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想,那时是这种心情吗?
不等他回答,安子柴已认定了。「难怪之后你和女友分手没有太难过……感觉上,这次你是认真的。」
「喔?」盛燎焱扬眉。
「态度和之前不一样,觉得就算反对或劝你都没有用,你绝对不会听进去。」而且,不太喜欢同性恋的他竟然会与一位男生交往,够明白了。
没错!不过之前和别人交往时不是这样吗?盛燎焱试着回想,却发现那像八百年前的事,十分模糊,想不太起来内容。明明是亲身体验,却连回忆都没有留下太多,不过与上一任女友分手倒是留下了难得的好印象。
安子柴转头道:「晴米,那你一直喜欢的人是……」
「嗯。」舒晴米轻轻点头,因发自内心的幸福,所展现出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太好了。」安子柴真心地说。
听了友人大方的认同,盛燎焱的心里涌出高兴与感动,和着舒服的温热,如暖流慢慢地流遍全身……有人和自己站在同边的感觉真的很好,无形中带来不少勇气,让前行的脚步更加坚定。
接着他们闲聊几句,安子柴识相地不打扰他们太久,遂拿着报告离开,盛燎焱则拉着情人进房,而这次没忘了锁门,于一个猛抱下,挤在单人床上相拥,享受彼此体温。
「松了口气?」
「嗯,差点被吓死。」现在一想,盛燎焱仍是心有余悸。
「家人是一个关卡,出社会后又是一个关卡,只要被一个人发现,许许多多的威胁、鄙视会一直出现。」舒晴米低语,「会很辛苦喔。」
「我知道。」盛燎焱坚定且温柔地道:「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舒晴米看得清清楚楚,如同声音里浓浓的情感,盛燎焱的表情是那么深情真诚,教人甘心沉沦于宝石般的红眸里。
尾声
眨眼间他们一起毕业了,对于未来规划,盛燎焱大约想过了,盛燎焱大约想过了,和之前一样,首先是找工作赚钱,接着再搬出去,其余走一步算一步……真要认真思考,其实也想不出更实际的方案,不过这些还不急,至少两星期后再说。
现在是属于他们的自由时间,他发誓要让约会塞满每一分每一秒,不然等有了工作后,哪有这么多空闲时间可以相处呢。
然而他发现只要计划好的事,总有意外来打扰,屡试不爽,让他气得牙痒痒。
盛燎焱注意到每次一回去,家人大多安排好活动要他参与。先前不时外出游玩,而这次也不可免俗地来趟国外之旅,完全不能反抗,只能被动接受,甚至连抗议声都没办法吐出。
晚上一回到家,旋开大门后的一切如场风暴迅即席卷而上,身处其中的他仿佛是个被人操纵的木偶,在催促与七嘴八舌下,手忙脚乱又头昏眼花地照着父母的一字一句动作——其实过去这几天里他都没怎么睡。
在毕业前他已将一堆个人物品邮寄回去,离校后的他们并不急着回家,带着简单行李顺着原先特地安排好的计划,花几日于各地游玩,毕竟回家后有好几双眼睛当电灯泡,不趁到家前这自由段时间好好地甜蜜一番太说不过去。
而回程车上也不急着休息,继续浓情蜜意……所以到家后的现在,他精神严重不佳,目前满脑子是直接回房休息,只想尽情补眠。
在这种情况下,盛燎焱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后只听父母说声好了,立马被推出门,簇拥着坐上计程车,朝不知名的地方前进。
困极的他拼命在车里打哈欠,才稍微补眠一下,很快又被唤醒,带着浆糊般的脑袋搭了飞机,就这么来到了目的地。
只是……现在又怎么了?盛燎焱一脸状况外地呆坐在米白色沙发椅上,神情流露出些许迷蒙爱困——目前这间宽敞的休息室内只有他一人在。
揉了揉太阳穴,他意外地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穿上了西装,透过光洁的镜子,还注意到一头红发也整理过了,非常有型……对了,之前似乎有人在他脸上抹东西、做造型。
好像有听爸妈说他们这次是来参加婚礼,不过……只是参加婚礼而已,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他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需要,但没想到连亲友都是被服务的对象。
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盛燎焱啜饮一口后,舒服地往后一靠。虽然还不懂现在要干嘛,不过迷迷糊糊中依稀听到父母教他待在这里等人唤,于是他也懒得动了,直接瘫在这休息。
啧,到底是哪个不熟的亲戚执意要来这个热带岛屿举行婚礼?听父母说此处十分抢手,一定要提早半年预约才行……这么说来,这场婚礼早从半年前就敲定了?怎么从没听说过?
