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白驰的这些絮絮叨叨的话让这个了解他的死党,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宋戒摇手示意白驰停止,不耐的道:“阿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絮叨了,我只对这个小兵什么时候能再工作感兴趣,对他吃什么,什么好,没什么兴趣,本将军还有公务,没时间管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兵,不过鉴于这个小兵造成的乱子,本将军日后会找这个小兵清算的。”说罢宋戒看也没看仲田一眼,径自离开了。
白驰看着死党离开的背影,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眉,一脸平静的看着仲田道:“小田,在我这安心养伤,你那天的事,除了我还有刚才的宋将军和,你认识的那位毕将军知道,还有呢就是你师傅和宋将军的一个随从知道,放心,我们是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孙老是你的师傅他更是维护你,至于那个随从,我们的人都是嘴严的,你放心。而另一个知情人,他现在已经被废掉了第三条腿,在大牢里等着候审呢,最后会怎么处置他,我和毕寅和阿戒都决定等你的抉择。你先躺一下,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没,我那个药童啊,做事总是这么慢,我真该好好收拾收拾他了。”
白驰说着冲着仲田有善的笑笑,渡着步子出了营帐。
仲田稍稍挺起上身看着白驰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个人明明很有善,为什么他觉得这家伙,比那个宋戒还让他不安,这个人的眼睛里即便都是善意,但四目相对仲田还是觉得浑身发寒,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看穿了似得,但是仔细想想他又不觉得有什么秘密会被眼前这个人发现,毕竟和这个人见面的次数,算上这一次,总共也不过是两次而已。
仲田转了转眼眸,闭上了眼睛,嘴里上了药的地方不再流血,也不疼了,只是身后的伤有点隐隐作痛。
仲田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享受着此刻的清静,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想什么,那个姓李的多行不义,自取灭亡,仲田的身边少了一个大麻烦,但是孩子他爹的影子依旧不见,仲田真是一筹莫展,想不空都不行……
但是掌控着这个世界一切的女神大人,明显不想让仲田空太久,仲田这边被叫醒喝药,一个听起来耳熟万分的男声,就霸道的从营帐外闯了进来,
“白痴,本少爷昨天说让你给本少爷包扎,你丫的说死不了,结果手结痂了多难看,本少爷还怎么上茶苑,搭讪漂亮哥儿,影响本少爷的形象,姓白的,赶紧给本少爷拿药来……”
仲田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手正捧着药碗,听着那没形象的话语,浑身一颤,有些药汁就撒在了手上,仲田被烫的手一抖,吃痛之下却没把碗扔出去,正忍疼的时候手里的药碗被白驰接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的时候,某个破坏气氛的人,钻了进来冲到了两人中间。
“小田你醒了啊,昨天可担心死我了。”毕寅兴奋的看着仲田,说完又看向白驰怒目,“白驰,小田醒了你怎么不派人通知我。”
白驰无奈的笑笑,走到仲田身侧,把药碗接过,拿了湿帕子在仲田沾满药汁的手上擦了一擦,才又把药碗递到正抽搐着脸望着毕寅的仲田手里,“先喝药,这药凉了很苦。”说着冲着仲田扬起了嘴角,仲田自然也朝着他勾起了嘴角。
毕寅见自己被无视,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也轻声催促仲田喝药,嚷着叫药童去拿些解苦的东西。
仲田对毕寅的性格早有了解,两人虽然身份悬殊但也算是不错的朋友,但是面对白驰的温柔,仲田有些小窘迫,点点头便低头喝药,也不扭捏,舌头上的伤口触到药汁,一开始有点痛,但是并没感觉到有多苦,一药汁几口下肚,疼居然就觉察不出了,只剩下了酥麻的感觉,心觉古怪的仲田不禁抬起头看向白驰。
白驰看仲田看向自己,轻声道:“药里我添了些轻微的麻药,能止疼,但是你暂时还是不能说话。”
“邪觉……”仲田想要开口说谢谢,但是张开嘴发出的声音是又走调又难听,只能摸着鼻子窘迫无奈。
