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原来老杜都结婚了，有家的人真好。” 好在唐悉是喜欢做饭的，甚至是兴趣浓厚。所以做饭的过程中，那些气也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他炒了三个菜，烧了个汤，老杜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 唐悉赶紧把东西拿出来，摆在大堂里的一张饭桌上。 现在，靠大大玻璃窗那有四张四方桌，进门这边到吧台全是高脚椅，往里是一圈沙发。格局着实怪异了点，好在颜色都是以复古为主，十分相近，倒也不怎么扎眼。 老杜首先走了进来。 今天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短裤，加上很是男人的眉目，倒像个悠闲出来玩的公子哥。 唐悉正好拿着碗筷出来。 老杜背对大门，外面阳光充足，光线强烈，一直在室内的唐悉眯着眼也没看清他的脸。 但刚才听到老杜的声音，知道是他，便露出个笑脸，“来的刚好，马上吃饭了。”到底对方是出钱的人，不巴结好怎么行。 忽然从老杜后面窜出一个人影，警惕的看了看唐悉后，冷冷道：“丑八怪，勾引我老公干什么？” 那人个头较老杜矮了许多，唐悉看着人好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容貌和身形，接着张大嘴，惊讶着说不出话来。 因为挡在老杜身前的明明是个男人，那句老公却说的这么顺溜。 唐悉看看老杜，又看看他身前的人，像是在询问。 老杜温和一笑，大手一下搂上面前人的腰，拥着人进了屋，边道：“老板没告诉你？” 这些天，老杜会来，一来他的大货车在下面容易停车，二来顺便上来吃个饭，唐悉和他可以说熟悉了。 唐悉摇摇头。 老杜也是个喜欢笑的人，笑起来人温和不少，完全没了那股狠戾之气。 他笑着指着怀里人道：“我老婆舒明。小唐不用介意，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 不是这个吧！唐悉无语。这可是光天化日下，老杜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向别人坦诚他是同性恋的事？ 老杜像看出唐悉的疑惑，眨眨眼，道：“我知道你也是。”接着微微一笑，向吧台走去。 这下换唐悉更无语。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圈子，有段时间还跟着所谓的同道中人去过GAY吧！知道有的同志一眼就能看出同类。 不过都是同性恋，唐悉反而觉得轻松了些，甚至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老板拿出个摇酒壶，正像模像样的调着酒呢！ 老杜走近道：“哟，我还不知道你会调酒，不知道比起你泡的茶来怎么样？” “尝尝就知道了。”老板笑，一边继续调酒。 唐悉无意看过去，视线与舒明对个正着，接着又挨了舒明的一记瞪眼。 唐悉无语，他什么时候招惹他了？ 舒明很是不屑的打量完他，这才把视线转到老板手上。 唐悉也是个好脾气的人，但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脸色看，他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没事谁愿意挨白眼啊！又不是打情骂俏。 老杜见了，捏了舒明腰上一把，柔声道：“宝贝，我和他没什么的。” “你这混蛋我还不知道。”舒明扬起手，捏着老杜的耳朵扯了扯，“你要真敢，老子非剁了你不可。” “疼疼！”老杜嬉皮笑脸的假喊道。 舒明哼了一声，这才放了手，转而又瞪了唐悉一眼。 唐悉郁闷的坐在桌边，也不想过去凑热闹，给自己添堵，唯有等那边结束。 老板调了几杯酒端过来，放在桌上，让几人点评。 唐悉对酒没什么研究，像喝水般喝了一口。然后说出实感。什么这个挺辣，这个甜的。 老杜倒像是颇有研究，道：“不错，蛮有特色的鸡尾酒。有着血腥玛丽的微甜，又有马提尼的清香！” 老板：“我也是最近才学的，你是高手，帮我把关好了。” 老杜说好，然后喂了舒明一口。 舒明尝过后似回味的又喝了一口，接着把余下的都给喝了。 他再要酒时，老杜捏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道：“说过的，不许贪杯。” 舒明有些哀怨的看了看那个空着的酒杯，然后也没说什么。 唐悉见状，把身前没动过的那杯酒推了过去。 舒明眼睛放亮，伸手去拿时，老杜却一把拿起，一口喝了个干净。 舒明瞪大眼看着一滴不剩的酒杯。 老杜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早知道一口都不给你喝。” 舒明炸毛了，跳起来，抬腿给了老杜一脚，大吼：“混蛋！！” 老杜连忙做投降状，舒明才作罢。 不就是一杯酒嘛！ 唐悉不明，问怎么了。 老杜边揉着被踢疼的地方，边笑着小声对唐悉道：“他喝多了会闹事的，麻烦小唐以后帮我看着点。” 唐悉点点头。 几人坐下开始吃饭。 舒明先拿起筷子，扫了桌上的菜一眼，哼哼道：“就这么几个菜，吝啬！” 吝啬！！ 看在老杜钱的份上，唐悉忍着当没听见。 舒明眉皱起，挑挑拣拣似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哎呀！这是人吃的吗？”舒明一下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那是宫保鸡丁，从外表看，和唐悉以前跟的师傅炒的差不多。前几天他特意试炒，感觉还行。 唐悉疑惑的夹了一颗鸡丁放进嘴里。 咸鲜中带着甜、辣、酸，味道没错啊！又尝了下花生米和黄瓜丁，也没问题。 老杜像是知晓，也没尝菜有没有问题，而是拿了勺子舀了一勺放在舒明碗里。 软声软语劝道：“刚才你肯定是吃到辣椒节了，再尝尝！”说着将舒明碗里的辣椒节，姜丁，黄瓜丁，蒜粒都给一一挑了出来。 舒明听从的吃了一口，这下微微点点头，算是没问题。 唐悉在一边尴尬的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这算什么啊！一会儿不是人吃的，一会儿又能吃了。 除了宫保鸡丁，唐悉还做了一道咸鲜的红烧肉，炒了个青菜，汤是鲫鱼豆腐汤。 每个菜，都让舒明不予余力的批评了一番。 什么这什么肉啊！黑乎乎和焦炭似的。青菜没炒熟，你是不是厨师啊！会不会看火啊！豆腐这么老，你要噎死人吗…… 话是这么说，可在老杜的连哄带骗，又夹菜又挑刺，甚至是喂的情况下，舒明也吃了不少。 老杜虽没点评，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说出真实的评价，一直都是笑着的。 舒明总是时不时瞪唐悉一眼，搞的唐悉火冒三丈。 中间舒明要喝水，唐悉给倒了一杯。老杜接过水准备喂舒明，舒明却白了水一眼后，说肯定不干净，非得老杜亲自去倒。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嘴巴恶毒的要命，又挑三拣四，亏老杜能把他当宝的给伺候好了。 唐悉是无语着吃完这顿饭的。 吃完饭，老板照旧的直呼好吃，然后几人就商量开业的事。 唐悉在这边没认识的人，而老板好像也就只认识老杜，所以开业基本没什么人捧场。 日子定在两天后，老杜说要跑车，没时间，不过会让舒明来参加。 唐悉对舒明也没什么坏印象，就是觉得这个人刁钻得很，不好伺候。便也没有反对。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个结果出来，最后老杜带着舒明走了。 唐悉在大堂看看还有什么收拾的没，一边老板还在调试他的酒，唐悉走过去，问道：“老板，你是怎么认识老杜……和舒明的？”原本想说夫妇两，可一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开上一个店的时候认识的。”老板状似无意说。 这下换唐悉惊奇了，忙道：“你以前开的店？什么店啊！” “花店，不过很可惜，三天就倒闭了。” “……”唐悉开始担心店的未来了。 好在唐悉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悲伤涕泣的人。 自从与关旭和过去的一切道别，现在的他能泰然的面对生活，面对任何发生的事。他最欣赏的就是老板的乐观，也希望有一天能同老板一样，面对再困难的事，也能一笑置之。 开业这天，唐悉早上四点就起来了，把该切该煮的早早配备好。 老板去买了两窜鞭炮，原本城市是不让放的，也不知道他去哪买的。 十一点多，不知怎么来了一群秧歌队，在小店面前的空地上敲锣打鼓起来。 顺势老板点燃鞭炮，一下拉开了盖在招牌上的红绸，露出黑色木板上金黄的四个大字：北站小店 唐悉看着店名，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下。 当初命名时，唐悉没少吐糟这名字俗。 一般只有小吃店或者快餐店才会起这样的名字。 像他们这样的中餐馆，怎么也要‘四海食府’‘XX饭店’，或者以店里的特色菜命名也行。 可这是老板的决定，并说要亲自题字。 没读过多少书的唐悉，也说不出个恰当的理由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了。 内容不怎么样，可唐悉不得不承认，招牌做的很漂亮，与店内的风格十分像。那几个字弯曲得一派优美，甚至看不出是北站小店这四个字，唐悉也宽慰了。 第35章 很快秧歌队走了。 唐悉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站在门口，翘盼着第一位客人的到来。 可过了十来分钟，眼看快到十二点，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倒是刚才放鞭炮的时候，有人跑来看了会儿热闹。 老板说他发了传单的，按理不可能一个人没有啊！ 唐悉看向老板。 老板不知上哪弄来一套酒保的衣服。白衬衣，黑马甲，蝴蝶领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又干练，此刻很是像那么回事，在那调酒呢，看那悠闲的劲儿，根本不担心客人。 不一会儿，路上冒出个人影。 唐悉喜出望外，过了会儿又叹口气，因为那是舒明打着哈欠走来。 舒明看了唐悉一眼，晃悠悠的进了屋，然后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坐下。口气冷淡道：“厨师，给我炒个你上次炒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有花生米的那个。我饿了。” 唐悉想当没听见，可老杜早上来了一趟，麻烦他千万要把自己宝贝媳妇给‘伺候’好了。又说舒明这人就是嘴巴坏，其实没什么心眼。 “是宫保鸡丁！”唐悉只得去厨房。 “哦！”忽然舒明笑了起来，“上次我就觉得很好吃，可老杜那家伙非说不是人吃的。哎，他这人就是这样，你别见怪啊！” 那是你说的吧！ 唐悉原本就走过了人，这会儿奇怪的回头看了眼舒明。 舒明人十分纤细，脸也不大，五官精致，带点娃娃脸，笑起来很是可爱，很是无害。 唐悉实在无法把他和那天刁蛮的人联系在一起。 想想唐悉还是去了厨房。 他很快炒了个宫保鸡丁出来，还盛了一碗饭，一起端给舒明。 基本也就忘了刚才疑惑的事。 快十二点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 却在要进门时，老板一下晃荡了过去，将人堵住道：“这位大姐，有什么事吗？” 来者一五十上下的妇女，微微发胖的脸笑道：“来饭店不吃饭干啥！”说着就要往里进。 老板却生生拦着人道：“今天我们练习，不开业。” 唐悉原本在里面，正准备对方点了菜，自己好进厨房，这会儿恨不得冲过去。 老板这是怎么了，哪有生意来了不做的道理，而且他们是今天开业没错啊！ 老板却朝他挥挥手，意思让他别过来。 早先两人就说好了，唐悉负责炒菜，老板负责招呼人。而且遇事，老板说了算，这也是为防止内讧，让人看笑话。 那妇女道：“我就是街那边卖衣服的，你没开张没关系，给我随便炒两个菜好了。你看我来都来了，街坊邻居的，以后肯定还得照顾你们生意不是！” “厨师刚伤了手，真不方便炒菜。”老板笑眯眯，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妇女看了眼埋头吃的舒明，又看了眼站在那无所事事完好的厨师，疑惑的环视了大堂一圈，道：“做生意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有病吧！有钱老娘还没处消了，我这就回去和大家说说，周围的人肯定都不敢来吃。” 老板一直笑着，那人见了更生气，下了台阶也能听见那愤愤不平的声音。 待人一走，唐悉憋不住跑了过去，大声道：“老板，你这是糊涂了，好好一笔生意，你干嘛不做啊！” 老板笑着端起他刚才调制的酒，喝了一口道：“咱这不是普通的店，肯定要好好挑选一下客人。” 哪有开店还挑客人的道理，这不是活该赔本么。 唐悉是气的七窍生烟，气呼呼的进了厨房。 一个中午就在老板各种理由，将来的五六波客人都给打发走了。 看着客人一个个怒气冲冲的走，到最后，唐悉被气的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舒明跟个没事人似的，吃饱了，干脆搬了张凳子，懒洋洋的跑到外面晒太阳去了。 两点时，唐悉将那些容易坏的食材炒了两个菜。 他气愤的端到老板面前，用力的扔到桌上，盘子里的菜都洒了出来。 “吃吧！今天全都剩着，吃死你。” 老板也不生气，拿起筷子夹起一根肉丝放进嘴里，道：“小唐，咱们这开的真不是普通的店。” 晚上情况同中午一样，唐悉是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外面没太阳了，舒明跑回屋里坐着，安慰道：“来的人挺多，要全接了，你们生意还是挺不错的。” 老板笑道：“一会儿老杜就要回来了，小唐快去做饭！” 唐悉只得垂头丧气的进屋做饭。 一听名儿，舒明眼睛都亮起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老杜是好，他要不打牌，能这么累吗？” 老板道：“他还在打牌？” “是啊！你说我怎么就和他把日子过下去了？” 厨房的传菜窗紧邻操作台，唐悉不炒菜的话，能清楚的看到外面情况。 唐悉心不在焉的听着两人说话，一边一刀一刀的切着菜，心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气愤，反正是难受极了。 这时从黑夜中进来一个男人。 他环视了周围一眼，问：“这什么时候开的啊？” 老板见了，笑道：“今天。” 男人抓了把头发，疲惫的道：“最近太忙，要不是过来拿车，都不知道这换了主了。” “想吃点什么？”老板将菜谱递了过去。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有着一张端正的脸，不过就像他说的，满脸倦容。他摆摆手道：“炒两个你们师傅的拿手菜就好了。” 从男人进屋唐悉就看着，两人说的话也进了他的耳朵里，这会儿唐悉是激动的菜刀都快握不住。 老板回头，笑着道：“师傅，听见了吗？炒两个你的拿手菜。” 唐悉高兴的唉了声。手上快速动作，将土豆切成了厚薄长短差不多的丝。 唐悉好歹在奇门混了几年，基本功是没话说。后来的锻炼，也算到家的。 唐悉炒菜时，老板端了杯酒给男人。 “这酒算是开业大酬宾。” 男人摇摇头，道：“我不喝酒，而且一会儿要开车。” “这没什么酒精度的，试试看。” 反正也是免费，老板的笑容又如此和蔼可亲。 男人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慢品尝后道：“有菠萝的味道，又有荔枝香甜，不过没鲜榨果汁那么浓，清爽可口，还真不错。”说完又喝了一口，“这叫什么？” 老板勾起眼，“我随便调制的，还没有名字呢！你给起个？” 男人看着泛着嫩黄光泽的酒杯，想了想，道：“妃子笑？” “恩，这名字不错！” 唐悉的菜上桌时，男人已将酒喝完，道：“再来一杯。” 老板却摇摇头，“一人只送一杯，至此一次。” 男人挑眉，“买不行吗？多少钱？” 这就跟试吃一样，觉得好吃，再要就必须掏腰包了。 老板却继续摇头，“独家秘制，不外卖。” 男人眼露惋惜，但也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吃唐悉炒的菜。 饭菜都很合胃口，可男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了，再来一杯刚才的妃子笑就好了。不过他不是个强求别人的人，于是只埋头吃。 男人快吃完时，老杜来了，依旧一身的汗，边走边擦。 舒明见了，立马迎了上去，埋怨道：“让我等这么久，一点也不好玩。” 老杜赶紧赔笑，一边在舒明脸上亲了一口，道：“对不起，遇到堵车了。” “每次都这个借口。你说你就不能能干点？你看看别人，哪像你这么窝囊！” “是是！”老杜丝毫不在意，手搂着舒明的腰，往里走。 男人惊奇的看着两人暧昧的动作，却被舒明瞪了一眼。 “丑人，看什么看！”完全称得上凶巴巴。 男人赶紧低下头，继续吃饭。那动作快的恨不得将一碗饭直接吞下去。 所以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丢下钱说不用找，抓着包就走了。 老板哀叹着收起今天唯一的收入，一边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微笑。 老杜道：“怎么样？爆棚了吗？” 问的是唐悉，唐悉却没理，转身进了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饭去了。 吃饭时，舒明又嚷嚷饭菜难吃。 老杜耐心的为其挑出菜里面的配料，就连西红柿炒鸡蛋里西红柿的皮，也要剥掉才放进舒明的碗里。 唐悉是明白了，没老杜的时候，舒明是正常的很，有老杜在，反而装乖撒娇蛮横的不像样，比三岁小孩还小三小孩。 不过看舒明的年龄也不小，至少比自己还大，怎么会是这样？ 唐悉百思不得其解。 吃完饭，舒明一个劲的说这个店怎么怎么的破，要有人吃才怪。 一边听到的唐悉，本以为今天的气都用光了，这下又全来了。冲上前，吼道：“谁说没人吃？你不是一天都看着的吗？” 舒明见一直沉默的人发飙了，也不怕的扬起脸，“不管怎么样，你们今天就是没什么客人。我说假话了？” 唐悉正欲反驳，老板突然喊了一嗓子：“小唐，有客人！” 一瞬间，唐悉激动的朝门口看去。却只看到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气呼呼的找老板理论，却见老板推着夫夫两从后门走了。 唐悉只得作罢。 唐悉转身也进了厨房，将东西该收的收起来。不过看到满满的，甚至根本没有动过的蔬菜时，不免觉得伤心。 他早已把这店看成是自己的，是心血与期望的凝聚，他的全部，这第一天才只卖了二十几块钱，往后该怎么办？ 老板回来，关上后门的门后，托着下巴感叹，“舒明这也太过分了！你说是不是，小唐！” 唐悉没精神和他闹，收拾完便上楼洗了个澡，希望一觉下去，老板能正常了。 老板将门和灯都关了，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 他拿了瓶酒，坐在吧台慢悠悠的晃了晃，奇道：“按理没错的啊！那人怎么逃了？” 第36章 由于前一天基本没卖出东西，第二天唐悉不用去买菜，只要检查下余下的菜的情况，就行了。 检查完，唐悉将灶台、操作台、盘子等，擦拭得焕然一新。又将抹布等洗了一遍，才无所事事的从厨房走出来。 看着同样在那无聊着拍蚊子的老板，道：“你今天还要这么干吗？” 老板一愣，“干什么？” “将客人赶跑！”唐悉横眉冷对千夫指般。 老板哦了一声，嘀咕着：“我没有啊！”但在看到唐悉更加凶横恶煞的眼神时，赶紧露出个笑脸，“放心，我有分寸的。” 唐悉回了个白眼，接着去擦那扇大玻璃去了。 舒明又来了，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环视了下屋内，接着便跟自己家似得，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喝起来。 看见唐悉，也丝毫不觉得尴尬，该干嘛干嘛！ 怎么说人老公出了六万块才有这个店，唐悉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卖力的擦玻璃。 这中午倒是相当的清净，因为快1点了，一个人也没有，连个过路的都没有。 唐悉开始后悔，他早就料到地段不好，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就应该拼死不让老板接下这个店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看着唐悉那苦恼的样子，老板摇摇头，傻人就是傻人，这样空闲的多好，非得累个够呛才行？ 罢了罢了，给这笨小子找点事做做好了。 老板出门，走到台阶往下看，就见下面的马路上，一个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老板快速走下去，来到车旁，敲敲车门上的玻璃。 男人摇下车玻璃，问道：“什么事？” 老板笑眯眯，“我们饭店开张大酬宾，九折优惠，外带送水果哦！”说着递了一张宣传单给对方。 “这么好？”男人身穿笔挺的西装，四十上下，看起来就是社会精英。闻言倒有些惊异的接过宣传单，看了看道：“正好我们公司最近要订外卖，详细的我让助理去和你们说。” 老板连说好好，接着退了两步，车子发动，后一下滑了出去。 老板喜滋滋的回到店里。 唐悉已将店里所有玻璃擦了一遍。看了他一眼，那哀怨的眼神怎么也掩饰不住。 不用这么直白吧！ 老板回了个笑，也没说什么，便继续去摆弄他的酒去了。 舒明倒有点待烦了。昨天在睡觉中度过，不能今天也这么干，那他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他起身在店里转悠了一圈，又看唐悉在打扫，便道：“这墙砖上还有灰，也给擦擦。” 唐悉倒真走过来把那排墙砖给擦了。 舒明乐了。 “地板湿哒哒的！” “厕所好臭，拿熏香熏熏！” “沙发套得洗洗！” “桌子歪了！”舒明在那双手插腰，一副旧社会里督促下人干事的老爷模样。 唐悉忽然抹布一丢，抱着胸坐在一旁凳子上，脸色阴晴不定。 舒明见人没来，哀叹道：“比老杜还差，老杜就够没用的，你比他还差，怎么混啊！” 到底是现在闲的没事干，唐悉张开嘴，没好气的说：“老杜，老杜，我看他一天忙死忙活的，你倒跟个闲人似的。” 舒明干脆也坐了下来，翘着腿看着人道：“能有什么办法，那是他该做的。唉，你说别人挣个钱怎么就这么容易？他挣钱怎么就这么费劲？累死累活也没看到多少钱。” 唐悉想起老杜那汗湿的样子，再看这没心没肺的人，没回答。 “我算是白跟了，跟谁不比跟他强啊！”舒明咂咂嘴，“一天只知道抽烟喝酒打牌，挣的那钱只够喝西北风。” 唐悉想到老板找老杜要钱，老杜都不带停顿的，那样子是你要多少他给多少。 老杜开的大货车，车是自己的不说，又这么拼命的干，一月少说万把块。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唐悉已经知道老杜是妻管严。舒明说什么，他做什么，半点违逆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乐在其中。 难道是老杜背着舒明藏了私房钱？所以往舒明那只交了很少的一部分？舒明才天天喊着老杜没用？ 想起老杜借给他们的六万块，不知舒明知不知道。 想到这，唐悉打算不再和舒明拌嘴。免得说漏嘴，舒明又不知情的话，这不是给老杜找麻烦嘛！万一舒明吵着让他们还钱，他们拿什么还？ 舒明还在那喋喋不休，唐悉当耳边风了。 时间转眼快两点。 唐悉看了老板一眼，见其陶醉得很，一会儿笑，一会儿表情严肃的。 而舒明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干嘛。 见两人都没有饿的意思，唐悉实在觉得没劲，跟着也不想吃饭了。 他将衣服换了，决定出去走走。 来这后，他还没好好出去逛逛呢！正好趁现在，顺便散个心。 唐悉前脚刚踏出门，后面舒明跟了上来，道：“你要出去？正好，这鬼地方我是不想再待下去了！” 唐悉嘴角抽搐，本想回敬几句，可他实在不想和舒明说话，便仍由对方跟着。 两人转了会儿，由于天太热，便晃荡进了商场里吹空调。 舒明将他嘴巴恶毒的本事发挥到底，一路上遭到无数白眼。本人却不当回事，继续恶毒看到的东西。 什么这些东西真难看，死人用的吗？这招牌黄黄的，好像shi哦…… 唐悉低着头，当不认识他。 直到两人来到空调区。 这两天高温，尤其太阳最晒那会儿，就算什么不做干坐着，也是汗流浃背的，那几个小挂扇根本不顶用。 原是想过几天，回点本钱，就给买个空调放店里。虽说一个可能效果不大，可是总比没的好，有的人是要看着空调才肯进来吃饭的。 可现在……唐悉爱怜的摸着那些漂亮的空调，不知猴年马月能给店里买上一个。 正在烦闷时，舒明的声音传来，“你要买空调吗？” 恰时来了个销售员，一听立马给唐悉介绍他摸的那款。 唐悉摇摇头，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就走。 舒明追上来，“怎么了？这款不好吗？”转而那双大眼睛一勾，“没钱买？” 被戳中事实，唐悉瞪了舒明一眼。 舒明笑，“没钱不早说，来，我买一个送你。” 瞬间唐悉的脚顿住，机械的回头看着舒明，问道：“你说什么？” 舒明倒爽快，“买一个给你啊！要哪个随便挑！” 唐悉狐疑的看着舒明，指着自己，“你送我一个？真的假的？” 舒明肯定的点点头。 唐悉指着空调，“一个就得好几千，你带钱了吗？” 舒明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卡，“这小事一桩。” 销售员一听，笑眯了眼，道：“先生，既然有人帮忙出资金，那一定得选个好的。” 唐悉却没被兴奋冲昏头脑。 从第一次接触舒明，他就觉得舒明有问题，至于哪有问题又说不上来。不过他给买也没什么，反正他们欠老杜够多的钱，也不在乎多这几千。 思来想去，唐悉点点头，“好，要刚才那个！” 售货员带着两人去下了单。 直到舒明付钱，唐悉还是心惊胆战的，害怕这丫开玩笑。 好在舒明很快付了钱，然后将付款单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将手续办妥后，将发票等递给唐悉，道东西隔天送到，下午便能安装好。 唐悉这才一颗心又跳动起来。 回去时，唐悉觉得以前对舒明的看法都错了，舒明人还是挺好的。虽然有时神经质了点，嘴巴恶毒了些，嚣张蛮横……但是对他这个才见了几面的朋友这么慷慨，别的还有什么话说？ 舒明饿了，去肯德基买了个全家桶，和唐悉一人拿着一个鸡腿，边走边啃。 唐悉挺过意不去，按理这顿得他请。他兜里也有百来块，可那是买菜剩下的，除了这可没别的钱了。挣扎来挣扎去，还是决定把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回到店里，唐悉少有的好心情，甚至哼着歌进的门。 老板见了，迎上来，笑道：“怎么，捡宝了？” 唐悉这会儿心情好的是什么不愉快的都忘了，高兴道：“舒明给咱们买了台空调。” 老板也乐了，转而又弄自己的东西去了。 唐悉去炒了两个菜，三人简单吃完。 想晚上也没什么人，干脆晚上做顿好的，把昨天买的那条草鱼给煮了吃算了。 果然到晚上，又清净得很。 商业街后面都是些修电脑、户外用具店等，天黑都关门了，所以入夜后，这一截冷清的不像话。更别说最后面，还要上几步台阶的地方。 唐悉认命的拿出那条草鱼，想了想，干脆做糖醋脆皮鱼算了。想着就把鱼清洗干净，用黄酒腌制起来。 第37章 八点多，老杜来了。 老杜的大货车基本在本市和邻市间跑。 有时活儿太多，还要雇个人跑夜路。反正是累的没话说。 这晚他也才从邻市回来，带了些邻市的特产，一种巴掌大的核桃酥饼，给几人吃。 舒明照旧看见老杜，埋怨一番，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出去十几个小时也不给打个电话云云。 老杜说我打了，你电话忘家里了吧！ 舒明这才想起，嗯了声。接着又说知道我电话掉家里了，不知道回家给我取来？ 唐悉算见识了什么叫无理取闹，不过也见识了什么叫脾气好。 他自认自己的脾气也算不错的了，可面对舒明这样的人，不到三句话他就有抽他的冲动。 这老杜就不是一般人啊！不管舒明怎么刁难野蛮，依旧宠溺着。旁人都能看出那双眼里能滴出蜜来。 舒明说什么，老杜都嗯嗯回。到最后舒明自己说着都没劲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悉菜早就准备好，只等老杜回来下锅炒。所以没多久，便把晚饭做好了。 老杜热的不行，去楼上冲了个澡，下来正好赶上吃饭。 舒明看着老杜，道：“怎么晒黑了？真丑。” 老杜看了眼身上，顺手摸了摸胸膛，疑问：“有吗？” 唐悉在一边摆碗筷，闻言看了眼老杜。 老杜人长的高，又长手长脚。此刻赤裸着上身，将那结实紧密的肌肉裸露出来。长腿被亚麻色布裤包裹着，看起来蕴含着无限力量。总之全身上下透着无限男人味。 在唐悉看来，老杜虽经常跑车，可没有直接暴露在阳光下，比起那几年满山野跑的自己，还要白一点呢！这舒明真是没话找话说。 一个气势与力量结合的男人，并且长相英俊，对同性恋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唐悉从没见过身材这么好的男人，关旭和他一比，完全的小身板。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回头时恰巧对上舒明的视线。 舒明径直走过来，凶巴巴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唐悉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舒明是不想放过他，继续大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事就喜欢看他。先告诉你，就算你像只哈巴狗求着他，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自己有点自知之明，丑八怪！” 这话是真的过分了，甚至让唐悉想起曾经有人也对他这么说过，一时也气愤起来。 刚要反驳，老杜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说。 老板也走了过来，少有的严厉口气道：“舒明，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唐。”转而又对老杜道：“你别尽护着他，他早晚会被你宠出事来。” 老杜完全不当回事，只是笑。 老板摇摇头，将唐悉拉回坐位上，道：“快点吃，快点走。”话是对舒明老杜说的。 舒明或是见没人对他的作为有意见，更加嚣张了，冲到唐悉身边，道：“还钱！” 唐悉一愣，“还什么钱？” “今天你非得要我帮你买空调，还说让我先垫着钱，回来就给我。可都回来这么久了，你的钱呢？” 闻言唐悉也忍不住了，道：“不是你说送我们的吗？怎么成我要你买了？” “哎，你还赖账啊！我跟你熟吗？我傻啊！没事谁送你几大千的东西，我有病啊！” “我看你就有病！” “你——” 两人都不小的眼睛怒瞪着，恨不得将对方吃了。 老杜问老板，知道了另一个版本的经过，连忙跑过来道：“宝贝，你也玩累了，我们先回家。” “不！”舒明甩开老杜的手，“他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 唐悉刚才的气还没消下去，这会儿是气的脑门都在发疼，吼道：“好，我立马打电话去，空调我他妈也不要了，自己拿回去生崽子去！” 老杜赶紧劝：“小唐，明明只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啊！” 他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又劝那个，结果一个也没劝住。 唐悉去吧台拿了老板的手机，拿出那张订货单子，准备打过去。 舒明也走了过来，抱臂看着，道：“没钱就不要学人买什么空调，穷讲究。自己还是开这个小破店的好，炒个炒饭什么得了。我看你也就只会炒个炒饭，这都没人吃。还厨师，你学过没啊……” 唐悉是个认真的人，别人说他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说他付出的努力。 舒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进他的脑中，气得他要炸了。他再也忍不住，扬起手给了舒明一巴掌，愤愤道：“是啊！我没钱，我出身也不好，但是我现在的一切，都是辛苦努力赚来的。你呢？你有为某样东西辛苦努力过吗？想也知道，肯定是没有。” 唐悉这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舒明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呆呆在那站着。 几乎是一瞬间，老杜冲了过来，一手环住舒明时，另一只扬起就朝唐悉脸上招呼去，却被横空而出的一只手一下给牢牢抓住。 老板和蔼可亲道：“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老杜这才冷静些，说了声对不起，甩开老板的手，接着打横抱起呆愣的舒明，往门口走了。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内，唐悉才觉得回了魂。 刚才，老杜那一巴掌可以说威力十足，要不是老板抓着他的手，他现在半边脸肯定都肿了 。不过让唐悉震惊的是老杜的表情，狠戾的像是一巴掌要打死他一般。 “好好的一顿饭，别浪费了。”老板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又坐在位置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那纤细的身体，完全看不出能拉住老杜那凌厉有力的手。 唐悉被气的没什么胃口，又拿起手上的电话拨起来。可能是对方已经下班了，没人接。 隔天。 说实话，知道没生意，昨晚又出了那事，唐悉也没什么干劲了，甚至还赖了半个小时的床，才不情不愿的起来。 老板照旧五点多起来打太极。 唐悉起来时，他已经打完太极，洗完澡，又把店开了，这会儿刚收拾完地面。 唐悉说了声早，就跑去厨房弄早餐了。 舒明的话和空调的事，让唐悉一晚上都没睡好。 他决定商场一开门就跑去，把空调给退了。 也不知能不能退掉。 刚吃了饭，老杜就来了。 他和老板说了两句，这才走到唐悉边，道：“对不起。我这人有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沾上舒明的事。自从他跟了我，还没挨过别人的打呢！”老杜笑笑，笑容里透着些苦楚。 老杜的态度实在诚恳，又这么把话直说了，唐悉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他昨晚也有不对，再怎么说，老杜帮了他们这么多，他不能恩将仇报不是。 “至于那个空调，请别介意的收下。当是送给你们开张的贺礼。” 唐悉立马道：“那怎么行，我们要收了，回头舒明再来要怎么办？”舒明简直和他妈有的一比，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出来。 老杜手摸了把脸，木然的表情转而成微笑，道：“他这人就这样，所以我不放心他单独出去，才让他来你们店。这样吧！他来店里要吃喝，我给钱，一天一百，怎么样？随便我也搭个伙！” 听见钱，已经穷得发疯的唐悉一下看向老杜，不确定问：“一天一百？”一月不得三千？而且舒明来，不过多个人多张嘴巴，完全要不了多少本钱啊！ 老杜点点头，“你就当他是小孩子，多担待些。” 现在店里这么个情况，唐悉可是想挣钱想疯了。 唐悉看向老板，像是在征询意见。老板却留了个后脑勺给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老杜见唐悉动摇了，加紧道：“他心眼真没什么，就喜欢唠叨，往后你当没听见好了。只要你不动他，他闹出什么事，后果我来负。” 唐悉思来想去，一咬牙道：“可以，我保证不动手。不过你也知道他说话有多难听，有时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也会和他吵起来的。” “这个没事。”见唐悉答应了，老杜又轻笑起来，“那就麻烦你们了。” 上一刻还在想着怎么怎么样，这会儿事情给解决了，唐悉心情舒坦了点，但不到给出笑脸的程度，便只是点点头。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老杜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以后他要再送东西，你就接着，他要要回来，你想还就还他，不想还就不还。”说完大步的走了出去。 唐悉被老杜的话搞的莫名其妙。 正在想时，老杜又回来了，带着舒明。 舒明和往常没什么样，视线在唐悉脸上扫了一下，接着又大刺刺的坐门口边的椅子上。 老杜道：“宝贝，我走了。” 舒明口气冷淡回：“早点回来。” 老杜在其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快步的朝外走。 话是这么说，舒明的视线可是一直寻着那身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 第38章 前两天买的蔬菜，在保鲜柜里待了两天，有的已经开始烂了。 唐悉将它们拿出来，倒在桌上，折出还能用的部分。 舒明见了，走了过来，坐在唐悉对面，手托着下巴看着唐悉的动作。 唐悉原本板着脸，想对舒明说，我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哪知舒明像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依旧我行我素，嚣张道：“这么烂的菜还要，你要吃死人么？” 一听舒明的话，唐悉就后悔了。 死老杜，快回来把你家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带回去。 突然舒明长长的叹了声气。 老板正好走过来，问怎么了。 舒明道：“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一听这，唐悉竖起了耳朵。舒明这是要道歉？ 老板拍拍舒明的肩，温和道：“没事，别放在心上。” 舒明耸耸肩，“都是老杜，吵着嚷着要把空调要回来。你说多不好意思啊！他也能说出口。” 唐悉不可置信的看向舒明，见其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唐悉原本瞪大的双眼眯在了一起。 这老杜人怎么样，唐悉是看在眼里的，舒明也太能瞎掰了。 他决定从今以后，要完全的忽视舒明这个人。 在舒明唠叨老杜的不好，唐悉的无视，老板的自娱自乐中，时间很快的过去了。 快十一点，店里进来个女人。 进门就大声道：“你们这送外卖吗？” “送！”几乎是条件反射，唐悉回。 女人走近唐悉，递来一张名片，道：“我是那边写字楼的。我们经理昨天听你们介绍，说有九折优惠，还送水果？” 唐悉一头雾水。 老板走了过来，微笑着说是。一边接过唐悉手中的名片看了一眼。 女人道：“那你们这十元盒饭是个什么标准？” 老板捅捅唐悉。 唐悉一着急，道：“两荤一素。” 女人惊讶，“怎么比街边的规格还贵啊！” 唐悉正欲开口，老板抢先道：“美女，你看我们这是正规的餐饮店。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什么都有，街边的路摊多不卫生啊！再说食材，我们选用的可都是上等的材料。”说着把唐悉刚才折的青菜拿出来，“你看，这可都是菜心，外面的菜叶我们可是不要的。” 女人显然也十分老道，道：“你和我说没用啊！这得我们经理觉得合算才行。这样吧！你们不是九折优惠么，我也不要你优惠了，你再给多加份素菜，分量足点。一半的盒饭米饭装满点，给男同志吃。” 不等老板回答，唐悉忙道：“行！” 唐悉完全是被兴奋冲昏了头，答应了才觉得自己冒失了，行不行，这得老板说了算啊！ 转头去看老板，期望他别再像前天那样，脑袋抽筋。却见其脸色依旧。 就在唐悉一颗心悬着时，老板道：“美女，我们这是新店开业，你也知道有很多地方可能做的不周到，到时麻烦美女多多提意见。” 这是成了？ 女人长的算不上漂亮，却被这一看就有好感的人连说美女，有点晕乎乎，甚至眼睛都不敢看老板，柔声道：“那是当然。如果以后都订，这帐我们得向财务报备，最好每月结一次。” 老板微笑以对，“这可难办啊美女，你看我们刚开张，大量资金投入，要月结，就又得投入好几千。店小，压不起这么多钱啊！” 女人想了想，道：“那我回去和财务说说。”接着掏出钱夹，“中午的帐我先付了。老板，让师傅做好吃点，要大家不喜欢，可没下次啰！”女人掏了三张红票子递给老板。 唐悉赶紧点头。 应对方要求，老板开了收据，然后递给女人，又美女美女的叫了好几声，这才将人送出去了。 人一走，唐悉几乎是跳起来欢呼，激动道：“这要每天三百，一天的开销都够了啊！”舒明这一百就是他们赚的。 老板把钱交给唐悉。 唐悉不解。 老板：“明天的买菜钱。” 对哦，他把这茬忘了。 老板看了眼时钟，道：“别高兴太早，还有一个小时就十二点了。一个小时你能赶出三十盒快餐吗？” 来到唐悉的领域，那还不简单。 唐悉重重的点点头，“能！再多来十个，我也能做出来。” “那你先做，我去买三十个快餐盒回来！” 店里的确没这些东西，刚才太得意忘形，把这都忘了。 唐悉看老板往外走，自己也马不停蹄的进了厨房。 把这两天准备好的食材都拿出来，盘算了下，材料倒是够三十人的，只是有些盒饭的菜可能要不一样。 大锅菜唐悉没少炒，这会儿更是来了感觉，三两下就将材料配齐。便开火烧起来。 炒的第一道菜是西红柿炒鸡蛋，整个有小半脸盆。 炒完唐悉才想到米饭的事。 不想起还好，想起唐悉就慌了，菜再好，没饭怎么吃啊？ 急忙跑去饭锅里看了一下，果然。 早上那会儿哪知道会有三十个人的订餐，所以他只煮了不到半锅米饭。还不够三分之一的人吃。 唐悉赶紧淘米，这时锅里响起油沸腾的声音。 他离不开灶，可这边也得要人煮饭，老板又没回来。 急切中，唐悉看到门口闲的发慌，翘着腿看着自己手指甲的男人。 现在是危急时刻，唐悉哪管得了这么多，立马吼道：“舒明，过来帮我淘米。” 舒明咦了一声，慢慢走过来，道：“你要我淘米？不怕我指甲噎死人？” 唐悉回了个白眼，边往厨房走，边道：“舀六勺米在盆里，洗干净了叫我。” 他现在哪有时间和舒明闹，老杜让他别动舒明，可没说不能让舒明干活！（╰_╯） 舒明端着盆看了会儿，最后还是拿起那个大米勺，往盆里舀米。 唐悉的青椒肉丝炒好时，舒明也将米洗好了，搁在操作台上正看着他呢！ 