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着瞧。”
王忠国看到张叔的申请书：“张叔，你决定调过去？”
“我决定重新开始，我女儿自从那个案子之后，一直神经衰弱，体弱多病。现在我能调到一个充满田园风光的地方去，对我，对她都好。我准备退掉城里的警察宿舍，再申请一点补贴，在乡下屋村买一套乡间别墅住。城里的用度都太贵了，乡下就便宜很多，买了别墅之后，还能存一点钱给我老伴养老，给我女儿治病。”张叔说。
王忠国微微笑着签了名，说：“等姒SIR正式批复下来，你就可以调过去了。”
“忠国，谢谢你。”
王忠国笑道：“张叔，我好像没怎么特别帮过你，用不着感谢我吧。”
“就是因为你没有特别帮过我，才令我更加的相信这个世界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正直的人存在这样一个客观的事实。我年轻的时候一直都认为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但是想不到近天命之年，却差点成为一个杀人凶手晚节不保。人啊，要一辈子保持正直善良，真的是一点都不容易。学坏容易学好难。忠国，就像行政首长对李诚说的，希望忠良有传承，我也一样，希望你能一直成为东警区的明灯。希望当我面对那些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从而纵容自己犯罪的人时，可以一直说‘有人不是这样的，比如那个王忠国’这样一句话。”
王忠国看着张叔，缓缓站直，挺胸，向张叔敬了个礼：“张叔，你这句话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褒扬，我会努力让自己一直担当得起这句话。”
现在的东警区，进行了大清洗，然后又进行了大调整，正所谓万事俱备，只需要扬帆征战了。但是做警察的，随时都会遇到意外情况，就像现在，张叔刚刚离开王忠国的办公室，姒博的电话就打过来，叫他马上去会议室见他。
王忠国有些意外，从来没听过姒博的口吻这么严厉，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前去会议室，走到半途居然看到特科重案组的五个人一路跑着过来，他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们一起跑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已经坐着四个人。王忠国只认识两个：姒博和宋飞扬。他看了一眼姒博，从没见他脸色这般阴沉，吓得他不敢出声。宋飞扬招招手，示意进来的六个人坐下，然后才告诉他们，另外两个是内务部和纪检派来的专员。
王忠国的心咯噔一下，东区才刚刚扫荡完，怎么这么快又出事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名火窜上来，好在他向来沉稳，也就忍住了。
内务部专员先站起来做介绍，王忠国才知道原来昨天凌晨一点，互联网上突然出现一段音频录音，这段音频录音以极快的速度在互联网上传播，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二百万的点击率。随后内务部专员打开了电脑给在场的人听这段音频。
王忠国皱眉，原来这是一段相当色情劲爆的音频，而且居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更重要的是这段音频里出现了一段男女对话，证明这个男人竟然是当值的警察，为了讨女友欢心而做出的行为。
“这段音频我们已经让网警紧急出动清查，国内的网络到现在为止都已经删除，但是有没有网友转贴到国外的互联网上就不知道了。不过网警调查IP地址就发现首发也不是在国内。这段音频影响极坏，公安部连夜打电话给行政首长，行政首长连夜召律政司、警务处长开会。然后就派了我们两个人紧急来到东警区。”内务部专员总结说。
“为什么要紧急来到东警区？”王忠国奇怪的问。
内务部专员看了姒博一眼，欲言又止。纪检专员抬头看了内务部专员一眼，挺直腰轻咳一声道：“各位领导根据初步调查的结果和分析，认为这个警察很有可能出在东警区。所以——当然，其他各区也在抓紧内部调查，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可以再放一遍这个音频吗？”路虎突然说。
“老虎，难道你听出什么啦？”姬曌低头轻问。
路虎摇手不语，陈昊低笑一声，继续摆弄他的电脑。
“你能不能也认真一点，这时候还玩什么电脑？”李诚对陈昊说。
“他没有玩电脑，他在听音频呢。”司空贤指着陈昊的电脑说。
李诚伸过头来看，陈昊却把电脑合上了，道：“听音频吧。”
内务部专员把音频录音再放了一遍，然后看着路虎道：“路警官，你有什么线索吗？”
路虎不语。
王忠国则举起手：“我可以说一说我的意见吗？”
“你说。”姒博少有的接话了。
“我认为这名警察不是我们东区的。”
“你怎么知道？”宋飞扬即刻追问。
“音频里面的女人说那个男人有半个多月没来见她了，男人则说自己在当值不方便去找她。这样的音频应该是偷录之后马上放上网的，所以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之间。但据我所知，我们东区这个月没有需要外勤或者值守的大案要做。各分区送来的值班表，加班表都证明了这一点。”王忠国说。
