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拉下水。要吃掉这么大一块肥肉,不让他们内讧,光靠自己是不行的。
乌鲁木达克勤在帅帐里对照地图研究,为自己滴水不漏的计划而自傲时。有人匆匆来报:“大帅,不好了。”
乌鲁木达克勤最不喜欢听到这个字眼,冷着脸问:“怎么了?”
“穆克将军,他、他把天朝的太子给……给捅了。”
“什么!”乌鲁木达克勤大惊。太子对他们至关重要,太子活着岳冬才有合理的退兵理由,才能牵绊住天朝大军,为他们调兵争取时间。为此他
派人严密看押太子,而负责此事的人正是穆克。
穆克是乌鲁木达克勤的侄子,因其父战死沙场,乌鲁木达克勤将他收在身边,视若己出。穆克是名勇将,值得信任,但为人乖张易怒。奇怪的是
,他只是负责看守太子的住所,照料太子起居另有其人,他怎会和太子直接接触,还把太子给捅了?
乌鲁木达克勤没空追究原因,他急问:“太子伤势如何?是死是活?”
“不、不清楚,穆克将军不让人接近。”
“混账!”
军士也不知乌鲁木达克勤是在骂他,还是骂穆克。反正乌鲁木达克勤是气冲冲的离开,直奔关押太子的帐篷。进去一看,他才明白太子被‘捅’
的意思。李宏德没有挨刀子,而是被穆克按在地毯上强暴。想必那军士不知该如何形容,才用了一个惹人误会的字眼。
李宏德性命无碍,一侧的脸上留有被巴掌打过的痕迹,后穴受了伤,出了血,但这荒唐行为让乌鲁木达克勤大怒,把穆克叫到自己帐中训斥一番
后才问原因。
穆克是喜欢美貌男子,李宏德也是个美少年,但他深知此人的重要性,也不会见色起意。他只是看不惯李宏德的冷静。明明孤家寡人;明明那么
弱小;明明深陷敌阵;明明在害怕;可脸上还要装出一副镇定、冷然。当俘虏就该有当俘虏的样子。穆克为了让李宏德显露俘虏该有的表情,进
帐告诉他现在的局势,告诉他,他快成为亡国的太子。可李宏德还是冷然以对,不怒,不忧,不怕,不慌,淡定的坐在那里,漠视他的嘲讽,这
让穆克恼火。他不懂这少年的镇定来自何处,是皇家的血脉吗?
李宏德的处变不惊,让穆克不悦,他用手捏住李宏德的下巴,逼他看他。不料却被李宏德用力挥开,李宏德眼中闪现的厌恶,彻底激怒穆克。穆
克为了搓搓李宏德的锐气,给了他一巴掌,却毫无效果。这下把穆克逼入失控状态。他去撕李宏德的衣服,用腰带绑住李宏德反抗的双手,将他
按在地上狠狠的进入他。他要逼他哭泣,逼他求饶,可李宏德咬着牙一声都不吭,也不闭眼逃避。倔强的双眼,饱含厌恶与怒意的死死盯住他。
挫败感,让穆克更加疯狂,狠狠折磨李宏德的身子,却没能摧毁他的意志,这让穆克大为恼怒。要不是乌鲁木达克勤进来阻止,李宏德大概会丧
命他身下。
听了穆克的解释,乌鲁木达克勤算明白,他进去时穆克为何气哼哼的对李宏德嚷:“叫啊,你叫不叫!”