唐悉道：“把锅底的水擦干净，放锅里，再倒水进去，超过两寸就可以了。” 也不管舒明懂没懂，唐悉又顾着烧下面的菜。 木耳肉片炒好后，唐悉赶紧洗锅，倒油。下一个是红烧茄子。 在等待油温高起来时，唐悉快步的跑向电饭锅。 舒明在那用了个小盆接水，倒进大电饭锅里后，又跑水龙头去接。唐悉来时，正好水漫过米。 唐悉指挥着舒明再倒一盆水就可以了，然后给电饭锅插上电，按下煮饭键。 饭十多分钟就能好，唐悉算是安心了。 炒好红烧茄子后，前十个饭盒可以装包了。 醋溜白菜的白菜刚下锅老板回来了。 两人急忙将切配台和操作台收拾出来，摆上一个个快餐盒。 之后唐悉又炒了香辣肉丝、土豆烧肉、干煸四季豆。 三十个饭盒，做成了一半辣一半不辣的菜色。又按照对方的要求，一半的米饭装的满满的。 唐悉在那炒，老板便在一旁打包，差五分到十二点时，三十个快餐盒都装好了。 老板买了些梨和苹果，舒明没事在那全给削了出来，装在老板带回来的纸杯大小的纸碗里。 三十个盒饭不算少，就在想怎么送上去时，唐悉看见了电饭锅的包装纸箱。 把快餐盒和装水果的小碗全部放进纸箱，倒也刚好。 老板拉来一辆手拉小拖车，两人把纸箱放上去，基本就成了。 留下舒明看店，两人喘了口气后，又拖着拖车送饭去。 进到那家公司，正好到中午休息的时间。 唐悉在对方前台的指示下，将快餐盒一个个发了出去。 老板去对方财务交涉后出来，说对方让他们等消息。意思就是看大家觉得饭好不好吃，不好吃就没有以后了。 不到一小时，就得了三百，唐悉第一次感受到了做生意的成功。 连回去时依旧的没人，也没那么失落了。 唐悉将厨房收拾好后，出来对老板道：“我们干脆卖盒饭吧！” 他以前也跟着些老板干过，不过是上工地，被保安追的到处跑。 “你看，这有车站，有的是想吃个便饭和吃便宜的。咱们先做少点，用背篓背着卖，看情况增减。一个地方卖不掉，我们就转悠到别的地方，等有钱了再去买个餐车……”唐悉在那滔滔不绝的说，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钞票般。 忽然他回过神来，发现屋内的另外两个活物，一个靠在凳子上，一个继续拿着一个酒瓶上的标签看，唯一的共同点——都没听他说。 唐悉大声道：“老板，你说行不行啊！” 老板凉飕飕道：“不行。” “为什么？”这样至少能保证店运营下去，说不定还有钱赚，而且他们都闲着。 “太阳大，热！”说着老板拉了一下一边墙壁上的挂扇开关。 扇叶转动，微凉的风从几人身上吹过。 屋内只要把位于厨房的后门打开，空气对流，前后门形成自然风，尤其今天太阳不是很大下，其实并不热。 可不知道怎么，唐悉就是给老板那慢吞吞的动作，闲闲散散的样子给搞的没了激情。接着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等待不可能有的客人上门。 第39章 三人简单吃过午饭。 吃饭时空调送来了，安装人员后一步到，不到一个小时就给安装好了。 看着崭新漂亮的空调挺立在屋子的一角，北站小店也是有空调的地方，算上了一个档次？ 唐悉觉得和舒明那一架没白吵，就该听老杜的，舒明送的东西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冰箱里的存货被那三十个盒饭给消耗了大半，唐悉便想去菜市场买点，万一晚上有人怎么办。顺便再买些餐盒回来预备着。 他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回来时，远远的便听到店那边传来热闹声。 唐悉惊慌起来，这么大的动静，出什么事了？ 待他走近，才看清是不知哪来了一群年轻男女。年龄看去都不大，不到二十的样子。 店门前支着把太阳伞，伞下的桌上摆满了饮料，男孩女孩们有的在伞下歇息，有的在屋内跑来跑去，热热闹闹的就像某种聚会。 唐悉快步走进去，就见老板在吧台，周围围着一群女孩子。 一个女孩嚷嚷道：“我要香芋味的。” “水蜜桃的！” “有黄瓜味的吗？”说话者语调平缓，不像别的女孩那么激动。 不过她一说完，她旁边的女孩就大笑起来，“喝酒你还喝黄瓜味的，你是真离不开黄瓜了。” 除了大笑的女孩，周围别的女孩都只给了个白眼。 老板手中的摇酒壶就没停过，看见唐悉连忙道：“黄瓜怎么没有。小唐，给这位美女榨点黄瓜汁。” 唐悉赶紧进厨房，把东西放下，取出刚买的新鲜黄瓜。 洗干净切成几段，放榨汁机里榨成汁。再往装有黄瓜汁的杯子里加了些蜂蜜和两块冰块，蜂蜜黄瓜汁好了。 唐悉端出来递给那个长相精巧的女孩。 女孩接过，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老板这边也终于缓缓。 唐悉走进吧台道：“这些是？” “公园那边大学的，在公园写生，来咱这歇息会儿。”老板说完，看向一个朝这边走的男人。 那人眼眸深邃，有着一张可谓棱角分明，很是具有诱惑力的脸。 个头虽不拔出，但是一看就比其他人成熟，显然是老师。 那人微笑着走过来，一笑更是风流倜傥起来，眉眼弯弯道：“不好意思，能给我瓶矿泉水吗？” 唐悉从身后的展示柜冰箱拿了一瓶给他。 男人打开，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呼了口气道：“真热，让我这天生容颜都要打折扣了。” 闻言唐悉差点没摔吧台下。 边上女孩笑起来，“没有啦，宁老师你还是这么帅！” 男人手指放在脑袋边，做了个‘YES’的动作，眼睛放电般，微微一眨。 让站他对面的唐悉都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也太妖孽了。 边上的女孩们完全被电到了，吵闹着做晕乎状。 “献宝！”一个女孩走了过来，没好气的白了还在逗女孩们开心的男人一眼。 唐悉看去，这不是刚才问老板要黄瓜味的女孩么。 其中一个女孩像是看不下去，大声道：“沈颖，别以为你是宁老师的表妹，就可以这么的目中无人。” 被叫沈颖的女孩哼了一声，看着男人道：“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爱得瑟的样儿。”说完也不理其他人，对唐悉道：“来瓶矿泉水。” 唐悉递给她。 沈颖问：“多少钱！” “两块！” 女孩递来钱，看也不看咬牙切齿的几人，走了。 说来沈颖倒与这个宁老师有几分像，也可说美的不可方物。 爱美之心，即使一个GAY还是有的。 唐悉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又把视线调回看着宁老师。越看越觉得像，不愧是有血缘关系。 男人道：“没事没事，那丫头就是这样，可能是觉得没我好看吧！” 拥护他的女孩们立马响应，是是是。 “你说中国人口这么多，我还真没见过比我帅的啊！”男人自恋的摸出一面小镜子，深情的凝视起来。 女孩们叫起来，“咦，宁老师你敢不敢再水仙花情结点啊！” 男人抚抚额前碎发，又对着女孩们一眨眼，结果一个女孩没站稳，软在了同伴身上。 唐悉不明，回问老板：“水仙花情结？” 老板低着头笑，“自恋狂的意思！” 唐悉：“……” 男人捧着脸唉唉，“就算纳齐苏斯也没我这朵水仙花来的帅！” “是啊是啊！”女孩们齐声欢笑。 这些人打打闹闹十多分钟，才走。 拜这群人的照顾，饮料和果酒倒是卖了不少。 人一走，唐悉便去打扫，这时发现好像少了个人。 来回找了找，问道：“舒明呢？” 老板看了周围下，不甚在意，“出去了吧！刚人太多，我也没注意。” 按理舒明是个成年人，可没来由的，唐悉就是有点担心，怕他出去闯祸或者迷路？ 唐悉又笑着摇摇头，舒明比他还熟悉这地方，自己在这城市迷路还有可能。 也许是看在老杜的那一百的关系上，唐悉真有点放心不下，两下收拾完东西，在周围找起来。 唐悉找了几圈，才找到人。舒明果然是跟着那些人走了。 那群艺校的大学生走的并不远，就在小店后面的公园里。 唐悉走过去时，他们正架着画板画画呢！完全没了刚才的吵闹劲儿。 人人都很安静，一边看着远处的景物，一边用铅笔在自己的画板上涂涂画画。 宁老师在几十个学生中来来去去，认真的看着，不时提醒学生，有的地方可能不对。完全没先前的自恋样。 舒明正巧站在沈颖后面，唐悉刚想过去叫他，却见沈颖不看前面的景物，而是时不时将眼神瞟向移动的男人。 唐悉拍了舒明肩膀一下，道：“怎么出来也不说声？” 舒明并不像以往的嘴出恶言，他的眼睛看着沈颖的画板，眼神有些痴迷道：“我以前也学过画！” “你是学画的？”读书对唐悉来说已经是很陌生的事，曾经也向往过。但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高学历高材生他羡慕是有，也只是这么羡慕一下下，惋惜、后悔都不会在他脸上看到。 舒明忽然垂下眼，眼中又迷茫起来，像是在想，接着没好气道：“你是我谁啊？我去哪都要向你报备？” 突然被凶，唐悉也埋怨自己管闲事，便道：“你以为我愿意？我是怕老杜回来找不到你，问我要人。” 一听老杜的名字，舒明这才瞪了唐悉一眼，转身往回走。 唐悉再看了眼，几分钟前还吵吵闹闹的一群人，现在却这么安静，依序认真的作画，他们在这边大声说话都没有吵到他们，有点被震撼到。 五点时，订快餐的那家公司来了电话，说很满意他们的盒饭，又订了十盒，6点半的时候送过去。并说往后中午送三十盒，晚上十盒，钱隔天中午送饭的时候找财务结。 唐悉高兴坏了，因为就这么个订单，足够支付店里一天的开销，往后再卖一点，就是赚进腰包的。 虽然他们首要的是还老杜那些钱，可如此下去，已经不远了。 十盒更是简单，唐悉半个小时不到就炒好了。然后亲自装好，一手拎五盒，给送了上去。 能保本，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好似没了。唐悉走在路上都是笑着的。他只求每天再来几位客人，再来几位就好。 这晚老杜打电话来说路上堵车，可能要晚点到。 几人又无所事事，店里也没个电视电脑，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墙壁。 自从经过下午那事，舒明便是整个人都十分安静。 他一直看着门外发愣。 舒明不闹，唐悉也乐得清闲。 他将以前面店老板的酸菜坛子给拿出来洗干净，准备泡泡菜。 开饭店的，繁琐的事其实特别的多。只要你肯干，有的是事给你做。 所以餐饮业被称为最累最脏的行业，且也是暴利的第一位。 唐悉洗完坛子，又检查出完好无损，便将其凉在了后院。 出来时问道：“老板，今晚吃什么？”说实话，天天对着菜，视觉疲劳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老板看了眼舒明，托着下巴想了想，“会做蛋包饭吗？” 唐悉以前在小吃店待过，便点点头。 “那就吃这个吧！” 蛋包饭在唐悉看来就是炒饭，倒是喜欢的。 他拿出应有的材料，再舀了一大碗米饭。 将黄瓜、火腿肠、精肉、香菇切成比米饭大不了多少的丁，再将青菜叶切成丝。 开火倒油，油温合适时将这些材料放进去。炒至变色用勺子翻转几下，后倒入米饭。 用勺来回翻炒，将所有米饭打散成一粒一粒的，再翻锅将其与先前的菜丁完美融合。再撒上盐、味精、胡椒粉，青菜叶丝，翻几下锅，装盘即可。 将蛋打在一个大碗里，往里加了些土豆粉，一点盐，搅拌均匀。 没有平底锅，唐悉只能将就着用炒菜的锅。 他将锅仔细的清洗干净，否则那些杂质在高温煎炒时会夹在薄薄的蛋饼里，且是发黑发苦的，会影响菜色和味道。 唐悉洗完锅，又在火上将锅烧干水分，再放了少量的油在锅里。 后微火，唐悉平稳的端着锅不停的摇来摇去，使油均匀的铺在锅面上，油温也不是很高。 然后稍微开大火，温度差不多时，将打的鸡蛋倒进去，继续摇着锅，使蛋液像油一样，沿着油的轨迹均匀的铺上。 这个过程是考究手法和对火候的敏感度的。唐悉以前拿着装着河沙的锅，没少琢磨。 蛋液被煎干水分，成了薄薄金黄的蛋皮，唐悉手一翻，抖动锅，蛋皮一个漂亮的翻转，翻了一面贴在锅上。 将先前炒的米饭舀一勺在蛋皮上，迅速将蛋皮对折叠过来，成一个月牙形。 唐悉再翻转了几下锅，已经成形的蛋包饭在里面几个翻面。又晃了几下锅，一甩，表面似裹了一层金纱的蛋包饭稳稳的落在旁边的大圆盘里。 如果几次，唐悉一共煎了四个。怕老杜不够，他又给多煎了一个。 另外，他又给做了个凉拌三丝的凉菜，烧了个皮蛋黄瓜汤。 今晚的晚餐齐了。 第40章 时间已经九点多，老杜还没有回来。 唐悉吆喝说给老杜留了，咱们先吃。 闻言，舒明走了过来，看着桌上的蛋包饭怔了怔，接着又像想起什么，坐下端起盘子闭着眼闻了闻，感叹道：“好久没吃了。” 难得舒明没有恶言恶语，唐悉心情更好了，道：“喜欢就多吃一点，我给老杜留了两个。” 舒明点点头，接着拿起勺子，划开蛋皮。 唐悉倒又一怔，今天的舒明确实奇怪，怎么这么听话？ 正要吃，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好香，是什么？” 唐悉看去，这不是宁老师吗？ 老板迎上去，微笑招呼道：“吃饭？” 宁老师点点头，“我住这附近，肚子有点饿了，想起这有个店，就过来了。”说着看了看几人盘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蛋包饭！” 男人一乐，“看起来挺好吃的，那给我也来个。” 正好给老杜留了两个，热乎着，刚好给这人。待会儿老杜回来要不够，他再给做个。 唐悉端出来，正欲摆到另一张桌子。 男人道：“不介意我和你们拼桌吧！”说着接过盘子。 老板回：“没事！”顺手将挡着男人的餐巾纸盒往边上拨了去。 男人拉开椅子坐下来，感叹：“自己做饭，油烟对皮肤可说是致命的，比被人QJ了还恐怖，而且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了。” 老板打趣，“你这么帅，还怕没人陪？” 男人苦笑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落。却只是一瞬，接着又神采奕奕起来，手指着脸，期望般看着老板，道：“你也觉得我很帅？这张脸是不是天生丽质的好？” 老板笑着点点头。 “是吧！独一无二的帅哥！”男人开心着继续道：“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没人陪？不过别人喜欢我，我未必喜欢别人。而且我最喜欢的是我自己，所以必须得一个人。” 话虽是这么说，可不涉及到自己的样貌时，宁老师还是很有老师范儿的，态度总是和蔼可亲不说，不时说些幽默的话，将话题引热。 唐悉倒十分喜欢宁老师的性格，当然得忽视掉那时不时蹦出的一句‘我是不是很帅？’，并且说完还朝众人挤眉溜眼，彰显他的魅力。 唐悉初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或是说真被这人的魅力给惊道，可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宁老师终究不是他的菜。 宁老师同志不是一般的自恋，自诩潘安兰陵王就算了，手总是不离镜子。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路过任何能映出他模样的东西，都会停下来，仔细的看上一看，那神情痴迷的就好像镜子里的是他的恋人。 不愧是号称最喜欢的人是自己的男人。 一顿饭很快过去。 宁老师还没有走的意思。 唐悉道：“老师，我给你泡壶茶吧！” 男人赶紧摆摆手，“茶可以，但别叫我老师，你还上学吗？要还上学我不介意你这么叫我。” 唐悉笑：“那可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男人也笑起来，道：“不知道怎么的，我挺喜欢你们这，好像一进门就全身轻松了。” “喜欢就好。”唐悉给他倒了杯茶，转身干自己的事去。 男人道：“我叫宁匀新，你叫的匀新就好了。” “唐悉！”想了想，唐悉道：“叫我小唐好了。”基本每个地方都有人这么叫的，也简便好记。 宁匀新又坐了会儿才走。 他走没多久，老杜才回来。 这次好像是真的累的不行，满脸的疲态，见着凳子就坐了上去。 老杜还带了一个人来，说要不是有对方在，他肯定累的出车祸。 见又多了个人，唐悉赶紧去炒了两个菜。 这次舒明倒不像往常那般，对着老杜就是恶言恶语。 他看着老杜，眼神闪过一丝迷茫。 老杜正喝完水，见往常总是嫌他这不好，那不好的人没来嫌弃自己，倒有些不习惯，便望着人道：“小傻瓜，看什么呢？” 舒明歪着脖子好一会儿，道：“冬天，我觉得我好像忘了些事。” 这是唐悉第一次听到老杜的本名，杜冬天，很是觉得新奇。 可老杜本人听到这名字，一下便站了起来，动静太大，把椅子都给翻倒在地。 老杜神情很是紧张，后表情严肃的走近舒明，道：“怎么了？”说完目光来来回回打量舒明。 舒明人有些恍惚，随意的摇摇头，显得心不在焉。 老杜胡乱的扒拉几口饭，就说吃饱了，要回去了，便拉着舒明走。 想想，他又回来问唐悉道：“舒明今天碰到什么事了？” 唐悉也觉得舒明今天确实奇怪了一点，细想后道：“下午来了群学美术的学生，舒明跟着他们跑了一圈，回来就这样了。” 老杜没说什么，继续拉着舒明走了。 唐悉觉得老杜今天也反常的很，可惜人已经走了，他也无从询问。 老杜带来的人倒也知趣，吃完饭说了好几声谢谢，饭菜不错，这才走了。 剩下唐悉收拾碗筷。 唐悉倒是个闲不住的人，收拾好桌子，又将地扫了，再用拖把拖了，时间也差不多到关门。 明天一早，他还要去菜市场买菜，准备那三十份盒饭。便和还在折腾的老板说了一声，自己上楼去了。 此时此刻唐悉觉得有些成就感，就像以前第一次拿到工资一样，觉得整个人生都亮起来，甚至连不确定的未来都变得更加美好。 太过兴奋，以至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唐悉都没睡着。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了关旭的脸。唐悉欢乐的道：关旭，我终于也能成功了。 第二天唐悉买菜回来。 照旧的，老板煮米饭，他炒菜，后再一起装盘。 这次全部的菜一样，一个菜炒两锅即可，又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比昨天还要快且有序的将盒饭做好了。 刚过十一点半，唐悉就将饭盒给送了出去。 前台小姐见了，也没嫌他来早，只说放到一边，她等会儿给派出去。 今天的开销又有了着落，心里也踏实了些。 唐悉托着小拖车慢慢的往回走，想着还是干盒饭算了，他再累再苦一点，不出两年就能将老杜的钱还了。 说实话唐悉不是个喜欢欠人东西的人，时刻想的也是将老杜的钱给还了。 唐悉回去时，老杜和舒明都来了。 老杜正和老板说着话。说他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也考虑请个人，自己这么累，都没时间陪舒明了。 唐悉看着舒明完好的手脚，微微扬起的脸红润泛光，又看看老杜那把在他腰上的手，有点吃味。 舒明又不是个小孩子，老杜至于这么紧张吗？还要专门来带？ 不可否认，舒明是幸福的，害得他都眼馋了。 舒明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老杜在更是无法无天。 看见唐悉回来，直接道：“厨子，我饿了。” 唐悉的好心情给打了折扣，没好气道：“休息也不出去玩玩？” 老杜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就想来你们店，一会儿我去买点好吃的，咱们加餐。” “这就饭店，到处都是好吃的。”唐悉深刻理解了那句，菩萨大，庙小容不了的话。但没再说什么。 照例的，中午没什么人。 老杜还真去提了只烤鸭回来，带酱和薄饼的。 肥肥的一只鸭子，足够四人吃。唐悉也乐得清闲，只做了个可口的凉菜，给几人换换口味。 吃完饭，舒明才听老杜的提议，夫夫两玩去了。 没事可做，唐悉也学习老板，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午觉。 下午基本也没什么事，唐悉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十五岁就开始在外面跑，这么些年，倒只有这段时间闲得很。 不过以前一闭眼就漫上来的痛苦没了，现在的他，倒真是坦然的享受着生活。 北站小店的门朝东，早上的时候能晒到太阳，中午一过，基本就晒不到。又加上周围树木枝叶繁茂，晚上的时候十分凉爽。 看见日落西头，唐悉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对老板道，要不去大学门口卖冰水吧！这地理条件这么的好，不能浪费了。 不出意外的，老板一口回绝了。 不过晚上倒来了客人，是他们的开张客，那个被老杜吓得落跑的男人。 男人像是走到门口才回过神来，也不好往回走，道：“给我炒个肉丝，再来个小菜汤。”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客人，唐悉高兴的哎了一声，回身去厨房了。 这次也许是老杜等不在的关系，男人显得不那么拘谨。 老板跑去和他聊天时，男人也笑着回。 男人是商业街上户外用具店的老板，他也是公园那边大学的，一毕业也当了两年白领，后实在受不了那束缚的日子，便开了个自己喜欢的户外用具店。 偶尔店清闲时，便锁了店去外面走走，倒也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男人走后，宁匀新又来了。 唐悉想到这算不算是回头客。 宁匀新比起开张男，就要健谈很多。 唐悉发现个奇怪的地方，老板总是很好奇，没事就爱问对方的事。甚至还对开张男说，你要想再喝那个酒，给讲个故事就行。男人摇摇头，没有回答。 唐悉想起初遇老板时，老板请他吃饭，要他讲故事的事。 怎么说两人相处了近一月，他却总是有种老板很陌生的感觉。 宁匀新显然没什么可求助老板的，不过老板问的他也回。 他是大学里的美术老师，虽然工资不高，但很清闲。 他也不像别的美术老师，一有空就开幼儿美术班，或者艺考班。 他除了上课，余下时间便是悠闲度过。看看书，上上网，偶尔出去旅游。不过他更多的时间是花在保养这张脸上。说起护肤品什么，丝毫不比女人知道的少。 不愧是号称水仙花的男人，唐悉算是见识了。 宁匀新所在大学在公园另一头，但是他住在商业街后面，离着不远。又曾扬言说做饭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从不在自家开火，基本天天都过来吃。 久了那些喜欢他的女孩也跟了来，吃饭喝饮料，或喝老板调制的果酒，倒也照顾了唐悉他们不少的生意。 开张半月，除去写字楼，偶尔也有乘火车的过路客，店勉强的维持下去。 常客除了开张男，便是宁匀新和他的学生。不过这群人吃饭的少，基本都是来喝酒喝饮料，顺便逗她们老师玩。 那个叫沈颖偶尔也来，不过她显然和大家不同，一来不是和自己表哥呛起，就是坐在角落默默的喝着饮料看着宁匀新和别人闹。 说实话，一个整天嚷着自己帅的惊天动地，俊的泣鬼神，动不动问你我帅不帅的人，次数多了肯定会反感的。 可宁匀新却不给别人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除了自恋这点，别的倒真是不错，再加上那张俊美的脸和时不时流露出的落寞的眼神，很难让人产生讨厌的情绪。 可惜啊！就算完人要是遇到一个动不动就口出恶语，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也是很头痛的。 这人就是舒明，不幸两人还经常在店里见面。 老杜又忙起来，舒明又无人陪或者看管，又逍遥自在起来。 他看着宁匀新在那臭美的照镜子，不冷不热道：“长成这样，你也不怕把镜子给照崩溃了。” 第41章 见状，唐悉就要过去劝两人。 他还记得第一次舒明这么说宁匀新时，宁匀新手握的镜子给活活捏碎了。 老杜赶紧赔笑，说不好意思，一边把人拉开。 舒明见此，还不收敛，像没看到说：丑人。 宁匀新也不是吃素的，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范回：你这个被男人包养的小白脸，有资格说我吗？ 两人就在那丑人小白脸你来我往。 不过唐悉看的真切，要不是老杜站在边上，宁匀新那破掉的镜子，能一下划拉上舒明的脸。 现在，离那第一次正面冲突过去了好几天，舒明和宁匀新的矛盾丝毫没有减少。 宁匀新回了舒明个白眼，道：“小白脸，你保镖今天没跟上？” 唐悉直觉在舒明的带领下，周围人的智商水平都严重的下降了。 不过今天舒明没帮手，宁匀新倒有，最拥护他的三个学生。听见舒明这么说，女孩们立马就要过来理论，让唐悉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舒明还不知死活回：“再怎么样我比某些人好，长的一副车祸现场样，还天天瞧，也不怕瞧出病来。” 一个女孩忍不住了，道：“你是谁啊？有病的是你吧！” 另一个女孩也帮腔，“是啊！这谁家的疯狗放出来乱咬人了！” 起初她们看到老杜和舒明的‘恩爱’，还觉得这个是传说中的小攻小受。可观察后发现这个小受也太傲娇了，尤其喜欢重伤人。现在他的对象，是她们喜爱的老师，虽然也是朵傲娇的水仙花，但她们不允许别人侮辱他。 舒明倒不介意被人骂，依旧不温不火道：“你们是传说中恶神坐骑下的小鬼吗？”再看了一眼宁匀新，摇摇头，意思还真像，“就是丑了一点，一个赛一个的丑。” 这番话说的三个女孩都要被气炸了，如果不是宁匀新也过来劝，非得出事不可。 舒明却完全不受影响，自己喝自己的饮料，完了上楼睡觉去了。 也许是担心舒明，老杜这次回来的比较早。 宁匀新带着三位女孩也刚走没多久。 唐悉边问晚上几人吃什么，边收拾走了的几人留下的摊子。 忽然想起老板最近的失败作有点多，放了好些酒在那，便道：“要不吃啤酒鸭吧！”不经意，唐悉看见椅背上挂着个东西，一个粉粉的小钱包，这不是刚才那女孩的吗？ 正巧那女孩跑了回来，唐悉将钱包递上去，女孩欢天喜地的接过。 一听酒，舒明就眼睛放亮。 老杜看在眼里，刮了下舒明的鼻子，道：“别想又喝酒。” 舒明知道在老杜面前，必须装乖，糯糯道：“我就喝一点点。”小拇指指尖竖起，示意这一点有多小。 “不行！”老杜几乎是决绝的说：“你又想给我惹麻烦吗？酒量行就算了，一喝就醉还敢喝。” 舒明只好作罢。 女孩说了声谢谢，拿着东西走，临出门时，回头看了几人一眼，接着露出一个皎洁的笑。 吃完饭收拾好，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虽说生意不怎么样，但是来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可惜大多是尿急来借厕所的。 说起这厕所，唐悉也头疼死。 因为临近火车站和公园，有些来乘车或玩的，临时找不到厕所，便往店里跑。 这北站小店一看就气派，又在这地理条件这么合适的地方，挡都挡不住这些人。 这上厕所的人也挺有趣。 有些跟进了自家门似得，仰着脸大踏步就往贴了卫生间三个字的门走。 有些还知道礼貌的说声不好意思借下厕所。 可这样的人不幸遇到了舒明。舒明鼓着眼，没好气道“借可以，那你什么时候还？”问的对方哑口无言。 生意是没生意，上厕所的人倒这么多，唐悉有时忍不住愤恨，光知道拉，吃的时候上哪去了？ 这些人一来会用店里的餐巾纸，二来要用店里的水冲洗。 唐悉听着那哗啦啦的声音，很是肉痛，盘算这个月的水费得多少。 唐悉也想过阻止，贴个“本店厕所不对外开放”的招牌，可被老板阻止了。 老板说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就当是给人行个方便。 事情也就这样下去了。 不过在这个事情上，舒明倒是给唐悉解了气。 自上次的你什么时候还，后来又来了个大肚子的男人上厕所。舒明当时心情不好，直接道：“没吃饭的不准上厕所。” 对方霎时红透了一张老脸，支吾道：“我吃过。” “今天还没开张，你吃什么吃？” 一句话堵得男人脸色更加难看，男人哦呵一声，说：“我是前天来吃的，今天没吃，你就不认识我了。” 舒明更加脸不红气不喘道：“这去年包的尿布管到今年吗？” 唐悉一边发笑，一边赶紧请那位进去。这么大肚子，要是把膀胱给憋坏了，就完了。 相处了这么久，唐悉是真相信舒明没什么坏心眼。他就是一个一根肠子通到底，典型的有什么说什么，不过话说的难听了点。 唐悉甚至还觉得舒明人不错。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抱怨归抱怨，活还是干了的。 而老杜那边，舒明不管怎么打小报告，老杜都微笑听着，偶尔应两声。基本不像最初那样，闹到要动手的阶段。 这不，有个客人订了外卖，店里有人要喝老板调制的酒，外卖的活儿只得唐悉和舒明去送。 说来店里的外卖还是不错的，商业街后是片小区，他们往那跑的次数是越来越多。 两人送完回来，路过小区的花园，唐悉忍不住感叹，“这的房子肯定很贵，你看这花园建的。” 舒明瞟了一眼，淡淡道：“一般般。” 唐悉也不反驳，自娱自乐的边走边看。 “抢劫啦——” 突然的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花园门口传来，说时迟那时快，唐悉只感到一阵风，身边的人已经窜了出去。 回过神来时，舒明已经冲出了大门。唐悉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也跟了上去。 老杜不止一次说麻烦他把舒明看好了，唐悉一着急，没命的跑。 唐悉跑到大门时，就见不远处的商业街上，舒明飞起一踹在那人脊背上。那人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接着那人爬起来就要跑，舒明腿一扫对方的脚，那人直接摔趴在地上。舒明抓住那人的手一个转身，反剪在其背上，曲腿用膝盖压着那人的手和背。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唐悉全数看在眼里，看傻了眼。 没想到舒明那小身板，爆发力这么惊人，身手更是惊人的敏捷，就像功夫片里的人物般。 很快巡警来了，那个被抢的包就摔在犯人前面两米的地方。其中一个巡警赶紧捡起，交给了后来赶来的失主。 女人见了急忙抱在怀里，抓得紧紧的。 另一名巡警对舒明说了声谢谢，接着拿出手铐将人双手就着反剪的姿势铐了起来。 妇女抱着包走到舒明和唐悉面前，不住的说谢谢。说里面有两万块钱，是刚从银行取来给她老头子治病的。对方也许看见她取钱了，才盯上了她，所以刚出银行就被抢了。不过好在有舒明在，及时的追上了犯人。 舒明依旧的不温不火道：“别再说了，你要是还想被人抢，到是可以。” 女人赶紧闭了嘴。 舒明又道：“你去警察局做完笔录，顺道让他们送你去医院。”指着那些巡警。 女人一顿，“这不太好吧！” “他们应该做的，要不干，你就记住他们的警号，到纪律检查委员会告他们去。”舒明说完也不顾旁边那个巡警冒着冷汗的微笑，自顾自的走了。 两人还是去了趟警察局，做了笔录。 回来时老板也闲下来，唐悉一个劲儿的说舒明刚才有多帅，就差比划给老板看。 不过老板那微笑样，像是知道。 老杜回来时，唐悉又把这事告诉了老杜。不过出乎意料的，老杜听了脸又阴沉了下来，甚至带点紧张。就像上次舒明喊了他名字时，一样的反应。 唐悉也没想这么多，便又去准备几人的饭去了。 第42章 天是越来越热了。 生意清淡时，唐悉便会跑出去，观看别家店怎么样。 没事唐悉就会琢磨怎么办是好，不能一辈子烧盒饭不是。 这天，唐悉送完外卖出来，看见对面一家大排档生意很是火爆。 撑的棚下坐了十几桌，屋内又是满堂红，里里外外的都是人。吵闹的声音，估计十几二十层楼都能听见。 像是受到感染，唐悉看了会儿便跑了回去。 见到老板，他就道：“我们来做大排档吧！” 老板一愣，“好好的，怎么又想起开这个了？” 这次唐悉是经过仔细思考的，便道：“你看，你对做菜也不感兴趣，只喜欢调酒，这不正好嘛！我以前在烧烤店待过，也会些下酒菜。至于场地，你看我们这地方宽敞，周围又没小区，就算再闹，也耽误不了别人。下面停车也方便，只要味道好，口碑好，再偏僻的地方，那些喜欢吃的人也能找来。” 老板点点，“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不错。” 唐悉更加兴奋了，“你调酒，我炒菜，这不是把我们的专长都发扬了吗？” “好。”老板笑，“那你再琢磨琢磨，最近手上也有几千块，你就拿去买些行头吧！” 这几千唐悉是知道的，是他们辛苦二十几天所得。老板能把这点老本交给他，也是看中大排档能行吧？ 像受到了鼓舞，唐悉点点头，“最主要是卤菜方面，一会儿我就去买点材料回来试试。我对那个不熟悉，不过能找人讨经验。” 老板说好。 唐悉立马打电话给以前的那位四川老板。 四川老板对唐悉总是不遗余力的，卤菜的配料一个不少的告诉了他。听说他要做大排档后，便让唐悉去所在城市几个火爆的大排档吃吃，毕竟一方人有一方人的习惯，入乡随俗，他们得根据当地人的喜好来。 唐悉忍痛要去试吃时，老杜正好来。一听今天要出去吃，便大方的带几人去了他常去的那家店。把唐悉不会或拿捏不好的菜都点了个遍。 老杜确实豪爽，知道唐悉是去试吃，连着一个星期，换着地儿带几人吃喝。到后面，唐悉都不好意思了，只得争着付账。 唐悉反复尝试，不确定的地方都默默记下来，回去后打电话问远在四川的前老板。 在做菜方面，唐悉还是比较有天分的。在四川老板的教导下，唐悉尝试几次后，卤菜也算不错了。 这次全权由唐悉规划，比之上次的迷茫，唐悉有了些信心，也更仔细的做事。因为一旦不成，再等翻身，不知猴年马月的事。 唐悉打听小道消息的本事还是不错的，甚至和个老板有了些交情。 那老板告诉他，大排档就是要人多，越热闹越多的人来吃。还必须得有酒，菜色方面自然味道都要比普通的浓郁，才配的上下酒菜。 唐悉去了批发市场，买了些猪耳朵猪拱嘴牛肉等做成了卤菜，又买了些花生豆子等干货，做成了下酒小菜。 老杜送了一个大排档的灯箱给他们。 唐悉很是感激。 四川老板也是有大排档经验的，听唐悉描绘完周围环境后，建议唐悉做大排档不行，可以开茶馆。然后告诉唐悉买什么样的桌椅，大排档和茶馆都能用。 又让唐悉去印些宣传单，打上开张菜品一律8.8折的优惠活动。 不到一个星期，唐悉将东西都弄齐全了。 唐悉将大堂搬弄了下，添加了两套桌椅。 重新开张这天，老板不知上哪弄了条横幅，上面赫然印着调制的酒，买一送一。 唐悉看着时，差点没叫出来。 之所以菜品打折，一来是拉回头客，二来是刺激消费酒水。老板倒好，说五折就五折了。 可横幅已经拉起来，唐悉没有办法。他更不知道，老板去印的那三千张宣传单，也是这么宣传的。 开张这天，可谓空前的火爆。 原就想生意肯定很好，两人会忙不过来，所以唐悉托老杜找了几个朋友来帮忙。 其中一个有过配菜的经验，便给唐悉打下手，其余人全去跑堂。 像上次般，十一点多，秧歌队来了，甩开膀子，热歌热舞起来。 十几分钟后，敲锣打鼓的声音一停，屋内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更有不少人往里走，不一会儿，将店里坐了个满堂红。老板等写菜单都来不及。 由于桌数限定，没有坐到位置的，只能等别人吃完，或晚上来。 这么多人，唐悉等不免有点手慌脚乱。 好在大排档和中餐是不同的。 大排档重在喝酒，中餐在吃饭上。 在大排档里，单子一来，快速将凉菜端上去，酒倒好，客人的心便安抚了。热菜可慢慢的上。 而凉菜，水煮花生，凉拌菜等，都是早已准备好的，直接装盘即可。 卤菜虽需要现切，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如果满屋的换成是吃中餐，唐悉忙死了也不定能把菜炒出来。 总之，大排档比起中餐，相对没有那么急促。 而酒，啤酒冰了满满一冰柜，只等客人点，取出就是。 点到老板调制的果酒，老板也能快速的端出来。 所以，虽然人很多，可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中午忙完，唐悉一算账，竟卖了一千五百多。 这还是中午，谁不知道大排档的黄金时间是在晚上？ 看这阵仗，晚上该是很忙，唐悉又发愁了，人手不够啊！ 他在这城市，除了老杜等，基本没认识的人。 而老杜已经帮了他的忙，他也不好再去麻烦人家。 唐悉看着老板手机，上面只有十多个号码，而大部分都是些送米送油的号码。 忽然翻到了宁老师的电话，唐悉惊喜起来。 今天是周末，宁匀新能不能给他们找几个学生来帮忙？ 凭宁匀新的人气，肯定是没话说。而宁匀新的人很好，肯定愿意帮这忙。 想着唐悉给宁匀新拨了电话，果然，对方爽快的答应了，并说一会儿就到。 由于晚上有一场仗要打，唐悉不到五点就炒好了菜。 正巧宁匀新带着五个学生来了，沈颖也在其中。听唐悉说完，便一起随便吃了点东西。 在一桌人吃饭时，有人又怕没地方，早早的进屋占起了位置。 由于宁匀新几人没什么经验，唐悉解说后，根据六人的意思分了工。 叫小香小夏的两女孩帮忙拿饮料和啤酒，来客人时帮助另一个叫兰兰的女孩点菜，另一个外号竹子的男生和沈颖守在厨房门口，等着端菜。而宁匀新，唐悉便让他自己选择。 不过不管添加什么东西，都要去吧台跟老板开单，漏掉一个就是白花花的钱啊！ 好在几人都有过在肯德基打工的经验，倒也能上手。 吃完饭，收拾好桌椅，兰兰便去向那等待的几人点餐。 晚上正式拉开序幕。 就像唐悉说的，各种因素结合的北站小店和大大的折扣活动，还真吸引了不少人。 傍晚，外面六张桌椅，屋内六张桌椅，都坐了个满满。实在没地方的，人又少的，便去高脚椅那边坐着。晃眼看去，还真有种酒吧的赶脚。 九点半后，唐悉听四川老板的说法，谎称没菜了，不接客了，为此有三波人失望的走了。 直到十一点多，所有人才走完。 唐悉看着前来帮忙的朋友离去的背影，想到活动还有两天，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坚持住。 中间也出了岔子。 一桌客人本喝的很嗨，可一转眼人全不见了，七百的单都没买。 一问，在外面的人谁也没注意到。 当时刚炒完菜的唐悉听到这个消息，一下从厨房冲了出来。 唐悉找了一圈，连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七百块啊！唐悉正觉得气闷心痛时，有个男人跑了来，不好意思说刚才光顾说话，又以为别的人买了单，自顾自的走了。后来一问，根本没有人买过单，他这才又跑了回来。 虚惊一场。 别的事，便是小香小夏沈颖为了宁匀新争吵，后来舒明和宁匀新又闹起了矛盾。不过后者明显凶残，以至让前面三个结成同盟，同仇敌忾。 宁匀新不喜欢油烟，便给老板打下手，待在了吧台。 舒明跑来跑去，看见宁匀新老佛爷似得坐在吧台，不服气了。一有空他便跑去理论，无外乎你这么大个男人，跟个女人似的坐在吧台，害不害臊。 宁匀新还没说话，他那群老母鸡护小鸡的拥护者就来了。 一人一张嘴的，舒明倒应对自如，把几个小女生气得够呛。 走时都没给舒明好脸色看。 待所有人走后，唐悉才慢慢的开始算账。 老板说过，这次是他做主，但是账目得明了。就算买了一卷胶布，也得记账上。 唐悉将账目做好，核算出，今天一共卖了五千多。就算折扣打的厉害，他们还是赚了一些，外加剩余的菜。 可想而知，不打折，就算生意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他们也能赚到不少。 连续着炒了几个小时的菜，唐悉有点受不了，手臂更是酸疼得抬都抬不起来。 可一想到明媚的未来，这一切都值得了。 好在他事先准备了膏药，只等一会儿洗了澡贴上，要不明天就别想炒菜了。 老板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唐悉应了声，才傻笑着关了灯。借着楼上散下的灯光，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往上爬。 第43章 有第一天的铺垫，第二天便好了很多。 不过宁匀新带来的那群学生，跟奄掉的白菜叶似得，有的还睡眼惺忪的。看来昨天把他们累得够呛。 唐悉也不好意思拿人当百工使，便说活动结束后，每人给三百，只比老杜找来的那些人少三包烟。 第二天大家都熟悉了些，除去舒明依然和那群女生争执不休，别的都还好。 接着第三天，天突然阴云密布，温度突降。下午的时候还下起了雨，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冷意。 下雨生意自然差了很多，大伙儿都没那么紧张了，或坐或站的看着外面的雨。不过半天不动，倒让人觉得冷。 老杜的那帮朋友，都是在外面混的，这么干坐着怎么可能。 不知道是谁提议说打牌，一群人立马响应起来。 唐悉也不阻扰。 宁匀新今天有事，去了学校。下午来时，几个女孩又跟着跑了来，害唐悉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会儿没事可做，宁匀新便和老板又聊起来。 边上的女孩们无所事事，也随意的聊起天。 忽然沈颖手里的手机呜呜叫起来，她看见来电显示，愣了一下，又看了宁匀新一眼，才走到门那边接起电话。 小夏白了沈颖的背影一眼，“不就接个电话，还故意走这么远。” 这边沈颖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不过这个暑假我不回去。你就这么和爸妈说！嗯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拜拜！” 挂了电话，沈颖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边上的兰兰凑上来，“小颖，是谁啊？看你表情这么严肃。” “我爸妈。”沈颖低着头，看着手机道。 “咦，你爸妈不是在国外吗？” “嗯！” “真好，我这辈子还没出过国呢！不过你们全家不是移民到国外了吗？怎么你还在国内上大学啊！” 沈颖苦笑了一下，抬起头不经意看向宁匀新时，见对方也在看自己。沈颖看着宁匀新那张俊美无暇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就看她那得瑟样不爽。”这边小夏鄙视的看了沈颖一眼。 小香劝道：“好了，她是宁老师的表妹，做过分了会让宁老师讨厌的。”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香看了看厨房，捅了捅旁边的小夏。 小夏不解的看过来，问怎么了。寻着小香的视线看去，又不解看回来。 “刚才我偷偷拿的，总算能派上用场了。”小香将一个东西塞到小夏手上。 小夏立马心领神会。 两人站起来，朝厨房走。 兰兰见了，随口问了句：“你们干什么去啊？” 小夏皎洁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拉着小香，进了厨房。 舒明正抱臂靠着后门边，看着外面细雨纷纷。大堂的吵闹声自然而然的传了过来。 两女孩走到舒明对面。 小香咳嗽了两声，道：“那个舒明是吧？” 舒明抬眼朝两人看去，不温不火问：“干什么？” 小香腼腆的笑了下，“我是来道歉的。我们老师说我们太冲动了，不能因为一点事就跟人争执，这是不好的。” “是呀是呀，所以我们来道歉。”小夏说完，捧起一个东西，“知道你喜欢，所以我们特意准备了这个。”纤细的手中是一瓶半斤的白酒。 舒明看见酒，眼睛一下放光，甚至兴奋起来，“我接受你们的道歉。”说完一把抓过酒瓶。就在转身走时，回头道：“不要说出去，不然你们肯定会后悔的。” 女孩们在舒明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接着悄悄跟了上去。 她们倒要看看，这人喝醉了会出什么事，恐怕是酒后丑态。 这是小香无意间听到的，早就迫不及待的等这一天了。 