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次包养 上——琅玖

作者:琅玖  录入:09-07

 文案:

 第二次包养要淡淡定!! 一场刻意的意外车祸让顾适幡然醒悟,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情人心中那朵白莲花的替身! 当他再次睁开眼后, 发现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交易的那一晚重活一世, 他顾适不但要活的洒脱,活得精彩,还要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可事与原违,渣男的意外执着、白莲花小三的针锋相对,身世中隐含的豪门暗战, 剧情发展咋就不按牌理出牌了咧!? 他顾适是该反击报复还是云淡风轻的袖手旁观? 此文斗渣攻、斗白莲花小三、斗豪门,各种乱斗,不太想换渣攻,总体来算应该是1V1吧。 内容标签:契约情人 前世今生 小三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适,荣思城,陈行深 ┃ 配角:常凡, ┃ 其它: 第一章:旧地重生 阳光霭霭从敝开的半边窗户照进来,让顾适的眼皮微微刺痛。 老式房间里围坐着许多人,声音聒燥,言语相冲间不时传出几声尖锐的叫喊怒骂。 顾适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一角,暮色四合,迷雾般的窄小客厅里,一切摆设如同旧日梦境,他垂下头使劲搓着眼睛,大脑与心脏深处那抹伤口一同隐隐作痛,而他的周围,那些似曾相识的话继续在耳边回响。 “如果再不交钱的话,小枫就不行了,他也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这是母亲的话,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声音,只是……为何这般熟悉? “什么狠心?我是他爸能不为他着想吗?现在不是没办法吗!你说我们家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钱来救他的命,看看外边那些亲戚,你娘家那些兄弟的嘴脸,有谁还愿意帮我们,看着就让我恶心,我跟你说,我是不会再去求他们,要怨就怨小枫命不好,无端端惹了病回家,生死由命吧!” 客厅内霎时沉默了,良久,传来母亲嘤嘤地低泣声,“我的儿子啊……” “人都还没死哭什么哭?你不还有一个儿子吗?”父亲不耐烦地挥挥手。 顾适蓦地抬起头,愣了,这对白太过熟悉,场景也是那般深刻清晰,这不是三年前发生在自己家里的一幕吗? 而正是这一天,彻底改变了顾适的命运,仓促间,把他推向了那个男人的身边,也推向另一个万劫不复的人生轨道。 太阳穴在这时隐隐做痛,父母还在争吵着什么,他已经听不清,顾适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将身后父母的聒燥声抛之脑后。 舀了水洒在脸上,他低垂着头紧闭双眼,竭力让自己的思绪安静下来。 冰冷的水流过脸颊,让他有几分清醒,熟悉脏小的洗手间,三年前年轻稚气的脸孔,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梦,他真的回到三年前! 顾适苦笑,这怎么可能?老天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十分钟前,顾适还跪倒在那个男人的脚下,漫天霜华中,那个男人极致清俊却也冰冷无比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地伫立在他面前,眸深若曜石,鼻梁高挺秀致,薄唇一如既往地轻抿着,一袭黑色西装上粘落星点雪花,高贵逼人。 “顾适,游戏结束了。”声音穿进耳膜里有短暂的震动,带着男人一惯的掌控腔调让他还是不由地发颤。 他俯在雪地上,衣裳狼籍,一身鲜红,触目惊心,嘴角却带着淡淡地微笑。 是呵,本来就是一纸合同,一场游戏,但顾适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三年的温情蜜语让他活在似假乱真的生活里,他曾一度以为这个叫荣思城的男人会对自己投以真心,可没想到,这不过只是一出闹剧。 三年前,顾适为了哥哥顾枫的病不得不签了一纸合同,做了荣思城的地下情人,说实在话,三年的包养时间里,顾适放下高才生的骄傲和自尊,听话乖巧,待在冷漠孤傲的荣家大少爷荣思城身边,小心冀冀,如覆薄冰,他的识时务让自己并没有像其它包养者一样过的屈辱或难堪,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冷漠如冰的荣思城慢慢发生转变,逐渐对他呵护和关爱。 正是这种变化的关爱,让顾适以为自己终于赢得荣思城的心。 尽管两人是雇佣关系,但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荣思城这块冰已经被他所融化。顾适不可否认,自己从见过荣思城开始,就已经被这个全城曙目的男人所吸引。 这种爱与合同无关,与交易无关,他是真的爱慕那位天之骄子。 顾适放下曾经高校里佼佼学子的架子,低声下气,尽力讨好,不多事,不越界,小心本分地陪在他身边,第一次深深地爱上一个人,他可以为之付出所有。 可喜的是,荣思城真的被他打动了,不但抛弃所有情人,专宠他一人,而且还在他二十四岁生日那天,许下诺言,在顾适三十岁时,就去荷兰结婚。 就在顾适以为自己已经占据荣思城的心时,荣思城却用一场车祸断然结束了这场虚情假意的合同爱情。 “为什么?思城,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一切是那么突然,俯在雪地的他艰难地抬起头,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荣思城高傲冷硬的下巴。 “顾适,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不明白吗?”男人轻笑,“别问为什么?因为你始终不是他。再怎么装,都不是!”荣思城冷冷撂下话,转身决然走向风雪中的黑色车辆,身姿高贵,透着冰冷刺骨的决绝! 顾适的心仿佛被利器狠狠划了一下,不是他?那个他是谁?难道自己在荣思城身边只是因为一个他,换句话说,自己竭尽全力委曲求全的三年,只是那个他的替身或影子? 抓着雪团的手最终无力地落下,漫无边际的雪地里,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合上了眼,身体好冷,心更是一片空洞。 荣思城,你真的好狠! 清水流过脸颊带着冰冷的刺痛感,顾适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忆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恶梦,那么现在呢?三年前同样的场景居然又回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晚正是父母为了哥哥顾枫的病筹钱争执的一晚。 顾适苦笑着抚上额头,自己是重生了么?时光又再重来一遍,自己所受的苦痛也要再重来一遍? 不!顾适猛然地放下手,目光灼灼地望着明净的玻璃镜,镜中的那个他年轻稚气,眸眼清秀可人,正是知名大学里的一位矫矫学子。可是在半小时后,他将轮为那个男人的合同情人,然后再重演一遍雇主玩厌情人的悲剧戏码? 这不可能!拳头狠狠地砸在大理石台面上,顾适咬紧下唇,红着双眼望向镜中那个大男孩,心底暗暗发誓:顾适,重来一遍的剧情应该由自己来改写,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绝对不能! 看着镜中男孩的脸,顾明适抿紧的唇渐渐拉伸出一抹弧线,冷冷地笑了。 走出卫生间时,母亲仍在低低地抽泣,暴怒后的父亲狠狠瞪了母亲一眼,从旧电视柜上摸出一包残旧的烟,抖出一根放在嘴上,边骂边打火,“臭娘们,哭哭哭,就知道哭!这家就是被你给哭穷了,还哭!” 顾适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父亲从来没爱过母亲,两人数十年的婚姻根本是个错误,他走到母亲身边,抚上她的肩,轻声安慰道:“妈,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再过几分钟,那个救命的大舅就会来登家门,然后……顾适自嘲地笑了。 “小适,妈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得想办法救救你的哥哥,小枫也是妈的亲骨肉啊”,母亲抽泣不止,他只能握着她干瘦的手,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父亲不屑地瞥了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顾适知道这个当爸的心里想什么,二十年来,因为自己长得不像父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了不知道多少次是私生子,他从小没见过父亲对自己笑过,每次父母争吵,他的存在就是导火线,无论争执什么,到最后过错都会落在他身上。 顾适曾问母亲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为什么不像哥哥一样长得像父母?可母亲除了不停哭,什么话都不愿说。 现在,顾适已经觉得无所谓了,是不是私生子又有什么关系?能够让母亲和哥哥好过,再重生一次,他也会照做。 门外果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适知道大舅来了。 父亲看见大舅急匆匆地走进来,愣了愣,随即恶声恶气地道:“干嘛啊,我们家还没出丧呢,你想看笑话等几天再来。” 大舅看了父亲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母亲和顾适身边说:“妹子,小枫的钱有着落了,不过……”他说到这,小心冀冀地回头看了眼抽烟的父亲,再看看他俩,目光最终落在顾适身上。 顾适当然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不就是一纸合同吗?他上一世为了母亲和哥哥已经签过了,这一世,为了家人,他还能拒绝吗? 顾适绽出一抹苦笑,搂了搂虚弱的母亲,对大舅说:“有什么话,请直接跟我说吧,只要能筹到钱,我无所谓。” 是的,他无所谓,再见一次那个狠心的男人,他也已经心如止水,爱恨无痕。 合同书签的很快,大舅担心他有什么想法,一直在小房间里不停地低声唠叨:“我说阿顺那小子就没什么好主意,这叫什么事啊,居然包个男人回家见父母,这年头,有钱人都他妈的精神不正常,外头好好的女人一大堆不要,非得找个年轻有文化,还得漂亮的男大学生包养回家见爹妈,唉,这世道……这叫什么事啊!” 顾适干脆利落地签下大名,抬起头微笑着对大舅说:“没什么,只要能拿到那笔钱救我哥,叫我干什么都愿意。” 他说的一脸云淡风轻,大舅反倒心里更难受,他叹了口气,回头看一眼外边,对顾适小声说:“你这孩子从小懂事,大舅我都知道,要不是你那死要面子又没什么用的爸还在这家里,我早就想带着你们娘俩几个回老家了,唉,这些年真苦了你们,现在又摊上这种事,唉……” 顾适知道大舅的苦处,大舅是母亲那边家里最关照母亲的一个,其它二舅三姨他们人人都看不起母亲,平日里从不走动,逢年过节都懒得搭理,只有大舅一人倾尽所有的帮助母亲,可爸又不待见大舅,每次见大舅拿钱过来,就是一脸的冷嘲热讽,时间长了,大舅也就少往家里走,暗地里悄悄塞钱给顾适哥俩。 顾适拍拍大舅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一个人能撑得住,这些年多谢大舅了,你对我们家的这份情,我会记在心上,以后一定会还的。” 折上合同,顾适站起身,环顾了这间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小屋子,他想起上一世自己签合同时手都在打抖,离开家时,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地,而现在,顾适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心情。 该重来的,还是会重来,只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情,他再也不会给那个男人了。 第二章:重踏旧路 一切准备就绪时,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再缓两天,顾适无所谓,上一世的他在过这两天时,如同世界末日般惶惶不可终日,他把自己藏在家里关进窄小的房间里,沮丧颓废的几乎想去死。 而现在,顾适却想着自己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比方去医院见见重症病房里的哥哥,再比如,见见唯一的死党卓志。 他像往常一样打了电话给卓志,轻描淡写地说了合同的事,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而那边的卓志听后,愣了半响,才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笨蛋!蠢货!为什么不问问我就签那狗屁合同!你待在家里别动,我马上来找你!” 十分钟后,家门口传来机车的轰鸣声,卓志三步并两步地跑进院子,顾适先一步迎出去,也不多说,直接跳上卓志的机车,边带头盔边说:“到处头再说!” 两人找了处偏僻的江边,卓志拧开啤酒盖,猛灌一大口,道:“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跟我说就签了,缺钱是吗,缺钱怎么不找我?老子就是卖血就给你凑足钱!” 顾适慢慢抿了口啤酒,一脸的云淡风轻。卓志是他唯一的死dang,也是个很特别的朋友,按道理,像他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是不可能跟一个小混混成为朋友,因为高二时卓志帮过他打跑了几个敲诈钱的不良学生,两人就这样结识上了。跟卓志的“建交”,他家里没少打骂他,父亲更是终日冷嘲热讽,只管说什么“歪种的儿子就是个歪种!”之类的话。 连一向疼他的哥哥,也曾苦口婆心地教育过他好几次,可是现在冲着卓志的这几句话,他觉得这朋友没白交。在上一世,他顾适胆小懦弱,签了合同后,因为觉得丢人没敢跟卓志说,直到离开家的那天,也瞒着卓志,就这样一直瞒了三年,最终落得个自己死时都没人收尸的下场。 顾适微抬起头,对卓志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别的什么都不用做,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卓志哽了一下,露出奇怪的表情,大概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淡定,“你不是发傻了吧,真的同意被那荣大少爷包养?妈的!有钱人是不是都是变态啊,玩女人玩厌了,居然玩起男人来,还得带回家去见父母?操!他娘的哪根筋不对啊!顾适,这种丢人的事你不能答应,就是给你一百万也不能答应!” 顾适淡淡地笑道:“我必须答应,第一,他给了五百万;第二,我哥需要这笔钱;第三,我已经签了,白纸黑字上写的很清楚。” 几句话就把卓志给堵回去了,他怔了半响,接着猛地灌了几口酒,一甩酒罐子,骂道:“操他奶奶的逼!早知道这样,我割肉卖血也给你凑钱!” 顾适轻笑,他揉了揉眼睛,微笑着对卓志说:“放心,我会让自己过的好好的,没你想的那样软弱。这只是个合同,是合同就有期限,等到期限到了,我就会离开。” 他说着,目光望向灯火璀璨的江面,也许,不用期限,他也会找机会离开那个人,顾适,这一次你再也不能那样软弱。 喝光啤酒后,顾适坐上卓志的机车,说:“今天我想去见见哥哥,走,我们去医院。” 他在这家里最不舍得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懦弱的母亲,一个就是哥哥,对于年长自己三岁的哥哥,顾适还多了几份依赖和亲密。因为长相的问题,父亲总认为顾适是母亲在外头的私生子,而街坊邻居也又对出外漂泊打工几年的母亲略有微词。 不干不净,这四个字是顾适小时候最常听到的话,他自小就被私生子三个字压足一世。懦弱的母亲面对父亲的责骂只会不停哭泣,只有哥哥才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他,每次父亲的拳头有意落下来时,都是哥哥挡在他前头生生捱了那一下。 上一世,顾适没能在临走前放下自尊去见哥哥一面,既使他为了哥哥去签那个合同,心底也是百般不甘和复杂。 但现在,顾适心平气和地站在重症病房前,透过玻璃窗,看到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哥哥顾枫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哥哥的手术最后是成功的,他知道。可那一世的他却在哥哥手术成功后,爱上了那个男人,为了男人的一句话:不准跟家里再有半点联系!生生地断了所有归家的念头。 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的。 病房里的顾枫很快也发现了顾适,他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艰难且努力地抬起手,轻轻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 顾适眼睛湿湿的,他挤出个笑容,也举起手来,对着哥哥缓缓回个安心的手势。 从医院出来后,夜色已浓,顾适抬眼看了看天色,天空如墨似漆,几颗星子零碎地散落在夜空中,闪烁出微弱的光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见卓志忧郁的眼神,顾适自嘲一笑,道:“别这样看我,我只是签了个合同打发时间,又不是去卖命,你就当我出国留学了不好吗?” 这句话原本是想逗卓志笑,可没想到这个打死都不流泪的小混混居然眼眶一下红了,顾适有些慌乱,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卓志用手背狠狠地一抹眼睛,上前一把猛地抱住他,俯在耳边低沉地道:“要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别忍着,回头找我,我一定给你报回去!” 顾适苦笑,心底却是暖哄哄的,他轻轻地回道:“卓志,我不会再受什么委屈了,谁也伤害不了我。” 包括那个人——荣思城。 第二天早上,大舅就上来家里,父亲多少知道点内情,在他出门时,一路冷笑着目送,临到了门口陡地啐了一口,“呸,歪种就是歪种!白养活了!” 顾适顿了顿后驻足,唇边挂着淡笑,他只回头看了眼母亲,“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多保重。” 父亲冲上来怒吼:“滚滚滚!少在这丢人碍眼的,还嫌我们家不够丢人啊,给别的男人当牲口干,我操!以后出去别说你姓顾,我丢不起这个人!” 母亲忙拦着他,眼里全是哀求,“别这样说孩子,他也是为了小枫啊。” “臭婆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干的好事,这小子是我儿子吗?只有你是他亲妈,我才不是他老子呢,什么为了小枫,是为了自己能跳出这个倒霉的家吧,呸!” “你,你怎么这么说小适,他也是你儿子啊!”憋屈了数年的母亲终于忍不住反驳,不料,父亲蛮横地推开她,毫不客气地挥起拳头,顾适一个剑步上前,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腕。 这个动作是上一世的顾适想了许久却始终没能做的一件事,他恨父亲的刻薄和无情,可他从来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大声反驳,只能默默地缩在一侧,任母亲泪流成河,任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现在,重活一世的顾适再也不想留有任何遗憾。 “顾之中,如果你再敢动我妈一根毫毛,当心我对你不客气!”顾适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气势凌人,他目光灼灼,眸子底透出坚定不可屈服的光芒,顾之中哪里有见过孬种小儿子会有这种冷凛的神情?震惊中,他不由怯怯地缩回了手,退后一步望着他们。 顾适将母亲搂进怀里,他摸了摸母亲的白发,安慰她道:“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受了这男人的委屈别怕,儿子会替你出头!” 说完,他又狠狠地瞪了顾之中一眼,挺直胸膛,道:“我跟你说顾之中,如果我妈在我离开后有什么差错,我顾适一定不会放过你!” 墨黑色的高级轿车就停在街口,大舅只送他到街中间,就停下脚步,让他自己走过去,远远地,大舅冲他喊着:“小适,要好好保重自己!有事找大舅!” 顾适回头,寒风中开始夹杂着细碎雪花,他眼前一片迷茫,大舅的身影在白茫中只能看到一截深灰的影子,顾适笑了笑,对着大舅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决然转身,向着风雪中的黑色轿车走去。 荣思城,我来了。 高级轿车内没有那个人,顾适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亲自来接货,上一世演过的情节他还是记得很牢,黑色轿车里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秘书,秘书叫菲力,是个混血儿,眼下,他正礼节周到的拉开车门,对顾适绽露微笑,“你好,我叫菲力,是荣少的私人秘书,以后多多指教。” 顾适坐舒服了后,才回他个同样彬彬有礼的微笑,“不客气,我叫顾适,以后还请菲秘书多指教才是。” 他回答的从容不迫,笑容里带着云淡风轻的沉静,菲力稍微一怔,便很快调整笑容,回道:“顾先生真会说话,菲力受教了。” 顾适抿唇笑而不语,这个菲力他是了解的,跟着荣少身边多年,年纪不大,约二十七岁左右,但却可以一直打理着荣思城的日常起居和外出公务事宜,说话极有分寸,很多话语看似客气商榷,实则没给任何转圈的机会。 上一世里,顾适小心冀冀的不敢与此人多打交道,总觉得菲力像带着面具的人偶,英俊有礼,却对谁都毫无感情,在顾适最受宠的那会,荣家上下人人恨不得巴结他时,菲力也只是礼数周全地与他保持距离,不近也不远,除了淡然的笑意外,再无其它更深的交集。 也许在菲力眼里,自己受宠那会的小得意没少让这人背后讽笑吧。 顾适在这时选择了坦然面对,他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车窗外缓缓移动的街景,冷讽与痛入心扉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想办法尽早结束这场包养,荣思城,你已不能再从心里拿去什么了。 第三章:再见荣少 黑色轿车缓慢平稳地穿过整座下着雪的城市,夜色渐暗时,终于抵达目的地——新城区百洲天地别墅区。 深棕色欧式别墅座落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尖尖的屋顶,层层落满雪的树林,门前被积雪堆积的花坛,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恍如隔世。 菲力拉开车门,微微欠着身,道:“顾先生,到了。” 门咋一打开,风雪扑面而来,顾适微微眯起眼,他只花了几秒再次看一眼整座雪景中的别墅,就从容地下了车,缓步走进去。 屋里一切如旧,顾适知道这个时间荣思城不在,他放下行李,菲力正要去开灯,他转头微微一笑,“不必了,菲秘书你可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会做。” 菲力又是一愣,随即唇角一弯,彬彬有礼地欠欠身,道:“好的,有什么需要再通知我,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 接过名片,菲力无声地离开,顾适环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四周,轻轻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三年了,他住在这个地方三年,这个别墅里的每一处地方,每一件摆设,他都铭记于心,包括哪里是荣思城习惯坐的地方,哪里放着他爱喝的酒,哪里是他倚靠望窗外的角度,他顾适都记得清清楚楚。 暮色渐浓,窗外的雪也越下越大,顾适依旧没有开灯,他径自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唰地一下拉开窗帘,窗外微弱的灯光照进来,落在铺着羊毛绒的名贵地毯上,如雪似霜。顾适转身靠在落地窗上,望着整间屋子,微微出神。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荣思城会在凌晨时分归家,而当时的他则是惶恐地俯在客厅圆木茶几上睡着了,当荣思城站在面前,高大威凛的身影让他惊吓万分。 顾适苦笑,现在的他只想替自己先倒一杯酒,既然已经选择了重来,那么,不如先好好享受一下这短暂的安宁。 晃动着杯中酒水,顾适优闲地斜靠在软和的沙发上,继续打量着这间别墅,他如今所处的正是城中最高级的别墅区之一,这里没有公寓楼,只售别墅,大大小小的别墅沿海依山而建,露台可遥望一望无际的南海岸线,风景如画,四季美不胜收。每幢房子不下几千万,够格住在这里的,也只有像荣思城那样的人。 印象中的荣思城是留学归来继承家业的大少爷,他喜欢欧式建筑,但却也同时崇尚简约,就拿这间复式房子的装潢来说,诺大的空间只疏落地摆了几件家具,色调偏暗,带着主人深沉不可测的内心,而所选的家具如细看均是出自名家之手,低调的奢华,内敛的高贵和霸气,与主人何其相似。 顾适轻抿一口酒,缓缓放下酒杯,起身向二楼走去。 推开熟悉的卧室,映入眼帘是那张整洁大气的实木大床,顾适驻足伫立,眼睛有些恍神,这张大床承载着太多两人相缠的身影,荣思城健美的身躯,有力的手臂,带着霸气的亲吻和占有,只是这样望着,那些纠缠的过往全都浮现在眼前。 顾适掩住眼睛,苦苦地笑,荣思城,我又重新回到这里,这一次,还要在这里上演几回春宫戏?呵,放心,我顾适不会再干第二次傻事,我们之间只谈交易不谈交心,再也不会傻到再次爱上你。 片刻的离神,他的视线落在卧室仅有的檀木桌上,那上面放着一封信件,顾适微一怔,上世的他只顾着惶恐不安,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胆地走向二楼卧室,所以也自然没发现这封信件。 夜色昏暗,顾适眯起眼睛仔细地拿起这封信件,上面的字迹清透中透着刚劲,因为太过暗,有些字句看不太清楚,顾适拧亮台灯,再次看去,原来是一封信,信封已被打开,明显信件的主人已经看过,纸张还展开着,顾适借着灯光细细地阅读了一遍。 里面的内容大概是对方即将回国,希望能两人再相聚,时间和地点都写的很明白,言语中流露出淡淡地情意,从字迹上看,字虽清秀,但力度却是刚劲,应是出自男性之手,而信件后的附件,却粘着一张合同复印件,上边的大概写着某个项目的合作条款。 顾适正慢慢思索着这封信的出处时,楼下大门处传来声响。 他抬头看了看床头时钟,时间与上世有点出入,不是凌晨一点,而是晚间八点,不管怎么说,荣思城还是回来了。 顾适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自嘲地笑了笑,真没用,已经是第二回包养了,还心惊什么?他定了定神,从容的转身准备走出卧室去迎接那个男人。 借着微暗的卧室灯光,顾适半摸着黑走到二楼门边,他刚想下楼时,黑暗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楼梯间仰着头往上望的男人。 只一瞬间,顾适的心又像被什么激起般,加速地跳跃起来。他怔怔地愣在原地,昏暗中,那个仰着头望着自己的男人身形高大,脸色模糊,依稀还能看到大衣上疏落的雪花留在肩头,透过黑暗,一双明亮刺人的眸子灼灼地望向自己。 这个人正是荣思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的荣思城。 时间有误,见面的方式有误,但结局……顾适苦笑着想,不会有那么多的有误,不是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做替身做了一辈子,到死只落了个与君决绝的下场,顾适啊顾适,你不需要再为这个男人费神了。 在对方还没有说话之前,顾适先开了口,“是荣先生吗?” 楼梯下仰首观望的男人身子微微一动,暗淡光线中,顾适看见了男人薄唇轻轻弧起,露出惯有的似笑非笑。 夜里很静,静的只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玩味的依旧保持抬头姿势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情景与前世不同了,顾适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见对方不说话,索性摸着黑下楼,却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夜晚有轻微的夜盲症,才下两阶楼梯时,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踏个空向前摔去,慌乱中,顾适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原本气定神闲的等待竟也变成了惶惶然的行大礼?他苦笑着想抓住栏杆,哪知手也不利索了,连抓几次都没抓着,硬生生地就下直落。 想当然的行大礼没有出现,一只臂弯有力地将他扯了回来,随即,顾适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青柠气息,味道还是那般清香,尤是好闻。 只稍为恍了恍神,顾适就立即站稳身子,并后撤一步与对方保持距离,他凭印象伸手就去按楼梯墙上的灯,这时,一声淡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不要开灯!” 顾适一怔,旋即露出讽笑,“荣先生怕见人么?还是说,怕见我?” 男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停顿片刻后,抱起双臂,倚靠在栏杆边,在黑暗中隐约露出玩味的神情,“胆儿不小,见我第一面就敢这么说话的,你是第一个。”他话才说完,紧接着一个伸手将猝不及防的顾适从高两阶的台阶上猛地扯了下来,在顾适撞进他怀里的同时,另一只手利索地又将他身体反转过去,淡淡地从他背后耳畔说道:“到阳台上去,我倒想看看他们这回找的人是什么样的?” 说罢,也不等顾适有什么反应,径自将他拉到了阳台上,户外月光皎洁如霜,顾适刚一脚踏进阳台,身后的人便将他扳转过来,与此同时,下颌被轻而有力的手微微钳起。 在这一瞬间,顾适也看清楚了眼前的荣思城。 时光倒流在三年前的荣思城身上,他丝毫未变,明亮月光下,漫天霜华中,顾适望着这个清俊到极致却挂着冷然玩味笑容的男人伫立在自己面前。荣思城在四目相交的少顷,便放开了顾适,退一步,像是观赏着什么景物般,上下打量着顾适。 不愧是荣思城,就是这般淡然的注视也是极有气势的,他双手悠闲地插在大衣两侧口袋,眸深如黑曜石,面容俊美中带着冷冽,一对薄唇轻抿,与身上那袭黑大衣和内衬黑西装相配,整个人显得高贵逼人。 顾适努力地调整呼吸,片刻后,才神色自如地站定,用一种同样淡然而又自信的目光回望他,语气平平地道:“不知道荣先生有这种赏月的雅兴,可惜现在已经是深冬了,我觉得不太适合在外边吹着冷风晒月光,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到里边说。” 荣思城微一怔忡,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能镇定的反击,他唇角一挑,笑道:“有意思,看来这次他们终于找了个合心意的人。对了,你叫什么?” 顾适稍稍暗吸一口气,挺直背部,微仰起脸,道:“我叫顾适,是你新签的情人。” 第四章:新签的情人 顾适稍稍暗吸一口气,挺直背部,微仰起脸,道:“我叫顾适,是你新签的情人。” 荣思城又是淡淡一笑,这次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想必对今天也是早有准备,他还是抱着双臂站在原地望着他,勾着嘴角那抹似笑非笑,问:“谁教你这么说的?新签的情人,呵呵,这真是好名字。我好像没跟你说我签的是情人吧,合同你真的有看吗?” 顾适一愣,签过两辈子的合同还需要看吗?白纸黑字上写着五百万情人包养契约,这种东西只需看一次就明白了吧。 “荣先生,我们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为了五百万,我将自己卖给你三年,三年后,合同到期,各走各的路。不是这样吗?” 顾适说着心里涌起一股苦涩,上一世的三年后,在合同到期时,荣思城就将他决绝的抛弃,同样的漫天霜华下,他顾适被一辆货车意外地撞出车外,重重跌落在雪地上,而眼前这个男人,则在十分钟后,从容不迫地将豪华轿车停在他面前,然后,从口中说出那些令人心痛的话。 荣思城弯起抹笑意,沉默了一会,便兀自缓缓拍起手掌,看样子对他的坦白表示赞许,而掌声只维持几秒,手势却很潇洒地一转,指着他道:“顾适,你很聪明,不过我得提醒你,在我面前过于胆大不是件好事。” 话落,还未等顾适思索出来他这句话的含义时,下一刻,他突然感到眼前人影陡地上前,转瞬间,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便覆在他唇上,这个动作来的太过突然,是前世所没有的情节,顾适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怔怔地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但这个吻并没有前一世荣思城点到即止的淡吻那般浅显,而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深吻,不具任何礼貌性,也不带任何试探,而是用一种近似霸道的方式在宣告自己的主权,顾适内心苦笑,怕是自己刚才那番过于镇定的话激起荣思城的占有欲了吧,他刚想挣脱这个吻,随即就遭到荣思城的反攻,他居然用牙齿直接咬住了顾适的唇。 顾适吃痛的皱起眉,他不知道荣思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反应,前世的记忆里荣思城在自己面前一惯冷漠淡然,何曾有这般极具侵略性的强吻?恍惚间,荣思城已经将舌滑进了他的口腔,与他纠缠中快速而猛烈地扫遍了他的每一寸口腔内壁。 不愧是纵情情场的老手,单从这个吻来说,就已经让顾适震憾地不能动弹,酥麻的感觉一阵阵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那些原本潜藏在身体深处的情欲又被这个曾经的男人全勾了出来。 荣思城当然不知道此时顾适的想法,他似乎很陶醉,一手紧紧扳着顾适的肩膀,另一只手从顾适穿着的简约开襟毛衣处探了进去,一路向上抚摸,最后落在微微凸起的敏感点时,指间稍稍用力,揉按了起来。 顾适身体又是一震,这个地方是从前荣思城最喜欢挑逗他的敏感带,荣思城曾在床上笑着跟他开玩笑,说他的敏感带比女人还要强。顾适细细地喘息着,想把涌出喉中的呻吟声吞回去,并本能地想推开这个男人时,荣思城微微一哼,似乎看穿了他的念头,呼吸变得更重,而后用手扳着他的脖子更紧,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熟悉的青柠味包围着顾适,同样曾经亲密无间的薄唇衔着他的唇瓣,重重辗转反侧,挟着一丝凌厉。 顾适浑身僵硬,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经历了上一世那场变故后,内心再怎么抗拒,可身体却并不讨厌这个男人的碰触,反而还能勾起对这个男人的怀念。他暗暗捏紧了拳头,想一把推开荣思城时,却在闪电间萌出了一个念头:如果现在过于反抗他,那么合同将会失效,以荣思城的脾气肯定会撤资,那么哥哥的五百万……他不禁苦笑,顾适啊顾适,这一世你注定要跟这个男人再纠缠三年,这三年,哪怕是只付出身体也得陪着他。 思索间,荣思城的嘴唇已经落到了他的颈项,顾适进屋后脱下了外套,只穿着的开襟毛衣已经被荣思城褪得七七八八,就是内边配得衬衣也散开了大半扣子,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肌肤微微感到丝惊意。 顾适闭着眼睛承受着,正想荣思城会不会更进一步的反应时,突然,别墅区一道红色的车灯和引擎发动声打破了这个暖味的沉静。 车子飞快掠过时,一刹那间灯光大亮,照出了顾适有些愠红的脸,也照出了荣思城那张带着冷笑的俊美容貌。 光亮随着车子绝尘而去,渐渐黯消下来,几分钟后,一切又归于黑暗中的平静。 顾适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荣思城在黑暗中望着他,唇角微扬,突然说了句:“你的吻技太差,这身衣服的质量也太差,明天扔了吧。” 这一说,顾适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狼狈的境况,他低头一看,出门前穿的开襟毛衣已经散了线头,这还是母亲在高中时亲手给他织的,穿了好几年,有些旧了,现在被荣思城一拉一扯,线头都散开,看上去如同破布般,顾适脸上一热,连忙低头整理好衣衫。 冷冷的空气从身边擦身而过,顾适抬起头时,荣思城已经径自走进客厅,他身形高大挺拔,步履矫健,边走边干脆利落地脱去黑色大衣,随手往沙发上一扔,同时拿过桌上的遥控器一按,转瞬间,柔和的橘色灯光庞罩一屋,之后他将遥控器又一按,墙上立即出现巨大的屏幕,里面正播着晚间财经新闻,做完这些后,荣思城才缓缓地在沙发坐下,支着额头专注地看着屏幕,似乎把把身后的顾适给暂时遗忘了。 顾适抹了抹有些发红的嘴唇,走上去道:“荣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说着,顾适已走到酒柜边上,自然取出了那瓶荣思城爱喝的酒,上一世的荣思城喜欢在边看财经新闻边饮着酒思索,他跟在这个男人身边三年,对他的习惯和喜好早就摸的一清二楚,这也是顾适为什么能打败荣大少所有情人成为他专宠的原因。 只是现在看来,专宠倒不是件好事,反倒是个天大的讽刺。 荣思城侧头看他一眼,待看到他手上的酒瓶时,怔了一会,薄唇弯起,淡漠地道:“你眼光不错,很会猜测我的心思。”说罢,他又伸手拍拍旁边的沙发,对顾适道:“过来坐坐,我们聊一聊。” 顾适微一怔,情节与上一世完全颠覆,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时间已经不早了,荣先生刚从法国回来,路上舟车劳累,不如先去休息吧。”顾适倒了杯酒,递给他,微笑道:“有什么话可以留到明天再说,反正我们还有三年不是吗?” 荣思城眉一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刚从法国回来?我不记得有跟菲力说起我的行踪。” 顾适一窒,是呵,他现在都是凭上世的记忆在与荣思城交谈,稍不慎即会露馅,沉吟片刻后,他的目光移落到荣思城放在玄关的行李箱,可巧行箱外露出了一截票单,他转而微笑道:“因为荣少的行李箱上印着是机场票单,而您身上又带着法国香水味道,所以,顾适就妄自猜测了一番,如果猜错了,还望荣少原谅小顾的无知。小顾只是想逗荣少一笑罢了。” 荣思城侧着头沉思着望了他几秒,唇边又是一弯,接过他的酒杯,淡笑道:“不错,人很聪明,你就是靠这点去吸引不同层次的男人么?” “荣少这话是什么意思?”顾适苦笑,不同的情节难道可以看出荣思城不同的思维?难道在上一世,荣思城从一开始在心里就是这样看自己的? 荣思城饮了口酒后,不急不缓地背靠在沙发上,淡淡地望着他,“顾适,我们现在的关系相当于情人,你的资料我都有,我不怕跟你说,在你之前我托人找过不少像你一样的合同情人,标准有两个,一个是必须是在校大学生,外表干净清秀,二个是必须身经百战,有过跟男人交往的经历,而且,交往的男人越多越好。之前他们找到的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在我这待不久,你是第十个,资料上显示这两者你都符合,所以,我这次才花了五百万包你下来。顾先生,你是聪明人,不用在我面前装纯的,大家想要什么,各自都清楚的很,你说是吧?” 荣思城这番云淡风轻的话无疑在顾适心里再次投下个深水炸弹,上一世他根本没认真看过合同,而他的认知里,那篇合同也不过只是寥寥几句,根本没提到什么所谓的标准,没想到荣思城择偶的标准居然是这两项,真真是让顾适吃了一惊。 