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察觉到自己的多事，急忙开口，“在水陆街有一处暗娼区，好多日本的军官都知道那里，常常三五成群的到那里去。”
“是么？”霍绍磊微扬起嘴角，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你要去做什么？”熟悉的声音让霍绍磊一滞，回过头发现骆正元不知何时竟下了床，靠在门口看着霍绍磊，神色严肃。
霍绍磊收回视线，看向霍青，“不是让你照顾骆先生么，他怎么下了床？”
“少爷，我……”
“绍磊，我们好好谈谈吧。”骆正元靠在门上，面色憔悴，神色里是满满的疲惫。“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总要我们两个好好谈谈。”
霍绍磊垂着头，声音里有一些茫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要谈什么？”顿了顿，叹了口气，“霍青，你先下去吧。”
霍青知趣地退了下去，将门带上，霍绍磊站起身，不由分说扶住了骆正元，让他又回到床上，自己则在床边的椅上坐了下来，“也许，谈谈也好。”
骆正元靠在床头，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日我实在是无法接受，毕竟，毕竟，所以，我才会一时冲动，那样对你。”
霍绍磊摇了摇头，“是我先对不起你。”
骆正元垂下视线，声音放缓，“绍磊，我们，重新开始吧。”
霍绍磊抬起头，无意识的看向窗外，许久，轻声回道：“我们回不去了。”
骆正元看着霍绍磊，许久，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为什么回不去呢？”另一句话被骆正元压了下去，他想说，他还爱他啊，只要两个人相爱，又有什么回不去呢？
霍绍磊起身，站在窗边，夕阳的余晖穿透窗子洒在他身上，整个人似乎变得更加的柔和，却不真实。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你知道我是共党，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都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没有上报，林继、郦良直接听命于我，只要你愿意，谁都不会知道。”骆正元抬手按了按额，轻声说道。
霍绍磊转过头看向骆正元，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轻笑，“骆正元，你是在自欺欺人，你知道么？”
骆正元下意识的闭上眼，不去看霍绍磊面上的笑意，声音里都带着苦涩，“如果，知道今日会变成这样，那一日，我不会跟踪你。”
“来不及了。”霍绍磊轻叹，“这个世上，就没有如果。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就要去面对。”
骆正元闭紧了眼，无力的按着自己的额。
“即使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勉强的走在一起，可是，你再也不会像往日般信任我，而我，也要处处提防，处处小心翼翼。这样再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霍绍磊回转身，在骆正元身边又坐了下来。
“我……”
霍绍磊伸手按住了骆正元的嘴，“别说不会，其实你心里知道，会的。虽说现在是共同抗战，但是，注定了我们分属不同的阵营。”顿了顿，他慢慢地放开手，垂下头，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处座待你有知遇之恩，我知道，即便是死，你也不能背叛他，而我，有我自己的信仰，有我的纪律，这样处处受羁绊的我们，怎么可能再在一起呢？”
“骆正元，其实这些你都清楚，又何必，再装傻呢？”霍绍磊的声音近乎叹息，悲凉的余音在昏黄的夕阳中格外的苍凉。
骆正元始终闭着眼，似乎只要他不睁开，刚刚他所听到的一切就都是假的，等他再睁开眼，就回到那一日之前，霍绍磊还是那个霍绍磊，什么都没发生，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夕阳一点点落了下去，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霍绍磊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骆正元终于睁开眼，发现床边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他闭了闭眼，感觉胸口一阵阵疼痛。
霍绍磊走在武昌昏暗的夜色之中，刚刚那一个下午，他几乎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没有想象之中的解脱，只是觉得胸口痛的厉害。
将手插进口袋，手指触摸到枪身，似乎慢慢恢复了精神，他还有他的使命，还有他自己要走的路。
霍绍磊从未去过水陆街，一路走来，不自觉地挑起了眉，终于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压了压帽檐，推开了门，一个面上抹着厚厚的脂粉的女人迎了上来，面上是满满的笑意，“呦，先生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
点了点头，自顾在厅内靠里的一个隔间里坐了下来，“你们这，最有名的姑娘是哪位？”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币放在桌上。
女人的眼睛一亮，“先生您稍等，苏阳姑娘马上就下来。”
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霍绍磊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轻轻地喝了一口，听见隔壁的隔间传来的参杂着日语的笑声，挑了挑眉，将手又一次探进了口袋，握了握手枪。
过了一会，一个画着浅淡的妆容，面色微微苍白的女人走了进来，紧身的绣花旗袍将女子好看的身形勾勒出来，她朝着霍绍磊微微一笑，“先生您好。”
霍绍磊点了点头，“你会下棋么？”
苏阳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自是会的。”说着起身去拿棋盘。
