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整个祭坛都是浓重的怨气,降下的雨水变成了血水。
白雨幽仍旧躺倒在那里,发出凄厉狂妄的仰天大笑。
第48章:肆虐
突然间,整个祭坛都是浓重的怨气,降下的雨水变成了血水。
白雨幽仍旧躺倒在那里,发出凄厉狂妄的仰天大笑。
“原来,我的生死在你的眼里,竟是这般轻微。”分外诡异的,在三人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音色却是同那仍旧弥留着漫天细雨天际的笑声不差分毫。
伏云霏与小蛇儿都寻声回身望去,却见是另一个完好无缺的白雨幽立身在那里,脸上是阴森森的笑容,双目透漏着绝望的凄楚,对,出现在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身上的……凄楚。
而先前躺在两人之前的白雨幽不过是一个幻象,失去了法力的加持便退回了原型,是一根插着匕首的木桩。
“白雨幽,你想干什么?”伏云霏冲上去。“你立即给我放下虹儿,不然我叫你不得好死!”
“呵呵,原来我与他,在你心目中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白雨幽冷笑,幽然回道:“我本就不求好死,那对我来说,太奢侈。”
雨势突然变强起来,厚重的云层不断击打出狂暴的雷电,倾盆大雨将整个奈何城营造成一个诡异的水的城市,神秘祭坛的几人仍旧不敢妄动,悄然站在原地。
“我想,就算是女娲后人,被人剖去心脏,再加上暗黑巫术的摧残,差不多也活不成了吧。”白雨幽的手掌不知何时佩戴上了锋利的钢刀,他将那灵活附着在手掌上的几支钢刀稳妥地竖在女虹心脏的位置上。然后抬眼,邪侫地注视着与自己对立的神威男人,轻笑,挑眉。“你想救他?”
“你想怎样?”伏云霏冷着声音,这一句问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雨幽从自己的衣襟中掏出一样东西,然后抛到了伏云霏的跟前。“哥,没想到我真的要用上这个东西?”随即又把自己的利爪再度深入了一些,女虹的乳白衣襟立即晕染开血色。
那双暗红双眸燃烧着失望以及愤怒的火焰,伏云霏不甘在白雨幽面前弯身,便用力跺脚,投到自己跟前的东西被他的威力震得高飞而起,伏云霏将它接住。“白雨幽,没想到现如今的你变得如此阴险毒辣,乐于心计,却还是依旧不改天真做派。你以为,这区区邪物,能够控制得了我?”
“那你就吃下去啊。”白雨幽为男人的敌视和疏远而嗤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心却狠狠地揪住。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兵刃相对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竟是这般地痛彻心扉。
“你答应我,只要我服下这东西,你就放过虹儿。”伏云霏将那小瓷瓶打开,便立即被一股浓烈的异味震惊,像是绝望,又像是欲望。但当他看到毫无知觉的女虹正被困于白雨幽的手上,便不再犹豫,仰面一饮而尽。
紧接着,伏云霏眼前混沌,是任何强大法力都无法回避的混沌模糊,他的脑海里泛起厚重的浓雾,浓雾中有一个灰眸的少年静坐,却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那少年的容貌。
然后,耳边有什么声音逐渐清晰,这声音一直飘一直飘,飘到了一片青空。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忧伤的歌声,满是无力的空洞和苍白,更似是呜咽。
一切都被历史厚重的灰尘淹没了,除了那一双眼睛,烟雾朦胧的灰色水眸,安静地等待着,无言。
少年的唇,从容而轻缓地吻上他的额头。
什么沉重的东西沁入伏云霏的身体。
一股柔柔潮水,袭上他的心头。
“吾与你缔结契约,同根同生,永不分离……心生……”
“心生……”
“吾与你缔结契约,同根同生,永不分离……心生……”
“云霏……”
再然后,伏云霏陷入昏迷,在这迷茫雾气中,再不可自拔。
白雨幽闪过来接住伏云霏倾倒下来的身体,伏云霏在昏迷之前只听得白雨幽那阴哑的声音在说:“对不起,哥,既然我是坏人,坏人是不是就不用遵守承诺了?”