顾适在经历荣思城之前根本没有跟男人交往的经历,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高中时期也有暗恋过班里的校花什么的,如果不是荣思城,顾适还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喜欢上男人,只是这一切在荣思城这里已经完全抹去,照荣思城这种说法,自己现在就是个外表清俊稚气,又善于与男人周旋的名牌大学生。 他身子震了震,心里万分惊慌面上却不得不带着镇定,“荣先生说的没错,我是需要钱,而荣先生可以给我钱,但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两个标准,怕是有些误会了。” “误会?难道顾先生不知道我的标准?这么说来,那五百万是给错人了。”荣思城说着,放下酒杯,洒脱地站起来,他个头大约一八五,站在较矮一些的顾适面前有点低视的姿态,荣思城微微倾下身,看着他冷笑,“那么,顾适,既然如此,我们的合同就不能兑现,那五百万你得还回来。” 第五章:与荣少的首次交手 “误会?难道顾先生不知道我的标准?这么说来,那五百万是给错人了。”荣思城说着,放下酒杯,洒脱地站起来,他个头大约一八五,站在较矮一些的顾适面前有点低视的姿态,荣思城微微倾下身,看着他冷笑,“那么,顾适,既然如此,我们的合同就不能兑现,那五百万你得还回来。” 这话一出,顾适自个先惊了一跳,他微微震了震身子后,马上回道:“荣先生是开玩笑吧,合同我已经签了,要做什么我都无所谓,荣先生,您这样的人最不缺钱,区区五百万又算得了什么,刚才的话就当小顾什么也没问,我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顾先生的嘴倒是挺利害的,是不是读多了书的名校高材生都这样嘴利。你说的没错,区区五百万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叠纸,但问题是,那一叠纸也得花得物有所值。”荣思城玩味地晃动杯中酒,眸光一闪,道:“从顾先生刚才的表现来看,你接吻的技术并不好,甚至还有些僵硬,这跟我的标准有所出入,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接受男人,并且有过跟多个男人交往过的在校优秀男大学生,如果你不是,那么趁早说出来,省得大家日后尴尬” 顾适暗暗捏紧十指,他根本不知道荣思城有这两种标准,上一世不知道,这一世也不知道,到现在才算明白荣思城找上自己的出发点,只是这个出发点令他心底发冷。 荣思城见他沉默不语,笑意更堪,随手拉开旁边的水晶柜台,从里边抽出一张合同,轻飘飘地扔给他,“你看看吧,这上面是你的简历,如有出入,请自行修正。” 最后一句话带着荣思城一惯戏谑和冷漠,顾适接过来定睛一看,上面的自已除了是名牌大学里的学生这一身份不变外,其它的一切都发生巨变,在这份资料上,他顾适已经变成一个专门在GAY吧流连,勾搭男性富商或高官的小MB,并且还有GAY吧第一受的美称。 看着这张颠倒黑白的简历,顾适顿时哭笑不得,上一世不知道的秘密这一世意外的知道了,原来,从一开始在荣思城眼里,自己就是个爱财如命的名校学生,之所以答应包养,完全是因为自己想在荣少身上大捞一笔,而顾适同意包养的真实原因,已经面目全非,无所提及。 顾适苦笑着抚上额头,前世与现今,他不知道大舅是怎么跟荣思城这边的人联系上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真实的资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只知道荣思城是本城最显赫的荣家大少,是荣家排名第一的继承人,身家背景雄厚不可测,而早些年大舅在道上混,交过不少黑道大哥,也替过荣家办过不少事,这些年退出江湖后,偶尔与荣家的人还有些许联系,这次的荣少要找的人,大舅想必也是没办法才将他推了出去,握着这张薄薄的简历,顾适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大舅的无奈之举,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把亲人往暗处去想。 无论事实如何,五百万他现在是万万不能还,顾适放下手,眸底再次恢复淡定,微笑着对荣思城道:“这上面写的很详细,一点都没错,我还以为可以跟荣少玩玩什么纯情把戏呢,没想到荣少早就对我了如指掌,呵呵,是小顾太看高自己了。” 然后,他利落的脱下开襟毛衣,扔到地毯上,再解开衬衣扣子,一颗一颗慢慢地解,像从前无数遍在荣思城面前一般,唇角微扬地笑道:“刚才只是玩个纯情游戏,既然都看穿了,那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的技术好不好,荣先生总得试过才能评价吧,别这么快下决定,也许,一会该下评定的是我也不一定……” 他知道什么样的自己最令荣思城着迷,就是这慢慢,缓缓扔衣的时间里,橘色光芒中年轻光洁的青春身体,还有此时此刻挂着的淡笑,似是无所谓实则特别勾人的眼神,在前世,每到这个时刻,这样的顾适都能激起荣思城强烈的占有欲,不出两分钟,荣思城就会扔下手上一切,冲动的将他压到在地。 荣思城看着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抚过他赤裸的锁骨,顾适的手心开始冒汗,两眼却仍直直地看着他,然后,用荣思城最喜欢的动作,一只手绕过他的黑西装,手指轻巧地滑进他的衬衣里,缓缓抚摸上结实的胸膛,道:“荣先生,你对我也算了解,像我这种经常混迹在吧里的男孩来说,一夜欢娱那是常有的事,对付男人我比你有经验的多,我一点也不会比你身边那些女人差,自然,也不会比你之前找的那些男孩差,所以,荣先生,我们可得好好相处三年唷,你会发现,你的五百万绝对物有所值。” 荣思城怔了怔,脸上旋即意味不明的笑开了,他缓缓收回手,转身踱步到酒柜,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在高脚椅上坐下,一言不发地慢慢呷起酒来,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 顾适知道,其实这是荣思城的自我忍耐。他也不语,而是照旧伫立在橘色灯下,静静地望着那个男人。 一杯酒慢慢喝完,荣思城掏出手机,按了个键,不过一会,电话接通了,荣思城淡淡地道:“菲力,是我,暂时不用再去物色其它人选了,你这次总算长了记性,找的人不错,合我心意。” 他说着,眼角淡淡地瞟向厅中央的顾适,语气冷漠中带着讽意,让顾适周身不禁感到冷意,而下边的话更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姓顾的说他技术不错,应付男人比女人更胜一筹,过几天,你找几个兄弟过来跟他玩一玩,我倒要看看他的技术有多好。” 电话嘎然而止,荣思城这么说完,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地望着他。顾适惊得僵在原地,他心底冷冷地笑了,重活一世,荣思城对自己却是更为心狠,这种心狠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上世的自己在懦弱、胆怯和惶恐中忽略了,自以为尽心尽力的服侍这个男人,就可以得到他的心,却只换来自以为是的虚伪疼爱。 直到倒在雪地的最后那一刻,顾适才惊悟,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个男人的爱,自始自终,只换来他一句:你不是那个人。 那么那个人又是谁呢?顾适为自己不值,眼前男人的冷漠,上世死于雪地的凄凉,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心里在纠结着,可他现在所做的却是要保持出奇的平静,顾适看着荣思城,轻声问:“荣先生,按照合同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花了五百万买我回来,听说是想带给家里父母过过眼,让你父母家人满意,怎么这会又变成找人来上我?荣少这是玩哪一出啊,如果纯粹是玩人,那可不是这个价了,我也不一定会接受,像我这样名牌大学的学生,自尊那玩意还是留有一点的。” “自尊?”荣思城似略有诧异,随即冷冷笑了,他把玩着手里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道:“原来你还有自尊啊,从刚才你的动作里看,确实对男人有几下子,我还以为你像简历上写的,一夜可以跟不同的男人干!”,他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杯落桌时,突然又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看你,脸都吓白了,怎么,刚才见我时的气魄呢?到哪里去了?” 原来只是试探,顾适重重地吁出口气,从容不迫地拾起地上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穿回去,“还是荣少技高一筹,小顾在荣少面前卖弄实在该死,看来我猜错荣少的心思了,如果荣少今晚没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荣思城轻轻哼一声,顾适停了下手上系扣子的动作,轻声问:“或者,荣先生还需要我今晚就陪你……” “不必了,顾先生今晚可以自便。”荣思城冷冷撂下话,侧转头又给自己斟了杯酒,独自走到落地窗边,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顾适自嘲地笑了笑,披上脱了线头的开襟毛衣,慢慢地踱上二楼,站在仅有的两间卧间门前,停顿片刻,最终选了一间自己前世都没睡过的房间。 关上门,他终于脱力地靠着门滑坐在地面上,一切情节都与上世截然不同,前世的顾适在这晚被晚归的荣思城抱到主卧室,在疲惫和惊惶中渡过了第一夜,而从此再没有离开过那间主卧室。 现在的自己,却一个人绞尽脑汁地与之周旋,最终落了个睡客房的境地,这到底是幸不是不幸?顾适坐在地毯上蜷成一团,凝视着天花板微微失神,良久,门外传来荣思城沉稳的脚步声,他神经质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凝神去听那个男人所有声息。 主卧室就在隔壁,他可以听见荣思城拧开门,缓步走进去的声响,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早就看透结局,对这个男人也没有爱恨可言,但为什么心底那份酸痛偏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期盼和幸福自己一定是疯了吧!顾适用力抓了抓头发,将自己重重抛到床上,掩上被子盖上头,可一晚辗转反侧,几乎是彻夜未眠。事情已远远超出他的想像,顾适甚至有种预感,这一世,或许跟上世已完全不同,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又或许,结局抑或不同? 第六章:契约的疑惑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顾适才疲惫不堪地合了合眼,可很快,他一个激灵又坐起来,往门的方向望去。 房间门还是紧紧关着,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荣思城虽心冷但总也不是卑鄙小人,半夜偷袭这种事他是不会干。顾适按了按发涨的额头,视线移向床头钟表。 刚刚才七点正,这个时间,荣思城该醒了,他没有晚起的习惯,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门,雷打不动,这个时间还应该在家里。 顾适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边快速换上家居服,边打开门,下了楼,发现玄关处还放着荣思城的行李,大概是昨晚太累了,没有收拾行李箱就直接上楼休息了。玄关的鞋架下,也安然放着他的鞋子,证明他还没出门,也许这会时间还在洗漱。 坦然地下了楼,顾适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边果蔬肉食一应俱全,大概是昨天菲力准备的,菲力不愧是荣少的顶级秘书,家里的一切大大小小都包办的周全。 顾适随手抓出几样,有上好的牛肉片、香肠,新鲜的鱼虾,每样东西都是荣思城爱吃的,顾适握着这些食物,不自觉眼睛又有点湿,他用力揉了揉双眼,开始动起手来。 暂时抛开上世有关这个男人的念想,顾适有条不紊地做起早饭。他跟在荣思城身边三年,从一无所知的朦胧大男孩到心思慎密只为一人下厨的情人,这里头所付出的心机不是一般人能知晓。 荣少吃过的每一道菜,甚至动筷的次数和咀嚼时的神情,他都印象深刻,一切犹如昨天再现,尽管心情已全然不同,但,现在的顾适却不得不再次为这个男人重复一次做饭的程序。 短暂的二十多分钟后,新鲜嫩滑的鱼片粥,香味喷鼻的肉酱面,切工精良的水果沙拉,一一摆上桌面,顾适低头看着桌上的早餐,像从前一样露出舒心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不长,便迅速转变成嘴角一抹苦笑。 他兀自发着愣时,突然,陡感一道视线正锁定自己,顾适即刻转身,只见荣思城已穿戴整齐,一身清俊如风地站在他背后不远处,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 顾适坦然面对,对着他绽露个阳光微笑,“荣少早,早餐已经做好了,请慢用。” 荣思城看看桌上的饭菜,略显意外,唇角微弯,再次看向他时,眼底多了几分异彩,不过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多动听,“好,不过,我从不在家吃早餐,你有心了。” 他接着便走到玄关处,眼睛不再看身后的顾适,顾适咬了咬唇,上前一步,脸上仍微微笑着:“那,荣少慢走。” 差点忘了上世中,荣思城一开始确实不在家吃早餐,做早餐是两人相爱时的事,顾适并没有多少失落,反倒有种轻松感,他不必再为这个男人费这个神,不是更好? 荣思城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慢慢穿上鞋子,动作优雅而高贵,顾适不禁叹道,有些人,既使是个低头弯腰的动作都不减半点帝王气势。 出门前,荣思城突然转过身来,淡淡地问道:“顾适,你一直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吗?还是说,做早餐也是你搭上男人的手法之一?” 从未听过的话,让顾适愣在了原地,正当他想着如何应对时,荣思城转瞬间又笑了,“不过你这手法,确实很讨人喜欢,我一向喜欢会做饭的男人,你显然又合格了,今天确实没时间,改天一定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荣思城出门后,顾适怔在原地想了好久,刚刚最后那句话是在赞赏自己么?过去的三年,他每天为这个男人做早餐也没换来一句如今日般的赞许,有的只是理所应当的享用。 他摇头苦笑,重生的一切已经截然不同,曾经的荣思城,曾经的情感,如今看来,竟是另一番味道。顾适独自默默吃着早餐,心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首先,他得搞清楚,自己的简历为什么会变成荣思城口里的浪荡大学生?这是大舅造的假吗? 想了许久,顾适决定先找卓志帮忙,大舅到底是自己的亲人,又曾经帮荣家做过事,直接去问难免尴尬,他对卓志打手机,约了老地方见面。然后随意收拾了自己一下,挑了套带来的旧衣服换上,就出了门。 搭车到了江边,卓志还没到,他一个人望着茫茫江水发愣,没过多久,一阵震耳欲聋的机车从远处呼啸而来,顾适转过身的同时,就看到卓志从机车上跳下来,边摘头盔边朝他走来。 “嗨!看我带谁来了。”卓志说话时,顾适才认真看向从机车上慢慢下来的另一个男人。 “言梓?”顾适认得这个跟自己同校的师弟,名校里的高材生众多,但能让顾适记得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这个言梓算是师弟中的佼佼者了。 只是言梓的气色不好,下了车后,一脸怒容地瞪着卓志,卓志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碰碰他,小声道:“别这样,你看,你师兄不过的好好的吗?” 顾适不明就以,问:“你们怎么了?闹脾气”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言梓听他说了,目光才放软了许多,担忧地望着他,轻声问:“师兄,我昨天才听卓志说你去签了个什么合同?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跟我们说,我可以替你想办法找学校筹钱。” 顾适笑着拍拍他肩膀,“没你想的那么悲催,你看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行了,别提这事,如果是为了这事跟卓志闹脾气那可不应该,我的事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跟卓志的感情。” 卓志一听就呵呵地笑起来,“是啊是啊,你看,我就说顾师兄不会怪我们的,哎,阿适,你在那什么荣少那里过的怎么样啊,他没对你做那个……什么事?” 言梓瞪他一眼,卓志马上噤了声没再问,顾适温温地笑道:“没有,他什么都没干,今天一早就出门了。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一件事,也许你们现在不知道,但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什么事?顾师兄尽管说。我跟卓志一定会帮忙。”言梓道。 顾适沉思片刻,道:“我昨天晚上到荣少那里才知道,原来我在荣思城手上的简历上是个浪荡不羁的风流大学生,我就是想知道,这事是谁在联系的,我现在只知道是我家大舅找的人,但这事,你们也知道,大舅是我家亲戚,不好问,所以只能麻烦你们去查查。” 卓志二话没说就拍起胸脯,“行,这事包我身上,我啥本事没有,混道上的事倒是没少知道,不是我说什么,你那大舅虽然对你跟你妈不错,但到底是曾混道上的,人心也吃不准,我看最有可能的是,他看你们家急需钱,心里一急,就横着把你的简历改成啥风流大学生,也许这样才能入荣少的眼。” 言梓一脸担忧地望着他,“顾师兄,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给你把钱筹齐,这样你就不用再待在那个荣少身边,我听说,那个荣少已经换了好几个情人了,而且全是男的,都不知道这人到底哪里不对劲,你不能再跟着这样变态的男人。” 顾适淡淡地笑:“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了,事情已经这样,我合同都签了,再说,五百万这个数字绝不是你们可以拿得起的。小言,你和卓志的心意我都领了,只要帮我查清楚那件事就算帮了我大忙。其它的事,不必替我担心,我好着呢。” 言梓听后,叹息了一声,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封信,递给顾适,“顾师兄,这是陈师兄叫我带给你的,他说你好几天没去上课,心里大概担心了,他又忙着考研,没空找你,就叫托我带封信给你,你看了后,可要回他啊。” 顾适接过信,信封上的字迹落款之重笔迹之深,仿佛都能刺穿纸张,他不禁莞尔一笑,这笔风确实跟陈师兄其人刚烈之风相似,他不禁想起那个高大健硕走路如风般的陈行深,他们本不相识,只是巧好同个导师才成同学,陈行深在学校小有名气,据说家世优越,学业优异,为人又乐观大方,是校内不少学姐学妹们的心中偶像。 前世中,他就经常在生活和学习上主动帮助顾适,有一次见顾适拿不出饭票还硬是塞了好几十张给顾适,过了不久,他竟还带了校团委的干部到顾适家拜访,走时悄悄给顾妈妈留下一笔钱,只是当时的顾适胆小孤僻,自尊心又强,对陈行深的举动也只是默然的接受,连声谢都没多说,现在想来,自己也是太不会为人,找个机会是该好好谢谢他。 顾适合好信对言梓道:“好的,等我回去后看看再回他。小言,你帮我跟周教授请个假吧,就说,我家里有事,先请一个月的假。” “那一个月后你怎么办啊?那个荣少他会不会让你再上学?”言梓拧着眉头问。 顾适凉凉地笑了,“给不给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学我肯定得上,谁也不能阻止。”前世里,他为了荣思城把学都退了,从小立下了志向和理想全都押在那个男人身上,最后的结果又是怎样?这种傻事他顾适怎能做第二回? 第七章:试衣 顾适凉凉地笑了,“给不给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学我肯定得上,谁也不能阻止。”前世里,他为了荣思城把学都退了,从小立下了志向和理想全都押在那个男人身上,最后的结果又是怎样?这种傻事他顾适怎能做第二回? 三人一阵静默,江边的风呼呼地吹着,乱了三人的衣裳,卓志将自己的皮衣脱下来披在言梓身上,顾适微笑着望着他们,这种小动作不必多说,自然是情到深处的表现,可惜前世的顾适却没发觉,原来身边的好友也是情深的一对。 “小言,卓志,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聊。”顾适把信收进口袋里,转身迎风走向桥道上。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是个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来电,顾适微一迟疑,便接了,“顾先生,请问你现在在哪里?” 声音一听就是菲力的,原来这么快就找上来了,菲秘书还真是尽责。 “我有点事出来了,现在就回去……” 电话那头的菲力压低声音,匆匆打断了他,“荣少有事找你,他刚刚开个会就回家了,没见着你,心情不太好,顾先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签了合同就该老实待到家里,这次是算你糊涂,下不为例。” 顾适苦笑,荣思城会生气?明明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都是一付淡薄的模样,不过,以他对荣思城的了解,荣少生起气来也是很可怕的,前世自己有一次不知何事惹怒了他,脸上还挨了一巴掌。 “菲秘书,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大概十五分钟到家。” 菲力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说:“你不必回来了,顾先生,你把你的位置告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这太麻烦你了,我自己能回去。”顾适看看表,搭计程车应该还来得及。 “没事,我是替荣少办事的人,算不上什么麻烦,而且,今晚有个晚宴,荣少想带你出席,出席前荣少还得见见你,有些事,还得尽早准备才是。” 顾适微微一怔,出席晚宴?难道这么快就带着去见荣思城的父母?他有些慌乱的按按额头,这不可能,前世里虽然他得了荣思城的专宠,但到三年后死在雪地里的那一刻,荣思城都没有带他见家中任何人,这会才第二天,怎么可能?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就在他身旁停下,菲力迅速下车,在他面前站定,“顾先生,荣少已经在车上等了。” 顾适顺声望向车内,茶色车窗缓缓摇下,那张熟悉的俊美侧脸轮廓渐渐映入眼帘,荣思城一身华贵黑西装,姿态优雅无比地靠在后座上,眼梢微微扬起,整洁的衣领上那颗闪着光的水晶钮扣如同其人般闪烁出低奢又不可忽视的气场。 熙熙攘攘的江畔桥边,名贵的高级轿车和车里车外英俊无比的男人,吸引了路上行人的目光,更有些年轻的学生妹对着车里的荣思城指指点点,不时发出惊呼:“天啊,那不是财经天地里的荣少吗?是真人吗?天啊!我看到真人了耶!” 荣思城微微皱起眉头,顾适知道他向来烦恼被人围观,这会心底肯定是恼怒了,看着荣思城皱眉的模样,顾适莫名地有种喜感,他没有前世的诚惶诚恐,平静似水的心里对荣思城也只有旁观者般看戏心情。 这种心情很好,让顾适轻轻地笑了。一旁的菲力见状,连忙打开后座的车门,顾适稍稍停了片刻才弯腰坐进去,一坐下,荣思城立即将车窗摇上,冷着脸看着他。 车子很快发动起来,快速向前方驶去,荣思城扭回头望着前方,不冷不热地道:“顾先生,我一向认为你是聪明人,既是初次犯也就不追究了,不过,下次要找你的时候,希望你能乖乖地待在家里,我并没有有意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签了合同,做了情人就得有点自觉,不要随随便便离开,我这人最烦的事就是找人,希望你不要再犯。” 顾适点头,“是。让荣少费心了,下次不会。”说完,他扭头望向窗外。荣思城侧头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车内一时寂静起来。 气氛有些压抑了,顾适想了想,便重新找话题说:“不知道荣少是带我去哪里呢?” 荣思城没有答话,望着窗外,眼神幽深不可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顾适想,别不是真的见父母吧,那可真是搞笑了,不过就算见了,他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过只是替身一枚,荣少的心岂会在自己身上? 思索间,隐约听到荣思城跟菲力说些什么,好像是让菲力打开音乐,不多会,一首老旧的歌曲幽幽地回响在车内。 歌曲已是十多年前的老歌,如今听来却有一种隔世的恍然,歌声虽隔着悠久的旧时光,却依然美妙动人,顾适全身绷紧地线条也慢慢的放松,他不禁靠着车窗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前世中,在出事的那天他就是开着这辆车,车上放着这首老旧的歌曲,车后座摆着送给荣思城的生日蛋糕,他带着喜悦的微笑,一路走到了尽头。 眼睛慢慢地酸涩起来,有些往事并不是经历过了就一定能放得下。 “荣少,已经到了。”不知过了多久,菲力的声音传来,顾适急忙睁开眼睛,一只洁白干净的手帕映入眼帘,他愣了愣,诧异看向手帕的主人,荣思城淡淡地说:“擦一下吧,待会下车别让人笑话。” 顾适条件反射般抹了一下眼角,这时才发觉竟有几滴湿润,他不禁苦笑,自己又失态了,待顾适调整好情绪时,荣思城已经下了车,双手悠闲地插在西服口袋里,望着四周。 顾适下了车后,刚走到他身边,手上突地一暖,荣思城主动拉上他的手往前走去,顾适怔了怔,心跳在这时又无可遏制地加快。 曾经握过自己的手白皙修长而有力,掌心处带着薄茧,曾在前世拉着他攀过高山,看过圆月,曾在冷风凄雨中紧紧相握不曾放开,也正是这双手让顾适心甘情愿地以为自己就是荣思城一辈子的人。 下意识地,顾适突地想抽回手,荣思城一怔,回头扬起眉峰,玩味地道:“顾先生,你不喜欢被男人握手?还是说,你只喜欢跟男人上床而不屑于牵手?哼,果然简历上说的没错,不过,签我的合同当然得守我的规矩,我们既然是情人,自然也得装得像才行,你说是吧?” 顾适被他的话又是一刺,他不知道自己的简历究竟是谁搞得鬼,如果给他知道了定要撕烂那人的嘴,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他顾适想说什么也无可奈何,五百万,哥哥还是需要的。 他们进了一间街头最豪华的一间名店,这店顾适有印象,他上世的衣服几乎都出自这间名店,据说这间店只为一线明星或富商量身定制礼服,荣思城是店里的贵客,门口站着的几名漂亮女店员一见到他,都训练有素的微微躬身,“荣少好,这位先生好。” 最里头迎上来一位衣着光鲜的经理,恭谨地笑着道:“荣少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想着亲自把衣服给你送过去呢。” 荣思城毫不顾忌地牵着顾适的手,道:“不必了,人都我带来了,让他进去试试吧。” 话落,几名气质一流的男店员便围了上来,恭敬地对顾适道:“这位先生请,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顾适摇了摇头,接过经理的西服,便道:“我自己去换就可以了,荣少,麻烦你等一会。” 荣思城这才放开了他的手,微微笑着,“好,我在这等你。” 进了VIP试衣室,顾适端详着手上的墨蓝色高级定制西服,光滑舒适的面料,手感极好,剪裁修身的恰到好处,西服每一个细处的布局简约低调但又不失奢华,简直堪称完美。 一刹那间,顾适心头掠过一丝困惑:前世他并没有穿过这件西服,他有种预感,这套西服并不是为自己制定,而是为某个人,自己毫无疑问是那个人的替身,无论身材还是外表,都像极了那人,所以荣思城才会带自己来试这套价格昂贵的西服,那么,穿上这件西服的自己又究竟要去赴个什么宴呢? 第八章:名店里的小插曲 一刹那间,顾适心头掠过一丝困惑:前世他并没有穿过这件西服,他有种预感,这套西服并不是为自己制定,而是为某个人,自己毫无疑问是那个人的替身,无论身材还是外表,都像极了那人,所以荣思城才会带自己来试这套价格昂贵的西服,那么,穿上这件西服的自己又究竟要去赴个什么宴呢? 西服的内衬里似乎还绣了些字母,顾适灵机一动,正想细看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好像是几个女店员的高跟鞋响声。 “你们说,这是荣少的第十个小情儿了吧,我来这里也不过半年时间,那位菲秘书好像已经带了七八个帅哥学生进来过了,唉,荣少长得帅,人又多金,可为什么偏偏就喜欢男人呢?喜欢男人就算了,还这么滥情,唉,真是……” “你OUT了吧,现在流行玩年轻的小情儿,荣少这只是玩玩罢了,怎么会当真,你见过哪个富商会去娶男人的?” “你别说,我上次听常鑫的小开讲,荣少就是喜欢男人,这几次挑得小情儿都是准备带回家见父母的,所以你没看,荣少挑得小情儿都是一个款,什么名校大学生啊,长得又清秀,身材外表如出一辙,没准都是照着父母的标准来择偶了吧。” “哇,你别开玩笑了,荣少是老红军后代耶,他父母虽经商,但思想也不会开放到这种程度吧,带个男人回家,天噢,真是不敢想像。” “有什么不敢想像,现在出柜的明星还少吗?是了,你们没发现这次这个男学生是荣少第一个亲自带来试衣服的人,他对这个大学生的态度也不一样噢,他们俩是牵着手进来的。” “难道这次是真命天子?看着也没什么稀奇,跟前几个男学生没什么不同,真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长的更清秀,书生味更浓一点,哎,你们知道他试穿的那套西服是出自谁的手笔吗?” “听经理说过,是出自意大利名设计师保罗的手笔,怎么了?” “那你们就搞错了。”女店员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这套西服是保罗的亲手剪裁出来的,不过,他的原设计图则是荣少亲自设计的,你们觉不觉得荣少是按照某个人的身材气质设计出来的?” “呃,你的意思是,荣少其实就像是拎着灰姑娘的鞋子到处找灰姑娘的王子似的,在找一个合适穿这套西服的人?” “哼哼,很有可能噢,要不然,怎么会来的小情儿都是一个样?” “不会吧!” 试衣间外顿时一片惊呼。顾适也贴着门边屏气静心地听。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里边的那个男学生就是正主?” “那倒未必,我记得有一年荣少也亲自带了一位过来,但是那位跟这些个学生不一样,人家是真正的名门小少爷,常鑫集团的三公子常凡,那气质,跟这几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呢。” 常凡?顾适心头一动,这个常凡他记得,在前世时,他曾看过这位常三少的画像,人倒是从未见过,至于画像,好像是在荣思城的私人书房里挂着,当时顾适见荣思城一个人在书房待的太久,便想端着宵夜进去,不料进门的一刹那间,就看见荣思城背对着自己,沉默无声的望着书房墙上的那付油画像。 如果不是彼时正是受宠时期,恐怕自己早就被荣思城给跺了,当时荣思城惊觉他在身后,脸色大变,几乎是怒吼着把自己轰出去,待他再次小心冀冀进门后,发现书房的墙面上,那付油画像已荡然无存,很显然,他无意间撞破了荣思城的秘密。 而荣思城为此冷落了他足足一周,之后在荣家佣人们的闲聊中,顾适才知道,那画像正是常鑫集团的三公子常凡。 常家与荣家是世交,彼此间相互扶持,成为本城两大首富,论财力和背景,荣家有着红色底子,自然比常家要显赫,这样听来,顾适心底大概有数了,没准荣思城心心念念地正是这位常三少。 敢情手上这身西服也是特意为三少定制,只是,为什么要找别人来穿呢?难道是爱在心口难开?顾适苦笑,这一世,终于知道自己是为谁做替身了,这位常三少怎么样他得见上一面,就算死也死得明白。 只是今晚的宴会不知道会不会有他?胡思乱想中,顾适匆匆穿戴好,待走出试衣室时,却见荣思城正坐在前方的沙发上,看他走出来,眼神微微变深。 顾适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再加心里有事,咬着唇也不说话。 荣思城走了过来,眸中透出一丝温柔,“怎么了,穿着很合适,你的气质配上这身衣服,非常漂亮。”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他展现温柔,顾适心头不觉一颤,可内心却依然悲哀地想:怕是像极了某人吧,从前自己愚笨不懂,现在一清二楚,再听这些话只有讽刺。 顾适头一扬,道:“是么,没让荣少跌面子就行了,一会的宴会小顾会对得起这身衣服,荣少,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荣思城微微一怔,他话中语调即便是旁边的店员都听出嘲讽之意,不由全都紧张地望向他俩。荣思城倒没有恼怒,他看了顾适一会,便笑起来,突兀间上前一步贴近他身体,这个动作让顾适周身绷紧,他不知道荣思城想做什么? “衣领都忘了翻了,你得再配上个领结才好。”说罢,手一伸,店员忙将配衬的白色小领结递上,荣思城接过来,贴着他的身体轻轻给他系上领结,临近耳畔时,温声道:“顾先生话不要说的太早,对不对起这身衣服,还得看待会的宴会你的表现如何。不听话,可是要受罚的。” 顾适脸一热,他知道受罚是什么意思,从前的荣思城一说这二字便是在床上整得他半死不活,他低下头放软了声音,“我明白了,谢谢荣少提醒。” 荣思城舒心一笑,双手轻轻整了整他脖子下的领结,手收回之时很自然地抚过他的脸颊,动作既轻又缓,顾适听到周遭的店员们纷纷暗暗发出的啧叹。 “荣少这回带来的客人果真身价不菲,不过,你确定要带他出席今晚的私人宴会吗?”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鲜黄色套装短裙的女人排开众人,信步向他俩走来,她脸上化着淡妆,看上去精明能干又不失妩媚,走起路来姿态高雅,镶水钻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人顾适认得,她是这间名店的幕后老板,也是常鑫集团的二小姐常丽,上世顾适曾有过一两面之缘,但没有交谈过,只觉得这女人虽长得美,但修眉眼间尽是冷讽,目光看人也是过于锋利。 荣思城并没理会,而是继续为顾适整理领结,气氛顿时有些停滞,过了一会,荣思城才淡淡地瞥向她:“常小姐此话怎讲?我荣少要带什么样的人赴宴,与你何干?” 常丽皱眉,冷冷地扫了顾适一眼,虽已掩藏了几分,但那丝在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与薄怒却是被顾适看进眼底。 顾适耸耸肩,一付无所谓的微笑,他本无意跟这女子较劲,可他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偏偏更是引起常丽的恼怒,她盯着荣思城道:“荣少最好想清楚了,有些事一但做了,可就没得回头,荣少三思而后行。” “常二小姐,我荣少带什么样的人出去赴宴本就是与你无关,难道,常家连这点事都要管?还是说,常二小姐对荣少有什么别的意思?”荣思城眉峰一挑,薄唇勾起惯有玩味笑意,“常二小姐应该知道我的爱好,二小姐这样的尤物,我是无福消受的。” 常丽被他气得脸色发白,不过很快眼神一转,将怒气又转移到顾适身上,顾适见她眼中利光扫过,心中顿时无奈,好吧,自己什么都没说还得落个被人撒气的份上,真是无妄之灾。 常丽瞪着他半天,冷冷地道:“又是哪里来挑来的人?现在的大学生不单女的,连男的也不要脸了!” 顾适咬了咬唇,正想说点什么时,荣思城倒是先开了声:“常二小姐,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他现在是我的情人,我荣少找什么样的人跟您没半点关系,你要再这么说,这间店恐怕我也不会再踏进第二次。” 此言一出,常丽脸色大变,一对丹凤眼狠狠地瞪了顾适几眼,她那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顾适顿感无奈,本来想讥讽几句,见她这般窘态,耸了耸肩后倒也做罢。 不想这个无所谓的动作又激怒了常丽,她打量着顾适几番,冷哼道:“我看今天这位长得倒是跟那个人有七八分相似,荣少,这就是你挑他的原因吧,不知道等会赴宴时,会有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顾适心头一惊,难道等会的宴会上就能见到那位常家三公子常凡?他悄然看了荣思城一眼,荣少只是眸子微眯,显然也不想跟这二小姐多费话,他笑道:“常二小姐的心思未免太独特,想多了。” “是吗?可荣少怎么解释这身西服在我店里放了半年时间,换了不下七八个男人试穿,究竟是什么道理?这西服的尺寸,做工的料子,出挑的色彩,跟某个人也太过一致了吧,荣少,有些事非得要说破么?”常丽冷笑着又扫向顾适,“本小姐无心管荣少的私事,只是觉得,如果荣少真有心,何必如此呢?” 常丽的这番话几乎已经将荣思城的心事一语挑破,顾适心底发笑,很好,这世没白活,至少也知道自己是为谁做了替身,待会的宴席上,他可得好好见见那位常三公子。 第九章:偶遇陈行深 常丽的这番话几乎已经将荣思城的心事一语挑破,顾适心底发笑,很好,这世没白活,至少也知道自己是为谁做了替身,待会的宴席上,他可得好好见见那位常三公子。 “荣少,听着常小姐的话,这衣服并不合适我穿,不如……”替身始终是替身,穿着正主的衣服也装不出正主的样子,更何况一会还去见正主,顾适还真有点讨嫌这身西服。 “这西服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穿着,不准脱下。”荣思城走过来轻轻整了整他的领结,而后侧头看了常丽一眼,拉起顾适的手,扬长而去。 上车以后,顾适憋着心底那股说不出的气,靠着车窗怔怔地望向窗外街景转移注意力。 荣思城斜靠在车后座,静静地望着他,良久,他淡淡地道:“顾适,你不喜欢这身西服做礼物?” 顾适愣了会,扭回头看着他,唇角一弯,“哪里,荣少这身西服肯定不是做给我穿的,只是小顾恰巧像了这衣服的主人三分之二,所以才转口送给我的吧,请问荣少,这样的礼物我会喜欢吗?” 荣思城怔了怔,意外他居然如此直接,但很快,眸底便燃烧出一股灼热,“你什么意思?顾适,我发觉你越来越有意思了,你真的有跟过不少男人吗?还是说,跟金主对着干,也是你讨宠的一种方式?” 顾适淡淡一笑,边扯着领结边微笑道:“合同上没有说不可以反驳金主吧,况且小顾自认没有说错话,诚如刚才那位常小姐所说的,这身西服放在她店里半年,无论是从剪裁还是做工设计来看,都是另有其人,荣少,我可以做你的情人,但并不代表我乐意做某个人的替身!” 这些都是顾适压在心口上许久的话,事实摆在眼前,自己就是那位常凡的替身,上世的悲哀到这世的真相大白,顾适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顶不住了,他用力一扯小领结掷到车座上,这个动作令他自己也满心震惊,若放在他人眼里更是惊世骇俗,荣思城见状微微一震,目光更为灼人。 这时,车子刹住,菲力转过身来,脸上神情再淡定也能从眼角处看出一丝惶乱,他很快扫了眼顾适,转而对荣思城道:“荣少,我们到了。” 车内沉默片刻,荣思城眯了眯眼,慢慢倾下身来捡起顾适扔在车座底里小领结,轻轻抖了抖,接着,在顾适愕然的目光下,他双手缓缓地绕过顾适的肩部,以一种近距离的拥抱姿态边替他系上领结,边在耳畔温温地吐着气,“别再惹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不想那五百万打水漂的话,还是的学乖点。” 顾适轻轻一震,是呵,哥哥的手术还没有成功,母亲的窘境仍未改善,目前的他确实很需要那笔钱。 学乖?他内心讽笑,是得学乖,对这人和那些话他顾适应该抱着云淡风轻的态度袖手旁观,而不是如此失态。 酒店大堂门前,顾适刚随荣思城下了车,便听到一道戏谑的声音。 “这不是荣少吗,太巧了,我们说咱俩怎么这么有缘份,上哪都能遇上啊!”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大堂内快步迎出来,华贵的西服口袋一角别着一朵造型别致的羊皮小花,整个人年轻英俊,气质不凡,只是眼神有些让人别扭,带着商圈里商人的狡黥。 荣思城拉着顾适的手,漫不经心地道:“真的好巧,不知道陈家大少爷也在此酒店用餐,怎么,是跟佳人有约?” 