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楚毅也听说江仔打架很猛，人又直爽衷心，得楚爷的信任在湾仔一代做了扛把子，带那一伙兄弟就有几十上百人，也算是出人头地。
楚毅没有想到这会儿能在S市见着他，虽然S市跟K市就隔着一条河，过来也不过个把钟头的车程，可是再怎么也得过海关，连点刀啥的都不能带，而且排队又费时间，没啥事的时候江仔他们都不愿意过来，所以这会儿能碰见也算不容易。
“阿毅，好巧啊。”江仔叼着烟敲了敲他的车门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江仔。”楚毅开了车门让江仔上来：“你怎么有功夫来S市，听他们将你现在在K市当大哥，整天巡场子，忙着呢。”
“还不是楚爷让我来S市照看一下这边的场子。”江仔吐了个烟圈说：“要是阿毅你肯花点功夫去帮楚爷照看这些场子，哪轮得上我来这边。”
“好久没见，要不咱们找了茶餐厅一边吃一边聊？”
“好啊。”江仔说：“这不，都一两年没见过你了。”
楚毅给莫华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晚饭不回家吃了，让他自己先随便对付一下，自己和一个老朋友聊一会儿就回去陪他。
楚毅开车载江仔去了S市的一家港式茶餐厅。其实说是港式茶餐厅，味道去不是多地道的港式餐点。
吃了两口江仔就跟他时候：“S式的这些个港式茶餐厅怎么吃着都没咱湾仔那些大排挡地道，阿毅你咋就在能在这边住得都不想回去了？”
“我不回去不是正好，说不定我爹哪天将社团交给你不正和了你的心？”
“哪里轮得到我？”江仔说：“现在楚爷跟前最红的人是龙彬，那小子野心大着呢，你还是提防着点。”
楚毅笑了笑没答话，之前也有不少人跟他说让他提防着龙彬了，不过他都没用放在心上，楚家的生意他本来也没用打算查收。
楚毅吃着半截想着给莫华打包点啥点心带回去，掏出手机拨给莫华就想问问他想吃吃点啥，可是打了几通都没用人接，楚毅心里不放心，连着拨了十几次都没人接，楚毅心里寻思着刚刚他还跟莫华通过电话他明明带着手机的，怎么这会儿就是不接呢？
楚毅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怎么突然江仔就出现在他们公司门口，怎么莫华的手机就突然打不通了？他突然有一股心慌，拿着手机的手指都开始抖了起来，他真不敢想如果莫华真出了什么事，他以后要怎么活，那一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冷得发颤……
*
“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楚毅噌地起身，看向江仔的的眼光就如同一把利剑。
江仔顿时头皮发紧，他跟楚毅从小一块儿玩大的，认识好说也有十几年了，可还真没有看到过楚毅神情这么狠戾的时候，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楚家的太子爷，平常大不温不火的，这会儿还真有楚爷的范儿。
“你听我说，阿毅。”江仔连忙起身拉他：“兄弟这也是为你好，我是真见不得你被哪小狐狸精给迷得丢了魂儿似的。你要再这么下去，这楚家的黑焰盟十有**就叫龙彬那小子给端了去，那小子阴着呢，你是不知道。兄弟我可是打小就盼着你有一天接管楚家当上黑焰盟的大佬兄弟这就等着你回K市跟你混。”
“我才不在乎黑焰盟到底是给谁继承，谁爱要，谁要去。”楚毅放下狠话：“可你们别把我绝路上逼，要是莫华有个闪失，我要你们一个个陪葬。”
“阿毅，你别这样！”
江仔拉着楚毅胳膊的手一下子被楚毅甩开了，楚毅紧接着抓住他的手腕说：“你们把莫华弄哪儿去了，你现在就带我去！”
“我带你去，这还不行吗？！”
江仔对他说：“不是兄弟说你，你看看你现在为了这么个小妖精都成了什么样子！”
……
在一个僻静的街角，莫华被一群年轻的帮派分子围在了中间。
其实这个地方离鼎盛大厦并没有多远，只有两条街的路程。他接到楚毅的电话说晚上在外面吃饭就大厦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儿，他记得附近有个陆记饺子做得挺好的，就想着干脆去吃点饺子好了，陆记饺子店离他们也没有多远，走过去就十来分钟的样子，他也就懒得去地下车库开车，干脆走过去算了。
刚出鼎盛大厦没有多久，莫华就感觉到自己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他，那人虽然说离他有十米之遥，他还是感觉到了。不过莫华也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就在他从一条小街走过眼看就快要到陆记饺子店的时候，突然在巷口就被一群社团分子围在了中间。莫华用眼光扫了一下，连同刚刚跟踪在他身后这会儿堵上来的那几个人总共是十二个。而站在他对面这个一身黑衣留着中分头眼神犀利的年轻人显然是他们的头儿。
莫华观察了一下，这些社团分子跟那些在街边上浪迹的小混混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看对面这几个人摆出的姿势明显都是练过的，人家这些可是专业水平的帮派分子。
“我们楚毅想请莫先生去走一趟。”中间那个穿得跟黑衣的年轻人开口说。
“凭什么？”莫华淡淡地说。
他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不过他并没有兴致去见他们口中的楚爷。
“莫先生这么不配合，我们只好用点非常手段了。”
楚爷把这件事情交给龙彬办，龙彬一点不敢怠慢，他带了十几个弟兄来了S市，原本想着像傅明哲这种亿万级的富豪应该出入都得带着保镖啥的，不过就是他带保镖也没啥，他们黑焰盟原本就做杀手生意，更不用说抓个人。没想到傅明哲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压根没带保镖啥的。
龙彬也想过像他这种有钱人绑架了去要他让人给拿点赎金一把都不能少赚，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在拿钱和帮派地位两个当中，目前对他来说还是得到楚爷的信任拿下黑焰盟大佬的位置更为重要。
不过龙彬觉得这个莫华也忒淡定了吧。
