李苍昊淡淡的道，“只是一件仿制品罢了。”
“我想也是，”佩伦斯微笑道，“如果是真品，很难想象您只是一位医生。”
“那只是一件礼物罢了，卡希尔先生，我还有病人的预约，如果你不介意。”
“我很快就会说完的，大夫，我们有一笔货品很快就会运来，或许，你会想要帮我们鉴定一下。”
“是什么？”
“一些有效的镇痛剂，我的合作伙伴在亚洲种植这些东西。”
“鸦片？”李苍昊皱眉，“那东西并不是那么大量需要的，尤其是针对瘟疫。”
“别担心，这些东西不是用来治疗瘟疫的。”佩伦斯微微一笑，低声道，“大夫，你不会想象到这些东西能卖到多少钱。”
“……”
“你的那一份也会算在其中，大夫，只要你能帮我们确保产品的质量，以及……改进提炼方法。”
佩伦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轻轻的推了过去，“这只是第一笔酬劳，等事情结束之后，您的那份钱会不断的来。”
李苍昊低头瞄了一眼，随即淡淡的道，“抱歉，卡希尔先生，我不会收来路不明的钱。”
“那就和法布里奇奥谈谈吧，或许他会知道应该怎么做。”佩伦斯微微一笑，他的手似乎想要放在李苍昊的手背上，然而，在少年皱起眉的同时，佩伦斯马上识趣的抽回了手。
他微微一笑，拿起帽子，“我等待你的消息，大夫。”
这实在是慷慨过头的提议。
李苍昊点燃了壁炉里的火焰，坐在火边看着佩伦斯留下的那张纸。
法布里奇奥没有回来，回来的人是另一个。
大厅里的烛火还亮着，特莱弗走进客厅，将手轻轻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你知道鸦片很值钱吗？”
“我不知道……我以为那只是一种止痛药。”
“也并不是那么值钱的止痛药。”李苍昊将一张揉皱的纸递了过去，“你会愿意花这么多钱？”
特莱弗低头看了一眼纸上的数字，旋即笑出了声。
“这是一大笔钱。”
“的确，只是为了请我鉴定一下药物，然后改进一下方案……我是说，这只是鸦片，什么人要鸦片？而且还是用这么高的价格来买？”李苍昊嗤笑一声，“简直可笑。”
“也许有战争爆发，如果要动手术或者是止痛的话，鸦片也是必须的。”
“也许吧……不过这事总让人觉得怪异。”李苍昊嘟哝了一句，抬起头直视着特莱弗，“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你为什么像个老头子一样坐在火炉边上烤火？”
“我已经很老了。”
“看上去并不像是。”
“别让外表骗了你。”
特莱弗在他的对面坐下，淡淡的笑了笑，“你想要出去走走？”
“不，我明天有病人要过来。”
“你不觉得你工作的时间太长了点吗？”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帮我。”
“呃……我不知道，因为血液……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
李苍昊低下头，低低的道，“好吧。”
特莱弗歉意的走到他的身边，单膝跪下，声音少见的有了一丝温柔之意，“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帮我弄清楚佩伦斯要鸦片做什么。最好别是什么违反法律的事，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猎人忽然开口了，“我以为今天是你和兰德罗伊出去喝酒的日子。”
李苍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戳了戳壁炉，把火焰弄得更亮了些。
“你需要找些别的东西打发时间，而不是整天围着尸体和药草。”
“怎么？你想带我再去一次麦克弗莱恩的宴会？”
一时间特莱弗没有说话，他看着李苍昊的眼睛，握住那双冰冷的手。
“你要知道，我并不总是……”
“我没有想要听什么解释。”
“不，你需要！”特莱弗少见的喊了起来，“我们认识多久了？到现在为止，我们从来都没有……”
猎人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特莱弗的眼睛慢慢抬起，当他们视线交汇的时候，似乎过去沉淀下来的什么东西一点点的浮起。猎人伸出手，轻轻的抚摸那冰凉的侧脸，迟疑着、缓慢的吻了上去。
那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吻，只是轻轻的触碰。
李苍昊依旧平静的看着他，毫无欲念的。
特莱弗试图笑一笑，却发现自己的脸上脸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你看上去很累。”
李苍昊站起身，轻轻的拿开了他的手，“你还好吧？”
“我？会有什么事发生在我身上？一个活在过去的吸血鬼猎人。”
李苍昊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很快扭过头，转移了话题。
“我们还剩下多少钱？”