两个人一言不发的下起了棋，只有隔壁的包间传来阵阵地笑声。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包间终于安静下来，霍绍磊手执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我赢了。”
苏阳浅笑，“先生的棋艺真是厉害。”话落，绵软的身子，已经靠向霍绍磊。
霍绍磊微微一笑，站起身，将一摞厚厚纸币扔在桌上，“今日就到这吧。”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夜色蒙蒙，霍绍磊竖起了衣领，压低了帽檐，将自己整个面都遮住，大步向前走。远远的传来几个微醺的日本人高声说笑的声音。
勾起唇角，从袖中突然抽出一把匕首，脱鞘后在夜色中冒着寒光。霍绍磊握紧了匕首，快步走到几个日本人身后，一步上前，直刺入一个日本兵的心脏，那个日本兵软软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三个日本兵大惊，一个已经将手探至腰上去摸枪。霍绍磊没有一丝犹豫，闪身上前，将还沾着温热血迹的匕首从正面刺入他的正心。
剩下两个日本兵来不及思考，直接朝着霍绍磊冲了过来。霍绍磊微微一笑，侧过身，左手锁住了其中一个颈项，另一只手腕一转，闪亮的刀锋已经划开了另一个人的动脉，温热的鲜血溅了出来，阵阵腥臭。
最后一个日本人已是满眼的惊恐，强自挣扎。霍绍磊五指慢慢地用力，看着那个日本人没了知觉，才放开了手。
回头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几个日本人，他蹲下身子，开始剥几个日本人的衣服，突然后背一痛，他回过头才发现，最后一个日本人竟没有死，握着一把短刀刺入了他的后背。
似乎是轻声叹息，霍绍磊站起身的动作分外的缓慢，走到那个日本兵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一脚踏向他的胸口，胸骨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看着最后一个日本人也咽了气，霍绍磊继续去剥几个日本人的衣服，将几具尸体绑在树上，将早已准备好的牌子扔在地上，轻笑着离开。
第三十二章：缠绵
“你醒了？”
霍绍磊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而骆正元正站在床边焦虑的看着自己。
挣扎着想要起身，后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霍绍磊不由地躺了回去，皱起好看的眉，努力去回想。
自己杀了那几个日本人，却因为疏忽不小心受了伤，好不容易走回住处，好像霍青一打开门，他就感觉到一阵眩晕，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你去干什么了？”骆正元突然开口，打断了霍绍磊的思绪。
霍绍磊看向骆正元，发现他的双眼通红，眼角眉梢里都是疲倦，忍不住开口，“我昏了很久？”
“一天一夜。”骆正元轻声回道：“一整日不吃不喝，又失了那么多的血，你还能醒来，真是不容易。”
“你，一直守着我？”
骆正元侧开视线没有回答，许久，他轻声说道：“就算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我还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顿了顿，他微俯下身，对上霍绍磊的眼，声音沙哑，“那日，我以为我亲手杀了你，突然就觉得，我再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的意义。尽管那时我恨你的利用，尽管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但是，只要你还好好的活着，只要，你还活着。”
话说到一半，骆正元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不自觉的想起自己以为他死了的时候的无望，想起前一日看见他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惊恐。他们是战士，要时刻准备着为了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他从来都不怕死。
可是，当那个要死的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他觉得那样的惊恐，那样的绝望。
他如参禅般枯坐了一日，就这样吧，结束两个人本不该发生的一切吧，只要他还活着，哪怕此生都不能再见，但是想起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他深爱的人在。
下一刻骆正元的唇上突然覆上了一缕温热，他惊讶的睁大了眼，发现霍绍磊支起胳膊，吻上了他的唇。
那亲吻，那样的温柔，好像是对自己最珍爱的宝贝，灵活的舌轻轻描画着骆正元的唇线。那么熟悉的感觉让骆正元突然觉得眼眶一酸。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将霍绍磊整个人揽在怀里，却又小心地避开了他背后的伤口。两个人的唇舌完全的纠缠在一起，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的缠绵，好像将所有的情感都融在这个吻里，哪怕下一刻就此死去，也不会有遗憾。
骆正元微凉的手掌触及到霍绍磊光裸的背上，绕过后背的绷带，缓缓地抚上了前胸，感觉到霍绍磊的心跳传了过来，骆正元的手掌有一些颤抖，他轻轻地抚摸着已经被包裹严谨的胸口，含糊不清的问道：“是这里么？”
那个让他几乎抱憾终生的伤口是在这里么？
霍绍磊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咬了咬骆正元的下唇，加深了两个人的亲吻。
像是沙漠之中的人终于遇到了渴求的水，两个人完全几乎完全融合在一起，恨不得永不分离。
温度在两个人之间上升，二人都明显因为这个缠绵的亲吻动了情。霍绍磊修长的手指攀附在骆正元的背上，又一点点地向前，去扯他衬衫上的纽扣。
胸前微凉，骆正元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他伸手握住了霍绍磊的手指，缓缓地摇了摇头，“你身上有伤。”
霍绍磊没有说话，却固执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眼底里，竟是无法忽视的坚定与，决绝。