陈云深讪讪笑道:“我哪里有荣少一半魅力,荣少这样的才是高帅富的典型,逗的满城名门小姐为你疯狂,偏偏却又喜好男学生,哎,这位跟上次那位留洋学生长得好像,不过身型外貌却是更胜一筹,荣少,你这几个月的男伴换的也太频繁了吧,而且,怎么连衣服都穿得一样,别不是同一套吧,荣少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主子唷。” 顾适身子僵了僵,背部刚刚绷紧,荣思城的手便扶了上来,有力地抵在他背上,像是生怕他站不稳似的,指间稍稍用力揽着他的腰,面上不动声色,淡然一笑:“陈大少爷好雅兴,我荣思城跟谁交往也逃不过你的眼,这年头管事的人真是越来越多,陈大少爷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好好管管自己的分公司,别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陈云深听后脸色一沉,“荣思城,你……你难道又想跟陈家争那块地” 荣思城嘴角绷了绷,微微弯起,像是看小丑般望了陈云深一眼,而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拉着顾适,突地靠近他耳畔,低声却又刚好能让陈云深听见,道:“我们进去,别跟这人浪费时间。” 顾适难得配合的点了点头,冲陈云深一笑,“也是,陈少闲得慌,我们没什么时间陪你玩。” 他一说完,明显感到荣思城揽着自己腰的手陡地一紧,转脸望去,只见荣思城目光深深地望着自己,顾适故作无视地又扭开头,这出戏他既然踏进来了,那就不如做个搅混水的旁观者倒也不错。 荣思城拉着顾适视而不见地从陈云深身边掠过,陈云深恼怒至极,对着他们二人狠狠瞪几眼,想发火但到底对荣家有几分怯意,只得话峰一转,冲着顾适怒道:“一个小情儿还这么嚣张,哼,看你能得意多久!” 这时,一个磁性十足的声音适时插进来,“哥,这就是你不对了,他可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小情儿,他是我一个大学的同学,F大的高材生,你怎么能乱说呢。” 话音刚落,顾适就怔了,这声音的主人他认得,正是同校的团委书记陈行深,他不禁回头看看身后的陈云深,原来这二人竟是兄弟,世界未免太小了吧,这种情形下见到同学,顾适有点无措。 荣思城倒是淡定的很,稳稳站着看向声音的主人,今晚的陈行深不再是大学的学生模样,他在身材上跟荣思城不相上下,都属于高大挺拔的标准身材,此时身着高级定制的银色西装更是把整个人衬托的风光无限,他眉宇间有股英气,不同于陈云深的狡黠,温雅双眸中隐隐透出丝坚韧的眸光,他的目光落在顾适身上时,眸底的光芒暗了暗,似乎多了些复杂的内容。 小情儿的身份今晚是包不住的了,顾适本想另找机会跟这位校团委书记圆个慌,现在看来……顾适自嘲地笑笑,身边的荣思城贴近他耳畔道:“真是你同学?” 顾适点点头,荣思城搂着他的腰揽的更紧,“想不到今晚大家都这么有缘,别跟我说,你们俩也是应了常家的宴会?” “正是,今晚是常家的小公子回国之日,又正是生日,我们陈家跟常家都是商界世交,我弟弟也即将考入常凡所在的国外名校,理所应当参加这个宴会。”陈云深骄傲的插上话,同时轻蔑地看了顾适一眼。 荣思城笑了笑,揽着顾适道:“那看来大家今晚真的是太有缘了,你们还在等谁?常家小姐们还是女伴?我跟小顾先进去,失陪。” 待走出几步外,陈行深突然叫住:“顾适!” 顾适回头,陈行深目光复杂的望着他,似乎有话要讲,荣思城唇角微扬,脸上微笑如故,可顾适却顿觉得腰上力度更大,荣思城道:“陈二少爷有什么话一会再聊吧,我们先行一步。” 进了酒店,顾适感到荣思城步履越来越快,一众待应簇拥而出还未还得及打招呼时,就被荣思城一挥手,全都识相地闪开两边,荣思城一手紧揽顾适,一手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顾适见了心底暗笑,照以前的了解,通常在心火焦燥时荣思城才有这种小动作,只是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才想着原因,脚下步履一转,紧接着大堂拐角处,身形被人强制一推,一恍神的时刻他整个背就贴在的大理石墙面上。 荣思城压在他身上,一对眸子冷而凛,“刚刚那个陈行深是你同学?没这么巧吧,还是你别的什么人?” 顾适浅笑,“荣少,你如果只是问是不是同学的话,我可以马上回答你,是,但小顾不明白,荣少的另一句别的什么人,又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我不是说了,在我面前装纯没什么好处,你老实说,他是不是跟你有一腿?” “就算有,这有跟荣少有什么关系呢?”顾适笑得天真,荣思城瞳孔陡地一缩,薄唇一抿,抓紧他的衣领瞬时更紧,顾适仍淡笑,无畏无俱,片刻后,荣思城慢慢放松了手,深深地看着他,退后一步,而后手伸前理了理他的西服,“是跟我没什么关系,只是好奇罢了,像你这样有过夜店风流历史的人,能攀上陈二少,也没什么,不过………” 顾适心头一痛,仍淡笑道:“不过什么?” “不过从今以后的三年里,你都只能有我一个人。”荣思城说着这话时,一对好看的眉眼闪烁了几下,没等顾适反应过来就直接拉上他,大步走进VIP电梯间。 酒店临近海岸,对这座沿海的南国之城来说,能看到如此壮观的浩瀚大海的五星级酒店并不多,高大明净的落地窗外,深蓝色的大海上,来往游船星星点点,远处依稀可见沿海岸线的豪华酒店住宅,点点灯光与天际碎星相衬辉,越发显得神秘无垠。 贵宾室大约百米,摆设是荣少一惯喜欢的低调奢华,从餐巾到碗碟,无一不精致无比,淡紫灯光下,同样浅色的紫色奢华沙发,水晶亮丽的灯饰,处处透着华贵与旖旎。 在顾适一踏进这间贵宾室时,他的目光就定格在靠窗那抹清瘦的背影上,从没见过能有人将白衣黑裤穿得如此风华诱人,单单只是个背影,在这样的宁谧里,这样的风景中,就能让人生生地被吸引住。 顾适知道,这人就是那位常家三少爷——常凡。 第十章:宴会的尴尬 在顾适一踏进这间贵宾室时,他的目光就定格在靠窗那抹清瘦的背影上,从没见过能有人将白衣黑裤穿得如此风华诱人,单单只是个背影,在这样的宁谧里,这样的风景中,就能让人生生地被吸引住。 顾适知道,这人就是那位常家三少爷——常凡。 他听到身旁荣思城略为低沉的呼吸,转脸一看,果然一向镇定的荣思城也露出了恍然出神的表情。顾适低头浅笑,这是当然的,眼前这位白衣青俊才是正主,正主都来了,荣少的心怎不荡漾。 “荣少来啦,真是好久不见,令尊可好?” 首先打破沉默的竟是一旁沙发上坐着的一位中年人,他快步走向荣思城,欠了欠身子十分客气地主动伸出手,边打招呼边向窗边的男子叫道:“小凡,你看谁来了,是你荣哥,他现在可出息了,是荣家的新一代掌门人,来来来,你们两个发小好好见见。” 荣思城微微一笑,先伸出手礼节性的握握中年人,“家父身体安康,有劳陈老费心了。”他说完,目光掠过中年人,望向落地窗刚刚转过身业的年轻男子。 转过身来的常凡让顾适不由一怔,,清贵优雅,眉眼如画,一件简单的找不出一丝瑕庇的白衬衣就可以将他的气质衬托的完美无缺,顾适只稍看一眼便懂,荣思城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因为除了不可复制的清贵气质外,就两人的身材与长相而言,几乎一模一样,看着对方,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明白了,今日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角色,顾适垂下头咬着唇,轻轻从荣思城身边移开,可刚动一会,又被发现了的荣思城紧紧揽了回去。 “好久不见,荣哥。”常凡的声音也很是动听,有磁性,又有股天真无邪的味道,他笑起来显露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更觉得亲切,荣思城也笑道:“是好久不见,你去英国两年了,也没回来过一次,非得等到今天二十岁生日才回吗?” 常浩生大笑:“本来还得推到下个月才有空回来,可我家小凡说,他一定得生日这天回来见见你们,这不,我干脆就请连着陈家两位公子也一共请了,他们一会就到。” “陈家两位少爷怕是这会在下边等常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吧。”荣思城又道:“这是我的朋友顾适,你们可以叫他小顾,今天是小凡的生日,我是想带个朋友过助助兴,不介意吧。” “那哪能啊,荣少肯带朋友来我们高兴还不及呢,人多热闹嘛。”常浩生随即招呼服务生点菜。 常凡的目光淡淡扫过顾适,只一瞬间,眼中迅速掠过一抹惊怔,旋即消散,朝他礼貌的笑了笑,微微颔首,“顾先生还是学生吧,是大几呢?” “大二,还没毕业。”顾适也坦荡地回道。 “是哪间大学?”常凡又问。 “F大,国际经济。” “呃,那跟陈行深是同学了。” “是的,他跟我同个导师,是我们校里的团委书记。” 常凡抿唇浅笑,转而看向荣思城,“荣哥好眼光啊,顾先生可是陈行深的同导师学生,肯定也是F大的高材生,这次交得朋友真不错。” 荣思城淡笑着看着他,“比起小凡来还是差了点,听说小凡在国外已经开始接管常家的海外分公司事务?” “是的,我的信你收到了吧,这次我回国就是有意想跟荣哥合作开发一个新科技产品,这块市场荣家是老行家,日后还请荣哥多指点关照。” 他说话时总带着笑,而笑里总藏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尤如天真可爱的孩童,让人看了不由心生好感,顾适暗叹,这就是正主的魅力,只是这荣少的手为什么总揽着自己不放,害得他想离这人远点都不行。 正主都在眼前了,还死揽着替身做什么?难道不怕正主心里有气?顾适突而一想,看着跟自己几乎相同的脸,大概猜到了几分,看这情形,这位常三少难道并不知道荣思城喜欢着自己?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不断找相似的替身试穿定制好的西服,暗藏在书房暗墙上的巨幅油画像,这些等等蛛丝马迹就都能很好的解释了。只是……既然要见父母,为什么不带正主呢?而是要带一个替身? 这倒是个不解的疑题。 “小凡说的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有什么事就知会一声,荣哥一定帮你。” 荣思城刚说完,身后就转一声高昂的女声:“哟,是我弟弟的事荣少就不遗余力,那天我找你谈那块地还跟我板着脸呢,我这常家大小姐的份量倒不如三弟了,这叫我怎么有面子?” 顾适顺声转头,只见一个烫着长卷发的妙龄女郎踏着银色高跟鞋进来,她衣着鲜艳夺目,湖蓝色长裙镶着闪闪订珠,走动时晃动出多彩光芒,行至荣思城面前,红唇翘起,似娇嗔道:“荣少,顾此失彼可不好噢,说起来,我跟你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啊,怎么能只应了弟弟,不待见我呢?” “宁宁这话说得,就算荣少不待见你,至少还有我们啊,只要你一句话,我陈云深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话下,哪用着麻烦荣少。” 说话间,顾适发现门外紧跟着进来几个人,正是陈家二位少爷,而刚才那位女子,猜想应该是常家的大小姐常宁。 他与陈行深的目光一相触,就见对方眼睛深深地望着他,顾适明白,以陈行深的聪明和对荣思城的了解,恐怕早就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 也罢,藏也藏不住,尴尬就尴尬吧,顾适垂头苦笑。 “大伙都来齐了,你们几个发小慢用,我这老头子先行告退,这天下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好好沟通啊。”常浩生安排好酒菜后,就离开了。 众人一一就坐,眼前这些人,不需多猜肯定都是相交多年,顾适前世并没有跟着荣思城太多接触外边的朋友,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常家和陈家的人,他心想也好,上世没搞清楚的事,重活一回倒也活个明白了。 吃饭时,各人就坐的地方就可以看出彼此关系深浅,荣思城明显位置在众人中要高一筹,当仁不让的坐在正中,左侧是原本该是常家大小姐,可荣思城一个眼神,常凡就自然地坐在他旁边,顾适见了心底冷笑,这种排位,自己恐怕得排到门口边上去了,他倒是自觉的很,站在一边看大家落坐后再找位置。 陈行深拉住他,轻声道:“小顾,到我旁边坐。” 荣思城听了,抬头望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他是我带来的朋友,怎么好意思让陈先生照看呢,小顾,你到我旁边来。” 顾适拍拍陈行深的手,“没事,我坐在哪都一样。” 陈行深眸底的担忧更堪,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什么。顾适慢慢走到荣思城身边坐下,刚坐稳,垂下的手就被荣思城紧紧抓住,他不由看对方一眼,荣思城这时的目光十分微妙,唇角带着笑意,可眼底却是深不可测。 “出门时跟你说的话都记清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能懂吧。”趁着帮他整理餐具的片刻,荣思城贴近他耳边不轻不重地道。 第十一章:又起波澜 “出门跟你说的话都记清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也能懂吧。”趁着帮他整理餐具的片刻,荣思城贴近他耳边不轻不重地道。 这话真令人费解,顾适不明白荣思城生什么气,明明是他想跟着暗恋的情人一块坐,怎么倒还管起自己来,顾适不懂,看来想做旁观者也不行啊。 正在上菜间,门外传来一个清脆柔软的声音,同时,一个飞扬着黑色长发的女人推门而出,一听声音,顾适就知道是名店里常二小姐来了。 “哟,我不过只是晚了一点,你们倒不客气地先开始了啊。”常丽一进门就娇声叫道,她已经换下名店里的职业套裙,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米黄色多层叠纱礼服裙,眼光极快了扫了全场一圈,在看见顾适时,明显定格了一下,而后发出一声轻哼,“大姐,三弟,你们可真没良心啊,我一个人在店里忙了一下午也无人问津,这会吃饭也不等人家,真是的!” 常宁忙笑道:“瞧你说的那股酸劲,你那店是你自个没事找事开的,忙也怪我们?今天你弟弟才从英国回来,我跟爸去机场接他,这才出机场就赶来酒店歇着了,倒是你,知道弟弟回来也不早点关店,那小服装店有什么可干的,全是瞎忙。” “姐姐这样说可不好了,我那店说什么也是全城名媛光顾的名店啊,有人的衣服还专门在我那定制呢,你说是吧,荣少。”说着,常丽有意瞟了瞟顾适身上的西服。 常凡顺着也望了一眼,眸光轻微闪烁,转而又看了眼旁边的荣思城,荣思城面色从容,微笑着道:“常二小姐的名店请得都是法国名设计师做高级定制,别说城中名媛,就是我也是那里的常客,今天我带来的新朋友小顾就穿着常二小姐店里定制的西服,我觉得确实做的不错。以后有机会荣某还是会常光顾二小姐的生意,还请二小姐届时要多多优惠啊。” “呵,如果是荣少的生意我当然乐意接啦,不过,要是给这样的货色做衣服,我可不乐意了。”常丽说着,红唇一翘,言语与目光直指顾适。 顾适静静地看着她,不辩也不驳,陈行深才想开口,就被哥哥陈云深暗暗拉了衣角,而荣思城则气定神闲的坐着,倒也不出声。常丽见无人帮口,便得意地扬起眉毛,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今天这个宴是我三弟的生日宴,来者都是世家至亲,那些个外人不方便参与我们的聚会,我刚才进来时看外大堂还有几个位子,不如请某人上外头坐坐倒也不错,毕竟这种地方对某人来说也不是随便能进来的,嗯?” 顾适轻笑,自己再坐着这里,倒也真脏了自己的耳眼,他不急不缓地站起来,道:“常二小姐说的也是,今天本来就不是我该来的宴会,对小顾而言,不过只是一场饭局罢了,在哪吃不是吃,我这就出去。” “二姐,你别这样,他也是荣少带来的朋友。”常凡率先出声,清秀的眉尖轻轻蹙起,隐约透出丝不悦。 常宁也说:“老二,你怎么一来就掉人面子,人家小顾说什么也是荣少带来的朋友,便何况,他那身衣服也是你店里做的,说起来也是你的客人,怎么这么见外呢,快收回你那些玩笑话!” 常丽咬了咬唇,没再出声,只狠狠地瞪着顾适,陈行深这时忍不住了,他站起来环顾众人,坚决地说:“我不管你们给不给荣少这位朋友面子,但我要说的是,小顾是我的同学,是我校里优秀的高材生,他不比你们在坐的任何一个人差,就算不看荣少的面子,也请给我一个面子,今晚除非他自己想离开,否则谁也不能赶他走,当然,如果有谁还想搞事,那就自便,外头吃饭的地方很多,这地方不缺人!” 此话说出如锋芒般刺人,常丽一下怔住,不可置信地睁大眸子,她显然没想到陈家二少会给她个当头一棒。 顾适看了眼陈行深,对方目光坚韧地望着他,似是给予他无限勇气,顾适心里顿感一阵暖流流过,这个同学还真有义气,不过,可能又给他添麻烦了。 “陈二少太激动了吧,小顾是我带来的朋友,荣某还没有说话,谁又敢叫他走?况且,他走还是留,也是听我一句,而不是别人一堆大道理,陈二少这又是何必?”久不出声的荣思城同样慢慢站起来,他个头与陈行深相当,身材也不相伯仲,相貌与气质却是更胜一筹,他微仰着头,冷傲的下巴刹那张扬出内敛的霸气,颇有些帝王气势。 陈行深与他对视良久,才道:“行,有荣少的这些话我也就放心了,小顾是我的同学,我也不希望他被人看轻,既然荣少都说话了,那大家就坐吧。” 常丽狠狠地咬着嘴唇,看着两个男人一会后,只得忿忿地坐下,常宁用大姐的语气暗训她:“你看你搞什么乱子,今晚是小弟的生日,你就消停点。” 头盘很快上来,刚才那一场不愉快很快就被饭桌上交谈所掩盖,三家人都是系出名门,举手投足间都有良好的教养,顾适默默地饮着茶水,他对这场宴会本没什么胃口,刚才那一闹,更是厌恶至极,荣思城虽帮他说了话,但过后就不再与他交谈,只是那只手垂在餐桌下的手却紧紧握着他不放,抓得生疼,顾适也搞不懂这家伙想干什么。 常凡对与荣思城的生意合作十分感兴趣,不停地询问荣家在科技电子方面的公事,两人谈的十分投机,其它人反倒插不上嘴,各自聊了起来,时间长了,顾适顿感无聊,他只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出去换换气。 这时,头盘已过,很快有侍者接二连三的端着主菜进来,当其中一位侍者向顾适走近,要将一道浓汤放到他面前时,常丽突然一个前倾,顾适下意识地往桌底下望去,果见她长腿一伸,那侍者猝不及防,立下便朝他身上倒去。 接下来的场景顾适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讽笑,这女人该是多厌恶自己啊,究竟是讨厌自己这个人,还是讨厌身上这身西服,还是讨厌那个男人的薄情?! 常丽与荣思城有没有什么暖味过往,这个顾适无从考究,但有一点他当下是明白的,这女人从他穿上这身西服开始就各种的不爽,而且总是适时找机会报复,顾适只替这女人悲哀,连妒忌对象都搞错了的女人也太可怜了吧。 眼下他只需身子一侧便可以脱身闪开,可这一瞬间,顾适却心思千转百回,自己若是不闪开便落得一身湿,那么不是可以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想着,顾适倒也安然不动,那碗热汤也就准确无误的倒在自己新穿的西服上。 “小顾!”陈行深立马站起来,想拉住那侍者也来不及了,下一刻,当的一声脆响,滚烫汤汁淋得顾适一身都是,顾适只在心里暗暗为这身新衣服默哀了一下,便慢慢地,无所谓地站了起来。 “小顾,你有没有事?”陈行深马上走了过来,浓眉大眼里透出浅浅的关切。 侍者吓得惊惶失措,躬身一连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边说边拿过餐巾,忙不迭地要帮顾适擦拭,刚伸手却被另一只手挡住,这人竟是常凡!顾适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常凡不愧是名门出身的贵公子,连躬身这种动作都做的优雅无比,他微微蹙着眉,拿着手帕替顾适擦拭起来,顾适有点无措了,只得轻声道谢:“谢谢常少,我自己可以来。” “应该的,在我的生日宴上让你发生这种事,是我没招待好。”他的声音很温和也好听,有着男生年轻的稚气和清透,像这样的正主,难怪荣思城会对他心心念念。 常丽却在一旁讽笑,“我看是这位顾先生太不小心了吧,明明看到有人上菜,也不知道让一让,啧啧,小市民出身就是不同,再怎么打扮的人模狗样也上不得台面。” “二姐,你别这么说。”常凡拉住她劝道,“这是我的生日宴,顾先生是荣少带来的朋友,又是陈先生的同学,你不能这样。” “什么荣少的朋友,你知道他是荣少什么人吗?还有,别跟我提那啥名校高材生啊,现在世风日下,高材生也出来卖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自做孽,不可活!” 顾适冷冷地笑了,洒在西服上的热烫汤水已经慢慢渗入皮肤,他可以感觉到来自皮肤热辣辣的疼痛,他真想冲上去狠狠给这女人几下,叫她也尝尝这热辣的滋味,不过,顾适看在常凡的面子上,最终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可惜了这身刚穿没一个小时的西服,顾适擦了擦身上,道:“那我先出去吧,这衣服脏了,也不好意思待在这里,我出去处理一下。” 第十二章:相谈 就是可惜了这身刚穿没一个小时的西服,顾适擦了擦身上,道:“那我先出去吧,这衣服脏了,也不好意思待在这里,我出去处理一下。” 荣思城突然拉住他,硬着声道:“叫这店的经理过来!”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人跑了进来,大概是刚才另几个侍者出去传了信,跑进来的几个人里,有一个看服饰神态应该是经理级人物,他趋步上前,低声道:“荣少,真对不起,我是本店的餐饮部经理,刚刚员工出了差错,我代表本店对您和您的朋友表示歉意,洗衣费和医护费都算在我店里,今晚这餐晚宴就算是本店请客,请荣少不要动气,我们等会就安排人给这位先生重新送身西服过来。” 荣思城没有理会他,微仰着头用眸光掠过那经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是第一次来你店里吃饭就遇上这种事,我看,你这店也开不长了,赶紧关门吧。” “荣少荣少,真对不住,这次事纯属意外,请荣少高抬贵手,我们一定会尽力做好赔偿,荣少………”经理不停地点头哈腰,一脸的惶恐。 “荣哥,我看事情也不必要搞这么大,这次确实是个意外,就算了吧。”常凡轻叹着道,“顾先生的西服我会安排人送一身过来,可能比不上他身上那套好,但总也能暂时穿着,这事就这样过了吧,都是无心之过,也不必为难酒店。” 荣思城眉眼一挑,转头对常凡道:“你知道他身上那身西服价值多少?” 常凡一愣,“荣哥,我知道那身衣服是法国高级定制,但……那只是一身衣服罢了,实在不必……” 荣思城淡笑一声,目光却幽深遥远,喃喃道:“对你而言只是一身衣服,对我而言,却意义非凡。” 他这句话令所有人费解,只有顾适才一清二楚,天真纯净的常凡哪里知道荣思城的心思全在这身衣服上,而这身西服,原本就是照着他的身材和气质设计定制的,只是……一直不挑破而已。 顾适暗暗叹了口气,为自己也为荣思城,他笑了笑,走到那位经理面前道:“没事了,小事一桩,快给我随便一身西服吧,我得赶紧换上,这湿衣服穿在身上挺不舒服的。” 经理马上应道:“好好,我这就给您拿去,请跟我来。” 陈行深排开人群走到他面前,道:“我陪你去。” “他是我的朋友,怎么能麻烦陈二少呢,还是我来吧。”荣思城扬起眉睨了顾适一眼,冷冷地道。 顾适心中叫苦不迭,谁要趟你们这趟混水啊,他现在只想尽早脱身离开这鬼地方,于是,顾适轻松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换衣服用得着别人陪吗,你们慢用,我很快就换了回来。” 这下,经理也察言观色地接上话,“是的是的,请这位先生随我来,我们酒店楼下有不少名店,西服随先生挑选,谢谢荣少。” 顾适趁着荣思城没说话这会,赶紧跟着经理出去。他不在乎什么名店西服,只要能快点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就OK了。 随意挑了身休闲服换上后,顾适也不急回去,他才不想回到那厢房再玩什么心计,难得的空闲时间,他一个人闲闲地在酒店走廊上慢慢踱步,这间酒店临海而建,海景自然是一大卖点,顾适站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吹吹风,顿觉精神无比舒畅。 “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背后清朗温润的声音传来,将他思绪拉回,顾适回过身,看见陈行深缓步向自己走来,夜色融融,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从灯火处慢慢走近,笑容温暖,令人如沫春风一般。 难怪学校里的女孩子都为他疯狂,这团委书记的风采可确实不一般。顾适笑道:“这里空气好,比里面舒服多了,还能看海景。” “也是,我也不喜欢在里边坐着,让人憋闷。”陈行深走到面前,靠在他身边,双手扶着栏杆,对着夜空深深地呼了口气,“好久没这样看海了,小顾,你还记得我们刚跟导师学习时那会,周导曾说要带我们几个学生到海边玩,后来你有事没去,害得大家都没去成。” 顾适眨眨眼,有点意外地问:“是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那时候你说你家里有急事,就请假不去,结果大家都没得去。” “为什么?”顾适不解地问。 陈行深转头看着他笑,“因为你没去,我也不去了,然后其它人就凉拌了呗” 顾适顿觉好笑,“这是为什么啊,你又干嘛不去,难道是另有佳人约?” 陈行深笑而不答,话锋一转,又问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跟荣思城在一起?你跟他是朋友?” 顾适怔了怔,也许不说陈行深也会知道吧,以他们三家世交的关系,荣思城那点破事又有谁不知呢,良久,顾适才应道:“只是朋友而已。” “是哪种朋友?”陈行深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就是你们想的那种。”顾适抬起头,一脸坦然。 “你喜欢男人?”陈行深拧起眉问。 “是的,而且喜欢多金的男人,因为我爱钱。”顾适半开玩笑的道,“是不是很烂俗啊。” 他出乎意料的坦诚反倒让陈行深愣了,过了一会,陈行深抿了抿唇,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拉上前,只是瞬间,两人面面相对,鼻息相距不过厘米,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能听见。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找我?”陈行深蹙着眉,语调有些飘浮,眼中尽是深如海般的幽远。 顾适怔忡住,这倒是他没料到的,下一秒他很快反应过来,“你开什么玩笑!”说着,迅速把手抽回,掩饰性的捋捋被风吹乱的发,唇角一扬,转而又打趣道:“陈书记什么时候也学得这样幽默,你这套言论千万别被校内那些女生听到,不然我可真不用去学校了。” “你认为我跟你开玩笑,那你呢,刚才那番话也是在跟我说笑吗?”刚抽回去的手又被陈行深抓住,不轻不重,恰恰好属于可控制的范围,顾适怔了,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一直认为是温润阳光的团委书记居然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也是这一怔,顾适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竟在不知不觉已经被烫伤了,手心侧面通红一片,自己倒是半点没发觉。 陈行深见状,很快从口袋里掏出支芦荟膏,拧开盖子,细细给他涂上,冰凉舒畅的触感迅速降低了刺痛感,“我刚才趁你去换衣服时叫客服部经理准备了药膏,你烫成这样,一点都没发觉吗?” 顾适心里一暖,道:“我也不是什么娇贵的小姐,这点烫伤还能受得住,不过还是谢谢你。” “跟朋友还谈什么谢谢,我们不是同学吗,还有,刚才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关于你跟荣思城的事?” “如果我是说真的呢?陈书记打算怎么看我?”手上舒服多了,顾适见好就收,他揉揉手腕,顺势抽回手,微笑着对陈行深道:“其实以你对荣思城的了解,也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我在他身边是什么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不用挑的那么清楚,如果陈书记愿意帮小顾在学校打个掩护,小顾定会十分感激,也不枉跟校团委书记做场朋友。” 说罢,他还故做调皮的眨眨眼,好似刚才说的不是什么奇事,只是寻常帮忙罢了。 陈行深静静地望着他,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迟疑地问:“小顾……你为什么……”话到这顿了会,他垂眸思索片刻,又道:“你说的没错,以我对荣思城的了解,确实也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事。荣家是我们三家里的龙头老大,而荣思城则是我们三家人里的人中翘楚,他喜欢玩男孩子的事情三家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很清楚,但是小顾,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成为他身边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也很危险?” “危险?”不公平是肯定的,这个不用陈行深说顾适自己也亲身体验到了,做替身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只是危险二字,倒是让顾适费解了。 他正想问个明白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扰二位雅兴了,我出现的会不会太早?” 顾适一惊转头望去,走廊尽头,荣思城不知何时而至,正抱着双臂紧紧盯着他们。 第十三章:微妙的不放手 顾适一惊转头望去,走廊尽头,荣思城不知何时而至,正抱着双臂紧紧盯着他们。 记忆中荣思城何时出现过此时的表情,清俊到极致的脸上如同平境湖面波澜不起,一身华贵的黑色西服落在高大挺拔的身上,映在灯光璀璨的酒店走廊里,是再好不过的华丽影像。 顾适深知荣思城心里并不如他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要搁了从前,他可能早就退后三步与陈行深保持距离,可是现在,他心思略转,眉毛微挑,唇角绽出隐隐笑意,身体不但不移开半分,反倒还有意向后靠近陈行深,面色从容,微笑着道:“荣少怎么也出来了?里头不是还有客人吗?” 荣思城微拧眉头,答非所问:“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只是想跟陈书记在外边吹吹风,谈谈学校里的一些趣事,再说,那里头也没我什么事,站在外头还舒服些,荣少不必担心,我们两同学聊的挺好,一会我在外边大堂随便点些东西吃就行了。” 荣思城静默了一会,道:“你是我带来的人,我有让你在外边点东西吃么?” 顾适略一怔,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也是,我离开你身无分文,确实没钱吃饭,不过……”他转而笑着对陈行深道:“不过我想陈二少爷应该会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请我吃个小餐吧?” 陈行深即刻回道:“如果小顾想在外边吃,我当然奉陪,反正里面人多,我也不喜欢,跟小顾聊聊天挺好的。” 顾适回眸莞尔,“你看,还是我这个同学好,荣少,你还是回去照顾里面的贵客吧,毕竟是常少爷的生日,他可是两年才回来一次,别耽搁人家就不好了。” 说这话时,顾适心里也不舒服,但他知道自己对荣思城而言自始自终就是个替身、一道相似的影子,对方常凡三少才是正正的主,迟早要面对的事,不如放开来,让荣思城早日如愿不好么?只是眼底那抹酸涩总也抑止不住地翻涌上来,顾适深吸了一口气,又镇定地笑了笑,对面的荣思城仍是没有半点表情。 他抿了抿嘴,没再看荣思城,直接就拉着陈行深快步向走廊外头走去,荣思城站在走廊中间纹丝不动,当顾适快要靠近他的时候,擦肩而之的瞬间,荣思城的声音落在他耳边:“顾适,我是太小看你了吗?” 顾适不由脚下一顿,背上窜起一股凉意,他缓缓扭头,唇角轻抿,“荣少,我不懂这意思,小顾只是想跟同学小聚一会有什么大不了,我不进去,里头不是更可以消停会么,小顾也是为荣少着想啊。” 此话一出,荣思城额头青筋突地跳动了几下,猛然转头一把抓住他,冷着声道:“跟我回去!” 顾适心里一惊,但面上仍不惧,扬起唇角问:“为什么?” 荣思城侧着头看了他片刻,缓缓前倾贴近他耳际,低声道:“因为那五百万,也因为你已经签了白纸黑字,所以,以后都不要问为什么。” 顾适脸一白,扭头还想说几句时,荣思城已经毫不迟疑地抓着他的手大步向贵宾房走去,陈行深在后面紧跟着,想帮忙但又插不上手,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念道:“荣少,你不能这样对小顾,他不是你朋友吗,快放开他!” 荣思城猛地一个转身,两道目光炯炯刺向陈行深,令他陡地顿步,“我跟顾适的事是我们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请陈家二少爷不要越界。” 过后的餐宴,在一片风平浪静中安然渡过,顾适进来后才发现,常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常家大小姐常宁也不知去向,诺大的包房里,只留有陈云深和常凡两人,这两人偏偏又并不投机,想必荣思城离开也是无语相对,频为尴尬,待荣思城带着顾适进来后,常凡眼睛一亮,便站起来亲切地唤道:“荣哥去哪里了?菜都上齐了,快来吧。” 顾适心想,这荣思城也是,难得常三少才回来过生日,怎么能丢下梦中情人跑出去呢,真是! 没有常丽搅局,下半场吃的很轻松,荣思城和常凡说了些生意上的事,陈云深也时不时插上几句,顾适边吃边听,偶尔一转头看见陈行深忧郁的眼神,他知道陈行深担心自己的处境,但一时跟他说不清,也只能回个微笑。 常凡看来很有兴趣跟荣家合作电子科技领域的项目,聊着聊着,没多久就凑到荣思城耳边说话,荣思城微笑着,低声与他热烈交谈,常凡说到兴奋处笑容灿烂,两个小酒涡浅浅地,分外可爱。 顾适叉着块银鳕鱼慢慢地嚼着,心底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理会,正主就在面前,他们两人这样是再正常不过,可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的瞟过去,一眼一眼地看得心酸。 “小顾。”一声低低地轻唤,顾适顺声回头,只见陈行深隔着一个位置冲他点点头,他再低头一看,桌下悄然递来一块干净的手帕,他心头暖动,眼眶真有些湿了,他努力回了个微笑,摇了摇头,轻声地道:“谢谢,不用。” 菲力临时被荣思城派出去办事,晚宴结束后,荣思城提出自己开车,顾适跟在后面,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跟常凡和陈家兄弟道别。 临别时,陈行深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小顾,希望你能早日回到学校,周导师还等着给你授课呢。” 松手的刹那,一张纸条悄然留在掌心间。 第十四章:浴室里的挑拨 临别时,陈行深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小顾,希望你能早日回到学校,周导师还等着给你授课呢。” 松手的刹那,一张纸条悄然留在掌心间。 顾适刚想回几句,荣思城冷冷地站在车门前看着他们道:“陈二少,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小顾的事只跟我有关,与它人无关,他的学业我自会安排,你不必担心。” 车子在公路上缓缓驶着,城市的霓红灯渐渐远去,天幕上,散缀着几颗晶亮的星子,偶尔,顾适会装做不在意地看看邻边开车的男人。 “看我做什么?” 一直沉默开车的荣思城在他又一次打量后突然开口,眼角瞟他一眼,带着嘲讽的笑意道:“你果然像简历上说的,对付男人很有手段嘛,连陈家二少都被你搭上了,顾适,你还有什么旧情人没处理干净的,在跟我之后,最后一次性了结了,省得给日后添麻烦。” 顾适听着心里就不舒服,他坐直身子,有些不悦地反问:“荣少,你最好说清楚些,什么叫旧情人没处理干净,我跟陈行深只是同个导师的同学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觉得你还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些没用的话吗?”荣思城望着前方,冷冷地道:“据我所知,陈行深并不是个随便的人,他跟他大哥陈云深不一样,人很聪明,也很谨慎,我也没听说他有玩男孩的爱好,顾同学很有眼光,手段相当高明,想必在学校里就已经勾上了对方,实在让人佩服,只是,你既然已经跟我签下了合同,我也给了你五百万,三年期内,还请顾同学自重,过后你跟谁如何胡搞,我也管不着,那是你的事,只是现在还不行。” 顾适瞪着他好一会,嘴唇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话,想必刚才在酒店走廊上,与陈行深交谈时那个不经意地小动作果真让荣思城怒了,他不禁心底冷笑,自己有着正主还管什么合同情人,荣思城,你爱面子也爱的太过份,不过现在,哥哥手术还没成功,这点面子暂时还是给着吧。 “荣少说的是,小顾跟陈行深同学在学校是有些交情,他也很合我的胃口,当然,我也是很有分寸的人,既然收了你五百万,我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三年嘛,我能做到的。谢谢荣少指点了。” 话刚落,车子就一个急刹停下了,顾适往外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别墅区外,荣思城握着方向盘静默了一会,用力熄了火,下了车,车门甩的震天响。 顾适伸了伸舌头,搞什么,发这么大火,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还气什么。 进了屋,荣思城把外套往沙发一扔,随手松了领带,,斟了杯酒,就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喝了起来。 他面色冷俊,对身后的顾适不闻不问,沉默到冰冷的气息很快在屋内弥漫开来。顾适知道他一不高兴就这样,前世每逢这个时候,顾适都会小心冀冀地给他放好洗澡水,准备好睡衣,又泡好热牛奶,哄得荣思城舒舒服服地睡去。 这一世,他真的不想这么干,特别是刚才还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正主后,心里老是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应该看开,开头与结局他都经历过了,自己是什么位置再清楚不过,可……感情的事哪有这么容易就放得下?纵使自己再怎么淡定的笑对荣思城,心里曾用刀划过的地方还是会痛,会疼。 顾适站着望了他一会,耸了耸肩,就自己上二楼去了。 舒服地洗了个澡后,顾适边擦着滴水的发梢,边走下楼,一眼就看见荣思城还站在落地窗前,身边的酒瓶已经空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望着窗外,淡淡地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设进来,跟室内的光芒汇成一道明亮耀眼的光辉,笼罩着那张俊美极致的脸庞。 顾适站在原地默默看着那个人,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这时的荣思城有种寂寞冷凝的落莫。 他望了一会,迟疑片刻后,还是叹了口气,转回楼上,像从前一样,进浴室放好洗澡水,调好水温,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整整齐齐放在浴室里,而后,又下楼进厨房,动手做了个简单的宵夜,冲好热牛奶,端出来时,正好与回头的荣思城撞个正着。 荣思城看到他手上端的宵夜和热牛奶时,明显愣了愣,顾适笑道:“荣少,我看你刚才跟常少忙着聊生意事,没吃多少东西,就给你做了点宵夜,上边已经放好洗澡水了,你先去洗个澡,洗了后再吃。” 荣思城弯了弯唇角,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清的笑意,“你想的可真周到,果然对男人有几手,看来我没看错人。” 顾适也笑着回道:“荣少都给了我五百万,我当然要做到最好,快上去洗澡吧,一会水要凉了。” 荣思城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他道:“洗澡时你进来一下。” 