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生怔怔看了他一下,从身上解下包袱说:“有干饼子。”
“干饼子也是粮食啊!”张永欢泪流满面,抓着包袱找吃的。
秦扬复杂的看了看任重生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任重生道:“囚禁我们,就在此处。”
秦扬火大:“就让我们呆到这个荒废的宅子里等死吗?”
任重生道:“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院子,王爷想用这种办法逼张公子说出其父亲的下落。”
秦扬:“他可真有耐心。”
任重生:“都嫉妒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秦扬又看看他,接过张永欢递来的饼子,掰了一块送到嘴里说:“有水不?”
任重生看了看周围,“我去找找。”
张永欢噎的喘不过气来,伸着脖子狼狈的咳了下:“王爷这是想磨死我们啊!”
秦扬冷道:“他若真有耐心,咱们就陪他耗着。”
张永欢想了想说:“咱们这算不算是被王爷豢养了?”
秦扬嘴角抽抽,“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张永欢笑笑:“开下玩笑,娱乐一下嘛!”
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张永欢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彪悍的。
秦扬同他一块蹲到草丛里,“你怎么看?”
张永欢抓抓头发,无奈的说:“等待机会吧。”院子外已经被N多功夫高手无声无息的团团围住,想要从这出去,那是比登天还难呐!
秦扬也笑了,伸手去揉他乱糟糟的头发,“那么……是不是可以开始谈恋爱了?”
昨个晚上张永欢对他说:“太无聊了,要不咱俩试着处对象吧?”
然后秦扬就激动了,激动之后便醒悟了,这是张永欢在向他示好呢,他又怎么会拒绝?
“好。”张永欢也不尴尬的说:“不准再提以前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提哦。”
秦扬点点头。
张永欢伸出友爱的右手道出了一句港岛某已故港星,在一部经典的文艺电影中的台词,“秦扬,让我们重新开始。”
秦扬模仿他的样子,伸手同他的右手交握,“重新开始。”
张永欢靠着墙角,看着天上的冬日暖阳,笑眯了眼睛。
恋爱的感觉,不错,虽然对方是个男人,可是谁让他对男人心动了呢?!
下午,宅子里进入了一群手脚利索的奴仆,还有一群建筑工匠们。
院子被打扫了,房子被重新翻修了,有厨房了,有水了,有食物了,能够开火做饭了,奴仆们收拾完了院子被庆王爷那群忠心耿耿的护卫们带走了。
院子里又剩下了任瘸子和张永欢秦扬三人。
张永欢坐到正堂掉了漆的椅子上,握拳道:“同志们,让我们翻身农奴把歌唱吧!”
任瘸子呆呆道:“我们是……犯人吧?”
秦扬:“……”
张永欢嬉皮笑脸,走到任瘸子身边伸手搭在他肩头,哥俩好的说:“那啥,瘸子哥能说说你为啥会为王爷卖命不?你俩之间……嗯,嗯……”眼睛迷离复杂的瞧着他笑。
任瘸子那张有伤疤的脸登时通红,道:“他是主,我是仆,仅此而已。”
张永欢哦了一下,摸摸下巴说:“你可真是个忠犬。”
任瘸子苦笑,没再开口。
秦扬注视了任重生一会儿道:“是他培养了你吗?”
任重生点点头。
“所以你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便心甘情愿的进入皇宫大内去做他的卧底?”
任重生道:“是王爷把我安插进皇宫大内的。”
秦扬诧然,“也就是说,你进皇宫当影卫是宋庆王爷向皇帝举荐的?”
“不错。”
秦扬忽然笑开了眼,“当真有趣,没想到庆王爷竟是个如此有趣的人。”
故意直接又坦荡的把自己的人送到皇帝身边,这是想让皇帝特别注意他吗?
任重生的脸色沉了沉,道:“从前王爷做皇子时,也不似这般阴晴不定,只是皇上登基之后……王爷的性情才有所改变……”
张永欢打断任重生的话,深情款款的朗诵道:“棠棣之花,萼胚依依,手足之情,莫如兄弟……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他牵肠挂肚啊——”
任重生一脸疑惑:“……”
秦扬看向张永欢淡淡的浅笑开来。
庆王府,书房。
当庆王收到监视着那座宅子的探子们,向他传达了张永欢说的那句不伦不类的诗词后,他气愤的打翻了第三个茶碗。
端茶来的小婢女吓的瑟瑟发抖,跪地颤声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庆王怒气冲天的咆哮:“滚出去。”
婢女鼻子一把泪一把,仓皇狼狈的从书房滚了出去。
庆王寒着脸,端坐在书桌后,焦躁的翻阅着桌子上陈放的公文折子。稍即,忽然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两个无知小儿!”
庆王没有想到他竟然认错了人,而且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那个平凡又有点猥琐的青年会是张倾华的孩子,更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们竟配合在他面前演了出戏,还把他那不为人知的阴暗的心思给看破了。
这太令他气愤了,庆王咬着牙暗骂:“张倾华是个轻浮的混蛋!他的儿子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混蛋!!!”
