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最后我想做我自己。
林舒尘微笑起来，任由江皓川剥除最后一点尊严，把最本质的自己完全呈现给他。
当腿间挤入火热时，林舒尘的心脏像战鼓一样猛然擂动，他瞬间觉得呼吸困难，意识开始涣散。
林舒尘努力地睁大眼睛，却无法阻止视线的摇晃。
至少再让我看他一眼，那份我给他的迷醉。
身上的男人像野兽一样疯狂地掠夺。
熟悉而又陌生的剧痛，心脏急速的战栗瞬间席卷了林舒尘的意识，他垂下了头，面色惨白，满脸冷汗。
却还是满足地笑着。
至少最后我又得到了你。
林舒尘已经完全昏迷，而江皓川却在药物的刺激下不管身下的肉体是死是活，疯狂地冲撞着。
黑暗的地下室里多了几束清冷月光，浑浊的空气竟然闪烁着淡淡莹辉，破碎的玻璃上，血迹已经凝固。
黎明苍白，注定是个阴霾的天。
林舒尘从撕裂般的疼痛中醒来，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他高兴得几乎要落泪，他真的以为自己活不到今天。
居然还活着，心脏在没有药物没有处理的情况下自己转律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简直像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
林舒尘带着重生般的喜悦，看了看身边依旧在沉睡的江皓川，疲倦的脸庞上是发泄后的安然神情。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庞，手指滑过那双眼睛，那对唇瓣。林舒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爱面前这个男人，这份爱即使自己烧成灰烬也丝毫不减。
可以没有尊严，可以没有一切，但是唯独不能没有你。
好像，这辈子，他就是为了他而活着，所以如果要死，他也想为了他而死。
林舒尘在自己破碎不堪的衣服中一阵翻寻，终于从密袋里找出一枚银戒指，上面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首尾相衔连接成环。
他想把戒指套上江皓川的手指，但是因为江皓川的手指偏粗，费了很大劲只能戴在他的小指上。
看着那枚卡得死死的戒指，林舒尘笑了。
江皓川，你就是想把这枚戒指摘下来恐怕也要费很大的劲吧。
江皓川，你是我的。
这一番动作让江皓川皱了皱眉，他不耐烦地在嘴里嘟囔着，却没有醒来。
林舒尘望着江皓川熟睡的脸庞，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
他握着他的手，一对银色的戒指在昏暗的晨光中闪烁着泪般的光泽。
第23章
江皓川被嘈杂的枪弹和凌乱的脚步声惊醒，睁眼发现头顶居然有一片铅灰色的天空，许多人影晃来晃去。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地下室不是全封闭的吗，怎么有扇破了的窗在那里？外面又是怎么回事？他想要爬起来看个究竟，却发现浑身酸痛不堪，身体上还遍布暧昧的痕迹，忽然想起李的笑容。
混蛋！江皓川一拳狠狠砸在墙上。
左手小指上有个东西，江皓川看了看，竟然是个戒指，还是个式样古怪的凤戒。他想要拿下来，却发现那戒指套得非常之牢，深深嵌入肉里，扯痛了手指，他只好放弃。这时忽然有人冲了进来。
来人是小周，江皓川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
“江哥，你失踪了那么多天，兄弟们都急死了！”
江皓川心头涌起无边的愧意，自己这个当老大的还真是衰到家了。
看着江皓川满身的不堪，小周调开了视线。
“江哥，你受苦了……”他小声道。
“江哥，我们跟他们拼了，兄弟们再也不想雌伏人下。现在外面乱得很，警察也来了。没想到L市的警察这么厉害，局面已经不能收拾。江哥，你快趁乱跑吧！”小周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江皓川披上，催促他快走。
江皓川茫然地跟着小周冲到外面才突然想起。
走？为什么要走，明明是自己想要来这个地方，好不容易骗他们说自己是那个内奸，才进来这个地方，为的就是可以死在林舒尘的手下，早点解脱，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肯把自己弄死，一味地折磨自己。
林舒尘，你还真是残忍，明明我已经失去了你，你却还让我活着。我真的觉得你应该杀死我。你是我的，过去，现在，将来，你永远只能属于我，如果你背叛了我，离弃了我，又不选择杀死我，我是不是应该杀死你呢？
这样你就再也不能背弃我了。
“小周，你先走吧，我有点事还要再处理一下。”江皓川忽然停下了脚步。
“江哥！”小周不能置信地看着江皓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关头还有事情要做。有什么比命还要重要吗？
“我很快就来，你先走！”江皓川一把推开小周。
三方混战，遍地死伤，江皓川不顾一切地狂奔，在枪林弹雨中搜寻着林舒尘的身影。
林舒尘，你给我活着，你的命是我的，不要交给别人。
江皓川没有找到林舒尘，直到他揪住一个垂死的林舒尘的手下。
“说！林舒尘在哪里？！”江皓川恶狠狠道，全然没有顾及身后已经有警察把枪口对准了他。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江皓川，小心！”
他猛然回头，一具穿着制服的身体在身后沉重倒下，林舒尘握着枪，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江皓川，原来你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
