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胜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用眼角瞟一下江泽,却很失望地发现江泽根本连头也不抬。
14.酒吧欢迎你(中)
何子胜忧郁了。
“江泽,你是不是生气了呀?”推推他的肩膀,何子胜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狗腿。
江泽抬七头,脸上笑容灿烂无比:“生气?没有啊!”
……
何子胜满腔诸如“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开心的应该一笑而过话说你到底在气什么”的话语在江泽灿烂的笑容下成功卡机。
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正巧那酒保送了两杯啤酒过来,何子胜接过杯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心底暗暗松一口气。刚准备和江泽认真交谈一下,不料江泽突然站起身来:“我上个厕所。”
何子胜做好的准备被堵在开口前,愣愣地看着江泽走开。
再一回头,何子胜和酒保大眼瞪小眼。
“那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啊?”何子胜百无聊赖地开口。
“关你什么事。”酒保还对刚才“大叔”的呼唤怀恨在心,恶狠狠地冒出一句后才回答,“纪梁。”
“哦。”何子胜应了一声,“你怎么叫纪梁啊?”
“我爸姓纪,我妈姓梁。不行啊?”纪梁瞪他。
“哦。”何子胜托腮,“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对吧?你怎么不请店员啊?”
“我省钱。”纪梁言简意赅。
“哦。”何子胜换了一遍托腮,“那你这酒吧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你查户口啊?”纪梁终于怒了。
“我这不是无聊嘛!”何子胜也怒了。
而后,一阵沉默。
江泽不回来,何子胜只好一个人喝闷酒。啤酒的味道酸酸的,带点甜的同时还有点涩。再加上那泛着气泡的微黄色泽,让何子胜没喝几口就皱起了眉头。
店里进来了几个客人,纪梁脚步虚浮地过去招呼了一下,又回到原位。看见何子胜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调戏:“小鬼,啤酒好喝吗?”
“这玩意儿喝起来像尿!”何子胜痛心疾首。
纪梁乐了:“那是因为你不会喝!喝酒哪能直接往嘴里灌,要有技巧。”
“不直接往嘴里灌,难道还要拿个滤嘴吗?”何子胜又喝了几口,只觉得胃都泛酸了,吐吐舌头,干咳几声就把杯子推开了。
纪梁笑了:“你这小鬼……正好我也无聊,给你调一杯酒试试吧。”
“什么酒?”何子胜警惕。
“你看就知道了。”纪梁自信一笑,走到吧台后面,开始准备。
何子胜好奇地凑了过去。
透明的酒液被倒入了暗色调酒壶里,通过透明的酒壶,能够看到纪梁倒入的酒大概占了调酒壶十分之三的容量。除了酒,他还倒入了红色的番茄汁、黄色的柠檬汁、白色的盐(?),和浅灰色的胡椒粉(???)……
何子胜囧囧地问:“你想弄什么?”化尸粉吗?
纪梁但笑不语,又加入些让何子胜叫不出名字的调料后,盖上了壶盖。只见他掂了掂调酒壶,向后微微退半步,托着调酒壶的左手蓦然抬起!五指甩开,调酒壶就像陀螺一样在他的手心里飞速旋转了起来。
何子胜头一回看到这场景,当下激动得拍案而起。
纪梁带着调酒壶至上而下地划过一个弧度,原本下方的手快速地反侧,握住壶身就笔直地往桌子上一放!
“叮”一声脆响,清脆悦耳。
……
“这就完了?”还想看下去的何子胜有点发愣。
“这样还不能完?”纪梁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调酒壶翻转过来,拧开壶盖,将那略微有些粘稠的血红色酒液倒入面前的透明的蓝色长脚杯中。而后右手拇指竖直的贴在酒杯内侧,食指环绕在外侧,以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姿势将酒杯推到何子胜面前。
懒洋洋的动作此时看起来居然透着几分优雅感。
可惜何子胜不买账:“调酒不是应该拿着个罐子一样的东西扔到半空再接住吗?你就那么简单地……就好了?”
“罐子一样的东西……就是我刚才用的调酒壶。至于那什么抛到半空再接住,拜托你不要把电视里那些杂耍一样的表演当功夫。我是个务实的调酒师,不会做那么浮夸的事。”纪梁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你倒是喝一口,给点评价。”
何子胜狐疑地举起杯子闻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番茄汁混合了柠檬汁和酒精变幻而出淡淡的腥味,初初入口时没什么感觉,然而咽入咽喉的那个瞬间,却带来惊人的炽热感,喉咙像被火烧过一般。从内脏渗出皮肤的热度,说得夸张点,就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样。
“怎么样,不错吧?”纪梁打着呵欠,脸上是得瑟的神情。
何子胜脖子都红了,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吃惊地看向他:“这味道好辣!”
纪梁哈哈大笑:“辣才对!辣才够劲!不是我自夸,我调的酒可比那些普通的啤酒要好喝多了!”