“你这奸人!”小蛇儿见伏云霏也已落网,怒不可遏地直冲上来,凝结了全部灵力的攻击精准无比地击在白雨幽的心口。“伏大人可怜你,不代表我也可怜你……”
然而,完全正面承受了小蛇儿全力一击的白雨幽只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傻小蛇儿,为什么你总要以为我的心脏才是我最脆弱的地方?呵呵……那里面可承载着人世间最顽强的东西。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小蛇儿傻愣在那里,仍旧保持着攻击的张扬姿势,画面有点滑稽。
“那就是人类所谓的……欲。”白雨幽自问自答,随后他抬起手指爱昵地戳了戳小蛇儿的额头。“臭丫头,我不想杀你,再练个千万年,再来找我啊,我等着你……”
再然后,白雨幽将伏云霏和女虹分别抱在两臂,被他衔在口中的符纸却在雨水之中燃着。随着符纸的熄灭,三个人的身影也消失在微弱的火光之中。
神秘的水神祭坛重归宁静,只剩小蛇儿一人跌坐在地,颤动的瞳孔中充溢的满是恐惧。
白幽宫,已是寒冬,难得天晴,阳光熹微。
前夜一场鹅毛大雪,白幽宫这个岛国也变得银装素裹,阴寒肃杀的主色调似乎亦淡了不少。
白雨幽一袭素雅青衣,身披雪白狐裘,冷艳的气质更加凸显。身后跟着贴身侍女卢先姑,两人穿过曲折蜿蜒的九曲回廊,便是白雨幽寝宫内最为别致的一处仙居——心是亭。
停在心是亭的门前,白雨幽从卢先姑的手中接过提篮,转而轻巧推开房门,栖身走了进去。
房内燃着火炉,舒适温暖,以及助眠安神的熏香,可见白雨幽对幽居此处之人的体贴细心。
越过风月屏风便是床榻,一名仅着亵衣的男子躺在上面安睡,这男子正是伏云霏。
白雨幽眉眼含笑,走过去坐到了床边,一会摸摸男人的脸,一会握着男人的手喃喃细语,一会把玩一下挂在男人项上已然生锈的铃铛,玩得不亦乐乎。
“混蛋,这一次就算是横把刀在你的脖子上也不会再让你跑了。”白雨幽也不管肉麻不肉麻了,趁着男人还在昏睡,俯下身在男人的脸颊、鼻梁、双唇印上深情而灼热的细吻,一副痴态。
却不想,这举动生生将熟睡疲惫的伏云霏弄醒。
伏云霏睁开双眼,看到陌生的环境便立即警觉地坐起身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迅速涌入脑海。
“呵呵,哥你醒了?”白雨幽弯身将放在脚下提篮中保温的药碗端了出来。“来,把这碗药喝了,奈何城的血雨均是厉鬼冤魂的阴邪力量所化,我怕你伤了邪风歪寒?”
伏云霏瞪着泰然自若的白雨幽,撞过去抓着白雨幽衣料名贵的前襟。“你简直卑鄙无耻!”
“是,是,是我卑鄙总行了吧,快把药喝了。”白雨幽轻笑,神态恍如在哄弄三岁稚童。
伏云霏气急,单手扼住白雨幽的喉咙。“少给我耍花样,女虹被你藏到哪里了?”