白驰接过仲田的药碗,轻声开解了仲田几句,这伤只要养好,日后不会影响说话,并且提点仲田日后无论再遇到什么,切不可再动这些念头,人只能活一世,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在乎你的人考虑……
26、审判
白驰的一番话,字字句句都砸在了仲田的心上,让他想起了还在家里等他的小家伙,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绊,他也是那个小家伙唯一的倚靠,如果自己真的出事了,那那个还在痴痴等着他的小家伙会怎么样,想着想着仲田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连连点头,算是像白驰保证,也算是像自己保证,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毕寅看着仲田那虚弱的样子,两眼泛着水光,心里不忍,忙开口搭腔,几句话就把仲田的情绪带到了另一个方向,而后又叫嚣着让白驰给他的手上药,看着仲田盯着他的手看,很不知羞的把昨天替仲田暴打某人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还一脸邪恶的和仲田讨论如何处置那个混蛋的问题,什么挖眼割鼻,凌迟处死,五马分尸什么的都说了,那种血糊糊的说法把仲田听的浑身恶寒,偏生毕寅越说越起劲,仲田很想叫停,但是舌头罢工,背后有伤也不能抬手堵住耳朵,只能一脸纠结的继续听。
还好仲田的身边还有个白驰,及时插话把毕寅的滔滔不绝打断,一脸正经的道:“要我说那个家伙,也确实应该判个终身监禁,我昨天派出去的人,调查出了不少那个家伙做的恶,那家伙可是个臭名昭着的混蛋,夜里宿在花街柳巷,白日四处鬼混,调戏了不少哥儿孩子,虽然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是无论是那一点被告到县衙,也都是该入狱十年的犯人,只是他家里有些门路,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多方打点,这家伙便一直逍遥到了现在,这次来参军也是因为调戏了一个幼童被发现,犯了众怒,村子里的人要把他这个混蛋抓起来处以私刑,他家的人才连夜把人送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死性不改,在军营里做出这种事,数罪并罚,只是废了他,关个终身监禁,也真是太便宜他了啊。”
仲田听着白驰的话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虽然早就想到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一听到了白驰的话,还是有些触目惊心啊。
毕寅啧啧几声,一顿破口大骂,连连说要是早知道那家伙是这样的人,昨天就该直接把他了断了,只费了他第三条腿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仲田沉默,脸上确是满脸愤慨,但是这一次心里对毕寅的话出奇的认同,像这种害群之马,死一个就净化世界一次。
白驰看着仲田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对仲田的了解又多了一分,对眼前的人也更感兴趣了,随即收回了视线,冲着某人调侃道:“我说毕寅,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呢,那个姓李的和你,不少地方都是异曲同工的,你不是应该有心心相惜的感……”
“去你的,谁和那种人心心相惜,不要降低本少爷的身家,本少爷只是爱美,只风流不下流,风流的定义是,风采特意,桀骜不驯,才华出众,自成一派,不拘泥于礼数;和那家伙的下流,一点都不沾边,不要拿本少爷和他相提并论,那是对本少爷的侮辱。”
白驰撇撇嘴,笑眯眯的顶了回去,两人一来一回,毕寅说到,自己从来都没干过一点龌龊的事,这一句话时,就这一句话掉进了白驰的圈套。
白驰乐呵呵的把某人,从前穿开裆裤时的劣迹,一样样翻了出来,气的毕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仲田捂着嘴忍着疼乐了起来。白驰最后还不忘补了一句,我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龌龊的事……
毕寅气的快疯了也想说些白驰的短处把这一败扳回来,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无数小尾巴可以让别人抓,白驰天生就是那种乖宝宝,从小到大几乎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即便是有毕寅这个只记得漂亮脸蛋的人,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只能翻出某人炼药时出的一些乌龙来取笑。
