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怀中的柱子说:“我要留作纪念。”
“纪念你练习睡眠的成果?还是代价?”
“都不是。”
我舍不得扔它是因为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就是抱着它的,我想一定是我抱着它的缘故,所以在梦中才把欲奴的感觉造的那么真实。以后我都要搂着这半根凉亭的立柱睡。
想着它给我带来的好运,我不知不觉搂得更紧——咯咯咔吧!一声后……
“变成柴火了。”极、光盯着被我抱碎的圆木,下了让我气愤不已的定论。连一根木头都抛弃我……
“来人,”我站在墙头上大喊:“把它给我拼回原样!”
我指着墙根处的一堆碎木头嚷完,心情郁闷的飞身窜出了王府。极、光没我速度快,就是想追也跟不上。
离开王府后,我一个人游荡在繁华的大街上,无心顾及路人惊艳的目光和殷勤的问候。我完全陷入自我世界,时不时的继续叹气。走着、走着,我恍然悟到什么!
难道真的应了人类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在清醒时,潜意识中已经慢慢原谅了赝品,只是自己没注意到,所以在梦中,我原谅赝品的那一部分变成了欲奴,而我自己成为厌恶赝品的代表。于是,在我自己两个极端对立的情绪中,形成了那个梦?
不是吧?不可能吧?
我带着这个震惊的结论,走哇走,溜达进了皇宫。我继续胡乱揣测,继续走,又走进了御书房。看着赝品起身要迎接我,我点点手指示意他继续忙他的,不用管我。我站在他书桌对面不远处看着他时,我依旧陷在自己的思潮中。
‘……赝品不在了才好,那样欲奴就不会死,也就没人跟我抢烟色了,岳冬也会自由,大家都会很幸福。’
这是我梦中得到的结论,现在想来蛮可笑的。欲奴造就已经死了;而赝品的存在并不能动摇我在烟色心中的地位;岳冬嘛……或许会得到自由,可他的人生已经被打乱,不可能被还原;而其他人,赝品作为皇帝不管动机如何,这个国家确实太平无事,要是他不在了,指不定是什么样。太子还小,大臣们难保不会为了揽权而掀起风波。
果然梦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他在看什么?
我刚发现他坐回原位后,一直在看什么东西。好像是奏折的样子。我奇怪,他处理这种东西的速度不是一向很快嘛?怎么这会儿看一个看了那么久?
不知不觉我走到书案前,赝品没有看我,依旧低着头看那本一百来字的奏本。这有什么好看的?我想着,也跟着看了起来。突地我意识到什么,隔着桌子一把揪住赝品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提起,质问:“你前天晚上在哪里?!”
赝品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我,一付不明所以的说:“前天?我在岳冬家。”
“是吗?”我很狐疑。
“是,应为宫里待烦了就去他家了,您可以问他本人。”赝品指着我右边的身后侧说。
我顿时一惊,“哇”的一声,猛然推开赝品回身一看,岳冬竟然就坐在书案右边的茶桌旁。我太专注想事情了,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这里有人。也就是说,我进门后的一举一动都被岳冬看见了!
我有些尴尬,而岳冬,在和我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别开了脸。岳冬不敢看我,不是说谎者心虚的那种,而是充满难堪和窘困的那种。
我已经不需要在问什么,岳冬的反应已经证明赝品的话。
“忙你的,我走了。”我头也不回的对赝品说完,灰溜溜的走掉。出了皇宫我才觉得轻松。
我心血来潮查赝品的行程是为了保险,可这会想想,就算赝品当日不在岳冬哪,他有能力影响我的梦境吗?他的血是支配不了我的。难得真的是我两个极端的意识,形成了那个梦?看来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再试一次。
这是我连日来得到的最佳解决方案。
——御书房
“陛下不用那么做,臣也会为您说话的。”岳冬抑郁的说着。
如果他前天只是猜测,那今天就是断定。赝品与‘主人’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那么狼狈,又在那个时间跑到他家。现在赝品钻了‘主人’对时间太过概括的漏洞,赝品是前天晚上到他家的,可那也是后半夜的事。
岳冬是不知道赝品与‘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想向赝品表明,他不用那么对他,他也会帮他做伪证。因为,‘主人’清楚他的身子是留不下伤痕的,也就不可能让他脱光衣服验身,所以赝品完全没必要那么折磨他。
岳冬的表白没换来赝品的赏识,反而招来赝品阴狠的怒视,吓得岳冬在椅子上全身僵硬,气都不敢喘,而眼睛连回避赝品骇人视线的能力都失去了。岳冬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难道帮他说谎也有错吗?