顾适怔住,端着盘子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荣思城喜欢洗澡时有人帮着搓背和,而且还经常一时兴起在冰冷的浴室地面上就干了起来,前世的顾适就曾好几次被荣思城压着半跪在地上做那种事。 难道故事要重演?顾适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浴室很大,装潢也是延续华贵低奢的风格,荣思城对浴室似乎很挑剔,四面墙壁都选用上好的大理石铺上,光可照人的壁面如镜般闪着光,中间放着近两米长的浴缸。 顾适先一步进去在浴缸边,试了试水温后,就自然取出沐浴液,按照上世的记忆,荣思城喜欢各种味道的沐浴液,每种味道都代表他的心情,像现在,顾适知道他心情是寂寞又紧绷,于是挑了带有舒缓功效的沐浴液滴了几滴在水中。 做完这些后,他抬眼一看,只见荣思城已经褪下衣服,只围着条浴巾,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荣思城看了他手旁的沐浴液瓶子,“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味道?难道你还研究过我?” 顾适心里略一惊,脸上仍淡然笑着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这味道好闻,就选了这瓶,荣少,你别想太多了,我收了你的钱当然很想做好,研究你嘛?以前没有,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慢慢研究。” 荣思城深深地看了他一会,走上去解开浴巾,完美体形一览无疑,顾适移开目光,视而不见地垂下头继续搅着浴缸中的水,寂静间,一阵温热的气息突然扑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嘴唇就被湿润的指腹点按住,荣思城俊美冷漠的脸庞在眼前放大,见他惊诧地看着自己时,脸上溢出丝小小地坏笑。 “你以为我会吻你吗?”荣思城松开按在他唇上的手指,对他的紧张和诧异持嘲讽笑意。 顾适脸红了,这叫什么事!试探自己还是捉弄自己?他放松紧绷的身体,换了个笑容,道:“是啊,我差点以为有幸可以得到荣少的垂青呢,荣少真是会开玩笑。” 躺在浴缸里的荣思城已经闭上眼睛,他听后,冷笑了一下,睁开眼睛仰着望向顾适,眸光幽深而带着另一种异样的光芒,顾适思索着这男人想说什么时,荣思城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拉进浴缸里,哗啦一声,顾适猝不及防地被他拽进了水中。 两米宽的浴缸里水花刹时四溅,荣思城身形矫健,一个利落地翻身就把顾适反压在身下,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半躺在水中的人儿,似乎很欣赏他慌乱的样子。 顾适忙撑着身体半支起,但很快就停住自己的动作,他知道现在反抗荣思城是最不讨好的事,哥哥手术在即,母亲还得靠着那笔钱离开父亲那个恶棍,这出戏他怎么也得好好演好上半场。 第十五章:挑逗中的互猜 顾适忙撑着身体半支起,但很快就停住自己的动作,他知道现在反抗荣思城是最不讨好的事,哥哥手术在即,母亲还得靠着那笔钱离开父亲那个恶棍,这出戏他怎么也得好好演好上半场。 想到这,顾适弯起唇角,微偏着头笑道:“怎么?荣少有心情在浴缸里打野战?” 此时的顾适白皙脸上零星粘着几滴水珠,仅有一件的白衬衣全湿,隐约透出轮廓优美的胸肌和微凸的两粒红果,朦朦胧胧下,也是十分诱人,而顾适表情和话语偏又有一种挑逗人的意味,浴室幽暗的灯光下,他细长的眼睛里,倒映出梦幻般的光芒。 荣思城性感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他俯视这个年轻的大男孩,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是从前的男伴,这种时刻怕是早就二话不说直接干了,可他心里却涌上另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仿佛能看透身下人的另一面,浅笑轻松的言谈背后,这个叫顾适的人有种很深很深地伤感落寞,还有一种很轻很薄的刻意的无所谓。 这不该是这种简历的人该有的情感,荣思城记得自己拿到顾适第一手资料时,来介绍的人就在旁解说道:“这个叫顾适的年轻人挺适合荣少的要求,据说他是本城GAY吧里的一枝独秀,别看照片上像个一本正经的好学生,其实啊,嘿嘿……专门在夜店找富商下手,这男孩别小瞧他,在外是F大的优秀高材生,到了晚上,哪个GAY店里不知道这位情场帅哥,谈吐好有学识,长的又清秀,带出去绝对有面子,荣少,最关健是,他这人很爱钱。” 爱钱的男孩荣思城见得多,他过去也曾包养过一两个,可都不到一星期就换掉了,那些男孩子眼里太过赤裸裸地铜臭味让他恶心,更何况只是一味的迎合和讨好他,也让荣思城很轻视。 这个叫顾适的人,却有那么点不同,言语时而凛冽,时而又轻挑,他的外表与气质无疑是最接近凡凡的,荣思城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在黑暗的楼梯间就惊了一跳,无论身形还是容貌,顾适与凡凡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同一个人,只是顾适身上比凡凡还多了一样东西,很意外,不是游戏欢场的俗味,而是………另一种暗藏在身体深处的淡漠和忧伤。 顾适,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荣思城定定地望着他,没说什么,只是用湿润的手指一点点地捋着顾适的发梢,过了一会,突然道:“你为什么要签这个合同?真这么爱钱?还是像他们说的,想用五百万去环游世界?” 顾适呆住,用五百万环游世界?笑话,他顾适什么时候有这么舒服的理由?难道荣思城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看自己的? 顾适真想笑了,这是谁给荣思城的错觉,还是说,自己签合同的初衷已经被某些人给改了?不管是何种原因,顾适这下又算是知道了一件事,原来在荣思城眼里,自己就是个出来卖的大学生,而且本身劣迹斑斑,只为钱享乐不为别的,根本就是个好吃懒做傍大款的不良学生! “荣少何来此说?如果真要环游世界,五百万也太少了吧。”顾适笑了笑,镇定地想直起身来,才刚一起身,就又被荣思城压了下去,“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修长好看的指尖从额头慢慢滑落到颈部、锁骨、微开的衬衣领扣上,而后一粒一粒极慢地解开,水纹随着手指的动作一圈一圈晕开,荣思城的手上技巧极好,只轻轻捏动几下乳尖,顾适就呼吸不通畅了,他涨红了脸,挣扎着想从水里坐起来,荣思城眉峰一挑,勾起唇角,“干什么呢,这也是我们合同里的一项,好像,我是第一次碰你吧。”他微微倾下身,咬上顾适的耳垂,低沉声音,“别紧张,你不是经历过很多男人吗,这种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顾适整个背都僵硬了,心里不禁暗骂:操,什么叫经历过很多男人,老子在没遇上你之前根本不喜欢男人,也没跟任何男人交往过,如此硬是生生地把一个良家好男儿逼成了男娼,荣思城,你害我上一世还不够,这世还想继续害我?! 如果没估计错的话,现在的顾适还是个雏,他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的,即使再是不情不愿,哪怕单指那五百万他顾适都必须顺着荣思城,顾适闭了闭眼,咬紧下唇,有些挫败地扭过脸去,他实在没有心理准备跟害死自己的旧情人来场面面相对的欢爱。 湿热的吻准确无误地落在耳畔,再顺着脖颈吻向喉结,触到喉结时,荣思城稍稍停了一会,轻轻舔咬了一下,顾适周身一颤,眼睛闭的更紧,他知道荣思城的床上功夫很了得,上世中,每次不管自己多疲惫都会被这人做的激情四起,欲生欲死。 浴缸里的水随着两人缠绵的动作不断溢出水面,哗啦啦地水滴声中,荣思城的动作也越来越狂乱,他边吻边扯开顾适身上的衬衣,手指灵活的解开裤扣顺着水流褪下长裤,手指滑进内裤里熟练地揉搓起来。 “唔……”呻吟声刚溢出嘴边,顾适赶紧咬住下唇将声音封杀进喉里,扭开脸,闭着双眼不去看那个男人的动作。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荣思城一把拉着他坐在自己腿上,两人瞬间又面对面,他一只手用力扳过顾适的脸,另一只手则还在不断玩弄顾适的勃发,脸上神情有些不悦,“怎么,不愿意?” “荣少……当然不是,我……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荣思城故意的恶作剧,顾适在荣思城越来越快的套动中语不成句,喘息也越发的沉重,他紧紧抓着浴缸两侧,涨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下体的呼之欲出的畅快感已经让他难以承受。 “抱着我,用双手抱着我!” 顾适一激灵,在对方命令式的话语下,条件反射般紧紧搂上了荣思城宽阔的双肩,随着他搂抱的动作,不断套动的手也越发急促,最终在顾适一声惊喘下,白浊溅起,他颤动着身体无力地俯在荣思城胸膛上。 “这么快就不行了,不是说很会玩吗?”荣思城慢慢揉洗着手上的浊液,嘴角浮出丝轻笑。 顾适喘着气,听到他带着讽意的话语,心底那股气又窜上来,自己在荣思城面前为什么总是一付任人鱼肉的懦弱样! 是的,他顾适现在没得选择,如果有得选,他当然不会继续臣服在这男人身下,只是哪怕到了现在这种不得已的境况,他也不能让荣思城小看了自己! 顾适稍稍调整呼吸,抬起头,笑得动人,主动贴上荣思城的唇边,邪邪地勾起唇角,“荣少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玩?这才刚开始不是么?” 第十六章:遗憾的欢爱 顾适稍稍调整呼吸,抬起头,笑得动人,主动贴上荣思城的唇边,邪邪地勾起唇角,“荣少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玩?这才刚开始不是么?” 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情,这时的顾适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变了个容貌,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零星水滴落在发上点缀出无尽的性感,失守的衬衣大敝,胸肌尽露,红果坚挺,再加上温热又富有挑逗性的语调,任谁都无法抵挡。 荣思城当然也不例外,他舔了舔唇,挑唇笑道:“是的,这才刚开始,顾适,你明早可别下不了床呃。” 话音才落,顾适感到身体向后一倾,两条长腿陡地被荣思城拉伸开,一只环在腰上,一只架在肩膀上,勃发灼烫的硬物顺着水流突地进入到最深处,顾适不由发出声惊叫,双手抓紧浴缸两侧,荣思城深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内闪烁出一道微光,他唇角微扬,缀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待顾适喘了几口气后,强健的身体一挺,浴缸里霎时水花四溅,猛烈的动作让顾适不住的动荡,他紧紧抓着浴缸侧边,指节几乎发白,原本绯红的脸颊在对方猛烈的攻击下,痛得发青。 “啊……啊……停一下……”身体被搅得疼痛不已,已经超过了自己承受的界限,顾适咬着发白嘴唇,终于忍不住叫唤起来,前世他跟荣思城的第一次并不是像现在这般疯狂猛烈,因为他怕的要死,所以荣思城第一次做时还是动作温柔了些,没想到现在……重新经历第一次的顾适后悔得牙关咬紧,他怎么就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还是个雏呢? 荣思城停下动作,也许是顾适的脸色太过难看,他迟疑了片刻,缓缓抽出,在看清顾适身下状况后,猛然一怔,良久,他慢慢站起来,用大张浴巾将顾适从浴缸里包裹着抱了出来,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抱着他出了浴室,扔到卧室大床上后,自己又从床边拎起睡袍,边穿边往外走去。 顾适轻吁一口气,支起身体不解地望向门外,没过多久,却见穿着浴袍的荣思城拿了个家庭急救小药箱进来。灯光映着他优美冷俊的轮廓,一惯的淡漠在灯光中浮现出淡淡的温柔。顾适有些愕然,他是多久没见过荣思城的这种神情,前世的顾适是在花了很长时间的心机后才从荣少脸上得到这付温柔的神情。 大概只是幻觉吧,顾适心底苦笑,又或者说,刚才自己那付疼痛过度的样子吓到荣思城了? “你笑什么?”走到床边的荣思城打开药箱冷冷地问。 顾适撇了撇嘴,不太诚实地摇头:“没笑什么。” “把腿打开来。”荣思城有些不耐,语气还是命令的腔调,逐不知自己从来没为任何人做过这种事,不经意间,他已经破了例。 顾适愣了会,看了看荣思城从药箱里一一取出药品时,才明白他的话意,顾适还是难以相信,以他对荣思城的了解,尊贵的荣少何曾帮床伴做过这种事? “快点,干什么呢,等伤口发炎吗?”荣思城瞪他一眼,将他双腿分开放在自己大腿两则,顶在温暖结实的胸膛上时,顾适竟觉得有那么一丝恍然和……喜悦? 荣思城低头往棉签上蘸了药水,轻轻擦拭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的触感降低了痛感,热辣辣的疼痛也慢慢消失,可触到受伤的内壁时,顾适还是忍不住往后一缩,发出“嘶”的一声呻叫。 “很痛?”荣思城抬起头,两道好看的眉毛皱起。 这一瞬间的温柔真真切切地映进顾适眼里,这是他的错觉吗?顾适闭了闭眼,淡然道:“这点小伤不要紧,只是……”他转而弯起嘴角笑笑,偏着头,道:“不知道荣少这么凶猛,下一次荣少要做时,小顾先得好好做个扩张,不然,再受伤就不好意思了。打扰了大家的兴致,多不好。” 荣思城静静地望了他一会,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他说了一句:“顾适,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顾适心里一惊,忙扯着谎,道:“怎么可能,呵,荣少何出此言?” 荣思城淡淡看他,没再言语,低头继续上药,“伤的不深,上点药应该没事,明天我让左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如果痛就说出来,不要忍着。” 顾适耸耸肩,想挤出个无所谓的笑容时,荣思城陡地又抬起头,两道凛冽的目光此时如海水般温柔平静,他慢慢给顾适合好浴袍,收拾好药箱后,坐在顾适身边,眼底的眸光波动,然后坐下来,出乎意料地将顾适的头放在大腿上。 四周静默无声,脸颊触到温暖轻软的双膝时,顾适的心跳不可抑制的急剧跳动到极点。在重生之时,顾适一直以为自己对荣思城的感情已经散了,他对面前的薄情男人没有爱,只有冷冷的恨,这个从来没爱过自己的男人,让自己当了三年替身最终狠心抛弃掉的男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心静如水,不会再为他动心。可是现在,顾适躺在荣思城的双膝上,心中早已乱成一团。 “顾适,你真的像简历上所写的那样么?”荣思城在静默中俯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顾适一愣,怔怔之间,他抬起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荣思城。是该说实话,还是继续装下去?可就算说了实话,又有什么意义,在荣思城心里,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替身,真的或假的,又能改变什么? “荣少,大家出来都是各取所需,什么真不真的,问这个干嘛?游戏人间不是最重要么?”顾适嘻笑着勾上他脖子,又是一付浪荡的模样。 荣思城愣了会,嘴角抿了抿,似乎有些不甘心地捋着他的头发,道:“你真的这么无所谓?就为了五百万,让你做什么都行?” 顾适浅笑,“是啊,我们一开始签合同时,不是都谈好的吗?你给我五百万,我陪你玩三年,荣少,你不会是因为这次不愉快的就怀疑我的目地吧,我这次是没做好准备,不过荣少,你也有错,哪有那么突然就进来的,我这也算是受了工伤吧,你是不是得补偿我一下?” 说罢,还调皮的眨眨眼。荣思城又好气又好笑,他站起身,冷冷地道:“要补偿是吧,行,提出你的要求。” “要求?”顾适坐着靠在床头,支起下巴故做思索状,眯着眼笑道:“我想要什么,荣少还不知道么?这世上最让人开心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民币啦,哈哈,荣少,你打算给我多少?” 荣思城被他这付财迷的样子气笑了,他轻蔑地勾了勾唇,拿起放在床边的西装外套,从里面掏出两样东西,扔到顾适面前。 “填吧,想写什么写什么。”荣思城看他一眼,眼中温柔尽散,透着薄嘲,再次恢复成原来那个冷俊的荣少。 顾适笑了,心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明白,他吸了一口气,拿起笔的时候突然又停住,抬起头问:“是不是我写多少,荣少都会给?” 荣思城不语,眼底的鄙夷已经说明一切。 顾适苦笑,几次提笔都落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两手收起支票本抱在怀里,弯着眼睛笑,“我一下子没想好,这单先欠着,荣少放心,我可不会随便浪费任何一笔外快噢。” 荣思城眸光一暗,脸色很是难看,他眉眼上挑,唇边扬起抹笑,很冷,一字一顿地缓缓道:“你果然爱钱如命,够贱!”最后两个字如同利针般落在顾适心间,说完,荣思城转身甩门而出。 脚步声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另一道门内后,顾适才无力地倒在大床上,一股说不出的疼痛从心的中央慢慢向四周散开,他紧紧抓着支票本,将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双肩不住的颤抖。 这一夜出奇的好睡,顾适原以为荣思城会在另一间房里过夜,可第二天清早,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枕着一只结实有力又温暖的手臂,而手臂的主人,则呼吸平稳地睡在旁边,一如曾经的三年里每一个清晨。 顾适屏气凝神地轻轻坐起来,屋子里很暖和,外边还在下着小雪,雪花贴在落地窗上,映出美丽晶莹的轮廓。他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大衣披上,下了楼。 楼下雪光霭霭,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打开窗帘,听到声响,微微侧身向他看过来。 “菲力?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顾适记得这位私人秘书一般周末是不随便来荣少家里,除了有紧急公事。 “顾先生早。”菲力眼神掠过他身上的浴袍后,笑了笑,走了过来,“昨天那身西服已经处理好了,我今早送过来,顺便带着早餐。荣少还在睡吗?我把早餐放在厨房里,你记得叫他吃。” 顾适裹着大衣走到厅里,厅中面的沙发上整整齐齐叠着昨晚被溅湿的西服,再往厨房看去,打包好的精致早餐放在台上,顾适笑着道谢:“谢谢你了,菲秘书。” “你不检查一下你的西服有没什么问题么?”菲力道。 “没什么可检查的,一是菲秘书办事我放心,二是,这西服也不是我的,它好与不好跟我没多大关系。”顾适说着,手轻轻拂过叠好的西服,这衣服,他发誓不会再穿第二次。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说了送给你,就是你的,以后穿它的机会多着呢。”话音从楼上传下来,顾适抬头,荣思城穿戴整齐,一身上好的丝绒黑大衣,内配格纹针织衫,落落大方又潇洒地站在二楼间。 他看了眼菲力,慢慢踱步下来,“酒店这么快就清洁好这身衣服了?菲力,你检查过没有,我可不允许这身衣服落下一点脏痕。” 菲力点头:“拿回来时已经检查过了,完好崭新的,没有留下脏痕。” 顾适听罢,扭过脸走进厨房,心底冷笑:什么送给自己的衣服,什么不允许弄脏,这分明就是为常凡一人量身定做的,讲这么好听,哼,当自己会感动吗?傻瓜! 第十七章:首进荣家 厨房外,荣思城跟菲力简单聊了几句公事,菲力就离开了,顾适在厨房慢条斯理的整理早餐,见荣思城在倒咖啡,便端着早餐走出去,他心情不好,但还是尽力掩饰自己,故做轻松地挤出笑意,“荣少,早餐准备好了,菲秘书打包的这家店不错,有你喜欢吃的鱼茸粥。” 荣思城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深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茸粥?” 顾适转了转眼珠,笑着坐在圆桌边上,“猜的,菲力只打包一份鱼茸粥,另一份只是碗白粥,我想,他肯定是知道你喜欢这味粥,才笃定的打包回来,而另一份白粥则是给我的,我喜欢什么他并不清楚,也就随意了。” “你的意思是,菲力他在敷衍你?”荣思城举着咖啡,很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哎哎,我可没这么说啊,这话是荣少你说的。”顾适伸伸舌头,抓了个叉烧包咬起来,“嗯,很好吃,荣少你快吃啊,别凉了。” 荣思城望着他孩子式的吃相,忍俊不禁地笑了,这个顾适,有那么复杂的经历吗?分明就是个孩子。 今天是周末,两人吃过早餐后就无事可做,顾适原以为荣思城会像前世一样,忙得周末都不在家待着,没想到他收好碗筷后一出来,发现荣思城还在客厅里慢慢饮着咖啡看报纸。 “小顾,一会跟我回趟家。”荣思城头也没抬地冒出这一句。 顾适不解,张口就问:“回家?回哪里?” 荣思城放下咖啡杯,折好报纸,站起来对他说:“跟我回趟我父母家,他们等着见你。” 顾适傻眼了,这搞什么?真的带自己去见父母?上辈子都没见过荣思城的父母,这辈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才几天啊,居然就带自己去见父母?顾适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荣思城言出必行,他拿起那身刚换洗回来的西服,道:“就穿这身去,快点,我在车上等你。” 说后,就插着口袋自行走出门外。顾适一个人盯着那叠整齐的西服,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哥哥的手术还没做,他真想立即翻脸,拎着华贵的西服,顾适咬了咬牙,终究是再次穿上去。 好吧,替身就替身,顾适也好奇荣思城的父母对儿子是的事情抱个什么态度,同时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荣思城不对常凡表白呢,为什么非得要四处找替身来见父母呢? 黑色轿车驶过积雪铺满的道路,车里温暖如春,车窗外,行至郊区的道路两旁,墨郁色的小灌木丛快速从眼前掠过,阳光洒在积雪的路上,反射出晶莹剔亮的光芒,顾适头抵着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景色。 荣思城握着方向盘,眼光时不时落在身旁的人上,这时候的顾适,沉默不语凝望窗外的样子又带出了几分寂寞,从第一眼惊觉他与凡凡的相似后,荣思城就对这人格外上了心,不单是因为顾适的外表与凡凡惊人相似,更是因为顾适身上那股淡淡的忧郁和掩饰在无所谓下的冷漠。 荣思城自小生活在旧式大家族里,家族中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得多,道貌岸然、表里不一、别有用心的人来回在他面前穿梭,虚情假意的奉承、利益交易的背后,过早养成了他冷漠、自私,对谁都无法交付真心的性情。 凡凡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世交,单纯、真挚,没有心机,向往自由简单生活的凡凡,深深地吸引着他,可这人儿太真,这片真情太过美好,美好的令他不忍挑破。 顾适跟凡凡在气质上有着惊人的相似,可又比凡凡多了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就拿昨晚浴缸的事来说,正处在欢娱兴头上的荣思城在看到顾适红肿充血的穴口时,心里似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扎了一下,霎那间一个念头从脑海里浮现出来,这男孩真如简历上说的那样,为钱人尽可夫?!荣思城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这些年对床伴也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就在昨晚,他居然亲自拎着药箱替这男孩上药。 现在细细回味起来,才惊觉自己的转变,很奇妙的感觉,让荣思城自己都有点意外。 车子在银装素裹的林间道上穿梭,天空又下起小雪,白茫茫一片中,不远处一座颇宏伟的建筑在雪林中露出尖尖的一角。 “到了,那就是我家。”荣思城把车停在建筑的不远处,地上积雪已经扫得干净,显露出一条笔直的柏油路,路的尽头,三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保镖模样的男人站在那,像是等着他们到来。 顾适双手合起哈了哈气,“这是你家?哇,好大的房子,是哪个世纪的?”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建的,我家族留下来的,很有味道吧。”荣思城插着口袋望着这幢建筑许久,然后突然转过身伸手拉着他,“走,我领你进去。” “等一下,荣少,我们就这样进去?”顾适赶紧刹住脚步,没搞错吧,第一次见家长,就算是个替身也得对好戏,别到时丢人现眼可麻烦了,他犹豫地望了望不远处的建筑,“荣少,你不简单介绍点什么,就这样进去,恐怕不太好吧。” 荣思城眉眼轻扬,光华灼灼,“你担心什么,以你F大高材生的资本,根本不需要特意做些什么,进去就行了。” “那你打算怎么介绍我?”顾适问。 “进去就知道了。”荣思城笑意更盛,拉上他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三四个保镖自然是认识荣思城,见了连连点头欠身,一路领着进去,临到门口时,里头跑出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见了荣思城后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荣少这么早就回来了,老爷子刚刚还说怎么还没到呢,快快,二房太太她们都回来了,就等着见荣大少爷您呢。” “她们回来的倒是时候,正巧我带朋友回家。”荣思城拉着顾适的手,对老妈子道:“梅妈,先进屋里跟老爷子传个信,说我荣大少爷带男友回来了。” 梅妈愣了愣,这才把目光移到旁边的顾适身上,脸上表情变化了几番后,嗑嗑绊绊地道:“呃……呃……是大少爷的男友啊,呃……我这就去跟老爷子说说。” 等待这会时间里,顾适抽出手来,有些不悦地说道:“看来你爸根本不知道你带人回来嘛,一会不是难堪了?” “放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荣思城笑得轻松,顾适不由一愣,他难得从冷俊的荣少脸上看到这种轻松的表情,也不知道这男人卖得什么药,顾适见他这般,也只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被他拉着进去了。 荣家世代非官即商,如果追溯到清代,荣家还是有着尊贵的血统和族史的王公贵族,在前世,顾适多少知道点荣家的事,荣老爷子有二房太太,荣思城是大房长子,下面有个妹妹,叫荣思玉,二十一岁,二房太太只有一个独子,叫荣启城,与荣思玉同年,常年在美国读书。纵观荣家,无论外表、学识,还是心机及手段,荣思城都是佼佼者。 最大的污点只怕是荣思城的性向,也不知道荣思城是怎么说服父亲的,顾适带着好奇踏进了荣家。 气派的大宅正厅里,荣老爷子坐在巨幅龙虎图腾下的红木椅上,威慑地望着刚进来的两人,他右边坐着位雍荣华贵气质绝佳的中年妇人,靠妇人侧边紧挨着坐的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模样的男子,见荣思城带着顾适进来后,妇人的一对凤眼先是看了眼荣思城,眸光闪了闪,而后很自然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接着抿嘴不露声色地笑了笑。 “你总算知道回来了。”荣老爷子的目光一直看着儿子,对顾适只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便不再理会。 荣思城拉着顾适走上去,笑道:“爸爸六十大寿将到,思城也想着给爸爸怎么庆祝才好,这不就回来听您的主意么?” 荣老爷子轻哼,“你小子回来不是为了我的六十大寿吧。” 荣思城低头笑了笑,看向旁边的顾适,对荣老爷子道:“爸爸的六十大寿当然重要,不过,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履行当日的承诺,爸爸,他叫顾适,是我的伴侣。” 此话一出,在座的荣家人都震住了,荣老爷子冷哼,目光淡淡地扫过顾适,“就是这人么?你打算在六十大寿上公开?” 荣思城扬笑:“是啊,不是当初说好的,只要我有,我就带来,这不,爸爸,我已经将他领到你面前了,小顾,快叫声爸。” 他笑容中透着股冷傲的挑衅,顾适心底有些明白了,敢情这两父子在暗暗较劲,试问天下哪有父亲开明成这样,居然同意见儿子的同性恋人,肯定是当初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赌注才不得不开这个口,难怪荣思城对真正的主子常凡藏着掖着,也难怪指名要找个外表气质与常凡相近,又超爱钱的替身! 顾适苦笑:说白了,自己其实就是一挡箭牌跟赌气筒,既可用来替正主挡刀挡枪,又能成金主叫板家里的赌气筒子!好个荣思城,你果然心机深厚。 暗暗深吸了几口气后,顾适微微笑着对荣老爷子道:“我哪里敢称商界泰斗为爸爸呢?”他欠了欠身,道:“早就听闻荣老爷子的大名,今天见了,果真是传闻不如真人,当年荣正东以气吞山河之势一举吞并了香港近十间房地产集团公司,一时传为佳话,小顾总想着什么时候能一睹尊容,今天有幸见了,觉得十分荣幸,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时至今日,外头给你的称号也该易易主了” 此话一出,全厅人均神色各异。 “你说,外头给我什么称号?”荣正东稍稍坐直,有点兴趣地问道。 顾适顿了顿,有意卖了个关子,“你猜猜?” “你想说什么呢?我家老爷子问你话你就答,少在这装神弄鬼的。”中年妇人不悦地插嘴进来,言语间一脸的不屑。顾适大概猜得到,这位是二房太太许秀蕊。 “你别插话,让他说。”荣正东最不喜欢兴头上有人打断,他对眼前这位坦荡聪慧的年轻人顿时有了好感。 顾适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外头传您老人家一个名号,叫大胃王,意思是您当年一口气吞下港岛大大小小数十多间集团公司,胃口大的令人咋舌,不过我认为以荣氏这几年的收购力,大胃王的称号早就该换主子了。” 说完,顾适有意看了眼旁边的荣思城,“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荣大少爷近些年接管荣氏,先后为荣氏扩大了近三倍商业领域,涉足面广,且都能赢利,我看大胃王这个称号得换他戴上才是。” 这些话极为中听,明里暗里都讨好了两位针锋相对的父子,荣思城挑起眉头,唇角轻扬,没说什么话,可眼里的惊喜却是掩不住,而荣正东更是一愣后,大笑道:“呵呵呵,思城,你挑的这位果真了得,比你的德性要好太多,来来,大家就坐。” 说着,荣正东手一摆,左边留着的位置上即刻有人上前上好茶水。 顾适这时才明白,原来荣正东并没有打算让儿子在家里坐下,荣家家大业大,规矩条例肯定多,荣思城公然带着同性男伴回家,荣正东压根底就没打算给儿子留面子,只怕是吵了一架后就轰儿子出门,故连茶水都没泡上。不料半路杀出个顾适,也不知道马屁拍到哪点上,竟然让荣正东放下怒气,看座上茶。 阴错阳差中,顾适暗暗抹把汗:尼玛啊,要是刚才那些话没说对,只怕自己真的要变成这两父子的散气筒,两边都讨不得半点好了。 第十八章:荣思城的疑惑 阴错阳差中,顾适暗暗抹把汗:尼玛啊,要是刚才那些话没说对,只怕自己真的要变成这两父子的散气筒,两边都讨不得半点好了。 荣正东的态度直接影响了整间大宅的氛围,方才还诡异的对持场面转眼就被顾适几句捧场话化解,许秀蕊暗暗瞟了顾适一眼,尔后不露声色地丢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儿子荣启城,荣启城这会正看戏看得起劲,闲闲地荡着二朗腿,见母亲瞟过来,心底多少知道母亲的用意。 “唉哟,大哥,好久不见。”荣启城起身笑着迎上去,给了荣思城一个热情的美式拥抱,边拍着肩膀边道:“两年没见着大哥了,回国的飞机上,我看报纸就知道大哥的丰功伟绩,真不愧是我们荣家大少,公司在你的打理下,这几年产业飞速猛进,我这次回国来,可得好好向大哥讨教讨教,大哥,你不会嫌我烦吧?” 荣思城浅笑,“哪里,启城是准备回国发展吗?” 荣正东点点头,“启城在美国学的是金融,对股市也颇有研究,这次带他回来,是想帮你的忙。” 帮忙?会有这么好的事?顾适看了眼荣启城,这位荣二少他上一世只在电视里见过,媒体对荣二少的报道丝毫不亚于娱乐明星,做为荣家第二位继承人,他的身价自然不菲,而因为母亲许秀蕊多年深得荣正东宠爱,这位二少的地位在豪门圈里也是格外之重,媒体报道中,荣启城从出生开始,就跟荣思城一样,握有荣家股票权,而且数额不小。 豪门八卦事是媒体最爱争相报道的,从大小媒体的关注里看,顾适多少明白了荣思城与荣启城在荣家里的特殊对垒。眼下许秀蕊带着儿子回国,恐怕不只是帮忙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顾适不由看了荣思城一眼,冷俊优雅的男人唇角挂笑,似乎没有丝毫担忧,他应道:“那好啊,公司里只有我一人也确实忙不过来,启城回来正好分担股市那块业务,我也好喘口气,准备跟小适的事。”说着,荣思城微笑着揽上顾适的肩膀,环顾一眼众人后,朗声道:“我打算过几天休个假,带小适出国玩玩。” “爸爸下周六十大寿,大哥是过完大寿后再出国吧。”荣启城道。 “当然,我还要在爸爸六十大寿上带小适出席。”话音刚落,荣正东稍微好看一点的脸色又暗了下去,他冷哼一声,沉着声道:“如果你执意要丢这个人,我也不反对,你母亲一周后会过来,她刚刚做完手术,你的事,先跟她说吧。” 许秀蕊眼神一恍,随即接上话,“唉哟这怎么行,姐姐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弱的很,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要公然出柜,那不是……”,她瞧一眼荣思城,掩着嘴小声道:“荣家出这种事,哪里还有什么脸面,思城,你就是不为荣家着想,也得为你那多病的母亲着想啊,姐姐她可是只有你一个儿子,荣家香火当然不指着你一人承担,但姐姐她……” “我知道分寸,不劳二妈教导,思城自己会跟母亲交待。”荣思城瞟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回道,顾适隐隐感到,揽着自己的肩膀的手有轻微的颤动。 素来以冷静沉着着称的荣家大少,竟然会有不冷静的时候? 午饭设在大宅近百米的奢华饭厅内,顾适是第一次进荣家大宅,尽管早就知道荣家家大业大,富贵逼人,但像现在这样齐齐坐在璀璨水晶灯下就餐的场景,还是让他多少有点紧张。 “顾先生看样子还是学生吧,你在哪个大学读书?”落座后,荣正东打破沉闷问道,他虽然不喜欢荣思城的性向,但对这位叫顾适的年轻人却是有好感。 顾适正欲开口,许秀蕊停下盛燕窝的勺子,略带不悦地插上话,“老爷,看你问的,像这样跟着大少爷享福的人哪里还念什么书啊,哪不是丢大少爷的面子吗?” 顾适抿了抿唇,睨一眼旁边的荣思城,见荣大少爷一言不发,低头优雅地舀着汤,没有半点动衷,顾适知道这家伙不会帮自己说话,呵,都吃过一次亏了,还指望这位冷血大少会替自己出头么? “二太太真会开玩笑,小适确实是在校大学生,荣先生,我就读于本城F大二年级,主修国际经济,我的导师是周宁博士。” “呃,你的导师是周宁?”荣正东略一惊,不由问道:“周教授曾经是我的导师,想不到他年纪已高还收你做徒弟,看来顾先生应该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了。”他叹了声,道:“想当年我还是周教授指导的第一批学生,当时的周教授年纪轻轻已经在学术界小有成就,能做他的学生是无尚光荣的事。小顾,周教授最近身体如何了?我回国后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他。” “他身体还硬朗,七十岁的人,还经常跟学生们一块参加登山运动。”顾适回道。 荣正东很欣慰地笑道:“那我得赶快找时间去见见他,小顾,你什么带我去找他聊聊,这个奇怪老头,总是不太待见我,呵呵,前几年我回国要去见他,他硬是避着不见,说什么不跟富商打交道,唉,这个怪老头……” 顾适知道周教授是有些怪癖,虽然门下学生大多成为金融界的巨子,但他依旧淡泊过着简单的学院生活,甚至避开商业巨子们的探访,顾适回道:“荣先生想见他我当然会引见,只是不知道周教授会不会有什么忌会。” 许秀蕊“啪”地放下手中的银勺,不满地道:“他忌会什么,我们荣老爷去见他,还摆什么谱?” 久没说话的荣思城慢慢放下汤勺,道:“周教授门下出来的金融奇才不下百名,父亲对他而言不过只是其中一位,我听说过周教授的大名,确实是名不虚传,要见他还是得门生引见才能交谈,难得小顾是周教授的得意门生,找个时间让小顾带着父亲去见见,也很顺理成章。文化人摆谱不是二妈你能理解的,毕竟二妈你也没进过高等学府。对文化人的那点事,不知道也不为过。” 说完,他没理会许秀蕊抽搐的脸部表情,抬手夹了块红斑鱼块,轻轻放在顾适碗里,微笑道:“快吃吧,光顾着说,菜要凉了。” 顾适迎上对方温柔浅笑的目光,霎时恍了恍神,他知道这男子笑起来绝对迷死人,只需淡淡的几缕温柔便可以化寒雪为春水,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拔着碗里的鱼肉,心不在焉地弄着鱼刺,缓了一会后,才苦笑着想:原来自己一直都没能逃开这男人的笑容,啧,自己还真是贱了。 饭后,荣思城也不多做久留,简单聊了会荣正东六十大寿的事便带着顾适起身告辞,临走前,荣正东还不忘叮咛顾适,“小顾啊,记得帮我跟周教授说说啊,找个时间我去见见他,别忘了。” 只是短短几小时时间,称号由顾先生转变为小顾,这种变化让冷俊的荣思城对身边这位合同情人霎时刮目相看,驶出荣家大宅范围后,他侧头看了眼端坐着顾适,眼底折射出不一样的光采,少顷,顾适便感到两道灼人的目光在望着自己,一转头便对上荣思城墨黑色的眸子。 他心底微荡,忙笑着掩饰道:“怎么了荣少,你这眼神让人很不安啊,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吧?” 荣思城深深地看着他,唇角浮起抹淡笑,他将车停在路边,沉吟了一会,转过头来问:“小适,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适略愣,不过很快回道:“我是什么人荣少不是很清楚吗?” “你跟简历上说的不一样………”他淡淡地说道,透过幽暗的车内光线,荣思城望着面前清秀的大男孩抑止住了后面的话,他这次指明要的情人必须是大学生,而简历上的顾适也确实是F大的高材生,但荣思城万万没料到竟是周宁教授门下弟子,荣思城虽然没有像父亲一样成为周教授的学生,但他从小就从父亲口中听了不下一百次周教授的名字和成就。 能够成为F大周教授的学生不但要求学业优异,还必须得是品质良好,为人谦良的学生,简历上的顾适只占了其一,而品质方面显然不可能满足周教授的要求,试想一个日夜流连GAY吧的男孩怎么可能让周教授满意? 短短几天的相处,荣思城多少也感觉到顾适身上那股夹杂着忧郁的傲气,他有种直觉,这个男子一定不简单,或者说,并没有简历上所写那么不堪,如果直觉是真的,那么这个男子又是为什么来到自己身边?难道也只是为了钱? 顾适略为一愣,就明白了荣思城的意思,不愧是驰骋商场的荣家大少,只凭几日的交往就看穿自己,不过,对顾适而言,看不看穿又有什么所谓,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 与荣思城对视数秒后,顾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舒服地靠在车枕上,道:“荣少,你是不是想多了,简历上对我的生活写的很清楚,你还有什么疑问,说来听听?” “小适,你在我面前是装不了多久的,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什么来我身边?”荣思城用指尖轻轻敲打着的方向盘,问道。 “当然是为了钱,要不然荣少以为是什么?”顾适好笑地凑近他脸前,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道:“荣少不会以为小顾是爱上你才到你身边来的吧?” 