舒明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唐悉和老板都是老杜管制他的眼线，所以千万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喝。 想着舒明悄悄的爬上了二楼，进了唐悉的卧室。这个地方也是他午睡的地方。 舒明抱着酒瓶坐在床上，欢喜的拧开酒瓶后，鼻子凑上瓶口，贪婪的吸了一下。一股香醇的酒香在鼻尖环绕，他喜欢这个味道。 舒明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大呼一声，果然是好酒。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酒这么的情有独钟。 今天是周一，写字楼订了餐。 实在没事可做，时间也快到五点，唐悉便进去准备材料了。也没注意店里不见了三个人。 点火开始炒菜时，突然一道闪电，白花花的将昏暗的世界闪亮。接着一声轰雷响，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唐悉炒菜的声音。 六月的天就是这样，比女人还善变。 又一道惊人的闪电时，唐悉已将菜炒好，准备装盒。 他关掉抽油烟机，瞬间周围变得安静起来，却在同时，传来一声掺叫声。 是女生的声音，唐悉一惊，稍微停顿后便一下冲到了外面。 外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只是不太确定声音从什么地方传来，纷纷到处看。 接着又一声哭喊，声音十分的近了，正是自楼上传来。 唐悉几乎是听见，便往楼上跑。 却在爬到一半楼梯时，从上面滚下来个人。 唐悉看去，这不是小香吗？ 宁匀新也跑了上来，看见自己活波可爱的学生倒在地上，立马和唐悉将她扶起，摇了摇道：“小香，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状似只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手腕磕破了点皮，别的没什么，很快便清醒过来，一下抓住自己老师，激动道：“宁老师，小夏在上面被人杀了。” 听见的人一怔。 宁匀新拉起小香，将他推给唐悉，便跑上了楼。 唐悉哪顾得了这么多，让小香自己靠着墙壁站着，也跑了上去。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出了什么事，他得知道啊！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来到客厅。 外面电闪雷鸣间，就见一个人站在窗边，手里正抓着一个人。 那人回头，闪电下，露出一张带着血迹可怖的脸。 “舒明？”唐悉轻呼出声。 还没弄明白时，舒明害怕似的丢了女孩，捧着头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他的手拿着一把水果刀，上面还带着血珠，此刻正一颗一颗的往下滴落。 女孩还有气，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舒明，真的是你。”唐悉不可置信道，“你怎么？” 舒明垂下手，表情又变得木然可怖起来，机械的转头看向窗外，喃喃道：“一切都毁了，杜冬天，你将我的全部都毁了。” 见对方分散注意力，宁匀新一下冲了上去。 就要拉住女孩时，明显受刺激的舒明握着水果刀的手臂忽然朝宁匀新挥去。 “啊——”一声惨叫。 舒明看着面前的男人，陡然瞳孔睁大，啊的一声，也跟着叫起来，“你别过来，你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舒明的手越来越没准法，胡乱朝男人划去。 就在唐悉着急时，一个黑影从身边跃了过去，在电闪雷鸣时，飞起一脚，将舒明手上的刀踢飞掉到窗外去了。 黑影去抓舒明时，舒明却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唐悉跑到窗边，看着豆大的雨势下，舒明在地上一滚，后爬起来翻过公园的围墙，身影一下被枝繁叶茂的树木掩盖了。 “啊——我的脸！” 听见声音，唐悉看去。恰巧一道闪电，周围的一切变得明亮，唐悉看到一张血红的脸和一双瞪大仿佛要蹦出来的眼睛，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啊！”老板朝门口已经愣住的几人喊道，那些人才回魂，急忙拿出电话。 老板按住宁匀新脸上的伤口，道：“别激动，会没事的！” 没多时，救护车来了，老板和沈颖等送人去了医院。 唐悉留着看店。 事关舒明，唐悉赶紧给老杜打了个电话。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老杜听到舒明闹出了这样的事，只淡淡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接着是沉默。 就在唐悉以为对方挂了电话时，老杜的声音又响起：“小唐，你们欠我的六万块不用还了，不过麻烦你帮忙照顾下那两个伤者。一会儿我会让人送笔钱给你，是给他们的医药费。”接着电话挂了。 出了这样的事，雨又下得确实大，哪还顾得上开店。并且来了警察，在所为的案发现场待了两小时才走。 唐悉也跟着去了警察局做了笔录。 从警察局出来，雨还没有停，唐悉又赶去了医院。 唐悉再次回到店里，已是半夜，店门前站了个男人。 唐悉认出是上次老杜带来吃饭的那个人。 那人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唐悉忙问：“老杜呢？” 男人：“走了。” “走了？” 男人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唐悉，“这是老杜让我转交给你的。” 唐悉疑惑的打开，只抽出一张纸，是一张支票。 跟关旭时，唐悉也没少见支票。瞟了眼上面的数字，唐悉轻呼出声：“五十万？” 男人道：“老杜将他的大货车卖了，又拿出所有积蓄凑的。” “他没有说别的？”唐悉不明白般看着男人。 男人道：“他说让你告诉警察，别找凶手了，白忙活。” 当真，从那一天起，唐悉再也没有见过老杜，当然，也没有见过舒明。两人就像凭空从世界消失了般。 很久之后，店里来了位客人。 结账时，对方钱包掉在了地上。 唐悉替他捡起来，无意看见钱夹里一张两人的合照。两人长的十分的像，其中一个是这位客人，而另外一个……唐悉状似不经意问：“这个是？” “我哥。”男人回，接着叹口气，“他原本很会画画，也梦想当个画家。可惜我们家是警察世家，他又是老大，被我爸逼着进了警校。后从了我爸铺的路，去一个黑帮卧底，说出来时，便能直接升职。原是十拿九稳的事，却在快成功时，我哥突然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人和尸体。”男人收好钱包，苦笑了一下，接着往外走。 “老杜，也就是杜冬天曾经是一个黑帮的老大，知道手下里来了个警察的卧底，非但没除掉，还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对方。”忽然老板在唐悉身边道，眼睛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男人。 唐悉惊讶的看过去。 老板继续道：“为了得到这个人，他用了各种方法，甚至不惜杀了对方黑帮里的兄弟和现实的女友。终于对方被他逼得疯疯癫癫，生了一场大病后，忘记了一切，不记得自己是谁，杜冬天是谁。” “那后来呢？” “因为那场大病，舒明脑部受损，精神有些问题。只要不喝醉，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而他喝醉了，你也见过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认识他们那天，他们被警察黑道追得到处跑，我不过是帮了个小忙而已。”老板转身，像只是说了个故事，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 从北站小店出来，男人慢慢步下台阶。 一个在边上抽烟的男人见了，立马丢掉烟，迎上去道：“舒队，怎么样？” “那个厨师有点问题，你叫兄弟们盯紧了。”那个反应，明显认识。 那人点点头，忽然道：“对了，刚才收到消息，在X市发现了你哥哥的踪迹。” “X市？离这六千多公里的X市？”与舒明有着七八分像的男人勾起眼睛，“跑的这么远？不会又是调戏我们玩的吧！” 【失色的水仙】 第44章 在事情发生的三天前，宁匀新送给唐悉两幅自己画的油画，说是店里缺少了装饰物，也算是祝贺唐悉再次开张的贺礼。 唐悉当时拿着东西，仔细的端详。 第一幅是一座小房子，周围有着漂亮的庭院，开满各色花朵。 宁匀新说，这是他期望的家的样子。 第二幅是夕阳，血红的用色让画看起来很是精美。 宁匀新说，这是希望唐悉的店像画一般，就算落日也是红火一片的。 唐悉很感动。 现在再来看这些画，唐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除了将那五十万送到宁匀新手里，送上作为朋友的祝福和帮助，他又能做什么呢？ 看见老板从楼上下来，唐悉拿起装有鸽子汤的保温壶，两人默契的出门锁门。 宁匀新的伤说来很是严重，因为伤在一个人表面最重要的地方，而这个人曾经如此的宝贝它。 救护车把宁匀新送到附近的医院。 那些医生一看便摇摇头，老板等连夜又将宁匀新转到了大医院。 大医院离的太远，唐悉和老板得换一次公交才能到。 出了这样的事，对他们的店肯定有影响。不过好在声势已经壮大，中午来吃饭的也比平时多了些。 老板说等事情过去了，再来个啤酒打折。也听取唐悉那个四川老板的建议，打出茶馆的招牌，生意肯定能更好。 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来到医院，找到宁匀新所在病房。 昨晚唐悉来过一次，知道宁匀新缝了针，这会儿最需要的是促进伤口愈合的东西，所以他熬了鸽子汤。 那个叫小夏的女孩，倒还好，只是手臂挨了一刀，伤口不深，缝针后过几天就能出院。 而宁匀新就惨了，据说脸上遭了大大小小七刀。医生缝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他脸上的伤口全给缝合上。 唐悉是等到手术结束才回去的。当时宁匀新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像个蚕卷。 不知怎么的，在麻药的作用下，宁匀新竟没有睡过去，而是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 唐悉视线与他对上时，看到宁匀新那双漂亮的眼中透满了绝望。 唐悉一颤，不忍心的撇开了眼。 一个最宝贝自己脸的人，每天端详、抚摸无数次，现在这张脸毁了，这个人该怎么办？ 唐悉想起了自己那段绝望的日子，他明白那种感受，好像唯有死才能解脱。 医生说宁匀新脸上的伤口，有三道特别的深，甚至见了骨。其中一道可能会留下深深的疤痕，就算整容也不定能整掉。 如果说脸上受伤对宁匀新是致命的打击，那现在呢？就算科技发达的当代，也不定能改掉的东西，唐悉无法想象宁匀新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 两人进到病房时，沈颖也在。脸上全是疲惫，看来一夜没睡。 宁匀新像睡着了，安静的躺在床上。头上厚厚的绷带苍白如纸。 唐悉递上手里的保温壶，道：“鸽子汤，烧的有点多，你也吃点吧！不够晚上我多带点来。” 沈颖说了声谢谢，接过保温壶，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回头又继续看着床上的人。 连唐悉都能看出来，沈颖看宁匀新的眼神，绝对不止表哥表妹这么简单。可他实在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在一旁也看着床上人。 老板手插裤子口袋里，也一声不吭的看着床上人。 直到一声呜咽声，才打破寂静。 沈颖哭了，虽然用手遮着脸，但是光听那声音，就知道她有多伤心。 唐悉坐到她旁边，安慰的拍了拍女孩纤细的背，道：“你表哥这不没事了么，只要还活着，什么不好说。” 沈颖手放下来，漂亮的脸上泪流满面，看着唐悉，嘶哑的嗓子道：“没用的，命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他还会活着，就是为了这张脸。” 唐悉没想到宁匀新的自恋这么严重，但是安慰的话还是得继续说，“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总得向前看。即使活不下去，不是还没死么？不还得活下去吗？” 沈颖摇摇头，“你们不懂，没了这张脸，比杀了他还难受。”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为什么上帝还要给他开这种玩笑？” 唐悉实在不会安慰人，越安慰，女孩哭得越凶，最后大大的双眼肿的和灯泡似的大。 不过到底是发泄出来了，又在唐悉的劝说下，沈颖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他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必须得面对现实。” 三人在病房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别的人来探望。 看着女孩严重缺乏睡眠的脸，唐悉道：“除了你，没别的人？宁老师的家人呢？” 女孩摇摇头，“我没有告诉小姨他们。表哥已经够让他们伤心了，我不想他们看见他这样。就算看见了也于事无补，只会更伤他们的心。也许等事情缓一缓，或者表哥能接受了，再告诉他们比较好。” 人家里的事唐悉也不好掺合，只说有需要尽管提，就饭食这件事全包在他身上了。 看了看时间，还能坐会儿，唐悉便让女孩去休息，他帮着看会儿。 沈颖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后来来了几个宁匀新的学生，以小香带头，纷纷送来鲜花水果。 出了这样的事，小香与沈颖好像消除了芥蒂。 小香说轮到她照顾了，让沈颖回宿舍睡会儿觉。 唐悉见确实没什么事，也劝沈颖回去。这照顾刚动完手术的病人，不是轻松的事。不好好睡觉，哪来的精神照顾，别到时病人好了，她倒下去了。 沈颖这才跟着唐悉一起出了病房。 路上沈颖道：“我表哥真的是个好人，从小连片叶子都不舍得摘，说树会痛的。不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他？” 一路上沈颖说了很多，大多都是为宁匀新不平，其余便是咒骂该死的舒明，就算死了也不够给他表哥赔罪的。 有人喜欢名，有人喜欢利，而脸对于宁匀新来说，比之名利还要疯狂。 沈颖说早上宁匀新醒了一次，知道自己被毁了容，一下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就要割喉。也亏她当时手快，将刀抢了去。恰巧护士来，叫来医生，给宁匀新打了一剂镇定剂，宁匀新才又沉沉的睡去。 失去俊美容貌的宁匀新该怎么活？唐悉想想都后怕。 唐悉每天都熬鸽子汤或乌鱼汤，不忙时自己带去，忙时便让沈颖或者小香来拿去。 那场暴雨后，天天都是大晴天，北站小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自上次去探望宁匀新后，唐悉有两天没去了。 这天周一，生意相对淡一些。 听说宁匀新快能拆线了，唐悉便熬了些鸡汤带去。 两个女孩轮流会来他店里，不是来拿汤，便是送保温壶。有些什么事，都跟他说了。 虽然没有经常去医院，但宁匀新的事，唐悉都是知道的。 唐悉知晓宁匀新的情绪还不是很好，如果不把他大字般绑在床上，便只能给其注射镇定剂，只有这样宁匀新才不会伤害自己。 想起自己那段不堪的日子，唐悉觉得有些讽刺，不自觉露出一抹苦笑，边上的老板见了，问他怎么了。 唐悉笑着说没事。 现在宁匀新站在他曾经停驻过的地方，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到医院后，唐悉刚走到病房外，就听见屋内闹哄哄的，接着一个人冲了出来。对方虽及时刹车，却还是和唐悉撞了个满怀。 唐悉扶住人一看，这不是沈颖么。忙问：“怎么了？” 沈颖显得很着急，站稳便边跑边道：“表哥不见了。” 唐悉也听说过宁匀新一有机会便自杀的事，看着沈颖焦急的背影，唐悉微微一思索，连忙道：“也许我知道他在哪！” 毕竟是自杀过的人，唐悉太了解对方的感受了。想自杀的人都是想快点解脱的好，而医院，跳楼倒是最好的选择。无需任何工具和材料，只要楼层够高，死亡率高达100%。而他们现在所处大楼，貌似有二十多层。 唐悉和沈颖赶紧往楼顶跑。 等电梯时，电梯迟迟不来，沈颖一个转身就要去爬楼梯，幸好被随后的老板抓住了。 等她爬上去，力气都没了，还怎么救人啊！ 三人来到楼顶大门，果然应该关上的门，大大的敞开着，风强劲的从外面灌进来。 沈颖毫不迟疑，一下便冲了出去，唐悉和老板立马跟上。 果然，一个身穿该医院病服的人正坐在栏杆上，此刻正在拆头上的绷带。而他的脚下，虚无一片。 一大段绷带露了出来，被风卷起，无助的飘荡起来。 沈颖见了，忙道：“表哥，不能拆，小心感染了。” 听见声音，男人手上动作一顿，后轻轻的声音传来，“小颖，给我拿面镜子来。” “那你先和我下去。” “那算了。”男人又专注的开始拆绷带，边道：“我就想临死前再看看自己的样子，会不会像《天龙八部》里的康敏那样，被活活的吓死？”说着男人笑起来，“倒也是个不错的死法啊！” 第45章 不等两人回答，宁匀新痴痴的笑起来，“不过我终于能去找他了。苟活这么久，我早就该去见他了。” “表哥，你又说这样的混账话。对得起把你拉扯这么大的小姨和姨夫吗？对得起关心你的朋友吗？不就是个男人，天底下这么多，你为什么就非得他？”沈颖眼睛早已红透，带着哭腔道：“你的眼里除了他，你还能看见别的吗？” “小颖，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宁匀新丢了手里的一截绷带，被风刮着没几下便消失不见了。 “我怎么理解不了？”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这么折磨自己，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化痛苦吧！更何况她是娇柔的女子？ 沈颖用手背狠狠的擦掉眼泪，吸吸鼻子道：“你怎么就这么的死心眼啊！那个人他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怎么就不自爱一点？看看你的周围，看看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如果你喜欢上别的男人，我帮你追都行，只要你幸福，我也会替你高兴的啊！ 宁匀新回过头来，宠溺的看着沈颖，“小颖，谁都可以这么说他，唯独你不行。” “不，我偏要说，就算他是我哥。”沈颖几乎是大吼，“我哥他不值得你这么对他，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个混蛋，要多混蛋有多混蛋。他真的不配你爱他。” 闻言宁匀新的目光垂了下来，眼中的一片柔和变得深沉，甚至泛寒。 他一字一句道：“小颖，我不许你这么说他，再说我不担保对你动手。” 沈颖仰着脸，倔强的看着宁匀新，“是是，在你眼中，除了他你还能看见别人吗？”她握紧拳头，“好，既然你想死，我陪你。”说着沈颖一下冲到了栏杆边，翻身便爬了过去。 栏杆外只有够一只脚站的那么点边沿。 沈颖动作太过迅速，唐悉等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翻了过去。 此刻她的脚站在那很是窄的边沿上，往外空荡一片，二十四层下，是医院坚硬的水泥地面。 “小颖”宁匀新大叫一声，也下来站在边沿上，作势就要过来。 “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沈颖生生阻止了要过来拉他的两人。 唐悉急道：“沈颖，你别冲动！” 沈颖看着遥远的地面，一股恐惧从心底蔓延上脑袋，握着栏杆的手臂不自觉抖了抖。五指更是没了力度，连栏杆都快握不住。可都比不上腿，像没了一般。 “你这又是何苦呢？”宁匀新手紧紧的握了握身下的栏杆，“你哥已经不在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向大姨交代？” 沈颖脑袋有些混乱，她闭了闭眼，轻轻的呼了口气，手上好像有了些力气，可惜腿早已发软，她觉得自己随时会掉下去。 他难受，她现在的心何尝不是想死。 沈颖道：“表哥，你这辈子虽没什么作为，可也算的上一帆风顺，你却非要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你就不能试着放下吗？放下一切，回到你平静的日子。” 宁匀新摇摇头，“回不去了，从我第一次开始感到心脏的砰然跳动，就回不去了。” 顿顿，宁匀新看了过来，眼里满是苦楚，“小颖，我真的很难过，我以为时间能改变，可五年过去了，我的痛苦没少反增。我这辈子早就陷进了你哥的泥潭里，他死了，把我的一切都带走了，只剩下这个躯壳。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让我死，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你们也不用眼见心烦。” “宁匀新！”沈颖大叫，“亏你读了那么多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如果小姨他们知道你长大后是这样，早就在你出生时，把你掐死了。可他们养大了你，你就得好好回报他们！” 宁匀新没有回，只是视线看着远处的一栋高楼，头上缠绕的绷带被风拉扯的来来去去。 半饷，沈颖又软下声来，“算我求你了，翻过栏杆去，我也回去。如果你敢跳，我保证不比你落地的时间晚。” “小颖……好吧！”只能先把这丫头哄劝回去，到底他欠了大姨他们一个儿子，不能连最后的女儿都给折了。 沈颖松了口气，却一个不稳，一只脚滑出了边沿，她啊的大叫一声，手也没抓稳，只感到指甲挂着冰凉的硬实的栏杆，人往下掉。 宁匀新想也没想就过来拉她，却被一个人牢牢抓住了手臂。回头一看，老板什么时候过来了？ 老板的力气很大，一下便将宁匀新从栏杆外拉回了屋顶。 而沈颖也在唐悉的帮助下，头上冒着冷汗落了地。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宁匀新被老板牢牢抓住不能动弹，只能眼神怨恨的看着沈颖和唐悉。 沈颖的身子还是有些软，得唐悉扶着才能站稳。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沈颖朝唐悉点了下头，两人朝楼梯口走。 老板架着宁匀新，一步步的跟上。 忽然老板道：“如果那个女孩没有勇气，或者决心不够大，她刚才是真的会摔下去的。有这样的人为你冒生命危险劝导，你也该成熟点。眼睛长着是朝前看的，一味的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你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吗？” 对于老板带着讽刺的话，宁匀新只摇摇头，“你有真心的爱过一个人吗？爱到愿意为对方死的程度。如果没有，你是不会懂的。” 宁匀新回到病房，手脚又被绑了起来。 他的学生知道了房顶上的事后，基本都哭得一塌糊涂。 他们还是喜欢那个自恋的老师，至少老师是有开心的笑，不像现在，就算躺在床上，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是的，宁匀新回来后，变安静了，也不吵着闹着要自杀。只是整个人没了生气，不是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就是闭着眼睡觉。和他说话，一句话都不会回。 第二天，宁匀新拆了线。 不过碍于他的情况，医生建议再过一段日子就转到整形科。而那张和鬼怪差不多的脸，也不知道能修复几成。 当时唐悉等都不在医院，只有沈颖陪着拆的线。 沈颖回来还保温壶时，一下便捂着嘴哭了，后扑在唐悉怀里，说那张脸恐怖的她看了都发颤。 更别说曾经宝贝它的主人了。 这几天店里的生意很是不错。 关门后，唐悉做完帐，发现钱是一天比一天赚的多。 不过唐悉看着那一沓的红票子，没以前那么激动了。钱是好东西，可再好也买不回宁匀新的容貌。 沈颖说宁匀新还是被束缚在床上，屋内的东西都不敢放多，怕给他机会自杀。再过几天，宁匀新的伤口基本都愈合了，到时就会知道真实情况。 其实要旁人遇到这样的事，恐怕没这么的郁闷，但对方是一个视脸为生命的人。就算医生说，随着时间的推移，疤痕会慢慢淡化，如果整形做的好，过个几年，说不定就看不出来了。 但是宁匀新显然不关心能不能够恢复俊美的脸，他好像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沈颖说的时候，是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不过宁匀新不再闹着自杀，也让她欣慰了点。 她说，只等整形手术做完，就会告诉宁匀新的父母，希望宁匀新看在父母的面上，能重新振作起来。 唐悉点点头，只让她有事便对他说。 只要是能办到的，他肯定帮。 沈颖这才点点头走了。 唐悉看着那纤细的身影，感叹：“才二十的女孩子，就经历这么大的事，也亏她能扛过来。” 老板在一旁嗯了声，忽然道：“说的好像你很老似的，我没记错，你也是今年才满的二十吧！” 唐悉哈哈哈，“那是实岁，虚岁我都吃二十二的饭了。” 店里的生意可以说确实不错。 虽然中午喝酒的少，但是吃饭的多。又加上老板找人在靠近公园的阴凉处，撑了几把太阳伞，打出茶馆的招牌，倒还真的有不少人来喝茶打牌聊天。 晚上便是大排档，基本坐满的情况下，还会轮一轮。 唐悉一个人忙不过，老板外面也忙的不得了，无奈下只有招人。 唐悉在门口贴了个招聘启事，招一个洗碗工和一个配菜工。 单子贴出去头两天，倒还有人来问，最终因为价钱或者休息等问题没有谈妥，最终不了了之。 开张男叫庞远彬，听说招人的事后，便让唐悉将招聘启事给他一张。他那位置要好些，流动人口多，看到的人也多。 正如庞远彬所说，启事贴出去头一天，便有五个妇女和一个男人来应聘。 唐悉选了一个手脚麻利的女人，当洗碗工。 而那个男人，虽对配菜说的头头是道，但唐悉还是让他来店里试用三天。 唐悉到底待的地方多，知道些道道。 有的人来应聘，老板考的时候，表现的各种好，可一旦正式上工，便是各种不耐看。 第46章 增加了人手，唐悉和老板果然轻松了些。 那个妇女叫玉姐，跟家人租了房子，所以唐悉让她早上九点半点来，晚上九点半点走。 餐饮基本都是十二小时制，也没加班费一说。干过的都明白，女人也对这个时间没有意见。 而那个配菜工小吴，说自己住在二叔家，但是总归不是自己的家。现在，他找着工作，也不好继续住着。 唐悉便在自己屋子搭了个折叠床，给那小伙子睡。 好在他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每天结算完，钱都是归老板管的。所以他也不担心这小伙子品行好不好。 不过好久没和人同住了，唐悉还真有点不习惯。 两人一同来。 玉姐手脚确实麻利，很快便能把桌椅擦洗干净，洗碗什么更是没话说。唐悉暗暗高兴可找着个好的，要忙的那个月肯定加二百的工资。 而小吴，口口声声说自己曾经做过这样那样的，可他速度慢，唐悉一个菜炒完，他还没有把下一个菜给配出来。 并且他带着年轻人一贯的通病，一有时间，不是拿着手机看，便是躺椅子上休息。丝毫不去查看该他管制的那些菜啊肉的怎么样了。 唐悉想起自己当初在奇门，什么地方都弄的妥妥当当的，一有时间便去看大厨炒菜，有不懂的，便问。哪像这个小伙子，在厨房多待一分钟，都像要了他的命似的。 唐悉是个闲不住的人，小伙子在外面看着手机傻笑时，他摇摇头，自己将那乱七八糟的操作台给收拾了。 老板见了，道：“你这是请的老板，还是请的伙计啊？” 唐悉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我没管过人，这还是头一次。”他一个一直被人呼来唤去的小厨师，要不是老板人好，又相信他，他怎么能成这北站小店的另一个老板？ “不行那就想办法，经验不是平白无故有的，那是一点点积累的。”忽然老板正色道：“小唐，你就想一辈子当个厨师？还是就这样当个小老板就满足了？” 店的梦想，现在算是实现了。变得有钱，照店里的情况，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些都实现后呢？接着怎么办？成家的事唐悉是不敢再想了，而别的，唐悉还真没想过。 唐悉老实的摇摇头。 老板恨铁不成钢般看了唐悉一眼，“你还这么年轻，就想着安于现状？那你早晚会被淘汰的。还记得转让给我们店铺的那个老板吗？你以后就是他那样。” 说完老板出去了，留唐悉自己想。 唐悉不是不知道老板说的，可一个人的能力在那，他也不敢妄图造次。他失败过，一无所有过，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唐悉是想都不敢想。 以前奇门的那些大厨，出去后也有成功的。唐悉记得最清楚的那个，便是先自己开店，后慢慢壮大，开分店，现在是一家酒店的老板，据说资产上千万。 那位可是业界出名的好手，唐悉不敢和人家比，一辈子像这样，他也知足了。谁让他是个小人物呢？注定惊不起什么风浪。 唐悉出来，看见老板在那训小吴。 这两天的接触，小吴的秉性已经露了出来。 也许是看唐悉好说话，唐悉说什么，他都嗯嗯的答应，可转身照样丢个烂摊子给唐悉。 相对来说，小吴有点小怕老板。这不，老板训话，他站的和标枪似的笔直，眼睛都不敢往别的地儿转悠。 “我话就说到这里，你要还这样，一会儿就卷铺盖走人。我们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没你也照样的做下去，自己好自为之。” 小吴忙点头，说是。 老板才放过他，回了吧台。 听老板那意思，是对方再不改，就要赶人。 唐悉有点着急了，别啊！这人走了，连个帮他拿东西的都没有，忙起来的时候他一个人怎么招架得住？而且因为对方手脚慢，唐悉给的工资可以说很低，他上哪儿再找个要这么点工资的？ 和老板一说，老板少有的板起脸道：“你要再有这样的想法，注定你这辈子只能泡厨房里。” 唐悉赶紧闭了嘴。 第二天，老板果真把小吴给赶走了。原因还是对方的老毛病，又少担当，庙小，请不起这样的菩萨。 那小伙子倒有点舍不得，说来工资虽不高，但是住宿条件好啊！他上次待过的那个地方，不但要和人挤着睡，一屋子睡了六个大男人，大夏天的，那味道可是一个怪字能形容。 小伙子抱着东西从楼上下来，眼神祈求的看着唐悉。 唐悉想说点什么，最后让老板踩了一脚，到嘴边的话全给缩了回去。 庞远彬听到后，大笑唐悉傻。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于是又帮唐悉找配菜工，还说自己认识一个卖龙虾的，这方面对方有些门路。 果然第二天，庞远彬便领着一个人来了，说是在大餐馆干过，唐悉可以把他当二厨看待。 说完对方立马进厨房，切了一筐子土豆丝给唐悉看。那速度和那感觉，丝毫不比唐悉的差。 唐悉见了，恨不得立马把人要下来。 可人事上，还是要老板点头才行。 老板也是经验老道，先鼓励一番，然后说了店里情况，意思新店开业不久，咱们得一起奋斗，这价钱嘛还得商量商量。 因为对方不住在店里，又确实不错，最后比前一个配菜工，多给了五百才定下来。 老板还找了一个小妹，专门负责后院的茶馆。 唐悉和老板这才算的上是真正的轻松了些。 一个星期后，唐悉把帐做出来，店已经开业两月，核对后发现，这月的销售额几乎是上一个月的十倍。 可把唐悉给乐坏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两年，他就能和老板在这城市买套房子。 唐悉这么说笑时，老板笑他太没追求。 唐悉也不管，只是傻笑。不过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他想到也许是老板不愿意呢？ 原本他们就是萍水相逢，老板助人为乐帮了他，现在挣钱了，虽说有一半是他的，但是老板的那一半可不是他能随意支配的。 唐悉是完全的拿老板当家人使，老板聪敏，知道很多的事。唐悉不知道怎么办时，问老板总没错。如果以后老板不在这了，他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唐悉发现自己很失落，他太依赖老板了。 老板让唐悉照顾好店，自己去银行把钱存了。 两人早已说好，虽说老杜不见了，可他们欠老杜的钱不能不还。所以老板去开了个账户，存六万块进去。如果以后遇见老杜，便把钱给他。 老板走了好一会儿，唐悉还在郁闷。 直到传来吵闹声。 唐悉看去，是靠门边那张桌子，客人和玉姐吵了起来。 客人：“把你们老板叫过来也一样，这是你们不说清楚，你怪的了谁？” 唐悉走近道：“这位老板，出什么事了？” 对方看了唐悉一眼，“你是老板？” “老板不在，不过我可以做主的，有什么问题，您提出来好了。” 对方哼了一声，接着拿起桌上的酒瓶，道：“你们这个卖多少？” 唐悉看了一眼上面硕大的‘纯生’两个字，道：“这是我们店最好的啤酒，青岛纯生，十块一瓶。” “什么？你们抢劫吧？那男的明明跟我们说是五块的。” 唐悉微笑，“五块是冰醇的价格，您不信可以到处去问问，纯生别说十块，八块都没人卖的，这个本来就是高档的啤酒。”唐悉学习起了老板，对自己的东西可劲的夸。 对方打了个酒嗝，吼道：“你们这是黑店，有你们这么唬人的吗？啊！进来说是五块，结账了说是十块，你们他妈也太黑了。” “老板，好好的请别牵扯上一辈，谢谢。”唐悉最讨厌这样的客人，动不动就骂爹骂娘，要多没素质，就多没素质。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喝了两箱多，你跟我来这一手，我要去投诉你们。” 喝酒的总有闹事的，唐悉也不是没见过，为此，店里上周还安装了监控。 唐悉见给对方说理，实在说不通，便把玉姐拉到一边，问：“你和他怎么说的？”唐悉记得这人进店是老板介绍的菜和酒，玉姐只是端菜的，况且她字都不认识，掺合什么？ 玉姐有些生气，说：“老板走时让我看着这一桌，我就一直在边上站着。他们点那么多菜，这么舍得吃，当然得伺候好了。他们一会儿要酒，一会儿要凉菜，我都赶紧给送了去，也来吧台告诉你加了些什么东西。好不容易他们吃高兴了，要走了，这不结账，我把账单给他，他看了就抓住我吼，说我们忽悠了他。” 第47章 看来不关玉姐的事，唐悉只能拖延，一边给老板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生意好了的第二个星期，老板便从还老杜的那些钱里拿了两千，给唐悉买了个手机。 老板说马上回来，让他们先把人稳住了。 开饭店的，做的再好都会遇到事。 上次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吃完飞快的冲出了门，唐悉追了一条街都没追到那一百块。还有一次有个客人酒品不好，和别桌的打起来了，唐悉上去劝架，挨了一拳…… 生意越是好，麻烦事越多。 有说菜份量不够，有说菜不新鲜，有说菜不够嫩，有说回锅肉怎么肥肉这么多……到最后直接说厨师不怎么样。 唐悉有时听了只能干生气。干服务行业的就是这样，人人都是他老子。 新来的配菜工叫小王，出事前一直在旁边坐着，也上去理论道：“老板，你们都是经常喝酒的，会不知道青岛纯生的价格？” 对方脸一扬，“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 “在你们进店时。”小王指着男人身后的那人，一个有着酒糟鼻的男人，道：“您的这位朋友问过我们老板青岛的价格，我们老板拿了两种酒给他看，也说了价格的，五块的十块，我记得清清楚楚。” 被质问的酒糟鼻男人赶紧摇头，“不管我的事，我不知道啊！” 小王气不打一处，忽然看向吧台道：“行，咱们看监控。” 说着小王走过去，打开监控，调出两人来时的记录，指着老板拿着酒瓶给两人看的画面道：“您来看，我们老板说了的。” 酒糟鼻过来，瞥了一眼，道：“他当时是和我们说过这两种价格，可他说的是纯生五块，冰醇十块，我就说你拿便宜的吧！” “你胡说。”玉姐也凑了过来，“你明明叫我拿的纯生，你要说便宜的，我会给你冰醇。” “诶，我这不是以为纯生便宜，才叫你拿纯生的。你们这又没个酒单，我哪知道你哪种酒贵？哪种便宜啊？” 小王和玉姐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两箱零十瓶纯生，五块一瓶的卖不但赚不到钱，还会亏本。而且还要损失那本该得到的170块。 小王是真的被气急了，拿出手机，道：“你们这才是敲诈，我要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说完便打了110。 很快来了两位巡警，还真巧，是上次舒明抓人碰到的那两个！ 不过后来舒明出了事，他们也来了。 由于有小香小夏作证，此事不管北站小店的事，是她们自己的错，才会害了老师，所以警察也没有再来骚扰唐悉他们。 两边人都很气愤，各自和一名巡警说了情况。 最后两位警察交涉，又纷纷给双方做工作。 直到老板回来，双方都没达成一致。 老板把事情向警察说了，过程和玉姐说的差不多，明显的是这两人想赖账。 可惜监控只拍到录像，没有声音，无法证实当时他们的对话是什么内容。 最后老板接受调解，一人让一步，酒按进价七块钱一瓶的算，菜照原样。 对方把帐结了，哥两好的搂着一个警察往外走。 而那个和唐悉见过几次面的巡警也走了过来道：“这个还真是说不清，不过他们继续闹下去，只怕你们会损失更多。” 唐悉看了眼别的桌，虽埋头吃，却不知道下回还敢不敢来。 “况且也无法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知道这个酒的价格。你们这卖酒，还是弄个酒价表比较好。到时再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好拿出态度。” 这警察虽然没维护到唐悉他们，但是也没有做坏事，话也说的圆滑。况且终究是唐悉他们功夫没做到家，怪不得别人，唐悉便点点头，这事就这样了。 小王抽出烟递给巡警，被对方拒绝了。 老板道，“我出去送送他们。” 巡警是开着车来的，出了北城小店前面的空地，便沿着阶梯往下走。而不远处，沿着公园边的道路上，那两个喝得有点上脸的人，高兴的说着什么。 老板看了巡警那边一眼，便朝两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呵呵，怎么样？我说能吃着吧！”其中个儿高的欢天喜地道。 酒糟鼻点点头，“那群傻逼，就知道鼓着眼睛瞪我们，有本事去告我们啊！” “喂！前面的两位，你们有东西掉了。” 高个儿先回头看了一眼，一下傻眼了，身后站着一个美丽得就像电影明星般的人。男人一乐，“美女，什么事啊？” 酒糟鼻也愣愣的回头，双眼定晴一看，可不是个漂亮美人么。皮肤白的和那雪似得，眉目精雕细琢，特别是那双柔媚的眼睛，像要勾人一样，微微一眨，他魂儿都要跟过去了。 “你们来我这。”美人儿招招手，接着朝公园走去。 两人立马昏呼呼的跟了上去。 酒糟鼻打了个酒嗝，额，不对，这美女的声音怎么是这样的？好像男人。 三人来到公园树木茂密处，跟在后面的两个男人露出猥琐的笑，个儿高的道：“美女，你带我们来这地方，是想干什么啊？” 美人红唇轻启，“来，来，你过来听我说。” 男人赶紧走了过去。 待他走近，原本站着的纤细人儿，却突然飞起一脚，踹在男人肚子上。 两人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酒，可想而知肚子里都是些什么。男人立马一口秽物吐了出来，接着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呻吟起来。 见状，酒糟鼻转身就要跑，却一回头时，那个美人已经在他对面，正浅笑盈盈的望着他。 这边店里，小王等还在不平。 “留着那些钱买棺材去吧！”玉姐愤愤道。 小王：“他们分明就是吃诈。老大，你说是不是？” 唐悉摇摇头，拧了拧眉心。没有回答。 看见老板回来，小王连忙问老板。 老板摆摆手，阻止几人道：“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吃一堑长一智，明天我就去打张酒价表，不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最郁闷的还是唐悉，这少赚一百块的是小事，对方明显是来占便宜，转他们空子，他们却无能为力。 原以为报了警，可也是没用。 不过好在七块钱也没亏本，就当是白给那两人带了三箱酒，要不真没法活了。 老板走到唐悉身边道：“你也别气了，这事情已经发生了。”转而又对几人道：“以后我们都精灵点，现在不比从前，有人看我们生意好，也会故意来闹。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几人纷纷点头。 晚上忙完时，已经九点多，唐悉实在心里不爽，沈颖来取汤，他便跟沈颖一起去了医院。 好在现在已经暑假，要不兼顾学业和宁匀新，她非得累死。 “宁老师怎么样了？”最近实在太忙，唐悉已有半个月没去探望了。 沈颖苦笑了下，“还不是那样。上次做了皮肤移植术，伤口倒是愈合了，我看过一次，全是疤痕，跟蜘蛛网似的。他怕见人，还是整天的缠着绷带。下周便要做整形手术，也不知道能不能修补好。” 唐悉想起上次一个客人提的，道：“是用屁股上的肉移植过去？” 沈颖点点头。 唐悉想想都疼。 说到绝望，唐悉是过来人。 所以他了解宁匀新现在的感受，也想宁匀新能像他一样，从绝望中解脱出来。 也许当时的生活让你感到的都是痛苦，可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就像他现在，曾经想要的一切，不都快有了吗？ 唐悉和沈颖到时，宁匀新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他现在话很少，脸上虽裹的厚厚的，但让人知道他不大给人好脸色看，完全没了先前乐观温和的老师形象。 唐悉走过去，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给宁匀新吃，可喊了好几声，宁匀新依旧那么坐着。 唐悉让沈颖去护士站玩会儿，自己有话和宁匀新说。 沈颖基本和那些护士混熟，一来是为了宁匀新有个照应，二来这沉闷的看护日子，也需要东西排解。 听见关门声，唐悉才走了过去，站在窗边，同宁匀新一起看着外面。 楼层够高，外面的景物一览无余，川流不息的车辆，霓虹的路灯，吵闹的声音，让夜晚的X市呈现出另一番景色。 唐悉道：“知道吗？我曾经也自杀过！”说着撩起袖子。 说来已经八月中旬，一年最热的时候，也亏唐悉长袖不离身。 袖子下是一道长长的疤痕，横在唐悉纤细的手腕上。 