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忙工作之余，江一抽出时间来，坚持每天去主任那里报到。
一开始江一极不情愿，一见严靳东就打怵。但为了自己的小命，怎么着也得顶着头皮上。
昨天从主任办公室回来，胳膊就开始发麻，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开始隐隐约约的抽痛，好在还能忍受，睡得着。
等到一觉醒来，工作了一个上午，江一就有点挨不住了，吃过午饭就直奔主任那边，找点儿解决办法。
敲开门，江一走进去，见屋里有客。
严靳东一摆手，指了指接待室，说：“你先去等我会儿。”
“好的。”
下意识瞥了那来客一眼，江一乖乖出去到接待室等着。
无聊的坐在沙发上发呆，忽然发现，那客人长得有点儿奇怪。
只是乍看一眼，并没有看得很仔细，说实话，连那人的模样都没记住。但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不通拉倒，江一也没过分纠结，倚在沙发上假寐。
大概有十几分钟，隔着接待室的玻璃墙和百叶帘，江一见那客人出来。
江一走出去，正好那人走到大门口。
趁机偷偷瞅了眼那人的背影，谁知对方突然回头，两人对上了视线。
尴尬的点头笑笑，江一说：“再见。”
那人见了江一，张开嘴微微一笑，出口的声音就跟用了变声器似的，雌雄莫辩，“再见。”
那人关门走了，留下江一在原地发愣。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人一张嘴露出来的那是两颗尖牙？
赶忙跑进主任办公室，江一指着门外，说不出来是慌张还是激动，“主任，主任！刚才那人是什么？狼牙？吸血鬼？”
严靳东将衬衣的袖子掳上去，拿出平时给江一疗伤的仪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自己搬来坐。
搬着椅子到严靳东面前坐好，熟练的脱了外套和毛衣，露出整只右臂，“哎呀大家都是自己人，主任你就告诉告诉我呗？刚才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淡淡的瞥了江一一眼，严靳东开始为江一按摩手臂，“自己回家翻图鉴去，还吸血鬼，电视剧看多了？”
图鉴？这么说来这货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等江一细细琢磨，严靳东一指压下，疼的江一倒吸一口气。
严靳东扫了江一那扭曲的脸一眼，继续用力按压。
整个治疗时间大概有三十分钟，江一疼的直淌汗，却一直咬牙不吭声。
严靳东对此感到非常意外，“看你平时挺咋呼挺能闹腾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安静，不哎呦两声？”
被疼痛折磨的江一脑子有点儿不好使了，居然胆儿肥的白了主任一眼，“我平时那是调节气氛好不好？”
严靳东对江一的白眼没有任何表示，反而继续问道：“调节气氛？就你那几句没水平的吐槽能调节什么气氛？”
疼的一呲牙，江一试图用聊天来转移注意力，“怎么说呢，缓解跟不熟的人相处时的尴尬吧，学生时代不会说话，什么说话的技巧啊艺术啊我是一点儿不会，说话太直太没脑子，就经常说点冷笑话一类的缓解缓解气氛。
后来工作了上级也时不时的提醒我说话要有技巧，然后话唠这个毛病就变成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了。是感觉废话多了点，有点烦人吧。
但是我也有在改善哎，争取少说废话。”
“你这还叫在改善？”
“哎呦主任你也会吐槽了。”
“刚才这句也是习惯？”
“啊，对。其实我也没感到惊讶什么的，但是您都说话了，我总不能什么话也不接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反射性的来了这么一句，唉，改起来很困难哪。”
按摩完毕，严靳东收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喷雾，均匀的喷洒在江一胳膊上，“老实说，我这里废话的人不多，所以，你自己废话多一点也无妨，我们会当做没听见的。”
“……我懂了。啊！”
喷雾已经干掉，严靳东拿出几贴像暖宝宝又像膏药的东西，一片片的糊在江一胳膊上。
“怎么了，疼？”
江一摇头，“不是，我买的汉堡落在地铁上忘拿了，难得买了芝士牛扒堡。”
“……”，‘啪’的一声，严靳东把最后一贴药大力糊在江一手腕上，“以后你在我这儿也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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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任那儿出来，江一又赶回公司，等舒琳琳上门。
经过杨峰的预算，收下舒琳琳赚的比花的多，既给了舒新明一个人情，日后方便挖角对方，又扩充了公司艺人人数，还算是桩不错的买卖。
上午电话通知了舒琳琳，下午对方过来进行更细致的测试，研究一下到底要往哪一领域发展。
下午三点半，舒琳琳准时敲响杨峰办公室的大门。
江一和杨峰正坐在沙发上，讨论该由谁来带舒妹妹。
带新人么，好，也不好。碰见一个听话又配合的新人，那带起来肯定是很舒服的，但这个舒妹妹，接触时间太短不清楚具体情况，脾气好不好，毛病多不多，还真不好说。
