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是你做的？好厉害。这个好做么？怎么弄的？”
“就是磨的呗，觉得这个好玩就给你玩呗。”
“呀，有意思，可以作别的么？”徐睿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喜欢。习惯性掂了掂揣自己兜里了。
“这么小作什么？就这么一块儿。”
刘智没说那是自己缠着同学教自己磨了一个星期的成品。
“哎，这个会生锈么？”
“不会，这个是合金的。不是铁的。”
“哎，真有意思。你这就是毕业啦？”又拿出来反复看了看。
“毕业了呀，以后去我爸公司吧。总得回去的。”
“哦，败家的二世祖。”
“嘿，说什么呢？”拍你脑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玩呢？我妈让你来的？”
“没有，去你家阿姨说你还没放学呢。都这个点了，你能去哪？就你那样儿我能不知道？”
“唉，走去音像店买个磁带去。”
“你还听这个呀？不是有cd机么？”
“那哪儿能一样，磁带可以拿笔转着倒带，cd能么？”这也算理由？
“不能倒带可以当镜子。”
两人买了磁带，又给徐睿买漫画。最后又去经常吃饭的小吃店去吃凉皮。
徐睿还是坐着占地儿，刘智去排队买。徐睿要两瓶可乐，刘智给徐睿买的凉皮里不放香菜，少放辣椒。多年的默契。
徐睿咬着吸管看着刘智排队，身长玉立，在一队人里，显得有些不搭。呵，妖孽在人群里挤着挺可爱还。掉落人间的蛮牛。
刘智端着两碗凉皮儿回去。看见徐睿给自己打开的可乐。呵，小子挺上道儿，还记得自己的习惯。徐睿端过自己那碗就埋头吃起来。
刘智喝一口可乐，看徐睿还跟以前一样的吃相。觉得时间好像没有改变一样。刘智笑了笑，也开始吃起来。他们两个吃饭的规矩就是不说话，省的出现意外。
有一次他们一起吃饭，刘智说了个笑话，徐睿一口辣椒正卡在嗓子眼，刺激的徐睿眼泪鼻涕直流。给刘智乐的，我讲个笑话你也太捧场了呀。从那以后他们一起吃饭都不说话。
“哎，蛮牛，你有女朋友没有？大学是不是都谈恋爱？自己回来的？”
“原来有，后来人家把我甩了。”
“啊，怎么可能？那女的是谁？”徐睿有点不明白，刘智虽然小时候欺负自己，但是在徐睿心里刘智无疑是最好的，而且又长的那么一张脸，还被甩了？也有人拒绝他？
“不记得叫什么了，无非就是隔壁系的一个。”
“不是吧，这你也能忘了，要是我一定找一个更漂亮的气死她。”
“这又不是华山论剑，要一比高下的。她是觉得我比她还好看自卑。”説罢还扬了扬下巴展示自己那张妖孽脸冲徐睿抛一个媚眼。
徐睿这会觉得那个女生明智的堪比英国的戴安娜王妃，守着这么一个自恋的主儿是有点亚历山大。
“那女生一定后悔至死。”徐睿夸张的说，“直至永远，她都会跟别人说：大名鼎鼎的蛮牛美人，他曾经是我的男朋友，我却嫉妒他的美貌离他而去，呜呜呜呜呜。”
刘智笑意更弄，他说：“真的，这简直是一定的。”
两个人都被自己肉麻到，忍不住哈哈大笑。
6、小朋友的乐趣
两人出了那家小店。慢悠悠往家走。刘智肩膀撞了下徐睿，“你呢？你有女朋友没有？”
“说什么呢？我还小呢，未成年知道吧。我青春我骄傲。”
“哟，还未成年。”刘智上下打量徐睿，“那准备什么时候成年啊？这是在保密呢？”
“去，才没有。都没有喜欢的。要找也得找一个跟你一样好看的让人嫉妒的吧。”徐睿还故作流氓的勾了下刘智的下巴。
“我们家小花这么帅，以后追我们家小花的不得排队到小区门口？我要不就现在从了吧。省的到时候排队挨不上号，”刘智作一个柔弱无骨的娇羞状，偎在徐睿肩膀上。
“成啊。我给你办一个超级VIP卡，让你可以直接插队，不用排队。我大方吧。”
“给你竖立跟杆儿你还真往上爬呀？不怕摔着。”
“这哪能怕，地下不是有你呢，你能摔着我？唉，真不想长大。”
“你不但会长大，还会慢慢变老呢。”徐睿一直偎在徐睿肩膀上没挪开轻声说。
“你也会么？那楼下的那个小胖子欺负我了你还会替我出气么？要是有别的小胖子欺负我呢？”
“我当然也会。你长大了小胖子欺负你，你可以欺负回去呀。我不能一直都在的吧。你都这么高了”刘智看着前面倾斜的路抿下嘴。
“你不会一直在么？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呢。作大人真累。都不能跟小时候了。”
“当然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在，兄弟是一辈子的。”
“哎，我发现有你还挺不错的。“徐睿抖抖肩膀。
“傻花。”
“蛮牛。”
年少的时光是最美好的吧。因为单纯，因为未知而无畏。我们回头看走过的路，忍不住傻笑，忍不住苦笑。至少这一刻笑的最纯粹。
晚上回去，徐睿把那个小金属牌用绳子穿起来，放到了一个铁盒子里。
那是小时候刘智给徐睿的饼干盒子，历史悠久，边角的漆已经剥落，有些生锈。但是这样反而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亲厚感。
铁盒子简直可以说是徐睿的小宝库。
有小时候的玻璃球，一张刘智搂着他在蔷薇画架下的照片，两个人眉眼弯弯笑的画面都是满满的欢乐气息，是徐睿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变形金刚的模型，缺一只胳膊，刘智干的，他故意抢徐睿的玩具，结果抢去一只胳膊。糖果的透明玻璃纸，收到的明星明信片，刘智的橡皮擦，小朋友的乐趣。