唐悉道：“事情发生的其实不久，不到三个月。当时我也和你一样绝望，也曾经爬上楼顶，想跳下去死了算了。可是当我站在上面感受着那些刮着脸发疼的风时，忽然觉得我就这么死了，很不甘。我的梦想，我的未来，以及那些人给予我的耻辱，我要死了，就没办法去完成了。” 第48章 宁匀新看了唐悉手腕上的疤痕一眼，垂下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一旦想通，事情便变得容易了。即使离开那个我深爱的人，也不过只是转身，走了几步而已。” 唐悉笑笑，“不怕你笑话，我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想起他，想他的人，想他的声音。可是我们没办法在一起，只能心痛。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活的好好的，我也不活的好好的吗？” “其实有时我们不必这么较真，试着放下一些东西，说不定迎接你的明天就是美好的。”唐悉展开手，“老板还说我最近长了些肉，人好像白了点了，看起来没那么丑了。” 唐悉哎呀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接着呸呸，这个时候提什么容貌啊！ 他急忙去看宁匀新的表情，可惜缠着厚厚的纱布，只能看到宁匀新的耳朵嘴巴和眼睛。而那双曾经仿佛会勾人的眼睛，一直看着唐悉的手腕。 好一会儿，宁匀新的声音传来：“如果你爱的人死了呢？而且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唐悉怔住。 宁匀新突然像想到什么美好的事，勾起嘴角，“你应该猜到了，我的恋人是个男人，还是我的表哥，小颖的亲哥哥。他叫沈严。” “我和表哥虽然小时见面的次数少，但那年夏天的再见，我喜欢上了他。我知道这种感情不能有，更别说表白，所以我暗恋了他很多年。我没想过的是他也喜欢我，然后我们相爱了。” “我们一直都很小心，不是怕被人知道指指点点，而是怕伤了彼此父母的心。可惜在表哥快毕业时，我们被人发现了。” “你肯定无法想象，我们的父母知道时有多伤心。表哥却不管不顾，说要带着我私奔。我答应了。” “可惜在跑路时，被他家人发现了。他们追了出来。情急下我只顾着跑，没有看见前面的车，表哥为了救我被那辆冲过来的大卡车撞了。” “表哥的家人很生气，没有让我见到他最后一面。可想而知，他的家人有多恨我。”宁匀新说着，眼中已蓄满泪水，“我大姨更生气，与我们家断绝了关系，还全家移了民，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所能做的，不是忘记他，我要永远记得他，无论是带着爱还是罪过。” 唐悉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他和关旭的交往透着苦味，老杜和舒明也是彼此伤害着，而宁匀新和他的表哥，那是带着血的见证。 如果换做是他唐悉，关旭为他而死，恐怕也会这样，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活在折磨中。 忽然唐悉不想劝宁匀新了，因为劝了他，就是逼着人家忘了刻骨铭心的恋人。他不能这么做。不过宁匀新这样，终究不行。 唐悉道：“用命救你，你表哥是爱你的，如果他在天有灵，看见你这么折磨自己，他会心痛的。就算是为了他，为了记住你们的爱，你也该好好的重新站起来。” 宁匀新摇摇头，“说的轻巧，可做起来很难。我曾经用了一个法子怀念他，可现在，连这最后一丝的寄托都没了。” “我真的痛苦的要死，可我都这么心痛了，为什么我还没死啊？” “真的很痛，神啊！让我就这么死了好不好！” 到唐悉走时，宁匀新都还在这么询问自己，或质问上天。 “你没死，肯定是上天不要你错过什么。”比如再出现一个像你表哥那么爱你的人，最后半句唐悉还是没有说出口。 唐悉把沈颖叫回来，自己往外走。 沈颖问这么晚了，公交都没了，他要去哪？ 唐悉随意的点点头，脚下丝毫没有停顿。 一天的酷热已经过去，此刻清风吹过，格外的凉快。唐悉心里的苦闷好了一点。 宁匀新想他表哥，他何尝不想关旭。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唐悉乘最后一班地铁到了地铁停靠的中点站，不过离北站还有四站地，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抽的是什么风，明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来买菜，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都会忙的不得了，他现在做的应该是好好的休息。可他就是想出来走走，这样就能把一些事好好的想想，发泄下情绪。 也许是因为晚上那件事，又或者是因为受挫，心里憋得难受，他越发的想关旭。 不知道关旭现在怎么样了。 唐悉回到店里时，已经好了很多。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受这么点气就承受不了。 唐悉摇摇头，上楼简单冲洗了下，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买菜回来，老板看着他道：“心情好点了？” 唐悉点点头。 “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呢？你又跑出去大半夜才回来？” 唐悉不说话。 老板叹口气，“小唐，说实话，这些事也就一个小饭店老板能怄会儿气。如果你是一个大老板，每天店铺进账几十万，这点儿小事小钱，你肯定不能这么生气。就好比我们当初相遇时，一块钱对你来说多重要？而现在呢？你还当它是回事吗？” 想起往昔，唐悉点点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咱们一天才卖两三千，所以以前对你要命的东西就不重要了。如果以后，你发达了，年收入上百万，现在对你要命的东西还重要吗？” 老板拍拍唐悉的肩，“不要害怕尝试，俗话不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老板说的唐悉都懂，毕竟他出来跑时，好多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而他经历过的那些，有人不定三十能经历。所以很多事，唐悉还是比较看的开的。 只是他从来都是帮人的那个，现在自己好歹是半个老板，也算拥有决定权和对未来的规划，可正因为他处在这个位置，他害怕不成功，连现在的一切都没了。 再说要发展，想都没想过的唐悉，根本不知道做点什么。 就开大排档，还是店的一次转型。现在成功了，难道又转型吗？ 而如今这个社会，但凡你做大点的事，都需要人脉。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谁帮他们啊！ 只是让唐悉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还真的来了。不过在这之前，那两名巡警又来了，询问昨天与他们闹矛盾的那两位客人，问之后他们有没有再见到。 小王说才不稀罕这样的客人，欢都不会再欢迎。 唐悉不像小王胡闹，只问出什么事了。 巡警道对方被人打了一顿，以至好几处骨折加内脏出血，虽没生命危险，可以后就有的受了。 唐悉连忙说不是店里的人干的，那两人走后其余人都没出过门，自己虽出去，可是有沈颖这个证人的。 巡警说知道，因为揍人的是一个力气很大，且有功夫底子的。他看了店里几人一眼，说就算你们一起揍人，也不定能揍出这样的效果。所以他们均被排除嫌疑。 送走巡警，小王一边想谁这么厉害，一边道痛快。 只有老板，一直干着自己的事，丝毫不关心这问题。 一天老板带回来一个业务员，说是XX扎啤的代理，最近这个在争取X市的市场，问唐悉愿不愿意干。 说起扎啤，那是老外喜欢的东西，这些年，中国也流行起来，只是是区域性的，好些地方还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唐悉不了解，老板就解释说，这人是他无意碰到的，是专门来开阔这边市场的，如果他们能拿到这个区域的代理权，成为有钱人是迟早的事。 老板在别的城市看到过扎啤的风靡，X市流行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干这个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要有雄厚的资金，除掉代理费，便是成立总店等宣传费，将招牌打响。第二，黑白两道必须得有一处有人，出事后好照应。 一听条件，唐悉就打退堂鼓了，无论哪一点，他都是办不成的。 老板却不这么想，突然对唐悉神秘道：“知道咱们这区的区委书记是谁吗？” 唐悉摇摇头，他从不看新闻报纸，也不关心政治，别说区委，就是省委，他也不知道。 老板笑道：“沈颖的大伯，不过说来可巧了，我还见过他。” “啊？” 唐悉从未问过关于老板的事，一来他不八卦，二来老板要愿意说，肯定早说了。老板能对他这么好，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问的原因。 这人可真不好说，老杜看起来多正常的一个人，却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黑道老大。 唐悉也不敢问老板的过去，怕自己承受不住。 这个世界对他掏心掏肺好的人没几个，他承认自己依赖老板，把他当家人，他不想这最后的家人因为自己而离开。 第49章 老板的意思，让唐悉去找沈颖。毕竟宁匀新出事后，唐悉也帮了不少忙。不说饭菜，这劝导宁匀新的事，恐怕除了沈颖，便是唐悉这么尽力。小妮子肯定感恩，会帮忙引荐的。只要见着人，这接下来的事，他能搞定。 至于钱，老板说没问题，包在他身上。 现今的当务之急是拿下XX扎啤的区域代理权。 现在X市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的价值，所以还没有人来跟他们抢。不过他们必须在那些人意识到之前拿下，不然出现一个有力的劲敌，就完了。 至于场地，等拿下代理权再来想办法。目前他们要给那个业务员一种他们资金有的是，需要的是和上头的人说说就没问题的感觉。 而那个叫小原的业务员，说来是XX啤酒总公司派往这边的业务经理，来X市才升的迁。 他初来X市，人生地不熟。公司在这边的员工办事也不行，他都来一个月了，连一笔单都没拉到，这不自己一边着急一边也往外跑。 这会儿有人说要拿下至少一个区的代理权，还不让他高兴死。 唐悉要去找沈颖时，却得知宁匀新进行整形手术前夕，又出了问题——他又自杀了。 这次是割腕。 唐悉听到时，心脏抖了一下。他明明把自己那又深又丑的疤痕给宁匀新看了，他怎么还会想割腕？ 难道正是因为看了，才会受影响吗？ 没帮到忙，反而添乱，唐悉心里慌了起来，把厨房交给小王，就赶去了医院。 小王也是一个有天分的人，唐悉为大排档苦练出来的特色菜，一看就会了。这不操作几下，便能炒得一模一样。估计再不久，就能去别的地方独当一面。 唐悉赶到医院时，沈颖坐在病房外哭成了泪人。见着唐悉，眼泪又开始汹涌的冒。 她道：“本来预订今天下午三点进行手术。他最近的情况也比较好，不哭不闹，还会和我聊过去的事。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便对他的看管放松了些。哪晓得他偷偷藏了一块碎瓷片，趁我不在时就割了腕。要不是查房的护士闻到血腥味，他现在早不在了。” 一个成年没多久的小女孩，这段时间憔悴的好似老了几年，那花容月貌的脸满是疲惫沧桑。可这事除了唐悉等朋友，没有亲人能帮她分担。 唐悉安慰了会儿，然后进屋看了下病人。 躺在床上的宁匀新头上依旧裹满绷带，露出的双眼紧闭着，一边的点滴就没停过。 唐悉也不知道说什么，站了会儿又出了门，却见沈颖抖着手拨了个电话。几乎是愤怒道：“这件事我也不想再替你隐瞒了，你知道你把他害成了什么样了吗？呵，想知道？自己回来看——”说完沈颖一下挂了电话，后捧着脸哭起来。 “为什么他要选择他，我就不行吗？我们长的这么像啊！”沈颖断断续续的哭诉道，最后在唐悉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到底是太累了。 唐悉将沈颖唤醒，答应替她照顾病人，让她回去休息。 沈颖不干，却又拗不过唐悉，最后答应在一旁的沙发上躺会儿。 夜晚的时候，宁匀新醒了，看着唐悉，虚弱的声音道：“我怎么还没死？明明我把伤口割得比你那个还深啊！” 唐悉一颤。 屋内的空调打的有点低，唐悉上前为宁匀新掖好被角。 “我原以为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我的最爱还在，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恐怕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所以我没有资格劝导你什么。但是你想想其他人。”唐悉指着那个倒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女孩，“她每日每夜的照顾你，你看看原本漂亮的女孩，因为你都成什么样了？” 唐悉记得第一次见沈颖时，是觉得眼睛一亮。可现在，他有时看见沈颖甚至是蓬头垢面的，十次见着，九次是带泪痕的，“你的良心就过的去吗？” 宁匀新垂下眼，悠悠道：“小颖的好我知道。可她之于我，就像我以前暗恋小严。可惜我的心全部给了小严，再容不得别人半点。我也说过很多次，不要她来管我，我想死，死掉就彻底解脱了。”宁匀新看着天花板，眼中充满期待，“死掉就能见到他了。” “就算你死了也见不到他。”忽然一把声音插进来。 唐悉看去，沈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脸上倦倦的，显然没怎么睡好。 宁匀新看过去，“为什么？” 沈颖脸上十分镇定，慢慢走了过来，一字一字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死！！” 连唐悉听到这样的答案都惊的睁大眼，更何况是宁匀新。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唐悉听过很多次沈严这个名字，以及别人对他的形容，还有对他的死的可惜。可现在人没死？而相信了这个事实五年的人呢？ 唐悉看过去，就见宁匀新嘴角抖了一下，道：“小颖，你又寻我开心。小严他没死？那我每年去扫的谁的墓？” “那是假的，是我爸妈和你爸妈做的，不过是一座空坟而已，还是我哥想出来的招。” “不可能！”宁匀新坐了起来，也许是碰着了手腕上的伤口，疼得他呲了一声。缓缓后，他道：“小严从来没有骗过我，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沈颖木楞的站着，没有回答。 已经早上，唐悉和沈颖在走廊坐了一夜。 现在他们都不担心屋内的那个人再闹自杀了。 沈颖将手机里哥哥近来的一张照片给宁匀新看后，宁匀新先是惊讶了会儿，后拿着照片仔细看了良久。然后激动的一个人在那手舞足蹈，仿佛那一刻已经到来了。 一个人疯完，宁匀新又兴奋着要出病房找医生，直嚷嚷要马上手术，他要恢复容貌。 最后还是唐悉叫医生来，给宁匀新打了一剂镇定剂，他才在嘴角勾起的弧度中闭上了眼。 两人沉默了会儿，沈颖又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语气十分平静道：“我全都告诉他了，你好之为之吧！还有我想告诉你，他前一段时间遇到了坏人，挨了七刀，快不行了。你要真的爱过他，想想该怎么做。”说完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时间，挂了电话。 接着又是沉默。 沈颖把玩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悉知道沈颖有话要说，便耐着性子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颖才道：“我哥出事时我才中三，当时根本不知道表哥和我哥怎么了。只知道我奶奶、妈和小姨哭的很伤心，我爸唠叨着家门不幸。” “那场车祸，我哥只是断了三根肋骨，虽然流了很多血，可没什么大问题。不知道谁告诉表哥我哥死了，他一下昏死了过去。我妈决定将计就计。” “我爸妈开始劝导我哥，说他们的结合会害了两人的未来，看看双方的父母有多伤心。我奶奶知道时，太过伤心，半边身子都气得僵硬了。” “我妈很聪明，他从表哥的角度出发，说我哥这样会害了表哥一辈子。还拉着我小姨小姨夫一起下跪来求我哥，说小姨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哥不能自私的把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然后一边放出狠话，我哥要敢回去找表哥，他们将不再心慈手软，第一个就拿表哥开刀。” “我哥虽然不是个乖宝宝，但是很有孝心，最重要他心疼表哥。从小他对表哥就比对我好。只要有表哥在，我要他买东西给我，他从来不肯，好吃好玩的都只知道拿去逗弄表哥。” “最后我哥还是答应了。不过他太了解表哥了，所以亲手策划，制造了自己死的事。不但办了隆重的丧事，还弄了座空坟。要不这样，表哥根本不会相信我哥已经不在了。” “趁着治疗，我们全家移民去了美国。我因为读书的关系，多留了半年，所以我认识到了没了哥哥的表哥有多痛苦。”许是想起那段伤苦的日子，眼泪又从沈颖的眼中滑落出来。 “你都不知道，他清醒的时候不是哭就是拿着我哥的照片发愣。不清醒时，上一刻还在那唠叨，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有时一个晚上都找不到人，第二天他又一身脏兮兮的出现。后来有次让我和他的同学找到了他的人，你知道他在哪吗？” 沈颖看过来，唐悉摇摇头。 “他在我哥的墓边，一边抱着我哥的墓碑，一边傻笑……”后面的话彻底被哭声取代。 唐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是觉得人活这一辈子真是不容易。 沈颖因为这样的宁匀新，选择了留下来，一边替自己哥哥赎罪的照顾他，一边也是出于私心，她想守护这个男人。 唐悉不得不承认，这个柔弱的小女孩比好多人来的坚强。 第50章 沈颖在X市虽然叔叔伯伯多，可沈家不是宁家，宁匀新曾给沈家抹黑，现在出了这事，沈颖也没办法麻烦家里人。 俗话说久病无孝子，或是因为毁容幻灭了，小香等渐渐来的少，照料宁匀新，还是成了沈颖一个人的事。 钱倒是不担心，如果说需要，有个有力的臂膀给她靠一靠，倒是真实的。 唐悉第二天又去了医院。他也不是图沈颖能给他引路，只是作为朋友，能出点力就出点力。至少他在，沈颖还有个发泄的地方。 唐悉是下午去的。踏进病房就见屋内多了个男人。看见男人脸的那一刻，唐悉震惊的愣在了门口。因为那个男人拥有一张世间少有的绝美面孔，就像宁匀新再现一般。 不过唐悉多看了几眼后，就看出不同了。这人比宁匀新高了半个头，虽也是一副温和的样子，但是那敛眉的动作和全身散发着的气息，明显和宁匀新不同。 那人就那么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眼睛一动不动。不过他的眼神十分温柔，甚至带着旁人一眼便能看出的深情。 唐悉正踌躇要不要进去，后面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唐悉回头，是沈颖。 两人来到无人的走廊上。 “你都发现了吧！”沈颖道。 唐悉还有点没想明白，试着问：“宁老师和你哥这么像吗？” 沈颖摇摇头，“原来只有四五分，尤其眼睛，我哥的眼睛长的十分的好。” 唐悉虽只看了几眼，但那双柔情得仿佛要化成一滩水的眼眸，却犹记在心。 “自从知道我哥‘死’后，表哥或沉默或疯疯癫癫了大半年。正巧我中考完，爸妈说手续已经办妥，让我过去。可我实在放不下表哥，迟迟没走。” “一天，我带着他到他学校散步，遇见了我哥的一个同学。那人显得有些惊讶，问表哥是不是我哥沈严。当时我以为他知道我哥没死的事，后来才知道，是他认错了人。” “不过我表哥听见他的话后，立马就兴奋起来，一边说‘对啊！还能这么办，对啊！还能这么办’，自己一个人唠叨着就往回走。” “我小姨和小姨夫原本是打算接我表哥回去修养段时间，可表哥不要回去，谁劝他都又哭又闹的。就算我姨夫把他绑回去，可一给他找着机会，便又往X市跑。有次甚至在途中溜了，徒步两天才到X市，全身脏的跟要饭似的。” “我小姨和姨夫都有自己的事，他们为了表哥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可连我表哥的面都没见着几次。再说我表哥这么不正常，他们也没辙。所以当我站出来说照顾表哥，他们立马同意了。” “再后来，表哥突然恢复了正常，不但不再发疯，书也能继续读了。只是在这之前，他去做了九次整容，硬是把和我哥四五分像的脸，给整成了近乎变态的像。从此表哥开始迷恋自己的那张脸，见人就问自己的脸帅不帅，其实他是想让别人承认，我哥的脸帅。想向别人证明，他的恋人，我哥依然还‘活着’。” 说到这沈颖又流起泪来，不过她很快便擦了，又道：“今天中午，我哥回来了。他说他昨天接到我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就在准备回来的事，要不是航班和距离的阻扰，他是恨不得马上赶到表哥身边。” “我哥看见表哥的样子吓了一跳，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这都出事一个多月了。可我能说吗？到底表哥还是因为他，如果当年他不做下那样的事，分手也好，拼死拼活在一起也好，至少表哥不会像现在这样。” 唐悉点点头，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沈颖又擦了擦眼睛，此刻那双明媚的眼眸红得和兔子似得。 唐悉不忍，安慰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你哥已经回来了，宁老师相信不会再想不开。” 沈颖摇摇头，“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告诉我哥表哥的境况，因为我知道他会立马赶回来。可他的回来带给表哥的是巨大的喜悦的同时，也是天大的打击，因为我哥已经结婚了，并且再过两个月就要当爸爸了。” 这下连唐悉都倒吸一口凉气，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一个人痴情的终于等到自己的爱人回来，却没想到爱人已经组建家庭，说不定曾经的那份爱也已经变质了。 半饷，寂静的走廊里，唐悉问：“那宁老师知道吗？”爱沈严爱到发疯再到整容的地步，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沈颖摇摇头，“不过他早晚都会知道的。我真是搞不懂，我哥明明都结婚了，马上就有小孩了，为什么一听到表哥出事，会这么着急赶回来？可他回来又有什么用，无非是给表哥更大的打击。” “也许事情不像你想的。”唐悉换位思考，想要是关旭也结婚了，自己该怎么办？说来唐悉觉得自己某些方面和宁老师十分的相似。比如在感情上，爱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的不爱了，好像是一辈子的事般。 “也许吧！不过我不打算再做什么。他们分手也好，在一起也好，我不过是妹妹和表妹的身份。” 唐悉感叹，沈颖还年轻，也许他对宁匀新的是出于愧疚或同情，不一定是爱情，这会儿就表现出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她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唐悉刚要安慰，就见男人走了出来。 沈严穿着一袭黑色西装，身材不错，将西装完美的撑了起来。不过那是职业装，看来是忙得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他道：“小颖，我有话和你说。”说着就要拉着人朝一边走去。 沈颖却一下甩开他的手，淡漠道：“有话就在这说，小唐不是外人，所有的事他都知道。” 男人朝唐悉笑了下，笑容虽迷人，却是带着距离的职业笑容。转而他又看着沈颖道：“小颖，你别这样。我知道这些年匀新麻烦了你很多，可是除了你，把他交给别的人，我不放心。”男人的眼神一直带着柔情，这会儿真像个爱惜妹妹的好哥哥。 沈颖仰起头，面无表情道：“哥，你错了，照顾表哥是我自愿的。世界上不止你一个喜欢他，好不好！” 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又来拉人，“我们到那边去说。” 沈颖不肯。 唐悉连忙摆手，指指手里的保温壶，“汤快凉了，你们聊着，我先拿进去。” “小唐你站住，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说。”沈颖突然大吼，吓得唐悉立马站着不动了。 见状，男人软了口，“好吧！”表情也柔和下来，微微一笑，道：“小唐是吧！你在这等会儿，我们家的家丑让你见笑了。” “家丑？”沈颖睁大眼，“哥，你什么时候说话和爸爸一样的口气了？你去美国这么些年，学到的就是这种自命高人一等？” 沈严哑然。 “曾经那个热情奔放的沈严呢？为了表哥不惜一切的沈严呢？” 沈严没有回答。 沈颖冷笑，“那我可以理解了，如果是现在的你，肯定抵不住世俗的压力，这样的你还能和表哥在一起吗？这样的你回来干什么？当真是看表哥一眼？” 沈严动动唇，后无力的叹口气，道：“小颖，你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当然不知道大人的事。你知道我在美国打拼的有多累吗？每天面临着多大的压力吗？你只要没钱了就问爸妈要，而我需要钱，必须得我自己去挣。我们这一家的荣耀，我曾向二叔保证的业绩，有一样不能达成，都是我的问题啊！” “那你曾经为表哥许诺的给他撑起的一片天呢？” 闻言沈严又惊住。 “知道吗？哥，这就是我让小唐在这的原因。让他一个外人来看看，顶着无数压力的你，还能不能给表哥幸福。看来你这次是真的回来看一眼表哥的。现在人也看了，趁他不知道你来过，你走吧！以后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你这怜悯的点点施舍，可以让他用命去维护。” 沈颖说完，便从唐悉手里接过保温壶，笑道：“小唐，大夏天的，汤还怕凉掉？” 唐悉无语，随便找个借口，也让这姑奶奶挑了毛病。 沈颖也不管男人，自顾自的进了屋。 唐悉看着背靠着墙壁，一副被世界遗弃了的样子的男人，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便也进了屋。 病房里，宁匀新还在睡觉，唐悉不解问：“平时这个时候宁老师都醒了，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睡？” 沈颖将保温壶打开，将里面的汤倒在一个大碗里，等温度散去，再盖上盖，放冰箱里。什么时候她表哥想吃，再给拿出来热热。 沈颖道：“知道我哥要回来，太过高兴，医生又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唐悉听着镇定剂都发麻，因为他来十次，九次宁匀新都得注射这个东西。 唐悉只得安慰，“小颖，你也别气了，只要你表哥能好，不就好了吗？” 沈颖笑着摇摇头，唐悉猜不出她的意思。 这时门打开，男人走了进来，眼神落在床上人那被绷带裹满的脑袋上，轻声道：“小颖，我好不容易回来，不想这么偷偷摸摸的。我想看看他，想和他说说话，想看着他康复起来，健健康康的。别赶我走，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可已经这样了，让我赎点罪吧！”男人走过来，坐在病床另一边的椅子上，抓起宁匀新落在被子上的手，在上面亲吻了一下，“比我记得的还要瘦，一点肉都没有。” “哥，相信我，你留下只会害了他。”沈颖也有些不忍道。 就算这么说，沈严也没有走的意思。 沈颖便也不再说，只看着病床，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1章 唐悉觉得空气都仿佛停滞了，快呼吸不过来。 现在宁老师的真命天子来了，沈颖貌似能松口气，他这个外人好像也多余了。 想着一会儿宁匀新醒了，那相认的场面肯定让人感动，唐悉不敢看。便和沈颖说了两句，称店里有事，先走了。 晚上沈颖来了，果然他哥要亲自照料，他这个妹妹可以退到一边。 唐悉问起宁匀新的事，沈颖苦笑，说自己五年的努力，抵不上他哥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她是彻底的服了。不过难得的可以休息了，却怎么也不觉得放松。 唐悉知道她是不适应，便也不去劝慰，给小妮子拿了两瓶啤酒。 出于意料的，沈颖的酒量很好，两瓶啤酒下肚脸色都没变。 不过在唐悉要给她再拿酒时，沈颖却接到自己哥哥的电话，看反应貌似是出了什么着急的事。 想也没想，唐悉换了衣服，说陪她去。 两人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 本以为是出了大事，可刚踏进医院住院部前面的院子，两人便看到了沈严，颓废的在花园边一口一口抽着烟。 沈严瞥了眼跟在沈颖后面的唐悉，转而把视线对上沈颖，举着手里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两人朝他手中看去，那是个智能手机，画面上是宁匀新笑的灿烂的脸。 沈颖道：“表哥的手机。怎么了？” 沈严指着图片上的脸，冰冷的声音问：“这是谁？” 沈颖挑眉：“你不都猜到了吗？这么大晚上的，我还以为是表哥出了事，原来是这个。” 沈严俊美的脸显出愤怒，但他努力压制着，只重重道：“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次沈颖倒是出奇的冷静，一字一句的将宁匀新的事大致过了一遍。说完道：“没想到吧！他这五年可没一天有你过的潇洒。哥，你那一点点的补偿，连粒沙子那么点的地方都弥补不了，你这辈子注定要受良心谴责了。” 沈严震惊的后退一步，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将屏幕展示给两人看，“那这些怎么解释？” 屏幕上是一个笑的腼腆的少年，模样甚至带着些稚气。两秒后换成另一张照片，同样是这个少年，不过头发稍微长了些，接着接着都是这名少年，面容没什么改变，只是发型和衣着变了。 沈颖瞥了一眼，嗯了一声，“是我发给你的。不是你说一年要两张他的照片吗？” 男人又在手机上拨弄下，然后将屏幕给两人看，“这是你上个月发的，为什么他还是以前的样子？” 照片上的人捧着本书，安静的坐在花坛边，脸朝镜头露出个淡淡的笑。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扑了层金粉。 沈颖看着照片沉默了会儿，才慢慢道：“那是四年多前的照片，他要接受整容手术的前几天。当时我们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算是为了给他自己的脸留个纪念。不过当时的照片跟现在还是有差别的，所以我请了会PS的朋友，将照片做的和现在没有差别，然后更换了背景和衣服，让你以为这是表哥最近的样子。” 沈严又将手机收回翻了翻，亮出新的一张照片，声音有些发抖道：“这么说你告诉我的匀新找了一个和我长的很像的女孩，也是假的？” 照片上是一个拥有乌黑长发的女孩，旁边是沈颖。两人喝着饮料，甜甜的笑着。而那面容的确和沈严有七八分像。 沈颖垂下头，“那是第五次整容，我们在外面休息时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其实是表哥，当时有人看表哥长的好看，说要配上一顶黑亮的长发就更好了。表哥一时兴起，便答应了。” 沈严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烟从右手的指间滑落了下去。而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手机，声音透着无限痛苦，“我就是看到这张照片，以为匀新已经找到一个好的伴侣，过的十分幸福，所以我才答应爸妈的要求，和那个我只见过几面的女人结了婚。没想到，没想到，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沈严忽然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对不起哥，你一直要我把表哥的照片给你，可那时你知道他都是什么样子吗？要不是那几次整容，他现在就在你坟墓的旁边。你都不知道表哥有多傻，花了大价钱在你坟墓边给自己也买了一个。说他死后，谁也不通知，就那么安静的葬在你旁边，墓碑上只写‘至死不渝’四个字。他连他的身后事都策划好了啊！” 沈严摇摇头，脸上痛苦的就差哭出来。 沈颖手捧着眼睛，哽咽着声音道：“他是真的差点就死了，每天不吃不喝就算了，精神早就不好。医生说表哥早晚会发疯，死是迟早的事。所以他那么兴奋的整容，重新燃起对生的期望，我没有阻止。不然，现在肯定没有他这个人了。” 半饷，沈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当时拼死与他不分开，我们不会变得像这样。都是我把他毁了，都是我把他毁了！”忽然沈严又站直了身体，眼露精光，道：“现在还不晚，我这就上去和他说，我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他了。不孝子也好，沈家的身份也好，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匀新在我身边。” 沈严边走边道：“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他我结婚了的事。放心，我会离婚的。我们余下的生命，一定要在一起。” 沈严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来，沈颖跟了上去，唐悉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病房，却见宁匀新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病床上，周围散了一床的东西，有衣服鞋子，手表钱包护照等。 看见几人，他抬起头，声音幽幽道：“小严，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因为没人接，对方改成了发信息。我一时好奇，想看看你最近怎么样，所以翻了下。”宁匀新拿出那部手机，细细的摸了摸。 沈严听到电话，便暗道完了。匀新手里的是他工作用的手机，偶尔他老婆也会打电话到那上面。 “然后我翻了你的包，在钱包里找着了这个。”宁匀新举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铂金戒指。 宁匀新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沈严，问道：“这好像是结婚戒指？上面还刻着L&Y，Y是你吗？” 沈严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他还未开口，宁匀新又道：“关于你的‘死’，因为我们没见过面，所以可以当成你没有骗我。小严，你从未骗过我，对不对？” 沈严慢慢的点点头，沉重回：“这是我的婚戒，我结婚了。” 一下，宁匀新手中的戒指从指间滑落，转了两个圈，停在雪白的被子上。 忽然他笑了起来，后变成咯咯的笑。 沈严见了，急忙道：“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很快离婚的。她现在怀孕了，等孩子一生下来，我……” “你要做爸爸了？”宁匀新打断道，“恭喜你了，表哥！” 沈严上前的动作停住，自从他们在一起，宁匀新就没这么叫过他。 忽然宁匀新扬起脸，眼睛努力睁得大大的，可嗓音变得嘶哑，道：“表哥？呵呵，你不是他，你怎么会是我的小严！”突然他看向沈颖，激动道：“肯定是小颖找了个和表哥长的像的人，他是不是也整容了？说实话，他可比我的小严老很多，都是大叔了！”宁匀新回过头来，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只是目无焦距，“而且我的小严才不会丢下我和别人结婚！他不会背叛我们的爱情！”宁匀新笑了起来，手指又开始扯脸上的绷带，边道：“小颖，算表哥求你了，给我拿面镜子来好不好，我想看看小严……” 沈颖冲了上去，一下抱住宁匀新枯瘦如柴的身体，哭着道：“表哥，你别这样，他真的是你朝思暮想的沈严，我哥啊！” 而沈严欲要上前，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宁匀新旧病复发了，这是医生检查后的结果。 他的病俗称间歇性神经错乱，不过这次却异常安静。 问他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些什么人，在哪，他都能答出来，甚至记得一些自己有趣的事。可问他沈严，他要么摇摇头说不知道，要么眼神呆滞的盯着人看，对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反应。 而对沈颖，是时而记得时而不记得。 唐悉就更加不用说了。 宁匀新以往的主治医师说病人可能得了选择性失忆，尤其关于沈严的这一段成了一片空白，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平静。 得知后，沈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颖说的没错，他的回来给匀新带来喜悦的同时，更多的是痛苦。 第52章 沈颖和唐悉说时，唐悉以为这个男人会放弃，毕竟爱人已经不记得两人的事，甚至连他这个人也在那记忆里找不到丁点影子。男人又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回去过自己备受期待的日子，做孝顺的儿子，好丈夫，未来的好爸爸。 可沈严却出于意料的，不但不听沈颖的劝，坚决不回去，还固执的要照顾宁匀新。说忘了他没关系，他会再让匀新爱上他，他要履行诺言，为他心爱的匀新撑起一片天。 不久后，宁匀新被转去了美国，说他的病是个长期的问题，国内水平有限，不能及时的治疗。 唐悉没想到上次的见面竟是最后一次看到宁老师。 现在人去了美国，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探病。不过他也放心了，他记得沈严郑重说自己会将宁匀新照顾好，这是他一辈子的责任，那眼神是这么的坚定决绝。 唐悉再次见到沈颖，沈颖已恢复成以往的美貌女孩，甚至穿得十分的漂亮。 唐悉以为这妞也想通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去勾引男生之类，却没想到她是来找他的，并且说要带他去见个人。 唐悉这人老实，不太会猜别人的心思，也没问，便跟着沈颖去了。后面老板跟来，他也没问为什么。 唐悉问起宁匀新的事，沈颖道：“放心吧！他们都好着呢！”转而脸露皎洁的笑，“这次我哥可是拼了命的，还说要是我爸妈不同意，他就出家当和尚。当了和尚照样照顾表哥一辈子，可别的事他一个和尚是管不了了。” 唐悉无语，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人有这种想法。 沈颖看出唐悉的不解，笑道，“我爸妈信佛的，如果我哥当了和尚，殷勤的他们是不能再逼迫他。这招很管用，再说我哥也有了后，他们现在都不敢管了，只等我那过门还没捂热被窝的嫂子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把希望寄托在我那小侄儿身上。” 想到和沈严结婚的女人，唐悉忍不住道：“这样对你嫂子公平吗？”丈夫不爱自己也就罢了，现在怀着身孕，得到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 沈颖笑，“公平，怎么不公平。她本来就是我哥随便找的一个。只因对方脾气好，又孝顺。我哥顶不住爸妈的压力，又被表哥有女友打击到了，一时脑袋发热结了婚。其实那女人长的可丑了，完全配不上我哥。而她不过是看上了我哥的才貌，又图我们家有钱。我哥说，五十万美金离婚，并且放弃孩子的所有权，她立马答应了。” 唐悉又不得不无语了，看来是他多虑了。 “至于我表哥的病，他的心结在我哥。”沈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所以我哥在身边，比什么药都好使。前几天我还去看过他们，表哥的精神倒是越来越好了，只可惜脸上还是留下不少疤痕。”沈颖又露出笑，“不过我也是不轻易认输的，他们好好在一起就算了，如果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我肯定见缝插针，把表哥再抢过来。”沈颖握拳，“我沈颖要的东西，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放弃的。” 唐悉是彻底被这姓沈的姑奶奶给打败了。 时间很快过去。 三人到了区政府，见到了这区的BOSS，区委书记，沈卫华，亦沈颖的大伯。 在老板的‘甜言蜜语’和沈颖的隆重推荐下，唐悉和老板轻松的拿到了XX扎啤在这区行驶的通行证！！ 拿到代理权后，唐悉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两人走出了区政府。 外面炙热的阳光烤着唐悉的肌肤，唐悉瑟缩了一下，望向一边的人，不确定般问：“老板，我是不是在做梦？” 老板抬手揪了唐悉手臂一把，唐悉赶紧呼哧一声，接着激动的笑起来，“会疼，不是梦，我真不是在做梦，哈哈哈哈！” 沈颖看见唐悉的样子只觉得有点感动，是啊！人在遇到困难时，别人的一个小小举动就帮了大忙，甚至改变了整个的人生，不激动才怪。 沈颖走到唐悉面前，笑道：“好了，我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说着递了张名片来，“这是我的一个堂哥，在工商局，专门管你们这一块的。有事你可以找他。其余的你们就别再麻烦我大伯，他很忙的，而且这么小的事，他也不想管。今天我带你们去，是想在他那露下脸。你去我堂哥那后，把你们拿到的资料交给他，然后告诉他，你认识我大伯的。