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童辛一捋衣袖,一提裤子,一紧腰带,一跺脚,“哈——”一声气势十足的大喝,开始运气了。
宁王见童辛嫩白的脸上慢慢憋得通红,知不过是在运气蓄力,再见童辛倏然下盘……下沉,知这是准备要腾空而起,是故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虽说此时正处于刀剑交锋,金属相抗的声音刺耳得很,但依然可闻一声异于刺耳的气势磅礴,小风悠悠一吹总感觉有些什么在被扩散。
就在那声磅礴之后,童辛的脸色又恢复如常了。
“不好了。”童辛沉声道。
“怎么了?”宁王不解地问道。
童辛依然保持着蓄势待之状,“霸气……后漏了。”
宁王:“……”
不知何人在何处指挥这些杀手,倏然间都不恋战,急急撤退。
“抓个活的。”童辛毫无征兆地大喊一声。
段君恒正因对手蓦然撤退而一掌挥空,霎时改掌为指,一阳指激发直逼对手大穴,对手倏然倒下。
这些个杀手残忍而训练有素,见同伴被制回身抬手便要砍杀同伴,以免落入敌手。
可有人比他们更快,段君恒六脉神剑之商阳剑破空而出,无形的剑气如神龙摆尾般横扫。
见不可挽回杀手只好弃同伴而逃。
段君恒上前将倒地的杀手再封住几大穴道,拎了回来丢地上。
童辛蹲下与杀手平视,道:“说吧,你们又在前方按了什么陷阱等着我们呢?”
这杀手倒也硬气,虽全身受制不得动弹,却誓死不屈,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说,”童辛用力捏住这杀手的下巴,“不然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杀手:“……”
一干人:“……”
“……是辣手无情。”段君恒很无奈地纠正道。
童辛纳闷地问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段君恒拧眉,“哪个先生教你说这是一个意思的?”
童辛咬着下嘴唇想了下,“是谁教的了?东郭先生?南郭先生?西郭先生?北郭先生?妙音先生?”
一干人:“……”
隐藏踪迹的某人:“……”
说着童辛自己感觉都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混进去了?”
某人:“……”谁愿意混进了。
童辛最大的本领就是能绕,绕得人找不到重点忘记初衷,因此段君恒赶紧道:“辣手摧花之意是用残忍的手段摧残如花般美好的人或事物。”
“哦。”童辛很受教的点头。
段君恒向那杀手一挑下巴,对童辛又道:“他长成这样,他算什么花?”
童辛伸手拉下杀手脸上蒙面的黑巾,想都没想便回答:“走马观花。”
杀手:“……”
一干人:“……”
段君恒道:“怎么讲?”
童辛一脸的差不忍赌地掩住眼睛,“只可匆匆一瞥,切不可饭前细看。”
“……”真贴切。
“为何?”鲁满依然不解。
童辛道:“影响胃口。”
杀手:“……”
鲁满点头同意。
这杀手终于忍俊不住了,“凡夫俗子皆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哪里知道我等乃十二星宿下凡来。”
童辛一听顿时惋惜不已,“那一定是你在落地的时候,一不小心用脸部着地了。”
杀手:“……”
宁王看看天,催促道:“时候不早了,该干嘛的快接着干嘛。”
童辛抬头一看,果然天色不早了,“是得抓紧时间了。对了,我刚才干哪了?”
段君恒淡淡道:“……辣手摧花。”
童辛:“……”
杀手:“……”
一干人等:“……”
童辛看看杀手,缓缓回头对本斋大师道:“那……有劳师侄,开摧了。”
本斋大师:“……”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有好生之德,”本斋大师扭头看程功,“只能有劳施主了。”
程功囧囧有神,“……怎么摧?”
