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有权知道这些。”
戴涟宇看着高瘦男人，男人虽然面上沉稳，但戴涟宇一直拉着男人的手，知道男人并没有面上那么镇定。
“但是，老爷现在的身体不太好，不能受刺激。”
高瘦男人轻勾嘴角，“那么瑞管家……”
“我要林氏的3%的股份。”
高瘦男人眼中闪过阴狠。
“3%！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戴涟宇叫道，“明昊，不能答应！”
高瘦男人，即戴涟宇口中的明昊，安抚的拍拍戴涟宇的手背，“我能知道瑞管家为什么那么自信我会给这3%的股份吗？”
瑞管家低下头，“我知道曜少爷对戴家的重要性，对二小姐和二姑爷的重要性。我也老了，老爷的身体这几年是大不如前，我也要为我自己做些打算了。”
“瑞管家还真是深谋远虑啊。”明昊似褒似贬的说道。
瑞管家抬起头，“曜少爷是商业奇才，这在整个商界都是公所周知的事情。而他和丁家大小姐订婚更是助于他把林氏推到商界龙头老大的位置。我想这样一个骄阳之子，是不能有这样的污点的吧。”
明昊的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戴涟宇像是很不愿意，但又没办法，一副愤恨不已的表情。
而瑞管家只是对明昊二人微欠身，便越过二人向长廊走去。
戴栋霖静静的站在长廊拐弯处，看着瑞管家向他走来。
“少爷。”瑞管家对戴栋霖弯腰行礼，“小小姐不见了，老爷已吩咐大家正在找了。”
戴栋霖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小人不见时，有了一丝慌乱。
“少爷不用担心。小小姐不会出事的。”瑞管家说道。
戴栋霖吸了口气，“知道了。”
瑞管家又对戴栋霖行了个礼，跟在戴栋霖身后右侧一步距离，两人转身走去。
戴涟宇和明昊二人在看到戴栋霖站在长廊转角时，便一齐离开了花园。
沙沙声。
是脚踩在雪上的声音。
花园深处，走出一个小人。在明昊刚刚站过的地方，对着戴栋霖离去的方向站立。
“淩叔。”戴栋霖唤了声坐在日式暖被桌里，陷入回忆的戴淩。
“小霖啊。”戴淩回过神来，看向垂首站在戴栋霖身后的瑞管家，“笑笑……”
“还没有找到小小姐。”瑞管家半低着头，回道。
戴淩眉峰稍笼，但见戴栋霖也是面带忧色，便说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小霖，这毕竟是父亲的地方，戴家的主宅。”
戴栋霖扯了扯嘴角，点了下头。
“外面很冷吧，快坐下吧。”戴淩抬手唤道。
戴栋霖走到戴淩身边，坐进暖被桌里。
戴淩看着戴栋霖的侧脸，一阵恍惚。
“老爷。”瑞管家低声道。
戴淩正了正面色，看向瑞管家。
“小小姐找到了。”
戴栋霖看向戴淩。
“那把她带过来。”戴淩吩咐着。
瑞管家答应了声，俯身退出去。
“霜曜和你关系很好嘛。”戴淩沏了杯清茶放到戴栋霖面前，状似无意的说道。
戴栋霖摸索着茶杯，没有立刻回答。
戴淩也没有再说话，二人静静的坐着。
“爸爸。”
闻言，戴栋霖猛地抬起头。
小脸冻得红通通的小人，被瑞管家领着走了进来。
“笑笑。”戴栋霖张开怀抱，小人奔进，“你去哪里了？”
戴栋霖收紧臂膀，贴着小人的冰冷脸颊。
小人眯着眼，顺着戴栋霖的脸颊，蹭了蹭，“我吃完甜点，觉得肚子太撑，就随便走了走，结果迷路了。”
“没有人陪着你吗？”
小人摇了摇头，“他们都被叫走了。之前陪我的姐姐有吩咐我不要乱走，可是我……”
戴栋霖摸了摸小人的头，“算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拉开小人，让其面向戴淩，“叫淩爷爷。”
“淩爷爷好。”小人乖巧的喊道。
戴淩笑呵呵的拉过小人，“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从身侧拿出一个红色丝绸盒，打开来，里面是块通透的心形玛瑙，中间还有着一条蜿蜒的红色血丝。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戴淩把玛瑙挂在小人的脖颈上，“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是我很重要的东西。”
小人一听，“那笑笑不能……”
“哎，是我给你的，你就拿着。”戴淩制止住小人要把玛瑙拿下的动作。
小人回过头看向戴栋霖。
“既然是淩爷爷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谢谢淩爷爷。”戴栋霖看了看玛瑙，说道。
“谢谢淩爷爷。”小人小声的道谢着。
三人坐在暖被桌里，戴淩沏着茶，间期偶尔和戴栋霖谈论下茶道。
热乎乎的暖被桌，很安心的身边人，再加上昨晚玩的太疯，睡得太迟，小人的眼皮渐渐垂了下来。
戴栋霖轻拍着小人的腰部，戴淩招手唤来了瑞管家。
“少爷，我带小小姐去后面的卧室睡。”瑞管家压低嗓音，说道。轻手轻脚的抱着小人走了出去。