“做这样事情的人，真的会在进行外勤或者值守吗？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抹黑警察才这样说话呢？王警官，你们东区最近的动作最大，得罪的人也多，上面分析不排除得有人要故意抹黑你们，所以才让我们重点来东区进行调查。”纪检专员说。
“但从表面证据来看，就是出外勤或者值守的警察在用一种比较特别的方式哄女友。”王忠国坚持道。
“如果是这样，可能会更麻烦。市民会质疑警察部队的专业性和职业道德。”宋飞扬看了姒博一眼轻声道。
姒博看向王忠国，缓声问：“忠国，你能确定这名警察不是东区的吗？”
王忠国想了想，点头道：“我相信不是。”
姒博的面色有一丝缓和之意：“两位专员，关于这个案子，我会交给特科重案组督办，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予你们满意的答复。我还有事，先走了。”姒博说完便站起身。
“姒SIR，姒SIR——”两位专员有些意外，不约而同的叫道。
宋飞扬站起来让位置给姒博过去，看着两位专员笑道：“江SIR，陈SIR，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个问题。姒SIR真的很忙，马上要赶到北京参加公安部的会议。来，来，来，坐下，坐下，我们来分析案情。”
姒博走过王忠国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跟出来。王忠国马上起身离开。
走出会议室，姒博停下脚步看着王忠国好一会，冷声说：“忠国，我从警这么多年，真的没有像刚才那样生气过。当律政司亲自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东区的警察做的时候，我是真的一刹间有一种想杀人的感觉。为什么总有人在我心情刚刚转好的时候给我添乱呢？所以，在我去北京的时候，你要二十四小时给我盯着特科重案组，要他们二十四小时之内把这个混蛋给我揪出来。如果真是东警区警察做的，你要让他给我立即消失，总之我从北京回来，所有的事情都要干干净净的。”
王忠国听着姒博的话，看着姒博眼中微微掠过的冷意，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有那么一刹间觉得眼前这位上司，真的是个冷酷的，绝对不能违拗他的意愿的人。直到坐在特科重案组的办公室里，他还偶尔会想到这种感觉。
“老虎，你是不是有线索？”司空贤一回到办公室就追问。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觉得那个声音很耳熟。”路虎答。
“哪个声音？男声还是女声？”姬曌拉开椅子坐下来说。
“肯定是女声啦。男人只会对女人的声音这么敏感吧，老虎，那个女人不会是你的前度女友吧？好可惜，你怎么会跟这么索的女人分手呢？”陈昊笑道。
“陈昊，咸湿到你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李诚毫不客气地说：“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你上网查到什么没有？”
陈昊摆手摇头，耸耸肩坐到自己的大班椅上。
“没查到？”李诚追问。
“不是没查到，是没去查。”陈昊直接说。
“没去查，为什么？”司空贤讶然道。
“你们想一想，今天互联网上肯定布满了网络警察，要掘地三尺把那个首发者揪出来。如果我这时候进去趟混水，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以后你们可就没那么容易得到警察系统的绝密资料了。”陈昊笑道。
“切，你不如直接说自己技不如人。”李诚讥道。
姬曌笑道：“师兄，陈昊这叫识时务不莽撞。这你就不懂了吧。”
“哎，还是姬曌深得我心，这话说得就是让人舒服。”陈昊哈哈笑着，送了个飞吻给姬曌。
司空贤笑道：“识时务是因为技不如人。不莽撞还是因为技不如人吗。”
“去你的。”陈昊哈哈一笑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一本书朝他扔过去。
姬曌伸手拦截住笑道：“这书我正想看，给我吧。”
三人正说说笑笑着，路虎突然道：“我要去打个电话。”说完就跑到洗手间去了。
司空贤看了看洗手间，坐到姬曌的办公桌上，认真的说：“说真的，姬曌，你怎么看这事？”
姬曌一指王忠国说：“忠国不是说了吗，不关我们东区的事。”
司空贤望向王忠国连叫了两声，王忠国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
“忠国，你想什么呢？”司空贤问。
“啊？我——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可以吗？”王忠国说。
“什么问题？”
“你们跟着姒SIR的时间比我长，也比我接触他更多，你们有时候有没有觉得姒SIR这个人很冷酷啊？”
“他是很冷酷啊，你现在才知道啊。他是世家子哎，这世间凡夫俗子的生生死死，情情爱爱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姬曌看着书随口答道。
“真，真的？”
李诚看了姬曌一眼，微微一笑道：“忠国，你别听姬曌胡说八道。刚才姒博叫你出去，是不是有交待什么？”
