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间妖孽(生子)上——画尘埃

作者:画尘埃  录入:01-05

“是公子吗?”

“不是我是鬼啊。”

“是公子吗?”岚止直直望着画尧的眼,语气里隐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固执。

画尧哭笑不得,“岚止,你没事吧?我就是我啊,还能是别人变的不成。”

你不是别人变的,但是你会变别人。岚止咽下话,半开玩笑一般,“没事,我就是试试公子睡糊涂没有。”

画尧给他一个爆栗,笑骂,“你才糊涂了。”

岚止摸了摸头,盘踞心头的忧虑霎时消散,“公子,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让膳房准备。”

经他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饿。

“唔——”画尧低头想了想,随后掰着手指头,认真道:“清蒸酸梅鱼、百花酿蜜糖豆、蟹肉冬耳羹、茭白炒鸡蛋、南瓜蒸肉、糖醋排骨、草菇炖豆腐……先这样吧,让膳房准备着。”见岚止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画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脸无辜地继续刺激他,“岚止,我想吃西瓜,你帮我切个西瓜吧,挑最大的,再来几串葡萄,顺便带碗酸梅汤,嗯,还有桂花糕。”

岚止抬手揉了揉已然僵硬的脸,半晌吐出一字:“好。”

岚止一走,屋里便只剩下他一人。画尧撇了下嘴,低下头,无聊地用手指搅弄床单,“姓枢的不在,小畜生也不知道跑哪……”

“主人。”还未抱怨完便听上方传来熟悉的呼唤,忙抬头看去,见房梁上蹲着一只皮毛光亮的雪貂,不正是那小畜生吗。画尧大为欣喜,却是咬牙切齿,“你个小畜生,爬那么高也变不成老鼠,滚下来。”

衡雪甩甩尾巴,“谁稀罕当老鼠了,多丑。”说完,纵身跃下,于半空化为人形,轻巧落于地面,旋舞的青丝随着雪色衣摆缓缓坠下,惊起细碎尘埃。

白衣,乌发,黑眸,翩然坠落,神态像极了万年不化的雪山上那永远舞动着的雪地精灵。

那一幕,像被特意放慢延长一般,每个动作细节都被清晰刻入脑海。以至于在后来某一天里,那人突然消失了,魂飞魄散,任他如何用力都抓不住一丝一毫,他总会一个人静静地想,当初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那只白毛畜生到底是身份尊贵的貂族太子还是误闯凡尘的雪地精灵?

只是,再没人能给他答案。

衡雪动作利索除去身上衣物,脱了鞋,掀开被子钻进去,亲昵用脸去蹭画尧的腰,“主人。”

画尧一摸他光溜溜的脊背,不解,“干嘛把衣服脱光?”

“裸睡舒服。”其实是因为奔波许久衣服都是灰尘,怕贴近时会弄脏主人。

“很累?”

“有点。”

画尧躺下,侧身将他拥在怀里,指尖轻挠他的背,“跑哪撒野去了,不说不让你睡。”

衡雪没多大反应,只扭了扭身,声音有点模糊,“到处玩。”

画尧不再逗他,轻轻抚弄那滑如丝缎的乌发,柔声道:“好了,不吵你了,睡吧。”

“嗯……”那声音极轻,还未完全飘散在空气中便被平缓的呼吸取代。

果真是累得狠了,也不知在外面折腾什么了,画尧轻轻叹息,只觉倦意上涌,便阖了眼,再次入睡。

推门而入时一眼看到被扔在地上的衣物,显然的,那衣裳的主人不是画尧。

剑眉微蹙,枢冥稳步行至榻前,抬手撩开九华帐。那人侧身而卧,发落枕间,清甜的睡脸看得人心尖发软,唇角不禁弯起。轻轻掀开被子,隐藏在被褥下那不着寸缕的躯体登时暴露在视线里,枢冥面色蓦地一沈。

这也难怪,上他的床占他的位置还嫌不够,竟把衣服也脱光光,难不成还想动他的人?即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想到这一点上,独占欲极强的枢大宫主还是淡定地——怒了。

如以往扔白毛畜生那般,枢冥拎起埋在画尧怀里睡得正香的人一把甩到地上,拍拍手,自己躺了上去。

“嗯?”画尧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睡意朦胧的眼。

枢冥在他嘴上轻啄一口,“没事,继续睡。”

“嗯。”眼闭上,立时又睁开,画尧瞪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一下撑坐起来,“怎么是你?衡雪呢?”

“主人,我在这里。”衡雪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可怜兮兮趴在床尾,黑曜石般的大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只差没摇尾巴了,“宫主把我丢地上了。”

画尧皱眉瞪了枢冥一眼,“你怎么这样啊,是畜生的时候乱丢就算了,现在变成人了怎么还能乱丢,摔伤了怎么办。”说完不顾枢大宫主阴沉的脸色,朝衡雪招手,“过来,我看看摔疼了没有。”

“疼。”

“哪儿疼?”