“你还真是三句不离你那个虹儿……可是,就算我不告诉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白雨幽扭头看向别处,随即颇为苦恼无奈地叹了口气。“伏云霏,我以心生名义命令你,喝药。”
伏云霏的动作快于思想,含住了白雨幽递到他嘴边舀着药汤的汤匙。可当他的思想追赶上动作的速度后,他又惊恐的发现,他身体的控制力仅仅被压制于脑部,也就是说,他现在除了思想还受自己管制,身体的其他行动力都被另一股不属于自己而属于白雨幽或者所谓的心生的控制。
伏云霏怒极,脑中产生了强烈的反抗意识,以至于超过了身体的承受能力,脑中传出剧痛。
白雨幽瞧见伏云霏额头上暴起条条青筋,便知是何情况,立即靠意念解除了对伏云霏的桎梏。可是伏云霏却猛地朝他扑了过来,将他按在地上,活活一副拼命的模样,像是不把白雨幽的脖子掐断便誓不罢休。
白雨幽挣扎,苟延残喘道:“你好啊,你个狼心狗肺的,我心疼你头痛,反过来你就想掐死我!”然后,一个抬腿上击,便把伏云霏撞了开来,单论肉搏,可能伏云霏还真的不是白雨幽这个武林公认高手的对手。
站在门前把守的卢先姑只听房内传出各种乒乒乓乓的哄乱声。
伏云霏渐渐的也发觉自己是打不过白雨幽的,于是自小埋下的乡野劣根性作祟,伏云霏指着白雨幽的鼻梁开始破口大骂,无言不及,简直是可以用伤风败俗、道德沦丧来形容。
白雨幽也兵来将挡,相对伏云霏的泼妇骂街,他采取破罐破摔以回应。于是,精心布置的房间内起着装饰风雅作用的古董花瓶、文房四宝、罕见书籍、花雕桌子纷纷投掷给地面。
站在门前把手的卢先姑心中盘算着,这次的风波究竟会亏损白幽宫多少财政支出。
第49章:经心(一)
离开奈何城,转眼三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伏云霏一直被白雨幽软禁在这个心是亭。
好吃好住,还有白雨幽纡尊降贵的贴身服侍,在白雨幽的刻意营造下,两人过着犹如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然而,伏云霏本该逍遥快活的时光里也出现过几次不大不小的意外——由于为女虹担心而暴起的青筋而导致的头痛欲裂,每当这时,白雨幽都会负气而去,然后消失几个时辰。
总体来说,这三个月的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也很平静安宁的。
两人在心是亭,正式同居,而且这是对外公布的事情。同吃同住,同沐浴同散步,还有偶尔的“柔情蜜意”——白雨幽强迫性的早安吻以及晚安吻。这一点倒是让伏云霏比较庆幸的,至少白雨幽还是很有分寸的,若是白雨幽真想“睡了”他,恐怕他还真就贞洁不保了。
早晨,两人起床后,一起用过早膳,白雨幽便出门处理白幽宫的大小事务,伏云霏则在卢先姑的陪同兼监视下,在白幽宫四处闲逛,除了白雨幽,伏云霏现在可是白幽宫的第二大忙人,他也一直很奇怪这一点,为什么表面上看去光鲜和乐的白幽宫内会有这么多的冤魂怨鬼?
中午,白雨幽和伏云霏都会回到心是亭用午膳,然后两人躺在琉璃窗前的躺椅上,晒着午后的暖阳,小小的午睡片刻。两人便又要马不停蹄地出门劳碌,白雨幽办公,伏云霏捉鬼。
晚上,伏云霏就要陪着白雨幽去给两位义母请安,交代一下近来白幽宫的诸多事宜,以及江湖各大门派的最近动向等等,有时候白雪、白冰也会留下两人一起用完晚膳,然后他们才能回到心是亭,上床睡觉,结束这充实而忙碌的一天。
至于,女虹到底被白雨幽安置到了哪里?白雨幽又是怎样对付这个情敌的?
具体的情况,还要回到三个月前的一天……
蜷缩在地上,完全把自己缩成了一个标准团子的女虹,唿扇着细密的睫毛,悠悠转醒了。
突然,女虹猛地惊坐起来,双手覆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上,确定自己的爱儿安然无恙后,安详欣慰的笑容慢慢浮上自己略显邋遢憔悴的面容上,慈祥细语道:“宝宝乖啊,有娘亲和爹爹在,你一定会平安降世的~~”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嗤笑,那声音叫女虹打了一个寒战,他警惕地寻声望去。
“虹儿弟弟,你醒了?”光线阴暗的角落里,白雨幽端坐在那里,手中托着茶盏,腾腾热气氤氲了全部的感情色彩,除了阴沉。“啧啧……真是不小心?身子着了凉会生不出健康的孩子的。”
“你想要干什么?”女虹情不自禁地后退,好似距离白雨幽越远,自己和腹中的宝宝也就能多安全一些。“伏大哥呢?他在那里?我要见他!”