荣思城闻言心里噔地一惊,眉峰轻蹙,转脸刚要应话时,顾适突然哈哈大笑,“荣少,你不会真的这样想吧,那你可真的太可爱啦,哈哈哈!” 笑声持续了几分钟,荣思城冷冷地道:“笑够了吗?” 顾适好半天才止住笑声,揉了揉笑出眼泪的眼睛,“好了好了,不跟荣少开玩笑了,只是小顾没想到荣大少还这么痴情,居然会想出这种事,呵呵,不好意思啊,你没生气吧?” 荣思城明显脸色不佳,他一言不发,冷着脸发动车子,黑色轿车缓缓开上公路,一路上,顾适不时瞟瞟开车的冰山男人,心里想,这男人现在还是自己金主,哥哥的手术钱还需要他帮忙,暂时还得好好哄着才行。想到这里,顾适打破沉闷,没话找话讲:“你爸好像不怎么同意你找男伴啊,对了,你还说六十大寿上要带我出席,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你别管,拿了我的钱就得替我办事,反正大家各取所需,这话不是你说的么?”荣思城冷冷地瞟他一眼。 顾适哑然,突然想起这类话自己确实说过,呵,荣大少什么时候这么小家气了,居然会耍嘴皮子,前世的荣思城可懒得跟自己斗嘴,当然,前世的自己也没现今这个胆子跟荣思城叫板。 不过这时顾适心里竟浮现出小小的得意,能把荣思城激成这样,他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第十九章:意料外的下厨 此后的几天,顾适都待在这间别墅里,那晚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荣思城心里有气,告诫他暂时不要回校,“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待着,等忙完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你再回校。” 这些天天气不好,阴沉沉地,小雪不断,透过落地窗向外望去,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美丽纯净。 别墅本来是荣思城一人单住,除了每天菲力过来送些食蔬外,基本没人出现,不过这几天天气不好,再加上菲力可能也忙,顾适想着不必麻烦,便自己出门到最近的超市去购些食物。 荣思城通常在外吃过饭才回家,所以基本上都是顾适一个人做饭吃,他向来吃的简单,下碗水饺或面条便可打发一顿,不过今天,顾适倒是想出去好好买些食材回家做餐好饭吃。 正要出门,顾适意外地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知道哥哥很快就要做手术了,顾枫想在做手术前见见他,顾适知道哥哥聪明,肯定猜到手术钱跟自己的关系,他心里也犹豫,该不该去见哥哥一面?如果见了,以自己目前难堪的境地,哥哥会怎么想,如果不见,万一有个不测,自己怕是会后悔一生。 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荣思城允不允许自己出去。 天慢慢黑了,顾适坐在客厅沙上,漫无边际地出神,直到门口传来车子的响声。 顾适一惊,随之又看看钟点,这个时间回来,怕是没吃饭吧,他忙走出去开门,顺手拧开厅里的灯。门外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长身玉立,荣思城双眸微眯,带了丝慵懒,发上上均沾满了小雪,在漫天银雪中越发显得清贵逼人。 “荣少,你回来了。”说起来,这还是几天来,顾适第一次正面见荣思城,这些天荣思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忙还是生气,基本不在家出现,每晚凌晨才归家,一个人睡另一间房,早上又早早离开,顾适也摸不清这人在想什么。 荣思城淡淡扫他一眼,随手松开大衣领子,脱了黑色呢子大衣。顾适伸手去接,荣思城似乎有些意外,动作稍顿,最终还是把大衣给了顾适。 这位大少爷比上辈子还难饲候,顾适背过身吐了吐舌头。 “你做饭了么?”荣思城边说边往厨房走去,顾适一怔,“啊,你要在家吃饭?” 荣思城回头挑眉,“怎么?不欢迎?” “不是,我以为你会在外边吃……那个……家里没什么菜……” 话还没说完,荣思城已经拉开冰箱,看了几眼,便转过脸来,“你这几天就是吃这些?” 顾适抱着大衣耸了耸肩,“是啊,反正只有我一个人吃,随便点。我不知道你要回来吃饭,早知道我去买多些菜。” “现在也不迟,别墅区里的超市应该还没关门。”荣思城走到他身边,重新穿上大衣,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顾适怔忡,显然没想到荣大少爷居然会跟自己上超市,“荣少,要不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买就行了,你说你要吃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吧,快点,一会要关门了。”说着,荣思城拉着他的手就出门。 推着购物车,顾适还是一时没想明白,这世的情节跟上世也差太多了吧,不近烟火的荣家大少爷居然跟自己一起进超市买菜?真是天大的笑话,要是被哪个财经版或娱乐版的小编看到,那不惊讶死才怪。 货架前的荣思城正握着一瓶生抽出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顾适没敢打扰,只觉得单单这样看着那个天之骄子手拿油瓶的模样就有种说不出的喜感,荣思城一回神,抬眼就瞧见他正看着自己,便弯了弯唇,“看什么,还不去挑你喜欢的菜?” 顾适耸耸肩,“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这几天也这么过来,怎么,荣少是想亲自下厨?” 荣思城挑眉,顺手把生抽放进购物车里,“不可以么?还是说你不敢尝我做的菜?” “唉哟,哪里敢,今生有幸吃到荣大少爷亲自做的菜,那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啊!”说着,顾适还不忘恶作剧般双手合十做祷告状。 荣思城被他这样子逗笑,顾适抬眼望去,荣思城眉眼轻扬,眸如星漆,光华灼灼,一身简约白衬衣洁白如雪,双手环胸,煞是迷人。 只是这样望着,那股前世的情感就已经破土而出,酸涩也随之而来。 荣思城迎上他的目光,道:“顾适,我是该说你脸皮不薄呢?还是说你够会拍马屁?” “荣少的评价我可以当成批评还是赞美呢?”顾适也学着他一本正经地口气说话。 荣思城笑意更盛,上前几步一手揽上他肩膀,亲热地道:“走,回家做饭去,今晚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他这个亲呢的动作令顾适心底动荡了好一会,怔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盯着我看什么,怎么,认为我在说慌?”荣思城半开玩笑道。 这样的氛围,似乎很和谐,但又似乎哪里不对,是的,这不是前世的荣思城该有的情绪,堂堂荣家大少怎么会亲自下厨为自己做饭,哪一次不是自己陪着小心,用尽心机去讨好这位大少,可是现在……剧情什么时候发生巨变,自己与荣思城之间总有些不一样了,顾适用力摇了摇头,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两人一路上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走回家,天空下着小雪,进家门后,顾适放下食物袋,回头看见站在玄关处低头换鞋的荣思城,“你头上沾了东西。”说不出什么原因,顾适走上前抬手拭去他发上的雪粒。 荣思城微微一怔,眸底光华似火焰般跳跃了一下,“谢谢。” 目光掠过顾适的手,慢慢定格在他手掌处,眼中火焰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柔,“你的手烫伤了?是那晚的事?” 顾适这才翻过手看了看,想不到那晚烫伤的痕迹还在,只是颜色已经变淡,这几天压根底没在意,不想竟被荣思城发现了,“没事,小事一桩,我这人皮粗肉厚,这种小伤不值一提。” 荣思城默默地望着他,眼底如一汪池水深深浅浅,让人看不透。转瞬间,他拎起食物袋走进厨房,“今晚我给你做几道拿手菜,你等着。” 陪在荣思城身边三年,顾适从没见过荣少下厨做饭的样子,眼下见荣思城麻利地卷起袖子,系上围裙,干脆利落的剖鱼、切片、热锅,靠在厨房门边的顾适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前世的荣少吗?难道重生后,荣思城也变了样? “小适,帮我拿几个鸡蛋,再把冰箱里那瓶红酒拿出来。”荣思城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上的事,还不忘吩咐顾适做事。 打开冰箱门,顾适一手抓着三个鸡蛋,拎着一瓶红酒出来,递给荣思城时伸伸舌头,故做悲哀地道:“荣少,这可是家里唯一的三个鸡蛋啦,省着点吃啊。” 荣思城忍俊不禁地用食指曲起敲他下脑袋,“我们荣家想不到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不好意思让顾先生见笑了。” 这个小动作让顾适也有些恍神,他看着他,眉眼轻轻弯起,继续开玩笑,道:“哪里哪里,有情饮水饱嘛,荣家再揭不开锅,小生我还是很乐意待在这,只要荣大少爷分一杯羹给小生即可。” 荣思城勾勾唇角,正想说话时,客厅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他霎时顿住手上动作,顾适见状,忙跑到客厅从荣思城的大衣里取出手机,只一眼,他便停滞了呼吸,那上边电话显示出:凡凡。 荣思城关了火,搓了搓手后,接过电话,“喂,呃,凡凡,是我,现在过去吗?”他回头,目光落在顾适身上,只停留几分钟便转过身压低声说话。 顾适斜斜地靠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微闭了闭眼睛,他不想去听去看那两个人的情话,没什么,反正这个结果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正主电话来了,替身就该靠边休息,只是可惜了这餐晚饭泡了汤,顾适摸了摸有些干扁的肚皮,盘算着一会自己下碗鸡蛋面条吃算了。 “小适,你坐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不知什么时候,荣思城已挂了电话,身子探出厨房门,“给我帮忙剥几个蒜,快点,一会做鱼要用。” 顾适犹豫着站起来,心里犯嘀咕:正主电话来了不是该出去吗?还有闲心留在家里做饭? 一餐饭很快准备好,三菜一汤,色香味齐全,顾适没想到荣思城还有这般手艺,不过他更纳闷的是荣思城怎么还待在家里,抬头看看时钟,顾适盘算着荣少什么时候该走了。 “想什么呢,还不坐下来吃饭,你不饿我都饿了。”荣思城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椅子上,优雅地坐下来,抬眼缀着笑意望向他,顾适一愣,忙动手盛饭。 “今天有点急了,不知道菜的味道怎么样。”荣思城夹起一块红烧鱼块放在顾适碗里,轻声道:“你尝尝看。” 鱼香味幽幽地飘进鼻尖,顾适握紧了筷子,缓缓夹起咬了一口,抬眼笑得弯弯的,“嗯,很不错,想不到荣少手艺这么好,小顾真是三生有幸,可以吃到荣大厨的招牌菜。今天可要大饱口福了!哇,我要开动!” 荣思城握着筷子,动也未动,淡淡地自言自语:“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尊贵,很小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英国求学,那时候什么苦都吃过,你想像不到,在同学里,我是最寒酸的那个,我曾经身无分文在街头翻垃圾筒里的食物,那种日子,不是你能想像的到。” 顾适怔住,不由停下嘴里的咀嚼,他难以想像荣家最尊贵的长子荣思城竟然会有在异国掏垃圾筒的时候,这是笑话吧,怎么可能? “荣家并不像你们外面人看到的那么风光,我从小见多了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人,并不亚于现今商场上的狡诈,要在荣家活下去,必须吃得非一般人的苦。”荣思城绽出一抹凉笑,“你不会懂,就拿这道菜来说,我曾经一个人窝在窄小公寓里做了不下五十次,那时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会为一个人再做一次这道菜。” 顾适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中央的那盘色香俱全的红烧鱼块,没想到荣思城竟有这样经历,而那个让他想为之做饭的人,不用猜,应该是常凡吧,当荣思城在异乡受苦时,是否跟常凡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章:又是好戏 顾适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中央的那盘色香俱全的红烧鱼块,没想到荣思城竟有这样经历,而那个让他想为之做饭的人,不用猜,应该是常凡吧,当荣思城在异乡受苦时,是否跟常凡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做这道菜么?”荣思城默默地望着桌上那盘鲜美的红烧鱼块,如深海的眸子里泛起温柔的浮光,“因为有个人曾经在午夜里端着这道菜跑过几条街送到我栖身的脏乱公寓。” 空气似乎都静止了,有种说不出的压抑逼迫着顾适的喉口,那个送鱼的人一定是他心里的凡凡,顾适不知道荣思城在英国受了什么罪,也不知道这两个发小有着什么样的曾经,只是单凭荣思城这几句话,顾适明白,常凡对荣思城而言,是心尖上那朵不可替代的白莲花。 既然深爱,为什么不坦白呢,何必还四处找替身,估计是不想将常凡送上风口浪尖吧,瞧着荣老爷的隐怒和许秀蕊的刻薄,要是荣思城带回家的人是常凡的话,少不了受人一顿奚落,荣思城啊荣思城,你是何等心疼你的凡凡,宁可把爱压在心口上,也不愿那朵白莲花受一点委屈。 顾适咬了咬唇,心里凉凉地笑了。不过一会,他很快抄起筷子嚷嚷起来,“好啦,别说那么伤感的话,菜都快凉了,这几天我没吃过一餐好饭,麻烦荣大少就让我先吃个饱再说吧!”说着,他大口大口嚼着嫩香的鱼肉,扒着饭,鼓着嘴,含糊不清地冲荣思城笑道:“快吃快吃啦,吃饱肚子才是天下第一大事。” 荣思城怔了怔,被他鼓着嘴的样子逗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捻着顾适嘴边的饭粒,笑道:“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他眼神温柔似海,令人着迷,如果放了从前,顾适定以为这男人是为自己而温柔,如今只有苦笑,这男人哪里是在对自己笑,眼底分明映着常凡的影子嘛。 好在顾适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既然做了替身,那就好好满足荣大少的臆想,毕竟也收了人家钱不是?他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荣少碗里,眯着笑道:“荣少也快吃吧,鱼凉了可不好吃了。” 吃饭的时候,荣思城的手机又响了几次,顾适不用看都知道是那朵白莲花,他正想着荣少什么时候丢下饭碗出去时,不料荣思城看了手机,沉思片刻后,还是照常吃饭。 顾适暗暗撇了撇嘴,这荣少怎么搞的,白莲花都来电几次了,咋还不接呢? 夜色渐浓,荣思城饭后进了书房,顾适收拾碗筷后,就无所事事,他突然想进书房去看看那男人在做什么,前世的顾适极少干涉荣思城的工作,他知道荣少掌管了荣家所有公司命脉,像这样一位能力卓强的王者型执行总裁,每天工作时间排的满满的,经常一进书房就得几小时后才出来,而且相当不喜欢他人打扰。所以上世的顾适小心冀冀,从不过问荣家的事,自然也不会轻易踏进那间书房半步。 唯一一次进去,就看见了常凡的油画像。 而让他不解的是,方才明明是常凡的电话,荣思城为什么不接呢?还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让荣少放不下,带着疑惑,顾适慢慢走近那扇门,迟疑片刻,他还是动手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推开门,荣思城两手快速敲打着电脑,面前电脑屏幕幽幽的散射着光亮,书桌上散落着数份文件,顾适眼尖,一眼就发现那封信和合同,不用说,荣思城忙着的事肯定跟常凡的新项目有关。 “怎么还不进来?”出乎意料,荣思城竟温声唤他,“站着做什么,进来吧。” 顾适心头突突地跳,太特么奇怪了,前世的唯一一次进书房就被荣思城骂的狗血淋头,这世居然叫自己进来,顾适咬了咬唇,一瞬间竟不想顺这位爷的意,谁不知道你书房暗墙里藏着白莲花的油画像,这种认知把先前的好奇全打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名火。 “怎么了?”荣思城停下手上动作,问道。 目光移到铺着纯羊毛地毯的地上,顾适抿了抿唇角,说了句蹩脚的借口,“这书房里的地毯看上去很名贵啊,我舍不得踩上去,我还是不打扰荣少了。” 明显的慌话让荣思城放声笑出来,他本就俊朗,这一笑叫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小适,你这也叫理由吗?” 说着,荣思城干脆站起来,缓步走向他,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拂来,顾适还在发怔中,荣思城已经来到他面前,眸眼弯弯,英俊的令人无法呼吸,他笑道:“既然进来了,就不妨参观一下我工作的地方。” 听他这一说,顾适赶紧转移视线,打量起这间书房,这个书房大得实在有些骇人,大概有七八十平方米,白色的羊绒地毯铺在实木地板上,靠墙檀香木做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摆满的书籍,数目之多,宛如个小型图书馆。 视线最终还是落在那扇巨大的书墙中央,顾适知道,这后面正挂着白莲花的画像,他久久地注视,十指紧紧拽着裤角,呼吸在这时变得急促而起伏不定,终于,他突然扭头大步离开书房,全然不顾荣思城吃惊的眼神。 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客房里,顾适抱着双膝,默默地望着落地窗外,小雪已经停了,四周都是冰霜一片,他冷冷地笑,顾适啊顾适,你始终做不到云淡风轻,始终带着疼,带着恨,这笔帐,你该怎么去讨? 夜色朦胧,他看见对面落地窗里,自己眼中闪烁着晶莹着眸光……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荣思城边系着扣子边走下楼,看到饭厅里的顾适,微微愣了愣,昨晚顾适在书房里的神情令他意外,他本想追上去问几句,但在门狠力关上的那一刻,却不得不止步。 这个男孩一定有他的故事,荣思城站在门外,望着那扇门默默地想。 顾适闻声抬头,见到站在楼梯间的荣思城时,唇角绽出一抹浅笑,仿佛昨晚那个失态的顾适是另一个人。他正在煮咖啡,荣思城最喜欢的早晨来杯热咖啡,他笑着举起咖啡壶,道:“要来一杯吗,刚煮好的。” 荣思城慢慢走过去,接过他的咖啡,深深地望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详。不过顾适没给他机会,转身就进厨房去端早餐。 “今天我做了西式早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听着厨房里传来依旧清朗的声音,荣思城轻叹着摇摇头,止住了自己想询问的话,他端着咖啡边饮边缓缓坐下,拿起一份晚报看起来,不一会,顾适端着两个盘子走出来,放在荣思城身边,笑着问:“咖啡味道还可以吗?” 见他阳光无邪的笑容,荣思城恍了会神,难道昨晚那个眸底带着隐隐恨意、神情复杂的男孩不是眼前人?他眯了眯眼,有意思,这家伙究竟想瞒着什么? 想到这里,荣思城唇边笑纹更深,放下报纸,望着他答非所问:“这几天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聊你的过去,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做这单生意?” 顾适听后,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在荣思城眼里,这场交易只是一单生意而已,自己只是个与之交易的生意人,也好,反正他这回只想收钱,别的什么也不在意。 “原因荣少不是都知道,上次你怎么说来着,我要这五百万去周游世界,呵呵,对啊,就是这个理由。”顾适笑眯眯地回道。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顾适,你并不爱钱,或者说,你对钱并没有简历上说的那么狂热,你是周教授的学生,周宁教授绝不会收品德不良的学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别的原因?”荣思城认真的看着他,似海深般的黑眸里,带着不容欺瞒的冷凛。 顾适轻笑一声,干脆大方地勾上他的颈脖,这个动作令荣思城蹙了蹙眉,顾适以为他会推开,结果没有,荣思城勾起唇角,问:“怎么?不想告诉我原因?” “看你说的,荣少,你钻研这些做什么,我跟你签合同不就是为了那五百万嘛,还能有什么原因,话又说回来,荣少,你买我回来不也是为了应付家人吗,大家各取所需,何必关心其它那些没用的事,你说是吧?还不如及时……” “及时什么?”荣思城蹙起两道好看的眉峰,问道。 顾适邪魅一笑,半贴上他胸膛,“及时行乐啊!” 荣思城微微眯起眼,“你还真是迫不及待,身上的伤好了吗?” “那点伤算什么,上回没让荣少满意,我还一直耿耿于怀很内疚呢,荣少,你得给个机会给小顾回报你一下嘛。”他笑得眉眼弯弯,清秀的脸上如初雪般干净晶透,荣思城呼吸一窒,转瞬间眼神变得凌厉而炽热。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落,起身反手一把捉住他,越过圆桌突地一把将他拉了过去,顾适没留神撞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结实温暖,有着青柠的气息,他的脑袋一时间竟迷迷糊糊起来,忘了自己刚才只是顺口胡说罢了。 第二十一章:欢爱与设计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落,起身反手一把捉住他,越过圆桌突地一把将他拉了过去,顾适没留神撞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结实温暖,有着青柠的气息,他的脑袋一时间竟迷迷糊糊起来,忘了自己刚才只是顺口胡说罢了。 荣思城微微挑眉,眼里透出丝跳跃的火热,他此时的心里就像是一池被搅乱的湖水,本清静,本无所欲,本玩世不恭,但眼前这个叫顾适的人却在短短几日里,像一尾闪着光芒的游鲤,以一种散漫的姿态游进这片心湖,并在不经意间激起涟漪,他好奇,对这个人一切都感兴趣,这种兴趣不但只是因为与凡凡在外表上的相似,而是,顾适有着与常凡截然不同的气息。 他清秀阳光的外表下,故做轻松的笑颜里,总带着淡淡的忧郁,这种气息触动了荣思城心底那片柔软,很多时候,他都想好好将这人搂进怀里,静静地相守。 修长的手抚上顾适的颈项,顾适轻靠在他怀里,微微地颤抖,闭上眼的那刻,他听见衣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几粒扣子随之落地,声音清脆,胸前肌肤暴露在冷空气里,凸起的两粒小红果颤颤地挺立,全然落入了荣思城的眼里。 荣思城的眼神变得更深,忽然低头含住他的唇瓣,舌尖挑逗地舔了舔湿润的唇,接着是更深入的吸吮,静默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诺大屋里,浓情的亲吻发出啧啧声音,靡丽到了极点。 顾适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像着火般战栗着,不可控制中,两只手竟颤抖着圈上了荣思城的颈项。 感觉到他的颤抖,荣思城嘴唇轻轻退出唇瓣,但又不离开,两人始终紧贴着,火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燃料着,荣思城注视着顾适涨红的脸,俯在他耳畔轻声道:“你这样子,很惹人。” 顾适蓦地顿住,这句话,他前世也听到过,在两人感情深浓时,荣思城就曾在床第间轻笑着对他说过,正是这些看似情浓的情话让他错以为自己是对方唯一,现今听进耳里,真不是一般滋味。 荣思城深深地看着这个人,他想要,一种从未有过的急迫感使他分外激动,这种激动甚至比当年喜欢上凡凡时还要高昂万分,温热的唇再次吻上脖颈,带着狂野和热烈,接着缓缓而下,滑至胸前时用牙齿咬住了那颗红果,湿热的舌在上面打着圈,不一会,就换成带着激烈渴望的噬咬。 温柔又粗暴的动作,合并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快感像电流般袭过身体,这不是第一次体验,但却每一次都能让人迷醉,顾适浑身颤抖着,垂着头抵在荣思城肩膀上低低地喘息着,双手不禁抚上他的背部,静静地感受着曾经的情人结实的肌理。 感受到他的动作,荣思城猛地一个转身将他压在沙发上,干脆利落地褪下他的休闲长裤,修手的手指力度适中的揉搓着温热的部位,不一会,顾适就低呼出声,荣思城却这时松了手,沉沉一笑,俯下身边吻着他边慢慢解开自己的裤扣,“宝贝,一会别再受伤了。” 顾适脸上一热,不甘地凑到他嘴角,挑逗性的伸舌微微舔了一下,邪邪一笑,“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点。” 荣思城身体略顿,眸内迅速燃起更为炽烈的火热,喉结轻微滚动几下,接着双手托起顾适的臀部,进入前,还稍微看了下入处,确定没事后,才缓缓又坚定的挺入,顾适发出一声轻喘,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胳膊。 动作激烈中不失温柔,这是荣思城一惯的技巧,不一会,顾适就被折腾得周身战栗不止,他忍不住攀上对方的背部,动荡之中,体验着久违的快感,在高朝快来之际,他带着恨意咬上了荣思城肩膀。 “小适……小适……” 荣思城的呼唤像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高朝过后的顾适全身都软绵绵地,微微地颤抖着,他闭上双眼,不着寸缕的肌肤开始渐渐发冷,仿佛又回到那天的雪地里,他一个俯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那个男人决绝离去。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他紧闭着双眼,浑身无力。恍惚间,他好像被人用温暖的大衣包裹着,轻轻抱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顾适昏沉沉地想,这个人是谁?总之,不会是他——荣思城。 这一觉一睡睡到中午,顾适抚着发涨的额头支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主卧室大床上,身上穿着暖和的棉睡衣,床旁边还放着一件羊绒大衣,墨蓝色,一看就是荣思城的。 他光着脚走下床,拉开窗帘,户外的雪也已经停了。 顾适伸了个懒腰,身体清清爽爽的,估计荣思城已经帮他处理身体的不适。这倒是出乎顾适的预料,可能是做着时自己竟然昏睡过去了。 他晃了晃发涨的脑袋,不愿再去多想早上发生的事,还是想想等会出去买点什么菜回来做饭吃,荣思城今天不一定会回家吃晚饭,不过如果再像昨晚那样突然回来,家里不好意思再弹尽粮绝,他并指望荣大少爷能再像昨晚那样给自己露一手,谁知道那位爷昨晚吃错了什么,居然没接常凡的电话,反倒在家跟自己聚餐。 走下二楼时,他蓦然停住,饭厅木桌上端端正正地放了一个多层保温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白粥,再看下边一层,放着香喷喷的鲜肉包,还有一小碟葱花炒鸡蛋,顾适心头一跳,奔到厨房里打开冰箱,里面满满的一冰箱食物,瓜果时蔬鲜肉应有尽有,是荣思城早上出去买回来的吗?这算是自己的中午饭? 他不禁重新站在饭厅桌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白粥放是嘴里慢慢嚼着,粥味很香,火候刚刚好,顾适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缓缓地坐在椅子上。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顾适眼皮跳了跳,不会是荣思城回来了吧,那,那可怎么办?家里还没做饭呢。 他抓抓头发,没办法,硬着头皮出去吧,大不了马上做,打开门后,顾适很快愣住了,外边的人显然比他还吃惊。 “你……你怎么在这?”雪花漫天的门外,身穿蓝黑色英格兰格纹大衣的常凡有些吃惊地望着顾适。 “呃,我在这里住。”反正都被撞个正着,顾适耸了耸肩,闪开身子道:“常少进来坐,是约了荣少吗?” “不是,我……我没有约他……”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他一般中午不回家,你先进来,我给他打个电话跟说他你来了。”顾适转身就想去取手提电话。 “等一下。”常凡脸色不太好,一对秀气的眉尖轻轻蹙起,犹豫片刻后,道:“还是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先走了。” “哎,你不是找荣少吗?怎么一来就走,你等会,我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顾适说着就去拔号码,白莲花主动上门,他得罪不起,还是做些顺应金主的事,反正这两人迟早是一对,不是么? “真的不用,你别告诉他我来过。拜托了。”常凡说着拉住他的手,诚恳地道:“算我求你,顾先生,别跟荣少说,就当我没来过。” 顾适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常三少卖的什么药啊,如果没猜错的话,昨晚上饭前那几通电话正是他打来的,一定是见荣思城没去见自己,第二天沉不住气就急匆匆地赶上门来了,不过,为什么这会又要当没来过呢? “这个,麻烦你放在荣少书房,我不想惊动荣少,请顾先生帮个忙,悄悄放回书房即可。”他说着露出两个可爱小酒涡,晃了晃手上的一卷文件,“这原本是在英国时寄给荣少的初步合作计划书,我这几天在家重新修改了一下,原想着亲手交给荣少过目,不过现在……我不太方便,请顾先生代为保密,谢谢了。” 看着常公子那张诚恳的脸,再看看他手上那卷文件,顾适轻叹口气,无可否认,这位常凡少爷有着最让人心疼的孩子脸,只要他几句轻声哀求,任谁都会不忍拒绝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顾适想着这朵白莲花到底是荣少的心尖宝贝,这两人的事,顾适不想渗合,于是就按他说的做了。 常凡见顾适收了文件,便轻吁一口气,绽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双手合十做个祷告状,“请顾先生一定要悄悄放回去,不要跟荣少说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又道:“我跟荣哥比差太远了,不过这个项目我很有信心做,上次在国外一时兴起,没做彻底的调查就写了那份计划书,很多地方都不成熟,回国后,我这几天对国内行情做了调查,重新拟了这份计划书,请顾先生不告诉荣哥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幼稚的计划书被荣哥看到,呃,麻烦你把那份旧计划书销毁掉好吗,我不想荣少笑话,顾先生也不要见笑噢” 他的声音亲切又清透,带着年轻的稚气和诚恳,顾适望了他好一会,终于明白荣思城为什么会喜欢这男孩到心疼的地步,这么乖巧又漂亮的白莲花,谁不爱呢?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笑你呢,行了,我帮你放回去。”顾适晃晃手里的文件,笑着道:“进来坐坐吗?”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刚回国很多公事要适应,谢谢你。”常凡笑着冲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中午时分,菲力回家一趟,直接上书房取了一叠文件,就匆匆驱车离开,走到门口时,又折回头对顾适道:“顾先生,荣先生叫我跟你说,今天下午到晚上他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不回家吃饭,叫你自己弄些东西吃,食材冰箱都有。” 顾适微笑点头,“谢谢,明白了。” 不回来是正常的,思念已久的白莲花已经归国,哪里还会记得他这个替身,顾适对着空荡荡地大厅重重吁出口气,好吧,今天就自己做点好吃的,一个人也要过的精彩! 还在厨房里打着蛋花时,电话铃又是一阵急促响起,顾适眼皮跳了跳,这点数有人打电话进来,应该不是荣思城,菲力又刚离开不久,那会是谁?他犹豫这会,电话那头仿佛有着足够的耐心,一直没有挂断。 顾适想了想,还是接了,那头很快传来菲力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与平时沉稳的语气截然不同。 “顾先生,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动过荣少书桌上那叠文件”,菲力焦急地问道。 顾适的心蓦地一沉,临近中午时,他接过常凡的新计划书就放回书房桌上,照常凡所说的,与前些日提交的旧计划书做了调换,这是否有什么不妥? 第二十二章:与白莲花的首回交手 顾适的心蓦地一沉,临近中午时,他接过常凡的新计划书就放回书房桌上,照常凡所说的,与前些日提交的旧计划书做了调换,这是否有什么不妥? 犹豫片刻,顾适还是把常凡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不料菲力的声音霎时提高八度,“顾先生,你怎么这么糊涂,这种事是你该做的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该做的事,不该说的话,你应该有分寸,没想到你自作聪明,尽干糊涂事!” 他缓了口气,道:“荣少今天下午到晚上有个十分重要的会议,届时会跟M国政府官员会晤,商讨一个在国内即将开发的一个新电子科技项目,这笔项目是荣氏与常鑫首次合作,里面的计划书有当初与常家达成协议的分成合同内容,而你调换的这一本,则完全不一样,好在我刚才在车里翻了一下,要不然下午的会可出大事了。” 顾适心里大惊,这怎么可能!他忙回道:“可是这是常三少交待的,我以为凭他与荣少的交情已经沟通过了,这……” “顾先生,你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来弥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车辆急刹的轰鸣声,片刻杂响后,菲力喘着气道:“请你马上带着那封旧计划书来荣氏大厦,时间很紧迫,请尽快拿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顾适顿了半响,握着电话疑惑不解,他刚想开口问,那头聪明过人的菲力先说话了,“我现在出了点事,有点乱,等我处理完怕是来不及了,这件事因你而起,所以,顾先生你无论如何都要带着旧计划书过来。” “好,我现在马上带计划书过来。”挂了电话后,顾适身体轻微地震颤着,心底慢慢涌上一股心寒,他咬了咬唇,少顷,突地一个转身一拳打在墙上! 靠!被那朵白莲花给骗了,说什么帮个小忙,原来另有隐情,自己一时糊涂中这人计,又白白当了回替死鬼,只是常凡你对待你如亲人的荣思城都下得了这阴手,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看来这战必战不可!顾适冷冷地勾起唇角,思索一会,便快步冲上二楼,好在他没有像常凡说的那样,扔掉旧计划书,很快从书房废纸娄里翻出那叠计划书,时间容不得他多停留,虽然他并不明白常凡为什么要坑自己,但战火已经烧到自个身上了,他顾适必定要打赢这一仗! 顾不上穿外套,顾适边往外走边打手机,时至今日,他庆幸自己还有卓志这样一个死dang好友。卓志听说后,先是怔了一下,暗骂句“操!”接着利落地道:“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 待顾适跑出别墅区时,卓志的机车已经风雷电驰般赶到,稍做停顿,顾适接过他抛来的头盔,身形一跃上了机车,带头盔的同时,猛地发现别墅区外已然停了两辆黑色轿车,而黑色轿车的周围,站着三五个男人,其中一名戴着超大墨镜的男人双手抱胸伫立,举手投足间极具气势,似乎是这群人的主事者。 他不由心里一惊,忙对卓志道:“快走,有人跟着,有多快跑多快!” 卓志侧头快速瞟了一眼,立即明了,“客官坐好咧!马上开动!” 话音刚落,机车轰的一声飞弹出去,卓志当小混混时就跑遍这城里大小巷口,哪里有近路偏路,他都溜得烂熟,机车此刻就像条海里游韧有余的鱼儿,轻巧地在城里小巷里穿梭来去,眼看很快荣氏大厦就在眼前,卓志得意地一偏头,“看吧,哥们的技术可不是盖的,保证完成顾先生的任务。” “你先别得意,那几辆车还在后面紧跟着,你得小心。”匆忙回头一瞥,顾适发现方才那两辆黑色轿车紧紧咬着背后不放,他心里暗暗吃惊,究竟是什么人会这般盯着自己不放,难道是因为那本旧计划书?这样一想,他心里又是一震,如果假设成立,那么菲力一定也是遭了刻意的车祸,所以才无法赶来。 正当卓志把车子开上公路时,两人同时傻眼了,另一方向两辆越野车直直冲上来,打着横急刹在他们面前,眨眼间把他俩堵了个严实。 “妈的,原来还有同伙!”卓志恼怒地骂道,顾适拍拍他,示意不要出声,身后追上来的另两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从车里走下一个男人,正是那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他的旁边跟着几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模样外国男人,全都大步朝他俩走来。 “顾先生,别的话不多说,请把那东西交出来。”墨镜男人勾起一丝邪邪的笑,向顾适伸出手。 顾适回了个无辜的笑,“这位先生搞错对象了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墨镜男人顿了顿,不屑地道:“别跟我装傻,你手上的东西还是交出来为妙,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我还不想动手。” 顾适左右看看,这个地点离荣氏大厦还有短短几百米,但时间有些偏晚,没多少车辆出入这路段,对方七八个男人已经慢慢向他们包围过来。 “我叫你快点交出东西!”墨镜男人显然没了耐性,怒吼一句,举步迎上,气势凌厉的令人发颤。 顾适与卓志交换个眼色,然后,他慢慢从衬衣内里拿出那封合同书,再慢慢递过去,墨镜男人满意地勾起唇,正要伸手去拿时,突然手势一转,几乎在同一时间,卓志突然发动机车,顾适转身轻松一跳,跃上机车后座,机车车头猛地跃起,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瞬间便撞翻了几名措手不及的男子,接着轮子一甩,车子又再度破空而起,在其中一人头顶划过,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绚丽的弧线。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愕地望着那辆腾空的机车,形势在瞬间转换! “哇噢,太帅了有木有!”卓志乐得手舞足蹈,自吹自擂地大笑道。 “看着前面,别乐极生悲。”顾适敲他一下头盔,但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 几百米的冲刺,不久,机车倏的一声停在荣氏大厦前。顾适忙不迭地跳下机车,他知道这个时间差不多了,握着计划书冲进F城中最高建筑——鼎盛荣氏。 大堂门前,几名西装男子突兀地站在门口,顾适一惊,霎时刹住脚步,转头立即往大堂另一方向奔去,而他才跑了几步,便不得不站住,面前数个黑西装男人正在墨镜男子的带领下,杵在了他面前。 而跪在墨镜男人脚下的,正是鼻青脸肿的卓志。 顾适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地放下手来。墨镜男子冷笑,“叫你不要想着逃,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技术也想逃出我的掌控?哼,笑话!” 说着,他猛地摘下墨镜,出乎意料的,墨镜下是一副极为醒目的好容貌,轮廊深邃,瞳仁呈幽幽墨蓝色,黑发深瞳,是个标准的混血儿。 顾适不由怔了一下,男子剑步上前,一把掐住他脖子,邪邪一笑:“看什么?我比你好看吧?真不明白荣思城怎么挑了你这个没用废物!” 顾适又是一惊,这人?