“腰疼。”

“揉揉就不疼了。”

“屁股也疼。”

“你趴下,我揉揉。”

“主人,我困。”

“好,我们继续睡。”

“可是宫主……”

“别理他。”

最后三个字着实让枢大宫主气得不轻,这一次是极不淡定地怒了。

于是,当岚止一手捧着切好的西瓜和葡萄另一手端着酸梅汤和桂花糕走到寝殿门口,看到的便是——摔门而出的面色铁青的宫主。

画尧盯着堆了满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却偏偏没什么食欲,也不知是方才吃了太多水果还是因为少了一个陪他吃饭的人。印象中好像那人都有在身边,吃少了会千方百计哄他多吃些,吃多了会想方设法把桌上的饭菜弄少些,甚至会找些奇怪的事情来降低他的食欲。

什么事情?那只禽兽还能做什么事情!

啪!

画尧摔下筷子,扯开嗓子就吼,“人呢?”

岚止闻声推门进来,见画尧面色不对,忙问:“公子,您没事吧?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

画尧抬手摸了摸,脸更烫了,不由瞪他,“你才发烧,你全家都发烧。”末了语气一拐,又吼,“姓枢的哪去了,怎么不见人?”

岚止心想,公子是越来越好玩了。

“宫主他……好像去紫荆堂了。”

“什么?!”画尧拍桌而起,好好的南瓜蒸肉就这样随着白底青釉的荷叶碟坠到地上,四分五裂,撒了满地。

岚止吓了一跳,对方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公子会拉着他急冲冲往外走,边咬牙切齿地说,走,去会会那只狐狸精。

哪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公子,您别激动,小心伤了……”

不等他说完,画尧又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走。”岚止突然有种预感,果不其然,画尧一把拉着他急急往外走,“赶紧瞧瞧去,要是让我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就把姓枢的那什么奇怪的东西切下来砌墙。”

岚止忍不住一抽嘴角:公子,其实您只是想找个机会切了宫主吧。

虽然没有完全猜对,不过……果然还是那么一回事。

086.出事了

出了寝殿,经过荷花池,远远看到亭子里一袭红衣背对他们而立,上身微微前倾,手上不知抓了什么,正往水面上撒。

画尧停住脚步,盯着那道身影看了一阵,没得出他要的结论,便问岚止,“那人是国师大人还是左护法?”

岚止眼一瞥,道:“国师。”

画尧不禁挑眉,“同样是一身红衣,就连身形都相差无几,单看背影你为何能一眼辨出?”

岚止一本正经,“直觉。”

画尧敲他一下,“少敷衍我。”

岚止摸摸头,露出极其欠扁的笑容,“虽然都穿红衣,但左护法的头发是黑的而国师大人的则是红色,就这样。”说完还摊了下手,一副“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发现”的表情。

“诶?”再度看去,确实是红色的头发,画尧摸摸鼻子,掩饰性轻咳一声,“我没注意。”所以才问了个这么白目的问题。

岚止偏头望天,小声嘀咕,“注意力都飞宫主那去了。”

画尧又赏他一个爆栗,“别以为我没听到。”

再下去要被敲傻了,岚止捂头,“公子,赶紧走吧,再不走宫主要被狐狸精吃掉了。”

画尧皱眉,恨恨道:“吃吧,最好连骨头都别吐出来。”

“那公子的意思是,不管了?”岚止视线一扫那隆起的肚子,心想:难道肚子大了度量也跟着大?嗯,有这个可能。

“想得美。”画尧用力一拍他的肩膀,郑重道:“岚止,刺探敌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岚止龇牙,小心拿开画尧的手,揉了揉肩膀,“那公子呢?”

画尧扶了扶后腰,微皱了下眉,“我腰酸,懒得走,我陪国师大人聊聊天,你快去快回,等你好消息。”

岚止差点被这艰巨的任务压垮:这……怎么才算是好消息呀。

“国师大人好雅兴。”走近了方才发现那人手中撒下的是鱼食,一沾水面便引来一群红鲤鱼争相抢夺,衬着满池荷叶,这番景致倒颇为赏心。

西斯看得投入,不知有人靠近,听得声音方才惊觉,转身,暗自责怪自己大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手中还余下大半鱼食的碟子置在一旁,示意画尧落座,“屋内闷热,西斯本是贪凉之人,便出来透透气。”

“这天气确实不讨喜。”视线一扫偌大的荷花池,不由一笑,“这地方倒是妙。”

西斯一瞥画尧隆起的肚子,立马又移开视线,放在腹部的手紧了紧,有点不大自在的感觉,一想到眼前这人与自己腹中骨肉的父亲是同一人,那难以言喻的尴尬更是让他坐立难安,面色止不住泛红。

“国师大人,还好吧?”画尧自然不知西斯内心的想法,见他突然面色绯红,倒是有点担心。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热。”即便面上烫得快要烧起来,西斯的语气和表情仍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

画尧笑了笑,他倒觉得蛮凉快的。

这时,两名身穿粉紫纱裙的侍女走进亭子,将手中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放到石桌上,微微欠身,便又退下。

画尧望着那两道窈窕纤细的背影,由衷道:“比起以往的水绿色,这粉紫更显妩媚娇柔。”末了,摇头轻叹,“脸蛋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惜了。”

西斯捻了一小块芙蓉糕放嘴里,一擦手,抬眼看他,“可惜什么?”