徐睿最喜欢干的就是把盒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然后把记忆的录像带重新看一遍。每次放进去什么东西徐睿都会这么干。
徐睿看着每一样东西都能想到当时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刘智，他不是主角也要客串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有这个么一个人，你不需要刻意去想起他。他已经如你的呼吸一样是你的习惯，他已经无声无息的渗透进你的生命里。
7、这一年
这一年刘智开始在家里的建筑公司上班。公司比想象的还复杂。
像是一部跟不上时代的机器。都是亲戚在职，帐务不透明，杂乱无章，全凭一人说了算，上班找不到人也是常有的事，各部门互相推脱责任，天天混水摸鱼的大有人在。而且亲戚介绍亲戚简直是一棵家族关系树，砍一个枝桠另一个也牵连。即使有想奋力工作的员工，在这种一点天日都没有的公司也消磨掉了所有斗志。
刘智忙的不可开交，砍去枯死的枝桠，重新整理公司结构，培养自己的公司架构，不合适的就换掉。得罪不少人，但是效果却很明显。
这一年徐睿过的也很乱。首先高三就很兵荒马乱的。但是有一种小乱比这样的乱更让人无力。
就像是你背上有一地儿痒，你伸手去挠，眼看就挠到了，他又不痒了，一会儿又痒，你想假装不痒，他又频繁的来烦你。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没事就戳你玩。
徐睿的抽屉里总会收到各种带着淡淡香味的漂亮信封，有的还叠成心形，千纸鹤各种造型。徐睿只是看看面无表情的装进书包里。
徐睿的抽屉里有一摞这种信。有的只是说徐睿优秀。有的是说想和徐睿作朋友。有的比较大胆要作徐睿的女朋友。徐睿看着这样的一封封信，心里充满感激。只是感激而已。
有一天徐睿的抽屉出现了一封跟其他信都不一样的信。
那是一张普通的草稿纸。里面没有咱们徐睿，也没有要作徐睿的朋友，也没有要去作徐睿的女朋友。
是特别刚毅的字体。很漂亮的连体字，但是一点都不凌乱。在草稿纸上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上面写着徐睿乖巧好学生的另一面。
你今天上数学课，在老师点名让你回答后。老师听你回答完，夸奖你的时候，你笑的真虚伪。心里在骂老师又让你回答吧？他以为是在让你出风头，不知道男生们有多讨厌你。你下次可以说不知道。他以后就不会再提问你了。你每次也不用故作乖巧的笑了。不过你那个表情还真是有意思。可惜你自己看不到。想不到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居然这么厌恶他，你说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真想跟你一起分享你虚伪的表情。
徐睿心里一惊，这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多讨厌老师点名让自己回答问题。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多敷衍。
这样的信不是一封，有时候在自己的书桌里，有时候在徐睿的课本里。简直无所不在。每一次都戳中徐睿的心里那点不同于表面的乖巧。写那个信的人一直都不知道是谁。弄得徐睿烦躁不堪。
徐睿仔细观察周围的同学，看会是谁有可能放这样的信给自己。自己却发现不了。可是一直一无所获。
那人还变本加厉，连徐睿去过哪里，干了什么都扯出来指责一番。简直配不起那一手漂亮的字。
可是，那人越是提供那么多他去的地方让徐睿找他，徐睿越是不去睬他，徐睿才不会中他计。而且那人一定是自己班上其中一名学生，他连自己上课的小动作都知道，怎么会是别班的人。徐睿早就从小在与刘智的历练里波澜不惊。
徐睿发现刘智小时候也没有那么讨厌，至少他在阳光下，明着欺负指责自己。这一位只会躲在暗处。
高考结束的时候。徐睿的志愿填了H市的大学。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美丽的插曲。
8、插曲
临走的时候同班的刘远走到他面前。还他的笔记。
徐睿茫然。“这是我借给你的？“
刘远笑着摇摇头。
“就知道你不记得，不要我就留着了。“那可不就是徐睿的课堂笔记，上面还有自己圈圈点点写的重点推荐。
“要去——h市上大学了，祝你能如愿以偿。那边那么热，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那里的东西。你又不能吃辣。“
徐睿有些诧异。“啊，谢谢你。“
刘远突然笑了，他做了一件十分突兀的事，他伸手到徐睿的脖子旁边，出乎徐睿意料之外，他摸了摸徐睿脖颈上总是打着卷的头发，拉直又卷回去。
“他们总是贴着你的脖子，看起来特别柔软。摸起来比看起来感觉更好。“
刘远看了徐睿好一会儿，转身离去。
徐睿有些脸颊发烫。眼睛有些湿润。这是要好好看清楚自己吗？想不到刘远这小子对自己有深意。