他定睛望去,呃,他想起来了,这男子叫艾伦,是荣思城前任情人,在荣思城包养自己之前的情人,据说是位留学生,可在前世,这人后来不是去英国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手腕一紧,被掐紧的脖子让顾适呼吸难受,艾伦从他手中拿走计划书,轻狂笑道:“呵呵,顾先生,你终究只是个废物,我会让荣少知道,谁才有资格待在他身边!” 话落,陡地收紧手,眼内尽是一片残忍和不屑,顾适憋着一股气,涨红了脸,狠狠地瞪着他,不过一会,他露出一抹冷笑,迸出几个字:“麻烦这位先生先看清楚手上的计划书再下判定!” 艾伦忙打开手上的计划书,原来竟是一卷白纸! 顾适趁机猛地推开他,转身向里面跑去,大厦里不断有人进出,看到他夺命狂奔,都诧异地连连看了好几眼,有的甚至还打电话叫保安。 顾适跌跌撞撞地推开众人向电梯间奔去,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及早拿给荣思城,那个该死的菲力想必是被堵在路上脱不得身了。 “小顾!?” 顾适惊得停住脚步,几名男女走了过来,整洁笔挺的西装,良好严谨的气质,无一不穿着端正和高雅,正中叫他的男人,一身银灰色高级定制西装,高大温文儒雅,这人正是陈行深! 难道陈家也参加这次会议?看着陈行深一身笔挺西服,顾适大概猜出陈家、荣家和常家三家应该是此次项目的合作者。 陈行深眼光掠过他发红的脖颈,再看看身后追跑过来的数人,急步上前,一手托住气喘吁吁的顾适,对身后冷声呵道:“你们是什么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人偷我们的东西!”艾伦不甘示弱地反驳。 陈行深并不理会,回头对身后穿套裙的女子说了句:“叫保安部上来,同时CALL最近的派出所。” “你,你想干什么,他才是偷东西的贼!”艾伦有些惶乱了,急急上前想抢顾适手里的计划书。 陈行深剑步挡在他面前,硬声道:“请不要胡说,他是我的同学,这位先生最好先去警局说清楚才下结论。” “他们才是贼!”说话间,卓志一拐一拐地捂着被打肿的脸上前说道。他推开人群,铁着张脸走到顾适身边,顾适看他一脸青红,难受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哪的话,都是哥们,这点伤算什么。”卓志毫不在乎地抹抹脸。 陈行深见他两人这般模样,脸色更怒,回头冲身后道:“这大厦保安部的人呢,怎么还没来!米丽,马上报警!” 大堂内的忙碌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从前台小姐到行色匆匆的高级白领,几乎所有人都把眼光聚集在顾适身上,顾适缓缓站起来,内心苦笑,自己本想至身事外,不料这一世竟比上一世活得更精彩,呵呵,也好,算是体验了一把另类人生。 不过一会时间,几个主管模样的男人快步走过来,礼貌地向陈行深问好,又不失谦和地向艾伦道:“这位先生请问是?” 艾伦哼了一声,重新戴上墨镜置之不理。而身后跟随的七八个黑西装男人则围站在他身旁,大堂气氛顿时有些异样。这时,人群外走进几个人,为首一个吊着绷带的,正是菲力。 他目光焦急,迅速掠过他们,最后落到顾适身上,“顾先生没事吧,那东西……” 顾适见是他,重重吁了一口气,弯起嘴角笑了笑,“菲秘书总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可得被当小偷给人抓回去了。” 说着,从衬衣里掏出那份计划书,艾伦眼睛一亮,立即上前想夺,陈行深瞬时挡在他面前,冷冷地盯着他,令他不由却步。 “什么事儿这么热闹?” 低醇优雅的声音忽而从头顶淡淡传来,顾适等人顺声抬头望去,只见大堂二楼,华美璀璨的硕大水晶吊灯下,站立了数个人。 三四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一侧,最左边首位的则是常家三少爷常凡,他身穿浅棕色细格纹西装,洁白如新的衬衣让秀气的脸蛋看上去更为迷人,此时看到顾适,微微一怔,再看到他手中的计划书,眉头即刻轻轻蹙起,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他的旁边,常家大小姐常宁身着一身玫红套装,闪烁着一对精明的丹凤眼,妩媚中透着精锐。 而站在靠近常凡右侧的,是身着一惯华贵如墨般的黑色西装,笔直修长的手轻撑在淡黄色玉石栏杆上,绽露出少许白如雪的衬衣袖口,一对眉目深邃锐利,如帝王般俯瞰天下,清俊冷傲却高贵的让人不能直视的荣思城。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荣思城说话时,眼神淡淡地掠过楼下的人群,当看到顾适时,略为停顿,眸光流转间,带着惯有的几分冷漠,几分漫不经心,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 第二十三章 “你们谁来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荣思城说话时,眼神淡淡地掠过楼下的人群,当看到顾适时,略为停顿,眸光流转间,带着惯有的几分冷漠,几分漫不经心,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 顾适垂下头苦笑,这出戏他本不该参与,要不是被白莲花摆了一道,他根本不会做这种拼命的事,还好,事情总算圆满完成,他懒得再看这些人的演出。 把手上的计划书塞给菲力,他洒脱地拍拍手,搭着卓志的肩膀,豪气道:“我们走吧,没我们的事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等等!我有说让你们走吗?” 修长的手移开栏杆,荣思城缓缓走下楼梯,常凡抿了抿唇,突然叫了句,“荣哥!一会就要开会了,这种小事交给别人去处理吧。” 荣思城稍稍停顿,但还是依旧朝顾适走去,常凡动了动身体,脸色有些苍白,他抿紧了唇,将视线移向大厅里的顾适。 因为荣思城一句话,几位迟来的保安将顾适和卓志拦住,礼貌地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荣总有话要问你。” 大堂正中悬挂着的巨型水晶钟面上的指针已经落在了十二上,寂静的大堂里即刻响起沉重的钟声,一声声回荡在空寂的大堂里,每个人都略惊地伫立着,氛围紧滞。 顾适依旧保持背对的姿势没动,身后传来男人沉着有力的步履声,他闭了闭眼,只觉得分外的累,现在的顾适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再睡上个好觉,今天为了这个男人的事他一天都没好好吃饭。 “转过来,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荣思城已然站在身后,冷凛的声音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荣总,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问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追他们?”陈行深上前一步,指着旁边的艾伦道。 艾伦张张嘴正想说话,荣思城一记冷眼令他止言,艾伦只得硬生生地吞了这口气,沮丧地垂下手。 顾适见在眼里,心底暗暗叹息,对旧情人不留丝毫情意,说分手那天即是关系完结的一刻,艾伦如此,为何当初的他偏偏看不破? “没什么大事,一场误会而已。”虽然顾适不明白艾伦为什么会趟这出混水,但是现在的他已无心介入任何人的战争,“东西我已经交给菲力,你有什么事问他就可以了。” 荣思城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顾适忍不住侧身看他一眼,四目相接,他唇边扬起一抹浅笑,眸光从容淡定,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暖。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搞得?” 令众人惊讶的是,荣思城上前伸手轻轻抚过顾适发红的脖颈,顾适听见周围暗暗的啧声,再望向二楼,常凡的脸色更为惨白。 顾适垂头轻笑,退后一步道:“没什么大事,时间不早了,不打扰荣少开会,我先走了。” “等会。”荣思城侧头对身后的主管道:“带这位顾先生去附楼医务室,要好好看看哪里伤了。” 而后,他的目光转到后方艾伦身上,眸底迸出一道冷凛至极的光束,唇角轻弯,凉凉地道:“至于这位艾先生,我建议你最好跟我们的保安部到警局去一趟,好好说说今天的事。” “荣少,我……我也是为了……”艾伦急得俊脸涨红,他还想往下说时,人群外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 “他是我带来的人,还请大哥高抬贵手。” 说话间,人群自动排开两道,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拥簇着一位咖啡色西服的男子走了过来,他闲闲地插着西裤口袋,英俊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顾适愣了,这人竟是荣思城同父异母的弟弟——荣启城。 “大哥,小顾刚才不是说了嘛,一场误会而已,何必当真呢,艾伦是我带来的人,事情的始末我稍后会跟大哥说说,现在快到开会时间,我看,我们还是准时开会吧,毕竟M国的政府官员已经到齐了,让人家等可不好吧。” 几句带着笑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吁了口气,事情搞得太大对谁都没好处。荣思城淡淡地瞥他一眼,不置可否,随后转过来再度看向顾适,眼里多了几份温和。 接着,他侧头道:“启城,今天的事你一定要给我个圆满的答复,大家都散了吧。” 话落,他转头率众离去,菲力紧跟而上,陈行深拍拍顾适的肩,对他绽个温暖的笑容,“好好去看一下伤,过后我找你。” 转身时,顾适再度望一眼二楼那个漂亮的身影,常凡定定地站着望着他,清秀的脸冰冷如霜,对视片刻,甩头带众人离开。 顾适本想跟卓志自行离开,不料几位主管围着他们,说是荣少安排他们上附楼贵宾室疗伤。 卓志受了点皮外伤,不走运的是全在脸上,他一边照镜子一边骂:“奶奶滴,这帮家伙一定看我长的太帅,全朝我脸上打,呸,下回我得抓着那个外国人妖好好揍一顿,报我一脸之仇!” “得了吧,这种事还想有下回。”顾适苦笑着帮他上药,不多时,门铃响了,顾适起身去开门,竟是言梓。 “我刚刚接到陈师兄的电话,他说你们在荣氏被人打伤了,卓志呢,他在哪?伤的重不重?” 顾适刚想开口,身后就传来卓志的哀嚎声,“唉哟,我胸口好痛,不会有内伤吧,唉哟哟,我的腰也不行了,快来人看看啊,腰不能动了。” “阿志,你怎么了?”言梓听了忙推开顾适急步走进去。 顾适忍俊不禁地捂嘴扭开脸偷笑,这两人平时在学校里就没少斗嘴,前世的顾适还为他俩调停了几次,现在才明白,其实这两人根本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上着药时,顾适抱歉地对卓志道:“对不起了,阿卓,我又拖累你。” 卓志享受着言梓的优待,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这我自己受的伤,小意思,哥们间不用说这些。” 言梓叹了口气,边帮他上药边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搞得自己一身伤?” “还不是因为那姓荣的破事!”卓志有点撒气的意味,“要不是小顾被那神马常三少给害了,我哪会这么拼命,哼!” “究竟是怎么回事?”言梓问。 “没什么,一点小破事,现在完结了,别放心上。”顾适轻描淡写的道,这事完结后,他再也不要踏入荣思城跟常凡间的纠葛,那两人的破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但为什么艾伦会扯进来?那混血儿跟荣启城又是什么关系?艾伦抢这旧计划书为谁做事? 一连串的疑问让顾适头脑发涨,他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了那么久,身体疲惫不堪,乱七八糟的事他也不愿多去想。 “你们怎么这么无所谓,那个荣思城呢?他在哪?”言梓不忿地问。 “他现在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管不了我们。”顾适淡笑,插着口袋站起来,轻松地笑道:“好啦,我肚子快饿扁了,走,今天我请你们吃饭,算我给你们陪罪啦。” 说话间,门又被推开,进来的人是菲力,他扫了卓志和言梓一眼,对顾适道:“荣先生安排了你们到四季酒店用餐,顾先生,你能否抽空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当面跟你说。” 出了贵宾室,两人走到广阔的空中花园,鼎盛荣氏由主楼和附楼两栋组成,主楼用于办公,附楼则用于休闲娱乐,因此附楼设计的很时尚奢华,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央取巧地开辟出二十五楼空中花园。 站在层层如鱼鳞般透亮的玻璃窗前,顾适问:“菲秘书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小伤,没什么大碍。”菲力转过身,凝视他片刻后,陡地深深一躬身,顾适惊了一跳,“菲秘书这是做什么?” 前世印象中的菲力是个严谨中带着冷漠的男人,他站在荣思城身后,尽心尽力为荣少办好每一件事,但从不亲近荣少身边任何人,礼节周到,言语恭敬,但丝毫不带一丝感情,像现今这般的行大礼已是破戒。 “谢谢你帮我这个忙,当然,也是为了你自己。”菲力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着顾适,道:“顾先生,我能先请教你一些事情吗?” 顾适点点头,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菲秘书几个问题。” 他点头,“你说。” “首先,我的那份简历,是谁拿给荣少的?”顾适抱着双臂望向玻璃窗,此时窗外已下起纷纷扰扰的小雪。 “是一个叫阿顺的中间人,这件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顾适微一沉吟,阿顺是大舅以前在道上认的小弟,大舅退出道上后,有什么不得不办的事都会找这位小弟,听说现在混得很不错,坐拥了数家娱乐俱乐部。 “那么简历上的内容也是这位阿顺写的了?”以顾适对那混混的理解,他写不出那么多字。 “这我可不清楚了,我只管替荣少物色合适人选,顾先生,我劝你也不必想这么多,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你跟简历上所言的有出入。”菲力莞尔一笑,“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少,但菲力阅人无数,自认看人还是比较准,顾先生本人显然跟简历所说的不同。” 顾适一怔,反射般问:“那荣少呢?” 他微微笑,“我这样的人都尚且能看出来,就更不要说荣少那样的人了。顾先生应是有难言之隐才不得不签这个合同的吧,不管怎么说,既然签了,就好好做下去,也许……”,他顿了一下,“也许你能改变荣少也不一定,荣少他本不该是这样。” 改变荣思城?!顾适失笑,谁要改变那个冰冷的男人,他顾适上辈子就自以为能取得荣思城的真心,谁曾想……他蓦地想起常凡,这朵白莲花坑了自己一回,凭什么? “菲秘书,你信我在电话说的话吗?那个常三少他为什么这么做?” 菲力望着他好一会,才轻叹一声,道:“这里面的事不是你我能揣测的明白,荣家、常家和陈家三家虽然是世交,但也因某些利益关系彼此间也在暗暗较劲,这笔生意涉及面广,利润巨大,常家想多捞点甜头也是正常的,在我们外人看来,常三少此举有些小人,但,荣少未必会生他的气,他们自小关系好,荣少向来疼常三少,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顾先生,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不必向荣少说破。” 顾适冷笑,那是,就算说了常凡一百遍不对,放在荣思城那,也是不过只是一场毛毛雨。 “至于那叫艾伦的,你也许不知道,他是荣少上一任的合同情人,是国外名校高材生,他们的合约只有三个月,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成了启城少爷的朋友,这事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会介入,但,今后荣家的生意启城少爷怕是要插一脚,顾先生是聪明人,我说的你应该明白,我希望顾先生能留在荣少身边,或许会改变荣少。” 顾适笑起来,“菲秘书真爱说笑,我跟荣少不过是一纸合同,诚然如你所说的,我没有那么不堪的经历,但我也不是什么圣母,改变荣少这种事,我可做不来,对我而言,收了这笔钱,过三年,我就走人。或许运气好的话,不用三年我也可以走了。” 菲力不由略抬起下巴,目光深深地看他,“你是说靠陈家二少爷?虽然我不知道顾先生跟陈二少有什么过往,但,菲力还是那句,荣少对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有改变他的资本,荣少他,本不是这样的人,这场合同契约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顾适蹙眉,冷哼了一声,道:“是么?” 为了保护心尖上的白莲花,不惜花百万巨款包养个小情儿做替身,确实也是不得已。 第二十四章:家中波澜 “前些日子,荣少是带你回荣家了吧,这里面也是有难言之隐,荣少喜欢男性,老爷前两年就知道了,当时也只当他玩玩罢了,没当真,今年商界春铭会时,有不少世交富商要与荣家结亲,目标直指荣少,你也知道,荣少他是多少城中名媛的目标,想接近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鲤,这里面也不泛带点商业气息,加上荣少又确实到了适婚年龄,荣老爷也就答应了几个世交的要求,想给荣少牵牵线,定下门亲事,在这节骨眼上,荣少跟荣老爷摊了牌,说是不会结婚,可想而知,荣老爷当时震怒的当场将荣少赶出大宅,可两父子哪有隔夜仇,何况荣家这些年也全靠荣少在支撑,荣老爷拗不过,只得说出如荣少真有意中人,必须带回家里来过过眼。” “于是就是了包养合同情人的事,呵呵,荣少的眼光真好,那又为什么非得要名校大学生,外表清秀,又得是久经欢场的男学生呢?”这个疑问也是顾适至今不解的。 菲力望着二十五楼外白雪茫茫的天空,眼神幽远,缓缓地道:“这里面确实有故事,我不太清楚,但多少知道点,荣少心里一直有个人,这人就像是一朵白净的花朵儿,让荣少不忍触碰,合同情人的标准大部分都是按这人的标准来构画,至于久经欢场这条,以我的猜想是,荣少到底只是用于应付荣老爷,并没想着真要将这人长期收着,如果找了个清白人家的孩子,怕是误了人,如果只是单纯求财的男孩子,合同结束时甩也好甩个干净。” 好一个甩个干净!顾适顿觉胸口窒痛难耐,这就是全部的真相,可怜自己直到死后才惊悟甩得干净是个什么意思,荣思城大概是觉得无法甩掉自己,于是特意制造了一场意外事故,为合同画上完满的句号。 菲力的声音还在幽幽地传来,“虽然这是荣少的初衷,但我认为,小顾,你的出现已经改变了他,现在荣家多了启城二少爷,刚刚你也看到,他居然收了荣少曾经的身边人艾伦,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说着,他拧着眉头,似乎在担忧着荣少的安危,不愧是尽心尽责的私人秘书。顾适冷笑,也不接话,这场游戏他受够了,虽然这局他险胜,但他知道,那朵白莲花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想到这里,顾适也觉得自己够傻,人家常凡一看到他住在荣少家里,心底那股火早就窜上来了,没准这一招就是一箭双雕,既能替常家换个利润高的计划书,又同时给他这个新情儿一个下马威。 常三少,你看似清秀单纯的外表下,究竟有颗什么样精锐的心?顾适推想,常凡心底定然也暗暗恋着荣思城,只是这两人谁都没有挑破。 而那个艾伦显然没有更深的心机,搞不好只是被某人利用了一把,那么荣启城又在这件事中扮演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顾适抚额向外走去,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自己是傻了才会这世还被当qiang使,他疾步走出附楼,边走边打手机,“喂,卓志,你们在哪,说好了请你吃饭,跟我客气什么,走走走,老子快饿死了!” 行至一楼大堂时,迎面正走来几个衣着华贵的西装男人,为首的正是荣思城,他的身后还有两人,分别是常凡、陈行深。 陈行深一见他便快步走上来,拉着他问:“你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刚刚开会我一直想这个事,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顾适下意识地看了荣思城一眼,他目光闪烁,沉冷的眸子里浮现出淡淡地温柔,“菲力有安排医生给你看看么?” 顾适点头,“有,不过不必麻烦,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倒是我朋友比我严重的多,他已经上好药,有劳荣少费心了。” 荣思城眸光跳跃了几下,转而看向陈行深,目光移至他的手上,淡淡地道:“小顾是我的朋友,他的事自然有我安排,陈二少,你关心的有点过头了。” 陈行深表情严峻,义正词严道:“荣少,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不管小顾为了什么待在你身边,但我现在要表个态,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陈行深决不会让他再遇到今天这种事,而且,为什么荣少不查查今天这事的原因?难道说,这就是荣少对朋友的态度?如果是这样,那这所谓的朋友关系,我看不如趁早结束好了!” 此话一出,荣思城眉峰陡地一敛,冷冷道:“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低沉的声音冷凛中透着威严,在场的几人都不禁吸了口气。 陈行深也不示弱,硬声道:“荣少,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小顾的事我管定了!” 顾适苦笑着摇摇头,拜托,他才不想这个时候惹怒荣思城,五百万还没到手,哥哥的手术没做,妈妈还没挣脱那死老爹的束缚,他还需要这笔钱,还需要荣思城。 荣思城怒极反笑,“陈二少,请问你有什么能耐跟我说这样的话,今天你能来荣氏参加这个会议,完全是顶替你大哥陈云深,论资排辈,你在陈家尚且还排不上号,更不要说站出来跟三大家族平起平坐谈生意,我再说一次,顾适是我的人,是我荣思城的人,你没资格管他的事!” 荣思城话音一落,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常凡微微抽了口气,脸色发白,他上前拉了拉荣思城的衣角,轻声道:“荣哥,你别生气,我们不是还要跟M国政府官员用晚宴吗?时间不早了,还是走吧。” 他的声音清透明亮,隐隐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荣思城侧头看他一眼,果然沉默了,但脸色依旧沉得骇人,顾适揉了揉抽痛的胃,挤出个笑道:“荣少,陈少,常少,我真没什么事,你们别为我一个小人物争吵,该忙什么就去忙吧,我也要走了。” 说罢,顾适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大堂,这种是非之地他再也待不下去,就算不窒息,胃也会痛死。 “顾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在外边等你好一会了。”说话间,从大堂另一侧走来两人,是包扎好的卓志和言梓。 言梓一看到荣思城,按捺不住地冲上前,道:“你就是荣思城吗?顾师兄欠你多少钱,你怎么能这样折腾他,你以为他愿意做你那什么狗屁合同情人,我们顾师兄在F大是响当当的高材生,要不是家里……” “小言!”顾适按着胃大声抑止他说下去,“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荣思城转过身打量他们一番,问:“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顾师兄的学弟,我叫言梓,他是顾师兄的高中同学,叫卓志,你看,为了帮顾师兄,阿卓的脸都受伤了。荣思城,我虽然不清楚整件事的始末,但我认为,你做为整件事的关健人物,再怎么样也得查清楚!” 说到这里,言梓目光直指荣思城身后的常凡,顾适抚额,想必那多嘴的卓志已经跟言梓说了狗血剧情。 “好啦好啦,小言你少说几句,这事是个误会,误会啊,没什么大事,我们去吃饭,走走走……” 胃实在痛的厉害,顾适已经不想再跟这几个人耗下去,荣思城却看他一眼,突然道:“我等会安排菲力给你们支票本,想写多少就写多少。” 顾适猛地一顿,又是用钱!心底凉凉地苦笑,顾适,你还想怎么着,能给钱就收着,反正自己跟荣思城之间也只有钱的关系,难道还指望荣思城真的去查那朵白莲花干的坏事? 言梓听了脸色都变了,冲上去正想开骂时,顾适一把拦住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微笑着对荣思城道:“谢了荣少,不过现在我要带我朋友出去好好吃一顿,你的支票本让菲力拿给我吧,放心,这笔钱我是一定不会浪费的。” 荣思城神色微变,正欲开口,身后常凡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荣哥,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顾适洒脱的转身,象征性地向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大堂。 “小顾,你有事一定要找我!”身后传来陈行深的声音,但他不想回头,只怕一回头又会看到荣思城那冷凛的眼神。 出了鼎盛荣氏,顾适才发现外面天空云霰密布,阴沉暗淡,看来又要下雪了,这该死的天气!顾适抱紧双臂不免有些颤抖,今天出门太匆忙连外套都没有穿,白天还好,晚上一冷他又得挨冻了。 卓志和言梓跟了出来,大家心情都很压抑,匆匆吃了个饭,就各自道别,临别前,卓志跟他说:“那支票本给扔了,我们不要他的臭钱!” 顾适笑着拍拍他肩膀,“谢了,兄弟,我们现在只能要他的钱,不要白不要。” 冬季的夜格外的黑,天空小雪纷纷扰扰,顾适抬头看了看这破天气,自嘲地笑笑,抱着肩头走在雪花漫天的街头。 这时手机振动起来,顾适掏出一看,是母亲的来电,他心头一动,想起之前哥哥顾枫想在做手术前见自己一面,马上按了接听。 “畜生!”电话那头却传来父亲的怒喝,顾适一惊,母亲发生什么事了,电话怎么会在父亲手上? “爸,我妈呢?”顾适急声问。 “呸!你还记得叫我声爸?哼,我跟你说,你妈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家里为了你哥的病早就没钱了,你卖身那钱还搁在你那死大舅那,那死心眼的,我不想找他,你现在在哪,有钱的话就赶紧拿过来,没钱你就想办法再找人借。” “要多少?”顾适下意识的摸出钱包,里头只有零散的几百元。 “不多,先拿五万过来。”那头父亲说得轻松,“我跟你说啊,今晚怎么着也得拿来,我在家那巷子口等你,你小子别让当爹的等!” 挂了电话,顾适烦躁地抓抓头发,一时半会的,他上哪里去找五万,这时手机又振动起来,顾适精神紧张地掏出来,居然是陈行深。 十五分钟后,一辆奥迪A8飞驰而来,停在离顾适几米外,车门打开,陈行深下了车快步向他走来,边走边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到了顾适面前,赶紧给他裹上,顾适只感到脸上一热,两只温暖的手掌将他的脸暖暖的捂着。 陈行深低了头,眸里尽是温柔,“我想着你一定还在外头,就打电话找言梓要了你的号码,走,我带你回家。” 顾适一怔,“回家?”他突然想起那五万元,犹豫了一会,还是开了口,“那个,陈书记,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借用?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 “你要多少?”陈行深问。 顾适咬咬唇,“五万。但我会想办法趁早还给你。” “行,现在要吗?现金我没带这么多在身上,我打个电话叫人送来。”陈行深二话不说,马上打电话。 不出十分钟,另一辆高级轿车驶到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恭敬地递给陈行深一个纸包,陈行深接过来转手就放到顾适手里,温暖的大手轻而紧的握着他的手,“这钱你拿着,什么时候还都无所谓。” 顾适心头一暖,他知道陈行深是不想伤他自尊,如果说不用还,怕会让他心里有愧,顾适抬头望向那个男人,正想说谢谢时,陈行深突然双臂一展,坚实有力的手将他紧紧搂抱住,力道之大,像是要他揉进身体似的,顾适大惊,想推开他,却被搂抱得更紧。 陈行深低低地道:“别推开我,让我抱抱你。” “陈书记。”怔了半响,顾适方才念出这几个字。 “别叫我什么书记,叫我行深。”陈行深微微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自从你没来学校后,我就天天担心你,我渴望知道你的所有一切,所以让言梓带封信给你,没想到在常凡的生日宴会上见到你,那一刻,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他的声音里竟似隐隐压着一丝沉痛,仿佛似多年酒酿,浓烈沉重得化不开。 肩上微凉,不知何时,雪花越下越大,让人眼前一片迷茫。 顾适深深吸了口气,遥望着如墨的天空,沉默无语。 “我想见你,但又不愿相信你做了荣思城的情人,小顾,那天在酒店露台上说的话不是什么玩笑话,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如果用钱可以买到你,我也愿意这么做,只是……我这里……”他松开了他,淡褐色双眸中温润如水,本是俊朗英气的容貌,此刻,眉峰紧锁,仿佛结着难以化开的郁结。 陈行深指了指胸口,“我这里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简单的,因为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才这么做。小顾,你离开那个荣思城吧,你借他多少钱?我可以替你还,反正我不会让你再回到那个人身边。” 顾适怔怔地望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垂下头抿紧唇,闭了闭眼后,才缓缓说道:“先送我回家好吗?我要把这钱给我父亲。” 车子很快开到老街巷口,漂亮崭新的奥迪A8安静地泊在街边,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车窗外下着小雪,车里温暖如春,陈行深停好车后,示意他不要下车,而后自己先打开车门出去。 不一会,顾适看到他举着一把伞,单手搭着一件大衣,走到他车门外打开车门,陈行深微倾身,递给他大衣,对他道:“先穿上这件大衣吧,外头冷。” 顾适望了他递过来的大衣一会,心中轻轻震荡,难为他心思慎密,穿上大衣后,陈行深举着伞,两人一同在雪夜街头前行。 远远地,顾适就看见父亲叼着烟倚在巷口,不耐烦地踱着步,回头见他俩来了,目光从顾适身上很快移到了陈行深身上,脸上表情稍稍变化,眼底浮起一抹不屑和轻蔑。 “爸,这是五万,妈现在在哪家医院?” 递钱时,顾适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刚才接电话时心里一着急,居然没想到这事不合逻辑,如果妈妈真的出车祸在医院,那应该把钱送去医院而不是拿到这里,况且,大舅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妈妈是把那五百万放在大舅那,那是怕被爸拿去赌,可妈妈真要出事了,大舅也肯定会拿出来,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顾之中不耐烦地伸手去拿纸包,叼着烟不清不楚地嚷道:“你小子管那么多干啥,快点给我!” “等等!”陈行深也意识到事态不对,他眼疾手快地挡在两人之间,“你是顾适的父亲对吧,听小顾说,他妈妈出车祸了,这钱我看还是送到医院去吧,我的车就在旁边,我们一块去。” 第二十五章:破裂的亲情 “什么一块去啊!你谁啊你,我们顾家的事你管得着吗?”顾之中想推开陈行深,不料眼前高大壮实的男人巍然不动,冷冷地盯着他,顾之中被他盯的不免心虚,“呸”地吐掉嘴里的烟,叫嚷着:“干嘛啊这是,怎么,你们信不过我?我不知道你是谁啊,不过我得告诉你,这小畜牲一天姓顾,就一天得听我的,我顾之中不能白养了这小畜牲,叫他拿回点钱算个毛啊,给我!” “爸!我妈她到底在哪?”顾适抓紧纸包倒退几步,他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凭着前世的记忆,顾之中搞不好又拿这钱去赌。 “你他妈的小畜牲,你管你妈,咋就不管管我,我他妈也养活了你二十年,你小子给我五万块算条毛,快把钱给我!”顾之中面露狰狞,伸手就去夺。 陈行深一手扼住他,轻轻一反扭,顾之中痛的嗷嗷大叫,“哎哟哟,你他妈谁啊,松手,快松手,老子手要断了。” “你说,这钱到底怎么回事?”陈行深冷冷地道,手上加大的手劲,顾之中痛的直叫唤,“唉哟哟,我说我说,那老娘们好得很,这会正在医院里陪小枫,小枫明天的手术,我不就是想搞点钱给小枫做营养费吗,你那死心眼的大舅就不给我钱,我不也没办法才找你要吗?” 陈行深松了手,转头看着顾适,问:“你哥明天做手术,我们要不要去医院去见见他?” 顾适咬了咬唇,点点头。 顾之中不忿地揉着手腕,眼含怨恨地瞪着顾适,“哼,你小子长能耐了,竟敢找人对付老子了,呸!畜牲!” “你说什么!”陈行深剑步上前,顾适拦住愠怒的陈行深,轻声道:“没事,我们快点去吧,我想见见我哥哥。” 奥迪停在医院大门前,临下车时,顾适对陈行深:“刚才的事谢谢你,不过我们家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一会你不用上去了,我自己可以面对。” “可是,你爸他……”陈行深担忧地望着他。 “没事,我们家很乱,那些亲戚的嘴脸不好意思让陈少笑话,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放心,我也就是跟妈和哥哥说几句话就走,不会久待。” 走在灯火通明的医院走廊上,顾适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忧郁,哥哥顾枫是他在这家里最舍不得的人,自小哥哥就替他挡了不少打骂,前世的自己懦弱无能,没能好好报答他,这一世,顾适无论怎样都得好好补回来。 站在离病房几米的外,顾适顿住了脚步,今晚也不知道中了什么彩,平日家里那些不待见的亲戚这会全都来了,估计是奶奶带来的吧,顾枫是奶奶一手带大,这会病了,奶奶自是心疼的召集全家亲戚来了。 只是他的出现,让亲戚们全都脸色发沉,几个叔叔不屑地望着他,婶婶、姨妈们则聚在一角窃窃私语,眼中透出几分嘲讽,只有妈妈见到他后,才忙站起身迎上去,“小适,你怎么来了?” 顾适苦笑,他从小就不被成顾家人,私生子三个大字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打从懂事起,那些所谓的堂姐表弟们没少对他翻白眼嘲笑,他走过去握住妈妈苍白的手,轻声道:“妈,我听说哥哥明天做手术,我想跟他说说话。” 他把五万元纸包放在妈妈怀里,“这是五万,你拿着,等哥做完手术后给他买多点好东西补补。” 顾妈妈嘴唇嚅动着,颤抖地把纸包收起来,奶奶这时突然上前,啐了他一口:“混帐东西!谁要你那几个臭钱,不要脸的东西!” 顾适心中一痛,缓缓扭开头,他知道父亲肯定把自己签合同的事说给家里人听了,自己本就招人嫌,这会怕是更令人恶心反感。 表姐这时走过来,冷笑道:“小适,你那卖屁股的钱还是自个收着吧,我们这些做亲戚的可丢不起这个人。” 跟着过来的表姐夫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天下之大,什么奇事都有啊,我可是开了眼了,呵呵!” “那也总比某些人只会白吆喝,什么都不做的好!”顾适冷冷一笑,反唇相讥。 表姐眸光一缩,怒道:“你说谁呢?!什么叫白吆喝,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你以为我们没给钱吗?” 顾适讽笑,“那请问,你都做了什么?还有,你们又都做了什么?我哥的手术费,你们这些在场的人有拿出过一分钱吗?!”他声音高昂,同时目光冷凛地扫了所有人一遍。 这些所谓的亲戚从没帮衬过他们一分一毫,如果不是奶奶叫他们来,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沾他家的门。 表姐和表姐夫脸色大变,后边站着的叔叔婶婶们也都面面相睽,奶奶大怒,颤巍巍地上前扬起手,那一瞬间,顾适看到表姐脸上得意的笑容,表姐夫嘲弄的讽笑,他心一硬,仰起脸不闪不躲,只倔强地闭上眼睛。 奶奶从没疼过他,他不怪不怨,也不打算还手,只是这一巴掌落下来,他跟这群人的什么亲情都算完了! 耳边传来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出乎顾适意料,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落到自己脸上,他不由睁开眼,愣住了。 陈行深不知何时来了,他侧身挡到他身旁,这一巴掌竟是落在他身上。 在场的众人全都吃惊地望过来,包括走廊尽头值班的医生护士,人人都惊奇地探出身子,看着他们。 陈行深自小出身高贵,品学兼优,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虽算不上众星捧月,但也是含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何时受到过这种侮辱,可他却一手护着顾适,一言不发,默默地受了这巴掌。 走廊上顿时寂静,每个人都愣呆住,全都看着高大的陈行深,奶奶颤着手,指向他,“你,你什么人?我们顾家的事哪里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陈行深缓缓转过身,面带讽笑,声音不轻不重,“老人家,如果你是个男人,恐怕我早就还手了,今天这一巴掌我是替顾适心甘情愿受的,但也只限这一次,如果你再动手,怕是不会有机会!” 顾适呆呆望着他,印象中的陈行深一直是个温润阳光又大气的校团委书记,而此时他的目光如此冷冽,说出的话语冷冷回荡在走廊上。 奶奶被他的气势惊得向后退几步,表姐一把扶住她,又气又怒,但碍于陈行深的冷冽不敢出声,她丢了个眼神给一旁的男人,表姐夫见状挺身上前,冷笑道:“你谁啊,没听着我奶奶说这是顾家的事吗?噢,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包那小畜牲的金主吧,呵呵呵,看不出唷,一表人才的,却是个玩屁股的货色,哈哈哈哈哈!” 顾适怒道:“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学校里的团委书记,于志忠,你身为一间公司的小老板,我哥的手术费半分都不肯出,还在这里血口喷人!” 对这位叫于志忠的表姐夫,顾适是清楚的,顾家里的女孩里就数表姐长得最好,也嫁得最好,于志忠小有家底,经营父辈留下的一间中型建筑公司,但手上没什么财权,为人又喜欢显摆乱花,家里更是把钱控得死死的,于志忠想要用钱,还得经过家里父母同意,于是,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拿不出什么钱。 表姐听了脸色又是一变,索性撒起泼来,“好啊,顾适,要不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我们这群亲戚才懒得来看你那死鬼哥哥,别给脸不要脸,就凭你家那赌徒和你妈那水性扬花,咱们顾家早就没当你们是自家人,还想着我们给钱,呸!” 顾适眸光突地跳动,上前猛地扼住她手腕,厉声道:“不准你说我妈!” 于志忠脸色一暗,目露狠光,舞着双手上来掐住顾适,“小混蛋,你想怎么着,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好歹也是金丰实业的少爷仔,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少想给你钱就给,不给一分也别想拿走,放开我老婆!” 忍了二十年,顾适受够了这群亲戚的嘴脸,今天他干脆得罪个遍,反正以后老死也不相往来。 “滚!”他用力推开于志忠,同时扼紧表姐的手腕,冷冷地盯着她,在对方渐渐惨白的脸色中,他又环顾后面那群叔叔婶婶,平日里冷嘲热讽的亲人,见他如此凛冽的目光,全都不寒而颤的往后缩了缩,一时竟没人帮表姐她们。 “我顾适今天在这里把话说清楚,顾家,我只认我妈我哥,其它人,就当从不相识,你们以后不用再在我假假做惺,谁敢得罪我妈和我哥,我决不手软!” 