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阿庭

作者:阿庭  录入:01-17

只是……顾闵之还是淡淡道:“以后野营要小心。”

陆少府古怪的笑了笑:“不,以后不会野营了。”

第三章(3)

陆少府勉强移动,还是走得太慢。顾闵之很想干脆背着他走,可山路泥泞不堪,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说不定还要摔跤受伤,只得罢了。

好在这山并不大,顾闵之又记得方向。两个人艰难互相搀扶着走了几百米,遇到了来寻人的队伍。当即就把陆少府送到担架上,护卫着下山,直接送到医院去。

顾闵之当然与他坐在同一辆车。他疲惫又倦怠,硬撑着找进了病房,匆匆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还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张伯放心不下赶了过来,还带了熬好的汤水,他慢慢啜饮了一口,问道:“其他学生怎么样了?”

“都没什么事。”张伯已经了解了情况。“就是有些着凉,回去顶多感冒,发发汗也就好了。带队老师还在走廊里,说是想见见您。”

顾闵之很累了,摆了摆手。“我不见他,叫他按规矩办就行。”

张伯犹豫道:“其实也不是他的错,日期和地点是校主任定的……还好二少爷没什么大事。”

是的,还好陆少府没什么大事。饶是如此,顾闵之仍然有些不满,口气也冷了:“叫他们按规矩办!该处罚的处罚!去的也不光是顾家的孩子,别的家长照样会去找负责人。”

热乎乎的汤水灌进肚子,冷气似乎驱逐了些许。可又有一股灼热猛地从心头冒起。顾闵之没发现自己脸颊已变得绯红,四肢却仍苍白冰凉,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张伯看到了,关切道:“大少爷要不要也检查一下?备点药?”

顾闵之自觉还好,摇头起身:“那边检查完了吗?”

张伯走到门口望了望,正巧陆少府拄着一根拐杖,别扭的走过来。上半身还是赤裸的,下身也还穿着湿漉漉的裤子。走到门口,张伯侧身把他让进来,顺势走出去叫人送衣服。

陆少府一进来,也没多说什么,很自觉走到顾闵之身边,与他同样并排坐在沙发上,一一道:“医生说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

顾闵之皱了皱眉,却心底有一丝欣慰,陆少府的态度很明显变得亲近了,他想这一次舍身出去还不算没好报,因此语气很温和:“可有伤口?去洗个热水澡,张伯一会儿就会送衣服来,收拾好了我们回家。”

陆少府难得乖顺,听了这话就自己进了浴室。顾闵之坐在原地把手中汤又喝了一点儿,头也越发痛得厉害,他估摸有些撑不住,按了病房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就到,值班医生也来了。他先是吩咐送上说好的红包,才叫医生给自己开药。这是顾氏私营的医院,面对的又是少东家未来老板,自然没那么多掩饰。两个医生眉开眼笑收了厚厚红包,又殷勤的查看,得出结论是顾闵之淋了雨受了寒,体质又不太好,因此感冒了。可能要打点滴住院观察一下,免得引发肺炎。

陆少府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顾闵之还在听医生的医嘱,护士端来了点滴给他挂上,他脱了外衣换了病服躺在床上盖了被子,神情越发疲倦。

一分一毫,陆少府都收在眼中。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陆少府再次坐到床边,定定的看着顾闵之。

顾闵之已经发起烧来,不仅是脸颊,脖子也红了一大片,平日里过于白皙的肌肤此刻是粉色,竟别有一番异样的诱惑。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直到几乎贴上。

顾闵之半颌的眸微微睁开,因为生病思维也迟钝了:“怎么了?”

陆少府脸上的表情很奇妙,像是混合了太多东西,他十分顺手的伸手掖了顾闵之的被角,忽然觉得双人床一个人睡本就是件浪费的事,于是他如此宣布:“我不回去。”

顾闵之侧了侧脸,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反问他:“为什么?”

陆少府刚从浴室出来,本就只披了一件大浴巾,此时拿过床边顾闵之没穿的睡衣换上,也凑合合身,径自上床,躺在双人床的另一边。

顾闵之还在等他的回答,陆少府找了位置躺好才道:“我也要住院观察。”

“……嗯?”

顾闵之的大脑已经被病毒入侵,半罢工的状态让他无力仔细思考。得到了这种答案也没办法细究。而陆少府看样子今晚不想走。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现在回家不回家,似乎也没多大意思。考虑到这一点,顾闵之默认了他的行为,只是又想到自己现在生病,会不会影响到陆少府的休息。

他刚转了身,陆少府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也随即正面对着他,两个人还躺在一个被窝里,盖着同一床被子,一刹那亲密无间。

不但如此,陆少府还很自然的以手背触碰他额头,查看他体温。发觉顾闵之没有退烧的迹象,他顷刻间按下了呼叫铃。

片刻之后,医生护士再次到访,给陆少府打了一阵退烧针,换了点滴。小护士眨巴眼看了看两兄弟,带着羡慕讨好道:“顾先生,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顾闵之朦胧中只想休息,陆少府先是看他脸色不太好,随即面无表情道:“今晚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额……啊?”小护士没有得到常理之中的客套话,愣了一下才快速道:“没、没什么了,就是要看着别发烧,只要不发烧,输完点滴就好了。我们会算着时间来拔掉针头的,您放心。”