见舒琳琳进来，两人停止了谈话。
“来了，坐。”杨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舒琳琳今天穿了件白色女神裙，就是那种低V领无袖高腰雪纺长裙，裙子是不错，可惜领口太低，比较保守的舒妹妹里面内搭了件吊带衫。
那吊带衫的材质和质量明显跟裙子很不搭，一下子拉低了衣服的档次和自身气质。
见杨小开皱了眉头，江一就知道，某人要开始批人了。
“既然决定要签下你，那么，你就是自己人了，面对自己人，我可是很严厉的。”
舒琳琳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明白就好。那我就直说了，舒琳琳，你有没有品位？有没有鉴赏能力？”
这一句话说的舒妹妹挺直了腰抬起头，有点儿疑惑。
“你今天出门没来得及照镜子是吧？你是揭不开锅了还是家里不给你钱了，今天没戴眼镜是吧？你去洗手间照镜子看看，你这裙子和吊带衫搭不搭配？
要作为新人出道，你的一言一行衣着品味行事作风都是媒体注意的焦点，你就穿这一身出去？
你自己丢人就算了，请不要给工作室摸黑，人家会说我杨峰不会挑人，找了个土包子进来。狠了点会说我们是不是克扣你的收入，让你没钱买衣服。”
杨小开说着，江一静静地观察着。
并不是杨小开多么刻薄，新人么，而且是刚出校园的孩子，除非家里是富二代或者从小不务正业只想着打扮的，否则这个年纪很会穿衣服的人真的不多。
杨小开之所以说的这么难听，一是想让舒琳琳有进入演艺圈这个恐怖地域的心理准备，别以为艺人有多轻松，还想跟过家家似的玩着闹着，那不可能。狗仔说的话只会比这更难听。
二是想看看对方听了这番话的反应。
新人还不是很会掩藏内心的真实想法，听了如此刻薄的挖苦，通常会有两种反应。
真的做好了心里准备，将自己放在一个新人的低姿态进入演艺圈的，会感到很抱歉，很羞愧，很想找个洞钻进去，恨不得立马回家换了这身衣服。
虽然也会有小小的不爽，觉得你说话太难听了，但不爽过了，回头一般会认真看时尚杂志，提高自身品味。
而自以为自己挺牛逼的某些小朋友，却会很是气愤。
他们会觉得今天这个搭配是自己一时疏忽，平时不会这样。杨小开这么说他们会很气愤，很不甘。
他们会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么有品味还是不是因为入行时间长，经过了磨练。等自己也入行久了，肯定比你好。完全没有摆正心态。
而这舒琳琳的反应则很是另类，完全看不出对方的想法。
人家从容的笑笑，点点头，表示以后一定注意。
该说，舒琳琳比较成熟，很会隐藏想法么？这修炼级别，明显跟自己当年不是一个水平啊，人家牛掰多了。
江一在心里感叹着，电影学院里的女学生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啊，这么一看，自己当时真是要多二有多二，跟个傻子一样。
又跟舒琳琳说了些注意事项，杨峰打电话叫人进来，带舒琳琳去专业的分析师那里，进行更细致的测试。
舒琳琳站起来，踩着高跟鞋走了。
屋里江一和杨峰对视一眼，眼神截然不同。
“杨小开，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
杨峰伸开两臂搭在沙发椅背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搭在茶几上。
“我就是很高兴。碰见一个小人才，我能不高兴么？这舒琳琳啊，以后可以让我省心了。”
看杨峰坐的这么舒坦，江一身体往下滑，半躺在沙发上，说：“省心？就冲这姑娘心机深的，你觉得能省心么？
你没看刚才你说她的时候她的想法可是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很会隐藏，但是火候还是有点儿不够，刚才走的时候高跟鞋踩的挺响，明显心里很愤怒。”
杨峰打开沙发旁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两包薯片，扔了一包给江一，“心机深？心机深代表了我不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怎么去说话，心机深的人，遇到了潜规则也不需要咱们保护，看她自己怎么选了，愿意被潜的话她自己负责，不愿意被潜，她也懂得该怎么回绝。
这种人见了记者说话也会滴水不漏，深谙打太极之道。给咱们省心不少。”
江一把薯片扔回去，“有没有虾条？我爱吃虾条。”
杨峰又把薯片扔回来，“没有，就是没有虾条才给你薯片的，免费的还这么多毛病，有的吃就不错了。”
“行，你是专业的，你觉得可以就行。不过她这么小就这么有心眼儿，我就怕以后盖不住她。”
“就她？你觉得她玩儿的过我？”
看了顿时嚣张起来的杨小开一眼，江一摇摇头，叹口气，“我错了，我忘了你才是最阴险最腹黑的大尾巴狼。那你打算找谁来带她？”
说到这儿，杨峰突然坐正身子瞅着江一，笑而不语。
江一惊了，也坐直了身子跟他对视，“你别看我，我光伺候段大爷已经忙得不行了，再来个舒妹妹会死人的。”
杨峰讨好的笑，“别嘛，我最近事儿有点多，有经验的助理和经纪人你当是那么好找的？招聘一直在进行，但一时半会儿也招不到合适的，只能先有劳你了。”
“可是我又不会分身术，怎么兼顾段飞宇和舒琳琳两个人啊？”
教主就够让人费心了，舒琳琳这个心机女王，他江一可不想搭上关系。
“你放心，舒琳琳这边你就带她半个月一个月，新人么，一开始都培训，用不到你忙什么，也基本用不着见面，偶尔帮她联系联系工作就行了。
半个月，最多一个月，我一定找到人来顶替你，放心。”
