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在等什么啊？不是要赶着去见上帝吗？”
“……”法布里奇奥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再次向泽维尔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车内。
李苍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露出一只黑色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
“怎么？你对泽维尔感兴趣？他可是我的得力部下，别想把他弄到侍卫队去。”
法布里奇奥只有再次叹气，“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第一，我只是问他几句话，第二，侍卫队的人选是由陛下亲自决定的，哪怕是队长也不能私自决定。”
“你也不是那种对什么人都会想要多问几句的类型吧。”
法布里奇奥笑笑，“只是觉得他有些面熟，可能我在西班牙的时候见过他。”
“他是来自欧洲的移民，似乎并不是出生在这里，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吸血鬼了。”
“并没有那么多的血族想要来美洲大陆吧。”
“我不知道，也许是什么重要的原因吧。”李苍昊习惯性的撇撇嘴。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调查一下他的来历。”
“贝尔蒙特家的人我都要了，还会在乎他有什么别的来历吗？”
提到特莱弗，法布里奇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胡乱的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将视线移到了一边。
平安夜的教堂是热闹的。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祈祷似乎是人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没有肉，连面包也都快买不起了，想想看，在平安夜的晚上得杀掉家里最后的那只瘦的不成样子的鸡，恐怕没人能笑得出来。
坐在长凳上，李苍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一脸虔诚的法布里奇奥，忽然有些不明白。
吸血鬼虽然不至于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但也没有哪个说是手上从未沾过一滴无辜者鲜血的，在他看来，注定下地狱的人，就算再怎么祈求和上帝和平共处，也别想去天堂。
吃饭前要祈祷，睡觉前要祈祷。
吸血鬼吃饭前，难道要抓了一个人，向上帝感谢说，谢谢你造了人类出来，所以我要就餐了？
想到这里，李苍昊就祈祷不下去了，他索性站起身，走到了教堂的外面。
亚特兰大的天气很舒服，即使是在平安夜也不是那么冷，不像是伦敦。
教堂的后面是一间放农具的小屋，平时总是暗着的，而今天却亮起了光。李苍昊好奇的走过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英国人这次是要来真的了，我们如果不再做点什么的话……”
“但是能做什么呢？他们不想谈判，只是想要把我们一个个都逼上绝路。”
“那么就跟他们拼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没有大炮，没有士兵……”
“英国人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如果我们在夜里伏击他们的话，也许会有胜算。”
“但是我们不能永远这样下去……”
李苍昊勾了勾嘴角，他小心翼翼的掠上了屋顶，等着那几个人出来。
他们谈论了很久，显然并不是一群一时意气、胡乱嚷嚷的毛头小子，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李苍昊立刻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
阿诺德·本尼迪克特。
来自康涅狄格的民兵，在一年多以前，李苍昊曾经救过他同伴的命。没想到，他竟然还留在亚特兰大。
当人群散去，李苍昊才叫住了他。
“本尼迪克特先生。”
阿诺德转过身，李苍昊那一身精致华贵的衣服让他愣了愣，但还是马上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约翰？”
约翰？李苍昊下意识的挑了挑眉，虽然那是个显而易见的假名，但他们还没有熟悉到要直呼对方的名字的地步吧？
“真惊讶会在这里见到你，圣诞快乐，先生。”
“圣诞快乐。”阿诺德微笑着道，“原主保佑你，大夫。”
“他也会保佑你的，先生，即使你在密谋什么对付英国人的事也是一样。”李苍昊悠然道。
阿诺德脸色变了变，强笑道，“您在说什么啊，大夫。”
“我只是意外的听到了。”这也并不算是完全的假话。
阿诺德沉默了。
“我只是想说……你们这群穷鬼，没有钱也没有士兵，怎么对付英国人，这场仗还没打，你们就已经输了。”李苍昊微微一笑，“如果拉一个有钱，又有士兵的人入伙，赢得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阿诺德惊愕的看着他，但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冷静。
