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再度石化。
信息库尚未分析出他的肠胃(?)系统是否能承受这种奇异的食物,但是看见赵小墨眼巴巴地瞅着自己,X静默片刻,张开嘴。
——厄……好可怕的味道!= =
很久以后,当赵小墨知道X种族的饮食习惯的时候,心中升腾起满满地愧疚:
——那时候,真是难为他了……
意思一下就行了,X绝对不会再动第二口可怕的食物。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尽数落入赵小墨的肚皮里。
之后,撒娇的外孙想要回顾童年的时光,懒洋洋地躺在外婆的腿上,缠着老人家说故事。
X眯起眼,摘下赵小墨的眼镜,盯着那双还有些红肿的墨黑水泡眼,温柔地问:“小墨啊,今天你给外婆讲讲故事吧,就……说说你最近的生活如何?”
赵小墨离了眼镜,眼前模糊一片,能看清的只有外婆的双眼。今天外婆的眼神有些诡异,深邃似漩涡,仿佛能将人的神志吸收,他的头脑开始和目光一样模糊,似被神秘的力量牵引,张开口,不自觉地吐露着最近的生活。
这是X的一项能力,类似精神师的催眠。虽然他可以通过触摸获得关于赵小墨个人的记忆,但是那部分和事务所核心秘密有关的记忆被Z加了密,除非赵小墨自己说出来,不然X无法提取任何信息。
可惜他又低估了赵小墨的无责任吐糟本质:
“碰到一群怪人!一个面瘫、一对搅基双子、还有一个懒得路都不想走的傲慢家伙!”
“你说小鱼明明是大叔,装毛纯情?”
“凭什么我就是打杂的?!为什么那群家伙懒到超市都不肯去!”
……
……
……
X:“……”
——好吵,头好疼,让我把这家伙水合化吧。
赵小墨累了,安静下来,用手背遮住眼睛。
他再一次开口,无比清醒镇静:
“外婆……我知道这是一个梦,您已经不在了……我真的不想从梦里醒过来……”
“外婆……您放心,小墨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调皮惹事了。我找了个好兼职,虽然碰到的都是古怪的家伙,但是我们在做好事……”
“外婆,那群家伙虽然人品很渣,但都是大英雄!您别笑话我,还记得是您给我讲的狼来了的故事吗?我没有骗人……”
“外婆,我常幻想,跟这群家伙在一起,有一天,我会不会不再废柴弱小,我会不会也成为大英雄?……”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
“外婆……虽然很想留下来陪您,但是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外婆……再见……”
赵小墨的话,X并不能全部听懂,但心中却升腾起莫名的涟漪。
当对方完全进入沉睡时,X恢复了原来的形态。他将手搭在赵小墨的额头上,将一道白色光芒的数据源点入赵小墨的胸口。
X弯起唇角。
——赵小墨,有趣的人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File 3.1
Z主任在赵小墨消失的这个半天,心情一直很消沉。
作为没有形体的外星物种,Z主任习惯了不受物理束缚,任由精神力驰骋就可以日行XXXXX万光年的生活,反而对驾驭人类身体并不在行。
所以在连续跌了N个跟头,磕磕碰碰在桌角墙壁上撞击无数次后,Z主任放弃了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的举动,命令Y把他抱到桌面上坐着。
Z开始叹息,无比思念他的人类代步机。
阿墨多好啊,两条小短腿跑得真稳当,事件现场、基地监狱、超市菜场……完全不需要他出一分力的;
阿墨不在多冷清啊,Y面瘫,黏糊双子……除了阿墨,谁能陪他一起吐糟;
阿墨多勤快啊,也只有他有耐心去对付地底下的那帮家伙们……
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尝试了各种手段,依然没有寻找到赵小墨的踪迹。只能假定赵小墨被双子的恶作剧伤害,心脏病突发去了人类最后的归宿。
Z决定,等手头的事忙完,去冥王星把阿墨的灵魂接回来吧……
Z一面摸着自己的心口,一面冲Y唉声叹息:“真是奇怪,虽然阿墨不在我完全拥有这具身体的使用权,可是总觉得不舒坦。就好像能量体里丢了个光子,数据源里丢了个信号,上皮组织上少了条毛细血管……”
他绞尽脑汁,搜刮如何用更加形象的比喻向Y表达自己失去赵小墨的心情。
Y:“……”
Z最终放弃了引用莎士比亚名言的想法,冲Y点头:“我的心情太郁闷了,需要发泄。正好阿墨不在,不如我们来试试之前我一直想尝试的那个?”