被他们一群人手里拿着家伙的人围在中间，神色都没有变还是一脸风清云淡的样子。
龙彬给他旁边的青狼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上，青狼在道上都是混出名头的杀手，出手又快又狠，本来这么个人都不用这些专业杀手出手，他想万一傅明哲的保镖里有高手，为了万无一失他就多带了几个来。
青狼惯用的是一把折叠匕首，不过楚爷说了要抓活的，看着那小年轻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他也就没有拿家伙，就像上去一个擒拿将他抓住。可是就在青狼冲上前去要抓莫华的时候，眼前一花，人已经不见了。
“丫见鬼了还！”青狼嘀咕了一句，四处去看的时候就看见莫华正站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墙边。
龙彬心里也是一惊，青狼在他们的人里面已经算拔尖的了，尤其是出手的速度，而他们十几个人都站在旁边，根本就没有人看到莫华是怎么动的，一瞬间这个人就已经从他们的面前消失了。等他去看的时候，莫华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而是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十几米之外，而刚刚他们看到的只是眨眼一晃间的光影。
对于他们惊讶的表情莫华像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莫华站在街边冷笑地看着他们，用手指勾了勾摆出了一个‘你们一起上’的姿势。
龙彬旁边的沈靖抄着家伙就上去了，他们也没有看出莫华是怎么出手的，沈靖手上的刀就刀了莫华的手上，银光一闪而过，龙彬就觉得自己脑门上凉飕飕的，一摸，他头顶的头发被刀剃光了一条，刀刃就紧擦着他的头皮而过，他的头没有被划破，只不过头皮光溜溜地，几绺头发晃悠悠地飘了下来。
他们顺着刀刃飞过的方向转头去看墙面时，那十多公分的刀刃已经完全没入水泥墙之中，只有刀把留在外面，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心惊，这得多深的功力！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第二十一章：出柜
楚毅跟着江仔到那里的时候正看到这么一幕。
以龙彬为首的社团成员穿着统一的黑衣站成一排，只不过大家的神色有些古怪，尤其是龙彬这个地中海造型的新发型看起来跟他严肃的气势有点不搭，脑门亮得可以当灯泡了，他又是一身耍酷的黑衣，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滑稽。
在他们对面站着的莫华却是气定神闲，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站在那里就跟郊游一样，饶是这样却有一股莫名的气势将对面那十几个社团分子的气焰都被他压下去了一样。
而且那些人的神情怎么看都像很怕莫华似的。
这一刻气氛剑拔驽张十分紧张。
楚毅健步走过去挡在莫华的前面对着龙彬和社团成员说：“看看你们这成什么样子？十几个弟兄抄家伙对付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龙彬本来就够恼火的，这会儿听他这么说更是脖子都粗了，下次来绝对得让黑焰盟S市的弟兄们先准备好手枪，这都是他之前太轻敌了，想着过海关带个枪麻烦，本来想着这个莫华不就是个有钱人，能成什么气候，这会儿看来不动真家伙是不行了。这在弟兄们面前把脸都丢光了，要不整整他，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丫就装吧！
龙彬看着莫华见到楚毅一来就成弱势群体的样，站在他身后一句话都不说。显然他们太子爷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枕边人的实力。
不过要他怎么跟楚毅说？说他脑门就是被莫华给剃得跟灯泡似的？
“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找莫先生赐教。”龙彬眼神阴厉地看了一眼莫华，又转而对楚毅说：“太子爷，您好歹回趟K市，楚爷可是心心念念盼着你呢，楚爷毕竟年纪大了，您这个做儿子的也该分担一点帮派的事务。”
“我过两天就回去一趟。”楚毅心说这龙彬也够虚伪的，社团里的人谁看不出来龙彬这小子整天惦记着帮派老大的位置，这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跟他耍花腔，他就最烦这种里一套外一套的货色。
龙彬一走，黑焰盟的人也呼啦啦地全走了，沈靖走之前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莫华，仿佛要将莫华的容貌记住一样，不过莫华的脸很好记，万里挑一。
在龙彬他们转身离开那一刻，楚毅立刻紧紧地抱住莫华：“都是我害你遭遇危险。阿华，我刚刚知道这事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发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活下去。”
“看你也真是的，说什么死呀活呀的，至于嘛。”莫华反倒是去安慰他，这一刻楚毅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莫华感觉到楚毅的心脏跳得很快很猛，像是就快要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他真是很担心自己。
莫华用手臂轻轻地在楚毅的后背上划拉着，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镇定得雷打不动的男人这一刻看起来竟然如此脆弱，他真是爱惨了自己。
楚毅的车就停在旁边的巷口，他搂着莫华走过去开车回了鼎盛大厦，打开门进了顶楼的公寓，楚毅将莫华一下子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就是一阵狂吻。
……
第二天是周日，楚毅回了趟K市。