而且来这举办就算了,还十分啰嗦地要大家一起参与,听说哥哥们、爷爷奶奶好像都来了……记得以前在国内喝喜酒时,兄长们一概缺席呢。
明明是第一次参与国外婚礼,说实话,盛燎焱只觉得意兴阑珊,相反还有些嫉妒。他也想与情人举办一场婚礼,但也清楚这只是妄想罢了,实际上不可能。虽然在越来越开放的现代,有不少国家承认同性婚姻且合法化,但……那也只在当地生效,目前国内还是不愿承认。
不过就算只有这样也不错,真想试试看……妄想了一会儿,盛燎焱叹了一口气,喝了几口水。私下若这么做,被发现可不得了,还是照原定计划,能混一时是一时吧。
脑海中浮现情人的样貌,心知若是对方在这一定会很高兴,他最欢这种度假胜地了……边想嘴角不禁轻扬起。
待久了嫌无聊,盛燎焱开始想出去走走,昨日整天被关在饭店里,都还没好好地四处晃晃,可不想今日被关在这……就在此时,大门被猛地打开。
「燎,你在里面吗?」两位身穿西装的俊美男人问。
他一脸无趣极了,「开始了没?」第一次参加教堂婚礼,还不知道宾客得在休息室待着。
「嗯,时间到了,我们走吧。」语毕,盛家大哥、二哥站在门外等他出来。
盛燎焱觉得很奇怪,看了左边又望了右边,不禁道:「干嘛这样走?」
只见大哥与二哥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三人并肩而行。
「没什么。」说这话的同时,他们又靠得更近了。
懒得管他们,盛燎焱不再理会这点芝麻小事,视线于踏入的同时,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
干净纯白的教堂给人一种神圣高贵的质感,许多透亮洁净的大片落地窗令无垠的大海一览无遗地全数收进眼帘里,教人心旷神怡,拱形的屋顶上因多扇天窗,任意让金黄色的光芒自由洒落,使此处沐浴于光明灿烂之中。
晴朗天空与蓝色瀚海,背景是十分舒服的蓝,透明的窗完美地将自然景色与室内空间连接起来,处处显示别出心裁。
本来想随便找个后面的位置坐下,岂知被兄长夹在中间的他难以如愿,只能跟着他们一步步往前走。
忽地盛燎焱不经意往下一瞟,黑皮鞋正踩在洒上细碎白沙与贝克的玻璃路上,放眼望去,鲜花蕾丝气球点缀各处,这是场适合女性的浪漫婚礼,但不夸张到令人皱眉的地步,在尚可接受范围内。
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盛燎焱见到不少亲戚坐在两旁白色观礼椅上,神色皆是十分微妙,其中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喔,爷爷和奶奶!还有爸妈、妹妹……
坐在父母后方,盛星霈发现到了他的注视,她本想开口,却又顾虑什么而咽下地快速低头,看起来颇为心虚。
盛燎焱奇怪地挑起一边眉,忍不住多瞄几眼时,一张面容夺去他的目光。
咦?舒阿姨也来了,那么晴米呢?他也来了吗?盛燎焱伸长脖子,希望能见到他。
「燎。其实我们很不愿意这么做。」盛二哥突然压低声音,沉重地说:「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原谅我们。」
「啊?」
盛二哥接着又叹道:「没想到爷爷竟然把你们拖下水,难怪劝也劝不听……本来我们很反对,自从知道只能二择一后便放弃了,选这还好一点,毕竟长相个性比另一个好太多,你们的感情也不错。」
「啥?」盛燎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发现到兄长突地停下,他也跟着止步。
往前一看,红眸与一双蓝眼对上,只见一位面带笑容的年轻牧师饶富兴致地望着自己,他才发现自己站在圣坛前方。
「我们干嘛站在——你们!」电光火石间灵光一闪,盛燎焱恍然大悟,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一直暗中留意他的盛家兄长早一步架住他,与此同时,一些男性亲戚说好似的一齐站起,往这靠近。
「燎,你认命吧,大家都来了,你逃不了了。」盛大哥扭住他的手臂边使力道。
「放开我!」盛燎焱挣扎着,恶狠狠地等着他们,「靠,你们骗我!」
「不然你怎么会乖乖到这?」盛二哥略微轻佻地说:「想逃婚或拒绝是不可能了。」
这是一场骗局!什么参加婚礼……对,是参加婚礼没错!是「他们」参加「他」的婚礼,他是新郎!