“林霜曜是资助我上大学的人。”戴栋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刚端起茶杯的戴淩，手顿了一下。
“你不是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和林霜曜是同一所大学么。”
戴栋霖小口喝尽杯中茶，“为什么要告诉我？”
“只是想告诉你。”戴栋霖也拿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端看着杯中的清茶。
淡淡的茶香沁入鼻腔，落入肺中。
“茶香也醉人。”
戴栋霖仰尽杯中茶水，放下茶杯，起身步出房间。
第19章
关上门，戴栋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冬天冷冽但干净的空气穿进身体深处。
走廊上的佣人们步履匆匆。但仍很有规矩的，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一个佣人小快步至戴栋霖身边，微欠身，转而继续小快步走过。
“出了什么事？”戴栋霖开口说道。
佣人侧身，俯首，“戴先生，只是一点小事，惊扰到戴先生真是抱歉。”
戴栋霖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霖少爷。”瑞管家在佣人身后，唤道。
佣人的身体僵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小事，让训练有素的戴家主宅佣人，都那么紧张。”戴栋霖话虽是对着瑞管家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俯首的佣人。
瑞管家欠了欠身，“真是抱歉。霖少爷，她无意欺瞒。只是这是老太爷的吩咐，她也只是按规定办事而已。”
戴栋霖垂下眼帘。
“曜少爷……”瑞管家欲言又止。
后又吸了口气，续说道：“烦请霖少爷随我去个地方。”
戴栋霖没有动。
瑞管家也只是静默站着。
一直俯首的佣人，鼻尖已经渗出细密的薄汗。
“带路。”戴栋霖低沉着声音，“你有事就不用跟着了。”
佣人心里欢呼一声，但面上仍很是恭敬，“是。”
瑞管家侧着身，为戴栋霖引着路。
本已小快步朝着戴栋霖二人相反方向走去的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戴栋霖离去的背影，复又继续小快步走着。
戴栋霖看着周围的景象，再看越来越多低头小快步走的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瑞管家停在一间房门口。
戴栋霖也停下脚步。
看来他想的没错。
瑞管家轻叩了下门，低声说了声“打扰了”，拉开房门。
门口处立了两个佣人，向里一点有道屏风，隐约可以看到三五人影。
“何医生，曜没事吧？”这个声音是戴涟宇。
“二小姐，不用担心。曜少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浑厚的男声回道。
“曜这是怎么了？”是戴煦晟。
“老爷，曜少爷是哮喘。看来已经很长时间了。”浑厚的男声答道。
“戴涟宇，林明昊！你们连曜有哮喘都不知道吗？！”戴煦晟怒道。
“父亲……”戴涟宇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老爷，我们还是出去吧。让曜少爷好好休息一下。”浑厚的男声稍压低了声音。
屏风后的人陆续走了出来。
“瑞，你们怎么在这？”戴煦晟怒气不消，乍见到戴栋霖，语气不善的问道。
瑞管家弯腰回道：“是我擅自作的决定……”
“抱歉，我能看看林霜曜吗？”戴栋霖没等瑞管家说完，插话道。
戴煦晟皱紧眉头，刚想开口说什么。
一个穿着合体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老爷，曜少爷说如果是个叫‘戴栋霖’的人，就让他进来。”
戴煦晟眉头更是紧了紧，背着手端看了会戴栋霖。
“你进去吧。不要呆太久，曜需要好好休息。”半天，戴煦晟才开口。
戴栋霖点了下头，侧身走进屏风后。
“你真的来啦？”林霜曜勉强扯了扯嘴角，“我这样子还真是难看。”
戴栋霖靠着床边坐了下来，按住林霜曜的肩头，“你还是躺下休息吧。”
林霜曜顺着戴栋霖的手力，躺回床上。
戴栋霖捋了捋被角，“不是一直都很注意的么，怎么又犯了？”
“最近是我疏忽了。”林霜曜抓住戴栋霖想缩回的手，“不过也挺值得。”
戴栋霖抽回手，“我不是特意来看你的。”
“我知道。是瑞管家带你来的。”林霜曜毫不介意戴栋霖的态度，“只是刚刚你说要见见我，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戴栋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骨骼分明的手。
再抬头时，林霜曜已经进入睡梦中，发出均匀的呼气声。
陪着林霜曜坐了一会，戴栋霖慢慢的起身，走出房。
戴煦晟负手，对着花园站着。听到门响，并没有转身。