本斋大师拍拍他肩膀,“看着摧吧,人道些就成了。”
程功:“……”
童辛蹦过来对程功道:“最人道的摧残之法就是从精神上折磨他。”
“那该怎么做才算是在精神上折磨了他?”程功虚心请教道。
“首先让他爱上你,然后在狠狠地抛弃他,唾弃他。”
“……”
程功看那杀手,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最后一咬牙很镇静地回头对宁王道:“王爷还想爱回女人吗?那就让他爱上你吧。”
宁王:“……”
“真的不能在肉体上折磨他吗?”程功已经没法了。
杀手:“……”
童辛很担心地握住程功的手,“那你可要小心自己的闺誉了。”
程功:“……”
杀手:“……”
药王庄的药果然了得,只是一点黄色的药粉而已,就杀那硬骨头杀手哀嚎连天,求饶不止。
“放……放过我吧,我说……啊……我说。”杀手的声音都变调了。
程功拿出一小瓶,在杀手的鼻下一晃,可见药性在减弱,杀手不再哀嚎,但仍气喘如牛难止。
“说。”程功喝道。
杀手稍稍缓过气才道:“我……等前来……截杀,不过是……幌子,意……意在……拖延……时间,以便……神……机营的……人……就位埋伏。”
众人一听吃了一惊。
神机营是由朱棣亲自组建的三营之一,另外两营分别是五军营和三军营。三营中唯独神机营最为特殊,武器装备的是火铳。
也难怪朱棣派神机营来围剿他们了,和这些能以一敌百的武林豪杰的身手硬碰硬,只怕多少大内高手都不够。
童辛看看了不远处分三处岔开的路口,看了看左,有看看右,最后定睛于他们本打算继续前进的正前方,忽然道:“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
往前?众人惊,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71.无敌盖世神攻(三)
“为何?”众人不解,为何明知前有埋伏还要往前,这无疑是自寻死路吧。
段君恒倏然出手卸下杀手的下巴,“因为他在说谎。”
“不可能。”程功不容别人质疑他所制造的药的效力,“我这药剂可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如此严刑之下还有谁敢不吐真言。”
童辛又蹲了下来,深深地看着杀手的眼睛,“我娘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不论多高明的伪装和谎言,都能在人的眼中看出蛛丝马迹来。”
闻言,童逸很气恼道:“难怪不论我装成何人你都能一眼认出来。”
童辛抬头幽幽地看着童逸,“我能认出你来绝对和你的眼睛没关系,而是我每每都能感觉到你那对我执着的爱意。”
童逸:“……”
段君恒提醒道:“又绕远了。”
“哦,”童辛转头回来看着杀手,言归正传,“我……刚才是从哪里绕出去的?”
杀手:“……”
一干人:“……”
段君恒无奈的又道:“眼睛是心灵的窗花。”
“……”童辛很认真对段君恒道:“所以我该在他眼睛里看到连年有余、五谷丰登、喜上眉梢还是驾鹤归西?”
段君恒:“……”
慢了半拍后一干人才一惊,“哈?驾鹤归西,谁家窗户贴这玩意?”
童辛站起身看他们,“所以该贴门上?”
“……”
“贴门上,那可招小鳏夫了。”童辛十分之担忧道。
“……”
徐子洲傻傻地问道:“为什么招来的是小鳏夫?不是小寡妇?”
童辛白他一眼,“你见过哪家的寡妇会半夜翻墙爬窗去偷情的?就算她不想要贞洁牌坊,也不会想要被浸猪笼的。”
徐子洲又问道:“……那要是那家驾鹤归西的老婆呢?两鳏夫凑一块能干嘛?”
童辛莫名的一握,做加油状,“我娘常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
别人有没听懂段君恒不知道,但他自己是懂了的,赶紧又把童辛拧回来,“绕远了,又绕远了。”
童辛很无辜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绕出去的吗?”
“都说是从眼睛是心灵的窗……框?”最后一直,段君恒十分之不确定道。
杀手囧,“……”我眼睛想脱窗。
宁王不耐烦对童辛道:“罢了,罢了,你就说你从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吧。”
童辛倏然收起嬉闹的表情,很郑重道:“我在他的窗框上看到了……”
杀手:“……”能说眼眶吗?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童辛谨慎地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分泌物。”
一干人:“……”虽然他们都没听懂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但他们有预感那绝对又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东西。
“俗称,眼屎。”童辛一脸的我非常的专业。
“……”果然。
杀手无声地呐喊道:“那是泪痣,泪痣……”一万遍。
一干人齐整地看段君恒,示意他来解释。
段君恒一点童辛的哑穴,道:“高明的谎言是三分真七分假,这人的话不全是假话,有埋伏应该是真的,但绝对不是神机营的,而且埋伏的地点也不是他所说的中间这条道的前方,应该是右边这岔路。”
宁王拧眉看向段君恒所说的右岔路口,“你们为何敢这般肯定?”