这种私自订婚兼情势不如预期下,大伙都明白当事人会采取什么行动,所以故意用别的方式降低他的戒心,把他骗来,而结果如他们所愿,当事人傻傻地跳进陷阱里,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这个问题。
眼见亲戚们靠过来,摆明逼不得已要诉诸武力,用逼也要逼到他们完婚,盛燎焱气得破口大骂,嘴巴马上被捣住。
「老实说,我们可是费了一番功夫,讨论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法子。」盛二哥凉凉地解释,「要瞒着你,又要找符合需求的地点,真的很伤脑筋。还好这里从今年年初通过法律,当我们一得知马上就预约了,正好也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朋友的朋友是牧师,很乐意配合我们。」
「燎,告诉你,不只是爷爷他们铁了心,我们大家都是。」盛大哥道:「为了所有人的未来着想,你就乖乖牺牲一下。」
如果是你,我看你会不会牺牲!盛燎焱很想这么咆哮,也了解那个牧师为什么笑得那么贼,根本就是在看好戏!
啊!爸妈说半年前就预约了,所以他们早从那时候开始计划陷害自己,那妹妹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盛二哥知道他在想什么地道:「不关她的事。」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其实从头到尾要结婚的只有你一个而已,和她没关系。我说,你也别怪她,她直到刚刚才知道谁和谁结婚,而且为了怕她帮你,她被严格监视着。」
什么?靠!盛燎焱瞪大双眼,又开始奋力挣扎了。
「你就认命吧。」
认你个头!骂不出声,盛燎焱只好在心里吼叫。
「他们来了。」
随着这句话,盛燎焱被强制转到正面去,面对圣坛。
音乐缓缓响起,后方大门缓缓开启,被限制住行动的他因久久挣脱不开,心里浮现一丝丝绝望。
难道今天他真的得和舒晴迷结婚?他爱的人明明是她哥哥!不,他不要!
察觉他的挣扎力量变大,盛二哥低声说,「我快压不住了。」
多了几双手与力量,盛燎焱再也动弹不得。
身后的脚步慢慢接近中,盛燎焱认得舒伯父的声音,知道他正为同样是状况外的新娘子解释。
「因为没见过,所以大家来见识一下,你看,这里很漂亮吧。来,我们继续往前走,和他们一起靠近点欣赏一下圣坛。」
笨蛋!被骗来了,别信那些鬼话!盛燎焱内心万分焦急,却也有一丝疑惑:她……是穿新娘礼服吧?有笨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而且一群人站在这,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吧。
喔,拜托她快发现快跑啊!