杨峰打包票。
江一用怀疑的眼神把杨峰从头看到脚，“真的？最多一个月？”
“真的。”
“好吧，我可跟你说下了啊，我最多就带她一个月，多了不干！”
“OK。”
第三十四章
从杨小开办公室出来，江一没什么事儿干，想了想，晃到训练室去围观段飞羽。
杨小开这家伙老阴险了，在每个训练室里都装了一面单向透视镜，把镜子后头的墙凿穿了，站在镜子后面可以将屋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方便观察艺人们的日常表现。
为了掩人耳目，还在隔壁房间的门牌上写了杂物间三个字。屋里倒是干净的很，只在角落里堆了一些备用的训练器材。
被打通了的墙面上都安装了百叶帘，平时帘子拉着，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后面的猫腻。
单向透视镜的事儿，只有几个股东和高层知道，而有钥匙的，只有贺文轩、杨峰以及江一小翟这几个老牌助理。
名为杂物间，实为观察室。
问起原因，杨小开还振振有词，理由充分的很：有些人很会装，人前一个样，人后领导走了，又是一个样。
这么做就是为了看看，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这个艺人到底是怎样训练的，态度有没有端正。
对此做法江一翻了个白眼，摇摇头，不发表意见。
这回，江一不得不承认，弄这么个小房间真心不错。
拉开百叶帘，通过单向透视镜，江一看着墙那边的段飞羽正跟着老师练舞蹈。
江一是舞盲，除了最具标志性的机械舞和探戈，其他舞一概不认识。
现在舞蹈老师正在做分解动作，虽然舞步被拆解开了，但江一还是看得出来，明显不像是现代舞街舞一类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民族舞？
不管是什么舞，教主跳起来都好看的很，特有气质。
都说男人认真时的侧脸是最性感的，这句话一点儿不假，江一趴在玻璃上，看着镜子那头的段飞羽，眼睛眨也不眨。
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表情，讲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情。
心里乱哄哄的，五味陈杂。
江一贪婪的看着一墙之隔的教主，觉得很是满足。
从来没觉得杨小开的决定是如此正确，要是没有这个镜子，想要这么看着段飞羽，还真是没有机会。
不过，也就只能这么看着了吧，以后教主肯定是会有伴侣的，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样？
越看越郁闷，江一叹了口气，抬起头，打算看最后一眼就离开。
怎料教主的脸突然放大，紧贴在镜子上，居然跟自己对上了视线。
心里有鬼的江一好一个惊吓，想都没想，立马蹲下。
大张着双眼盯着雪白雪白的墙面，江一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刚想站起来，却听见隔壁训练室有开门的声音。
惊恐的望向大门处，江一努力回忆自己进来后到底有没有锁门，但愿教主只是出门上厕所，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一直盯着门锁，江一眼睛都直了。好在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间又有关门声响起，想来人回去了。
但是一直没有听到脚步声哎，难道是因为穿了舞蹈鞋？还是说，刚才出来的真的是教主，故意走路没声音？
这回江一老实了，没敢赶紧站起来，在原地蹲了好半天，直到腿都有些发麻了，这才慢慢直起身子，露出两只眼睛，透过玻璃往那边看。
教主现在已经开始自己一个人跳舞了，真帅。
可惜再帅也没得看了，江一一看教主没往自己这边瞅，立马站起来拎着包转身。努力放轻脚步，江一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轻巧的关门，上锁。
滴溜溜一路小跑，江一头也没敢回，迅速跑出训练室所在的楼层。
从电梯里出来，饱受惊吓的江一再也不敢折腾了，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教主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下课，提前去食堂吃饭。
慢悠悠的晃到了食堂，心跳已经完全平复，看了眼还没什么人的大厅，掏出饭卡，江一熟门熟路的走到卖咖喱饭的窗口。
端着盘子刚坐下，抬头就见熟人。
江一热情的招手，“小翟姐！这儿！这儿呢！”
小翟这个眼神儿不好的，在江一越喊越大声后，终于看见了对方。
迅速窜到江一面前，小翟坐到江一对面，仔细盯着他的脸看。
“还行，眼睛不红，黑眼圈也不是太夸张，这么说来，你适应的还行？”
“唉，还行啦。就那么地呗，我还能怎么样，难道成天以泪洗面嘤嘤嘤嘤么？”
小翟叹了口气，“唉，也是，都是苦逼的人。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我请你吃。晚上一起出来吃宵夜吧？”
“今天晚上？行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回家的话还得面对段大爷。对了，你在这儿的话，说明贺老大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