他是我一个叔叔在外的私生子，一直想巴结我们这边，你这么一说，他以后就会多多关照你的。” 唐悉赶紧点头。 “虽然我们家从商的多，可官场里的事我还是知道的。没事你请我那个堂哥吃一顿，该打发的人打发，该请的请，该送礼的送礼，别小气。切记小唐，不要干出格的事，出了事谁也保不了你。” 唐悉只得再点头，这会儿对沈颖又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个小妮子，倒还真像她自己说的，什么都懂。 沈颖又交代了几句，完了说自己晚上就要飞去首都，然后换机去美国。那边已经准备好学校，还是学的艺术，不过近期内可能没时间回来。如果回来的话，肯定会提前通知声，来找唐悉和老板。不过也说有事，便让唐悉找她。他们沈家在X市，什么没有，人脉多的是，几乎每个部门都有他们的人。 唐悉感激的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点了会儿头才反应过来，沈颖这是在和他道别。立马道：“你今晚就走？这么着急？”真要分别了？唐悉居然很舍不得。 沈颖点点头，后朝着老板微微一笑，“小唐，我相信你能混好，你是个好人，俗话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 唐悉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两人将沈颖送上一辆出租车，直到车开出去看不见了， 唐悉和老板才慢慢往地铁方向走。 按理现在的他们是不用再这么节约，偶尔打个的也不是打不起。可唐悉节约惯了，而且一旦将XX扎啤开起来，绝对需要更多的资金的。到底能省一点是一点。 老板也没说什么，像在想什么事，慢慢的往前走。 唐悉道：“老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自己想。这整个计划，你也算是里面的一份子，怎么就不自己动动脑子？嗯，你今天回去就好好的想想，然后做一份关于XX扎啤的规划给我。” “啊——” 唐悉这辈子，作文都没写过几篇，这规划是个什么玩意？ 老板倒也能与时俱进，马上弄了台电脑给唐悉，又牵了铁通的网线，让唐悉没事多上上网，查查，顺便补充些该补的知识。 老板说也是时间局促，要不他非得让唐悉上夜校‘深造’下。 唐悉知道这是老板要他亲身经历，多动脑子。不管什么事，亲身经历过就是不一样。所以他也乐意去做，甚至投入更多的精力。 唐悉努力思考后，很快也找准了方向，然后做出了规划。 本来是按老板先前说的，先拿下XX扎啤在X市区的代理权，可唐悉发现了更好的发展。 原本唐悉和老板意思一样，只是想拿下他们这个区的代理权，这样给的代理费少。可那业务经理提醒唐悉，说可以全权交给他和老板，自己的人配合。 他们来了这么久，也没做出成绩，还不如唐悉这些本地人来。主要唐悉等对这个城市更了解，更能推广。如果交由他们自己一个区一个区的推广，不知猴年马月的事。 唐悉不知道业务经理怎么听老板吹的，但是他虚心的没有揭穿，而是附和的说好。心里却是想，这必须得拿下整个X市。 老板和业务经理说过，毕竟XX扎啤在X市没有打响，这前期的推广，就要花掉不少的时间和金钱精力。如果这代理费再额外算，就算优惠了，却还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增加了投入资金，增加了冒险的程度。 最后说来说去，对方允诺第一年不收取代理费，第二年开始照旧，也就是不给优惠。 唐悉当时还不明白，老板就解释说，这干不干的好，看第一年就成。所以没有了代理费就是减轻了负担。第一年好了，第二年就不用话说，自然那些代理费也不算什么。 唐悉便联想着毕竟他们已经拿下了这个区，反正别的区拿过来也不要钱，干脆全部拿下好了，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不过唐悉想到了另一样。 就算第一年做的不好，也没关系。毕竟他们都没把销路打开，别的人更不敢冒险，到时还可以和XX啤酒公司协商，再想办法。 如果做好了，自然好。将来别的人想做，还得从他手上过问，到时还不得他和老板说了算吗？ 唐悉和老板商量后，最终确定拿下X市所有的代理权。 第53章 签合约前，唐悉又招了几个人，甚至找了个大堂经理，把北站小店交给了那位小宋，厨房则交给了小王。 签好合约后，唐悉便和老板开始到处跑，找适合总店的地方。 说来这个总店，必须要满足很多要素。 第一，交通要方便。扎啤是酒，总店将来主营卖酒。唐悉听从那个业务经理的建议，将扎啤配备的菜，都是定位在中高档。现在这个社会，但凡有点钱的，都买了车，所以很多人都会开车来吃。既方便又快，所以交通一定要好。 第二，门面要够气派，但是房租等又不能过分。这气派是因为菜谱的定价。人家来吃好的，一看随便个菜至少好几十，可门面不怎么样，吃着心里也不舒服。就算菜再好吃，酒再好喝，可人还是吃的不热乎。这就跟中秋礼盒里的月饼一个道理，月饼不值多少钱，可包装好，价钱就上去了。 第三，要在繁华，周围有富人的地段边上，周围有许多的娱乐场所最好。喝酒的喝多了都会不受控制，又吵又闹的不在少数，所以在繁华地段，特别容易惹事。如果太晚，会影响周围人的休息。地方选在即离繁华不远，又离人群有点距离，至少警察同志上门的次数少很多。而富人聚集的地方，生意也特别好做。娱乐场的共性，基本一摊喝完接着一摊，倒能拉不少客人。 唐悉尝过那个酒，酒精度比之瓶装酒，要略低，但是口感不错。业务经理介绍说扎啤是一种纯天然、无色素 、无防腐剂、不加糖、不加任何香精的优质酒，营养极为丰富。 唐悉信了，可以对这个酒的信心十分的足。 两人找来找去，找了近一个月，最后还是确定将总店开在北站小店所在的区。一来离北站小店近，有个照应，别的区也都没这个区来的熟悉。二来沈颖的大伯和她那位堂哥管理这个区。 唐悉和老板早就去拜访过，送礼不少，沈颖又打了电话去关照，现在和对方倒也是混得关系不错。所以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出事了也算上面有人。 再说北站虽是火车站，可十分的大，周围不但有无数居民小区和商业街，还有大学等，可谓人气足。 决定后，唐悉和老板首先在这周围开始找。 那天唐悉和老板吃完饭出来，已经傍晚。 两人晃荡上公园另一边，那有个小广场。再过去几百米，就是宁匀新曾任教的大学。 小广场右边是公园，左边是一片居民区，再过去是体育中心。 此时小广场却没什么人，只有入口有几家烧烤，后面摆满了桌椅，有的还打出大排档的招牌。 唐悉一看乐呵了，“这倒省事啊，场地费都不用出。” 来来往往过路的人不少，几家生意都不错。 唐悉正看的起劲，老板指指停满车子的小广场里面。 唐悉看去，只见两个爱心亭样的小门面中间夹满车辆，车辆后有一排二层小楼，底下都是大大的门面。 两人走过去，就见那些门面都关着。前面的小门面只有一家开着，卖的香烟饮料，不过也贴上了转租的条子。 广场出来是通往公园和体育中心的大道，往体育中心走，便是所谓的繁华地段。这条街的主街。 老板看完便走。 唐悉不明白，但他知道老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自己婆婆妈妈的问个没完，老板是会解释，可一时半会儿如果没说清，再缠着，自己都会觉得烦。早早的，他就知道这时该沉默。 走了会儿，唐悉才知道老板是找街道办事处。并且已经找到了。 里面只有一个人在，老板开口便问小广场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那个广场就像看见的，是建来给周围人玩耍用的。可惜大家都习惯上公园前面的那个广场，这边建好一年，依旧没什么人气。倒是来了些小吃摊，摆在广场入口，这么一堵，后面更是没人。原本租了那些门面的店主，转租的转租，转不掉就拿东西走人，店就那么闲置在那。 老板想了想，道：“如果将所有门面连着前面的广场都租下来，房租是多少？肯定点。” 闻言那人显得很惊讶，好一会儿才道：“那都闲置两三年了，都没什么人，广场现在让别人租去，弄了个停车场。门面原本三千五一间，总共六间。广场是三千一个月。”连闲置的事都说了，人倒老实。 老板道：“最低价多少？要合算，我立马给押金。” 这下对方是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反应了，道：“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老板点头。 对方立马拿出电话拨出去。通完话道：“那边负责这个的说，一间两千五，一共一万五，不能再低了。” 老板道：“行，但是得广场一并给我。” 对方犹豫了下，“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记得合同还要两个月才到期。” 老板：“没关系，我能等。” 对方说好。 老板让其将订下的契约准备好，他去取钱，马上回来。 对方则说自己不是负责人，不过会转告，对方应该能马上赶来。 原来不关他的事，所以才说的这么直接。 唐悉跟着老板出来，还没弄明白，这会儿就要拿钱了，不免有些担忧道：“老板，这行不行啊！” 老板回头，唐悉第一次看到老板脸上有着不受控制的表情。是那种要笑又努力的隐忍。 老板道：“看来我不说清楚，你一会儿肯定得劝我。” 唐悉老实点头。 “那你告诉我，那个地方，你看到后的感想是怎么样？” 唐悉回想着刚才看见的，道：“门面很不错，是一字溜的排开，方方正正的，如果把前面的那个小门面和大排档挪开，是很向阳醒目的。” “可为什么没人在那做的下生意？” 唐悉想想，“门面有点太靠后了。”到底还是地段不行，和他们北站小店一样。那排漂亮的门面换到前面这条街来，别说三千五，三个三千五都有可能。 老板点头，“因为那个门面前面有处广场，这周围都是商业街，谁没事买个东西白跑个广场！” 唐悉道：“的确是。” “所以结果就像那人说的，路口被那些小吃摊堵了后，境遇变得更差，到最后变成无人问津的地方。这点倒和我们店的小楼有点类似。” 唐悉点点头。 老板继续道：“如果我们把广场和那些门面结合在一起，广场一部分用于停车，门面打通，开总店怎么样？” 唐悉想象着那个场景，忽然不敢置信道，“是啊！这不是天然的地方吗？广场可以摆夜市，好停车，地方也足。只要装修得当，看起来肯定气派，而且这是独立的，周围是公园，只有左边是小区，但比起别的地方，好太多了。” 两人取完钱回来，将订金交了。 出来唐悉才道：“老板，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冒失了？” “没有的事，我都看过好几次了，相信我。” 唐悉倒是信任老板，可这次不是小打小闹，这是牵动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大事啊！他也不得不谨慎又谨慎。 老板看出唐悉的担忧，笑着指着对面街，道：“你看，那边有好几家KTV，夜总会，对夜市来说是很重要的。而且这边属于公园边，警察也不会管的这么严。一会儿我就让刘经理过来看看。” 刘经理便是那个XX扎啤的业务经理，基本也是天天往北站小店跑，催促唐悉等赶紧找到总店，落实好店铺，开业，才能推广酒。 老板一个电话，刘经理立马就过来了。 看见场地，刘经理惊讶的没话说。只不住赞叹这地方不错，门头够好，场地够宽，他已经预见排场有多大了。 三天后老板带着唐悉和街道办事处介绍的人碰了头，原来店铺是开发商的，所以房租才会那么便宜。可就算这样，一月也有一万八了。 老板这次要求签八年的合约，每年递增8%都没问题。然后付了一月押金和一年房租。 付钱时唐悉还在想哪来二十万付，可老板一下便拿了出来。 签完合同，刘经理催促两人赶紧装修，他会向总部汇报，并申请支援一部分XX扎啤的海报等，同时心疼了下没有的代理费。 话说现在已经八月，夏季虽正值热，可也热不了多久。 扎啤的话基本就是夏天好卖。老板以这个为由，说要不是看这个有潜力，自己又想大干一场，也不敢代理。毕竟再过两三个月就凉快了，酒要不好卖，损失的还是自己。 刘经理让两人放心，一边苦恼，要不是自己对这个地方不熟悉，又没一批好手，也不能夏天到了，还没找着人代理。 第54章 前前后后，唐悉看着老板拿出去近百万，不免有些担忧钱的来历。他最终没忍住，问道：“老板，你该不是去借了高利贷的吧！” 如果是，这么多钱，利滚利，把他们两人卖了都换不了。 老板笑话唐悉傻，边道：“这是老杜的私房钱，存我这呢！我只是借下。” 唐悉惊讶。 “还有好几百万呢！放心，赚了钱咱把这洞给补上。”老板完全不当回事的说。 要不赚钱呢？唐悉泪流满面。 老板摇摇头，道：“小唐，你还有的学。不过还好，你还这么年轻。” 等一天，便要损失六百的房租，外加五十的物管费，唐悉这个心痛，后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加班加点，找人装修。 由于曾经给北站小店装修过，很多东西，唐悉倒也了解。不得又感谢老板的败家，这会儿是省了不少事。 唐悉依旧发扬自己的亲力亲为特长，自己去买材料，选定总店的配备东西，一分一毛能省则省，就连个运输钱都要砍。 累的他一个星期就瘦了好几圈，打回刚来X市的样子。可唐悉很是乐在其中，丝毫不在意自己又瘦了又黑了。 在老板指挥下，工人将六间店铺的向右五间打通，楼上依旧，上下皆成了一间大通铺。 一楼便是将来的大堂，二楼则全是包间。 楼下余下那间没有打通的，用作了厨房，由于地方不够，老板让人将厨房扩充到了后面，甚至让人将大堂后面整个都给围了起来，建成了储物室、员工的住所和整理蔬菜的地方。 唐悉才知道为什么老板说前面的广场等两月没问题，因为就这几个门面的装修，更改格局，重新安装电线、水管，再铺地板粉刷墙面，再整理必要的行头，两个月能弄好，都是加班加点的。 不过装修完后，又遇到了件麻烦事，那便是那个小门面和前面那些个卖小吃的。 停车场在老板给了两千块后，提前半个月搬了。然后广场给腾空了出来。这卖烟酒的小门面和小吃的位置一下就尴尬了，因为他们都在唐悉他们的地盘上。 唐悉原是想快开张了再赶人，给对方一点时间。老板却在停车场搬走的第二天，上去清理现场去了。 小门面也是在开发商那儿租的，老板让其挪到了广场入口，这下可以说生意更好，对方倒是高兴的。 而那些个小吃摊，老板说明自己以后拥有广场的所有权，他们再摆在这，就是侵占了他的地盘，到时将会不客气，说完将人都给轰到了马路边。 可马路边是公家的地盘，这周围都是商业街，这不摆明的影响形象，没一会儿就接到报案，城管来追人了，吓得那些个小商贩跑都来不及。 一下广场变得一目了然，有人说只有凌晨才能看到的景象，没想到白天也能看到，以为出了什么事。 好在这些事总算是过去了。 不过广场上面毕竟小吃摊摆的时间长了，原本灰白的地板上，全部覆上一层厚厚的油垢。 没办法，只能请专业人员给广场做清洁。然后唐悉见到了小吴，那个他的第一个手下，现在做这方面的清洁人员。 小吴看见唐悉显得也有点激动，后得知这么大的地方，现在也是唐悉的，更是直接道：“唐老板，我想跟着你混，有什么我都改，好不好。” 唐悉心子软，没几下便让对方给劝服了，然后同意小吴回来。 厨师班子唐悉早就在招聘了。 庞远彬的那个有点路数的朋友给介绍了很多，唐悉每天在北站小店都要面试好几个。从厨师到服务员，唐悉都仔细的审核，怕一颗老鼠屎影响一锅粥。 小王现在完全能胜任大厨，唐悉给他承诺，以后北站小店就归他管了，工资加50%。而那个干的不错的大堂经理，总店开张后，唐悉要将他调到总店去。 小王高兴回：“谢谢唐总，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唐悉心里一激动，连忙道：“我不也是个厨师，怎么成唐总了？” 小王将唐悉的名片拿出来，指着左下角的名字，“你看，这是上午老板让人送来的名片，下面可有你哦。” 唐悉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XX扎啤总店，联系人：唐经理。后面是一支唐悉没见过的电话号码，位数是三个八。 唐悉哎了一声，“老板，你才是38！” 晚上老板就给了唐悉一大堆东西，这些都是他这几天跑的，什么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唐悉看过的名片等，还有那支带着三个八的电话号码和手机。 唐悉不明白。 老板说：“这是联系电话，以后谈事用这个。” 唐悉还是没有明白，他以后就管着厨房，能有多少事啊？ 老板道：“知道总店是什么意思吗？” 唐悉道：“就字面意思呗，总的店铺？我知道是和分店区分开，可以管理分店的。” 老板笑，什么叫总的店铺，“不止这个意思，咱们还是XX扎啤的直销商，这个电话会印在招牌、广告、宣传单、专用餐巾纸、甚至宣传人员的衣服上，将来这个东西火起来后，会有很多人来加盟的，你的电话还不得被打爆。” “咦！”最近事太多，唐悉还真没想过这些。虽然知道以后会有店加盟，可他的潜意识里，这些事该老板出面的。 老板也耐心的给唐悉做了一个解释，最后警告，他要是做个只会闷在厨房的厨师，那就只能在厨房待一辈子。 这之后，唐悉也有些觉悟。 一来他必须得努力，因为投资了这么大，弄不好亏本了，他这一辈子都还不清老杜的钱。二来他给自己订了新的目标，即是将XX扎啤在X市打开销路，称为风靡的东西。这不但是他一个人的梦想，这也是包括小王在内，跟着他的人的梦想。 “唐总，有人向我们推销鸡精、盐等，大老板让你决定。”大老板便是老板，唐悉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连个名儿也不告诉人，现在已有的十几个员工，都叫老板大老板了。 正在指挥人安装冰箱的唐悉，听到声音回头，见是新来的调酒师，小肖。便点点头，然后回头对那几个安装人员道：“就这么放，我一会儿回来。” 店基本整顿好，这两天已经开始进干货和调料。有的眼神好的，知道这开了店，这味精什么的是必需品，自然上门推销来了。 唐悉从厨房出来，便见一个不过三十的男人打量着店。 那人见唐悉，忙道：“这位想必是唐总，是这样的。”说着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两包东西。 “我们是这个XX牌味精经销商，老板肯定熟悉这牌子，销量很好的。我看您一定需要……” 唐悉接过看了一眼，正是他们用的那个牌子的鸡精。 北站小店生意基本就那样。用的量不大，以往这鸡精味精等都是唐悉自己去批发市场背的。现在开了这个店，想背也背不过来，而且…… 这时小吴从外面进来，看见唐悉，急道：“唐哥，你怎么还没去啊！这马上就三点了，你又要迟到了！” 闻言唐悉面色如肝，没回答。 楼上传来声音，老板下来了，看见唐悉，蹙眉道：“小唐，今天该你练车？” 唐悉哀叹一声，“老板，咱能不能等店开张后再学啊？” 老板挑眉：“你觉得呢？” 唐悉垂下头，认命的往门口走。 没错，唐悉被老板押着去学开车了。 老板说堂堂XX扎啤的老板，连个车都不会开，来去还是自己两条腿蹦跶，多丢人。这不非逼唐悉在开张前学会，还说给他弄辆小福特开开。 现在，车都准备好了，这左等右等，等到的是唐悉再花五百的补考。 唐悉自己都给郁闷的不轻。 本来新店准备就忙得不得了，唐悉要看着厨房怎么弄，又要管着外面人。一会儿进货，一会儿联系各种食材，哪来的时间去学车。 而且唐悉自认没有一颗好脑袋，所以这学车得慢慢来。 可老板不管，说什么让唐悉自己调节，不过必须在开张前学会并考下驾照。 唐悉一再可怜巴巴的祈求，说他就是会开了，这驾照也不是那么容下下来的。 老板才退了一步，要唐悉无论如何把车学会，驾照的事先缓缓，如果被交警查到无证驾驶，到时再说。如果唐悉没学会，肯定跟他没完。 一听学车唐悉都头疼，所以总放纵自己忽略那一周三次的学习时间。 味精推销员见唐悉是真要走，急忙追了出去，道：“唐总，那咱们说的这鸡精味精的事？” 唐悉看了眼人，停下道：“要我们从你们那进货也可以，刚才我看了名片，你们公司在批发市场，我也不要你给我折扣，每次帮我捎带些东西好了。” 对方连忙点头说好。 唐悉：“我话还没说完呢！鸡精味精等一箱的价格我都知道，所以你也别给我玩花花肠子，自己悠着点，你赚钱我方便。”说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详细的你等我学会了开车再说。”他现在是真的没多余的精力干别的。 对方一愣，“您学多久了？” 唐悉伸出手，比了个剪刀手。 “两天啊！”对方一阵惊讶。 唐悉摇摇头，也不给对方卖关子，道：“两个月了。”这店开始弄，他就开始学了。 对方松了口气，“那没事，我两个月都拿到驾照了。” 唐悉眯着眼看着对方，“真厉害，我两月可连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 说完唐悉在对方一脸凌乱中，步进了烈日下。 半饷，鸡精推销员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唐总，您这什么时候能学会啊？” 唐悉背对着摆摆手，没有回答。 每次学车，唐悉就想到关旭。 他们和好时，关旭也弄了辆车，带着他到处玩。 关旭坐在驾驶座上，他在边上，有事没事的总会看上关旭一眼。 唐悉仰头看着烈日，笑：“关旭，我都快学会开车了，会开车的你又学会了什么？” 【回望的百合】 第55章 四年后 “唐悉，你身上有种我们都没有的东西，所以你能成功的！”这是老板最后对唐悉说的话。 “木子，联系到了吗？”车内人一边动作娴熟的开着车，一边拿着手机讲电话。 “联系到了，房东说有人出价高于我们，所以我们没有标到耶！” “哦，北站小店对我来说是有意义才有的价值。哪跑出个家伙这么不长眼睛。就算现在物价飞涨，比我出的价格还高买下小店，这些钱完全能买套别墅了。”方向盘一转，车子拐进了一条小道里。 电话里的声音传来：“可不是，听到时我也吓了一跳。唐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呵呵，比起对方爱上了北站小店，我更觉得他是不想我好受！” “那是火龙的那些人？” “先别管这个了。对了，最近有大老板的消息了吗？” “他啊！上次在夏威夷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我解决，可我等了几天，又没消息了。” “现在店他是完全不用管，又有钱花，所以才这么的无法无天了啊！” “唐总，我说你人可真好，好多人趁合伙人不在，都往自己这边捞。哪像你啊！不但丝毫不挣，还害怕大老板饿着冻着似的，东西都替他准备的好好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电话边的唇勾起，微笑道：“钱财身外物，要那么多干什么？” “对于很满足的您，倒也是。” “不过大老板可真不够意思，我这刚拿到学位，他就翘班玩失踪，是想累死我么？” “这个我倒听大老板说了，他说有人会代替他，你要想出国深造也可以。” “哦？这倒神奇了！不过他认识的人从来都不简单。”忽然电话里响起区别于说话的声音，“好了，有人打电话进来，等我回去再慢慢说吧！” 电话刚挂上，另一把声音立马响起，很是怒气冲冲道：“唐总，你明明答应把北五街扎啤的代理权给我，怎么给了我隔壁那家伙？” “我事前已经向你说过，现在多的是品牌进驻X市，像蓝带、燕京等，去年到今年差不多进驻了十几个品牌。前两年我在控制着大家的利益，所以严格规定一个区域只能有一家。可现在竞争对手太多，没你这个牌子，人家可以喝别的，我们不尽快占有市场，那么市场就会被别人占有。你说说你，犹犹豫豫的，这夏天都快到了，也没有表示，再拖下去，北五街将没有我们任何市场。所以我将代理权给了你的邻居。” “唐悉，你他妈的混蛋，老子当时和你说的好好的，你他妈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车内人摇摇头，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说一声就给你留着。还一边担心自己的投资打水漂，一边又在揣测哪个牌子较好。也亏自己好心，给了他一个多月时间考虑，这会儿还兴师问罪来了。 车内人勾起嘴角，“先别激动，就冲你招呼我妈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别让你的竞争对手抢到机会，因为你会死的很惨的。” 忽然又响起那种嘟嘟的声音，男人笑着道：“不好意思，有人找，就先这样吧！”说完也不理对方的咆哮声，挂了电话，接着焦急的声音响起：“唐总，六区的两家分店打起来了！” “好，我还有几分钟就到。”奥迪Q7一下冲进落叶中，掀起一片绚丽的金黄，最后只留下一阵风，消失无影。 车刚停稳，便有人迎了上来，讨好的打开车门。 唐悉朝人点点头，拿了包下车，一抬头便迎上那大刺刺的招牌。 昔日的XX扎啤总店，早已重新装修两次。 这最新的一次装修年初才结束，此刻连一手策划的唐悉本人都有点不能适应。 看着装饰一新的店，唐悉边往里走，边问：“出什么事了？” 明显已经发福的小吴立马道：“这不六区以前只有一家，今年加盟店的标准线放低，立马与它隔着一条街的一家火锅店就来加盟了，您还去看过，开业时也让我们送了花篮的。” 唐悉点点头，好像有这么回事。 今年新定的标准，即间隔一千米，就能加盟的条件一出，从年初到现在，便有二十几家来加盟。他又忙着考试，店里的事基本交给经理木子，不过六区的那家店他还是有印象的。 “然后呢？” “这不前段时间新开的那家搞活动嘛！他们来加盟的时候，我把老策略和他们说过。” 策略既是宣传做到位，有本钱的前三天扎啤免费喝，后面七天买一送一，一下将知名度打响。觉得亏的可免费喝这个活动做两天，买一送一三天。这是当年老板弄的活动，效果很是显着，让当时的总店几乎天天爆满到两三点，吵到隔着一条街的人都打110告他们。后来唐悉便让加盟店都这么做。 木子呵呵道：“他们倒厉害，免费喝居然搞了七天，这买一送一到现在还没结束，这不把半条街的生意都给抢了过来。先他一年加盟的那店就气懵了，就在昨天，打起来了。” “酒买一送一亏了一点，可是菜销了，跟菜品打了点折扣一样。可这比折扣有效果的多了。还真有点脑子。”唐悉笑着进了大门，然后拐上二楼的办公室。里面一边一个人吹着空调坐着，双方怒瞪的样子还真有点意思。 唐悉进来，两人立马站了起来，朝他走来。唐悉才看见双方都挂了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双方指着对方道：“唐总，你来给评评理。” 唐悉摆摆手，慢条斯理道：“有话好好说，你们难得来我这一趟，饿不饿？我这刚换了菜谱，你们尝尝鲜。” 两人正要出声，唐悉朝木子招手，“去弄一桌新菜，我要和这两位好兄弟喝一杯。” 木子应声下去了。 唐悉回头，笑道：“多大的事儿，坐，坐下慢慢说。”举手投足都带着笑，让人觉得说急了都不好意思。更何况这也算得上是位人物。 不说别的，这几年，X市有上百家XX扎啤加盟店，可没有哪一家店的名气和人气赶得上总店。不但定时一月换一次菜谱，且就算大雪天，也是座无虚席。据说总店扎啤的销量是所有加盟店总销量的一半，算算，五十家店才能抵上这么一家，这钱赚的，笨蛋都会算。 据说第一年，这位老板就把所有帐还清了，还买了房买了车。第二年开了两家分店，第三年成立了稀有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目前旗下已有一家总店五家分店。恐怕一般人都不知道的是，虽然近年进驻X市的扎啤牌子不在少数，却有八层都是属于稀有的。 这位老板其实并不喜欢干这些，可人身不由己的多了去。像老实如他被逼着学会了开车，穿戴也奔上了牌子。人家说他没文凭，他硬是抽出时间去上了夜校，自考上了大专，这不刚专升本。 两人对望一眼，这个狠恨哼。正要找老板评理，老板手机响了，无奈只得耐心的坐着继续等。 其实这种事早已用不到唐悉出面，随便交给手下哪个人就完了。可他这人就是这样，总是闲不住，亲力亲为，就算芝麻粒的事，也会耐着性子的做。 挂了电话，唐悉坐在真皮的椅子上，背倚着椅背，抬眼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也甭指望我，这是个竞争的社会，谁行谁上去。不能我说我不给他代理权了，你就高兴了。可这世上多的是活路，转眼人家可以找别的牌子的酒。我们的酒当年是下了大力，才有现在的名声名气，所以大家都喜欢喝，都来找我们加盟。可是扎啤得走下去，他不加盟，别的满足条件的来加盟，我还是得把代理权给他。当务之急，错不在我这，是你该想想怎么把生意挽回。”唐悉看着早一年加盟的老板。 男人垂着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这些道理我知道，可唐总你知道吗？我都连着一个星期亏本了，照这样下去，你要我怎么活啊！” “那得你自己想，我还真帮不了。你应该想想你差在什么地方？酒是一样的酒，那么是装潢？服务态度？还是菜品不如人家的好？” “我呸，他不就仗着买一送一那活动……”忽然男人站了起来，指着对手，道：“老子还真跟你较起劲了，以前没这酒，你生意就不如我，现在是你搞的优惠活动。你能搞，老子也搞，看谁厉害，反正加盟费我早就赚回来了。”转而看向唐悉，“唐总，给我送二十桶酒过来，我也要搞扎啤免费喝的活动。”说完男人一点头，朝外走了。 剩下那个瞪了唐悉一眼，“您这不是也帮了他嘛！” 唐悉笑，“那你就得想个更好的方法了。” 男人想了想点点头。 木子进来说饭菜准备好了，唐悉让人先带剩下的那人去吃饭。一边让木子送二十桶酒去走掉的那个男人的店里。 木子惊讶的看着自家老板，“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这嫩姜算是把老的给算计到了。他们两人斗来斗去，获利的其实是唐总你。谁不知道加盟店其实是在给唐总您卖酒。” 唐悉笑：“可别乱说，我只是善意的劝导了下。” 第56章 “你以前不是不爱喝咖啡吗？”关旭迈开长腿，走到唐悉示意的沙发上坐下。 那姿态与唐悉记忆中的闲散完全不一样，此刻带着点贵气，带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和沉着冷静。 关旭终于变成了一个男人了，一个真正散发着男性魅力的男人。 唐悉回眼在自己身上看了看，虽然他现在也不错了，但是好像大概还是没办法和眼前这男人比啊！ 见对方也在打量自己，唐悉笑笑。随即坐在对面回答刚才的问题，“没办法，这事情一多，觉都没时间睡，他们就给我推荐这个东西提神，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 闻言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下，后缓缓道：“你还记得我喝咖啡的喜好。” 唐悉眨眨眼，翘起二郎腿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微笑道：“就算是一个只打过照面的朋友，我也会记得他爱咸还是爱甜。”这算是他厨师和老板双重身份结合下迸发出的一个优势，总是能记住客人的喜好，哪怕是只打过照面的人。不过对于关旭，貌似好像那些关于他的东西就没有从他唐悉的脑子里消除过。 木子送来了咖啡，打量了下有可能会是自己新老板的男人一眼，这才好奇的出去了。 显然听到这个答案，关旭也没有失望，只是依旧冰冷着一张脸，看了眼唐悉，然后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慢慢道：“我们先说正事吧！” 唐悉点点头，回了声好。久别重逢，他都忘了他们还有‘正’事这么个东西要谈。 “XX扎啤总店，我以三百万买下了25%的份额。这是合同。”说完关旭将桌上的一叠文件递了过来。 唐悉才注意到，红檀木的茶几上放了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唐悉接过，粗略的翻了翻。不错，是老板卖出的他自己的那一半份额。 将东西放在腿上，唐悉微笑道：“看来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既然如此，不妨告诉我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关旭微微蹙眉，后舒展开道：“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你放心，说起经商之道，我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不会把店给经营到更坏的地步。” 唐悉扬起脸，挑眉，“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店现在很差？” 英俊的男人应对自若道：“下面有一份我做的报告，有时间可以看看。上面有详细的数据指出，店现在在走下坡路，不出半年，将会出现明显的营业额下滑。” 唐悉看了眼腿上的一沓A4纸，又笑着将其放到一边，站起来，伸出手，微笑道：“果然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希望我们的合作让店能更上一层楼。” 这次关旭站起来，绅士般，伸出手与唐悉回握。 当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唐悉很不争气的咒骂了自己一句：没摸过男人啊你！ 可是那手心微微偏高的热度和有些粗糙的肌肤，都是这么的真实。关旭的手比以前大了，也不那么光滑了。 唐悉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的手还握着，另一只手的主人也看着两人紧握的地方。 唐悉笑着赶紧抽出手，道：“没有酒，就用咖啡庆祝吧！”说着端起咖啡，做出庆祝的样子。 关旭却没有动，透着一层水雾的眼眸望了过来，忽然道：“别笑了，你不是那么爱笑的人。” 这下轮到唐悉傻眼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事过这么多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变得喜欢笑？” “笑容可以假装，可到底是不是发出内心的想笑，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关旭，苦笑也是笑，也是发出内心的笑。”唐悉倒是不笑了，一脸平淡的看着人。 时间静默了两秒，唐悉又要扬起脸笑，却摇摇头，冲人摆摆手，“咱们就谈到这吧！我累了，不送了。”说完人真倒在沙发上，闭眼休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是几秒，或者几分钟，对面传来男人鞋子挪动的声音，接着是关门声。 酒精的作用下，唐悉再没有睁开眼。脑中有点浑浑噩噩，朦胧中好像回到了那个他生日的夜晚，昏暗的街道上，一束路灯光照下，关旭脸上扬起的笑是那么明媚。 唐悉知道这是梦，因为他们不可能再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自从第一次见面，唐悉几乎能天天见到关旭。要么是在店里，要么就是在扎啤的库房或需要两人出席的地方。 以关旭的家世，怎么也不可能到和他开店的地步，除非他家道中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旭怎么也会是个公司的老板，至少不会来这种最累最脏的行业挣这点辛苦钱。 想知道，可唐悉终究没问出口。就算是以前两人甜蜜得能羡慕死人的时候，他也从不过问关旭家里的事。因为就算他问了，关旭也不会说，就算要说，也是说一些听了也白听的事。那时的唐悉害怕招关旭烦，所以从来不问。 现在虽然不担心再招人烦，但是已经没必要了。不是么，他们只是合作伙伴，谁听说合作伙伴查对方户口本的？ 这一年政策改了，国际上的一些问题等，钱是不如以前的好赚了。 就拿营业额来说，前两年，旺季的时候，一晚上最少的营业额也有个五六万。而今年呢？最高也才七八万，不是来的人少，是吃的没以前那么嚣张了。就拿白酒来说，喝几百一瓶的多了，上千的则很少人碰。 唐悉也不是没想招，除了裁员，什么换菜品，搞活动等，都轮番的上，可人们就是不舍得掏腰包了，情况还是那样。 唐悉将关旭给他的文件都看了，关旭提到最多的就是宣传，扩大知名度。看到这，唐悉笑了下，他的店在S市不是最出名的，但是一说，十个里肯定有两人知道的。这还需要宣传？ 虽然有意见，但是唐悉没有说出来，并且关旭要做什么，他都十分的配合。 关旭的意思，现在成人的生意不好做，可以将群体面向学生和那些特殊需要的。 虽然周围有一处大学，但是S市还有很多大学。要让他们知道，必要的广告和上美食节目推荐下，便是这网络。 学生不像成人钱多，所以东西要不错又要便宜，最主要是要有氛围。所以关旭宣传的同时，也弄出了许多团购套餐，什么经济类、聚餐类等。 关旭做的这些唐悉也不是没想过，现在网络发达，这样能招来很多客人。但是他算过，团购真的是薄利多销，虽然能使店热闹，但是赚不到多少钱，除非在菜品上动手脚。身为一个厨师，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没有走这一条路。 而关旭的做法则不然，经济类是名副其实的，自然与正常的菜份量上有差异，并且蔬菜居多，再配上老板特制的果酒。倒很招一些小情侣和女孩子喜欢。 关旭对这的解释，叫不浪费。本来女孩子吃的就不多，又为了身材美容什么，喜欢蔬菜。而小情侣只顾着谈情说爱去了，哪有时间好好吃东西。这经济类即节约了客人的腰包，也给自己剩了材料，再搭配着销了酒。 以此类推，关旭的意思，人工唐悉不愿意裁掉，只能尽量多的拉拢客人，这赚不了钱就想方设法赚钱。 关旭的方法还是很管用的，短短几天，营业额就上升了30%。让唐悉不得不佩服。 就连木子等，都对新来的老板五体投地。什么长的帅，人又好，又是高材生，又会做生意。更惹得那些服务员，就算年龄是关旭的双倍，也在那春心荡漾着。 唐悉从来都是知道关旭的魅力的，要不第一眼也不能对上。可是他也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毒物，看似温柔，却让身陷他柔情中的人痛苦不堪。 这是唐悉想了好些年才想明白的。其实关旭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只是他一直待在他身边，也许是习惯了，也可能是寂寞如关旭，才会表现出那么的舍不得。不然关旭从来不会主动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除了那一次，也不说情啊爱的，更不像别的情侣那样，偶尔描摹下未来，就算两人是男人，也是会幻想的吧？这就是唐悉在关旭身边，却总是没安全感的原因，继而胡思乱想，然后到了濒临疯狂的时候，没有顶住。 所以唐悉告诉自己，既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离开了，就不要再回头。唐悉，你要是个爷们，就拿得起放得下，甩过的男人不要再捡回来。 唐悉很满意，想到关旭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到处晃，自己也能这么淡定。 即使走路，唐悉也是笑着的。结果一回头，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此刻脸的主人依旧冷冰着一张脸，不温不火道：“我有事和你谈谈，去办公室？” 唐悉点点头，率先往回走。暗地里埋怨自己的小小心肝抖了下，不对，这是被突然蹿出来的脑袋给吓的，绝对不是被关旭那张脸给 第57章 “什么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唐悉急忙问道。 男人却并未回答，而是到了如今算是两人共用的办公室，坐下后才道：“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说着拿出一份文件。 这些天看的文件多了，唐悉有点无语，也可以说郁闷。以关旭的才能，干什么不比在他这强？既然有三百万的资金投资，何不自己开个公司？关旭家就算落魄了，人脉还是有的，重整家业只是迟早的事。 可这些天的关旭，表现的都十分的正常，虽说与过去对比，有点不寻常。他一直忙公事，连唐悉这个工作狂见了都自叹不如。如果说关旭的出现不是偶然，那为什么连句假意的嘘寒问暖都没有？ 唐悉看着自己手上大大的牛皮信封，无奈的拆开。 关旭送的东西，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什么计划书啊！什么关于员工的培训啊！实话说，关旭可真的是一位厉害的管理人才。 抽出里面雪白的A4纸，只见最上面漆黑的几个宋体大字——房地产买卖合同书。 下面是关于此房产的详细出处。 怪怪，这不是北站小店的买卖合同吗？ 唐悉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表情也没多高兴。 他抬抬手里的东西，微笑道：“这个关总给解释下？” 对面的男人听到那声关总，一下蹙起眉头，接着垂下眼，明亮漆黑的眼珠微微波动了下，后舒了口气似的道：“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 唐悉觉得好笑，反问：“怎样？” 关旭低下头，头几乎埋进了双腿间，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痛苦：“小悉，你别这么对我，我觉得很难受。” 突来的话，唐悉一下不知道怎么回。 好一会儿，唐悉平静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不相信什么机缘什么巧合。” 关旭手抚上脑袋，摸了摸，始终没有抬起来。 屋内静默，窗外的后山与公园相连，大片的树木或墨绿或光秃的立着。偶尔一两声鸟叫，清晰的传进了屋内。 关旭不说话，唐悉也托着下巴靠着沙发沉默。 当初他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离开这个男人，如今男人找上门，就这么点委屈样，就以为他们能和好如初？关旭啊关旭，时代在进步，你怎么越来越后退，越来越单纯了？ 不知过了多久，关旭的声音传了来，“对不起！” 唐悉满不在乎的回：“没事，都过去了。你也看开点。” 接着又是沉默。 也许都在等待，看谁先低下头，踏过那最后的底线。但是唐悉知道自己等的不是这个，他在等关旭自己放弃。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可能再更狠绝，也许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点期待能和对方和好，毕竟付出了全部的爱一个人啊！ 时间又一分一秒的过去，唐悉等得不耐烦了，便站了起来，边整理衣服边道：“我下去看看，你再坐会儿！” 却不想转身那一刹那，一直有力的大手一下拉住了他。 唐悉回头，对上关旭那双蕴涵着水润的双眼，心不觉抖了下。 他叹口气，拍拍关旭抓着自己的手，道：“关旭，别这样，我不想我们闹到难堪的地步。” 关旭的唇变得苍白，紧紧抿在一起，闻言一下咬紧，然后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唐悉耸耸肩，“我知道，不过你的喜欢有点廉价而已！” 关旭摇摇头，“小悉，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唐悉想了想，最终摇摇头。