不容他细想,盛二哥说话了,「燎,听话一点,挨过这一次,把结婚证书与影片拿给他们看,之后你想离婚就离婚。」
只听到后面,盛燎焱的眼睛一亮:对喔,还有这招。
「我们也知道这很荒唐,不过没办法,忍耐一下吧。」盛大哥也说:「还好国内不承认这张结婚证书,目前先让赌约结束,日后再找个理由终止婚姻,我们会帮你。」
气愤不平的大脑对于他们在说什么一时无法太快吸收,满脑子想着可以离婚的盛燎焱只觉得身上的压制渐渐松缓开,他自由了。
怕新郎做出什么举动,数位男性亲戚们,包括两位兄长全站在他的后方围成半圆,准备一见苗头不对立即冲上去——让这场婚礼完美的落幕……他们势在必得!
等等,就算可以离婚又如何?很快思考完,盛燎焱确定自己还是不想与不喜欢的人结婚,心一横打算来场大闹,迫使婚礼失败。
「燎!」看出他的打算,盛二哥又出声了,「难道你想和常与爷爷乱赌的那家女儿结婚吗?」
「啥?」反射性想起那些比自己大好几岁的恐龙,霎时起了一身恶寒。
「这次他们赌的是如果你们结婚失败,一人要娶他们家一个回去!」于是乎,好不容易说服父母亲戚站到反对派,铁了心拒绝爷爷们的固执终告失败,一群人还反过来大力相助,只求别走到这一步。
听说指腹为婚定案的当日夜里,醉醺醺的爷爷们好巧不巧与不对盘的邻居遇上,还嘴贱地炫耀,于是乎又是一个赌约产生,连押都画了,想装死都不行,无计可施之下,只得走这一步了。
什么?这次又赌了,还赌得这么狠?盛燎焱的心一惊,脸一白,摆明死也不要。
就在这时候,耳里传入舒父说了句简单的英文,盛燎焱的手不知被谁抓起,掌中里多了舒凉的指,红瞳反射性一看,映入了舒晴米漾满笑意的乌眸正柔柔地注视着。
毫无预警地在这儿见到朝思暮想的情人,他一时怔住了,嘴里只来得及吐出对方的名,大脑完全停摆。
发现有机可乘,盛二哥急忙要牧师开始致词。
打从盛燎焱出现开始,盛星霈好几次都想打断,却迫于压力而不敢。
现下见他像当机似呆滞在那,明白是因为太意外兼打击过大……奇怪了,情迷不是说要和她哥哥讲这件事吗?怎么他还是出现了?来不及吗?那她人呢?尚不知赌约的事,盛星霈不停张望。
神圣庄严的教堂内,牧师说着祝福与祷告。
无视周遭的一切,停留在苍白面容上的红眸缓缓往下移,驻留于掌心里的细长手指上,轻轻握了握,好似在思索确认,此时,凝神于某人身上的盛家兄长又前进了一步,打定着关键时,押着某人做完一切必要仪式的注意。
顺着掌心里的手慢慢望去,舒晴米身穿西装,站在自己身旁……盛燎焱呆看着,脑子非常缓慢的运转。
一眨眼,来到关键时刻,所有人蓄势待发,而盛二哥直接站在弟弟身旁。
牧师问了什么,接着慵懒好听的嗓音轻声说:「I do!」
牧师又问了一次,盛二哥见他还在恍神中,低声指示他回答。
同时间,溢满波光的乌眸迎上,盛燎焱不由自主照着说:「I do!」
不行了……盛星霈快看不下去了。当机的三哥没任何放抗地任人摆弄……连戒指都换好了!明明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然而圣坛前方两位穿着西装的男子像针似的扎痛了她的双眼。
「很好、很好。」盛爷爷与舒爷爷相视一笑,一脸如释重负。
自从把一切说出来后,他们已被家人严重警告,明白自己做得太过,他们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才获得两家子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闻言无话可说……这时有人在她身旁坐下,盛星霈抬眼一看,瞳里映入舒晴迷呆愣的表情。「情迷,你是不是慢了一步?现在婚礼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三哥,我拜托你快回神啊!」
相较于她的着急,其他人倒是松了口气,该点的蜡烛,在他们帮助下摇曳着小小烛光。女高音唱完一首好听的歌,牧师给予新人祝福与结婚宣示,接着是亲吻了……他们确定会助一臂之力,按着两人脑袋让这个仪式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