说罢,他用力一掷,表姐惊叫着歪倒在地,于志忠跳起来,额上青筋乍现,“你他妈的小畜牲!信不信我找人收拾你!” 陈行深眸光一闪,唇角勾起抹冷笑,双臂抱着胸,闲闲地道:“金丰实业算是什么公司?不入流的东西!” 话落,上前两步不用几分力,轻轻一推,于志忠立刻被掼出去,接着,陈行深掏出手机,拔了个电话,说道:“邢秘,现在开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让那个叫金丰实业的公司在F城消失!对,立刻!马上!” 于志忠气歪了脸,怒极反笑,“你他妈说什么,让我家金丰消失,你妈的算老几!知不知道我们金丰后台是谁?是市长书记,我们于家省里还有人呢,你开天大玩笑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别丢了脸就不好收场了。” 身后一群亲戚却是人人面露怯色,他们虽不知道陈行深的来头,但对方气势凌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商人,奶奶微微颤抖着,退到亲戚堆里,陈行深一手紧紧握着身旁的顾适,冷冷地瞪着这群人,嘴角浮起不屑的笑。 不出十分钟,于志忠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他面色惶乱地从口袋四下摸索,接通电话后,脸色渐渐惨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金丰……居然有人砸公司什么?爸,爸,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在外边……不,我没惹谁……那个……什么?被浩海集团发制裁令了!这不可能!” 他一说完,一群看戏的亲戚全都发出惊呼声,表姐吓得瘫软在地,不停地摇着头,“小畜牲,小畜牲……” 陈行深依旧挂着轻蔑的笑,紧紧握着顾适的手,十指相握的很紧,很紧。 表妹跑出亲戚群里,扶着姐姐急声问道:“姐,怎么回事啊?” 表姐无力地转头望着她,“你姐夫家里的公司被这个小畜牲给搞垮了!”说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表妹狠狠地看着顾适,冲上去,顾适还没反应过来,头脸旋即被痛甩一巴掌,掌间还带着锋利的指甲,嘴角立被划破,一股血腥味飘进鼻里。 “卖屁股的小畜牲,我一定会替我姐报复你的!”她森然道。 顾适冷笑,咬着牙回道:“欢迎至极,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人!” 今天一面,自是断了所有亲情,反正二十年来他们从来没给予他半点温情,谈什么亲戚,不过是个笑话,连路人都不如的亲人,顾适除冷眼以对外,不置一词。 陈行深挡在他面前,一双眼睛已是厉色如电,他转头心疼地看一眼顾适嘴角的伤,“小顾,你没事吧?” 顾适轻笑,摇了摇头,道:“不要跟这些人浪费时间了,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 陈行深点点头,他转身傲然抬起下巴,面向那一群人,淡淡地道:“你们既然不愿承认顾适,也不愿出钱,那么,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亲友们被他眸中冷光所震撼,各自交替个眼神后,就拉着忿忿不平的表妹起来,“走吧,走吧,别闹了,那人咱们惹不起。” 一场闹剧终于散场,亲戚们拥簇着崩溃的表姐和表姐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奶奶跺着脚,但也毫无办法,只能恨恨瞪了几眼顾适,也离开医院。 顾适扶着妈妈,“妈,你也去回家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哥哥。” 陈行深听后,又拔了个电话,“邢秘,叫司机过来,送个人。” 说完,他又拦住一个值班护士,“麻烦你带我们去见一下重症病房里那个病人,他明天要做手术,我们是他的家人。” 他的声音又再度回复温柔低醇,年轻的护士小姐脸微微一红,便点头答应了,“你们随我来,不过病人明天要做手术,不能太晚,最多只能看半个小时。” 陈行深拉着顾适轻轻推开了病房门,只见一个消瘦的男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半躺在床上,见他们进来,立即艰难的撑起身体,顾适忙上前扶着他,“哥,你别起来,我跟你说说话就走。” 方才门外的争吵声想必顾枫已经耳闻,他叹息一声,苍白的脸上尽是无奈,垂着头双手抓着被单,自责地道:“唉,都是哥哥没用,生了这病连累了你和妈妈。” 顾适蹲在他面前,微笑着安慰道:“没事,哥你放心,医生说你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一定可以成功的,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筹到钱了,你就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呢。” 听他这一说,顾枫苍白的脸上才慢慢绽出个笑容,他握着弟弟的手,缓缓地道:“我就知道咱家里你最有出息,从小就能读书,长大也有出息,哥信你,哥等着看你成功的那天。” 离开医院时,天空满是细飞的雪花,一步一步走出医院大门,阵阵冷风吹的顾适衣袂飘飘,陈行深摘下自己脖上的羊毛长围巾围在他脖颈上,催促道:“快上车吧,外边冷。” 顾适站着没动,沉默了一会后,他轻声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陈行深一怔,便笑着说:“谢什么呢,举手之劳,再说,我也实在看不惯你那些亲戚的嘴脸,照我看,这种亲戚要不要都罢!” 顾适苦笑,顿了会,他又问:“你不会真的搞垮于志忠的金丰实业吧?” “你不信我有这本事,就算不信我,也得信陈家的实力,他金丰实业算什么,充其量一个暴发户公司,要收购或清盘,不过只需一点点时间而已。”陈行深嘴角含笑,目光在黑夜中闪烁如星子,他说完,上前一步搂上顾适,“走,我送你回家。” “回家?”顾适脑子突地清醒了,他出来一整天没回别墅区,这个钟点,荣思城应该回家了吧,不过他又很快苦笑,那朵白莲花不是回国了吗,看今天下午常凡的举动,应该不会让荣思城这么快回家,只怕是夜不归宿也极有可能。 不管怎么说,自己既然已经签了三年合同,再不想留在那人身边,现在也不是离开的时候。 第二十六章:斩不断 正想着时,陈行深已经拉着他来到车旁,打开车门这会,顾适说:“送我回新城区百洲天地别墅区。” 陈行深一惊,忙说:“你回那干什么,小顾,我不能让你再跟荣思城在一起,他根本就是滥情的人渣!” 顾适张嘴刚想说什么,这时,从身后传来清脆的掌声,一下,两下,响亮又沉重,他猛地转身,身后漫天雪花中,那人身姿玉立,深黑色长大衣随风雪飘舞,肩上落着银白的雪末,嘴角挂着惯有的冷笑,目光幽幽,正缓缓拍着手掌,姿态优雅多情。 “说的真好,滥情的人渣,那么我请问陈二少,你打算把我的情人带去哪里呢?”细雪如末纷飞,荣思城微微眯着眼,唇角轻扬,语气是一惯的冷傲。 陈行深一见是他,便理直气壮地道:“他是你情人吗?好,你用多少钱买了他,说个价,我陈行深定还个干净!” “好一个还个干净!你想买,还得问问人家肯不肯卖吧。”荣思城眸色一敛,收起唇边冷笑。 “什么卖不卖的,荣思城,我从小敬重你一声大哥,但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不耻,说白了,你就是个缩头缩尾的伪君子,你喜欢常家三少爷,这个事我们三家发小都清楚,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想保护那位常三少,你不希望让他置身风口浪尖上,所以才利用顾适需要钱的苦衷,将他推到家人面前做挡箭牌!你这是小人之举!” 陈行深一身凛然,紧紧握着顾适的手,又道:“荣家背后有多少双盯着你的眼睛,荣老爷子又有多少手段要拆你的台,这一切危险重重之下,你却为了爱人不惜拿另一个人做替死鬼,荣思城,你太自私了!今天不管你意见如何,小顾这个人我都要定了!” 顾适满心震惊,他没想到陈行深竟会看得如此透彻,并把所有真相大胆公布出来,这些话无疑是深水炸弹,瞬时就将在场另两人震撼地无法言语。 荣思城瞳孔猛地一缩,眼中划过一道冷色,他的视线淡淡地落在顾适身上,眸底在不经意间燃起熊熊的火焰,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弧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垂下视线慢慢解开大衣,边走边脱下大衣,随手一扔,大衣摔落在雪地上。 “看来我们还是得像小时候一样,一局定胜负,怎么样?老规矩,谁先趴下,谁就认输。” “好!谁怕谁!” 说着,陈行深松开手,利落地脱下大衣一扔,解开几颗衬衣扣子,大步向荣思城走去,眼见一场打斗在所难免,顾适终于大喝一句:“够了!” 两人顿住手上的动作,齐齐望向他。顾适疲惫的揉按着眉心,他本想这世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平淡生活,待哥哥手术过后就带着妈妈一块回乡下居住,他算过一笔帐,五百万他只需几十万,剩下的钱他原分不动的还给荣思城,而那几十万顾适相信自己有办法还清。 那么为什么一开始不这么做呢他心里清楚,因为对这个男人,他还有难以割舍的企盼,但是现在,他真的累了。 没想到陈行深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有的设想,更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一惯冷漠的荣思城竟然会为了他跟陈行深争斗,他不知道荣思城是怎么想的,明明心里放着白莲花,却不愿对他放手,难道真应了那句,吃不到才觉得是好东西? 不管事实如何,顾适都不愿再生事端,特别是对于陈行深,他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陈少,这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是我自己愿意跟荣少签的合同,所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任何人无关。”顾适淡淡地说着,他看到陈行深眼里闪烁着痛楚和不甘,双手紧紧握成拳。 移开视线,顾适走到荣思城面前,唇角慢慢弧起,带着一抹微笑,上前伸手缓缓整了整荣思城的衣领,轻声道:“天太冷了,请荣少带我回家吧。” 荣思城眉峰上扬,望了他一会后,也不说话,转身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高级轿车走去,侧脸淡淡地向后道:“去帮我把大衣捡起来。” 顾适微笑颌首,走到雪地上捡起那件黑色呢绒大衣,抖了抖雪花,抱在怀里正要离开时,陈行深叫住他,眸色深沉,带着不可言语的忧虑,“小顾!我还是那句话,受了委屈一定要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他回眸淡笑,“谢谢陈少,我希望不会有这一天。” 黑色轿车里温暖如春,热气腾腾的热咖啡香气浓郁,菲力回头对他绽出个微笑,递给他一杯热咖啡,而后又神情紧张地睨了同样坐在后座的荣思城一眼,咽了咽喉咙转过身发动车辆。 饮着香醇的咖啡,顾适才觉得身上暖了许多,荣思城单手支着额头默默地望着他,一言不发,顾适抬起头,对他笑道:“荣少还想着刚才的事?其实那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就跟今天那计划书一样,都是误会,误会。” 荣思城微微抬起下巴,眸底光芒幽深,他反问:“你认为这只是误会?这种误会能让陈行深替你出头?他是爱上了你吧,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顾适,你老实跟我说说,那份简历是否真实?” 顾适咽下咖啡,吁出口气,轻描淡写道:“荣少还在纠结那简历的事?其实真假有何关系,反正我已经签了,收了你钱,就理所应当做你的人,荣少放心,小顾会好好履行合同,不会再给你节外生枝。” 荣思城听了,脸上似乎更不耐烦,他扭开头望着窗外一会,拉了拉了领带,尔后也不看顾适,对菲力道:“加快车速!快点回家!” 菲力意外地侧头看他一眼,大概是不太明白一向沉稳的荣思城为什么会失态,但他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私人秘书,只片刻就调整好状态,加快速度驶了出去。 接下来的路上,荣思城像呕着气似的,一直面色阴沉地望着车窗外,紧紧地蹙着眉,顾适猜不透他到底想什么,是为了早上计划书的事?还是为了刚才陈行深那番话?他自嘲着摇摇头,重活一世,他竟还是看不透这男人,真可笑。 车子只停在别墅区大门外就被荣思城喊停,“就这行了,我跟小顾下车自己走一段,你可以回去了。” 目送着车子远去后,荣思城伸出插在衣袋里的手,轻轻牵住顾适,顾适一怔,回头迎上他那对温和的双眸,荣思城的眼睛最是迷人,特别是当他深情望着你时,那种如电流穿过的震撼足以令你沉迷其中。 这时的他正是如此,顾适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前世他也曾见过荣思城深情的时刻,既使如昙花一现,但也令他爱的奋不顾身。 夜色如墨,细雪纷飞,净白晶莹的雪花落在荣思城的黑发上,肩膀上,他紧紧牵着他的手,不言不语,目光如海般深情,此时此景如此美好,却只令顾适更为心酸。 “我们一起回家吧。”半响后,荣思城才说出这一句,他牵着顾适的手,转身大步向别墅区内走去。 积雪已经很厚,下了几天的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荣思城默默地拉着他的手,步履缓重地走着,顾适侧头看他一眼,他面色从容淡定,少了方才的冷漠和傲气,平静如水,眸底泛现淡淡的温柔。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跟陈行深在一起?”思索良久,顾适终是问出口,他知道荣思城绝非偶然在医院遇到他们,很有可能是打听到消息守在那里,想到这里,顾适更为不解,这节骨眼上,不是更应该去陪白莲花么?费周折找自己做什么? 荣思城紧了紧他的手,望着不远处的二层别墅,轻吁一口气,道:“顾适,你不必再瞒着我什么,我说过,你跟我玩花样是玩不过的,你的简历是假的,那些所谓的阅历也是假的,我今天叫菲力去查过了,你只是为了你哥哥顾枫的病才不得不签了这合同……换句话说,你并不是个爱财如命生活混乱的人,相反,你很有志气,品学兼优,不愧是周宁教授的学生。” 荣思城说着,深深地凝着他,不知是月光下的雪花太过晶莹耀眼,顾适竟从荣思城眸底看到一抹痛色,他被荣思城这番话说得胸口一窒,不过很快便释然,知道又怎么样,这男人终是薄情人,终是恋着心尖上的那朵白莲花,自己是什么身份,与他又有何干? 顾适只想平淡的渡过这些时日,白莲花常凡的陷害,自己真实简历的暴露,一切的一切,在顾适眼里都是无所谓的,他只想好好等哥哥手术成功后,带着妈妈离开这座城市,荣思城,他真心是不想纠缠,而陈行深,他也不愿让他错付感情。 于是,顾适唇角一弯,含着笑松开他的手,在雪地里轻松地倒着走,边走边甩着双臂,“我说荣少,你干嘛老纠着这些没意思的事,我的简历是真是假,又不影响合同的生效,你又何必老捉着这个不放,对了,你刚才不是说陈行深爱上我了吗?是啊,那家伙确实爱上我了,不过呢,他没你有本事,没你荣家家大业大,所以啊,我想来想去,还是得靠着你,荣少,你可别嫌弃我噢!” 他调皮的眨眨眼睛,笑得灿烂如云锦,在月光雪地中似是最耀眼的一颗星钻,灼灼闪着光芒,荣思城紧紧地看着他,风雪在身边轻呼而过,这一刻,他心底竟涌起股只想拥抱这人的隔世情深。 荣思城垂眸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医院门前,雪地里刚烈的自己似乎不是现在的自己,他的情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波动,好像从顾适来到自己家里开始,一切在潜移默化中悄然改变。 “小顾……”,声音低沉沙哑,却在雪夜里更显温柔,荣思城快走几步追上他,紧接着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俯在耳畔温温地吐着气,“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合同什么的可以不管,我只想跟你好好生活,行吗?” 顾适震惊的全身僵硬,鼻子莫名的酸了,天知道前世他等荣思城这句话等了多久,当他以为荣思城会真的履行去荷兰结婚的承诺时,这个男人却用一场车祸结束了所有誓言。 那么现在呢?现在说这些话又算是什么? 他定定地站着不动,任荣思城拥抱着,两人站在雪地里静默了一会,顾适仰起头,漫天霜华下,一粒雪落进眼睛里,化成水流了下来,他唇角微翘,凉凉笑了,随后不动声色地推开荣思城,微笑道:“荣少真会开玩笑,当初咱俩见面时怎么说来着?不过是场交易,大家各取所需,不是么,你别告诉我你认真了,这可不是我想像中的荣少唷!呵呵呵!” 荣思城眸光渐暗,眼底浮起丝痛意,他定定地凝着他,声音也有些沙哑,“小顾,你认为我们之间只有交易吗?还是说,对你而言,我能吸引你的,只有钱?” “难道不是这样吗?”顾适被他一激,想起今天在鼎盛荣氏里,对卓志的负伤,荣思城只安排人给他一本支票本,“你荣家大少爷处处用钱办事,无往不利,相对你人来说,钱不是更能吸引我?呃,我得好好想想,今天下午那本支票我还没填呢……”他托着下巴故做恍然状,“不着急不着急,连着上次那笔帐一起算,还可以捞一大笔,嗯,不错不错……” 荣思城眼睛在刹那间变得灰暗且深冷,一袭黑衣伫立在雪地里,面容冷俊的骇人,他慢慢眯起眼,眼底原有的温情瞬时骤离,冷笑道:“很好,只是为了钱是吧,那行,说起来,我买你回来后,除了上次那回扫兴的性爱外,也没碰过你几次,今晚,我倒要尝尝你自己所说的床上技术。” 说罢,荣思城一身黑衣如风雪扫过,少顷间便移到他面前,一把扼住他的手腕,转身拖着往别墅里走去。 别墅的大门几乎是被荣思城一脚踢开,进门后,荣思城用力将他甩到纯白色的羊绒地毯上,紧接着,压了上去,顾适被他的举动震惊的周身僵硬,这种时候的荣思城他何曾见过,那个一向沉稳,冷漠而带着漫不经心的荣思城去哪儿了? 俊美的男人紧紧压制他,视线在他脸上流转,目光灼灼,如同不可一世的帝王在审视自己的所有物般,他呼吸沉重,但显然并不急得对顾适出手,而是这样默默地凝视,一惯凛冽的眼内竟敛去了几分冷然,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漫延的温柔。 “顾适,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头顶上方传来荣思城略带沙哑的声音,顾适怔怔地看着,内心一时千回百转,但他很快便让自己清醒过来,弯着唇角笑道:“什么样的人?荣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话里眼里尽是一派挑逗,荣思城呼吸一促,突然俯身,唇瓣出乎意料地落在他的眼睑上,顾适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微微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只感觉到那滚热的唇在自己眼皮上狠狠一压。 “你说的,我今晚就好好试试,别像上次一样叫痛,叫了我也不会停!”暗哑的声音低沉且动听,顾适猛然抬头,男人的脸近在咫尺,那么清晰,那么俊美,又那么魅柔,一双漆黑深暗的瞳孔里注满了情欲,一如当年最深情时的容颜。 顾适有些恍神了,他不禁伸手颤抖着覆上荣思城的脸,一寸寸地,在黑暗中去描绘他的眉眼,荣思城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笑了,尔后,动作轻柔了许多,在他的眉心、鼻尖、嘴唇、下巴……如流水般轻滑而过,两手稍稍用力扯开了顾适身上的大衣、毛衣、衬衣,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经身无一物,耳鬓厮磨。 顾适深深地被他压陷在羊毛地毯里,荣思城搂着他温和地亲吻了一会,便一手扯过散落在地上的黑色绒大衣,披盖身上,黑色呢绒大衣像张开的?翼般将顾适紧紧包裹在男人的体温里,那双修长的手轻轻地自下而上,两指捏着他胸前微凸的红果,或重或轻,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 温柔如水的吻,同时带着温润的触感,那一波波的快意,让顾适禁不住低吟出声。 荣思城也微微喘息着,唇瓣一遍一遍地反复纠缠着他的唇瓣,时而轻咬,时而舔吸,在顾适越来越蠕动的身体上,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缠绵,唇舌探到顾适耳上舔弄着,低哼着声道:“小顾,你知道身体是最诚实的这句话的意思吗?” 顾适咬紧唇,将脸埋进他宽厚带着温润的胸膛里,冷冷地笑了。 第二十七章:温存心动 顾适咬紧唇,将脸埋进他宽厚带着温润的胸膛里,冷冷地笑了。 这个动作在荣思城看来却是屈服的意味,他心中一喜,另一手紧紧环上顾适腰间,用力一托,分开两条光洁的长腿,手指轻轻摩挲着钻进了小口里,柔柔的按捏着,像是找寻最佳位置。 少顷间,顾适身体倏地一颤,忍不住仰起头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叫,荣思城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脸,用力吸吻着,同时握住火热温温地送了进去,滚烫的硬物进了内部,只稍稍停留片刻便动作起来,并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 火热的磨擦在内壁快速像要燃起的火,顾适紧紧搂着荣思城宽阔的肩背,在即将到来了高峰时刻,一口咬上了湿润的肩膀! “啊……唔……”紧紧相拥里,顾适只觉得天旋地转,致命的快感和内心的疼痛让他直想流泪,双手扒着熟悉的双肩,他竟叫着荣思城的名字,“思城,思城,不要丢下我。” 荣思城停顿了一会,忽地把他的脸扳过来,深深地吻下去…… 夜深人静,幽幽月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雪花飘浮在黑色的夜空里,匝匝实实的,零星几片粘落在窗户上,依恋地附着。 羊毛地毯上昏睡过去的人儿,发丝凌乱,脸上还留着未褪去的绯红,整张脸平静却透着淡淡的媚意,嘴角处还意外地噙着一抹浅笑,像极了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只是眼边不经意处,还有留有一滴泪珠,修长的手很快将它抹去,干净地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荣思城微蹙着眉头,轻轻叹息,用呢绒大衣抱着他,慢慢走上楼去。 离大床不远处,他披着浴袍倚在落地窗前,一个人倒杯了酒,饮了几口后,不禁又转头望向床上熟睡的人,眉眼如画,宁静纯真,他对这人竟有些心动和失态了。 移至床边,荣思城伫立着,凝视片刻,伸手轻轻抚摸那头柔软的黑发,他舔了舔唇,用一种极沉极低的声音,缓缓地道:“你不是凡凡,可我……我真的……有些舍不得你。” 话音落下后是长久的沉默,荣思城闭了闭眼,转身轻轻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顾适抚着涨痛的头起了床,腰间传来隐隐地疼痛,动一下就疼的吸冷气,他很快想起昨晚的荒唐事,不禁苦笑着抚额,罢了罢了,做情人总会料着会有这一天,没什么。 洗漱完毕,发现浴室洗手台上多了一支药膏,顾适拿起来左右看看,发现旁边还贴着张便利条:起床后自己再擦擦,昨晚太匆忙,只简单处理了一下,擦完后下来吃早餐。 顾适愣住,荣思城竟会写这些东西给自己?他不禁失笑,从来没有过的事,这辈子居然发生了。 在楼梯间就闻到一股鸡蛋清香味,顾适心中略惊,快步走下楼梯,只见荣思城围着简单的咖啡色围裙,一手托着一个精美的盘子,衬衫如雪,领前松了两粒扣子,姿态依旧高贵的令人着迷。 他见了顾适站在楼梯处,便淡淡地笑道:“起来了,正好一起用餐。” 顾适难以置信的咽了咽喉咙,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傻傻站在原地,荣思城放好盘子,回头看他还呆站着,眸光一晒,唇角轻轻扬起:“你站着做什么?别不是昨晚被我喂饱了,今天没胃口吃东西吧?” 顾适脸一热,抿着唇紧紧的,终究是没憋住扑哧一声失笑出来,他抱着胸大摇大摆地走到餐桌前望了着两盘布局精美的菜色,咬着下唇,试探着伸出手捏了根小香肠仔放进嘴里,嚼着时,目光一转,正巧看见荣思城眼里含笑望着他,似是在问味道如何? “嗯,还不错!”顾适闪开他目光,大刺刺地坐下来,抄起刀叉,道:“好啦,我要开动了,想不到能吃到荣少做的早餐,真是天下之美事,这顿早餐我要一口气吃光光!” 他大嚼之时,又见荣思城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他,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宠溺和温柔,顾适垂下头一口一口咀嚼着,也不说话。 半响后,只听荣思城温声道:“等会一起再去超市吧,中午我们再一块做饭吃。” 顾适有点愕然地抬起头,荣思城笑着扬眉,道:“不愿意么?” “哪里,呵呵,难得荣少有空,中午就让小顾露一手吧,我的手艺也不差噢,保证让你吃了还舔碟。” “哈哈哈,是吗,那我还真是要好好品尝了。” 荣思城大笑,笑声清朗悦耳,眉眼弯弯,顾适怔了怔,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内心莫然涌起一股喜悦。 别墅区前的小超市竟在周六关门,站在积着雪的店门口,顾适有些恼怒地去拍那扇门,荣思城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看他略带孩子气的动作微微笑着,尔后,下巴优雅一扬,道:“我带你去另一个商场吧。” 黑色华贵的高级轿车在一家规模较大的商场中心停下,下车前,荣思城掏出一副墨镜带上。 顾适看了微愣,也是难怪,这天之骄子般的富家子弟怎能不避避风头?他失笑道:“就是影坛当红小生跟荣少你相比,怕是也要逊色三分,嗯,是该好好伪装一下,要不要把车后的高尔夫帽子带上?” 荣思城听闻,转头挑起眉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下车吧。” 出了车门,顾适下意识的落后他几步,与出挑到完美无缺的荣公子相比,顾适更愿意像从前一样,一前一后地保持距离。 “你走这么慢做什么?”荣思城转头,脸露不悦,见他还不上前,便伸手一把将他拉过来,温温地道:“你不是保镖,不需要跟在我后头。” 早晨十点的时间,商场人还不多,但所经两人之处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频频望来,尽管荣思城已戴了墨镜,但高挑挺拔的身型,华贵的黑西装,走路时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高雅气度,他的存在本就是一道惹人浮想的风景。 顾适被他握着手,并肩走着也感受到了那道道艳羡的目光,顾适向来低调不喜被人注视,而现在这般,他倒是恨不能摘了旁边那人的墨镜往自己脸上带。 进了商场,顾适觉得如果让荣思城跟自己一起进去超市,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于是,他对荣思城道:“荣少,超市那地方又乱又杂,你去就不合适了,不如你先在这里等会,我很快就出来,放心,一定会买你喜欢吃的东西,OK?” 荣思城蹙起眉头,往超市望了望,终究是点了点头,顾适如获大赦,赶紧跑进超市里,他知道荣思城的脾气,前世的荣大少是根本不可能跟他一起进商场,更别提进超市买东西,这辈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但顾适不敢调以轻心,他重生后对这男人没有什么妄想,早就吃尽苦头的顾适哪里还奢望荣思城会继续中邪下去? 想到这里,推着购物车的顾适不禁想起昨晚雪夜里,荣思城竟会追踪自己到医院,雪地凛冽的男人,与陈行深决斗时的眸底一闪而过的冷绝,归家时握着自己手慢慢地行走在雪地里,那个深情温暖的拥抱,那些不知真假的话,还有……羊毛地毯里的温柔性爱。 顾适抚额苦笑,见鬼的温柔!见鬼的情话!都见鬼去吧! 推着购物车,他手脚麻利的在超市里挑选各类新鲜时蔬,他跟这男人同居了三年,对荣思城喜欢吃什么了如指掌,挑起来也是直奔主题,没多久,购物车里就堆起一座小山。 超市这个时间人越来越多,惭惭到处都涌满了人,顾适想着给荣思城做道可口的牛排,他挤到牛排冷柜边上,仔细挑选着,看了好久,终于发现一块较满意的牛排,不料刚一伸手,那块牛排已被领走,顾适微一愣,抬眼望去,可巧对方也望向他,几乎同时,两人都怔住了。 “哟,我当是谁呢,现在的人可今非昔比了,居然能在这跟我一块挑牛排?”声音清脆却充满讽意,一身考究装扮的人不正是昨晚医院里反击自己的表妹么? 她哼了一声,眼露恨意,用力把牛排用力扔在地上,傲慢地抬起下巴道:“顾适,你不是很有本事么?把我姐姐姐夫害成那样,你也算是彻底被顾家赶出家门,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买到这冷柜里的东西!” 说着,她唇角诡异弧起,转身对身旁一个穿着休闲服,留着板寸头,个头健硕的男子道:“阿杰,帮我把这冷柜的牛排都装起来!” 叫阿杰的男人面露凶相,一看就是混道上的人,顾适以前就知道表妹兰珠跟了个黑道大哥,昨晚医院里没见现身,而今看来,果然是这样。 阿杰应声就动作起来,没多久,顾适就愕然地看着他扯了好几个便利袋,将冰柜里的牛排全包了起来,周围挑选牛排的客人全都敢怒不敢言的瞪着这个男人。 兰珠挂着妩媚的笑,手一伸,阿杰递给她一包,她高高举起,眼角轻蔑地看着顾适,然后,突地一松手,只听“啪!”一声,装着满满牛排的便利袋噔时落在地上,牛排四散一地。 “想吃,就去捡啊!反正我也不要这玩意。”她笑的得意非凡,又伸手接过另一袋牛排,纤纤玉指轻轻一松,牛排袋子一个接一个的跌落在地上,地面上霎时散落着层层叠叠的冷冻牛排。 周围一片嘘声,人人恼怒地望着不可一世的华衣女子,而顾适垂眸片刻,无奈地吁了口气,小表妹的性子自小就骄奢,她家境在顾家算得上较富裕的人家,两姐妹又生得如花似玉,更是不把家族其它人放在眼里。顾适想起小时候唯一一次去过她家里,只是短短半小时,在所谓亲戚的鄙薄目光下,周身坐立不安,巴不得早些离开。 他抿唇轻笑,不出声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兰珠,这时,一个超市管理模样的男人闻声走过来,见满地狼籍,脸色微变,但还是躬身对兰珠道:“这位小姐,如果你买了这些牛排就请付款带走,这又是什么意思?” 兰珠眼一横,还未说话,旁边的壮男便气势汹汹地道:“这冰柜里的东西我全要了,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管得着吗?怎么?怕俺们不给钱咋地,我告你,小心点,知道我谁吗?别给脸不要脸,快走走走!这没你什么事!” 他呵斥完后,又大摇大摆地走到顾适面前,蛮力一推,恶声道:“你小子不是想吃牛排吗,还不快捡,我媳妇让你捡你就得捡,动作快点!给我跪下去啊!” 顾适冷冷地看着他们,唇角浮起股讽笑,他对兰珠道:“在医院时,我就已经对顾家的人六亲不认了,所以现在,我不会再叫你一声表妹,这些年你们给我母亲的污辱,我都记着呢,总有一天会还给你,你姐姐姐夫就是最好的例子,今天,想我顾适在你面前低头,那是做梦!” 兰珠眼一瞪,狠狠地咬着牙尖声道:“呸!丢人的货!阿杰,把地上的东西扔他身上!为我姐姐姐夫争回脸!” 话落,阿杰恶狠狠地捡起地上的冷冻牛排,抬手正要往他身上扔去时,突然,顾适陡感身边一阵劲风擦脸而过,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就把他用力拉在身后。 黑色华贵的长大衣,熟悉的青柠香水味,这人不是荣思城又是谁? 顾适一怔随即抬起头,落进那双冷静深沉的目光里,不知何时,荣思城竟摘下了墨镜,高贵逼人的俊美容颜,冰冷到极致却又无比强大的气场,他的出现令周围发出声声啧叹。 超市主管挤进人群,忙低头道:“不知道荣少到商场来视查,真是让荣少见笑了,见笑了,我一定会处理这件事,请荣少见谅,见谅。” 顾适愕然,才想到这商场应该是属于荣氏名下。 荣思城轻浅一笑,拍了拍粘了冷冻牛排水渍的大衣,慢条斯理地抬眸,看着眼前一男一女,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股刚硬,道:“这两人以后都不可以进入荣氏旗下的任何一间商场或酒店,还有,把这些牛排收起来,二位还没付款就闹出这事,主管先生,你可以CALL警局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我是谁?!”阿杰额头青筋爆露,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 他身边的兰珠颤抖着拉住他,结结巴巴道:“别……阿杰……他,他可能是荣家的人。” “什么荣家的人?我他妈管他是谁!敢砸老子的场,老子就叫兄弟给他上点颜色!”阿杰嚣张地叫嚣着。 荣思城睨他一眼,眸中尽是轻视讽意,目光落在阿杰刺着龙鳞的手臂上,唇角淡薄一笑,揽上顾适肩头,轻飘飘地丢下句话,“东琦组的人越来越没素质了,看来得叫民雄清清组里的人,省得在外边丢人!” 阿杰一听,整人瞬时呆住,嘴里喃喃道:“民,民雄,什么,民雄组长是你叫得吗?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适回头看了阿杰一眼,问荣思城:“民雄是谁?” 荣思城轻笑,嘴角微微扬起,一言不发地揽着他往外走去。 原以为一餐美味牛排大餐吃不成了,临上车时,荣思城靠在车旁双手插袋,似在等待什么,果然不出一会功夫,头先那个超市里的主管迎着风雪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他手拎着一大袋食物,客气地交到顾适手上,对着荣思城躬身,笑道:“不好意思,让荣少受惊了,我一会就处理好这事,食材都准备好了,都是最新鲜的,早知道荣少需要,我就派人送过去就好了,下回一个电话就行了,不必亲自来一趟。” 坐在车上,荣思城没有马上发动车,而是微蹙着眉,沉默望向车窗外,顾适最怕他这种思考时的压抑氛围,荣思城心思慎密,每逢思索什么事时,总用冷凝般的沉默来面对。他挠了挠头,心里想着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超市里兰珠的事,但他又觉得这事没什么必要跟荣思城谈。 荣思城转过头来,凝着他问:“你家里那些人,你还认他们么?” 顾适怔了怔,装傻道:“荣少你在说什么?” “昨天晚上,你跟陈行深在医院里的事,我都看到了,你那些亲戚对你说的话,做的事,我也全看到了,刚才那个女人也是你家亲戚对吧,我让菲力新查了资料果真没错,你在顾家并不受人待见,不但如此,他们对你连路人都不如,包括你奶奶。” 想必昨晚医院里,奶奶那一巴掌也被荣思城尽收眼底,这位荣大少,昨晚大概是躲在医院走廊边上,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这出好戏吧,那么,也肯定看到了陈行深对自己的呵护。 第二十八章:三人对垒 想必昨晚医院里,奶奶那一巴掌也被荣思城尽收眼底,这位荣大少,昨晚大概是躲在医院走廊边上,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这出好戏吧,那么,也肯定看到了陈行深对自己的呵护。 无所谓,看到就看到,你荣思城不在意的人,也不准别人在意么?想到这里,顾适不由回忆起昨晚雪地里,透过车后镜,陈行深在漫无边际的雪夜中遥遥注视着自己远去的身影。 不愿接受他,即是不愿将他牵扯进来。 顾适垂头苦笑,“让荣少见笑了,我家那些亲戚就那样,呵呵,反正我也习惯了。” “他们这样对你,你难道不想报复他们吗?”荣思城敛起眉峰,眸中露出一道狠光。 顾适听后忍不住呵呵大笑,“荣少你难道想替我出头?哈哈哈,不用啦,反正我从小早就习以为常,而且昨晚那一闹,我跟那些亲戚早就分道扬镳了,今后再见也是形同陌路。” 他笑着,转眸望向荣思城,难道这人不知道,别人伤,只是皮毛伤,而你,荣思城对我的伤,则是心口上那道狠伤! 荣思城却不知他的心思,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第一次温声安慰他:“不要紧,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 顾适一震,自嘲笑了笑,唇角弯着调侃道:“看荣少你说的,小顾跟你不过只是一纸合同,哪敢让荣少说这种话,只要荣少满意小顾的服务,小顾就感激不尽了。” 只要能在哥哥手术后平安无事地放自己走,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这番嘻笑的话让荣思城听后脸色微变,眸色有些骇人,静静地望了顾适许久,尔后冷哼一声,用力打着火,黑色车辆似道闪电般飞驶而去。 回到家里,荣思城还是沉默不语,顾适懒得去猜这男人想什么,一时温情,一时冷漠,昨晚的情话他顾适才不会当真,所以,他也不愿去想荣思城到底生什么闷气。 像往常一样,荣思城脱下大衣随手掷在沙发上,而后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抿了几口,顾适拎着购物袋正要进厨房时,突然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 荣思城倏地转头,目光冷冽的似冰霜,顾适刚想掏手机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虽然很讨厌自己这种习惯成自然的行为,但他还是像根柱子似的停在厅中央。 “谁的电话?”荣思城放下酒杯,缓步向他走来,顾适动了动嘴皮子,“我也不知道,呃,我接接看。” 才说完,荣思城就先伸手进他衣袋里,取出手机,瞟了一眼,眸中当即像染了风暴般冷冽,而后又看一眼顾适,转身把玩着不停响动的手机,边走边拆开手机,拔出电池,丢进垃圾筒。 “这机子太旧了,我叫人给你换部新的。”再次端起酒杯,荣思城轻描淡写地说。 “那……刚才那个是谁?”顾适不悦,这人怎么这样,还没给自己看电话就直接把手机给扔了,说什么给自己一部新的,他怎会稀罕,搞不懂荣大少又发什么疯? “放心,不是你家人。”荣思城淡笑,抱着双臂,神色又恢复先前的温和,“你还站着做什么,说好露一下手艺给我瞧瞧,不是真的只让我舔碟吧?” 先前的阴沉被他几句话又给扰喜气了,顾适撇撇嘴,拎着购物袋进了厨房,真是败给这个男人。 荣思城目送他进厨房,这才用眼角瞟一眼垃圾筒里的手机,破裂的黑屏上,几分钟前还显示着三个字:陈行深。 饭菜很快做好,荣思城已脱下西装,一身深紫色V领毛衣配白衬衣,越发显得人贵气十足,他双手撑着桌面,打量着一桌菜色,良久,抬起头,眼眸光泽悠远温柔,仿佛在凝着久别重逢的故人。 端着汤的顾适被他看的心里一紧,忙打岔道:“看我干什么啊,这菜还让荣少满意吧,那牛排我可是费点心思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荣思城优雅地抄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尝着,面露喜悦之色,“不错,口感很好,味道也很正宗,你在哪学的?” 在哪学的?顾适垂头苦笑,上辈子为这男人做了三年的牛排,从第一道红酒牛排到最后一道黑椒牛排,他顾适用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这些苦处,又怎能跟面前这男人说得清? 他边盛汤边淡淡地道:“也没怎么学过,就是以前在学校时,勤工俭学,上咖啡厅打工偷偷跟西餐师傅学的,做的不好,让您见笑了。” 荣思城眉眼温和地凝着他,突然说:“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吃饭时,荣思城话不多,也许是菜色很合口味,他只顾着动叉,剩余的间隙时间就是默默看着顾适,顾适被他看的神经紧张,本来就吃不多,正想停下时,荣思城挑起眉头,指了指盘里的菜,“再吃些,自己做的别浪费,再说,你也太瘦了。” 顾适听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以前认识的那个荣思城吗? 荣思城见他瞪着大眼,便笑道:“你这样子还真可爱,难怪会招惹人。” 顾适突地一激灵,马上问道:“刚才那电话是不是陈行深的?” 荣思城漂亮的瞳孔霎时粘上怒气,语气转而冷了几分,“你还想着他?我跟你说顾适,你签了合同,就是我的人,陈行深想都别想,明白么?” 顾适顿了顿,悻悻地笑道:“那是当然,不过照荣少这种说法,三年一过,我爱跟谁,想跟谁,就是我自个的事了。” 话才落,荣思城目光如电,透出一丝冷然,他把玩着手里的刀叉,抿唇沉默片刻,冷哼了一声,嘴角又弧起一道浅笑,将方才的冷然燃得干净,然后温声道:“快吃吧,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出门时,荣思城换了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崭亮流畅的线条在白雪天地中,像极了一道从天空殒落的星辰轨迹,车辆驶进一间灯光璀璨的宏伟酒店。 