34.不满足现状
人类贪婪的本性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当张永欢有吃有喝被禁锢在宅子里一个月后,他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了。
天气越来越冷,就像是庆王爷对待他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寒碜,从开始每天会有二斤猪肉送来,到现在的粗粮糙米,白菜萝卜豆腐,张永欢现在终于理解了六零年代大饥荒的时候,人们为什么吃红薯面窝窝头和玉米面窝窝头吃的面黄肌瘦人不像。
粗粮固然营养价值很高,可还远远不能满足人体的需求。
红薯面窝窝头蒸出来的时候,拿在手里几乎能把手上的皮给黏掉,吃的多了胃里直冒酸水,其中滋味不言而喻。
张永欢穿着那件灰色的棉袄,洗了萝卜后,拿来刀把洗过的萝卜切成萝卜片,晒萝卜干。
任重生一言不发的坐在他身边给他打下手,两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今天秦扬第三次去挑战那些在暗处监视看管着他们的隐匿高手,在他放倒了三个人之后,便被其余人等围攻而颓败而归。
中午,秦扬做好了杂面条叫他们去吃,张永欢切了块萝卜,咬下一口,冰的牙齿直打颤,白萝卜水分很多脆甜解渴,他裹了裹棉袄,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往厨房里走。
秦扬阴着脸看了看他,“去坐着,我去端饭。”
张永欢撇了撇嘴,“嗯。”这一段吃多了白菜炖豆腐,张永欢的胃开始抗议起来,先是胃胀气,接着就是不停的腹泻,这两天张永欢觉得走路两腿都有点虚飘,脸色更是蜡黄难看到了极点。
秦扬夺过他往嘴里送的生白萝卜,冷面叱道:“肚子胀还吃白萝卜,不想把胃养好了?”
张永欢咧着嘴笑笑,看了看秦扬转身往堂屋里走。
张永欢趁着热吸溜了一碗杂面条,秦扬又去给他盛饭,他摇摇头说:“饱了。”
“再吃点。”
张永欢摇头,无精打采的耸拉着脑袋坐在凳子上。
秦扬自顾的又帮他盛了一碗饭,送到他眼前说:“再吃一点。”
张永欢笑着看他,“当我小孩子啊你。”这些天来,秦扬的某些本性逐渐的显现出来,比如说他会固执的强迫张永欢去按照他的意思去吃东西,还比如他喜欢时刻都掌控着张永欢的行为,让张永欢顺从他的想法去活动。
秦扬固执的把饭往他面前送:“再吃半碗。”他的语气阴沉下来,带着点让人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张永欢这一段时间心里都窝着火,一把推开他的端饭的手,“别丫当我是个女人,收起你的大男子主子。”
秦扬温和的神色陡然暗淡下来,把饭放下冷冷的看了看张永欢,转身出屋。
被囚禁在院子里,接触不到一点外界的风吹草动,这让张永欢感到很焦躁,他恶心死了现在的生活状态,想要从院子里走出去,不想把自己的灵魂和思想都局限在这里。
怔怔坐了半晌,他端着那碗冷掉的饭去厨房,秦扬正在厨房外收拾柴火,听到张永欢的脚步声,只是微微顿了下手中的动作,继续捡柴火。
张永欢把剩饭倒掉,洗了碗擦干手往秦扬身边走,他盯着秦扬的动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样把手塞到棉袄的袖管里蹲在了秦扬身边。
秦扬把晒的树枝子拢成一堆,心里思绪万千,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他可能比张永欢还不满足于现状,秦扬不是一个习惯屈居于人下的人,以前的他曾无比辉煌的高高在上过,那种傲气已经渗入到了他的骨子里,注定了他的性格不可能轻易的被改变。
即使他能够压抑着本性,伪装着淡定温和,但躁动的血液在提醒着他,他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绝对不应该。
张永欢也同样,看似吊儿郎当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实际上他对外界的一切,周围的人物事件都在意的要命,只是他习惯了用嬉笑的态度把那份真实的人生态度掩藏了而已。
秦扬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说:“我会养活你。”
张永欢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戏谑的看着他说:“现在?嗯,你说说准备咋养活我?”连人身都不能得到自由,何谈养活之说?
秦扬铁青着脸,哑口无言。
张永欢说:“别把我当你记忆中的东西对待,也别再用哄孩子的语气对待女人的态度来对我,我不吃那一套。”说完,还愤愤的瞪秦扬了一眼。
那锐利又夹杂着意味不明笑意的眼神让秦扬顿时噎住,尴尬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秦扬揉了揉眉心,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少活了千百年的人当真无奈的很,在心里叹了口气,温声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待你?”
“像对待哥们朋友那样。”张永欢毫不犹豫的说:“我可不是女人。”
秦扬忍不住笑了:“我何时把你当做女人过?”