Y:“……”
昏暗的房间里,占据赵小墨身体的Z平躺在桌面上。他闭着眼,衣襟大敞,双手紧紧揪住桌角。
他的声音听上去怪异而紧张:“嗯……”
Y温声问:“是这里吗?”
Z微微摇头,哑着嗓子:“不……再……下面一点……”
“这里?”
“嗯……”
“你准备好了吗?我开始了……”
“嗯……啊!……”
室内无比古怪的声音通过基地的监控网络传入中央控制室。
小J正歪着脑袋躺在哥哥的腿上,无聊地将手里的兔子公仔抛到半空再接住。听到新奇的声音,小J的眼睛一亮,猛地坐直身体,与大J对视一笑。
后者心领神会,指上的键盘打得飞快,很快就将面前的屏幕转换到直播模式,房间中的好事就在两兄弟面前如火如荼地上演。
两兄弟的脑袋凑在一起,两眼发光盯着屏幕,一个坏笑,另一个面瘫。
赵小墨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Y垂下头,脸贴得极近。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只眼淡淡地盯着自己的赤裸的上身。
体内的Z感应到他回来了,欢快地抱着赵小墨的肠胃蹭脸:“阿墨,你回来啦!!”
赵小墨被眼前的状况震惊住,加上之前吃外婆汤圆吃得饱饱(当然是他潜意识里的想象)被Z刺激了肠胃,一下子没有忍住,弯腰对着Y 的鞋面哗啦啦地呕吐出来。
Y:“……”
——原来我的脸长得这么令人倒胃口?
赵小墨羞愤地退到墙角边,咬着衣角,眼中闪动着屈辱的泪花:“你!你们!”
Z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攀住赵小墨的心脏,蹭着脸,柔情款款:“阿墨~”
赵小墨:“……主任……”
Z:“嗯?”
赵小墨:“……主任你知道拔火罐应该用在背部而不是胸口吗?……”
Z:“……”
心脏突然很痛,赵小墨捂住胸口弯下腰。
Y的神色变了变。
Z很想大声说和他没有关系,他不过是因为错误被指出有些恼怒,戳了戳赵小墨的心脏。
……嗯,轻轻地戳了戳……
赵小墨再抬起头,目光茫然,蠕动着嘴唇,声音冰冷。
X君为Z主任留下的讯息经由赵小墨的嘴,一字不漏地诉说。
Z和Y漠然聆听,讯息通过监控系统传入中央控制室,大小JJ亦沉下脸。
赵小墨的话音落下,垂下脑袋,连带身体向前倒去。
Y走上前,扶住赵小墨,顺便激活Z。
Z睁开墨色的双眸,淡淡地说:“能够通过我的防御……看来,之前我们低估了X的等级。这件事和他刚才提出的条件,暂时不必向联邦汇报,阿墨也不需要知道。”他仰起头,对着墙壁说:“你们两个也听见了吧,不许多嘴。”
小J握紧大J的手,身体微微地颤抖。
他的哥哥木着脸,无声地回握住弟弟以示安慰。
Z蹙眉沉思,精神体族号称第一宇宙最强种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的同胞们就厌倦了狭小的空间和联邦的束缚,纷纷离开去了更加遥远的第二宇宙、第三宇宙……Z因为一些原因,自愿留了下来,是目前唯一还留在第一宇宙的精神体族。
他疑惑,能力可以与他抗衡的X,又是什么?
赵小墨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只以为自己做了个美好的梦。
梦里,有外婆,有汤圆……
生活还要继续,事件还需处理,事务所的成员很快调整好心情,投入紧张而刺激的工作中。
赵小墨拎着菜篮子回基地时,察觉到今天大家的表情特别严肃。
他的手抖了抖,想转身逃跑:“厄……忘记买葱了……”
Y一把揪住他:“赶快准备,10分钟内出发。”
赵小墨只好认命:“嗯……主任这次我们去哪里?”
Y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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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00年,埃及,这颗尼罗河畔最耀眼的明珠,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大漠的狂沙中,小头目乌姆领着他的商队,向开罗的方向艰难前行。三个裹着麻布长袍的男性出现在商队前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从哪里来的,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三人走上前,与乌姆攀谈。
戴着眼罩的高个男人面容具有希腊人的特征,深邃俊美。他身侧的矮个子少年白肤碧眼,一看就是来自河上游地带的远方客人。而那名黑发象牙白皮肤,眼睛上带着奇怪圆形物件的年轻男子,则是乌姆从来没有见过面貌。
男人和少年空着手,而那名黑发年轻男子拖着个巨大的木箱子,满脸幽怨。
应该是名奴隶,乌姆心想。
——可惜了,这个新奇的长相要是卖给城里的老爷,估计能赚不少金子。
——要不和他的主人商量一下?