何子胜又喝了几口,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抬眼看见杯底空了,兴冲冲地把杯子往纪梁的方向推了推:“再,再来一杯……”
“小鬼酒量挺好的嘛。”纪梁挑眉,慵懒地笑笑,顺手又给他满上。
何子胜也不说话,捉起杯子狠狠几口就灌了。脸更红了,双颊像是涂了胭脂一样,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口齿不清道:“再……再,杯……”
“再一杯?”纪梁有些愕然,“刚刚我还夸你酒量好呢……哎,不会是醉了吧?”
何子胜粗暴地打开纪梁放在他面前晃的手,拍着桌子喊了起来:“我说,再一!再一杯!”
……
“果然是醉了。”
纪梁挠了挠头吗,有些无奈地看向厕所的方向:“不会喝就别喝那么勇嘛……你朋友怎么还没回来?”
何子胜连着被无视了两次,脸皱了皱,坐在原位沉默了。而后像是突然爆发一般朝着纪梁猛地挥出拳头!
江泽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酒吧里一群人围着,似乎发生了什么骚乱。玻璃碎掉的声音“叮铃哐当”地从黑压压的人群内传来,还夹杂着何子胜的怒吼:“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江泽心里一咯噔,拉开人群冲进去就是一声吼:“你们在干什么!?”
人群内,纪梁和何子胜姿势极其不雅地扭成了一团,脚下的玻璃碎片被踩得吱吱作响。何子胜龇牙咧嘴地挣扎着,拳打脚踢头撞嘴咬什么招数都使了出来。
纪梁抬眼见了江泽,如释重负。手一松,何子胜便挣了开去,直冲冲撞进了江泽怀里。
“你给他喝了什么?”人一入怀,江泽就闻到了那扑天呛鼻的酒气,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纪梁连忙举手表无辜:“可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他的酒量那么差。不过是给他调了两杯血腥玛丽,哪想到他会突然发酒疯啊!”
“血腥玛丽?”江泽眉头一皱,冷哼着架起何子胜,“我要带他走。”
“走吧走吧,赶紧的!”纪梁拱手送客状,用脚扫了一下地上的玻璃碎片,感慨道,“活了二十多年,喝醉酒的客人没少见,今天头一回开眼。”
什么意思?
江泽还没来得及反应,怀里的人突然抬起头来。江泽只感觉领子一紧,何子胜满是酒气的脸边朝着他蓦然撞去!
而后——
“哐”地一声重响,江泽只觉眼前一黑脸上一痛,整个人不禁往后踉跄几步。
包括纪梁在内的众人齐声吸气。
“别拉着我!”何子胜胡乱吼着,一个转身,低头朝着酒柜撞过去!
“别!”纪梁脸色一变,挺身而出护住酒柜,“我的杯子很贵的!”
江泽伸手蓦然拽住何子胜,想把他拉回来,不料何子胜只是顿顿脚,回头笔直地朝着他又是一记猛击!
“碰——”
天昏地暗、天旋地转,江泽两眼一抹黑,头部一震荡,鼻子一股热流奔腾状。
迟疑地腾出一只手擦了擦鼻子,手指上沾着的暗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沉。
“见红了……”纪梁遗憾地开口。
江泽脸上一黑,看着被自己拉住还不住挣扎鬼吼的何子胜,猛然挥出拳头!
结结实实一拳正中何子胜肚子,力度之大,连众人都听得见拳头撞上皮肉的闷响。当即各自脸色诡异地捂着肚子,仿佛那拳头砸在了他们身上。
何子胜一声闷哼,软软地倒了下来,半个身子挂在江泽手臂上荡啊荡。江泽也不说话,半拖半抱地把人带走,一手还死死捂着鼻子。
两人离开后,热闹了一阵的酒吧再度恢复往日的平和惬意。纪梁扫完玻璃碎片,慵懒地趴在吧台上发呆,愣愣地走神了半天,蓦然惊呼:“呀!他们还没给钱呢!”
15.酒吧欢迎你(下)
何子胜上了床。
他是被扔上去的。
其实江泽也想让他好好地躺上去,但事实证明,喝了酒的何子胜绝对是“非暴力不能解决”。在酒吧里一拳头把他砸晕还好,起码来的路上算是平安无事。可一进酒店,他就像诈尸一样醒了过来,又叫又跳又哭又笑,总之就是怎么疯狂怎么来。
回想起柜台小姐看向他们的诡异的眼神,江泽只想叹气。
何子胜翻了个身,在床上呼呼大睡,姿势一塌糊涂,时不时还咂巴几下嘴,对空气拳打脚踢。
看着他那炸毛猫一样乱打一通的动作,江泽觉得鼻子更痛了。暗骂自己不该留他一个人在酒吧外头,但多想无益,他也没太纠结,锁了房间门,一个转身便进了卫生间止血。
江泽无比希望何子胜能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睡着。难得一起出来,他不想和无意识状态的何子胜疯狂对打。
但非常可惜。
孽缘之所以称之为孽缘,就是因为它剪不断理还乱。
当江泽洗完脸抬起头来,身后蓦地多了一个重重的身体。何子胜略带几分沙哑的嗓音在背上响起,暖热的气流喷在脖间,意外地撩人:“江……泽……”
“……怎么了?”江泽沉声问道,眼神闪烁,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还在滴着水的手。
何子胜在他背上蹭了蹭,把脸埋在了他背上,声音闷闷地:“酒好辣……喉咙……疼……”
这种类似撒娇的动作,清醒状态的何子胜是绝对不会做的。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江泽轻笑出声,听着身后人吧嗒嘴的细碎声音,抽出张纸巾擦干手,而后回转身来,将他拽进怀里。
已是深秋,夜里不可避免地泛起凉意。抱着何子胜,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江泽轻笑,伸手拨开挡在何子胜眼前的头发。何子胜带水的眼睛间或闪过几丝朦胧,就那么濡濡地凝视着江泽。脸上两抹极浅的绯红,为他那灵动的神情添了些许艳色。
江泽眯了眯眼,声音变得低沉:“何子胜,你醉了吗?”
