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杀手——马甲A

作者:马甲A  录入:01-06

小狗安静下来,肥龙把它放下,转头去找吸尘器,吸沙发上橱柜上到处都是的狗毛。

“你要不坚持买房的话,其实生活条件可以好很多。”杨立中劝。

“等我前女友怀孕生娃,我就死心了,彻底放开了过。”

“啊?”

“我想过做掉她现任老公,不过我不方便自己动手,你看你能不能……当然这事绝对保密!”肥龙瞧着他,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的,仿佛一直可怜的小狗。

杨立中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觉得脚踝上一热,低头看时,发现小狮子狗正抬起一条后腿,对着他撒尿。

杨立中在肥龙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会展中心那边打来电话,人家说话挺客气的:“林伟,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三天没来上班。”

杨立中赶紧道歉,随即问:“戴群山今天来上班了吗?”

“他天天来啊,怎么啦?你找他有事,我去叫他听电话。”

“啊,不用……我……”杨立中想了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能为了躲戴群山就不要那份工作了,而且他如果转行去送快递,戴群山估计也跟着换工作。他得想办法先凉一凉他,只要恢复过去不理不睬的态度就可以了。

杨立中于是去上班。

戴群山见他出现,没事人似的走上前,“你现在住哪儿?”

杨立中没理他,提了油漆桶去刷墙。

戴群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那天说了要送你一个礼物的,没来得及给你。”

杨立中当他透明人,继续刷墙。

戴群山瞧瞧左右,没人在注意他们,于是他放大了胆子,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别生气了,只要你消消气,随便怎么样我都干。”

杨立中道:“离我远点。”

“行,那你把礼物收了。”

杨立中看了看,戴群山手里是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他砸坏他一个诺基亚,就送他一个苹果。他把手机拿过来,“在我跟前消失,现在!”

戴群山笑笑地,慢慢后退,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会展场馆。

杨立中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一会儿手机响了,他愤愤不平地接起电话,“我说的消失,包括不打骚扰电话!”

“是我。”电话里是边远的声音。

“啊?”

“你现在住哪儿,电话也打不通,怎么给你派任务?”

“我……我跟肥龙住一起,有新任务吗?”

“去非洲,一个礼拜后出发,消防员跟你搭档。”

“不!”杨立中大喊一声,随即解释道,“我不想接这个任务,你派别人去吧。”

边远顿了三秒钟,也非常干脆,“那行,你先休息一段时间。至于肥龙……算了,你小心他那只狗,咖喱喜欢往人身上撒尿。”

杨立中有气无力地“唔”了一声,“谢谢你的提醒。”

肥龙决定杀了他前女友的现任老公,而且为了增加效果,他要选在婚礼当日。

杨立中一见劝不住,决定跟他一起去看看,反正肥龙从来不用枪,也不用飞刀之类的,他习惯直接拧断对方脖子。那么在这之前,杨立中觉得总还有法子阻止他的。

“今天是他们办婚礼的日子,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我可以把我所有的存款都给你,还有咖喱。”肥龙跟他谈条件。

杨立中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肥龙,在七组工作,只是我们的工作。你不能在工作以外干这个,这是违法的,人家撬了你女朋友,你也不能杀了他啊?而且我觉得最该杀的是那个女人,即使没了这个高富帅,还会有另外的高富帅,你要把天下所有的高富帅都杀了?”杨立中说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肥龙拧着脖子,“行,指望不上你,我自己动手。”

杨立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有心打电话给边远,又觉得不合适,也许边远根本不管这种事。

两个人搭地铁,坐公交,七拐八弯终于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大堂内外热热闹闹,果然是富贵人家在办婚礼。

两个人混进了婚礼现场,找一个角落坐了下来,肥龙东张西望,杨立中坐立难安。这样下去不行,他只好打电话给边远。

“边远,我能不能跟组织上借点儿钱?”

“行啊。”边远应得很干脆,“多少?”

杨立中咬咬牙,“三百万。”

“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办个手续,我给你划账过去。”

杨立中直觉不对劲,“你不问问我要钱干什么?”

“买房子?”

杨立中觉得更加不对劲,他狐疑地看了看肥龙,“那个……不是我自己要买,是肥龙。”

“那不行。”

“啊?”杨立中莫名其妙,“为什么?”

“是不是他跟你借钱了?”

“没有,那没有!”