“他已经不要你了,呵呵……他又跟我好上了啊……”白雨幽发出古怪的笑声。
女虹侧过脸,带着好笑的表情斜视白雨幽,似乎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白雨幽抿了一小口茶水,继续说:“他现在对我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你到底把伏大哥怎么了?”女虹似乎被白雨幽酷似幸福得意的神情刺激到,壮着胆子便喊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那么丑,还那么阴险毒辣,伏大哥才不会喜欢你呢!而且,伏大哥说他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他给了我承诺,还,还有……我们和宝宝会很幸福!伏大哥才不会要你!”
“承诺?”白雨幽扯起嘴角,表情依旧僵硬阴冷:“承诺吗?那种东西,我才不稀罕!”
女虹虽屈身于白雨幽的脚下,却依旧保持高高在上的骄傲尊崇:“嫉妒会让一个人变得丑陋。”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喜欢我?我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终于被我感动了不行吗?”白雨幽继而森森阴笑:“小弟弟,你觉得我拿你没辙吗?跟我来看看吧,看看你的伏大哥……”
“看看就看看,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还能使出什么阴毒伎俩?”女虹咬牙切齿地应道。
心是亭,已是夜深,房内的烛光在夜幕里看上去分外温暖亲切。
“伏大哥在这里?”女虹哆哆嗦嗦地跟在白雨幽的身后,刚刚入冬的雪后,海岛上本就湿冷的天气,现今更是冷得让人难以承受。他现在很想念从前总是被自己撇开不穿的狐皮大衣了。
白雨幽竖直手指放在唇边表示静音,吩咐女虹守在房间的门外,然后兀自走了推门进去。女虹猫在门下,透过琉璃窗偷偷打量房内的情景,随后如愿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伏云霏,才想扑进去来个“苦情夫夫难后重逢”的戏码,顺便诉苦这段时间自己所遭遇的倒霉事,但想到白雨幽之前的挑衅,还是暂时静默了下来。
听到推门声,被白雨幽勒令呆在原地不许动的伏云霏见到是白雨幽回来了,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僵直站了一个下午的腿终于有救了,然而这个笑容在门外窥探的女虹眼里可是刺眼的。
白雨幽想到了今天中午伏云霏因为为女虹担心而再度导致的头痛,以及方才女虹自信满满的“承诺”。好一对郎情妾意的情深伉俪,白雨幽嫉妒外加气愤得不禁扭曲了脸孔,好在女虹能看到了只有他的背面。
于是……
白雨幽走过去,径直抱住伏云霏的颈项,来了个深情舌吻。
于是……
白雨幽坐到了床上,邪恶的命令道:“你过来贴在床柱上,脱光自己的衣服,扭扭屁股,在晃晃你的腰,按照我给你打的拍子,跳舞给我看~~”当然,是以心生的名义。
于是……
伏云霏度过了今生最难忘的一晚,艳舞之夜。
再于是,大仇得报的白雨幽噙着满意的微笑,一个踱出了房间。
依旧被勒令着贴着床柱的伏云霏以为自己苦难已经过去了,不想追随白雨幽而去的视线,却意外地扫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女虹,难道他刚才一直都在的吗?
……那段足以毁掉他一世英名的艳舞?!……白雨幽果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伏云霏保持原状,隔着窗子对女虹讨好地干笑两声,女虹回以白眼,表示愤怒、不解、委屈。伏云霏朝窗外摇头,大喊女虹的名字。女虹狠狠地撇过头,大有“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的架势。伏云霏失落地垂下头……女虹失望地垂下头……
“虹儿弟弟……”白雨幽拿腔捏调地挽着女虹的手臂,冷笑道:“想和我较量,你道行还早着呢。”
“卑鄙!卑鄙!卑鄙卑鄙卑鄙……”女虹辞穷,几乎气炸了肺。
“呵呵。”白雨幽不以为意地轻笑。“看来,仅仅是百毒之源,还是不够的。那么接下来还得让你再吃些苦头,就……安排你去伺候我的义母,你看如何啊?”女虹不清楚情况,伏云霏却在房内听的心惊胆战,白雪那个变态神经质女人,怎么会让女虹好过,能不能保住母子的命还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