高大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钱袋,用熟练的埃及语向乌姆询问是否可以购买三头他的骆驼。
乌姆为难地摊手:“这些是进贡给尊贵的老爷的货品,不能随便买卖的……但是,”他琥珀色的污浊小眼睛转了转,指着赵小墨,猥琐地笑:“我愿意用一头骆驼和阁下交换那名奴隶。”
Z笑呵呵地将乌姆的话翻译给赵小墨听,后者丢下手中的箱子,挽起袖口就想向乌姆扑上去。
——你X,谁是奴隶!我只是被一群非人类欺负得惨好不好?!
——你X,为毛我只值一头骆驼?!
——你X,老子和你这个黑心商贩拼了!
Z鼓掌支持赵小墨:“没错阿墨,他确实他过分了!”
赵小墨心头感动:“是吧,是吧”——主任你终于有点人情味了!
Z点头:“没错!我认为你至少应该值两头!不然咱就亏本了……”
赵小墨:“……”
老好人Y及时拉住赵小墨,挡在他的身前,对乌姆沉下脸:“他是不卖的。”
乌姆耸耸肩,面露惋惜准备离开。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等乌姆和商队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队里少了三头骆驼,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如何丢失的。
当然,他们也记不得刚才遇见的那三位行迹古怪的男子。
赵小墨:“……副主任……您这是抢劫吧……”
Y:“……联邦工作指南写明了,情况特殊,可以使用非常规手段……”
赵小墨竖起拇指:“副主任您有魄力,那丫就该制制!怎么能将人类当做商品交换!”
Y:“……主任在你身体里,自然不能换……”
赵小墨:“……”
——所以如果没有主任,您就准备进行非法人类交易了吗?
——您真的是高等文明吗?
沉默片刻,赵小墨再度开口:“……副主任……为什么我要和您坐在一匹骆驼上?我可以骑那只扛箱子的……”
Y回答得理所当然:“箱子重要,你手脚太冒失,我怕你把箱子弄掉。”
赵小墨:“……”向前挪了挪屁股。
——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总是骑在一起……
——乃在胡思乱想啥?!
三人终于来到目的地,仰起头,静静地看向狂风中竖立的巨大石像。
赵小墨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还有多久,副主任?”
Y抬头看看天空,神色冷峻:“离落日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三人打开那口大木箱,内里装的是与这个时代,或者说与已知人类时代都不相符的
——高端机甲武器。
Y和小J轻车熟路地将手臂式机械炮装好,Y从怀里取出一个菱形的铁匣子,扔给赵小墨:“这是钥匙,我和小J在外面,你和主任进去完成任务。”
赵小墨双手捧着那菱形的匣子,仿佛是抱着一个千钧重的物件。
——人类的未来此刻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啊!!!!!
Y将赵小墨送到石像的面部,在石像的两眼之间,有一个菱形的缝隙。只有真正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才能发现缝隙的踪迹。
赵小墨颤抖着手,将菱形的铁匣子塞进缝隙,却怎么也塞不精准。
Z轻笑,精神体握住赵小墨的手,帮他平复住颤抖。
铁匣子终于对了进去,随着内里机械的轰鸣,石像的两眼之间,打开了一道拱形的大门。
埃及最著名的象征之一,蹲伏在胡夫金字塔前的狮身人面像,是上古时代第一批造访地球的外星物种留下的机器人。
那批外星人离开了,被关闭燃料装置的机器人沉睡在尼罗河畔的黄沙之下,静静地等候了上万年的岁月。
公元前2610年,法老胡夫带领手下,无意中挖掘出沉睡与地下的狮身人面像,将其作为神明的雕塑,供奉于自己的金字塔前。
如果按照正确的历史,狮身人面像机器人将永远的沉睡,作为埃及的象征,迎接着一批又一批观光的客人。
但是我们有X君,X君致力于改变地球历史。
于是他派手下将狮身人面像机器人激活了,而被激活的机器人,将会在日落的时候完成太阳能反应堆的补给,堂而皇之地走出沙漠。
外星人临走时为狮身人面像设定的最后一条指令是,当有一天人面像的秘密被地球上的物种发现时,就意味着这个物种已经具备了和高等文明接触的能力。那个时候,人面像将无条件地向人类展示宇宙的奥秘。
如果早在公元前2000年,人类就洞悉了宇宙的机密,那么地球的历史将被改变。所以赵小墨他们此次的任务是,赶在人面像复苏前,重新将其内部的反应堆关闭。
Z牵起赵小墨的手,在他的耳边微笑:
“走吧,阿墨。”
File 3.2
狮身人面像高20米,相当于一个普通7层高的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