江皓川看着他，发现他苍白得像纸一样，仿佛随时就会随风飘走。
忽然一片密集的火力扫过来，又有警察发现了他们。
江皓川连忙拉过林舒尘，把他护在怀里，二人躲入一处转角。子弹啪啪打在墙壁和地上，激起烟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哪里可以逃出去？”江皓川问林舒尘。
“东面大楼顶，唐羽的直升飞机马上就到。”
唐羽那个王八蛋居然不在？江皓川有些疑惑，但他来不及多想。
“有没有枪？”江皓川又问。
“有！”林舒尘把自己的给他。
江皓川看了看他，弯腰在脚边的死尸身上一阵寻找，翻出一把枪来塞进林舒尘的手里。
“拿着！”他躲闪掉他的目光。
二人等了一会儿，听到枪声安静下来，江皓川瞬间拽起林舒尘冲了出去。他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他，枪响过，数个正要开枪的警察倒了下去。
然而，围在外面的警察众多，很快朝他们蜂拥而来。二人相背而立，护住彼此的背部，一边抵抗一边奔跑，终于冲出重围。
江皓川拉着林舒尘一路狂奔，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在他们的脚后。他们紧紧拉着彼此的手拼命奔逃。
终于逃进那座大楼，逃到天台。
铅灰色的天空在头顶一望无垠地铺展，风在耳边呼啸，厚重阴沉的云朵急速地流动，看来要下一场大雨了。
“唐羽的飞机怎么还没来？”江皓川听到楼梯下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想必是警察追上来了。
“可能还要一会儿。”林舒尘拼命喘着气。
“妈了个……”江皓川拔出弹夹查看还有多少子弹。
“不怪我吗？是我的人造的反。”江皓川冷冷道。
林舒尘愣了一愣。
“江皓川……”
忽然，江皓川注意到林舒尘的脖子上绯红的痕迹，他忍不住走上去一把扯开林舒尘的衣襟。
触目惊心的爱痕从他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白皙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
江皓川瞬间暴怒。他知道，林舒尘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跟男人疯狂欢爱过的结果，想到他刚才奔跑的动作有些奇怪，江皓川简直要发疯。如果说这样还是清白的话，那江皓川就可以去幼儿园了。
江皓川推开林舒尘，毫不犹豫地把枪对准他。
“我要杀了你！”江皓川双眼通红。
“江皓川，你怎么了？”林舒尘不明白。
“怎么了？看到你跟别的男人上床我还能高兴吗？”江皓川咆哮起来“江皓川，你镇定一点，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的……”林舒尘想要解释却被江皓川一下子打断。
“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的又是哪样的？林舒尘，我恨你！……”江皓川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林舒尘，就算你爱上了别人，也不要骗我！”他悲嚎着。
“川，我没有骗你……”林舒尘一步一步走近，一身米白色的他，看上去像新雪一样纯洁。
江皓川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林舒尘那么会欺骗，怎么还有这么真挚的眼神，就好像他从来都无罪，从来所有的罪恶都在自己。
是的，自己的确是罪恶的源头，但是背弃自己的林舒尘不见得有多么清白。
可恶，他还在走近，好像知道自己不会开枪一样。为什么不开枪，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不爱自己，已经背弃了自己。他看上去那么圣洁，实质上却十恶不赦。
明明是你先爱上了我，却在我也爱上你之后将我抛弃，委身于他人。林舒尘，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舒尘，你是属于我的，从一开始就属于我，也必须永远属于我，你这一辈子只属于我江皓川一个人。我绝不允许你爱上别人，如果你要爱上，那我就杀了你。
江皓川闭上眼睛，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清脆的枪响过，江皓川感觉世界好安静，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已经停止流逝。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林舒尘站在他的面前，心口的地方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林舒尘脸上的表情很吃惊，他缓缓地抬起手，手指在颤抖，终于抚上江皓川的脸庞。
“川，如果我和别的男人上床你真的会这样恨我？知道你会恨，我好高兴……”
你终于舍不得把我给别人了。
当触到林舒尘手指间的那一痕冰凉的时候，江皓川忽然愣住，他侧头看着林舒尘的手指上，那圈戒痕，他又看了看自己小指上那只拔不下来的戒指。
惊奇地发现那分明是一对戒指。龙与凤的对戒。
“川，我没有骗你，林舒尘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你，江皓川。所以……不要恨我了……”林舒尘温柔地笑着，月白色的衣衫已经半片殷红。
林舒尘在说什么？江皓川的眼睛睁大了。
“川……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告诉他们你杀了我说不定对你会有好处……川你终于又看着我了……答应我要一直看着我……在我死之前……一直看着我……”林舒尘的话语开始变得艰难。