白驰对于这小小的短处,十分的不以为意,撇着嘴道他犯的错误祖师爷都犯过,没什么。毕寅这一次败阵相当的不爽,摇着纸扇,开始口吐恶言,继续攻击调侃白驰,白驰像是打太极一般把所有的话都打回去,四两拨千斤击的某人重伤。
仲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肆无忌惮的攻击对方,明显自得其乐的样子,表面上是乐不可支,但是心里却十分的羡慕,之前他听孙老讲过,眼前的两个还有另外一个宋戒是一起长大的,三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在孙老的形容下,这三个是死党,过命的交情,没有什么是对方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是对方不能知道的,生命和一切都是共享的,仲田曾经在那边也有过这样的朋友,在这里和孙成也算,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和孙成说,他不够坦诚,也不能坦诚,所以他和孙成的关系停步在了最亲密的关系之前,所以他羡慕这三个人的关系,如果他现在有这样一个朋友,就不用活的这么累了。
仲田笑着笑出了眼泪,也就是因为这一次,眼前这两个人没羞没臊的一顿攻击,让心门紧锁的仲田,敞开了能有人走入的缝隙,而眼前的这两个人,也走了进去,即便还是有些秘密不能共享,但是仲田在往后的一段荆棘时光中,为他们舍身犯险义无反顾,验证了什么才是生死之交。
这两个人看似天天都会出现的互相调侃,这一次格外的激烈,唇枪舌战了近两刻钟才因为另一个人的介入停止了,要不然这两个人,绝对会侃个天昏地暗,嗓子不着火不会停。
其实这件事在仲田的眼里,只是话赶话赶出来的,但是在最熟悉他们的人眼里,这次的事确是白驰有意为之,至于毕寅为什么会这么配合,或许他是真的很不爽被老友数落,或许是因为他的心思和白驰一样。
作为最了解这两个人之一的铁三角另外一角,宋戒完全明白两人的意图……
宋戒站在营帐外,听着里面的声音,一手端着托盘,另一支手掀起了帐帘,他的视线正好看到的是里面的仲田,看着仲田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但是里面却闪着水光,心脏的地方一阵发疼。
聪明如宋戒毕寅白驰,他们都看得出这个人有很多沧桑,有很多秘密,他们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毕寅对仲田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白驰对仲田有一种探秘的感觉,他很想知道这个人身上的秘密,但是随着逐渐的深入,又有点不能自拔的感觉,开始为这个被探的秘密着想,而宋戒,起先是因为那件事,但是越接近就越觉得仲田似曾相识,他的心就不断的被这个似曾相识的人吸引,比白驰陷得更深,也更久,并且一辈子都没能忘记这块磁铁。
仲田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闪光点,有太多的与众不同,有太多不应该出现但又偏偏出现在他身上的事情,就像是冥冥之中天有所指一样,他们四个注定纠缠在一起,结出深厚的感情……
27、学习
宋戒在门口站了很久,他很长时间之前就来了,大概是在白驰说起那个姓李的过往的时候,宋戒为什么会在这,是不是很奇怪,其实宋戒自己也并不想来,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刚才从白驰这里离开,宋戒就无意识的走到了厨帐,无意识的和孙老说起了白驰的嘱咐,然后就蒙头转向的,带着孙老给仲田准备的病号餐回到了这,然后鬼使神差的看着那张不太男人的脸,开始感情泛滥……
听着里面那两个损友越侃越激烈,某位被打击的都快要炸起,动手了的时候,他手上的病号餐也有些失温了,宋戒抬起手敲了敲营帐的门木,里面那连珠带炮的唇枪舌战停了,宋戒自己撩开了帐帘走了进去,径自走到仲田身前,把手上的东西撂在床头小几上,冲捂着嘴满眼愕然的看着宋戒的仲田道,
“这是孙老给你准备的稀饭,本将军看你这样别人送不合适,孙老那边缺了两人忙不过来,本将军就给你送来了,快吃……”
宋戒说完不再看仲田,眼神瞄向了眼睛发红,瞪着看着他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白驰,眼睛都快要瞪出来的毕寅,声音淡淡的命令道:“毕寅,昨天的事还没商量完,和我去营帐,还有些部防要和你跟和诺叔商量。”
毕寅知道什么是大事,咬牙切齿的留了一句晚上,“咱们练功房见。”
白驰挑眉,不卑不亢的看着毕寅,“谁怕谁!”