张永欢眯起双目看他:“你敢说最近这段,你没有用你淫荡的态度来对待我?”
秦扬哂然,无话可说。
张永欢瞟了他一眼,随即略带惊愕的注视着他,旋即似笑非笑的瞅着秦扬说:“咋?伤害了你那颗大男子主义霸气侧漏的心脏吗?”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希望秦扬不要如斯脆弱。
“你且说,我听着便是。”秦扬消沉的低下眼帘,深深叹了口气,对旁人他绝不护如此宽容,但眼前这位……祖宗,他是在意极了,在意的直接就把他给高高在上的供到了心坎上。
张永欢大咧咧的笑,“谁没点毛病呢是不?慢慢改不就成了。”
秦扬:“……”
张永欢笑嘻嘻的站起来,勾着秦扬的脖子说:“晚上来一发吧。”
“嗯?”秦扬一时转不过弯来不解的看他,“来一发?”
“撸管。”张永欢厚颜无耻的往下身比了比,“你懂的。”
秦扬:“……”
张永欢热情的对他解说道:“适当的发泄有益于身心健康,嗯哼~”
秦扬大笑,用脏手揉他的头发,“你呀。”
张永欢痞里痞气的咧咧最,送靠勾着他脊背的手,往堂屋里走:“我去睡一会。”
秦扬笑了笑,弯腰去往厨房里抱柴火。
只是,张永欢还没来得及脱掉棉袄上床睡觉,宅子里便响起了噪杂的脚步声,庆王爷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般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来到了张永欢面前。
秦扬,张永欢,任重生,三人并排站在屋里,向庆王爷行注目礼。
庆王爷皱了皱鼻子,明显很不习惯屋里寒气逼人的温度,随行的护卫慌忙递给一个小暖炉让庆王爷抱在手里暖着。
张永欢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看庆王爷,很想问他:王爷你痛经吗?为啥把暖炉放到小腹上暖?
庆王爷用那双白玉般的纤长手指敲了敲桌面,随行的人等行动划一的退到了离屋子十米开外的地方。
“张公子,你演戏的本领不错,可是在梨园同戏子讨教过吗?”庆王爷眯着狭长的丹凤眼,轻蔑的看向张永欢。
秦扬脸色一变,看向庆王爷的眼神变得阴鸷而肃杀。
张永欢嘿嘿笑着,拍拍冰冷的脸颊说:“小人长的磕碜,怕污了王爷的眼,才没敢轻易道明身份,王爷恕罪,恕罪。”
“哼!”庆王爷傲娇的送给他一个眼刀子,又问道:“那圣石血玉上已无半点灵力可用,竟是为何?”
张永欢眨眼天真无辜道:“不知道。”说着撸起袖管,展示着自己瘦巴巴的肌肉说:“我不会武功的哦,也不懂内力灵力的哦。”
庆王爷厌恶的看他,“你怎么会是这般德行!”长相同张倾华有着天壤地别的差距,就连脾性也远远不及张倾华一星半点。
那个人可是头脑灵活满腹诗书,端的是风流偏偏佳公子,眼前的这一个却是……不折不扣的乡野地痞小流氓。
庆王爷一时对张永欢半点兴趣也没有了,只是淡淡问道:“你的厨艺如何?”
张永欢如实道:“马马虎虎。”
庆王爷沉吟了下又道:“宫廷御厨大赛要开始了,本王派你去参加比试如何?”
秦扬诧异的堪堪庆王爷,张永欢冷静的道:“王爷这是何意?”为啥要让他去参加御厨大赛?
庆王爷狡黠的笑了笑道:“你以为呢?”
张永欢纳闷的摇摇头,指指脑袋说:“这不太好使。”
庆王爷敛去笑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张永欢又看了看任重生道:“放你们自由。”
任重生震惊的看他。
张永欢震惊后,感激的看他:“谢王爷开恩。”
庆王爷又道:“但是……你必须要在这次御厨大赛上取的好的名次,最好能进得皇宫,进入御膳房。”
张永欢倍感亚历山大,疑惑道:“王爷这是……”
庆王爷优雅的拢了拢大红色的袖袍,深沉的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起身风度翩翩的离开了。
留下张永欢秦扬和任重生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三人严肃的围坐在桌前,讨论道:“他这是啥意思?”
秦扬想了想道:“莫不是想利用你去试探皇帝?”
张永欢不可置信的怪叫:“他真卑鄙!”
任重生木着脸,面无表情。
张永欢道:“皇帝见了我还不得把我给那啥那啥了呀?”
秦扬否定道:“不可能,皇帝喜欢你爹。”
张永欢夸张道:“他喜欢我爹现在我爹又……由爱生恨,相爱相杀啊亲!”
秦扬感叹于张永欢夸大的言辞和丰富的面部表情,“先从这里出去再另想办法,离开开封。”
张永欢表示赞同,“不管做啥,能从这出去我就谢天谢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