看来天朝的太子不像表面上那样柔弱,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乌鲁木达克勤有些佩服李宏德,可敌人就是敌人。乌鲁木达克勤训诫穆克,不准他再
去招惹李宏德,为了意气之争做哪些乌七八糟的事。
穆克在事后也觉自己冲动,险些误了大事。太子已经在他们手中,就是死了只要秘而不宣,天朝人也不会知道,可为防万一,活的总比死的好。
穆克决定按捺自己的情绪,待得胜之时,他把皇帝的首级扔到李宏德面前,看他还能这么冷静。这么想,穆克心中舒坦多了,甚至期待这一刻的
到来,为此他一定要让李宏德好好活着。
——
受伤的李宏德自是不愿被人医治那种地方,可现状半点不由人。不顺从就得被迫接受治疗,结果都是一样。他已经冲动了一次,把自己害成这样
,不想再犯第二次错。他默许突厥的大夫为他上药。太子服被穆克撕碎,他只能穿突厥的衣服,否则就得光照身子。身为太子,被突厥的将领侵
犯已经丢尽天朝颜面,他不能再让自己丢人现眼,所以他再不情愿还是穿上突厥的衣服遮体。
待他上完药换上衣服趴在床上休息,身边不再有人时,他的坚强一下崩溃,他好像哭,却不敢哭。帐内帐外都有突厥人,他不能让他们听到他的
脆弱,他只能闷头把泪往肚子里咽。他恨自己、恨穆克、更恨岳冬。这里到处都是敌人,他没有依靠,他真的好怕。可他是太子,他不只属于他
自己,为什么他不多忍耐一下。几日的努力,在他一时的气愤中付诸东流。他极力维持的皇室形象,全毁了。这么不堪的事,成为突厥人的笑柄
,天朝的耻辱。
【父皇,儿臣该怎么办?】
他曾想过死,被送来突厥的第一天就想过。可他死了什么也改变不了,突厥秘而不宣,一样可以拿他做文章,甘州一样会丢。那时死去,唯一的
好处大概就是保住自己的清白、保住天朝的体面。可那时他没选择死,现在再寻死,什么也挽回不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懦弱?还是坚强?李
宏德身心疲惫,带着悔恨、孤独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他梦到他的父皇带着千军万马来救他。他们得胜了。
——
我对照陨石发呆了好几天,久到自己都呆滞了,久到赝品害怕我被砸成傻子,进来询问:“爹爹您还好吧?”
我的思维已经沉淀成淤泥,视线机械的从陨石上转移至赝品脸上,瞧啊瞧,沉淀到底的脑细胞突然被一道灵光激活。我抓住赝品的肩头,问他:
“你说过,在不稳定的环境下进行变异会影响傀儡对你我的感觉,这可有规律?”
我问的突然,赝品愣了一下才说:“有。不管是改造活人还是死人,他们处于平常心的状态下会因血的羁绊而忠于爹爹和孩儿,但如果是在人类
抱有某种强烈意念的情况下,被变异后这种意念会摆脱血液的羁绊。最好的例子就是岳冬和莫黑白。岳冬恨我,他只有在丧失记忆的情况下才会
亲近我,而莫黑白,爹爹可还记得他?”赝品停顿,见我无回答,继续说:“他虽然不是由活人改造而成,但他是经爹爹之手制造出来的傀儡。
就是那最初的轻柔触碰,才会让他迷恋爹爹的温柔,这份眷恋在他成人后变得刻骨铭心,溶入血肉。他非常仰慕爹爹……”
赝品诉说莫黑白的事,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在意的是东方凌鹫。“这么说东方凌鹫在异化前就已经恨我了……所以才会躲着我……”我原指望
是恶略的变异环境影响他对我的好感,哪想问题的症结不在于此。希望破灭,我怀抱陨石再度陷入痛苦的深渊。
赝品看不下去,问:“爹爹您真这么喜欢他……”
“对!我是喜欢他!比喜欢欲奴还要喜欢东方凌鹫!我爱他!我只爱他!你不服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没隐瞒的必要。我激动地向赝品一
通嚷嚷,发泄心中的积怨。我以为他会跟我闹,或是哀求我忘记东方凌鹫,没曾想他对我说:“爹爹要是舍不得他,孩儿可以除去他的记忆,让
一切回到最初,重新开始。”
除去他的记忆?回到最初?回到那段美好时光?这是多么甜美的诱惑,我真的为此心动,差一点就要接受赝品的建议,可刨开来看里面又是什么
?赝品可以除去东方凌鹫的记忆,谁又来抹去我的记忆?在发生这一切后,我怎么还能回到最初。我爱东方凌鹫就是因为他不会嫌弃真实的我。
让我自欺欺人我做不到。
矛盾让我变得狂躁。我愤恨的把陨石扔出窗外,伏地哭泣。赝品不知所措,张着双手,想安慰却又不敢碰我。我哭着哭着,猛然直起身,呆问:
“星星呢?”