戴栋霖顿了一下，但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停留。
“曜有哮喘，你知道。”
听闻戴煦晟的话，戴栋霖停下，“只是偶然得知的。”
“曜很信任你。”
戴栋霖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愿回戴家。”
戴栋霖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
“小霖希望你能回来。他这几年的身体变得很差，你能认祖归宗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那你呢？你希望我回来吗？”这些话已经到了嘴边，戴栋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曜似乎也很喜欢你，今天一见你就叫你‘表哥’。他有哮喘，这件事连涟宇，明昊都不知道。”
“抱歉，戴老先生，我要走了。”
戴煦晟依旧面对花园，听着脚步渐远。
如果可以，我会一直假装不知道你这个人。可是你和我身边亲密的人牵扯的太多了，想让我不注意也不行。
风中，有一声淡淡的叹息。
在你的眼中，林霜曜就那么重要吗？！生怕他有哮喘的事，会让戴家那些人，商界那些人蠢蠢欲动吗？！只是因为他在戴家主宅发病，怕这件事最终会传出去，才说让我回来的吗？！戴煦晟你的算盘打的真是好啊！
戴栋霖阴霾着脸，低头走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浅笑。
“小霖。”
戴栋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缓缓抬起头，“淩叔。”
戴淩担忧的看着周身布满了悲伤，愤恨情绪的戴栋霖。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呆在屋里。”戴栋霖走近，略带埋怨的说道。
戴淩仰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的戴栋霖，“我只是想去看看笑笑。”
“笑笑怎么了？”
“哦，没什么。她还在睡呢。可能是昨晚被炮竹吵得没睡好，一直都在睡。”
“那我们回去吧。”戴栋霖左手扶住戴淩，说道。
戴淩楞了一下，点点头，二人慢慢的回走着。
第20章
林霜曜醒来时，戴栋霖已经带着小人离开了。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林霜曜嘴角勾了勾。
“少爷。”
望向说话人，“你来了。”
来人行了个礼，“少爷哮喘发作，我却没有在少爷身边，真是万分抱歉。”
“去见过瑞管家了吗？”
“是的。但是很抱歉，瑞什么都不愿说。”
“罢了，小舅舅的管家岂会这么轻易就说出他的下落。”
隔了片刻，林霜曜复又开口：“他也不愿我找到他吧……”自言自语的低声说着。
屋外太阳被云层遮住，起风了。
＊＊＊＊＊＊
戴栋霖父女二人，手牵着手，缓慢走着。
将近住处时，戴栋霖抬起头，深呼了口气，却见楼道口停了辆车。
车窗缓缓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向戴栋霖看来。
走上前，戴栋霖恭敬问道：“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眼睛转向戴栋霖身边的小人，“你是笑笑吧。”
小人看了看戴栋霖。
“笑笑，叫爷爷。”
小孩子甜甜糯糯的声音，唤道：“爷爷好。”
男人和蔼的回道：“嗯，笑笑好。”
“去楼上坐坐吧。”
男人看了看戴栋霖，“好。”
司机走下来，为男人开了车门。
戴栋霖带小人先进了楼道。
男人对司机说了什么，司机点头答应着，男人转身走进楼道。
戴栋霖并没有在楼道里等男人。
而男人似乎很熟悉这里，很笃定的迈着步伐，走上楼梯。
小人站在玄关处，看着一直低着头走上来的男人，在上到这层楼时，抬起了头。
目光触及，小人露出笑脸，“爷爷，这里。这是你的拖鞋。”手指着，地下的蓝色绒拖鞋。
男人摸了摸小人的头发，“好孩子。”
小人仰头，眯了眯眼睛，“爷爷请进。”
男人换上拖鞋，站在玄关处，环视了一圈。眼中闪着回忆的光芒。
戴栋霖端着茶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您坐啊。”
男人似感叹道：“这里都没有变。还和以前一样。”
戴栋霖往茶几上放茶水的动作一滞，“是啊。我刚进来时也很惊讶。”
“也难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那么上心。哎……”
戴栋霖直起腰，“您这边坐。”
男人扶着小人的后脑勺，带着小人一起走至沙发处，坐下。
“晚上在这吃吧。”戴栋霖夹住托盘，说道，“虽然没什么好菜，但都这个时间了，您也别来回折腾了。”
男人点了下头，“你看着办吧。”
“笑笑，陪爷爷坐会。爸爸，去做晚饭。”戴栋霖向小人交代道。
小人答应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