关旭最终没让他进驻他的心，也从不与他有过深入的交谈，他想了解，也无从下手。唐悉笑：“你给过我了解你的机会吗？” 得到这样的答案，关旭难掩眼底的失望，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其实我是个害怕的人，害怕拥有，害怕失去，所以我总是逃避，从来不奢望任何东西。但除了你。” 第一次关旭这么郑重的说自己，唐悉不得不说有点感触。 见唐悉没有反应，关旭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继续道：“小悉你以前过的不容易，经历了很多的事，我何尝又不是？就算现在，我可能都没办法全部告诉你。我只能说这些经历让我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变成了一个从来不敢为自己争取点什么的人。直到我遇到你！” 关旭眼神看过来，唐悉装没注意到。 关旭眼神闪了闪，继而低下头，又继续道：“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因为你的眼神总是停留在我身上。就算再迟钝的人都明白，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我，好像你就是为我而活，让我从未有的怦然心动。我喜欢上你了，无法自拔的喜欢。但同时我又觉得害怕了，怕失去，所以我又一次退缩了。但我离不开你，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只希望能远远的看着你，这样我感觉你依然在我的世界里。可是我没想到，你觉得累了，所以主动的退出了，且是永久的。” 关旭说着已经从握着唐悉的手变成搂住唐悉，脸埋在唐悉的腹部上。 唐悉伸手轻轻摸着关旭的头，后双手慢慢将人圈起来，头在关旭的头上蹭了蹭。 久违的怀抱，让关旭裂开嘴笑了，这时低沉的声音响起，“关旭，我不是累了，我是绝望了，绝望到想死的地步。” 关旭一怔，抬眼去看人，唐悉那已经变得成熟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还是像以前那样，柔柔的看着他。 唐悉最后再抱了抱人，将人拉起来，笑道：“幸好没人进来，要看见你现在这幅样子，你才建立起的威信就没了。” 关旭却不为这些话所动，眼神闪烁着疑惑，问道：“我有让你到绝望的地步？我真的有这么过分吗？” 唐悉拍拍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男人的肩膀，温和微笑：“都过去了！” 关旭垂下眼，像是在努力回想，“不，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对不对？是不是关魏对你做了什么？” 唐悉不解，“关魏？” “一般他都让旁人喊他魏总，其实他姓关，现在算是关家半壁江山的掌舵人。” 听到魏总，唐悉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同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状似要蹦出来般。 关旭看见唐悉的样子，吓了一跳，手去摸人，却被唐悉避开了。 唐悉手抚上脸，盖住了双眼，疲惫的声音响起：“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知道唐悉的不对劲，关旭却没办法紧逼。有人说过，对唐悉，得一点一点来。 关旭听话的出去了，只是走前看着唐悉在沙发上躺下，这才放心了些。 唐悉闭上眼，眼中原本的一片黑暗，却有很多纷纷错绕的影子飘过。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说话。 “看吧！那混蛋小子才不喜欢你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是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要样貌没样貌，要本事没本事，谁会喜欢你啊？” “看，你都醉成这样了，他可光顾着女朋友，都不管你！” “我就说关旭不喜欢他吧！肯定是他缠着关旭的。”女人的声音充满怨恨，“见过不要脸的，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 那是一个什么节日来着？唐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关旭请朋友吃饭。 自他“失踪”几天后的那一晚，关旭抱着他说了无数情话。 两人也坐下好好的谈了一次。 关旭说喜欢他，爱他，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唐悉信了，继而和关旭约定，以后再不吵架，两人一辈子不离不弃。 之后，两人也的确过了几个月的舒坦日子，就在那间狭窄的隔间屋里。唐悉每天做饭，等着关旭回来吃，然后用关旭拿来的电脑，或看电影或一起玩游戏。 两人默契，从不谈论未来，只是享受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直到年后，关旭说大三了，有点忙，不能常过来。唐悉信了。 关旭说过爱他，所以别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忘了那天是个什么日子，关旭说有事晚上不能来，唐悉便照往常的，到点下班。 那天上的早班，下午四点就能下班。 下班时，唐悉照例的看眼手机，然后就看见了那条陌生的信息，说是关旭的朋友，关旭现在忙，他代发的，要唐悉去XX酒店，下面附带了一张关旭与好几人在一起的照片。 关旭头上还戴着他送的那顶棒球帽，正是早上戴出门的，衣服也是早上穿出门的那套。 唐悉确信后便回去换了身衣服，然后赶去了短信上发的那个酒店。 唐悉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倒霉，父母遗弃，养父母嫌弃，工作磕磕碰碰，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又被人炒了鱿鱼……不过他没想到，灰暗的人生是没有底线的，比如那一天。 第58章 在H市，要说中餐馆，绝对是奇门。但论到海鲜鲍鱼燕窝，这些极品的东西，就非这家‘海天’莫属。 唐悉来到海天前面的广场，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海天那金碧辉煌夸张又张扬的外形，才激动的往前踏步。 海天是富人中的富人吃饭的地儿，据说随随便便一桌，就得上万。像唐悉这样的小人物，从未想过这辈子能进海天。 时间刚过五点，海天大门外站着笔直的门卫、服务员，迎接那慢慢行来的高贵客人。 唐悉走过去，正待进门，一人拦住他道：“先生，麻烦您换一套衣服，否则不能进去，谢谢！” 唐悉看了眼身上洗的发白的T恤，正欲反驳自己这个怎么不行了，肩膀上一顿，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关少的朋友，不知道今天关少请客吗？” 闻言那人立马站的更加笔直，微微额首低眉，带着歉意的语气道：“不好意思，原来是关少的客人，是我的失职。”伸出手，恭敬道：“先生，里面请。” 唐悉就在没看清是什么人匡着他肩膀，被带进了这座梦幻般的宫殿。 进去，入眼便是更加金碧辉煌的大堂，中央一个大大的喷水池，水由九头龙喷射而出，下面的池中满是睡莲游鱼，池底隐隐有五光十色泛出，像缀满了宝石。 怪怪，这种季节，居然还有荷花，还开得这么鲜艳。 唐悉看着啧啧称奇，边跟着那人踏进了一边好似黄金砌成的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通过四面的反光，唐悉才偷偷看了眼自己跟了好一会儿的人。 那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唐悉琢磨了一下才想起，人的确是关旭的朋友，至少他在奇门时是见过的。 那人完全的当唐悉不存在，等楼层一到，便先踏步出去了。 唯恐跟丢的唐悉，只得急忙的跟上。 整个楼层还是金碧辉煌的，映得室内也金色一片。 来到最里面的包间，整个堂内不大，只摆了两桌酒席，一边是个用于主持的小台子，另一边全是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色。 虽说只有两桌，却有十来个服务员在忙碌。摆冷盘的、调整杯筷的等。 唐悉一看就知道，这两桌人非富即贵，要不海天不能这么重视，连椅子的摆放角度都要恰到好处。 进门的对面许是宾客的休息室，那人便带着唐悉直接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时，那人轻轻敲了敲门，一板一眼道：“魏总，人我带来了。” 唐悉正纳闷，这时门打开了，有人站在门口，一副请进的模样。 唐悉又跟着人进去了。 原以为里面会有很多人在谈事，所以搞得这么严肃，却不想只有里面的沙发上坐了个人，算上开门的这个，也只不过两人。 沙发上的男人看去不过三十，身着剪裁得体的墨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倒真是个老总的样子。只是那举手投足，又与寻常的老总不太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唐悉想不出来，也没有再深究。 那人点了下头，站在唐悉身边的两人都出去了，顺便关上了门。 男人抬头，脸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坐！” 不知怎么，唐悉立马条件反射的坐了下去，像是不听这人的话，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似得。 男人翘起腿，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撑在耳朵边，一副有趣的样子打量着唐悉。 唐悉被看得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屁股下的柔软沙发犹如针毡。 唐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小声道：“请问关旭呢？” 男人手托上下巴，状似不怀好意的笑了下，“小旭的命可真好，即便一个男人也爱他爱的死心塌地的。” 闻言唐悉犹如五雷轰顶，这本是不该公诸于世的事，因为被人知道了，等待着他们的就是舆论、鄙视、指指点点……他倒是没关系，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的关旭，肯定被打击到。 爱关旭胜过自己的唐悉，舍不得关旭受丁点罪。 唐悉正欲否定，那人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般，道：“不要害怕，小旭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社会在进步，我倒还不至于对他的私生活评头论足。” 唐悉松了口气，转而对面前这人生出一种感激之情。 不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能容下他们这种不伦之恋的人，就是好人。唐悉单纯的想。 男人说自己来H市是出差，正好关旭在这，便来看望他，顺便帮他过生日。 “关旭生日？不是还有一个月吗？”唐悉早前就在想怎么过了，一来他其实不太知道关旭的喜好，也买不起关旭需要的东西，所以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办。可现在，关旭的生日提早到了。 男人露出个温和的笑，像是在安慰唐悉，“我这不正好过来，就把他生日给提前了。” 唐悉只得闭上嘴。 想起早上，关旭也是照往常的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出了门。 为什么关旭不对他说生日提前了呢？难道知道他和他的朋友凑不到一起，才不提的吗？这也有可能，像很多事，关旭知道对他说了也白说一样，所以都不说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 词穷的唐悉只知道沉默，仰或是还在想关旭为什么不告诉他生日提前，就算这生日宴他不能来，那也告诉他一下啊！他们不是恋人吗？ 对面的男人托着下巴看着，唐悉的一切表情、眼神流露都看在眼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开门的人敲门说时候差不多了。 闻言男人站起来，依旧平缓的声音道：“好戏终于上场了。” 唐悉跟着出来，就见一群人蜂拥而入，大多都是他在奇门见过几次的人。 看到强子，唐悉本能的往男人身后缩了一下。 关旭正同徐温志说着什么，后大家一步进来。 徐温志先注意到站在对面呆若木鸡的人，接着立马捅捅身边人。 关旭看过来时，看见唐悉，诧异了下，接着便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关旭显得有些急，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没好气。 唐悉有些失落，低低道：“我真的不能在这吗？” 关旭明显没有听到，也没有感觉到唐悉的异样，而是把视线投向了站在唐悉旁边的男人。在看见男人脸上那淡定的笑，关旭脸上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愫，接着便不动声色的让唐悉跟自己走。 出了包间，周围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关旭回手一下拉住唐悉，急忙道：“小悉，你快点走，越快越好。” “阿旭……” 唐悉话未说完，便被关旭往外推，“什么也别问，你走就是了。记住里面的那些人，尤其刚才站你旁边的那个，你离他远点。” “哎呀，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温柔的女声响起，关旭拉着唐悉手臂的手立马松开。 唐悉跟着关旭回头，见几步的地方，一个手捧着大大白色包装盒的漂亮女孩站在那。 女孩旁边是一个稍显稚嫩的女孩，提了好几个白色纸袋，看见两人，哼了声，嘟着嘴道：“我当是谁呢！” 唐悉看见赵小柔那一刻，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由心底蔓延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朝关旭和唐悉走来。 女孩看见两人微微一笑，“可算是拿到蛋糕了，阿旭，你们站这干什么啊？” 关旭见了，立马过去将盒子接过，道：“没事，你先进去吧！” 女孩点点头，乖巧的先进去了。 后一步的赵小柔，拿着袋子围着唐悉转了一圈，嗲声嗲气道：“表哥，你怎么还会和这家伙见面啊？” 关旭挡住赵小柔，指指门口，“你也进去。” “我不。”赵小柔嘟起嘴，转而露出皎洁的笑，“表哥，你告诉我，你和方茗姐姐不是玩儿真的？是不是大表哥逼你的啊！” 关旭依旧面目表情，看着低自己不知多少的女孩，语气软了些，“小柔，先不说我们这层关系，就是能，我也不会娶你的，所以你就别再我身上打如意算盘了。” 闻言女孩却完全不当回事，“哼，大表哥知道你看不上我，所以才找了方茗姐姐来，这不，才几天啊，你们就浓情蜜意的。”赵小柔转而看向躲在关旭身后的唐悉，“诶，说你呢！知道刚才进去的那是谁吗？关家给小表哥挑的未来媳妇，真正的未婚妻。” 唐悉睁大眼，想起刚才关旭从女孩手中接过东西的样子，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就像害怕对方多受了点苦一样，带着心疼的宠爱。 唐悉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声音近乎发抖道：“那个是关旭的未婚妻？” 赵小柔努力的点点头，顺便白了唐悉一眼。本小姐得不到的人，你这个又穷又酸的家伙就更别想了。 “关旭的未婚妻？”唐悉又重复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的人，却见关旭盯着白色的包装盒。 忽然唐悉想笑，他也笑了，“关旭，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 第59章 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原本这几个月，两人也是过的很开心的。唐悉也幻想过，也努力使幻想变成现实。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再努力点，也不先考虑开店的事，他要买房子，有个和关旭真正的家，这样他们也能安稳下来。 下午接到短信，唐悉以为关旭要把他介绍给他的朋友们了，还想着一定要好好的和关旭的朋友们相处，绝不给关旭丢人……峰回路转，现在这个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唐悉往后退了一步。罢了罢了，对于关旭，原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事，犹如天子的男人，本来就是不该他奢望的。 唐悉摇摇头，边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 赵小柔扬起下巴，一副胜利者的样子。 “小唐，怎么走了？”响起的低沉的男人声音，打破了这小小地方的寂静。 唐悉回头，勉强挤出个笑，道：“不好意思，魏总，我突然想起些事，先走了。” “什么事比参加小旭的生日还要重要啊？”男人微笑着慢慢走了过来，一下揽住唐悉那瘦弱的肩膀，“别着急，至少吃了饭再走吧！今天可是有很多有趣的节目。” “你行了吧！假惺惺。”关旭上前，一下打开男人碰触到唐悉的手，语气有些强硬道：“他一个穷的连套西装都没有的人，你觉得站在这种场合合适吗？我不知道你让他来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不嫌弃他，我还觉得他丢人。” 唐悉不敢置信的望向关旭。 关旭觉得他丢人？原来关旭一直觉得他丢人，他以为关旭和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现在看来，何止一样啊！恐怕更恶劣。他和他在一起，完全是为了消遣吧！唐悉忽然觉得自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边讨好关旭，一边努力上进为了能配上关旭，却不想对方只是看猴戏般。 “今天是我的生日宴，我说了算。”关旭指着电梯，对唐悉不带任何感情道：“你，给我回去。” 唐悉木讷的点点头，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我会的，以后绝对会离你远远的。” 说完，唐悉头也不回的快步走，手却一下被人拉住。 男人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口吻道：“就算是不适合这样场合的人，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怎么有席没开，让客人走的道理？” 唐悉就这样一下被人拉了过去。 关旭欲上前阻止，男人一下转身看向唐悉，道：“现在是人权社会，我们在这讨论来讨论去，怎么不问问这位小朋友的意见？小旭，你怎么变得这样的蛮横了？” “用不着你管。唐悉，你跟我走。”关旭看向唐悉，却见人动也没动，甚至眼神都没有投向他，心中顿时一痛。 唐悉垂着头，低声道：“魏总，麻烦您放了我。” 男人赶紧松手。 唐悉手垂在身体两边，接着轻轻的点点头，“好，这顿饭我吃。”就当是散伙饭好了。 关旭再争吵也没用，唐悉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阻隔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进了包间。 前面的一行人早已坐定，此刻正在讨论这海天的菜怎么样。 唐悉被安排到魏总的旁边，而关旭则坐在他们的对面，与那温柔的女孩一起。 唐悉见了，心被揉成了一团。 刚才还有些许期望，这可能不是真的，也许关旭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过去的几月里，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关旭哪来的时间交女朋友？可此刻见到这样的景象，唐悉只能把冒出来的苦水酸水再咽回去。 宴席在一个主持模样的人说了几句，关旭说了几句后便开始了。 到底这些人的素质都不会差，吃饭期间，说话都是轻言细语，动作也是优雅有秩的。 唐悉觉得原本向往的山珍海味，此刻变得索然无味，一双眼总是不受控制的看向对面。看到女孩给关旭夹菜，给关旭盛汤，不时轻言笑语，贤惠的就像是关旭的妻子般。 果然还是和女孩子比较好吧！和男人既没前途，又没面子，而且还是他这样要本事没本事，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的。 唐悉低下头，脑袋几乎贴上桌子。眼睛垂下的地方，是刚才服务员盛的汤。温热的蒸汽像烫伤了他的双眼，眼睛开始发疼，有滚烫的东西要冒出来了。 有人站起来，开始敬关旭酒，一边假装问旁边这位美女是谁啊！给介绍下呗！关旭端起杯子一言不发的碰了，然后扬起脖子，全给喝了。 一杯接着一杯，虽是啤酒，但过不了多久也会醉的。唐悉想过去劝劝，可一想到自己的立场，只得也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一群人不知吃喝了多久，唐悉的心是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到最后冰冷一片。为什么关旭都不看他一眼呢？ 绝望、失落、心痛所编制的情感，快把唐悉给吞噬了。 一群人越闹越凶，就算在关旭的保护下，方茗也被迫喝了好几杯，显得十分的不舒服。关旭便说要送她回去。 尽管大家都喝了不少，也有人开始出现醉态，但是知道关旭和方茗的关系，尤其双方的家世，都老实的不再强留。 关旭扶着人从席边过时，唐悉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关旭！”唐悉几乎是祈求。 关旭停下脚步，见靠在自己胸口的人已经睡熟，才转头道：“小悉，不要乱想，早点回去。听我的话，早点回去。”说完又搂着人走，无奈方茗已经醉了个七八分，这会儿哪还走的动，关旭一咬牙，将其打横抱起，接着朝电梯的方向走。 “关旭！”唐悉刚要上前，肩膀一下被人抓住。 “好戏才开始，怎么就要走了？”继而魏总脑袋靠了过来，“我让人请你来，可是要你参加好戏的，主角走了，这好戏该怎么办？” 在酒精的作用下，唐悉的脑袋有些不好使，回头看向男人，不解问：“什么好戏？” “接着你就知道了。” 唐悉做梦也没想到，上一刻亲切的像大哥般的男人，下一刻就能不动声色的让他跌入万丈深渊。 来自身体的痛苦、嘶喊、无边的黑暗、恐惧、嬉笑……那一夜唐悉面对了太多的事，以至当他再次清醒，并发现已回到家时，还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 那晚，他得到机会给关旭打了电话，刚想开口，喊“关旭救救我”，嘴巴就被人捂住。电话里，关旭却轻描淡写道“我现在忙！”，接着电话挂了，但是唐悉还是听见了来自电话里，那低低的娇媚的女人声。 那一刻，唐悉完全的变成了行尸走肉，任由别人拉扯他，拉进无边的黑暗。 家被人翻过，所有的存款不见了。身上还带着那些痛苦的唐悉连报警也不敢，只能哆嗦着所在屋内一角，恐惧着一切。 唐悉就那样不吃不喝的待在屋内，过了两天，终于在各种折磨下，拿起水果刀步进了卫生间。 安静的屋内，外面已经霓虹一片，楼下也吵闹起来。 唐悉一下惊醒。 就算夏季已经过去，全身还是像泡在水池里一般，满是汗水。 唐悉摸了把脸，露出个嘲讽的笑。 面对过往，除了感到一丝心悸，更多的是自嘲，笑那时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天真这么的傻。可人总是要走一遭的，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只得自己去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其中的厉害。他没死，这便是最大的庆幸，便是有了重生的资本。 唐悉站起来，脱掉汗湿了的衣服，去总经理办公室内的浴室冲了个澡，又拿出备份的衣服换上。脱下的衣服，他便顺手洗了，凉在浴室里。 他又衣着整齐了。因为洗了澡，显得比白天还要有精神些。是的，人就是这样，跌倒了再爬起来，生命还在，我们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再来，只要人还活着，什么都还有可能。只要不失去希望，不失去热忱，我们便还能成功。 唐悉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些年生活的确实有点好，双颊饱满了，人好像还长高了些，皮肤白皙了，头发散发着光泽，除了那双依旧黑黑的大眼睛，再看不出他是以前那个营养不良的少年。 五年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或者会成功。 唐悉整理了下笔直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露出个爽朗的笑，“关旭，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不觉得吗？” 唐悉下楼，木子来说关总有事先走了，店里一切情况都好，庞远彬打电话来，说有事，约个时间见面。 “这倒纳了闷了，庞先生说要约个时间见面？”唐悉兴趣盎然的笑。 木子看着手机里的记事本点点头，“是哦，不过我觉得他有事吧！反正和平时不太一样。” 庞远彬便是北站小店的那第一位客人，被老杜吓跑的客人。可后来唐悉和老板开总店，他也没少出谋划策，尤其那出食物中毒事件，让唐悉真正的知道，什么才是朋友。 庞远彬自己开了个户外用品的店，喜欢钓鱼，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淡季的时候，还会让唐悉找个人帮他看店，自己跑到云南、长白山等，那些大山腹地去钓鱼。 和老板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唐悉也有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聆听。 每个人都有故事，说出来都能写个一本几本的书。无论环卫工，还是千万富豪，唐悉喜欢聆听他们的故事，不是八卦的窥探人家的秘密，他只是一位听众，一位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的听众。 而唐悉虽和庞远彬认识好些年了，但是却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人。 庞远彬从不说自己的事，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更别说女友，独来独往的，身上难免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唐悉总是对朋友很好，自然不希望庞远彬这么下去。他也努力过，可最终得到的是庞远彬心里有个很深的结，这个结让庞远彬将自己包裹得严实，旁人再没办法窥探一二。 突然的，庞远彬说约个时间见面，要是让唐悉帮忙，直接知会一声即可，而见面，就意味着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这件事不简单。 唐悉突然来了兴趣，是什么事，能让这位自我封闭的帅哥要见个面谈？ 第二天，唐悉就把中午的时间给腾了出来，只是见面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唐悉看着对面的关旭，道：“木子都和你说了吧！你没去东城的开张仪式？” 关旭摇摇头，回：“我让木子去了。” “那你……”唐悉正要说，就见庞远彬从不远处走来。 几年的时间过去，这个男人一点没有改变，就连那催人的岁月，也没有在那张分明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唐悉立马迎了过去，将面前的男人凉在了一边。 见唐悉双眼睁大，热情的就跟见到喜欢的人一般，关旭觉得很不是滋味，只是再抬起眼时，又换上那张面无表情或者可以说温和的脸。 两人聊着朝唐悉事先让人准备好的包间走去。 路过关旭时，庞远彬看了人一眼，转而打招呼般点点头。 待走过人，庞远彬道：“那就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 唐悉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给老板讲自己的故事时，碰巧庞远彬也在。可他从没形容过关旭这个人，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也许是他的眼神吧！”庞远彬笑了一下。 唐悉不明白，“眼神？” “能看出目光都在你身上，却又无法直视你。” “哦，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庞远彬继续微笑。 两人来到包间，桌上摆着下酒菜。 唐悉正要开啤酒，庞远彬摆摆手，“我们还来这一套。坐下说会儿话吧！” 唐悉放下啤酒，在旁边坐了下来。 庞远彬一手扶着椅背，面对唐悉道：“我从未说过自己的事吧！” 唐悉点点头。 庞远彬惯有的温和的笑，“那是因为说了也没有，说了也帮我挽回不了他。” 第60章 令唐悉意外的是，庞远彬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竟也深陷所谓的爱情泥淖。 庞远彬的爱情始于踏进大学大门的那一刻。 大学前，庞远彬从未谈过恋爱，所以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后每天同进同出时，也是努力的隐藏掩饰那异样的情感。 而被他喜欢的男人，是一个男人女人缘都极好的人，喜欢运动，也擅长，长相帅气又阳光爱笑。大一就进了学生会，大二便任学生会副主席，大三升正。上进，有思想，又会演讲，极具领导者风范，几乎是那个时代学校的标志性人物。 不过正是这个男人，也对庞远彬诉说了爱意，然后两人走到了一起。 “你肯定无法想象，能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一件多少令人兴奋和骄傲的事。可是我很清楚，对于他，我喜欢的不是他的才能，也不是他未来能挣多少钱，我只是喜欢他，一个名叫唐航的男人，从我们一起踏进校园的那一刻，在我不知道他会变成那么出众的男人前。”庞远彬说着时，脸上流露出些许的美好。 唐悉知道那种想到过往美好的回忆就觉得幸福的感觉，可正是这样的美好后面，往往跟着灭顶的痛苦。 庞远彬继续道：“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管做什么，只要我能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就算他以后会结婚，会有家庭、孩子，只要我能继续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说到这庞远彬苦笑着沉默了。 唐悉明白，接下来的事会将庞远彬那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便也只能跟着沉默，等到对方想说的时候再说。 庞远彬又露出温和的微笑，今天的他，比以往什么时候笑容都要多。 “可惜事情总是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两年，他亲吻抚摸过我无数次，却从来不肯再继续下去。有的同志一辈子都不会有肌肤之亲，所以我以为我们也是这样。直到毕业，也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他才对我说，他之所以不碰我，就是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他的家培养他，是为了继承家业，他终究会和女人在一起，我不过是他年少轻狂的追求而已。” “那之后你们分手了？”唐悉终于忍不住了。以往听别人的故事，他是不会发表意见的，因为那是别人的人生，他只是个听众。可庞远彬的感受，他太清楚了，也知道这是时间都无法抚平的伤痛。不过是爱了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困难痛苦呢？ 庞远彬点点头，“如大家所想，他的未来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毕业后他就出了国。虽然我们没有再联系，但是彼此有共同的朋友，所以他的事我几乎都知道。他有了位混血的女友，留学完便进了一家跨国公司，后来越爬越高。不过他们说他变了，就算有女友，也会到处沾花惹草，变得极度的轻浮，所以他的女友总是换。” “你呢？” 庞远彬摇摇头，“就像我和你说过的，我上过两年的班。我的心中总是无法忘记他，所以我的人生停滞不前，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连上班，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般。我觉得太对不起关心我的人和当时应聘我的老板，便主动辞了职。为了分散注意力，辞职后我便开始到处旅行，也是在那段时光，我忘记了悲伤和自怜，喜欢上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之后便开了那家店。” 唐悉也笑了，能忘记或者不再想起，其实是很幸福的事。“那现在你和我说这些，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就在前两天，他回来了，来找我了。”庞远彬静静地看着唐悉。 唐悉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庞远彬垂下眼。 唐悉心里一顿，他心爱的男人回来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一副表情。庞远彬不像他，他是对关旭绝望了，甚至自杀过，所以再见到关旭，也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而庞远彬和那个男人要比他们好很多吧！ 庞远彬仰起头，双眼看着天花板，眨了眨，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道：“他是回来了，还说这辈子爱过的人只有我。还说从我们分手到现在，他无时无刻想的都是我。想见我，想拥抱我，抚摸我。” 突然庞远彬又沉默了起来，接着他舒了口气，道：“小悉，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吧！当初是他抛弃我的，现在他又回来找我了，并说最爱的是我，也只爱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这是多么令我高兴的话，听到时，我都哭了。” 唐悉点点头，就像当初关旭来找他和好一样，原本心底已经变成一潭死水，却在瞬间，变得惊涛骇浪。 “可是当我知道他为什么回来时，我也只能哭笑不得了，或是觉得上天是真的存在的吧！人作孽多了，是会得到报应的。” 难道说对方也被别人欺骗了感情？回来找他寻求安慰？ 唐悉准备好安慰的话，以便安抚人，然后就听见庞远彬轻柔的声音道：“他得了艾滋，是不是报应！” 唐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艾滋？？ 庞远彬还是微笑着，“去年检查出来的。起初他十分的消极，自暴自弃，甚至自杀过。那么骄傲和有前途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换做任何一个人，也只有想死的份。” “他回来是为了赎罪？” “算是吧！他说他是因为想到了我，所以有了继续活下来的勇气，然后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回了国，找到了我。” “那你就这么打算原谅他？” 庞远彬摇摇头，“我之所以在学校附近开了家店，主要的原因是怕他回心转意时找不到我。我能真实的感受到，他是爱我的，我们深爱着对方。可是我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就算这样，你已经选择好了。”唐悉觉得自己担忧了，隐藏在庞远彬心中的那个结太过压抑了，所以他才会向他倾述。如果换做关旭得了艾滋来找他，他会怎么选择呢？说上一堆狠话抛弃他？ 庞远彬点点头，“我也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我踢过他，打过他，也骂过他。要不是他的私生活太过放纵，怎么会得上艾滋？传出去，他只会成为笑柄。过去那些崇拜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瞎了眼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唐悉惊讶的看向庞远彬。 庞远彬还是笑着，“嗯，我原谅他了，或者说还是舍不得他，就算他得了艾滋。” 唐悉看着庞远彬平静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我还自私的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剩余的时间有限，也许这辈子我们都只能在彼此心底见面。现在，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并且就在昨晚，我们做爱了。” 唐悉感觉自己的双眼到极限了。 “虽然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事先也必须做复杂的安全措施，用过的东西都得消毒。但是我们的的确确能结合了。”庞远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和忧愁，就像一个在回忆美好事物的单纯少女，双眼满含柔情，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一脸温和。 “我打骂他，痛恨的是他不爱惜自己。如果他能健健康康的，我宁愿我们一辈子不见面。可一想到他可能只有几年好活，也可以说死期不远，我又难过。但是他说，在他余下不多的生命里，在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时，他想到了我，想见我最后一面，这样，他就死而无憾了。一个将死之人，余下的时间里想的都是我，想同我度过最后的岁月，难道这不是最甜蜜的情话吗？” 唐悉点点头，忽然他也能理解了，如果换做是他和关旭，他也许也会这么做吧！ 庞远彬慢慢站了起来，道：“他应该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吧！” “他在外面？” 庞远彬点点头，忽然又语重心长的看着唐悉道：“小悉，你和关旭比我们好，至少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吵架生气，但是能让一步就让一步，人生是你想不到的，也没有后悔药吃，唯有珍惜眼前。” 唐悉嗯了声，“那你们接下来呢？”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你找个人帮我看着店。” 以前也有过，唐悉条件反射的问：“看多久？” “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三五年，也许不会再回来？”庞远彬笑。 “你们打算？” “我和他已经计划好，先周游世界，把我们没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累了的话，到时再看，是回来，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陪他到最后。”也许是想到了最后，庞远彬脸上现出些落寞的神情。 “别乱想。”唐悉拍上庞远彬的肩膀，“事情总会过去的，你已经尽力了，像你说的，珍惜眼前，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吧！” 庞远彬点点头。 两人出来，果然见外面大堂多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容貌比之关旭丝毫不逊色。两人也确实站在一起，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侃侃而谈中。 突然男人看见了庞远彬，立马双眼一亮，走了过来，道：“聊完了？” 庞远彬看着男人那一刻，脸上的笑更加赏心悦目，点点头，指着唐悉道：“和你说过的，唐悉。” 男人有礼的朝唐悉伸出手，“真巧，我也姓唐，单名航。” 男人身上带着一种笃定的气势，从容不迫，却又在掌控之间。唐悉立马受驱使般，伸手和对方回握。 男人回了个微笑，松了手去抓着庞远彬的手，双眼满含宠溺的看着人。倒把庞远彬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与男人抓着的手却牢牢握着对方的。 庞远彬微笑道：“那我们先走了。” 唐悉点点头，将人送到停车处。 看着男人发动车子那挺拔的身影，优雅的动作，怎么也不能想到，这人会得了艾滋，将不久于人世。 想起男人的一言一行，又想到庞远彬对其的形容，唐悉摇摇头，只能说可惜了，造化弄人啊！ 第61章 待人的车辆消失不见，唐悉才转身往回走，却被一人挡住。 唐悉看了下人，微微点点头，正要走，关旭道：“我们能不能再好好谈谈？” 唐悉又朝人看去，只见关旭垂着眼，眼睛不安的看看他又看看地面，像在祈求般。