“大夫，换个地方说话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西部生活（二十）
法布里奇奥走出去的时候，李苍昊正站在教堂的门口，少年摘下手套，走上前去，用力的印上侍卫的嘴唇。
“怎么了？”
法布里奇奥失笑，他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才想起人群早已散去。
“你在担心什么？”李苍昊轻轻的呢喃，他眨了眨眼睛，笑了。
“你心情看上去很好。”法布里奇奥也笑了，他轻轻抓住少年的手，“回家吗？”
“今天是圣诞节，或许，我们应该在火堆前，准备些红酒……”少年笑的暧昧。
“听上去很不错。”法布里奇奥啄了啄他的嘴唇，低语道，“想要和我一起走回去吗？”
“是个好主意，费奇诺先生。”
法布里奇奥向车夫嘱咐了几句，两个人便沿着街道一路漫步。
“你知道吗？我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李苍昊轻轻哼笑一声，“我以为你是那种喜欢欧洲的老学究。”
“我知道……我是说，我在意大利待了几百年，那是我的家，但是这里……这里很不一样。”
“没有贵族？”
法布里奇奥咳嗽了一声，“也许吧。”
“人们在这里自己动手建造一切，而不是依靠家族、地位……这很不可思议。”少年眺望着夜晚中寂静的城市。
“贵族永远都是贵族，苍昊。”
“这是一个新世界，法布里奇奥，至少我希望这里会是。”李苍昊悠悠的道，“我不希望米凯尔的出现会改变着一切，这里的人有着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我希望一直都是这样。”
“我只是想说……”
“别劝我，”少年低下头，淡淡的道，“我已经决定了。”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个人做……”法布里奇奥叹息着轻轻揽住他的腰，“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月光很迷人。
李苍昊握紧了法布里奇奥的手，两个人慢慢的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
教堂钟声在平安夜响起，风中似乎隐约传来了颂歌的声音。
两个人一时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安静的走着。
也许他们会一直就这样走下去，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
“啊。”法布里奇奥忽然叫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还没做。”法布里奇奥勉强笑了笑。
李苍昊挑起眉，“你在说什么？”
“我们回家吧。”
法布里奇奥似乎不想再多谈下去，李苍昊也没有追问。
他们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走进门就已经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唔……”胡乱的亲吻着法布里奇奥的嘴唇，少年将侍卫狠狠的推到了墙边。
法布里奇奥却笑着停了手，“等一下，让我去拿点酒……”
“酒架上有……”李苍昊已经迫不及待的扯开了他的衣襟，轻轻的啃咬着他的锁骨。
“我想去酒窖里拿一点，”法布里奇奥很快的吻了吻他的嘴唇，低低的道，“我很快回来。”
李苍昊却是百般聊赖的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像是不怎么愉快。
法布里奇奥并没有去酒窖，他去了底楼，泽维尔正在收拾书房，他看到法布里奇奥的时候，明显表情微微一僵。
“你好，泽维尔先生。”法布里奇奥微笑。
“费奇诺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你跟着他有多久了？”
“自从他来到美洲。”泽维尔勉强笑了笑。
“之前你是从西班牙来的？”
“是的。我在西班牙被转化，不久之后就来了这里。“
法布里奇奥眯起眼睛，“记得我之前说，觉得你很眼熟的话吗？我刚刚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你。”
“我听说你之前也在西班牙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就算见过……”
“不是西班牙，在意大利，1452年，在你的长官甚至来欧洲之前，我们见过，对吧，亚力克山大泽维尔，不错的化名。”法布里奇奥摸摸下巴，淡淡的道，“他知道你的年龄比他要大吗？”
“这不重要。”泽维尔的声音冷冷的，“而且，很多吸血鬼都改过自己的名字。“
“的确，重要的是，为什么你要改掉自己的名字，跑到美洲来。要知道，吸血鬼和人类不一样，一般除非是皇室后裔，否则大多数都不会想要改掉自己的名字，最多只是换一个姓氏。但是你却改掉了你全部的名字，亚力克山大。”
法布里奇奥走近了些，冷笑道，“你是谁？要知道，我并不奇怪见到像你这样的人出现在陛下身边，如果你只是遵照陛下的命令来保护他，你没有必要改掉自己的名字，他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泽维尔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了，他警惕的看着法布里奇奥，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别想跑，就算你跑你也跑不过我，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改掉自己名字的原因……然后，我会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法布里奇奥冷声道。