顾闵之已经睡了过去,陆少府冷淡命令小护士:“你可以走了。”

小护士呆傻呆傻的出门了,还不忘轻手轻脚关好房门。房门一关,陆少府手脚麻利翻身上床,再次与顾闵之躺到一个被窝里,紧贴了上去。

顾闵之才刚打了退烧针,身上还有些火热,今夜暴雨气温较低,陆少府越是靠近越是觉得温暖舒适,只是这人背对着自己睡的深沉,让他不知不觉有一丝不满。他想到就做,当即伸出手去,轻柔的想要把他翻过身来正对着自己。

顾闵之又累又困,连梦也没有做,似乎无知无识,陆少府动作又轻,他就这么任由他动弹来去,脸色苍白,眉头蹇着,一看就是生病了很不舒服的一样。

陆少府与他脸对着脸,像是对着一个大型娃娃,看了好半天又碰来摸去,不亦乐乎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终于顾闵之觉察到什么,眉头锁得更深,他便用食指触到那眉心,一点一点的描平那沟壑。

不过是只比自己大了两岁,同样是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如同个中年人似的,有这么大的压力与这么多的心事?来到顾家一年多以来,顾闵之所作所为都瞧得分明,完全不是这年纪孩子该有的行为。

若说是因为怕自己这个私生子上门争夺家产,也似乎做的太多了些……顾闵之有心事,他心里究竟在着急什么?为什么会给自己那么多紧迫感?

陆少府完全不懂,不过现在,他很想弄清楚,时钟滴答走到数字五,他毫无睡意,兴致勃勃的看着顾闵之静谧睡颜,好似入了迷,又好似不过是一时沉迷。

回到顾家,果然是步好棋么?

“呵呵……”

陆少府笑了,这个原本可是无视掉的“哥哥”,还真是给了自己很多意料之外的惊喜。也许以后,他的计划应该改一改了……

第四章(1)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

顾闵之与黄明非已成了高三毕业班的学生,他们都背景不凡,也不用发愁什么高考的日子。比起别的高中的紧张气氛,真如儿戏一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陆少府也升入了高二,不知为何学习却很刻苦,顾闵之猜想他是为了将来做打算,孩子好学是走正路,顾闵之也颇为放心,平日里越发关注照顾,一直吩咐张伯和六嫂,说二少爷要什么就给他什么,生活上非常尽心对待。

那一次野营事件之后,兄弟二人的关系真的走入了一条新路,豁然开朗,外人看着都融洽亲密许多。顾兴志有一次也提起,说家庭和睦万事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似乎并不在乎陆少府为什么回到顾家,但对于顾闵之如今的努力上进很满意,随着顾闵之真的参与顾家事务,他不止一次询问顾闵之的进度。

顾闵之也越发对自己严格要求,他考虑再三,拿出自己私房钱参份子,与黄明非合办了那家酒吧。主事人就是上次见过的二人,一年多来,酒吧生意也不错,张远与黄东是老手,偶尔有些小摩擦,也都很快处理得当,让顾闵之有意外之喜。黄明非自从有了酒吧这个第二家之后,就很少回黄宅,而是在酒吧三楼专门布置了房间,基本等于常住。黄母来了几次,也没能把他带回家,抹了眼泪走了。

顾闵之有时查看状况的时候,也顺便坐坐喝上一杯。起初陆少府问他去哪里,他反问是否同去,几次下来,陆少府就成了“必带物品”,每一次不需问就直接跟上,他像是会喝酒的,可在顾闵之面前,从来不碰。

酒吧里三教九流,人员混杂,顾闵之纯去散心,陆少府则引人注目。他身高又长了不少,乍一看完全是个英挺的成年人,神态又沉稳并不像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过了二十岁,相貌又肖似顾兴志的英俊,时常招蜂引蝶,惹得许多女孩子大胆的不请自来,主动邀酒。

顾闵之有时看着看着,也有些“吾家男儿初长成”的欣慰感,又多了兄长的关心,委婉提醒他现在不是时候。

陆少府毫无尴尬,反倒似笑非笑问道:“只准你在学校里认识女生么?”

顾闵之皱起眉,他知道陆少府指的是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们自然也注意到了顾家的大少爷,他长的像母亲,清秀有余线条柔和,加上家世背景与优雅有礼的举止,也被冠上校园王子之类的称呼,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每个月算下来,收到的情书也有一麻袋那么多。

只是顾闵之自顾不暇,怎么可能看上这些他觉得“女儿”大小的孩子?当然毫无表示,回头就扔掉了。

不过女孩子们性情不一,有自此放弃的也有锲而不舍的,有一个隔壁班的小姑娘硬是堵在学校门口热烈表白,搞的顾闵之哭笑不得,陆少府偏偏此时也走出来,路过站定,一双眸子极为冷厉,口吐的话也分外不客气:“你没资格。”

小姑娘不甘心怒道:“我怎么没有资格?”