王忠国点点头：“姒SIR要我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们，要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把那个警察找出来。姒SIR说如果真是东警区的警察，要叫他立即消失。”
“他就说了这些？”
“他还说？说初听到这件事竟然有想杀人的感觉，还说为什么总有人在他心情刚刚转好的时候给他添乱。”
听着这话的姬曌突然冷笑了一下，王忠国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姬曌道：“姬曌，你刚才是在冷笑吗？”
姬曌给了王忠国一个灿烂的笑脸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冷笑吗？”
王忠国疑惑道：“你现在这样子不像冷笑，可是好古怪。”
“姬曌，你也别胡闹了。忠国，这事很重要，我们把精神集中到这个案子上吧。”李诚说。
“是啊，是啊，如果真的要我们二十四小时之内破案，那么真的要抓紧时间分析分析。”司空贤跳下桌子来到卫生间门前，敲门叫道：“老虎，你打完电话没有？你到底给谁打电话？”
卫生间的门应声而开，路虎走出来对陈昊说：“陈昊，这事你还一定得帮忙。我打电话确认了，这段音频是西区缉毒科科长哄他女朋友的音频，不知道怎么被人偷录之后放到网上去了。李警司找他查询过，当时他没敢说实话。”
“西区缉毒科科长？是那个跟神贤一样姓复姓的家伙？”姬曌笑问。
“我姓司空，他姓上官，两回事。”司空贤笑道。
“啊？是上官朴？怎么会是他？他可是警队出了名的老实人。”王忠国惊讶道。
“野百合也有春天，老实人也会有风骚的一面啊。这才是人性吗。”陈昊笑道。
“老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诚面色严肃地追问。
第49章
“他说这段音频确实是他出外勤监视毒贩的时候说的话，因为他那时候已经出了二十天外勤了，一直没打电话给女朋友。那天不知为什么就开了手机，又那么巧，女朋友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不得已只好想办法哄人。他说他也不明白当时怎么会这样的，就在电话里那样做了。”
“这不就是广东人说的鬼拍后尾枕喽。”姬曌笑道。
“什么不明白啊，我看八成是他在监视毒贩的时候，看见人家在嘿咻，一想到自己跟女友天涯远隔，悲从心起，就化悲痛为力量，给女友表演现场段子呢。”陈昊笑道。
“老虎，他是求你帮他？”司空贤问。
“这个忙怎么也得帮，因为他是西区的人。”路虎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陈昊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姬曌一跃而起：“那我们得比网警更快的找到那个首发者才行。”
“但首发是在国外，不好找啊。”司空贤叹道。
“找还是好找的，不好找不是因为技术，是因为政治。”陈昊笑道。
“那你还磨蹭什么，赶紧找啊。”李诚说。
“那也要小心啊，不能用这个电脑找，你们在这等我消息，我去去就来。”陈昊起身道。
“陈昊，你等一下。”王忠国叫住他。
陈昊看向王忠国：“有事吗？”
“我问你找到那个首发者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陈昊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你认为我会怎么办？”
“我不管你是不是比网警更快的找到那个首发者，只有一点你要给我记住，你不可以做犯罪的事情。”
“什么意思？”
“这件事警务处长甚至保安司，律政司都可能会关注，所以最终的结果要由他们来判断和处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上官朴是警察就做出徇私的事情来。”王忠国严肃地说。
陈昊哈哈一笑：“忠国，这话你应该对老虎说。我跟上官朴可没有半点交情。”
“师兄不是会徇私的人，但是你就不见得。”王忠国斩钉截铁地说。
“忠国，能不能查到线索还不知道呢，先让陈昊去吧，时间耽误了就不好了。”姬曌及时阻止了两人的对话。
司空贤见状，也忙问：“陈昊，要不要多一个人跟你去？”
“骇客的世界不是你们能了解的，你们等我消息就好了。”陈昊说完，把头一昂，转身就走。
李诚‘咦’了一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到他这个嚣张的样子就想揍他。”
司空贤笑道：“李诚，说实在的，我也挺好奇，自从我认识你，就见你总是跟陈昊针锋相对的。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啊？”
“陈昊不是得罪师兄，是好心办了坏事。”姬曌笑道。
“好心办坏事？办了什么坏事？”司空贤好奇心起，追问。
“师兄上大学的时候到法医科见习，当时法医科有一位非常非常漂亮的女法医很喜欢师兄，师兄平时对这个女人也不错，陈昊就误以为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姬曌开始八卦，奇怪的是李诚倒没有拦阻，王忠国也竖起耳朵听着，路虎则再一次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
“后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