他身上的暧昧痕迹……熟悉的气息……昨夜的疯狂……难道……？
江皓川震惊了，他不能置信。
所以手指上的戒指……
林舒尘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他倒了下去，天台没有护栏，下面近百米的距离犹如万丈深渊。
“答应我……一直看着我……川……答应我……要一直看着我……”他望着江皓川，无限眷恋哀伤。
即使是漫漫黄泉路，如果最后有你的注视，我就不会害怕了。
江皓川终于觉悟，他奋不顾身冲过去想拉住林舒尘，可是已经来不及。他的手指从他的指尖滑脱。
江皓川爆发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不要！舒尘……”
林舒尘落下了大楼，面向江皓川，他最后绽放了温柔的笑，米白色的衣衫在剧烈的风中呼啦啦铺展开，犹如硕大的蝴蝶翅膀。
“你要干什么？不许动！趴下！”奔上来的警察立刻把半个身体都伸在外面的江皓川拖了回来，几下击晕了他。
“让我下去……求求你们让我去陪着他……”失去意识前江皓川一直喃喃着。
高楼下，林舒尘仰面躺在一辆黑色的车顶上，由于撞击，车顶凹陷下去，鲜红的血从林舒尘的脑后汩汩流出，在黑色的背景上恣意流淌，他的脸上是凝滞的温柔笑靥。
倾盆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在江皓川失去意识的下一刻，同样撕心裂肺的呼号从楼下传来。
唐羽看着暴雨中仰面躺在车顶上的林舒尘，瞬间失控。
他的白蝴蝶，他如此珍爱的白蝴蝶，就这样死了。如果知道让它飞翔它就会飞向死亡，他宁可囚禁它一辈子也绝不会给它自由。
至少它会活着。
江皓川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囚禁了起来。这是个被特别布置过的房间，六壁都是软垫，什么东西都没有，好像囚禁他的人十分清楚他的意图，又故意不让他得逞。
每天都有人强制他进食，喝水。他根本就不想活，却不得不一天天活下去。
这个房间同样没有时间感。江皓川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了。他想林舒尘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肯定很寂寞。要赶快去陪他才好。可是怎么赶快呢？
终于有一天，进来的人没有强制他进食，喝水，而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江皓川抬头望着那人，却惊奇地发现，那人是林舒尘。
乌黑柔软的头发，白皙的肌肤，瓷一般精致脆弱的五官。
真的是林舒尘。
江皓川笑了。林舒尘，原来你没死啊。你来得正好，帮我一个忙。
那人似乎是心领神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来递给江皓川。
江皓川却没有接，他把枪塞进那人手里，让他扣着扳机，然后把枪口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样好吗？”那人问他。
江皓川笑了，他闭上眼睛，然后枪响了，他倒了下去。
那人低下头去看了看，子弹不偏不移，正中射入江皓川的眉心，一点鲜红，犹如一颗硕大的胭脂痣，就是艳丽得过分了点。江皓川在嘴边浮起一个坦然的笑，断了气。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哥哥，我送你最爱的那个人去见你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红篇。完——黑篇：第24章
嗯，还是诡异的黑吧。
哥哥，我送你最爱的那个人去见你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洗手间的水一直在哗哗流淌，顶着湿漉漉头发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
小小的一方玻璃里，一张绝美的脸庞，乌檀木般漆黑闪亮的头发一缕缕垂在额前，水迹沿着弧线优雅的脸庞缓缓滑下，瓷般精致的五官脆弱中蔓生出妖冶。妩媚的大眼即使独自一人却也是水色朦胧，乌黑的瞳仁在动荡的水色之下盈盈烨烨。眼角微微下垂，风致凄楚。纤细修直的鼻梁，花瓣一样富于曲线的嘴唇蔓延开意义不明的浅笑。
男人伸手擦了一下左眼角，白皙的肌肤上忽然显现一颗辣椒籽大小深赤色的痣。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镜子灿然生花。
一把扯过毛巾，他揉着头发。忽然洗手间的门被人撞开，唐羽气势汹汹冲进来，一把拽起男人的衣襟，几乎将他提了起来。
“说！为什么杀了江皓川？！”唐羽怒吼道。
男人优雅地勾起唇角，笑道：“羽，喜欢囚禁别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你……”唐羽咬牙切齿。
“我知道，如果江皓川活着，肯定比死还痛苦，你就是想这么折磨他。羽，那么温柔的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囚人，藏尸……哈哈……羽，我们终于像起来了。”
男人半醉半醒般水色朦胧的眼睛玩味似的看着唐羽。
“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他一指一指掰开唐羽的手，捏住唐羽的下巴，猛地拽下他的脸，狠狠吻了上去。
唐羽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男人闷哼一声，唇边弯起变形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