毕寅眉毛一竖,转身就抢在宋戒前面走出了营帐,宋戒看着毕寅孩子气的德行,撇嘴轻笑,他这个表哥虽然比他大两岁,但是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比他像弟弟,毕家三兄弟里最不立志的一个,名不虚传啊。
如此这般宋戒就和毕寅一起离开了,白驰从座椅上起身,走到仲田身前打开了宋戒拿来的瓷盅,“这粥闻味道就知道是孙老亲手熬的,里面应该是有几味药材和肉丁青菜肯定熬化了,幸好毕寅走了,要不然肯定会和你抢的,他啊最喜欢孙老做的这种粥了。”说着盛了一碗出来,放到仲田手上,又拿起放在小几上的药瓶,打开塞子倒了一些粉末在仲田手上的碗里,“这是治疗你嘴伤的药,能止痛,没什么味道,和一般的东西都不会冲突,你吃东西喝水的时候都加一点,会康复的快些。”
仲田感激的冲白驰点点头,白驰回以一笑,晃了晃脖子道:“你好好在这休息,有什么就叫我的药童,我也要去阿戒那边看看,和他们商量些事。”仲田看着白驰继续点头,而后目送白驰离开。
白驰离开之后仲田一个人坐在床上,一边吃着粥一边发呆,外面是风和日丽,白云朵朵,清风拂柳一派的祥和,底下的士兵们还和往常一样操练着,但是军营的上层却是一派紧张的气氛……
养伤的日子里仲田过的很惬意很轻松,和白驰说的几乎一样,五天左右他背后的那些细小的伤口,就完全结痂了,除了有些发痒之外感觉不到疼,所以也算是行动自如了,于是乎仲田就每天都帮白驰晒晒药材什么的,白驰知道仲田要和孙老学做药膳,就开始教仲田认药材,他很惊异的发现仲田这个农家小子居然识字,按理来说,像仲田这种生长在纷扰之地的少年,应该是目不识丁,不过在仲田身上已经出现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事,这会再有个例外到也能理解。
最初接受仲田身体的时候,没有接受到仲田的记忆,但是这识的字,却都记得清清楚楚,仲田双亲早亡,根本就不可能上过私塾学堂,那这字是谁教的呢,是谁交给了仲田即便是忘记一切,都要拼命记住的这些东西呢,仲田曾经想过,他只想到了一个人,那个留给仲田一个孩子的男人……
但那件事明显不是现在仲田应该考虑的主旋律,仲田就算对那个男人再感兴趣,他也不是现在的关键,仲田开始跟着白驰认真学习药材,白驰送了仲田不少本医书,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让仲田自学,白驰每天都会空出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拿出药材让仲田辨认,算是检查仲田的学习成果。
三四天下来白驰再一次被仲田惊住了,仲田的学习能力让白驰咋舌,仲田的学习能力就像是一块没有底线没有止境的海绵,无论他教多少仲田就能学习多少,而且还大有举一反三的能力,而且几乎都没有一样药材记混,实在是奇迹啊,想当初他自己学习药材的时候,也没有仲田这么快,白驰当即就想劝服仲田和他学习医术算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仲田愿意学,以他的才智,日后大有青出于蓝的可能。但是他没做这种撬墙脚的事,他要是做了,孙老会活撕了他。
其实这个学习的问题,仲田如何聪明那就不用说了,再怎么说仲田也是现代高材生,如果连学习方法都不会的话,那怎么能当律师,怎么做高级工程师,要知道法律条文可是做律师的都要背的,当然不用死记硬背,但是仲田是习惯活学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