赝品瞪岳冬不是因为他表明立场有错,而是说错了时间。‘主人’和赝品一样,就算本人不在这,只要张开感应区一样可以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赝品怕‘主人’还在窥视他的行动,所以恨岳冬多言。不过,当赝品窥视‘主人’的行动,见他在岳冬说完话后没有变化时,赝品才缓和了神情。
赝品也知道岳冬的用意,可让岳冬为他说十句谎话,都比不上岳冬一个发自内心的神情更容易让‘主人’相信。
岳冬的失言让赝品有惊无险,可他依旧不悦,冷冷的对岳冬说:“回去好好练你的功夫,如果输了比赛前天的事就是你以后的范例。”
岳冬刚从赝品冷怒的视线中换口气,又被赝品的恐吓惊得全身血液瞬间都冻冰了一般。
第六十章:事不过三
原谅?还是不原谅?这是一个及其困难的抉择。
我被这个难题困扰了数日,整天发呆的考虑这个问题。为了不再困惑我决定再做梦试试,看看究竟是一场巧合,还是我潜意识真的分成了两个对立的情绪。
初春的晌午,京城郊外的旷野上,青草刚刚抽芽。我躺在稚嫩的草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试梦。
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睡觉,之前,我没在外面睡是怕自己长睡不醒,而后又一不留神滚到哪个不为人知的旮旯,成了化石。现在,我能按照我预定的时间苏醒了,这样就没后顾之忧。加上这是旷野,就算睡觉不老实也不用担心会毁坏什么。而且我的王府在重建,所以不能再在府里睡觉。
就这样,我放心大胆的睡在刚刚冒出绿芽的地上。
梦中——
空白的世界里,欲奴的影像慢慢出现,如同往常出现的一样,他对我妩媚的笑。
“欲奴,我们又见面了。”我期待的对他说:“你告诉我,之前你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要我原谅赝品吗?”
欲奴没有说话,甚至我觉得他都没有在听我说话,就像在极乐岛上的欲奴,他只是轻轻吻上我的唇。我的意识提醒我应该推开他,好好说话,可身体又架不住他的诱惑,反而把他搂在怀里。我只能感叹梦中的自己太难掌控了。
这次欲奴的影像有些虚幻可他的吻很真实,我甚至尝到血味——为什么有血味?这感觉就像我进食的感觉!
猛然,我醒了!
睁开眼我看到蓝色的天空和趴在我身上的男人。
这是谁呀?我起身推开压在我身上的人。
那男子被我推开后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像昏过去般毫无知觉。
我看他面色苍白像是失血过多,可双唇却充血殷红的很。难道是我睡着后不小心吸了他的血?我扁扁嘴,感觉体内是有大量新鲜血液流进的感觉。
“真糟糕。”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估计是他被我的美貌吸引,趁我睡着想偷吻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虽说,他这梁上君子的行径是自找的,可放着不管会有性命危险。
我看他一身麻布青衣,颇像武林人士。长的也不错,看他的年纪也就二十六、七,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想到这,我伸出一根头发刺入他的脖子的静脉,通过发丝我将从他体内吸走的血还给他。
不过,他打断了我的梦,还未经过我的许可偷偷吻我,所以我没有全还。
我见他气色缓和了,就败兴的离去。我的不悦不光应为梦被打断,我发现在外面并不安全。不是我个人的安危,而是外人的性命。在王府里,府中的人都有自保意识的躲着我,可在外面,像这种事情可能还会发生。这次算这个人命大,我及时醒了,如果我没醒,可能他就被睡着的我吃光了。
吃一两个人,不要紧,就怕被人看到。要是传开了我可怎么混。要是传到烟色耳中我可怎么活。所以,为了彼此的利益着想,我还是回去睡比较好。
第二次,试梦我选择在府中,西院的湖水里。现在初春,湖里的荷花还没长起来,我躺在湖里就算不老实,顶多搅乱一池春水,这样谁也不会妨碍。——这么好的练习场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白天我不敢进湖,万一被烟色撞见,还以为我溺水了呢,所以我在晚上躺进湖里。
梦再次开始——
这次的梦很应景,我梦到欲奴和烟色一起在海中嬉戏,他们畅游在一群水母中间。这不要紧,反正是梦,让梦中的烟色知道我的事也无妨。于是,我朝着欲奴奋力的游过去,可我游啊游,怎么也游不到他身边,我想大喊,叫他过来,就在这时我突然被一只硕大的水母缠上,被它往海面拖。
我一着急——梦醒了。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已经在岸上,并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这个在我眼前放大的男人的脸竟然就是草地上的那个人。
我微微蹙眉,我们彼此看着对方,似乎都要说什么,可就在这时。
“危险!放开他!”
随着一声喊叫,那个男人突然放开我,脚尖一点飞身跃上湖边树林的枝梢,转瞬越过林子飞出了院墙。
我不但被人搅了梦,还被人扔在地上。——虽然他是温柔的将我放到地上。可我依旧不悦的更加皱紧了眉。
刚才喊那声:“危险!放开他!”的人,在我起身回瞪的情况下小心谨慎的靠近我,问:“王爷,您醒了?”
“醒了!”我语气负气的说。由于衣服是湿的,所以着地的部分,粘的土都成了泥。
“太好了!”那人放心大胆的走到我身前,邀功似得说:“幸好小的起夜时偶然发现,及时阻止了惨剧,使他活着离开。万一有人死在府里就惨了……”
听了这个家仆的话,我更加郁闷。
“原来你不是怕我有危险才喊得。”我不高兴。
“您这么强大会有危险吗?”