“足够了，你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帮我送一些到贝诺那里去。”
“长久以来，你支持那些学者的研究，你真的觉得那能有什么结果吗？”
“他们研究科学，那些东西是未来，无论是贵族还是财富，它们都是我们能得到更多的。”
“我是不是听错了？听上去你在帮米凯尔招兵买马。”
“我只是为了将来考虑罢了。”李苍昊站起身，淡淡的道，“我们需要掌握最新的东西，不然我们在人类的面前，只是一群无用的老古董罢了。”
特莱弗笑了。
“有什么这么好笑的？”
“我只是觉得……你比以前成熟多了。”特莱弗低低的道，“想的东西也更多了。”
“也许吧。”李苍昊嘟哝着转过身，他的眼睛停留在远处。
“那么……我先走了。”
特莱弗微微颔首，随着窗户的打开，他一瞬间消失在了客厅内。
李苍昊将窗户关好，沉默的走到了门边，猛地打开了门。
法布里奇奥站在那里，一脸尴尬的看着他。
“你在外面已经晃荡了至少一个小时了。”少年漠然的走下了楼，而法布里奇奥马上跟了上去。
“先生，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你想谈什么？”少年淡淡的吐出一口气，转身正视着侍卫。
“我不该失礼去……去……总之，都是我的错。”
“你说话越来越像兰德罗伊了，知道吗？”
“我想向您道歉。”
“你已经说了对不起了，法布里奇奥，还想要说什么别的吗？”
“……还、还有一件事。”法布里奇奥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陛下的马车在楼下等您。”
少年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走下楼，走进了那辆华丽的马车。
米凯尔坐在车内，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我还以为法布里奇奥没办法把你骗出来呢。”
“他没有骗我。”
“你知道我在车里，竟然还下来。”
“下不下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李苍昊淡淡的道，“陛下您有什么事吗？”
“只是一件小礼物，或许你会喜欢。”米凯尔将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少年伸手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枚鸽血红宝石。
如同鸽蛋一般的大小，颜色艳丽。
“喜欢吗？”
少年轻轻一笑，抬起头，“我不是阿比盖尔。”
“只是一件礼物罢了。”男人轻哼一声，“难道我不能给你买些漂亮的礼物吗？”
“我听说有一批货要靠岸，从东南亚过来的，运送到当地的药材。”
“你已经知道了？”李苍昊淡淡的道，“卡希尔先生很慷慨。”
“他的慷慨是有原因的，你不能想象那些东西能值多少钱。”
“你现在已经有了制造火药和火枪的工厂，欧洲不断的战事也足够你赚到的钱了。”
血皇似乎颇为伤脑筋的叹了口气，“宝贝，你知道我花钱的方式，想要我省吃俭用绝对不现实啊。”
“……”
“这枚宝石能做什么？再怎么漂亮，也只是一块石头罢了。”
“别这么不解风情，我觉得这块石头很配你。”
“你要我把它挂在脖子上？”
男人轻轻的笑了笑，他握住少年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你已经有了我送给你的戒指了，带着它就很配你。”
“你把我视作自己的儿子，可笑的是，你却从来没有给过我应该有的地位。”李苍昊低低的道，“在其他人看来，我不过是你玩的久一些的男宠罢了。”
血皇勾了勾嘴角，脸上带着兴味十足的微笑。
“你想要什么？苍昊。”
“我想要站在你的身边，拥有我本来应该拥有的东西……”他盯着男人的眼睛，缓缓的道，“这是你欠我的。”
男人垂下眼眸，轻轻的抓住了少年柔软的长发，靠近唇边用力一吻，低喃道，“你的滋味很好，你知道吗？”
李苍昊轻轻的推开了他，“我想要加入议会。”
男人笑了，“血族的议会不是想加入就可以加入的地方。”
“那也只是你的一句话而已。”李苍昊用力的握住了男人的手，一字字道，“我要加入议会。”
“你还太年轻。”
“你说我是你的儿子，如果你还在乎我，只要还有一点在乎我……让我加入议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发誓。”
男人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马车的车壁。
李苍昊则是沉默着等待着男人的回答。
“好吧。”血皇很快的道，“后天有一次会议，议会的人会在那里……一部分，让我看看你怎么让他们对你俯首。”
“你要我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
李苍昊刚要开口，就被米凯尔打断了。