“早晚的事,反正我跟你讲,肥龙如果跟你借钱,千万别借他。那小子……算了,我不说他了,还有,他如果带你去结婚现场杀新郎,你别跟着他一起发神经……”

边远话还没说完,杨立中立即挂了电话,因为他一转头,发现肥龙已经不在桌边了。

他依稀在眼角的余光处看见肥龙闪进了走廊,走廊尽头是一个小厅,电梯门刚刚合上。他追上去一看,电梯一直在往上走,没折了,他看准电梯停在12楼,只好从旁边安全通道的楼梯追,只希望能赶在肥龙动手以前,及时阻止对方。

第26章

杨立中上前要拉回肥龙,然而肥龙门神似的堵在那里,面朝房内,嗓音粗噶,“你是新郎?”

里面是个大套间,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胸前别着玫瑰的年轻男子看着肥龙,道:“你是……”

肥龙笑笑,“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

杨立中觉得很丢人,更怕肥龙瞬间变脸,上前把对方的脖子扭断,那新郎不算矮,可是站在一米九的肥龙跟前,特别娇小秀气。他知道拉不动肥龙,故而作了两手准备,他先掏出手机给A打电话,另一手蓄势待发准备一记敲晕肥龙。

打给边远不合适,肥龙犯事了,还是告诉A这样的同事比较好。

“A,肥龙在闹婚礼现场,你知不知道该怎么办?”

A在电话里乐不可支,“哟,这么快就带着你去闹了啊?”

“说,怎么办?”

“赶紧去找新娘,新娘找着了就没事了。”

新郎旁边站着几个人,有的像保镖,有的像伴郎,看不清来路,不过个个西装笔挺。杨立中没挂电话,直接喝问在场的人,“新娘在哪里?”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已经觉察出这两人来者不善。

“二位有何贵干?”新郎上前一步道。

“找你谈谈。”肥龙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几次甩开了杨立中的拖拽。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又走过来一个人,大喊一声:“梁瑞!”

这一下所有人又都回头去看,只见那人从背后抽出一支手枪,对准新郎就要射击。

肥龙二话不说扬起手伸向握枪的手,而另一边杨立中已经扑向新郎,将人压到边柜后面,两人的动作相当默契并且一气呵成,于是前来刺杀的人连枪都没响,就让肥龙整个人扣死在墙上,喉咙骨节被三根手指掐住。

而此时,新郎旁边的一圈人还在发愣,有人捂了耳朵下意识地蹲下。

肥龙下了对方的枪,回头对新郎道:“你真走运,我可不希望你稀里糊涂死在别人手里,绝对不允许。”

新郎从边柜后面站起身,愣愣地看着那名杀手。“谁派你来的?”

杀手也慌了,估计没碰到过这种状况,即便料到这里有保镖,即便料到保镖能扑上来舍身相救,可是怎么也料不到自己被轻而易举地反制住了。一般人看到枪经常是呆若木鸡,绝对不该是这种反应。

肥龙捏紧了手指。

“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方没告诉我姓名。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新郎一听这话,简直面如死灰,他颓然垂下头去,低声道:“放他走……”

肥龙瞪圆了眼睛,“至少应该打110吧?”

“放他走!”新郎大喝。

肥龙松开手,而杨立中上前两步,一个手刀切过去,把对方打晕了。“必须报警,这种事怎么能知情不报?”

新郎不再坚持,只脱力似的坐进沙发里。

有人上前非常狗腿地向肥龙和杨立中道谢,“二位是便衣警察吧,失敬失敬。”

“我们不是警察,是有事来找新郎。”肥龙道。

“啊?哦……也好,也好,今天多亏了二位,不然这婚礼就难以收场了。”

谁知道新郎把胸前别的玫瑰花扯下来,摇摇头道:“不,表哥,你告诉他们,今天不结婚了,就说我受了伤,受了惊吓。”

“啊?可是……”这位表哥看看周围人,再看看倒在地上晕过去的杀手,终于也住了嘴。

没一会儿走廊一头热热闹闹有人过来,原来是伴娘们拥着一身白纱的新娘过来补妆了,一行人走进房间,看到有陌生人在场,都十分讶异。

亏得杨立中早就把手枪收起来,不然将会引发更大面积的惊惶。

新郎有气无力地抬手,指指肥龙,“我不认识他,他说要找我谈谈,你认识吗?”

新娘看着肥龙,也摇头。

肥龙凑到杨立中耳边,道:“哼,她当然装着不认识我!”

肥龙铁青着脸,走上前,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新娘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你……”

气氛无比微妙,大家看看肥龙,又看看新娘,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结果肥龙的声音突然哽住,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他再也说不下去,转身撒腿就跑。

杨立中这算明白过来了,为什么A说找新娘就行了。

“那个……抱歉……我朋友被女朋友甩了以后,这里……”他指指脑壳,“非常抱歉……”说着已经转身去追肥龙。

肥龙冲到电梯跟前,结果电梯一直没来,他就跑进了楼梯道,把头埋在角落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太丢人现眼了,是不是?”