心仿佛在那一刻有点软了，唐悉点点头，率先朝楼上走。 关旭却一下过来拉住人，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唐悉点点头，也不去看人，便先朝外走。 没开车，两人慢慢的沿着公园外围走。 一铁栅栏之隔，一边铺满了树木落叶，一边是冰冷的水泥地。 唐悉看着脚下的地板，又不经意瞥见了里面萧索的落叶，原本就有点沉闷的心情更加郁闷，甚至压抑着他快喘不过气来。 正因为他拿庞远彬当好朋友，对他这样的情况和有可能也会得上艾滋的担心，唐悉深深的为其不值时，又替庞远彬高兴，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总是要折腾个够，才能歇息般平坦下来。 “那个你的朋友没问题吧？”慢一步的关旭突然问。 唐悉摇摇头，“嗯，没事。对了，你和他男朋友说了什么？” “果然他们是一对，看的出来。”关旭笑了笑，“他们的眼中好像只能看见彼此啊！”竟有点向往。 唐悉看过去，关旭也正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柔柔的，就像以前一样。 唐悉甩甩头，又继续朝前走。 关旭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谈了些总店的事，他好像是搞营销的，给了我一些建议，不过他的建议还挺不错。” “哦！”现在的唐悉，对工作可以说没什么兴趣，便随便的应了声。 两人又继续走。 到达公园正门，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踏了进去。 不知从哪飘来轻悠的音乐，轻轻的微风掀起几片枯叶，慢慢从两人脚边飘过。 唐悉停下，看着只剩几片叶子的树木，眯起眼，欣赏了起来。 “小悉！”关旭像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要拉人又不敢般的缩了回来。 “嗯？”唐悉回头看过来。 “我们……我们和好好吗？”关旭几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般。 唐悉看着显得有点踌躇的关旭，微微摇摇头，“关旭，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你知道我们分开多久了吗？你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吵架好不好？就像你说的，我的离开，我从未想过我们还能再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么多的问题，关旭只得茫茫然的摇摇头，后想了想道：“肯定是我的错多。” 唐悉又继续朝前走，迎着清风落叶，慢慢道：“看吧！你对我们的事到底上过心没，我都怀疑。” “我有！”关旭急忙道，甚至跑到唐悉面前挡着人道：“你知道的，我的个性其实不太好，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我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表达心里的想法，甚至什么事我都能忍，我也总是忍着，所以几乎没有人了解我。我以为是你的话，应该了解我的，我的想法有传递给你的。” “我了解，所以以前的我都是以你为中心，凡事迁就你。”唐悉看向男人，带着苦楚的笑道：“可这又怎么样呢？谈情说爱不是暗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就算我有一颗像太阳般炙热的心，也会在一次次失望中冷却下去。爱情一个人再怎么保温，也是会冷下去的，它是需要我们相互摩擦，才会升温，才会蹦出火花。” 关旭被唐悉的直视，逼得垂下眼，“对不起！其实在你以前，甚至我们交往时，我都交了不少女朋友，但是说起什么是恋爱，其实我真的不知道。” 唐悉看着身旁高大的男人，笑，“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就像怕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关旭忙道：“我想见你，想你在身边，想拥抱你，轻吻你！”说着，关旭坦诚的迎上唐悉的视线，“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这样的思念，不是因为我爱你吗？” 唐悉想起刚才和庞远彬的谈话，正因为这样的思念，时日不多的唐航才会回来找他。可是唐航要死了，所以庞远彬才能原谅他，那么自己呢？关旭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重大的疾病缠身，也没有到生病垂危的时候……忽然唐悉笑起来，甚至夸张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遮住双眼大笑起来。 见状急坏了关旭，急忙问唐悉怎么了。 唐悉摇摇头。 唐航只有几年好活，关旭又能多多少？不过是几十年而已。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也许十年，二十年后，关旭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 唐悉突然想到了庞远彬的话：小悉，你和关旭比我们好，至少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吵架生气，但是能让一步就让一步，人生是你想不到的，也没有后悔药吃，唯有珍惜眼前。 眼前的阴云好像一下散去了。 唐悉回头，看着男人道：“关旭，我之所以离开你，是因为我对你彻底的绝望了，就算知道你的心在我这，你是喜欢我的，我还是对你绝望到心死。” “怎么会？”关旭惊讶。 “其它的我不想说，你让我再想想。”突然唐悉笑起来，“也许你可以做些事，让我再相信爱情？相信你？” 关旭睁大眼，一下也高兴起来，就要过来牵唐悉的手时，唐悉却一下甩开了。 关旭不明白。 唐悉扬起手解释，“你追过人吗？你以为你的魅力无敌了？这样就能把人给追到？”好吧，他承认关旭以前的魅力的确无敌，不过现在，几年的时间也让他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了一个男人，所以很多事也不像原来那样的看待。 “那要我怎么办？”关旭一脸不解的问。 唐悉白了人一眼，“自己想，也可以问问你的智囊团，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自己去搜搜，搜不到就提问，有很多人都乐意解答的。”说完也不再停留，唐悉步上阶梯，朝公园那个小小的小山爬去。 关旭顿了一下，继而笑起来，“好，我会努力的。” 再给一次机会，不过这机会不是白给的，看关旭自己能不能争取到。 隔着外套，唐悉摸上自己跳动的胸口，关旭，你还能再让这颗心怦然心动的犹如小鹿乱撞吗？ 关旭也的确是想挽回唐悉的心。可惜他智商不错，情商明显不足，到现在有很多事都被蒙在鼓里，所以注定这个追求的过程是比较艰巨的。他也知道，所以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关旭也问过查过怎么将前任追回来，可得到最好的答案便是前任到底还喜不喜欢你。如果不喜欢变心了，就算挽回来，也只是挽回了身体，心没回来。如果是喜欢，就算不用挽回，对方也会回来的。 关旭也知道两人之间有裂痕，所以他会用自己的真诚和热情打动唐悉。曾经唐悉是这么的爱他，他不相信唐悉现在不爱他了，就像那人说的，唐悉是一个需要慢慢来的人。只要让唐悉感受到他的真心，早晚都会回到他的身边，不管这个过程要多久，他都准备好了。 关旭每天早上都想一遍，所以一天都变得精神百倍的。 首先，他具备地利，每天和唐悉抬头不见低头见。 唐悉这人是典型的工作狂，关旭也私底下调查过唐悉的私生活，得到的是唐悉没有固定的伴侣，但是曾经也和几人有过暧昧，这木子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木子，关旭很是不想放在眼里。 这初看好俊秀的一孩子，再看性格也是需要人的类型，再再的看，就算木子是个GAY，那也是个受，两个受在一起能有什么事？纯粹的盖被子。 关旭瞬间觉得有点安慰了。 其次，他具备人和。 唐悉喜欢他，比之他师兄的还要喜欢，这么的刻骨铭心，别的人是不能轻易取代的，换句话说，他在唐悉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且是一般人不可动摇的。 最后，只缺这天时了。好天时不常有，他也只能慢慢熬，媳妇熬成婆，他也要熬。 关旭想着，欢快的踏进了总店的大门。虽然在别人看来，他的脸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关旭走过的那些人，个个都绷直了背脊，朝他这位老板打招呼，问好。废话，他们可不想又被这位老板拉到一边，讨论这礼貌和对人微笑是服务业最起码的事等。 关旭没走几步便看见了唐悉，正要哼声歌以表此刻愉悦的心情，就见一个人影飞快的从楼梯上奔了下来，一下扑进了唐悉的怀里。关旭原本的面无表情瞬间裂成了好几块。 “怎么了？”唐悉笑着扶起人。 “唐总，我成功了，你上次教我的方法很管用，我真的成功了。”说着激动如木子，立马抱着唐悉亲了起来。 唐悉也不拉开人，还手拍了拍木子的背，道：“只要有决心，什么事都能办成的吧！” 木子欢快的点点头。 这边看着两人的人，从石化中恢复过来，然后一板一眼的走了过来，冷冰冰的声音道：“木子，你好歹是总经理助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木子眨眨眼，指着自己：“我貌似才成年不久？好像就在上个月？” “啊——”关旭惊讶地看着人。 木子不好意思笑笑，“我求唐总收留我的，又怕人说他雇佣未成年人，所以办了个假的身份证，我这张不算娃娃脸，嘿嘿。” 唐悉在旁边一下笑出声，最近的关旭，可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见关旭不相信，木子急忙道：“关总，这都是我的注意，不关唐总的事。唐总对我可好了，不但雇佣我，还给我找地方住，又给我买了好些东西。知道我高中辍学，就让我去上夜校，上夜校的钱还是唐总给的呢！”木子说着拿出一个大大的白色信封，“你看，这是我自考大专的录取通知书。唐总还说供我学费呢！” 看着木子笑的一脸灿烂，关旭再看唐悉，那眼中怎么是满满的宠溺？私家侦探都调查了些什么东西？这两人明明就是很有问题。 关旭不发一语地看着木子，可兴奋状态百分百的木子把他的冰冷完全给忽视了。倒是一边的唐悉，像看了场笑话，将头偏在一边，偷偷的捂着嘴笑。 观察的久了，关旭是更加的郁闷了。 不光是一个木子，由于唐悉人好，脾气好，车房不用说，光手里这几个店，一年就要挣不少钱，现在怎么说身价也有千万。光这些就引得那些未婚已婚的女人芳心朵朵开。 唐悉以前总说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这几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发了狠的学习，竟有了个双本科，还说要继续读呢！只是现在店甩不开，要不就出国留学去了。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在寻思要不要考研。 样貌来说，唐悉算不上俊美，但是模样还是挺端正的，又加上那股温和的样子，很是给人好感。 再来唐悉有爱心有同情心，又会做菜，又勤快肯干，又能吃苦耐劳，再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总的来说，唐悉绝对是现在新世纪好男人的表率。 原本这只是他知道的唐悉，不过是现在发家了，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想到这，关旭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关旭看向那边和木子聊天的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唐悉眉眼弯弯，笑的十分的爽朗。自从再见面，唐悉从未对他这么笑过。关旭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有种说不出味道可又实在难吃的东西卡在喉咙里般。也许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罚他当年不好好的珍惜唐悉。 想起唐悉是怎么离开H市的，关旭只能一次次自责，也发誓，找到人后，要一辈子的对唐悉好。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唐悉已经不需要或者是不稀罕他的好了。唐悉已经完全蜕变，成为一个和他一样杰出的男人。而自己再怎么样，是搭了家里的顺风车，从小家里的那些家教不是白请的。而唐悉与他不一样，他现在的成就，都是他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关旭不如唐悉呢！ 想到这，关旭变得更加的难受，好似心底有个无底洞般，空荡荡的一片。 上天到底还是公平的，也像那句话说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而他要还给唐悉的，希望在余下的岁月里，能还清。 关旭看着自己目光紧锁的人，那人也看了过来。关旭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用无声的话说：唐悉，我爱你！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你。 第62章 转眼关旭已来了一个月。 这一月，就像关旭计划书里写的，即使冬季快来了，XX扎啤总店的生意依然火爆。 唐悉看着店里的热闹景象，又看看在一边观摩的关旭，不觉突然想对他说些感激的话。 男人奋斗，如若到了曾经定的目标，再没有别的动力，尤其像唐悉这样很是容易满足的人，这如日冲天的事业，将是很难再往上的。 知道店在走下坡路，唐悉也没有绞尽脑汁的去挽回，老板也不在，没有经济压力，没有家庭压力等，所以唐悉就随之任之。 忽然一个想法从唐悉的脑海中浮出，难道关旭是专门来帮助他的？帮他更上一层楼？ 一旦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回荡，就像瘙痒般，看见关旭时，唐悉总是忍不住想问。 如果答案是呢？那怎么办？以身相许回报吗？ 如果不是呢？失望了？对关旭继续考察？ 就算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唐悉觉得只要事物碰到关旭，自己总是很容易变得智商低下。或是常人说的，爱情总是很容易让人沉沦。关旭就是他唐悉过不去的坎，曾经是，现在是，恐怕未来也是。唯有离这个人远远的，眼不见心不乱，他才能是那个行走在世间，独树一帜的唐悉。 关旭看过来，唐悉露出招牌式微笑。 最近的关旭，不时会像这样静静的看过来，像有话要说，又像没什么好说的，弄得唐悉跟着旁人一起纳闷。 他自认认识关旭的时间不短。就算关旭用山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能让人窥探他心里一二，但是唐悉自认，这世间了解关旭的，自己还是能排上号的。 可最近的关旭总是让他莫名其妙，没来由的一会儿笑的温柔，看见他拿东西就赶紧帮忙，深怕他累着动着，可一会儿又冷着一张脸，对别人更是冷言冷语，跟谁都欠了他二五八万似得。 原本关旭是个不太计较的人，就像他们最初认识那会儿，关旭随便出手，就能送唐悉些新潮价格不菲的东西。可最近关旭总是针对他身边的人，吃个饭，都要和木子等抢肉吃。员工该有的福利，独独有的人会没有，让唐悉很是哭笑不得。 正思索着，木子苦着一张脸蹿了过来，要哭出来般道：“唐总，我该不是得罪关总了吧！” 唐悉笑，“这话怎么说？” 木子拿出手里的一东西，那是一份文件，“喏，这份计划书关我什么事啊！他都让我打五遍了，刚才给他，他又说不对，让我再打一遍。” 唐悉理解般拍拍木子的肩膀，温和道：“关总这是在帮你练习打字呢！你看，你读书出来，以后当个白领什么的，不是还得干这些事嘛，这不先让你熟悉熟悉，以后遇着了，不信手拈来？” 木子将信将疑，“真的吗？” 唐悉毫无犹豫的点点头，不忘嘱咐道：“关总让你重打，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多琢磨琢磨。” 木子一走，唐悉明显感觉到射过来的视线又变成那种柔柔的，甚至带着点赏心悦目？还是疼爱？反正不是刚才那种恨不得几刀子把人给唰没了的。 视线的主人走了过来，问：“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唐悉依旧扬着那张笑脸，语气丝毫不变，“怎么，关总最近很闲？”这些天不是请他去喝茶就是爬山郊游。 关旭一顿，脸皮有点保不住般，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继而把脸转到了一边。 唐悉理解，他原本也不是个厚脸皮的人，被人这么说……等等。 唐悉看向关旭，眯起眼打量。他什么时候见过关旭厚脸皮或是脸皮薄了？貌似不管遇到再无能为力或尴尬的事，关旭不是给了他个背影就是后脑勺，要么就完美的解决了。 唐悉伸手摸摸下巴，人生怎么能这样呢？生活优渥就算了，居然有人没有遇到过需要脸红的事？ 关旭看了大堂一眼，才道：“店的生意算是稳定下来，接着只要跟着局势走，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意思我们终于有空了。关旭静静看着唐悉，“听木子说你下午没什么安排，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或是别的？”他的表情十分正常，就算这是邀请约会，也像是说一起去交个电费这么简单。 唐悉以往真有时间又没预约，都是会爽快的答应。所以他笑着：“好啊！”手又在下巴边摸了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关旭倒没在乎这么多。唐悉答应了，那就是两人有单独的时间，他就不用防着这个，碍着那个，所以别的他一概不管。 与大伙儿吃过午饭，两人便从店里出来。 唐悉问：“去哪？” 关旭取了车，把心里琢磨了很久的事说了出来，“这两天，植物园有花卉展，我们去看看吧！” 这是从哪知道他喜欢花卉展了？唐悉想起以往自己的确没少跑这种地方，远的还坐飞机去过，不过那都是老板的喜好，他完全是个陪客，并且是被老板什么旅游度假之类给骗去的。 所以关旭误会成是他也喜欢？唐悉也不点破，两人便去植物园走了一圈。 陪老板走的地方多了，唐悉了解的也多，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关旭对花卉也是很了解，随便就能说出这什么花，什么习性等，那架势也不像是临时抱佛脚。 “你该不是和老板在花卉园认识的吧！”他越看关旭的样子，越确定关旭是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喜好？ 关旭倒是不敷衍，摇摇头道：“不是，我们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转而不再提老板，嘴角浮上一抹淡笑，“我从小就喜欢养花，只是家里人觉得这种喜好很窝囊，都不赞成，所以我都偷偷喜欢。有时植物比人好，你把它照顾好了，还会开出漂亮的花朵回报，让你赏心悦目。” 这事唐悉是深有感悟，就像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很多老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大多连句谢谢都没有。 关旭看过来，看着唐悉，依旧正经的口气道：“不过你比花儿还好。” 唐悉一怔。 两人站在一个角落，周围宽广，都没人。视线交汇，关旭低下头来，很是自然的在唐悉唇上啄了一口。 见唐悉没有反对，关旭更加高兴了，甚至伸出手来拉着唐悉的，然后往前走道：“那边好像有主题园。” 唐悉想起和关旭的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牵手，那种感觉到现在还让他有感触。 有很多东西在唐悉脑子中打了个转，又沉了下去。 唐悉任由关旭牵着走。 算了，顺其自然好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从植物园出来。 唐悉看了眼手表，才四点，还有点时间，便问：“接着去哪？” 关旭想说走了这么久，找个咖啡馆什么的地儿坐坐好了，但想起唐悉最不喜欢就是拿着钱找地方坐，便说出另一个计划，“要不要去看看电影？” 唐悉摇摇头，“时间太长。”先不说一去就能买票观看，就算进去九十分钟看下来，也到了晚上忙碌的时间。现在的他们，还没办法抛开店到处逍遥自在的玩，不是不能，是不能这么快。 唐悉站在马路边左右看了看，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思量的事，道：“去逛逛街吧！” 关旭点头说好，自然的唐悉说什么，他都会点头答应。 植物园不远处有个卖场，两人便走了过去。 来到四楼的男士服装区，唐悉快步从一家家无论装修还是摆放的样品，都别具一格的店里走过，速度快得跟赶考一般。 最后唐悉在一家店停了下来，打量了下便走了进去。 关旭后一步。他来来回回看了看，眉微微蹙起，但没有说什么，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衣服颜色大胆的只能在电视上才会看见的店，并且设计也十分另类。 像前面看去是件很平常的V领T恤，后面却是一条条布料，几乎整个背都露了出来。 唐悉提着撑衣服的衣架，看着衣服。 这衣服他倒是看过不少女孩穿过类似的。但女孩子穿内衣，皮肤雪白，内衣若隐若现，体现的是另一番美感。可到男人身上，唐悉想了半天，只找到骚包这两个字来形容。 唐悉把衣服往关旭面前一推，道：“话说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这衣服怎么样？” 一听唐悉要送东西给自己，关旭立马高兴起来，看都没看衣服道：“好，小悉看中的都好。” 唐悉表面正经的点点头，一回头背对着关旭，差点笑喷出来。 唐悉又去挑了一条与衣服十分类似的牛仔裤，一条那种超短裤挂了两个裤腿的裤子。对都没机会发挥自己销售能力的售货员道：“这两件，也别包了，这位先生穿着走。” 女销售员立马高兴的点点头，领着关旭去了更衣室。 【末尾】 第63章 唐悉在外等了会儿，确定就算十套衣服也换完了，但人还是没有出来。 唐悉止住嘴角那弯弯的弧度，走近更衣室，听见售货员小姐用着甜甜的声音问：“先生，怎么样了？不合身还是有别的问题？要不给您找位男士来帮忙？” 显然这样的事他们遇到不少，所以应对方法也很多。 唐悉伸手朝女售货员摆摆，女人知趣的没有再出声。 唐悉脸上挂着笑，声音还是照常的问：“关旭，怎么样？” 一听唐悉的声音，更衣室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撞在了木板上面。 女人一听比唐悉还着急，先不说别的，那试衣服的人可是她比较中意的外貌，这样好的条件穿她钟爱的衣服，是种什么效果可想而知。她迫不及待的想把门打开偷偷瞄一眼，可奈何不能这么做，不然对方告她性骚扰都有可能，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 一通乱想，女人依旧面上沉稳的问：“先生，要不你去看看？” 唐悉正要同意，关旭的声音插进来，“小悉你等下，叫边上的人都走开。” 听关旭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为难，估计黑线都流了好几道了。 唐悉也不是这么折腾人的人，只是想看关旭怎么个脸皮薄法，不看也罢。他道：“不行就算了，你换回衣服出来吧！” “没事。”关旭的话几乎是下意识说出，“这是小悉第一次送我东西，怎么也要穿穿吧！” 唐悉笑着将明显失望的女人支开。 门慢慢打开，除了那酡红的脸和不太自然的手脚，亚麻色的衣服偏白的牛仔裤，十分服帖的套在关旭身上。 关旭身材十分的好，属于那种精瘦却有型的，尤其两条腿更是笔直白皙的让女人看了都羡慕妒忌恨。 走了两步，关旭从更衣室出来，看向唐悉两秒，又把视线偏到一边。 唐悉听着那不太像平时的关旭的声音道：“小悉，如果你要我穿这衣服，穿到烂我也穿。不过我有个条件。”说完关旭心虚似的看了眼唐悉。 唐悉露出温和微笑，“额，什么条件？” “我搬到你那儿住。”说这话关旭倒没有任何扭捏，像平时那样静静的看着唐悉，“我会交房租的，十倍二十倍都行。” 唐悉挑眉，这小九九倒是打的不错。干脆把房租涨到与他的分红一样多算了。 唐悉状似语重心长道：“关旭，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所以以前的那些方法可能行不通。” 闻言关旭也不失望，“没事，我没打算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住一起，这样我们能多点时间在一起。多一点是一点，总比没的好。” 唐悉一下顿住，接着晃晃头笑笑，这个笨蛋，不会说情话，但是偶尔说出来的话比那些甜言蜜语可厉害多了。 唐悉点点头，“好吧！我同意，你出来吧！” 关旭手一直握着更衣室的门框，这会儿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捏了捏，最终松开，朝唐悉走来。 待人走到面前，唐悉早已通过关旭身后的镜子将他背面的春光看了个遍。 那哪是什么小短裤，半个白嫩屁股都在外面。那女售货员肯定知道穿出来是这样的效果，所以想一饱眼福，才威逼利诱关旭出来。 噗嗤一声，唐悉笑出声。 关旭顿时没招了，脸更加透红，手不自觉的抓了抓衣服，“你别笑啊！我都想躲起来了。” 唐悉点点，假装正经，却怎么也正经不起来的绕道关旭后面，将那片春光给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最终点点头，“嗯不错，挺有情趣用具的感觉。” 闻言关旭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屁股，脸更是红的比那桃子还艳丽。不过却道：“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行。” 一道暖流从唐悉心底蔓延出来，一个没忍住，从后一把抱住了关旭，叹息般道：“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说你幼稚还是傻呢？反正不是好的。” 关旭手覆上唐悉搭在他腰上的手，柔声道：“只要在你面前，是幼稚还是傻，是落魄还是一文不值，我都无所谓。你对我也一样。如今的我们都没差。” 是啊！就像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打屁抠鼻孔都没什么好介意的，因为彼此早已渗入彼此。 最终关旭还是没有穿着这么一套招摇的衣服上街，不光他无法忍受，唐悉自己也无法容忍那些人的目光在关旭的后背和屁股上打转。因为他意识到，或许自己对关旭的独占欲就从来没有断过吧！ 到底还是关旭得了便宜，顺利的搬进了唐悉的家。 搬家当天，唐悉倒是像模像样的列出好些条条款款。 四室三厅的复式楼，两人不用挤一间卧室卫生间，饮食都在店里，也无需人做饭。一个人想要避开另一个，完全的可能。尤其唐悉只许关旭住楼下的保姆间。 唯一的交集便是书房，在唐悉犹豫要不要给楼下的小客厅改成关旭的书房时，关旭已抱着自己的东西大大方方的进了唐悉的书房，名曰离路由器近。 唐悉迟疑间，机会一去不复返。 好在关旭搬来好些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唐悉也渐渐放了心。 关旭不像过去那么霸道或胡搅蛮缠，偶尔会趁唐悉不注意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然后会静静的看着唐悉，那样像唐悉不示意下一步，会一直乖乖的。 唐悉觉得好气又好笑，他们的经过是整个倒了过来，就像以前的人，先婚后爱，什么都发生过了的他们，这会儿玩儿起了纯情。 每次唐悉也不示意，关旭也不失望，日子便就这么溜了。 入冬。 前些天店里换上了新的招牌菜——烤全羊。总店又是火爆了一把，这不才下午五点，店里已经人声鼎沸。 员工们都抱怨这个冬衣服都要少穿两件，为什么？因为一直跑来跑去完全没时间歇息啊！ 唐悉大手一挥，统统加工资。 另一个老板却是好些天没露过面，除了一些奢望的女孩偶尔议论，倒没什么影响。店早已不是开张那会儿，就算没老板坐镇，照样能红红火火。 唐悉打着电话从店里出来，看着昏沉的天，估摸晚上又要下雨，好在网上有不少人订购了烤全羊，完全不用担心雨势影响了生意。 “嗯，这月报表我发你邮箱了。没时间看算了。话说你最近在忙什么？”唐悉也不是不对那人好奇，如今的他早已学会隐忍。有的事可以做，有的事能尝试，有的事却是万万不能碰的。 关旭的家就不是他能碰触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信关旭会落魄到需要他这个店来救济。 他也能猜出几分，关旭来这有一半的可能是为他，前些日子各种折腾，现在两人‘同居’，算安稳了，关旭可以撒丫子忙自己的事了。所以他们有五天没打过照面，关旭也有半月没来店里了。 就算在同一屋檐下，每次见到的却是紧闭的房门，唐悉也有点不是滋味。 关旭回来过，他知道的，因为冰箱里的东西每天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取之是增多的垃圾。曾经某人积极的打扫卫生也由一天一次变成三天或者一周。 总之唐悉知道现在的关旭该是很忙很忙。 看着天，唐悉竟有点失落，看来他是有点熟悉那个随便一瞥便能望见的身影，这不五天没见，竟觉得寂寞了。 “妈，我和你说，这家味道绝对霸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唐悉拉回现实。转身露出迷人的笑容，“欢迎欢迎。”本是礼貌性的欢迎词，只为给顾客一个好印象，却在看见那几张脸时，唐悉一愣后露出微微讶异的表情。 算来快十年没见过了吧！ 在唐悉回想时，那两男两女已经有说有笑的进了店。 “欢迎光临！”迎宾小姐脸上挂着招牌式笑容，“请问是普通用餐吗？四人座没问题吧？” 领头的少年点点头，“找个窗边的吧！安静点。” 窗边种满各种花卉，透着大大的落地窗看去，倒有几分西餐厅的味道。 迎宾小姐将人领到坐位上后，服务员立马迎来，递上菜谱，甜甜的声音道：“几位吃辣吗？我们的烤全羊不错哦！烧烤本味，麻辣，孜然，番茄，鸡汁等，有多种口味选择。也能红烧酱爆，还可以做羊肉汤锅。” 她边上的中年妇女拿着菜谱看了看，豪爽问：“一只多少钱？” “一般一千左右。” 妇女差不多吼起来：“什么？一千块？你们抢劫啊！” 服务员无语，好在她早已是一名敬业的服务员，不过片刻又扬起微笑：“我们是整只哦！肉可以按您的需要做成各种风味，骨头可以熬汤涮锅哦！” 中年妇女黝黑的脸讥讽似的笑了一下，“忽悠谁呢！我家就是养羊的，我不知道？一只才卖多少？你们这钱都够买三只了。 “老板娘，您这说笑了。现在市面上羊肉生的都要二十多一斤呢！我们加工，再配以各种调料，价钱肯定不能和您的比。”说完看向其余人。 对面的中年男子喝着另一个服务员倒的开水，对点菜这些事完全不上心。边上十五六岁的女孩一下下翻着菜谱，一副流口水的样子。 妇女旁的少年穿着打扮明显与几人不同，此时拉拉妇女的衣袖，小声道：“妈，就是要这么多，你别丢人了行不。” 女人大着嗓门像别人听不见似的：“我说你这小兔崽子生活费怎么要这么多，感情当大款在这霍霍，你当你妈我是开银行的？”说完菜谱一下丢在桌面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动静，把别桌都给惊动了。 妇女毫不自知，甚至瞪了那些人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说得那些人连忙转回了头。 妇女对着服务员道：“给我来四碗面，大碗的。” 对面女孩不依了，“面，又是面，我吃够了，我要吃烤全羊。” “傻愣子啊你！这吃一只家里三只都没了。”妇女瞪眼。 “我不管，班上的花君梅跟他爸到处跑，什么都吃过，我出来只吃了个面，说出去丢不丢人。”女孩撅起嘴：“哥都吃过，不要我吃，偏心。” 妇女眼睛瞪得更大，“我XXXX，养你个赔钱货，还要这要那的，有本事自己挣去。” 这话说的旁人都咂舌，这得多大仇恨啊！ 女孩却无动于衷：“哼，妈就偏心，咱家现在又不是没钱，吃一回怎么了？整天在别人家面前吹自家多了不起，结果出来只能吃个面。” 眼见要吵起来，少年道：“给我们来只最小的。” 妇女拉住下单的服务员：“四碗面，一碗加一个鸡蛋。别听他的，钱都在老娘这，你给他吃了，就算他脱了裤子也付不起。” 闻言少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妈，你自己要丢人别捎上我啊！” 服务员这个汗，忙道：“不好意思，本店没有面条。” 妇女白了服务员一眼：“你这什么破店啊！连个面条都没有。” 少年女孩又插进来，异口同声道：“烤全羊！” 女孩甚至撒起泼来：“不管，我不管，我就要烤全羊。哥买个笔记本几大千妈你都答应，我要吃个烤全羊都不行。”忽然嚎啕哭了起来，“妈你就偏心，你就偏心，我在班上都抬不起头……” 一个不小的女孩子，这么没形象的大哭大闹起来，半个店都给惊动了，好多人站起来往这边瞧是怎么回事。 少年瞪了女孩一眼：“真是丢死人的东西。” 估计这招是百试不爽，没一会儿妇女就妥协了，“烤就烤吧！你这赔钱货。” 女孩高兴了，立马破涕为笑，转而吃起刚送来的瓜子。 这边的唐悉全程看在眼里，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他没看错，这一桌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养父养母，那少年和女孩就是他的弟弟妹妹。 第64章 唐悉赶紧躲到楼上他的办公室去了。 虽说好些年没见，但不担保不会被认出来。 环视办公室一圈，唐悉有点忐忑。估摸让他养父养母见着了，仰或是知道这店有他一半的股份，肯定就不止每年一两万这么简单。 正感叹他发现的早，才能在他养母的毒辣眼神下逃过一劫，忽然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敲得砰砰响。 “唐总，你快下去看看，都打起来了！”服务员小周焦急道。 唐悉哪还能想这么多，一屁股从椅子上起来就朝门跑。 楼下大堂，十来个人拉拉扯扯乱成一团。几个身穿红衣的服务员倒醒目得一清二楚，那夹杂期间黑呼黑呼的可不就是客人。 唐悉倒没冒冒失失上去跟着扭成一条麻绳，而是拉着一边有点焦急的领班问：“怎么回事？” 领班是个干练得能忽视其容貌的女人。见是老板，立马道：“刚才九号桌的客人摸了一下十号桌那小姑娘，小姑娘的娘脱了鞋子用鞋底板去抽打那个客人，一来二去，两桌就打起来了。我们怎么拉也拉不住。” 十号桌？不正是他养父母那桌吗？他那妹妹可尽得他养母的真传，谁那么大胆敢吃她豆腐啊？绝对纯爷们啊！ 唐悉也没招，他不是成龙也不是李小龙，没那上去三两下就将人哗啦开的本事，只得再让人去厨房叫几个爷们出来帮忙。 又一拨人加入拔河队，费了些劲才将互相拳打脚踢抓头发咬耳朵撕扯衣服的几人拉开。 待到两拨人‘中场休息’时，唐悉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急忙的上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个‘调戏人’的爷们开口了，“我说唐老板，你这店是什么人都敢往里放啊？我就走路不小心碰着这小娘们一下，非得说我占了她便宜，要我赔……” “我呸！”对面的老娘们一口唾沫喷了来，将男人的话打断了。 “卧槽，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说着男人就要一脚踹过去，无奈被好几个人拉着，就着腿伸直蹦出的姿势被人抬着往回拖，活像坐了个人体秋千。 唐悉实在想笑啊！这么多年过去，气势逼人的养父母倒真没变化。再看弟弟妹妹；一个全身挨了好几个脚印，手上拿着一截衣袖扇风似的甩来甩去；一个头发乱得和鸟窝似的，嘴角隐隐有丝血痕。这是尽得父母真传啊！这么恐怖的血脉！唐悉忍不住又发起寒来。 “老板也姓唐？”雄鸡般的妇女偏过头来看唐悉，忽然咧嘴一笑，“这么巧，我们也是啊！说不定祖上还是亲戚呢！” 唐悉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后边的服务员碎了一口，这老娘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是这么想的啊！ 对面被人拦住的男人一听，立马道：“套什么近乎，法律面前还不外呼人情呢！说吧！怎么解决了？你女儿把我兄弟的耳朵咬伤了，你儿子把我衣服扯烂了。先前如果我有不对，我道歉，弄脏你们衣服我出钱洗。可我们这边你们得全担待了！” 众人看去，可不就是像男人说的。或许是因为对方有两女人，这帮爷们算留了情，所以对方除了有些狼狈，但没什么问题。而这帮爷们，一个耳朵被咬得冒了鲜血，一个拉链都给扯没了，里面的衬衣也跟着破了，露出肚皮上鲜红的抓痕。外加站前面的男人少截衣袖，‘伤势’确实要严重些。 妇女冷哼一声，“你占我女儿便宜怎么算？” 男人却跟着冷笑一声，“幸好这是正规的店，有监控，老子占没占便宜，看监控一清二楚。” 众人又寻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角有个黑漆漆的摄像头，正好对着这两桌。 “哼，欺负良家妇女你还有礼了！” 男人上下扫了女人一眼，“我TM别说眼睛，连着眼皮眼白哪都看不出这大小娘们是良家妇女啊！” 一听这还得了，这边两爷们又要动手。 唐悉赶紧插了进去拦着，大声喊：“停！” 好歹老板出面，怎么也得给点面子，两边人总算安静了下。 唐悉道：“今天的事咱们也别闹110了，医药费衣服钱洗衣费甭管什么费都算本店的，包括你们两桌的菜钱酒钱全免。” 话都说到这份，就算那男人想要对方道个歉，但是看对方那嚣张泼妇的样和自己这一桌两千多的消费，一对比，自己还是占了便宜。便一边又骂对方两句，一边领着兄弟们走了。 这走了一拨人，店里立马清净不少。 领班拉拉唐悉的衣袖，小声道：“唐总，我知道你人好，可也不是这么个好法。事情我能搞定，店里肯定不出一个子。” 唐悉看了眼领班那小巧的身姿，很想说大姐，这家人你是真应付不来的。 事情处理完，唐悉便不想再多待一秒，转身就要上楼去，哪想妇女一个箭步拦在了他的身前，顶着爆炸似的头发，眉开眼笑道：“唐老板是吧！刚才的事多谢了啊！” “没事，应该的。”手上一冰，唐悉低头看去，女人塞了个玻璃瓶在他手上。 “这是我酿的米酒，味道挺好的。”女人笑的那叫一个淳朴。 唐悉也跟着笑，接着又走。女人却依然拦着。 唐悉好脾气问：“还有事？” 女人看了眼自家女儿又看看唐悉，接着轻轻的撞了唐悉一下，“老板，别装了，我都知道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我们家小娟才十七，但农村里多了去了这个年龄的当妈……” 等等，这是个什么发展？唐悉想到一个不可预知的可能，顿时觉得头上一片黑云飘啊飘。 女人继续道：“正巧我们都在这，这事我就做主了。” “等等！”唐悉伸手将女人推开点距离，以示划清界限，“您好像误会了吧！”想加句阿姨，总觉得不太好。叫妈那更不行了。唐悉想着叫了对方妈，对方心花怒放爽快的答应时，根本不会怀疑这其实是他外放多年的养子。 “误会？啥误会啊？你年轻有为，我家小娟年轻美貌，简直是天生一对。” 这下不止唐悉，连跟在边上的领班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妇女。这位没毛病吧？还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好在客人都被安抚了回去，服务员打扫着刚才的‘战场’，这会儿倒只有她跟在老板身边，不敢相信的话也只有她听到，所以想找个人分析下真假都不行。 当然另一个听见全部内容，并且是当事人的唐悉正努力忽视掉对方头上那雄起的毛发，忽视因为对方说话甩来甩去而晃得他眼花，直言不讳道：“不好意思，我有恋人的。” 这次领班又是小小的惊呼了下，今天是怎么了？先是老板慷慨解决了战端，后被一个村姑样的大妈指定为女婿，然后老板自爆有恋人。她跟了老板三年，虽然这两年才当的领班，可是老板的绯闻零却是不争的事实啊！ 女人都八卦，连领班都不能幸免，于是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唐悉不知道这会儿他已经勾起他员工的强烈好奇心，只道关旭这么个存在还是不错的，至少能忽悠人。 唐悉无比认真诚恳道：“我们已经好七年了，也准备结婚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女人狐疑的看着唐悉，“孩子，你不会找个阿猫阿狗出来骗阿姨吧！” 关旭你阿猫阿狗了。 唐悉摇摇头，“我尊重我的恋人，希望您别这么说他。” 妇女牢牢的盯着唐悉，好似要看出什么破绽。 唐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说来也奇怪，这些年他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阵仗没见过？可到他养母这，就两个字：没辙。 盯了会儿，妇女抱臂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还请我们吃饭。别跟我说那什么顾客是上帝，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转而又直勾勾的看着人，“除了我闺女，我还真想不出我们有什么给你图的。” 唐悉哈哈，他的养母已经不能用犀利两个字来形容了。 转头看了眼唐小娟，许是‘心有灵犀’，小女孩也看了过来，接着害臊似的回避掉了唐悉的视线。显然这事这母女已经事前通了气了。 妇女接下来的话让唐悉下定了决心。 “唐老板，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断，这事情必须的快，绝，狠。 唐悉忽然拉下脸来，道：“萍姐，给这几位上个四菜一汤，钱算店里。我有事先走了。” 干练如萍姐，立马回好，接着就安排下去。 唐悉也不再和人纠缠，转身快步走，很快出了门。接着又从另一边溜进厨房。 