啥?
何子胜晕沉沉地仰起头,想了半天才领会那句话的意思,当即拔高音调叫了起来:“我……才没醉!我没……唔!”
突如其来的炙热笼罩而下,将何子胜剩下的话堵在了唇间。何子胜瞪大眼睛推了几下,却只觉得自己被抱得越来越紧。江泽的舌头热切地与自己的舌头相互交缠着,进去又出来,灵活的舌尖带着罕见的热度在口腔中打着圈,激烈得让何子胜喘不过气来。
“呼啊……”江泽微微向后退开,何子胜的身子当即软了下去。双手无力地拉着江泽的衣服,大口地喘着气。
下一秒,天旋地转。
何子胜只觉得身后一凉,整个人便贴在了墙上。墙壁那冰凉坚硬的触觉让他浑身不舒服,刚想开口抗议,江泽的气息便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地再次将他淹没。
舌头被挑起,和江泽的纠缠着,口腔里慢慢的都是他的味道。气息紊乱,心脏不住地鼓动着,疯狂了一般叫嚣。深吻太过激烈,连呼吸都找不到空隙。何子胜只觉得浑身都挑起了一把火,江泽的身体也热得发烫,唯一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只有背后那堵冰冷的墙。
“唔……”何子胜贴着墙壁,一边抵着江泽的进攻一边奋力扯下自己的衣服,希望能更好地让墙冰冷的温度帮助自己恢复理智。
然而衣领才刚刚拉开一半,江泽的攻势就蓦地激烈了起来。如果两人原本的动作算狂风过境,那现在就是翻山倒海了。突兀席卷的热烈让何子胜腿都软了,双手情不自禁地抱住江泽。稀薄的空气急促地在两人的鼻息间交换着,室内的温度有愈来愈高的倾向。
“啊!”江泽蓦然退开,低头在何子胜半露的肩膀上咬下一口。何子胜吃痛地叫了起来,睁开水汽朦胧的眼睛,和江泽对上了眼。
“疼吗?”江泽的声音比平时轻上了一半,眼神深邃,态度温柔得不似人形。
何子胜傻乎乎地笑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叫道:“疼死了……江泽你属狗的?”
“你才属狗的。”江泽也笑,视线顺着何子胜的衣领敞开处看过去。眯了眯眼,一低头,轻轻舔上了刚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
轻柔濡湿的触觉,让何子胜差点叫出来。
起初只是在肩膀处轻舔,而后从肩膀移到了锁骨,再然后移到了耳垂,来回啃咬亲吻。何子胜闭着眼,头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意识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江泽……停一下……”咬着嘴唇,何子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别那么气喘吁吁。
“为什么?”江泽的声音从耳膜处传来,蛊惑人心的低音调让何子胜忍不住缩起脖子。江泽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腰间,轻一下重一下地摩挲着。另一只手向下滑到了大腿根部,来回磨蹭。
“呃……”何子胜眼中失神,呻吟脱口而出。
本已点上的火烧得更旺了,何子胜清晰地发现自己某个部位有了抬头的迹象。
“江泽,江……江泽,停一下……”何子胜咬着下唇,手颤巍巍地扯住了江泽的衣角。
“别怕。”江泽轻柔地安慰着,嘴角噙一抹淡笑,抚在何子胜大腿处的手灵活地往上游移着,顿了顿,轻轻按在了某个涨起的地方。
“哈啊……”何子胜瞳孔一缩,双腿条件反射地微微合拢,却让按着他的江泽的手更好地活动在其中。喘息间禁不住漏出呻吟,原本肿胀的分身更涨大了几分,随着江泽轻抚摩挲的动作愈发炙热。
身体开始变得酥麻,伴随着江泽轻轻吮吸他脖子的声响颤抖着。何子胜从来都不知道江泽的手可以那么灵巧,不过是按在自己分身处简单地打圈,就能勾起身体深深的沉沦。
“江泽,江泽……”何子胜无意识地重复着江泽的名字,脸上潮红愈发鲜艳,“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