“我能给你的，只有机会，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儿子，那么抓住这些机会……议会的职位就是你的了。”
“让法布里奇奥告诉我在哪里。”李苍昊伸手去拉车门的时候，被米凯尔抓住了手腕。
“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男人的呼吸逼得很近，他的气息轻轻拂过少年的侧脸，声音沙哑，“那些成员都是些几百岁的老顽固，他们会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在你手里不也活下来了吗？”李苍昊侧过头，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抹笑容简直妖冶的不成样子，米凯尔几乎是难忍的狠狠吻上了他的嘴唇，舔舐着他的每一寸口腔。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
“那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吧。”米凯尔暧昧的低笑着，“如果你给我丢脸，那就准备着在我的床上躺一辈子，记住了吗？”
李苍昊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颔首，接着便走出了马车。
……
血族并不像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被放大的性格造成了他们各种各样的弱点，不仅仅是傲慢。
李苍昊花了整日的时间检查那些资料和文件，关于吸血鬼的种族、等级……以及在血皇所控制下的人的职责。
吸血鬼的分工要比少年想象的复杂的更多，从最底层的那些流窜在外的吸血鬼，掌握着每一个城市吸血鬼情况的联络官……一直到议会的成员。
亲王早已不在，当今的议会也不过只是一个幌子，最终所有的决定还是有血皇陛下决定。
“您应该休息一下。”法布里奇奥将血端过去，一面道，“陛下也真是的，非要您这么费事的……”
“他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如果他直接把我安插进议会，其他人也未必会听我的。”
“但是，这次的事情很棘手，您真的可以……”
“你的怀疑是毫无理由的，法布里奇奥。”少年淡淡的道，“这些吸血鬼因为身在伦敦就毫无顾忌的杀戮，这是没有道理的，就算是他们的父辈不管……联络官也应该清楚这些血族的位置。”
“您要知道，在这块大陆上，至少有两千名血族没有父亲的名字、没有人承认他们的存在。”
“吸血鬼并不是什么群居动物，被忽然转化的血族往往都没有意识到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血族的法律已经逐渐淡去，甚至还有人敢出售吸血鬼的血液来换取长生不老……哼，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得罪什么人。”
“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法布里奇奥。”
“如果是你的话……我建议穿点难看的衣服，还有，尽量让人不要只注意你的脸。”
“我的脸有什么问题？”
“只是容易让人不注意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苍昊合上手里的书册，淡淡的道，“告诉我关于乔瑟夫·麦克弗莱恩的事。”
“乔瑟夫？他是少数陛下相信的爱尔兰人。”
“我不是在说笑，法布里奇奥。”
“好吧，他是个军官，过去也做过些小生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负责大不列颠、法国以及以北地区的血族记录和资料。”
“很多人都很喜欢他。”
“我可以想象那是怎么运作的。”
“吸血鬼很多性格都十分的不稳定，如果不对他们加以控制，只需要几天，他们就可以把欧洲搅得天翻地覆。”
“我并不怀疑这一点。”
“联络官有点像是每一个地区观察者，他们把做错的吸血鬼报知到清理工那里，他们一向很擅长对付发了疯的血族。”
“这么说，我们需要的是一支军队。”
“血皇的侍卫队一向很有效率。”
“侍卫队有的是整个欧洲最优秀的士兵，而我要的军队是可以在平时抓捕Crotz和那些做事不知道低调的血族。”
“一支军队？这太疯狂了。”
“与其让血族在外面四处撒野，不如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目的的，而不是整天喝酒，在糟糕的街区把妓女撕成两半。”
“听上去不错，但是这需要很多资源。而且，陛下不会喜欢这只军队落在什么别的人的手里。”
“军队还是他的，”李苍昊转过头，轻轻一笑，“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