赝品愣了下,回我:“掉下去了。”
我悲伤过度,扔得特别用力,陨石被我扔出氢云,掉到下界。它没有给我带来希望,可失去它我觉得空牢牢的,于是我爬起身,跳出窗,跃下氢
云,朝陨石被丢弃的方向追去。我在高空把感应区张到最大,搜索我的星星。找啊找,星星没找到,倒看到一个奇怪的场面。
下方黑压压一大片,人潮涌动喊声不断,鼓声不绝。仔细瞧,是在打仗,还是突厥军队攻打我方的凉州城,战况明显是突厥占优势。这是怎么回
事?我疑惑时,赝品来到我身边,这个高度他也可以看清地面的动态。他嘟囔一句:“已经打到这里了。”
我奇怪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开战?”
“孩儿曾向爹爹禀报过。突厥意图入侵,并使离间计用东方凌鹫的死挑拨爹爹和孩儿的关系。”
东方凌鹫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成了禁忌,我一听到全身都会被撼动。他可以那么绝情的逃避我,为何我不能忘记他?我试图忽略那个名字,对赝品
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你说过会将计就计,把他们一举歼灭。可现在……你在歼灭谁?”
“自然是突厥。”
“可他们是从甘州方向打来,现在在攻打凉州。”
“这就是诱敌深入。”
“诱敌?”
“之前,孩儿冒充岳冬与麦尔丹签下盟书,就是为了诱敌;如今我派人将太子送给乌鲁木达克勤做人质,使他如虎添翼,轻易拿下甘州让他得意
忘形……”
“等一下。”我打断赝品,“为什么要把太子送给乌鲁木达克勤?”
赝品明白‘主人’在意的是什么。他惋惜道:“一心要攻打天朝的就是乌鲁木达克勤,所以太子在他手上才会起到诱敌的作用。”
“怎么会?他不是主张两国修好吗?”
“那是迫于爹爹的神威,口不对心。自从那次战败,他就蛰伏待机,谋划了十余年,包括杀死东方凌鹫栽赃孩儿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不……不可能。我对他那么好,每次去他那,他都热情的款待我。”
“爹爹,人心难测。若非他有次野心,何必处心积虑向你我身边安插奸细,挑拨我们的关系。”
“奸细?我身边有他的奸细!是谁?他送给我的那些贡男?”
“那些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奸细是他巧计安排,让爹爹自己引进门的。”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身边的奸细是谁?”