厨师等见老板做贼般猫步走，正要招呼，老板却快速的从后边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进到办公室，唐悉才舒了口气。也不敢多待，拿了钥匙钱包手机，又噔噔的原路返回。直到坐上车，开着离总店三公里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不再扑通扑通。 养母的形象太深刻了，以至那见着就如老鼠见了猫般的心态到现在也未能摆脱。 一时唐悉很想关旭。就算再不待见关旭，在他养母的强大气势之下，关旭可爱可亲得和寒冬里早上的被窝一般。 想也未想，唐悉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现在在哪？”电话接通后，唐悉迫不及待的问。 这下弄得电话那头一愣，“我刚下飞机，正等车回去。” “别等了，我去接你。” 关旭更懵了，继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好，XX机场。路上慢点。” 第65章 冬季的雨像那远行的人，总是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回来时又总在情理之中。 细细的雨，纷纷洒洒，落在停靠在路边的漆黑的车身上。汇聚在一起的雨水，蜿蜒而下，淹没在柏油路面上的浅浅水流中。 雨幕中，车子微微晃动。 车内，厚实的外套一黑一灰半挂在车座上，半掉在地上。衣服上空，两颗头颅交缠，汗水相溶，浸湿了彼此的黑发。 低低的喘气声在车内回荡，暧昧的气息在蔓延。 “呼——”唐悉长出一口气，从身下人肩膀上抬起脑袋。 下一刻后劲又被人勾下，两片温热的唇贴上，一条火舌撬开他的牙关，伸了下来。 下面两人相连的地方，像那清晨的海面般，一波波轻轻晃动着。 待到一吻结束，唐悉差点晕死过去。不管他炒菜再怎么厉害，挣的钱再多，这方面连关旭的脚趾头都赶不上。一来经验确实欠缺，二来自己确实不是能掌握主动权的人啊！ 关旭又将人搂进怀里，两人躺在倾斜的椅子上，继续着九浅一深的‘游戏’。 “你够了吧！”唐悉终于忍不住了，这都多久了，关旭还是那种轻轻松松的进进出出，偶尔在他的敏感点上倒腾一下，也不给他个痛快。感觉来了想射，可这混蛋大手一握，又让他活活的憋着。 关旭的唇贴着唐悉的面门亲了一下，带着浓浓鼻音的性感声音回：“再等等，时间还早。” “早你妹！赶快弄完，老子都要被你顶化了。”全身酥麻，激烈的刺激从两人连接处传出，可就在要达到眼前一片白芒的顶峰时，这混蛋总是适时的‘出手’，勃发的欲望被生生憋回去，又变成酥麻往顶峰攀爬的艰难旅程，如此周而复始。 唐悉虽书读的不高，但素质是很好的，两人相处那几年，关旭还真没听过唐悉爆粗口，就算爆也不过草这样的单音，不成气候。可今天的唐悉，时不时彪悍出一句老子，更厉害是接下来的内容，各种说出口没压力。 关旭搂着人，压抑着一波波快感和那快速得要爆炸般的心跳声，呼出一口气在唐悉的耳边，安抚道：“太久没做了，有点不想射。”说完又挺腰一顶。 “混蛋……zi慰去啊！”一道清泉沿着干枯的泪痕又蜿蜒直下，唐悉的泪腺又开始发达了。 还能骂人，是不是代表体力尚佳？看来他还得加油！关旭想。 ＊＊＊＊＊＊ 唐悉醒来时，已在温暖的被窝里。屋外传来轻快的哼歌声，迷迷糊糊看去，狭小的房间，明显不是他的卧室。 唐悉坐起，后低呼一声，腰部和腰部下面的地方，又酸又软，尤其后者，感觉怪怪的。估计是处理过，倒是不疼，但也说不上舒服。 下了床，唐悉打开虚掩的门走了出去，果不其然，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厨房忙碌着。伴随着哼声，身体不自觉跟着得瑟的抖动两下。 唐悉有点看傻眼了，关旭什么时候这么感情外露了？认识几年，什么时候不是一张扑克脸？害他见了眼前这明显的快乐二货青年有种做梦的错觉。 忽然关旭转回头，露出一口白牙，“醒啦！正好开饭。” 关旭做的东西？期待必须的。 结果……泡面一大碗。 唐悉耸拉着脑袋坐在桌边，看着关旭端着东西过来。 关旭倒笑起来：“大厨师怎么了？看不上？”接着竟噗嗤的大笑起来。 唐悉瞪了人一眼，“只会泡个面的人没有资格笑。”小心口水噎死你。 咳嗽一声，关旭止住笑，“不是，你这表情太好玩了。嘟努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嗯，第一看到你使小性子，挺稀罕的！”说到后面，关旭脸上已换成满足的表情。 “本来就是，亲自去接人，又是献身的。”唐悉眼睛瞪得更大，“知不知道我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儿是舒服的，你给炒两个菜不行啊！”身为厨师，又是自我要求严格的厨师，方便面在唐悉的眼中不是俗称垃圾食品，那就是垃圾食品。唐悉没想过爱爱后醒来，肚子饿得搅成一团，好吧！气氛还算温馨，接着却是要与垃圾食品为伍。 关旭也不生气，依旧笑容满面道：“我不会啊！有你在，我干嘛还要去学炒菜。” 这家伙，是想气死他吗？ 许是身体的不舒服，间接搞的心情也不好，唐悉冒出火来：“我TM又不会和你过一辈子，我会炒菜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只有我是你忠实的粉丝，你炒的菜我连油渣都不会剩。” 避重就轻，唐悉才不会给这个机会，“老子明天就去找个会炒菜的，谁要你这醋和酱油都分不清的二货。” 关旭垂下眼，嘟哝：“原来我在你眼中已经贬值成二货了，难怪你都敢骂我了。” 那委委屈屈的样，唐悉都不敢直视。他想仰天咆哮，谁把他那个有绅士范儿冰冷气质超长发挥的关旭弄哪儿去了。老天爷，他错了，快把关旭一键还原吧！ 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的唐悉，尤其肚子饿得不行，也不得不妥协，只得拿起筷子吃起来。 才吃了一筷子，夹筷子的速度明显加快。 虽是方便面，但加了青菜和鸡蛋，调味品也是自己调制，又是大火煮的，那味道其实也不耐。 唐悉一口气吃了两碗，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见状，对面的观众也放下筷子，笑：“怎么样？本大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吧！” 吃饱喝足，唐悉心情早已平缓的和那西湖的水面一般，不温不火道：“有事就说吧！憋着会成内伤的。” 这下换关旭一愣，“有这么明显吗？” 唐悉没回答。 关旭道：“好吧！不过作为交换，我说出来，你也要把心里闷着的事说出来。” 唐悉依旧的面无表情，其实心底已惊涛骇浪，关旭怎么会知道他心里有事？ 像是会读心术，关旭道：“小悉，咱俩相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尤其自己喜欢的人，他的一举一动，就算只是微妙的变化，自己也能注意到。”意思我的不同也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发现的。 唐悉挑眉。 关旭道：“这次我回了趟家。” 作为忠实的听众，唐悉哦了声，还毫不在意的端起水杯喝水。 “我把我们的事都告诉我爸了。” 噗呲一声，一口水喷出。因为喷头太大，连鼻子也参与，把唐悉给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并伴随着猛烈的咳嗽。 关旭赶紧过来给唐悉顺气，一边抽出纸巾擦。 待唐悉平缓，一边红着眼一边拿着纸巾吸鼻涕。 关旭继续老实交待：“我家的情况你应该不知道吧！” 你丫就没说过，他知道才有个鬼。 “这得从我爸妈说起了！” 唐悉一顿，如果他没记错，妈这个相关，关旭是很敏感的。 关旭的爸妈是自由恋爱，可惜这要在关爸爸单身时，那是牛郎织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他们是在关爸爸结婚后，所以关旭的妈妈成了人们口中的小三。 关家是有钱人，认识关旭的都知道。所以这样的家庭势必某些会要求严格，例如婚外情威胁到家主的婚姻。 关爸爸和原配是利益结合，毫无感情，甚至在对方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后，做起了有名无实的夫妻。彼此都不是省事的主，默契的互不管制，各玩各的。 直到关爸爸遇到关旭的妈妈，动了真格，向原配提出离婚。 最终的结局，原配还是原配，关爸爸多了一个儿子，而关旭的妈妈不见了。 “从小别人告诉我，我是我爸外面女人生的孩子，我的亲生母亲得了关家的钱，和我断绝了一切关系。直到这次我和我爸说了我们的事，他才告诉我，当年他向我大妈提出离婚，结果遭到拒绝，理由是两家族联姻，离婚会使彼此公司受重创。可当时我妈已经怀孕，我爸不想她有名无分，所以强硬的要求离婚。结果我爷爷出了手，以我和我妈的命要挟我爸。最终我妈选择生下我，因为她知道，生下来还有一个两人血脉相溶的孩子，打掉孩子却是什么都没了。然后生我时她难产了。我被抱回关家，事情好像一切都解决了。” 唐悉静静的看着关旭，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关旭笑笑，语气一下又变得轻松的继续道：“事情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我妈是被人害死的。我爸也知道，凶手我爷爷和大妈都有份，但是凭他的能力斗不过他们是必然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等我爷爷死掉，等大权交到他手中。就在他准备报仇时，事情又出现了变数。” “？”唐悉看过去。 “就是我。等我爸从仇恨中反应过来时，我的成长明显偏离轨道——我变成了一个懦弱且胆小的人，就连要个喜欢的玩具都不敢，懦弱的不像个男人，更别说像谈笑风生的我爸和勇敢的我妈。我爸觉得自己很失败，也试着将我拉回正轨，可惜失败了。” “他知道造成这样的我是因为我哥关魏和我大妈的插足，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因为我舍弃我那优秀的哥哥，他的继承人，所以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关旭托着下巴看着唐悉，见唐悉低垂着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心疼。这才是他熟悉的唐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唐悉。早就知道搬出自己可怜的身世，肯定能博得唐悉的同情。哎，早知道早点拿出来秀秀，恐怕小悉早就原谅他了。 唐悉自然不知道关旭的心里活动，他只记得那个叫关魏的家伙，以及关旭在这人面前的各种异常举动。原来关旭这么的怕这个人，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这个人。 关旭伸出手，握着唐悉放在桌上的手，很好，没有挣开。 “我这次回去，和我爸好好的谈了一下，然后你猜他怎么说？” 唐悉抬起眼，老实的摇摇头。 “我爸说能遇到喜欢的人是件好事，更重要要保护好对方。所以他给了我这个。”关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唐悉。 唐悉愣了愣，却是抓住另一个重点，“你有说你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关旭点点头。 “伯父可真开放啊！”唐悉忍不住感叹。 文件里是几份房产证明，只是地方可不小。 唐悉看向关旭。 关旭笑：“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唐悉白了一眼，一副谁想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我曾到处找过你，甚至去过你老家三次。” 唐悉脸露惊讶。 关旭继续道：“那几年是真的不好熬啊！你不见了，关魏依然给我捣乱，就连我来找你，他还找人给我下绊子。后来我索性签了遗产继承弃权书，他才消停。” 这次唐悉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才能复合当前内容。 “不过关魏再聪明厉害，到底不是我爸心爱女人生的，他喜欢我还是要多一点。” 等等，怎么里面有种臭美的感觉？ “我放弃遗产继承权后便离开了家，结果我爸让人转交给我几份X市的产业。正巧我要过来这，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所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并且人家里根本没有破产，只是来这旅游般晃晃，哪门子的落难受窘啊！等等，唐悉又扑捉到一处关键，继而看着对面人，问：“你来X市是因为我？” 关旭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X市？”如果是老板，他们的每次出差都在一起，他不觉得他们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偶尔碰到的。 “你不是有寄钱回老家么，找人去银行查一下，很简单的。” “那也不一定是我啊！” “那除了你，谁会这么好心给你养父母送钱？还老实的年年有。” “……” 说到养父母，唐悉只能哀叹连连。 傍晚在餐厅见到的那幕，养母虽骂骂咧咧，可到底还是妥协了，那画面现在还在他脑中回放。养父母依然对弟弟妹妹好啊！而自己，同样是他们拉扯大的，什么时候得到过这样的宽容和爱护。 关旭握着唐悉的手紧了下，顺利拉回唐悉的注意力。 “我爸对我说，有一样关魏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唐悉脸露疑惑。 关旭道：“年龄，关魏比我大十几岁，就像当年的爷爷和我爸。他告诉我，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韬光养晦。” “你不说关魏比你聪明厉害吗？” 关旭挑眉：“那是以前。” 唐悉上下打量人，“没看出来你变厉害了。” “我连关家那么庞大的家业都敢放弃，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爸就看中你这点？” 关旭点点头，“他说我狠起来比关魏强，其它的他会找人慢慢教我。” “目的是？” “将关家夺回来。” 关魏，你确定你是你爸亲生的？不是随便抱养的？唐悉无语的想。 第66章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去店里。 员工们已经习惯两老板同进同出，也知道关老板临时借住在唐老板家，所以很多对两个大男人来说有点奇怪的事也都能理解或觉得没有不妥。 唐悉前脚进店，后面领班萍姐就迎了过来。 “什么事？”唐悉眼睛都没看过去，等着下文。 萍姐将唐悉拉到吧台，小声道：“对不起，老板！” 唐悉听的莫名其妙，朝人看去，萍姐一张漂亮的脸皱成了苦瓜。 还未来得及问，门外响起的大嗓门立即夺去他的注意力。 “哟，扫地呢！” 这熟悉的声音，唐悉一抖。不情愿的慢慢转过头，果不其然，他的养母正慢悠悠的走进来，边走边朝遇到的人打招呼。 “抹桌子呢！” “拖地呢！” “搬东西啊！”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副同志们辛苦了的样子。 唐悉有不好的预感，朝领班看去。 领班忙道：“昨天你走后，这家人死活赖着不走，还到处晃悠，我们怎么赶也赶不走。结果有人嘴巴没管住，让他们知道了老板你的名字和年龄，他们就嚷嚷说你是她儿子，非得见你。” 气也就那么一瞬，事已至此，唐悉也没别的办法。无奈问：“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以为她是疯了，过一晚就没事了。想着别给你添乱的……”领班声音越说越小，完全是被老板那少有的冷漠目光给吓的。 这边妇女已经走了过来，打量着唐悉，一个劲儿的哟哟哟哟。 唐悉面无表情以对。 妇女倒宽心：“唐悉儿，我们这是有多少年没见了？” 唐悉很想说此唐悉非彼唐悉，可眼前这是拉扯他大的人，就算对他不好，养育之恩在那摆着，他实在做不出不认亲的事。便闷着不说话。 “哟，人越长越大，砸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女人越发的自主，拉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晃荡着腿，脑袋却在店内转了一圈，道：“你年年给我寄那么多钱，妈还想你是做了什么买卖，没想到这么出息啊！” 女人自顾自说，必要时唐悉也偶尔回个字。 正说着，店里又进来三人，两男一女，可不就是唐悉的养父和弟弟妹妹。 “哇塞，人多的时候没注意，这没人一看，店可真是大啊！坐个四五十桌不成问题吧！”唐悉的弟弟唐茂惊呼着走了进来，后看见妇女，一小溜跑了过去，撒娇道：“妈，我都打听了，哥开的是奥迪Q7。” 唐小娟也兴奋的在妇女另一边站住，“妈，边上人都说这店一年挣个百来万不成问题，得给我涨零用钱啊！” 随后的中年男人咳嗽一声：“你们这么急干什么，你哥的不就是你们的。” 边上听得一清二楚的唐悉，所有的想法和话语只能用六个点来形容。 对关旭冷漠久了，想板起脸早已是轻车驾熟，唐悉是真不愿意和这群人待下去，也不理做阿弥陀佛状的领班，转身朝楼上走。 “唐悉，我们这还说着话，你怎么招呼不打声就走？”养父严厉的问。 在家，养父却是很注重这些的。 唐悉转回身，看着几人，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唐茂伸出手来，急道：“哥，车钥匙给我。正巧我拿了证，还没开过车呢！” 见唐悉久久没动，唐养父道：“不就是辆车，你弟弟还能给你整没了？” 唐悉无语的将手中的钥匙丢了过去。 唐茂拿着这叫一个高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妇女看着眉开眼笑，“这就对嘛！弟兄家哪有分你我的，小茂的不也就是你的。” 见哥哥得了自己想要的，唐小娟哪能落了步子，急忙上前道：“哥，我看中一个包，买给我吧！我长这么大，你还没买过东西给我呢！” 也不等养父母投来责备的眼神，唐悉立马掏出钱夹，将里面的百元大钞都给了凑上来的唐小娟。 唐小娟拿了钱正高兴的蹦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全部夺了去，顿时傻眼了。欲要抢回，却见自己母亲将钱快速的裹成一卷收进了腰包里。 “妈，这是哥给我的。”唐小娟不依了。 “妈知道，这不给你攒着当嫁妆。” 唐小娟这个气，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什么都没得着不说，回去还得让同学笑话死，一下便撒起泼来，“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那包，我就要那包！” “个败家玩意，一个包好几百，买来做什么，再说你不有两个好的在家里挂着？” “我不管！我就要！”说着唐小娟边哭边又蹦又跳的。 唐悉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唐小娟的吵闹让他顿时觉得头疼。 这时去买早餐的关旭回来了，见唐悉纳闷道：“你在这？那谁开的车？” 唐悉耸耸肩，实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唐悉不想说，关旭也不会勉强，顺手将手里的包子油条豆浆递了过来。 现在哪还有胃口，唐悉无力道：“我有点累了，你们随便玩。”话是对坐在对面两人说的。 关旭才注意到唐悉不是这么干站着，还陪着人呢！ 而他对面的人，略微一想，关旭已认出是唐悉的养父母。 他们怎么会在这？ 养母关切道：“注意身体，别给累着了。” 唐悉点点头，转身朝楼上走。 关旭提着东西跟上。 进到办公室，唐悉一下躺倒在大大的沙发上。 关旭进来，唐悉道：“把门关上。”一副后面跟着豺狼虎豹似的。 关旭笑着关上门，又将东西一一摆在茶几上，将豆浆递了过去。 唐悉顺手接了。 许是离开了战场，也可能是因为，唐悉瞄了一眼对面拿着油条啃着的高大身影，有这么一尊大佛在，定海神针啊！心底安稳，必须的。 “这就是你这两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关旭埋头问。 唐悉这人心情不好受了委屈丢了钱……就会是这么一副皱着脸的小媳妇儿样。 不过这会儿大概是好了，吸溜吸溜的喝着豆浆，一边又拿了个包子啃起来。 十分钟后，唐悉摸着滚圆的肚皮，打了个饱嗝，“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不答反问。 关旭点点头，“我说过我去过你家乡三次。” “哦。” 经过其实挺曲折，唐悉没问，关旭也不想说。 屋内又变得沉默。 一分钟后关旭也吃完，顺便将东西收拾了，重新坐下后道：“这事你别管，我来解决。” 唐悉原来躺在沙发上假寐，一听乐了，“关大少，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听过没？”他的养母可是二者结合体，那难度可不是一般方法能解决的。 关旭却依旧淡淡道：“放心，前提是你不能插手。” 唐悉赶紧摇头，“算了，还是就这样吧！”比起搞不定养父母，他更担心关旭会和他们打起来。 不一会儿木子来找，前脚进后脚就跟了一拨人。 “唐悉儿啊！妈有点累了，带妈回家休息休息啊！”养母的大嗓门又响起。 “我那地方有点小，要不还是酒店给订几个房间吧！”唐悉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几人，连旅行包都拧着呢！ “那多破费，你那屋不是一百八十多平嘛！多两人不挤。”养母微笑。 唐悉去看关旭，却见本人依旧看着手里的文件，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竟完全的忽视这一票人。 装，你就装吧！ 最终唐悉拗不过养父母，让其住了进来。 正好空着两间屋，养母和唐小娟一间，养父和唐茂一间。 唐茂就在不远的大学上学，自然有宿舍给他住，可人不住啊！非跟着跑来挤挤什么都有了似的。 “哇塞，这可是黄金地段。” “屋子好大，装修的可真好！” “妈，我也想要这样的大房子！” …… 在唐小娟和唐茂各种惊呼完后，一行人总算在客厅落座。 二楼视野好，卧室又宽敞，外带独立卫生间和阳台，自然让养母和唐小娟住了。另外的一对父子，则住在关旭隔壁的保姆间。 自从见了关旭，唐小娟算是有了明确的目标，也表示出来，所以在关旭面前小动作不断。 唐悉原本就被烦的不行，再看面对唐小娟各种‘诱惑’，依然表现得绅士范儿的关旭，更是火上浇油了般，借口上了二楼，进屋就关上门。 这边唐悉养母与女儿一条心，开始朝新女婿人选发起攻击。 “小关是吧！” 关旭点点头，一边已安排好房间，又给几人倒了水。 “你和唐悉是合伙人啊！” “嗯。” “哪儿人啊？” “B市。”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挺多。” “……没在X市买房？” “暂时没这个打算。” “这可不行，现在房价多贵啊！就是我们那个小县城，房子也是一年一万两万的涨。” “嗯。” “不过你看起来也有点眼熟啊！以前肯定在哪见过，果然我们有缘啊！” 憋不住的唐悉又溜下来，听了会儿墙角，各种无语。更让他惊讶的是关旭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好，不但有问必答，甚至可以说态度诚恳，孝顺长辈，完全是新世纪好青年，最佳女婿人选啊！ 再看唐小娟在那各种心花怒放抛媚眼撒娇的暧昧态度，关旭这混蛋表现的这么好，不让人更会错意吗？ 事实确实如唐悉所想，客厅的一家四口完全确信关旭对他们家小娟有意思，不然这么一高富帅怎么会好脾气的又是倒水又是陪聊，末了还说请吃饭。 席间，关旭这东做的很是到位。 倒是唐悉，一直板着一张脸。 好在他以前也不是个多爱笑的人，养父母一家也见怪不怪了。 敬完酒，关旭回到座位上。 边上的唐悉凑了过去，小声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就差叫人妈了。” “只要你同意。” 这混蛋，他就知道。 “没听说你喜欢这类型的。” “你没听说过的其实挺多。” 是想要气死他好和别人双宿双栖吗？ 有点郁闷，一不小心唐悉喝的有点过了。 吃完一群人回到家，唐悉也被人伺候的在床上躺好。 唐悉养母见着伺候醉鬼的一把好手，更是喜欢了，又拉着人在客厅闲聊。 “小关今年多少岁了？” “25。” “比唐悉年长一岁哟，我们小娟今年十七，十分般配哦！” 关旭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个明媚的微笑。 唐悉迷迷糊糊睡着了，但睡得不安生，半夜就醒了，顿时觉得大汗淋漓的十分不舒服。 冲了个澡后，人顿时清醒不少。席间只顾着喝酒忘了吃东西，这会儿肚子死命的咕咕叫。 弄吃的东西可是唐悉的拿手活，但他实在没那个心情，只摸到冰箱，打开一看，很好，现成的只有水果和雪糕。 拿出一个苹果洗洗完，唐悉正要放嘴边咬，却被突然响起的吱嘎声吓得立马缩到了一边。 晕死，这可是他家，他干嘛做贼般听见点东西躲起来啊？可现在住着几个比贼还要厉害的人物，他没办法啊！ 随着门打开，一束光从里射了出来，一个人影进了去。 那不是养父和唐茂住的屋子吗？ 唐悉跟着悄悄来到门边。 门虚掩，里面的谈话声也不小，立马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么晚咋还不睡？”女人问。 “兴奋的睡不着。” “有啥好兴奋的。”说是这么说，可听声音就知道声音的主人也不安稳。 唐茂老实答，“妈你不知道，今天我开着哥那奥迪Q7，把我们班的人都给唬住了。管他富二代还是官二代。就连雨馨听说车是我的，立马和我和好了。” “真出息啊！听说她爸是什么校长来着？” “职业学校，不怎么样。”唐茂那语气，像高人一等似的。 “还是不错了，办学校多来钱啊！”女人显然也挺了解，“咱们村的杜子，不是上了个职业学校么？三年花了他爸四五万，也没见学到什么。” “这倒是啊！”唐茂感慨，“那赶明儿个我就上她家，给送送礼。” “这哪成啊！”女人顿顿道：“你是咱们村第二个大学生，可放到城里，这些算啥？要有车有房，这媳妇才稀罕你。这翻过年头就22了，村里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几岁了。不过你出了这个村，妈就没想过你回去，但要想在大城市混的好，手上没钱是不行的。” 说到这唐茂是深有感触，他们家在村里算不错了，可到这X市，完全是垫底的货色。可能怎么办？要家业没家业，父母没一个是能拿出来和人比拼的，活该被人暗地里喊土包子。可现在不同了，就一个奥迪Q7，他大学三年的眉全扬了气也全吐了。 女人看出儿子的异常，道：“这小娟的事算有眉目了，那小关虽没买房子，手上付个首付的钱总该有吧！听他说家里人不少，估计买房的事只能靠他自己。那家店的股份他好像只有四分之一，估计现在也再没大的出息。但是我看他天庭饱满，带富贵相，往后肯定能走好，到时再让你哥给出出力。” “那我呢？”唐茂急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娟哪能和你比。赶明儿个我就和你哥说，马上给你置办套房子。那些个服务员说，你哥手上现在可是有好几家店，还开了个公司，一年少说挣几百万。也就让他拿出一年盈利的钱，又没要他多了。” 唐茂高兴了，赶紧给他妈捏肩膀，“有房了雨馨肯定愿意嫁给我，妈，你能让哥把车先送我不？” “我明天就去说。” 一直未吭声的唐悉养父咳嗽了一声。 女人问：“没事咳嗽什么？” “我总觉得唐悉看着不对味儿。” “怎么不对了？” “以前他哪敢和我对眼啊！你是没见早上那会儿，他那眼神，冷淡得跟看外人似的。” “他敢。”女人冷哼一声，“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他两个月就上我们唐家，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如今有钱了，翅膀硬了，了不起了？” 唐茂更加高兴了，“那先让哥给我买苹果三件套，不，要两套，雨馨见了肯定也要。” 谈话于三分钟后，唐悉养母从屋内出来而结束。 此时的唐悉因为‘做贼心虚’，一着急进了隔壁关旭的屋，待确定各个房门都关上，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宁静，整颗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早就知道他的养父母一家不是省油的灯，可真听到刚才那些话，唐悉不可否认的受伤了。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将唐悉的思绪拉回。 唐悉慢慢走了过去，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关旭那棱角分明安稳的脸，忽然低头在那柔软的唇上咬了一下。 关旭闷哼一声睁开眼，望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一下将人捞进怀里。 第67章 唐小娟起的很早，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七点过去没几分钟。 小区环境很好，几乎听不到汽车的声音，甚至还能听见鸟儿的叽叽喳喳声。 唐小娟洗漱完下楼，安静的屋内一个人都没有。百无聊赖的她打开电视机，却因为弄不懂机顶盒，看电视失败了。 在屋内转了一圈，在想要不要去叫父母哥哥起床，就见应该是关旭住的那屋的门虚掩着。 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在唐小娟的脑中浮现。 她悄悄的来到门边，往里瞄了一眼，很好，很安静，人应该没醒。 慢慢打开门，唐小娟走了进去。 一声尖叫震得楼上楼下都是一抖，自然也惊醒了床上躺着的两人。 因为开了空调，室内温度很是宜人，甚至裸着睡都没问题。床上两人也确实裸着，仿佛向上帝展示他们那确实不错的身材，并且姿势还是一人枕着另一人的手臂，手还搂着对方的腰。 如果这是夏天，又在房间很紧张，环境很差的情况下，旁人还会以为这是睡姿不雅造成的错觉。但是谁来解释下，明明该睡在楼上的人不但睡在楼下，且大冬天的早上两男人纷纷裸着抱着，其中一个露出来的颈项胸甚至大腿上都布满吻痕，最凶残的是地上还有几个套套！！ 正处于懵懂时期的唐小娟也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是怎么回事，更别说闻声赶来的另外三人。 “卧槽！”唐茂语。 唐悉养母直接将已经木头样的女儿拉出了屋，在出门那一刻唐小娟哭成了泪人。 关旭已经醒了，就在唐小娟尖叫时睁开了眼。此刻点了支烟，一边给还在拱被子的人遮住能遮的所有地方。 唐悉养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看关旭，又看看唐悉。一个悠闲抽烟，一个还在睡，没人给他的气愤买单。 “唐茂，去把你哥给叫起来。”男人道。 唐茂指着自己，“我？” 一道锐利的视线射来，唐茂赶紧摇头，接着转身去看妹妹的情况怎么样。 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关旭跟昨天完全是两个人啊？简直不能让人靠近。 关旭也确实在生气，起床气+被人打扰了和爱人共眠的美好时光。 唐悉养父哪管这么多，愤愤道：“唐悉，你还不给我起来？” 醉酒早在昨儿半夜就好了，唐悉这会儿还在睡，是因为他真困的不行。换你要被折腾的快天亮才休息，你也能睡得和猪似的。所以不但唐小娟的尖叫声没把他惊醒，养父的怒容也没机会见到。 唐悉养父这个着急，就要进屋来给唐悉点厉害看看。别人家的孩子他没办法管教，可自己的养子是没问题的。 哪知他前脚踏进门，关旭的声音就传了来：“伯父，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有的事可以想但不可以做。如果您再往前走一步，我会将您往回丢出去十步。” 关旭的声音很冷漠，显然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唐悉养父气得不轻，这孩子昨天他还觉得挺好来着，今天怎么这么的没大没小？居然说要把他丢出去。 最终男人也回了去。只是没走几步，身后门砰一声关上，接着好像传来了弹簧跳动的声音。 关旭回到被窝，继续搂着人睡大头觉。 唐悉是在中午醒来的。 边上男人抽着烟，见他醒了，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醒了？” 脑袋还有点发昏的唐悉嗯了声。 “那咱们办正事吧！” 关旭在唐悉脑门上亲了一口，搞的唐悉莫名其妙。 唐悉原本准备了一堆说辞，什么两人在一个屋是他起夜睡错屋了……没想到当他和关旭从那小小的保姆间出来时，已经有一场惊涛骇浪等着他。 唐小娟已经哭的两个眼睛都成了豆泡，这会儿一见正主，眼泪又断线似的掉。 唐悉养母冲着唐悉就是一顿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本想冲上来用拖鞋抽打唐悉，被人高马大的关旭给挡住了。 另外的两爷们，唐茂跟着说哥你怎么能这样，唐悉养父唉声叹气着家门不幸。 这一幕让唐悉始料不及，但三分钟后，唐悉又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甚至完全不觉得郁闷。有时完全的舍弃也不是那么难过的事。 “唐茂，你妈都给欺负了，还不来帮忙？”女人欲冲破眼前这座大山。 唐茂正要上前，唐悉大吼一声：“好了！喜欢谁和谁睡，那是我的事，为什么要你们来指点批评？” “唐悉，你个XXX的好意思说，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 唐茂正要冲上来，唐悉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你的苹果三件套还要不要了？” 唐茂一愣后再没有动作。 见没人帮忙，唐悉又冷漠，女人忽然哭了起来：“你两个月老娘就把你抱回家，没奶，喝的稀饭，当时谁家有白米饭吃？还不是老娘一狠心省下的，结果把你这兔崽子养大了，有本事了，有出息了，个死没娘心的就不认老娘了……” 女人絮絮叨叨，又是哭又是喊天喊地的，说得她男人冲上来一巴掌就要打唐悉，却被关旭一把抓住手。 “够了！”关旭呵斥一声，动静很大，顿时屋内只有唐小娟抑制不住的抽泣声。 关旭转头看向唐悉，“昨晚的话还记得吗？” 唐悉一片混乱的脑子开始回想。昨晚他两一直在做运动……间歇聊了很多，大多都是唐悉在说，关旭在听。 许是喝了酒，也可能真受了刺激，唐悉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都捣腾了出来。 “其实我就想有个陪我一辈子的人。爸妈的眼中只有弟弟妹妹，他们从未对弟弟妹妹那样对我，有好吃的都等我上坡割草了偷偷吃，过年也不会有新衣服，穿的永远是亲戚们家要来的……师兄也很孝顺……关旭啊！我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每次当我觉得幸福时，下一刻总是只剩我自己。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在一起，一起走下去……” 唐悉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多话，那是多年的孤独寂寞的交织，在这一晚彻底爆发了。就算他成功了，有钱了，变成人们羡慕向往的人……他在他养父母眼中依然一文不值，对他们有价值的是他手上的东西，钱。而他这个人，依然的可有可无。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承认他呢！不管他怎么付出，得到的只有伤害。 真是失败啊！要多失败就有多失败。 “所以我现在给你答案。” 唐悉做洗耳恭听状。 关旭道：“我爱你，嫁给我吧！”他看着唐悉的眼睛，坚定不移的。 一瞬间，唐悉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关旭了，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起来，“求婚？这么简单？你太低估我了吧！” 下一刻关旭突然单膝下跪，接着不知从哪变出枚戒指，递到唐悉眼前。 纯白的指环，像天使头上顶的光环。 “这次我回去就是和我爸说我想和你结婚，因为之前我知道了一些不好的事。”关旭握上唐悉的手腕，微微的凸起是这么的醒目，像一把利刃割着关旭的心。 唐悉自杀过，就在离开他前，他却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放任着唐悉离开。幸好上天是仁慈的，让唐悉再没有这么波折，他也可以好好才忏悔。 “我一直鼓不起勇气来求你和我和好，但现在我有勇气了，因为你对我的爱，将我的所有犹豫都给封杀了。我想赎罪，想弥补，但更想余下的生命更好的珍惜你，所以我们结婚吧！小悉！结了婚，这些不但是应该的，更是使命。就算你要欺负我，也是名正言顺的。” 唐悉挑眉，“听起来结婚倒是个不错的东西。” 关旭扬扬下巴，“那是，没听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么！我自愿像鬼怪那样，就算永不见天日，也要活在有你的世界，有你的地方。” 边上的几人完全成了摆设，就算又哭又闹，两人都丝毫不受影响。 “我……”看着跪着的关旭一脸期待的样子，唐悉咧嘴一笑，“再考虑考虑？”说着一下从关旭的指间抽走了戒指。 “别啊！” “我以前就是识人不清，所以竟闹到要自杀。知不知道，这是很丢人的事。”唐悉啧啧出声，一副悔不当年。 关旭急了，“我改，只要你提的，我都改。”态度之诚恳。 唐悉把玩着戒指，“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关旭站起来，释然般：“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是跟定你了。结不结婚其实无所谓，形式而已。” 这家伙是真的想向他求婚吗？ 两人闹腾玩，才发现观众都已石化。 唐悉朝几人努努嘴，“我养父母一家你是知道的，昨天你不是说你来解决吗？现在交给你。我还有点困，先回去补一觉。”不理几人，唐悉径直上楼，关门睡觉。 关旭目送完，将笑脸对着几人，“其实你们的出现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唐悉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跟谁都不亲。当然，唐悉能有今天，功不可没的老板肯定不能和一般人一样的待遇，可巧的是老板也是那种对谁都亲切，却谁也入不了他的眼的人。就算是唐悉，老板也是与他保持着距离。渐渐，唐悉的那扇心门是越关越紧，到他想进的时候，差不多堵死了。 这一家的出现像个炸弹，一下就把唐悉的所有情绪轰出来了。昨晚的事关旭也能猜个大概，正巧借这个机会打入内部成功。 思及此关旭甚至笑眯眯道：“为了感谢你们，我请你们再吃一顿饭，吃完就哪来哪去吧！” 一听赶人，唐茂和唐小娟哪能答应，不过他们的妈先站了出来，道：“你是什么人？要我们走，也得唐悉说句话，这是他家。” “是。”关旭点点头，“小悉这人性子好，特别是舍不得那可以说是毒瘤的亲情，但你们太过分了，一次次的伤他的心，这样的亲情要来有什么用？” 唐悉养母欲要回，关旭却不给机会，“我知道伯母这次来X市是想给你儿子买房。我也不想大家闹得这么难堪，要不我送你一套房好了，上个月刚结的房，地段也不错。” “你不是没房吗？”唐小娟睁大红肿的眼。 “这是相对的，要不我能死皮赖脸的在这住吗？” 看着那露出狡诈笑容的男人，唐悉养母才想到：“是你！” 关旭点点头，“是我。” 女人才想起来，他确实见过关旭，大约在三年前，当时的男人和现在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有点邋里邋遢，她才没有认出来。 当时的关旭头发长到脖子，留着胡子，衣服好几天没换了，像个落难的人。但是陪着他来的是县长的秘书和镇长村长等，她也私底下问过村长，唐悉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人家这么大动干戈的来找。 关旭继续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想起来了？也想起当年你向你们村长发的毒誓和那份断绝关系协议书吧？” 当时这家人的反应真是让人心寒，他不过动了点关系找唐悉，结果这家人以为唐悉犯了事，怕惹祸上身，便说唐悉是他们抱养的，早断绝关系，没了联系。怕别人不信，还写了协议书，盖了手印。 “那份协议书现在还在我这。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唐悉和你们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不想给你们一毛钱，谁也奈何不了他。” 女人吃了瘪，又想起唐悉刚才的态度，心底顿时没谱。 唐悉是她看着长大的，就是吃定唐悉的性格懦弱，念旧情，才敢这么嚣张跋扈，这下出来一个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再闹下去，却是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唐悉的养母聪明，就是没什么学问，不然不是一方人物也是祸害遗一千年，因为她总是能把握住度，懂得见好就收。所以她欣然的接受了关旭的条件，不一会儿就领着一家子走了。 唐茂和唐小娟虽不甘心，但家里以他们妈马首是瞻，也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少了四个人，连世界都清醒了很多。 关旭上楼，结果发现门没关。 屋内，唐悉正坐在窗边看着远处景物。 “走了？”唐悉问 “走了。” 唐悉没问关旭是用的什么方法，也没问经过，只是依旧的看着外面。 关旭走过来，将人拥入怀。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悉道：“这下我是真的一个人了。” “还有我呢！” “你的保质期是多久？” “看你想要多久！” “你生产东西的问消费者？” “这才叫服务于民嘛！” “也是，那先来个一辈子吧！” 正文完自杀未遂后 下——言水
作者：言水 录入：08-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