段君恒道:“我等这一路走来都是很随意的,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个路口会往哪个方向走,就为了避免有人预先知道我们的路线在前方设下陷阱。”
“没错。”众人点头。
而这随意的走法当然出自那个暂时不能说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段君恒的某人。
段君恒一指那杀手,“是故他说他们来偷袭我们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同伴在前方设好陷阱,这我是信的。”
众人思忖片刻,皆附议。
“但说是神机营在埋伏,我便肯定了我的怀疑了。”段君恒将童辛拉到身边,“朝廷因某些在此不可明说的缘由要顾忌到童家,因此还不会这般公然和童家撕破脸。”
听段君恒一说,宁王恍然,盯着杀手,“他似乎是有意被擒的,以锦衣卫的作风,被擒早就应该咬毒自杀了。”
段君恒道:“没错,我擒到他时,根本就未卸他的下巴完全有机会咬毒自尽的,可他却跟我们聊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误导我等别在朝前走,而是往右拐。”
“那为何他们知道我们等不会向左往南,而一定会向右往北?”程功问道。
段君恒回答道:“因为再往南就又要渡江,南辕北辙了。”
说着,段君恒向空中喊了一句,“我说得对吗?混进先生堆里的先生。”
见行迹暴露,妙音先生从一小丘后站了起来,居高俯看童辛他们,“我不管什么龙脉地图,什么绝世武功,我只想要回我们刘家的东西而已。”
童辛见妙音先生先生,紧忙指手画脚地指着自己腰间的一个穴位,让段君恒给他解穴。
段君恒看童辛指的穴位很纳闷,干嘛让他点他的笑穴?虽不明白,但段君恒还是动手了。
一干人就听到童辛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那笑声气盖云天,豪气万丈,众人皆以为童辛在这一笑之后必定又有如同怒斥方苏青一般的言论,便都静候下文。
可是……
“呵呵呵……”
一干人还是静候。
“嘿嘿嘿……”
一干人继续静候。
“咯咯咯……”
除了静候还是静候,可众人感觉童辛似乎笑得快岔气了。
“喔喔喔……”
众人囧,都开始鸡打鸣了。
本斋大师悄声问段君恒道:“师叔他这是准备笑多久?”
段君恒看笑得手舞足蹈挺高兴的童辛,“估计还得笑一会子。”
本斋大师又问道:“那师叔此举又是何意?”
段君恒不太确定道:“……可能是想先声夺人吧。”
本斋大师眨眨眼,“你不觉得,他……夺得有点久了?”
段君恒:“……”
宁王过来啪的一巴掌,童辛终于消停了。
只见童辛幽怨地看着段君恒,“师兄,看来我们还是少了点嗝……”
段君恒:“……”
童辛赶紧憋口气压下,再道:“默契嗝……”
说完段君恒,童辛这才看妙音先生,“你祖父刘基谙韬略,通天文,晓地理,在打嗝战时……”
“……”
童辛不得不又憋了口气压一压,“在打战时,往往能遇急难,勇气奋发,计划立定,人莫能测,助太祖所向披靡,开创大明。”
歇了口气,童辛又道:“后来你祖父刘基将他一生所学写成兵书,叫《百战奇谋》。”
“没错。”妙音先生也不否认,“我宁为宁王犬牙,千方百计地破九宫八卦阵,为的就是拿回属于我们刘家的兵书,朱棣他没资格拥有这部兵书。”
童辛笑道:“如果我说那漆盒内没有兵书,你信吗?”
妙音先生冷冷一笑,“你说呢?《百战奇谋》乃祖父毕生心血,可他说他死后此书必定成刘家的祸害,是故他决定将书献给太祖,所以一定在盒中。”
童辛道:“太祖多疑,就算把书献了上去,以太祖的性情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闻言,妙音先生一愣。
“这些我能想到刘基又怎能不知道。”
妙音先生一时无可反驳了。
“所以最终刘基献给太祖的是《郁离子》和一封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