陆少府微扬起的下巴十分高高在上且激怒人心:“胸太小、腰太粗、腿太短、毛孔粗大塌鼻子……听说你给他写了三十三封情书?”

被气得够呛又羞恼之极的女孩子涨红了脸:“那……那证明我喜欢他!”

“喜欢?”陆少府的眼神已经相当阴鹫,散发着让人竖起寒毛的冰冷气场。“我说了,你没有资格喜欢他。”

顾闵之这才知道陆少府面对女性会态度这么恶劣,他见小女生眼睛湿润起来,只好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该回家了。宋同学,很抱歉。”

他急忙把人拉走,才终止了这场闹剧。可没想到的是,姓宋的小姑娘很有毅力,尽管得到了白眼,可还是坚持认为她可以打动顾闵之,仍然每天一封情书不停。

直到现在,顾闵之还能收到。这成了陆少府目前为止对顾闵之最不高兴的一件事,表露的很明显。

一提起这个话题,顾闵之也有些好笑,再一次声明确认:“那只是个小女生……再说了,学校里的人和外面的人是不一样的。”

他不希望陆少府受到什么伤害,酒吧里认识的女人,可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两年的相处下来,他真真正正的把陆少府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尽可能尽哥哥的责任。换句话说,在顾氏之外,顾闵之又给自己多加了一个亲情的包袱——但他心甘情愿。

陆少府挑了挑眉,已经有了些许未来成熟时刻的深沉模样:“酒吧里认识的,至少处理得干净。”

这话让顾闵之心头一凛,回忆起之后陆少府呼风唤雨风光未来,不由得若有所思。陆少府果然是不同的,这不同也太多。他不是陆少府,陆少府也不是他。可顾氏究竟需要的,是一个顾闵之还是陆少府?

顾闵之不得而知,唯有肩上重担沉甸甸的,不曾轻松。他唯一可以说的,是自己问心无愧,尽人事,听天命。

又是一个周末,酒吧里格外火热。男男女女暧昧不清摇曳生姿。顾闵之坐在二楼特制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面看不到里面,他手上晃了下红酒,醉意微醺。

其实今天是他的生日。

顾闵之是早产儿,生下来自己体弱,也让母亲缠绵病榻,加上顾兴志那个冰冷性格不会对重病妻子多体贴,没几年顾夫人就撒手人寰去了。留下独子顾闵之一个人面对凄冷的房间。

顾兴志从来没有给顾闵之过过生日,从前顾老爷子曾提及一次,却正好因病入院,自己尚且顾不了自己,也就无从谈起孙子。后来顾老爷子就这么去世了,顾闵之的生日就更没有人再有那个心思了。

就连他自己,在黄明非有一次问起的时候,也推说不喜欢过生日,就这么算了。黄明非倒是每年都过生日,只是都是黄母炫耀摆排场的时间,他每次回去点个卯,就头也不回的把顾闵之拉走找地方玩乐。

黄母对此无可奈何,也心中愧疚,当然什么也不管,而后以金钱搪塞了事。有的时候,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还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就像今天,黄明非“轰隆”一声冲进门来,猛地拿起桌上红酒,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随手一抹嘴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顾闵之刚要开口,他恨恨骂道:“老不死的混账东西!”

顾闵之哑然:“谁又给你气受了?”

“还能有谁?”黄明非没头没脑,打个酒嗝。“我不稀罕他的钱!还防备起我来了!操!”

算算时间,黄父的私生子也该冒头了,凡是做人二奶第三者的,只要仔细着把孩子生下来,哪有不想再进一步上位的?

顾闵之略一想,斟酌口气道:“你也快十八岁了,有什么打算?”

黄明非抬头呆愣愣看他,半响似是自言自语:“我有打算有什么用,我妈那边……她不甘心。”

“伯母那边……”顾闵之眯了眯眼,在脑海里清晰勾勒出黄家成员各自身份背景,踱步上前,看向沙发上那个年轻人:“你有没有想过……让伯母与伯父……”

“离婚?”

这两个字一出,黄明非怔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挠了下后脑勺,诺诺说:“离婚……离婚……离婚的话,倒是消停。可……可我就怕我妈不死心。”

“伯母是为了你。”顾闵之再次说着说过的话:“你为什么不和她好好谈一谈?离婚的话,可以进行财产分割,黄伯父是理亏方,可以搜集证据向法院起诉,或者暗中达成协议……只要你好好和伯母聊聊,把你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有何不可?”

见黄明非陷入思索,顾闵之继续劝他:“本应是劝和不劝离的,但是你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样子僵持下去,不如及时分开。伯母也还年轻,还有很多人生可以好好的过,何必……”

再说下去就有点不是对象了,顾闵之也点到为止,黄明非皱眉不语,头一次脸上表情这么沉重,顾闵之暗叹,又道:“你好好想一想吧——为了你,也为了伯母。”

说完,他放下手中酒杯,开门走了出去,顺着楼梯到了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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