画尧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道:“可惜我不喜欢女人。”

西斯唇角微挑,不置可否。

“小西。”

循声回头,见是皇帝,西斯立即起身相迎,”皇上。”

画尧则撑着头看他,想不明白这人当初为何会变成十几岁的少年,难道是练了什么邪功不成?仔细想想确实是有这个可能,说不定枢冥那时候会把功力给他便是因为他练了邪功走火入魔,嗯,这推断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皇帝无视画尧那赤裸裸的探究目光,若无其事从身后搂住西斯的腰,那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怎的自己跑出来了,害朕醒来找不到人。”

西斯下意识看了画尧一眼,红着脸挣了下,“皇上……”

画尧打了个呵欠,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我回房睡觉了。”说完撑着石桌站起来,身形却是一晃。

皇帝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他,剑眉微蹙,“怎了?”

画尧有点茫然,随即站直身体,轻轻摇头,“没事。”哪想脚才跨出一步,身子一歪,整个人便毫无预兆地软倒下去。

皇帝一把将人抱起,急道:“小西,赶紧去叫……”话未说完,脸色已然大变。

却见西斯面色苍白,整个人像瞬间被抽离了神智一般,一下倒在地上。

087.前面不动,后面可用

“中毒?”

妖娆刚替画尧把完脉,点了下头,紧接着将手指搭到西斯腕上,半晌,收回手,道出俩字:“果然。”

“怎么回事?”皇帝眉头紧拧,枢冥更是面罩寒霜,那眼神如冰刃,刺得他全身发疼。

妖娆起身走到桌边,看着上头摆放着的精致糕点,“这便是他们先前吃的?”皇帝颔首,妖娆从碟子里拿了块芙蓉糕,掰下一小块放嘴里,慢慢咽下,“嗯,还不错,可惜有毒。”

枢冥面色阴沉,“说清楚。”

“等下嘛,人家饿了。”妖娆面露委屈,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边抱怨,“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总得让人喘口气。”

“素妖娆。”枢大宫主怒了。

妖娆端起那碗未被动过的酸梅汤,喝了一口,“嗯,好喝。”又喝一口,咂嘴,“可惜也有毒。”

岚止抬手一抹冷汗:真的有毒吗?真让人怀疑。

“何毒?”皇帝沈下语气。

这就是天子啊,不怒自威。

妖娆轻咳一声,正了脸色,一抬手中盛着酸梅汤的白瓷小碗,道:“七色曼陀罗。”接着一指碟子里的芙蓉糕,“迷迭消魂散。”

皇帝微蹙了眉头,显然不解。

妖娆将手中的碗放回桌上,身子缩进宽大的椅子里,“七色曼陀罗是一种毒液,无色无味,专从内部腐蚀人体五脏六腑,迷迭消魂散则是分解人体三魂七魄的诡秘毒香。”话落,屋内三人脸色皆变,妖娆懒懒抬了下眼,又道:“当然了,有我在,那些毒都不算毒。”

岚止立时松气,也是,真正的“毒”就在这里呢,想到这,脚下不由后退半步。

皇帝朝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他们的毒算是解了?”

妖娆愣了下,才道:“刚才忘了。”

皇帝脸色铁青,枢冥则面无表情,指尖在扶手上轻点着,不知在想什么。

妖娆起身走向床榻,桃红色的唇微微扬起一道弧度,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和那人离得不算太远,因为只有他们在思考同一件事情,甚至是同一个人。

黄泉之主,来自黄泉的毒。

画尧转醒之际,发现自己靠在一人怀里,正泡着药浴。

“又是这个。”画尧虚弱地闭上眼,每月都要经历两次,他是疼怕了。

枢冥低头亲吻他的肩膀,双手穿过腋下,轻轻覆在他肚子上,“刚才小家伙在里头玩闹了好一阵呢。”

“嗯。”画尧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累的话靠着睡一会。”

画尧轻轻摇头,“刚做了个奇怪的梦。”

枢冥一手放在他腰侧,轻轻揉着,“什么梦?”

“梦见师父来宫里来找我,叫我随他回谷里,我不答应,还打伤了他。”画尧蹙起眉,有点苦恼的样子,“而且最近很奇怪,总记不得前一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脑子里也莫名其妙多了些杂乱的声音,感觉很累。”

眼里忧色一闪而过,枢冥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素素说了,是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越长越大才会让你的情绪受影响,你别多想,好好养着身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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