“我只是……想要躲开很厉害的仇家，仅此而已。”泽维尔低低的道。
“很厉害的仇家？苍昊的背后是血皇陛下，你难道觉得有什么人陛下对付不了？”
“听着，我不能说。”泽维尔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我整个家族都被杀光了，我寻求过陛下的帮助，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他保护不了我，他也不屑于保护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
“但是你觉得李苍昊能保护你？”法布里奇奥冷笑道，“还在继续跟我说谎吗？”
“他试着去保护伊凡诺阿纳斯塔西奥。”
“这有什么用，他还是死了。”提及伊凡诺，法布里奇奥多少有些不悦，“而且这还是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要改掉自己的名字。”
“听着，几百年前我找过贝尔蒙特家族的人，就算是不是同一个时代，他们也会有所记录。”泽维尔咬牙道，“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谁……”
“特莱弗贝尔蒙特，是吧？他是你在这里要改掉自己名字的原因。”法布里奇奥轻轻一笑，“你担心他会像杀掉伊凡诺阿纳斯塔西奥那样杀掉你。”
“……”泽维尔抿住嘴唇，视线隐隐有些飘忽。
“我不会告诉他你的事，不过，我不太喜欢身份不明的人在他身边四处晃荡，”法布里奇奥冷冷的道。
“我明天就去波士顿。”
“现在是深夜，现在上路不是更好吗？”法布里奇奥微微一笑，“我会向他解释。”
“……”泽维尔脸色一僵，还是低声道，“我明白了。”
在酒窖里随便拿了一瓶酒，法布里奇奥上楼的时候，李苍昊已经趴在柔软的大床上，似乎昏昏欲睡。
他走过去，认真的吻了吻少年裸露在外面的肩膀。
“拿一瓶酒也要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速度很快。”李苍昊没有睁开眼睛。
“在楼下遇到了泽维尔，所以和他聊了几句。”
“……”李苍昊睁开眼睛，脸上隐约的似乎有些不悦，“别告诉我你……”
“不，当然不是。”心思敏锐的法布里奇奥连忙道，“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保证……只是，有的时候，我也需要你相信我。”
李苍昊盯着他看了半晌，很快地一笑，“好，我相信你。”
法布里奇奥缓慢的垂下头，一点点的吻上他的嘴唇。
缓慢，这个人总是温柔的有些过头。
李苍昊无意识的想着。
也许太过温柔不是什么好事。
在法布里奇奥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对方按在了床上。
法布里奇奥惊呼一声，酒瓶险些摔在地上。
少年低下头，一面亲吻着他的颈项，一面含糊的道，“你知道吗？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真名是什么。”
“你也有很多名字不是吗？希耶罗，约翰，李苍昊……”
“李苍昊是我的真名。”少年抬起头。
“这很重要吗？”法布里奇奥轻轻的摩挲着他的侧脸，“过去的事情我早已经忘记了。”
“我对你的事情本来也不知道多少，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吗？”李苍昊的脸骤然冷了下去，他翻身在床的另一边躺下，没好气的道。
脾气还真是不小。
法布里奇奥无奈的抓住他的手，将少年搂紧，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我的原名是塞巴迪诺维托里奥（Sabatino Vittorio），出生在罗马。”
李苍昊睁开眼睛，低下头轻轻的舔了一口法布里奇奥的嘴唇，得意的笑，“看吧，这也没有那么难。”
“你还真是……”法布里奇奥嘟哝着再次低下头，坚定的吻住了他。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动作愈发过火起来，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被慢慢的点燃。
吸血鬼的眼睛慢慢的变成了血红的色泽，几乎是在一瞬间，李苍昊的脊背已经重重的撞上了墙板。
少年喘息急促，他的指间抓着法布里奇奥的头发，声音沙哑，“要知道，你如果再把我的房子弄坏，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法布里奇奥的双眼两边早已布满了青筋，他只能勉强的控制住自己。
“我尽量……”
他抓着李苍昊的双腿，分开，慢慢的挤了进去。
少年的呼吸急促，细微的疼痛一点点的扩散——在这方面法布里奇奥向来是温柔的，动作也很小心。尽管李苍昊觉得这没有什么必要，毕竟，他们的伤口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会愈合，与其慢吞吞的做水磨工夫，不如好好的享受接下来的过程。
他感觉到自己体温的上升——吸血鬼的体温上升，哪怕是一点点都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他喜欢法布里奇奥抱着自己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