杨立中拍拍他的肩膀。

肥龙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对新娘有多痴情,而新娘又是多么地无情无义,杨立中只好在旁边嗯嗯啊啊随声附和。没一会儿警察跟着赶到了,杨立中准备带着肥龙开溜,结果肥龙哭哭啼啼的,两个人被堵了个正着。

新郎的表哥挤上来,道:“还未请教二位的大名,你们是救命恩人,一定要请吃一顿饭的。”

“吃饭就算了,高富帅能……介绍一份工作吗?”肥龙吸吸鼻子,问道。

杨立中彻底朝他跪了。

“这个啊……呵呵呵……”表哥擦了擦满额头的汗,“好说,好说。”

杨立中凑近肥龙,咬牙切齿,“你怎么解释你跟新娘的关系?”

肥龙满不在乎,“我不是什么都还没说嘛?我想通了,要抢回老婆,先得靠近高富帅,顺便攒钱。”

杨立中转过身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边远,“我们去婚礼现场了,出了点意外,这次的剧情跟以往不一样了,怎么办?”

第27章

边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很不自然,刻意压低了嗓门,他道:“出人命了吗?”

“没有?”

“等死人了再打电话给我。”

“厄……”

边远有些不耐烦,道:“麦克,你在吗?”

“在!”第三条声线加进来,是7组频道内无时无刻不在的麦克。

“你跟他说,我这边有个重要会议在开。”说完边远挂断了电话。

“那个……杨二啊,刚刚你跟A在电话里说的事情,我已经听到了。你说的意外究竟是什么?”

杨立中只好把过程简要地交代了一番,“他让人家介绍工作,我觉得任其发展下去不太好。”

麦克叹气,“首先,七组对组员的干涉只有一个标准,就是会不会影响工作,肥龙的情况我们是知道的,不过不影响他工作,而且他不会真的对新郎下杀手。所以这个事你就看着办吧。还有,肥龙跟你哭穷的时候,千万别信,那家伙干了那么多年,只进不出,他是我们七组里最有钱的,就说五年前吧,他一千万买了套别墅入手,后来舍不得一个月五千块的物业费又卖了,出手的时候三千万。你觉得他会穷吗?还有,他有没有过女朋友都是个疑问,咖喱是他捡来的流浪狗,你没见那狗下嘴唇都有白毛了?都是只老狗了。所以他女朋友给他留下狗这个事情,纯属子虚乌有。肥龙这个人呢,就是有点儿守财奴,其他也没什么毛病,真的!他上回借另一个组员的钱还没还呢。你知道这一点就好。别借钱给他啊!”

杨立中面无表情,“干嘛不早告诉我?”

麦克很无辜,“你借钱给他了?”

杨立中挂掉电话,决定趁肥龙跟他借钱以前,彻底不管这档子破事了。

杨立中回到他自己租住的单身公寓,发现家中一切如常,连窗口的铜钱草都有人悉心浇灌着。戴群山嘴里叼着个苹果窝在沙发里,正在擦他常用的枪械,突击步枪阻击枪手枪,零零总总全拆成零件摊在他前面的茶几上,电视机里正在放农民如何养殖乌龟的致富经。

“边远不是给了你外派非洲的任务?”杨立中压抑着怒火。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

“这事我家,请你出去。”

“你的火气怎么就那么大?都多长时间了,气还没消?”

杨立中摇头,语气平淡,“不生气了,但是我不想家里有个神经病,会在我熟睡的时候把我脖子拧断。”

戴群山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把苹果丢在沙发边的垃圾筒里,放下手里的零件和擦布,“你……你是听边远说的?”

“说了一点,不全。”

“那个人是我的战友,兄弟,同寝——但是我们只是亲如兄弟,我们没有那种关系。我这个病,是有病根的,我爸就是个当兵的,那一年我妈带着我去部队探亲,走山路,结果车子翻了,她把我抱在怀里。我没死,她死了,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冷,变硬。那一年我七岁。后来我长大了,觉得那事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是我想错了。我入伍,参加特训,然后去边境上执行任务,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失手了。不是没杀成,而是误杀。尽管后来调查结果上写着,那个人不顾禁令擅自出街,我没有过失。可我知道那就是个平民,他断气以后我搜了他的身,只在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包烟。我受了挺大刺激,回来以后,我那个兄弟一直安慰我,他还跟我躺一个被窝聊天。有一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他死了,喉骨被击碎,窒息而死。我被送上了军事法庭,最后精神鉴定结果出来,我免于一死,但是要被送去治疗。那时候边远找到了我,而我选择了七组。”戴群山抬头看着杨立中,“那件事过去很多年了,但我的恐惧从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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