“爹爹您知道的,只是您不愿意承认。您想想看,他若不是突厥的奸细怎会那么巧捡到玉佩、金牌,急着告诉您东方凌鹫的死讯。”
赝品说的没错,我是猜到了,我是不敢承认。“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对他们那么好!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孩儿知道爹爹喜欢他们,怕爹爹伤心才不敢说,期望他们能被爹爹的真诚感动,打消初衷,可惜于事无补。最后反而让爹爹更伤心……”
“够了!我不想在听这些。”我一直都以为是突厥大可汗野心不死,我那么信任虎眼(乌鲁木达克勤),他却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暗算我,背
叛我的信任。不,我不要相信,这不是真的。我要亲自去问虎眼(乌鲁木达克勤)。
——
乌鲁木达克勤派手下两员大将带领五万兵马占领甘州,又派五万人去攻打凉州,他自己和余下的二十万大军留在甘州地界之外的突厥境内。谨慎
是他做事的原则。
乌鲁木达克勤在收到新的情报后,和他的大将军们在帅帐研究局势。乌鲁木达克勤指着地图对他们说:“按行程算,麦尔丹率领的队伍应该走到
这里,用不了几日就可到达预定地点,到时出其不意,打天朝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都是喜悦之色,某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说:“听说逍遥王因情人的死已经闹到和皇帝兵戎相见的地步,甚至扬言自己要当皇帝。”
乌鲁木达克勤嗤笑:“李睿就是个感情用事,有勇无谋,目光短浅的人。不然,咱们又怎会有机可趁。他们两败俱伤最好,如果李睿真杀了皇帝
自己登基,对咱们也不是一件坏事。李睿自认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可他毕竟是个人,他能挡得住万夫,他还能挡得住十万、百万!当皇帝
靠得是手段,不是一身蛮力。”
众人大笑。“大帅您才是有勇有谋,帝王之才。”他们早就对现任的突厥大可汗的软弱不满,弱者才乞求和平,强者就该得夺天下,但他们不能
背负弑君的骂名,所以他们架空了突厥大可汗,乌鲁木达克勤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占领中原他们就会以此成就,拥戴乌鲁木达克勤登基,而
他们也将是开国功臣,封疆大吏。说到底,还是权力的欲望在作祟。
有人担忧的问乌鲁木达克勤:“逍遥王毕竟对我们是个威胁,若他在和李贤的争斗中幸存下来,又不肯与我们合作,我们该如何对付他?”
乌鲁木达克勤被人这么一问,想起儿子麦尔丹从中原回来后的反常。每次他们讨论到逍遥王的问题上,麦尔丹不在像从前一样去想如何除去他,
而是在研究如何共存,说逍遥王也是武学大家,若除之,第一无人能杀,第二也很可惜。麦尔丹总拿‘主人’的绝学说事,可乌鲁木达克勤却意
识到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也像其他愚蠢的人一样被‘主人’的外貌迷住。乌鲁木达克勤恨麦尔丹的不争气,可麦尔丹说的也有道理。‘主人’百毒
不侵,神功护体,如果李贤都不能杀了他,他们这还真没人杀得了。麦尔丹的建议他做了参考,但麦尔丹的动机他不能认同,可麦尔丹认定的事
,想要的东西是不会轻言放弃,固执如他一般。万幸风花雪月的事还没有影响大局,乌鲁木达克勤就先把这事放到一边,让麦尔丹安心的带兵出
征。
乌鲁木达克勤走了会神,收回思绪他对那员大将的顾虑做出解释。“这我早已安排好。李睿自认与我交好,我这次发兵的理由就是为他打抱不平
的名义,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那里。李贤或许会看出我的目的,可仇恨满胸、意气用事的李睿不会。他手中兵权有限,势必会同我合作,有
了他和岳冬轻易就能击败李贤。他们都是感情用事的人,难成大器。我们的目标是利用他们除去天朝皇帝,削弱天朝的军队。至于他本人,我太
了解李睿,他无心做皇帝。为情所困的人不足为惧。”
“高啊!大帅。”
人们为这宏图霸业纷纷喝彩。就在此时,帐外也响起乱糟糟的人声。乌鲁木达克勤让离大帐门最近的一人出去看看,外面在吵吵什么。那人去而
复返,精神亢奋的说:“大帅,士兵们在纷纷议论从东南天空飘过来的彩云。”
“云彩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大帅,是很奇怪。末将也从来没见过,那云七彩斑斓不说,上面还有城堡、树木。”
“哦?有这事?”乌鲁木达克勤同帐内其他人都为之惊奇。作战会议暂停,全都出来看云彩。
天上的景象甚是罕见,虽说风可以塑造云的形态,可这云层上的建筑也太逼真了,而且其他云彩此时都是白色,只有它半透明的流光溢彩,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