徐睿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像是晚上睡觉做梦走楼梯，突然一脚踩空，中间隔了一阶，心跳的厉害，猛的从梦中惊醒。躺在床上半天心情都不能平复。
徐睿不知道怎么叙述自己的感觉。很乱就是了。男生跟男生也可以这样么？男生不是都要娶个女人么？就像徐睿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地球是圆的，今天突然发现地球竟然是方的。
徐睿回到家里，发现刘智已经好长时间不来自己家了，看来真是忙的够呛。那刘智呢？刘智从小就欺负自己又护着自己。他是方的还是圆的呢？
徐睿跟所有高考过的学生一样，因为一根弦崩紧的太久，终于放松下来，有点怅然若失。这就算是毕业了？
徐睿整理从小的课本，复习资料，作业本，装了一个蛇皮袋，非要亲自扛去废品收购站卖了。
刘智骑摩托车带徐睿去的废品收购站。徐睿看着那一袋子放在称上的废纸，现在他们就是废纸，4毛钱一斤。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的书，才卖了78快3毛。
徐睿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纸堆，看来不是自己才这么干嘛。
很多东西都是这样，我们一路购下的东西，转手就是垃圾，不转手放着占地，转手又肉痛。徐睿现在就在肉痛。
回去的路上徐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各自忙碌的样子，在研究这70多块钱可以干嘛。
“你公司怎么样了？还忙么？”
“现在算是上轨道了。还凑合。”
“蛮牛，你还很厉害嘛。好样的。”
等红绿灯的时候徐睿看见在非机动车道有很多人一起在等红绿灯。
9、骑摩托车的人们
有两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后座的那个手扶着前把，下巴蹭在前面那个男人的右边肩膀上贴着前面那人的耳朵在说着什么。因为比较高大看起来像是抱着一个宝宝一样抱着前面的那个男人。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前面那个男人笑的很厉害。徐睿看见他们两个的手重叠的放在车把上，瞪大了眼。
前面那个男人好像感觉到了徐睿的目光，把后面那个人的手拍了下去。侧头跟那人说着什么。
徐睿悄悄跟刘智说，“等会不要先走，等旁边的人走了咱们再走。”
“怎么了，干嘛不走？”
“不要管啦，你等会跟着右边那俩个骑摩托车的就行了。”
刘智有些不解的转头看，“为什么跟着他们？”
“你不要盯着人家看，快快，他们走了。”
徐睿看着前面那俩个人，后面的男人还是贴在前面那人的背上，下巴搁在前面那人的右边肩膀上。亲密的说着话。手扶在前面那人的腰上。
徐睿看看自己抓在后座的手，凑近刘智问道，“刘智，你会那样坐在一个男人的后座，脸贴那么近，手搂着么？”
刘智看了看，“不会。我又不是同性恋。”
“是么？你怎么知道是同性恋？”
“感觉啊，他们气场不一样。看起来很和谐，很，就是跟哥们儿不一样。”
“气场？”徐睿看看刘智宽阔的肩膀。
“哎？他们俩呢？你怎么跟丢了？”
“他们刚才好像拐弯了，你还真要追道人家家里去呀？同性恋也是要空间的，你这样跟着人家会吓坏人家的。”
“我就是好奇，看看嘛，又不会怎样。”
“是不会怎样，那要是有人盯着你看，你舒服么？”
“那个，好像是不舒服。他们真的好和谐呀，你对他们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什么特别的看法？看见他们大声喊变态？他们这样很正常的情感行为，又没有影响到我什么，我的态度就是不支持，不反对，不身体力行。”
“是么？我觉得他们挺好的。”徐睿想刘智这样算是最好的反应了吧。
“你觉得他们这样好？小花你？”
“我什么我，我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很好。”徐睿紧张的大声回道。
“那你，”刘智看着徐睿因为慌乱涨红的脸，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徐睿犹自的松口气。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徐睿一直观察骑摩托车的人。
如自己跟刘智，自己跨坐在后面，太快的时候才会扶着刘智的腰。自己也可以跟刚才那俩一样，一直抱着他么？
有看起来一家三口骑摩托车的的，中间坐着一个4＃5岁的小男孩，她妈妈坐在后座，抱着他。小男孩一直转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周围。
有一男一女的，女的侧坐在后坐上，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经过的时候，骑车的男人木偶一样的转过来，眼神掠过徐睿又转回去看路。
有一个人骑摩托车的。徐睿只记得那人眼睛很亮，徐睿看他的时候他也看看徐睿，没有感情的。就像是看见路边的绿化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