K市，这是繁华的东方之珠，在这个开放的国际大都会走在街上到处都是各种肤色各种种族的人，街道还是熟悉的街道，连小街边的那些店铺都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楚毅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和从前不同了。
从星光大道向对面的湾仔望去，在太平山上那里林立着耸入云端的高楼，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这一刻他却不再将它作为自己的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为爱痴狂的人，可是遇到莫华却让他将所有的热情全部都点燃，有那个人的地方才是他心中的家。
楚毅在那些熟悉的街道一直步行下去，在尖沙咀搭乘天星小轮到了对面的湾仔，又步行到了太平山。等他走到太平山上楚家老宅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下来了。
“少爷回来了！”他们家的管家林叔正好想出门看到他的时候老人的神情很是激动：“快去叫何妈做点少爷喜欢吃的饭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不用麻烦了，林叔。”楚毅拉起林叔的手说：“待会儿晚上我还要回S市去，我就来跟我爸聊会儿就走。”
“你这孩子真是的，多久才回趟家还不多住几天。”林叔对他说。
林叔是看着楚毅长大的，对他就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老人鬓角又添了白发，楚毅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酸涩感觉。
“老爷就在书房，已经叫人通报了，你去看看他吧。”林叔对他说：“虽然老爷嘴上不说，不过我们都知道他一直盼着少爷你回来呢。”
“嗯，那我过去了，林叔。”
楚毅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他父亲正在写毛笔字，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的楚爷比他记忆中老了许多。他跟父亲的关系一直都说不是多好，小的时候还记得父亲一直抱着自己，就连黑焰盟开会的时候都让人搬个小椅子把他放在上面，他还记得父亲的胡子茬蹭在脸上那种痒痒的感觉，可是自从十多年前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似乎再没有那样宠爱自己了，不过楚毅心里却一直知道父亲还是一直在挂心他。
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走黑帮这条路，十多年前他的母亲就是在黑帮火拼之中无辜枉死的，从那之后他就决心走一条不寻常的路，不再继续他租辈的营生，那是一条鲜血和骨骸堆积的路。
这么多年他一直努力读书，一直努力拼搏，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够开创起自己的事业，那种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营生。他终于做到了，虽然还不能说事业有多辉煌，不过他的耀华科技也是在业界有些口碑了，而且公司正在茁壮成长之中，他觉得他已经看到了面前有一条路，这条路通向光明的前方。
“你还知道回来？”楚爷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写自己的字。
“爹。”楚毅站在楚爷的身后，从小到大他都带着一个乖儿子的面具，父亲在教训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回过嘴，可是他做事却从来都是固持己见。而这次为了莫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楚爷一提他这个儿子，就万分恼火。之前他打了多少次电话让他回K市回楚家，可是楚毅从来都是跟他绕弯子，这下好，昨儿才让人去整整他那个小情儿，今天立马就蹦回来了，在楚毅心里，他这个做爹的还不如那个小妖精！
楚毅没有立刻答话，他只是沉默地站在父亲的身后。
“既然回来了，就该收收心，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爹六十岁的人还整天一堆事情忙不完？你看看，别的那些黑道世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争着抢着要当社团大佬，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楚家肯定是你的，你也该知足了。”楚爷停下笔转过头对他说。
“爹，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楚家黑焰盟的生意我是真的没有兴趣接管。”楚毅一字一句地说。
“反了你还！”楚爷恼火万分：“还敢出言顶撞了你！楚毅，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楚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家族生意就是你的责任。这就是你的命！”
“我不信命，只信命运由我造。”
楚毅没有被他父亲的威压所摄，仍然是那样一副脊背挺直的样子。
“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儿子！是不是那个小狐狸精整天在你耳边吹风让你别回K市？就那个小狐狸，我要不将他剁了就不姓楚！”
“爹！”楚毅哐嘡一声跪在了地上：“是儿子不孝，儿子感念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可是我跟莫华是真心相爱的，要是他没了，我也没有什么心思活着，爹您就成全我吧。”
自古以来，爱与孝之间从来都是那么难以取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