话是没错,可我总觉得变扭。想想不对,这王爷府半夜三更进来外人,怎么就没人察觉?守院的都在干什么!
我很不满的传来这晚值夜的人,质问他们。结果他们回答:
一是应为那人轻功极好,他们确实没看到。
二是应为我经常飞进飞出,所以他们也不能肯定,从墙外飞进来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外人。
三是应为我总是半夜闹腾,对于早已麻木的他们,这点风吹草动完全感觉不到。
我听后很是委屈,第一条就算了,后两条让我有种自食恶果的感觉。我晚上折腾,以前是应为夜里不睡觉闲的无聊,现在是应为睡品不好;而我不走门翻墙头,是因为我嫌一道一道的门走起来太麻烦,我要是按规矩走那要走二、三十道门才能出去或回来。而且我要去的地方,和我在的地方,两点成一线处,未必正好有门,为了节约不必要的绕道,我都是直来直去的。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这次我只好认了。第二次的练习就这样节外生枝的被打断。
事不过三,我不信我总这么倒霉吧!
第三次,我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贼是走夜路的,现在时白天,又是在府里,这回总没人打扰了吧!于是,我舒服的躺在南院的躺椅上。
梦再度开始——
梦里我置身在一个很繁华的集市中,我在人海中苦苦寻找欲奴的身影。我不明白为何我总是这么不顺,总梦到一大堆不相干的人、事。人多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在我好不容易找到欲奴时,突然出现两只猩猩和一只猴子在打架。人潮一下子被冲散了,我的欲奴自然也蒸发了,整个市集只剩下我和两只猩猩、一只猴子。
我茫然的看着他们,其中一只黑猩猩抄起一个板车向猴子砸过去,猴子灵活的躲开了,可我却糟了殃。梦中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躲避,直愣愣看着板车砸向我……
一如之前的戏码,我的梦醒了。
我睁眼看到一张玉石桌拍到我身上,我不觉得痛只觉得气愤。院子远方极、光在和一个青衣男子大大出手。
——又是那个男人!在看清打扰我的人后,我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
“烦死了,你有完没完!”
随着我的呐喊,我体内顿生强大的气团。那些怨气、怒气,以我为中心的爆炸开来。花园里的地面被炸出一个三仗多宽,两尺多深的圆底坑。四面八方的物件,离我近的顿时碎裂,离我远的被气流冲击出去。
瞬间爆发出来的气焰并没有消散,它们如龙卷风般环绕着我。
那个三番两次打扰我的男人和极、光,被我的气震飞了过去。我知道应该停止,可就是停不下来,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
“王爷,您这样会打扰到公子温书的。”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重复喊话,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喊出话的内容。我的气场在听清后,噗的一下子全散了。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不然会影响到烟色。”
风暴停止了,可我依旧很郁闷。
“真可恶他跟我有仇吗?这男人是谁呀?”我愤愤不平的飞身窜到被我的气流重创到院墙上,而后又摔在地上人事不醒的陌生男子身前。
易南不知从哪也赶来了,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后对我说:“王爷他是东方凌鹫。”
第六十一章:东方凌鹫 对 睡美人
林中,朴素的木屋炊烟袅袅。乱糟糟的室里,摆了一桌丰富的饭菜。桌旁,坐着一位不修边幅,蓬头,长满灰白胡子的老者。他似闭目凝神了很久后,睁开炯炯有神的眼,很不甘心的问对桌而坐的年轻男子:“你真的要去吗?”
“是的。既然知道下落,又难得有机会名正言顺的进去,自然要试一试。”东方凌鹫边说边为老者夹菜到碗里。
“唉……”老者叹气道:“你这一走恐怕要四、五个月,我又得吃生食了。”
“师傅,您就只想到这个吗?”
老者顿悟道:“还有我的屋子也没人打扫了。”
“唉。”东方凌鹫再次无奈的叹息。
环视杂乱无章的四周,他只觉头痛。每月一次他都会来探望他师傅,为他整理房间备下充足的食粮。可他师傅太笨、太懒了,从不做饭,也不收拾屋子,害的他每次光顾都像进了猪圈。没办法,谁让他师傅只对武功感兴趣,对于其他生活技术毫无常识。
东方凌鹫很佩服自己的生存能力,想当年只有十岁的他,因家里突遭变故被这武痴收养,对于曾是富家子弟的东方凌鹫,不但要摸索自己的起居饮食,还要照顾这个生活白痴,能顺利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东方凌鹫成人后,有了营生,也曾试着找人来打理师傅的起居,可性格孤僻的师傅容不下外人。现在他要进京,这一走他师傅恐怕又要过原始生活了。
在东方凌鹫遐想他走后,他师傅毫无常识的生活时,老者风卷残云般吃光桌上的饭菜,抹抹嘴说:“你的武功是我教的,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没几个能伤的了你,何况打不过你还可以跑。我传你的轻功可是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