他爱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许明日之后，他们两个就成了真正的敌人，又也许，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能相见，那么，就让今日，再为彼此沉沦一次。
他不知道明日之后会变成如何，可是，现在，此时，他是真真切切的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爱里，满是绝望。
骆正元将霍绍磊眼底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慢慢放下了手，任由霍绍磊去解自己的衣扣，就让他们，放纵一次吧。
将薄唇覆上了霍绍磊的唇，此时的亲吻，带着慢慢地侵占，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用分开。
霍绍磊很快解开骆正元的衬衫，手指沿着他的上身，轻轻地摩挲。
骆正元轻轻地抬起手臂，将霍绍磊慢慢地按倒在床上，一面亲吻，一面去解彼此的裤子，让两个人完全的赤裸相对。
骆正元的手指沿着霍绍磊瘦削却精致的腹肌抚摸下去，温柔却霸道的亲吻沿着下颌一路吻了下去，在霍绍磊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星星点点地痕迹。
薄唇在胸口的位置停留，隔着绷带轻轻地亲吻，骆正元的眼里，满是疼惜。
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霍绍磊抬手轻轻摩挲着骆正元的后背，带着些许安稳的意味。
亲吻终于一路下沿，最后滑到霍绍磊的下身，未等他反应，骆正元已经精准的含住了他的分身，霍绍磊感觉巨大的快感传到大脑，他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制止骆正元的行为，却不小心拉扯到后背的伤口，不自觉的叫出了声。
骆正元却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动作，唇舌努力地讨好着口中的器官，甚至能感觉到它顶端的跳动。
温热的口腔，巨大的快感，一点点侵蚀着霍绍磊的意识，他的手指伸进了骆正元的发里，在骆正元越来越快的动作里，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那呻吟和喘息，像是一种鼓励，鼓励着骆正元继续下去，情谷欠不断地上升，霍绍磊终于忍耐不住，发泄出来。
霍绍
磊还沉浸在巨大的快感之中，就感觉到一个炙热的异物抵在自己身后，他微微睁开眼，发现骆正元看向自己的眼里，带着犹豫。不由的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彻底融为一体的那一刻，霍绍磊感觉到巨大的疼痛蔓延开来，没有完全润滑的甬道被撑开，接纳着骆正元的入侵。他却没有一丝想要逃离，只感到充实感从胸口蔓延开来。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做出了无言的邀请。
先是浅浅地抽插，慢慢变成冲撞。但是霍绍磊明显地感觉到身上的那个男人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这种被呵护的感觉，让霍绍磊忍不住的心酸。
他们明明那样的相爱，却偏偏有那么多的事情横亘在两个人之间，将他们两个生生地拆分开来。
生不逢时。为何他们不是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为何他们两个人都要背负这么大的抱负和责任？
骆正元的额上沁出了汗，霍绍磊缓缓地抬起手，温柔的擦拭。然后用手肘支起身子，慢慢地吻上骆正元的耳垂，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爱你。”
是的，他爱他。
在这个乱世，在这个整个国家，整个民族都遭受劫难的时候，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明天，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有一个人就会死在日本人的枪炮下，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两个是不是会被迫厮杀。
他只知道，他爱他。
骆正元的身体顿了顿，突然加快了速度，然后在霍绍磊体内发泄出来。骆正元将自己的头埋在霍绍磊胸口，用手臂支撑避开了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绍磊听见骆正元缓缓地开口，“我也爱你，绍磊，我爱你。”声音里带着乏力，却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窗外天色似乎渐渐地亮了起来，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沉沉地睡去。
骆正元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自己。空荡荡的枕畔，明显地被睡过的痕迹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
闭了闭眼，心底里一片苦涩。
他终于还是离开了。
昨夜那般的疯狂，骆正元就知道，今晨起来，两个人之间的一切，也跟着彻底结束了。所以霍绍磊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他们两个都想要在最后留下最美好的时刻。
就这样吧，至此，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只是他自己，是党国培养出的高级特工，与日本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毕生都为了杀日本人而努力。
就此结束吧，没有顾虑，没有牵挂。
只有胸口那个地方会隐隐的疼。
第三十三章：回去
再回到汉口不过是几日的事情，霍绍磊却感觉，恍若隔世。
远远地看到安民世的汽车等在码头口，安民世斜靠在车门上，手里夹着香烟，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霍绍磊迈开了步子朝着安民世走去，安民世抬起头时，霍绍磊已经站在他身前。他弯了唇，笑容依旧随意，抬手拍了拍霍绍磊的肩膀，“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