从地理位置上看,这间酒店罢身闹市外,处于银装素裹的山腰间,一看就知道是高官富商们私人聚会的会所。 兰博基尼刚停在酒店门前,里头就跑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其中一个接过车钥匙将车开走,另一人则是必恭必敬地迎上,笑着道:“荣少今天这么有雅兴,是挑哪个房呢?” 荣思城侧头望着顾适一会,道:“就挑那间房吧。” “呃?是……白金房?”西装男子略微一愣,眼角稍稍看了他身旁的顾适一眼,便低头应道:“那好,我马上安排人去准备,请跟我来。” 顾适莫名的紧张,这世发生太多事情让他措手不及,荣思城身上那些从来没有暴露过的隐私现今像画卷般慢慢展开,里面的内容让他不得不好奇。 两人被经理引进观光电梯里,亮泽如水晶般的电梯内,荣思城神色淡然地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松开,也不说话,顾适心跳的厉害,掌心都沁出了汗。 经理引他们走到最后一间雕花镀金门前,便躬身道:“里头都准备好了,跟之前一样,荣少请进。” 推开门,顾适不由瞪大了眼睛,第一眼只觉得这房间很大,是荣思城所爱的一惯低奢的简约风格,精致莹亮的水晶吊灯,细花墙纸上装饰著名贵的油画,画主要以西方风景为主,如梦似幻般的森林城堡,小河流水,茂密的大片树林,一切都召示着无限生机和活力。 最令他吃惊的是,房间中央竟放着一架白净崭亮的三角钢琴,荣思城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向钢琴处,尔后对他优雅一笑,“你先在这等会。” 顾适愕然地看着他走向房间另一侧,在层层纱缦般的窗帘墙边,轻轻触动某个开关,紧接着,纱缦似的厚重窗帘徐徐自动拉开,眼前景观令顾适瞠目结舌。 来时路上,夜色已如墨般漆黑,只觉得进入了远离闹区的郊区山林中,但并没有什么意识去观赏黑漆一团的景色,但是此刻,宽敝的落地窗外,漫天遍野的雪山林中,不知何时竟亮起了盏盏晶莹如星辰般的橘色纸灯笼,数以百计的橘色灯笼星星点点地挂着积雪的松柏树间,在漫天霜华中,尤如天际落入凡间的星子,美得令人心颤。 荣思城在他发怔这会,缓步走过来,快到身边时,伸手一揽,抢先将他脖颈搂过来轻轻一吻,顾适惊愕更堪,不禁退开些许距离,荣思城眸子漆黑如墨,燃烧着团团火燃,只停顿片刻,又搂上前更用力地吻住,唇齿很快纠缠在一起,吻了好一会才松开顾适。 而后打开琴盖,姿态高雅地端坐好,冲他微微而笑,高傲雅致,眼眸敛去平日内所有的锐利和冷漠,目光深深地望着顾适,接着,重新调回目光,落在白银般的琴键上,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不一会,曼妙动听的琴声似流水轻泻而出,修长的十指如同精灵般在琴键上翩翩起舞,合着窗外摇曳多姿的橘色灯笼,漫漫白雪,英俊到无以伦比的情人,这一刻,顾适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动。 眼眶渐渐湿润,他为这男人曾受过彻骨的心伤,甚至至今都是以一种半讽刺的姿态与之相处,他早就不知道所谓的永恒是什么,但是此刻,他竟觉得,如果此时即是永远,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顾适默默坐在荣思城身边,全神贯注半眯着眼弹琴的荣思城见他靠过来,唇角微挑,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浮于面上,转瞬间换了单手琴曲,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肩头,两人相视而笑,竟有种默契十足般的温情。 琴声却在这时被推门声打断,不知何时,常凡披着一身雪花站在门口,他看到两人后,眸光从荣思城身上缓缓放到顾适身上,眼底迅速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利光,咬着下唇,伫立不动。 “凡凡?你怎么来了?”荣思城意外地站起来,从钢琴后方走过去。 常凡站在门边咬着唇许久,才道:“我今天突然想起这个地方,就想来看看,没想到会遇上你……还有他。” 顾适一愣,这个地方?难道这个地方是荣思城和常凡以前经常来的地方吗?瞬间,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钝痛,方才温情的一切像把利刃,突兀间又割开伤口,残忍地将他拉回了现实中。 “呵,我也是很久没来这里,今天正好有兴致,就带小顾过来玩玩。对了,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荣思城微笑着问,似乎没发觉常凡脸上的细微变化。 “我也是一时兴起,毕竟回国这么几天,刚接触新项目,一直在忙,会议开完后,才想起我们的过去,所以就过来了。”说着。常凡眼睛看向顾适,抿唇思索会,转而又温温地道:“打扰到你们两人雅兴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地方我好久没来了,一切都是原样,荣哥,你保存着真好,跟从前我们一起玩时的景色一模一样。” 他浮起出孩子气般的可爱,小跑到落地窗前,指着那些悬挂在松枝上的橘色灯笼,笑逐颜开地转头冲荣思城道:“荣哥,没想到你还一直保留着那些灯笼啊,记得以前我出国前,你带我来这折灯笼,我这人手笨,做了好几个做烂了,呵呵,好在荣哥你帮忙呢,现在挂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他笑得纯真无邪,一对小酒窝若隐若现,晶亮的眸子闪耀如天空星子,不经意间,眼角快速掠过顾适,唇边噙着的笑意更堪。 原来这地方曾是荣思城与常凡的相聚之地,而窗外漂亮的灯笼,则是这两人曾经共同经营的美好回忆,那自己现在又算什么?荣思城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是想干什么? 第二十九章:决裂 原来这地方曾是荣思城与常凡的相聚之地,而窗外漂亮的灯笼,则是这两人曾经共同经营的美好回忆,那自己现在又算什么?荣思城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是想干什么? 顾适抿着下唇,心底冷冷地笑了,常凡突而一拍手,似恍然般笑着道:“呃,我差点忘了,顾先生不知道我跟荣哥的事吗,我刚才口快,你别介意噢,我不知道荣哥他没跟你说,其实也没什么,以前小的时候,这春落山庄还没建,这一片山林都是荣家的地,你看周围这些郁郁葱葱的松柏都是有年月的,那时就种下了,我跟荣哥啊,特别喜欢来这玩,不管冬天还是春天,一年四季这里都很美,特别是下雪的时候,松柏上积了雪,结了冰凌,可美啦!” 荣思城侧头看了顾适一眼,神情略微变化,常凡似是很陶醉过往般,继续滔滔不绝地道:“挂灯笼这想法还是荣哥提出来的,他手可巧啦,不但会弹钢琴,还会做许多精致的手工,随随便便就能折几个纸灯笼,里头点上蜡烛,挂在松枝上,在雪夜里别提多好看啦,对了荣哥,我回国这么久,你还没带我来这呢,要不改天你再教我折几个灯笼,我出国太久,都忘了呢!” “哪里用改天,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常少就能叫荣少教你折几个,荣少,应该没问题吧”,顾适微笑着转向荣思城,眸眼如水般清冷,紧紧捏成拳的掌心都快被指尖顶破。 荣思城凝着他,露出略为迟疑表情,眼中几分犹豫,几分复杂,又带着几分温和,他沉吟片刻,对常凡道:“今晚怕是有些不方便,不如改天我们再来这里小聚,那时再教你好吗?” 常凡闪亮的眸子陡地暗沉下去,抿了抿嘴,又看了眼顾适,委屈地耸耸肩,“那是,今天有顾先生在,是我打扰你们了。” “不是这个意思,凡凡,你还记得这里我很高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所以……”,荣思城还未说完,顾适立下打断他的话,“常少说的是哪的话,你难得回国又难得来这,应该是我打扰你们了,这样,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聊。” 话落,他看都没看身边的荣思城一眼,调头就大步往外走,荣思城神色一凛,拉住他,厉声问道:“你去哪?没我的车你怎么回去?” 顾适垂眸冷笑,正想回答时,身后又传来常凡的声音,“荣哥!” “谢谢荣少,不劳荣少费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说罢,顾适决然一抽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奔向电梯间。 观光电梯一路向下,明明昧昧的灯火中,顾适从电梯镜里看见自己微红的眼睛,他注视镜中的自己,唇角那抹苦笑怎么藏都藏不住,唇角的苦笑最终演变成残冷的笑声,他不住地,轻轻地摇着头,撑着电梯壁,挫败地跪在地上。 这一切本身就是个游戏,一纸合同,顾适啊顾适,你不是已经为那男人死过一回了吗,难道你对他还存有什么念想?如果没有,那么为什么这般难受,痛如割心切肤,如同当初躺在雪地里惨死时那样,疼得一个人孤寂地死去。 顾适无力的站起来,背靠在电梯壁门上,仰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电梯顶的镜面中那个红了眼睛的自己,凝了许久,终是自嘲地笑了笑。 酒店太过偏避,他在雪夜里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在马路上拦到一辆的士,荣思城把他的手机给扔了,又没有及时给自己新的,搞得他想找卓志帮忙都不行,蜷缩在车后座里,他抱成一团紧紧地发着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别墅,顾适哆嗦嗦地颤着手打开门,穿过黑暗的客厅时,电话铃在这时响起,顾适裹着大衣伸手去接,“喂,你好……” “你好,我是陈行深。”电话那头传来陈行深温润的声音,只是多了几分沉稳,漠然。 顾适回想起医院门前,陈行深叫住他,眸色深沉,带着不可言语的忧虑,“小顾!我还是那句话,受了委屈一定要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他那时只是回眸淡笑,“谢谢陈少,我希望不会有这一天。” 现在,再听陈行深的声音,他竟有种哽咽入喉的痛感。 “是陈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行深似乎顿了下,良久,才淡淡地说:“今天我找了你一天,不为别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你哥哥今天的手术很成功,你有时间就来医院见见他,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已经帮你打点好医院的一切,这里有陪护,你可以放心。” 顾适心里一疼,咬着下唇半响说不出话。 陈行深等了会,大概是见他没说话,便继续道:“如果没其它的事,我就挂了,以后有时间再联系。” 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淡漠的疏离,顾适闭了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电话那头传来挂掉的盲音,他也轻轻按下结束键,而后,手无力地缓缓下垂,转身裹紧了大衣,慢慢踱上楼。 这也好,各不相欠。 第二日醒来,顾适刚一睁眼就看见荣思城坐在床边,他不由一激灵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这个男人。 荣思城的大衣都没有换,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俊美的容颜略显疲惫,一对漂亮的眼睛里血丝漫布,看上去像是一晚上没睡,顾适盯着他许久,他也紧紧地望着他。 “你昨晚为什么跑走?”许久后,荣思城先发问,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含着深深的温柔。 顾适冷笑,掀开被子起床,随手披上自己的大衣,边穿边讽刺地说:“我为什么不走,留着做超极大灯泡?我顾适再怎么不识时务,也总算是个聪明人,怎会打扰你跟常少的好事。” 荣思城站起来,蹙起眉,看着他说:“你什么意思?我有跟你说起常少的事吗?” 顾适像听个了笑话,仰头哈哈哈大笑,“荣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对对对,你喜欢常少的事,是没跟我说过,但是,你当我是傻瓜吗?就拿那套名店西服来说,那西服的设计和剪裁就是按常少的身材来定做的,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巧合,但,真不走运,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说着,顾适打开衣柜,取出那套西服反过来用力扔到床上,冷笑道:“看见没有,这西服的里衬里绣着一排字母,拼成中文恰好就是常凡的名字,你若对他没那心,又怎会做这种事!” 荣思城身体微微地震动,他显然没想到顾适会发现这个谁都不知道的细节,但他神色如常,淡然从容的道:“是的,我是喜欢过他,但从没有表白过,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身西服确实是我按常凡的身材定做的,但是顾适,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请问荣少,你想解释什么?算了吧,荣思城,我来替你把话说清楚,你对常凡早就动了心,但是怕他落入荣家的纷争中,也就是说,你想保护他,所以迟迟没有向他挑明白,你找同性恋人是为了打消荣老爷子让你与富家千金联姻的念头,同时也可以保留自己那份对常凡的情意。所以就有了五百万找替身的事,我说的对吗?荣少?” 荣思城凝视着他许久,最终点了点头,但他很快回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没有猜出来。” 顾适咬着唇冷笑:“没错,我是只说对了一半,不过另一半,我不用猜也知道,荣思城,做人不要心太狠,就算是为了钱当替身也请给人一条活路,三年,时间不长不短,哪怕是养条狗也有感情啊!” 荣思城眼神一深,喉结微动,上前一步硬声发问:“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呵呵,荣少,你可能现在还没那个打算,但是三年后,你要做什么,我心里明白的很。”话到这里,顾适的声音也哽咽了,他捂着眼睛,缓缓地坐在床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道:“我不想再继续了,那五百万,我只要你几十万,剩下的还给你,至于那几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我们那合同就算完了。” 荣思城听后俊眉一挑,墨瞳里刹那暗冷之极,他捏着拳头几步就行至顾适面前,居高临下的望了他一会,而后,单腿竟陡地半跪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要说的是,这个合同不是你说完就完,顾适,我来告诉你另一半……”他缓了缓,深深地凝着他,眼里似有无尽的深海,温柔的令人心颤,他道:“小顾,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上了你,这就是事实的另一半。” 顾适放下手,睁大眼眸望着他,不稍一会便呵呵冷笑,“荣少,情话讲多了就没意思了,麻烦你说一次真话好吗?你跟常凡两小无猜,昨晚酒店山林里的回忆,还有许许多多你们之间说不清的少年往事,他就是你心尖上那朵白莲花,你宁可把爱埋在心里也不愿让他受半点伤,你说你找这么多合同情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替他挡刀挡枪吗?你说你爱我,那我请问,荣少,你爱我什么?爱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爱我能服侍你舒服周全,可你呢,你除了会用钱打发我,你还能给我什么?!” 顾适闭上眼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哽咽的喉咙,轻轻吐出几口气后,睁开眼,继续道:“卓志是我的朋友,为了我的事,他被人打受了伤,而你呢,不但不查明事实,反而张口闭口就是支票本,在你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荣少,我的简历是假的,我不是什么爱财如命的人,也不是什么GAY吧一枝独秀的风流大学生,诚如你所见,我就是为了哥哥那几十万手术费才签得这合同,但是,我现在反悔了,这出戏太难演了,我演不下去,欠你的几十万,我一定能还,而你,请放过我吧。” 他仰着脸,目光坚韧无畏,荣思城紧紧地盯着他,脸色突变,厉声道:“顾适!你再说一句!” “我说,我不干了!荣大少爷,从今天开始,合同做废!”顾适垂下头快速抹了把脸,而后噌地站起来,从衣柜里清理出自己当初带来的几件衣服,拎着旧行李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荣思城立在身后,冷冷地道:“你敢踏出这个门,我就让你哥哥再进一次医院!” 顾适不由一震,转头震惊地看向荣思城,而那个一袭黑衣的男人冷冷而笑,眼里幽暗似深潭,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他提步快速走到顾适面前,一手猛地扯掉他手里的行李袋,抛得老远,行李袋撞击到落地窗上,力度不小,不知道哪里给刮破了,衣物散了一地。 顾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此时的荣思城是他从没见过的,眼里似是有无尽的风暴,眉眼冷酷沉痛,还带着不可言明的复杂。 “荣少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好聚好散,不必搞得太难堪。” 话才落,对方五指已扼住脖颈,荣思城气得面部都扭曲了,声音冷冽刚硬,“顾适,你不要逼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想完就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决不会让你这样一走了之。” 顾适冷冷望着他,眸里平静如水,眼波却被荣思城身上的黑色大衣口袋所吸引,一封鲜红的喜帖绽露头角,他取出展开,原来是过两天即是荣老爷子的六十寿宴。 他淡定地望着荣思城,道:“荣少不愿放手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吧,行,做戏做全套,我就陪你参加荣老爷子的寿宴,这宴完了后,咱俩再来谈合同的事。” 第三十章:意外见面 他淡定地望着荣思城,道:“荣少不愿放手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吧,行,做戏做全套,我就陪你参加荣老爷子的寿宴,这宴完了后,咱俩再来谈合同的事。” 荣思城望着他,眼里波澜翻滚,掐着他脖颈的手渐渐松开,手指缓缓移至顾适的脸颊、眉眼,他道:“小顾,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不会。” 两天的时间里,顾适得了荣思城特许,让他回了趟F大,近几周没回大学校园,当他再度走在白雪轻积的校道上时,忍不住仰起头,对着澄澈的天空做了个深深的呼吸。 迎面走来几个学生,其中一人叫起他的名字,“顾师兄!” 顾适认出来,是言梓,他笑着迎上去,亲热地拍拍言梓的肩膀道:“真巧,在这碰上你,一会是周教授公开课,走,一起去听听。” 周宁教授在F大名声很大,他性格怪癖,只收少数几个学生,其它学生都很迫切地想上他的课,学校也是因为这样,每周特地开了一节公开课让他给其它学生们上上,满足学生们的求知欲。 顾适到教室时,里面已经人头拥簇,他挑了个最后最偏的位置坐下,言梓递给他书,小声说:“陈书记也来了,你看,就坐在前排。” 顾适举目望去,陈行深一身轻松休闲的天蓝色运动装,身姿高大挺拔,在学生堆里分外显眼,他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将自己掩盖在人群里,言梓碰碰他,“哎,你跟他同是周教授的学生,不过去说说话?” 顾适低头不语,被言梓问得急了,就小声道:“要上课了,别说话。” 这时,陈行深不知为什么回过头来,言梓热情地朝他挥挥手,“嗨,陈书记!” 陈行深只看了一眼言梓,就把视线落在顾适身上,他隔着人群遥遥伫立,任人头簇动,周围声响喧哗,只是一味地定定地望着他,半分不曾移开,顾适如针芒在背,固执的低着头。言梓不停在耳边叫道:“喂喂,陈师兄在看你啊,你快起来打个招呼啊。” 所幸这时铃声响起,顾适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是对陈行深狠心,他知道他帮了自己很多很多,可正是这样,他才不能给他任何幻想的余地,现在的顾适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远离城市喧哗的乡镇,带着哥哥和妈妈过着最平淡的日子,他累了,不愿欠任何人的情,也不愿拖累任何人,对陈行深,他只能让自己离他远些,再远些,甚至不相见。 菲力的车准时在学校门口停驻,远远地,在校林荫道上,顾适就看见了那部黑色名贵轿车,菲力见到他,便从车里出来,恭谦有礼地打开车门,他也是英俊超于常人的混血儿,这个动作令许多大学生纷纷驻足。 自从上次计划书事件后,菲力对他的态度就有了转变,说话还是彬彬有礼,只是顾适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很大改变,不再是从前那种冷冰疏离的态度,多了些许人情味。 上了车,菲力略为思索了会,便转过头对顾适道:“顾先生,今天有另一个人想见你,耽误你一点时间。” 顾适怔了,“谁想见我?” 菲力绽出个微笑,打着火,灵活转着方向盘,“去了你就知道,不用担心,是位漂亮的小姐。” 半小时后,黑色高级轿车停在鼎盛荣氏旗下的四季酒店门前,车刚停下,很快就有侍从上来为他拉开车门,微微躬身道:“先生请进。” 步入酒店内,来往皆为衣着华贵的先生女士,玫瑰金色的大堂顶端布满错落有致的玫瑰花球,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抬眼望去,随意摆放的每样摆设均是富丽精致。 顾适被菲力引到大堂另一侧的咖啡厅,穿过精美隔间,果然见华丽灯饰下,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孩托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荣小姐,顾先生来了。”菲力微笑着引顾适来到她面前,女孩子闻言回头看着他们,目光瞬时落在顾适身上,随即绽开个甜甜的微笑。 顾适略为一怔,这女孩子他大概能猜到是谁,荣思城的亲妹妹——荣思玉,她长年陪伴母亲在美国居住疗养,顾适只听说过她,并没有见过面。 眼前的女孩子看着约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大概是母亲长得好,两兄妹都继承了母亲的明眸秀丽,只是荣思城的眉眼更为锋利冷漠,而荣思玉则多了几分美丽婉约。 荣思玉见他还在发怔,便又甜甜一笑,指指对面的桌椅,“快坐吧,别紧张,我哥他今天下午没时间管你,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天。” 说完,又调皮的给菲力使个眼色,“有劳菲秘书把我想见的人带来,不过呢,我有话要跟顾先生单独谈谈,菲秘书可以自便了。” 菲秘书离开后,荣思玉又半掩着嘴小声对顾适道:“这个管事的家伙好多话,等会又要管着我,让他早些走才好。” 顾适还没反应她这话的意思时,荣思玉指尖灵巧快捷地从胸前小包里取出个精致盒子,打开,捏出根烟,点燃上后,深深吸了一口,十分享受地吐出个漂亮的烟圈,轻松一笑,“呵,总算可以解放了,只有这会时间才是我的人生,呵呵。” 顾适无奈地看着她吞云吐雾,问:“荣小姐是叫我出来谈什么呢? 荣思玉弹了弹烟灰,笑得很无邪,凑近他面前,神秘又调皮地对顾适道:“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你是我哥包养的第十个情人,嗯,是今年到现在为止的。” 顾适听后苦笑,他抱着胸靠着椅背上,淡然地道:“是的,荣小姐远在美国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我是第十个,不过很快你哥就会有第十一个,第十二个,仍至第N个,所以,荣小姐是想跟我这第十个情人说什么呢?” “NONONO……”荣思玉竖起根手指对着他晃了晃,“我哥他不会有再有下一个情人,我觉得啊,你就是那个终结者!”她十分笃定地盯着他,模样孩子气十足。 顾适哭笑不得,他实在是没心情跟这小姑娘说什么情场大道理,“荣小姐,你这次回国是参加你父亲荣老爷的寿宴吧,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离开了。”说着,顾适就站起来。 “哎哎,你听我说完啊,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还想说什么,荣小姐,我现在不怕跟你讲,我跟荣少的合同就要做废了,很快我就能离开他,你哥他也很快可以继续找下一个情人,当然,这不是我关心的,那么荣小姐你的预言就要失效了,不好意思。” “等一下!”荣思玉也站了起来,叫住走出几步外的顾适,“你难道不想了解我哥的过去吗,他以前并不是现在这样子,顾先生,你能坐下来听我好好说说吗?” 顾适身体不由微震,他没回头,而是垂眸苦笑,那男人的事他并不想知道,两个没有未来的人,过去还有了解的必要么? 但荣思玉仍执着的站在身后道:“顾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哥一定有感情,请你坐下来耐心听我说好吗,只需要打扰你半个小时,如果你听不下去,半个小时后可以离开。” 顾适深吸口气,抿着唇无力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回身快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对她道:“行,就给荣小姐半个小时,你快说吧。” 荣思玉又燃起一根烟,漠漠烟雾缭绕中,她的目光幽深而遥远。 “我们家的事你大概都知道,我父亲娶了两房,我母亲说是原配,其实在荣家根本没什么地位,她跟父亲的婚姻原本就是政治婚姻,在肚子里时定下的娃娃亲,为得不过是两家的利益,外公外婆想攀着荣家的贵族血统和红色根底往上爬,母亲就成了交易品,而父亲,也并不爱母亲。” 她默默地吐出口烟,目光在烟雾中更为朦胧不清,“从小父亲对哥哥就十分严厉,总是板着脸,严厉的不像个父亲,在外面很多人眼里,我们荣家的长子是最令人羡慕的,身为第一继承人,生来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说句难听的,躺着都有得吃。可是有谁知道,我哥哥他从小就没吃饱过。” 荣思玉的脸在散开的白色雾中渐渐清晰,也露出了那张惨白苦笑着的脸,“那时我年纪小,还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哥哥这么严厉,哥从七岁开始就被父亲送去泰国少年军校,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妈妈求了父亲几回都被呵斥回去,哥在那边一直到高中回来,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听说他的成绩在军校里是最好的,因为他杀了很多跟他一样的学徒,从那回来后,哥看人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锋利,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真正改变他性情的是,后来在英国留学的那些日子。” 顾适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他想起荣思城那一次提着筷子,面色深沉地对着那盘红烧鱼块说起他在英国留学的事,当时顾适听了很难想像荣思城竟有在英国街头流离失所的时候,但他憋着没问,眼下,顾适忍不住问荣思玉:“你哥哥在英国留学时发生什么事了?” 她轻吁出缕缕烟雾,漂亮的嘴角浅浅勾起,带着苦涩,“我哥在英国发生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爸爸派人把哥哥送去英国,说是进皇家贵族学校,但事实上,他除了交足必不可少的学费外,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给哥哥,不仅如此,还把哥哥置身在最危险的境地里。那时候荣家正处在扩张阶段,四处垄断财源,父亲手腕强硬,为人做事恨绝,对待商业上的对手均是一击毙命的手段,他从不给任何可能推翻他的人翻身的机会,因为这个,在那段时间,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对父亲恨之入骨。” 顾适听了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想起荣思城冷漠至极的深海双眸,想起那样决绝致命的手腕,这些,跟他的父亲何其相似。 “在那些最危险的日子,哥哥在学校内外都会受到不明身份的人攻击,好在他从小在泰国军校长大,长期的高强度训练使他能活着毕业,但那几年也受了不少苦,学校里不能待,四周都有埋伏的潜在对手,他没有地方住,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钱,很多时候只能住在英国最低等人群居的旧街里,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只能晚上夜深人静时,蜷缩着去街边掏些东西吃。” 她说着,眼睛已渐渐发红,手中香烟不知不觉燃尽,荣思玉摁灭烟,又从精致小盒里摸出第三根,顾适按住她的手,轻声道:“别再抽了,喝点水。” 荣思玉怔忡会,便展开甜甜笑容,边把小盒收好边笑道:“好好,我听你的,不抽就不抽,唉,好不容易才出来透口气,行,我继续说吧。” 她喝了水,双手握着莹透的玻璃杯把玩着,道:“那些日子虽然苦,但好在有一个人守在他身边,那个人就是常家的三少爷常凡,他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以前家里还开玩笑说要我跟常少订娃娃亲,呵,怎么可能,从小时候开始常凡就不跟我玩,只跟着哥哥屁股后面跑,长大了,两人关系也很密切,每次哥哥从泰国回来,第一时间就是见常凡,他们两人经常单独出去,时间长了,我也知道怎么回事。” “说起来,哥在英国受苦时,常凡就是冒着危险,不顾家里的劝阻只身跑去英国陪哥哥,常家大小姐宁姐当时在英国留学,大家都知道荣家是非常时期,可他不听劝,一定要留在英国,听哥哥说,有一年圣诞节,常凡在大雪中,怀里端着宁姐烧的红烧鱼块跑过了几条街送给哥哥,结果送到旧公寓时,鱼完好无缺,他的胸口却被烫伤了” 顾适望着桌上透亮的玻璃杯微微出神,缓慢地靠在椅背上,他现在终于明白荣思城对常凡的情感,从小时的竹马情深,到危难中的相濡以沫,跨越十多年的感情,怎么是他能改变的?所以,他可以安静的离开了。 “但是,这并不是真相!”荣思玉语峰一转,陡地抬起头,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常凡对我哥哥的好,是有目地的,他并没有外表上那样单纯,常家虽说面子上跟荣家是世交,但,常世伯暗地里却搞了不少想置荣家于死地的阴招!” 顾适被她突然的转变一惊,“你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豪门故事 顾适被她突然的转变一惊,“你说什么?” 荣思玉紧紧握着玻璃杯,杯中水轻轻颤动,她低下头,悲愤地道:“我曾经以为常凡是真心对哥哥的,但是,就在前个月,我回国前一个雨夜,我们荣家的埋在常家的线人跟我说,这一切就是个阴谋!” 顾适定定地望着她,身子不由前倾,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隐隐中,顾适有种直觉,他想起自己那场意外的车祸,荣思城毫无征兆的翻脸无情,也许这一切可能跟常凡有关! “我母亲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跟我父亲结婚,但为了家族兴起,她也是迫不得已,其实在此之前,母亲的心上人是常世伯,就是常凡的父亲,在结婚前,母亲就已经委身常世伯,这件事后来在新婚之夜被父亲知道,从那晚开始,母亲房间,父亲再也没有踏进去一步,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父亲也不会碰母亲,听说他们两人仅有了几次性爱都是在父亲酒醉后,在沙发上随性而做,后来母亲怀了我,父亲也就当完成任务,彻底不再理采母亲。” 她轻轻叹息,又说:“没过多久,父亲就娶了许秀蕊,哼,那个女人当时是个三流模特,在嫁我父亲前就只会靠卖胸搏版头,父亲也不知道哪只眼被她迷住,硬要娶她回家,当时娶进荣家时,许秀蕊是大着肚子进来的,想来也是可笑,母亲大着肚子怀着我,而进门的二夫人也是大着肚子怀了荣启城,二夫人跟着父亲住了主卧,我母亲却怀着我孤独一人住在侧房,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狠狠地掷了下手中的玻璃杯,道:“反正我出生后,哥哥和我的日子就没什么好过的,他早早送去泰国,我则因为是女孩子,只能跟在母亲身边。” 荣思玉苦笑:“因为上一代的恩怨使得我跟我哥从没得到过父爱,而常家当时好在有常老爷子健在,做了和事佬,不让父亲为了母亲的事跟常家闹翻,但从那时开始,父亲跟常世伯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风起浪涌,我想,常世伯是知道母亲的处境,任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过着寂寞冷清的日子也会心疼吧,所以,这种暗地里的仇恨就早早种下,在荣家受四面打击时,常家也背面暗暗捅了几刀。” 顾适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紧张地盯着她问:“你是说荣少在英国所受的罪里,有些也是常家背后在主持?” “对!但是常家做的很小心,也很周密,常世伯知道拼不赢父亲,父亲为人心恨手辣,他本就不爱我们,就算哥哥死在异国他也未必会心痛半分,而常家还有生意要跟荣家合作,常世伯心思慎密,知道不能逞一时之快彻底跟荣家翻脸,于是,他就拿出常凡。” “你是说,常世伯背后里暗捅荣家,但又表面用常凡来做掩护?”顾适震惊了,两面三刀的人他只听过没见过,商场上的你争我斗,血腥残酷,他现今才听闻。 “是的,常世伯知道常凡对哥哥的意义,其实我们三家世交的子弟都知道,荣家、陈家和常家经常搞聚会,不仅是为了表面上的融洽,也是为了商业相互的利用,常世伯看人一向很毒,他知道荣家到最后一定是我哥接手的,所以,就设下苦肉计,一面背后捅刀子逼得我哥流离失所,一面又安排常凡到英国,做为一付雪中送炭的模样,他利用了我哥对常凡的感情,并升华了这场夹着恩情的爱情,我不知道常凡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哥,但是,在这场商场暗战中,他并不只是枚棋子!” 荣思玉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目光里映着几分不甘和怒意,“你知道最近那份计划书的事吗?整个事情我清楚的很,想必顾先生也领教了他的厉害吧。” 顾适十指紧紧相握,抿了抿下唇,过了会,才道:“荣小姐身在国外,却心如明镜,对家事和商场上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我想知道,荣小姐是从何得来的消息?换句话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荣思玉只是笑,依旧是甜甜的笑,只是跟她交谈近二十分钟的顾适知道,这女孩并没有她的笑容那般无忧无虑,二十年身处尔虞我诈的豪门纷争,即使为求自保,也必须比常人多长几个心眼。 “我既然敢跟你说这些,就肯定是真的,母亲这十几年也不是白白虚度,在荣家,常家,她还是有些线人,而那线人,基本都是以前外公家落泊时,母亲求他们收下的,呃,忘了跟你说,我外公是从政的,官至部级,但因为出了点事,求荣家相助保命,才将我母亲嫁给父亲,但可笑的是,命没保住,家里也破败了,很多从前跟了外公从政的官员都受到牵连,重则入狱,轻则免职,母亲念旧情,求荣家和常家收留了一部分人,也算是给病逝的外公一个交代。所以,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全是真言,顾先生,你必须得信!” 顾适举杯喝了一大口水,轻轻吁出口气,凝神片刻,又对她道:“荣小姐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地吗?只是为讲个故事?那么好极了,这故事不错,我现在听完了,可以走了吗?” “顾先生!难道你对我哥就没有一点感情吗?”荣思玉眸光一闪,双手紧握玻璃杯,背部笔直,眼里微带凛冽,此时这份模样倒是秉承了荣家的优良传统,顾适苦笑,不愧是荣思城的妹妹,连神情凛然都相似七八分。 “荣小姐,我再次说一句,我很快就将结束掉与你哥的合同,这本就是一纸契约,何来感情之说,再则,你们三家的商业纷争又与我何干?”顾适站起来,准备离开,荣思城的过去确实让他震惊了,但是,这又与他有何关联? 不管常凡对荣思城的感情是真心还是利用,这些都不再是他顾适关心的事,他只是个契约情人,仅此而已。 荣思玉也站起来,胸脯微微起伏,似乎比方才还要激动,她道:“顾先生,我知道在你心里,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合同情人来看,你爱我哥哥对吗?” 顾适心中陡地一痛,抿着唇试了好几次,才艰难地扯出个笑,“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微仰着下巴,迎着阳光眯起眼,唇角微笑,“因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不会说谎,刚刚我在说故事时,只要提到哥哥,你的瞳孔就不自禁地收缩,特别是提到哥哥跟常凡的事时,你脸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如果只是为了钱,你不会有这种情感变动,顾先生,我哥对你也不只是契约的感情,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顾适苦笑,“你说什么啊,你知道荣少为什么包养这么多情人,包括我在内,那是因为我们全都像一个人,那就是常凡!而你所说的他对我有感情,完全就是因为我跟常凡太过相像,请问荣小姐,这种感情也能称为爱吗?” “不,不是这样!”荣思玉摇着头,肯定的说:“你知道你哥哥手术为什么会成功吗?” 顾适被她一问怔住,“什么?这跟荣少有什么关系?” “我哥在你哥哥手术前一天,就特地让菲力从美国请来最著名的心脏外科医生,连夜用荣家的私人专机从美国接过来,第二天凌晨时分一下飞机,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进手术室给你哥哥做手术,而且,这次手术团队全没有用国内医院的人,而是全都从美国带来。如果他对你没有感情,他会这么做吗?” 顾适轻轻震动了一下,他没想这个明媚的下午,他会听到这么多惊措的事,他脸上波澜不惊,虽然心里早就紧缩成一团。 “你怎么知道的?” 再怎么压抑,他还是透露出几分不稳,荣思玉目光炯炯,认真地凝着他道:“顾先生,我虽然从小跟哥哥没有经常在一起,但我们毕竟是从小到大血脉相融的兄妹,他的为人,品性,以及这些年来的变化,我都了如心,哥哥从孤身从英国回来后,心境和手腕与父亲不相伯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父亲年事已高,更是唤不动哥哥,哥哥面上虽冷,但实际心底仍温,只是没有人可以让他触动,顾先生,你是除了常凡外,第一个让哥哥动心的人。” 她说着上前一步,突然伸出手拉住顾适,恳切又着急地说:“现在只有顾先生你才能挽救我哥哥,我听常家的线人说,常家准备联手陈家和荣启城暗暗打击我哥,第一仗就是常家那个电子科技项目,常凡不是省油的灯,他那次计划书事件就是刻意为之的阴谋,就连菲力也被他们半路拦截受伤了。” 顾适猛然想到当时在电话发出的车辆轰响声,原来菲力是被那帮人所拦截,他忙问:“那个叫艾伦的跟荣启城是什么关系?” 荣思玉咬了咬唇,漂亮的眸子里迸出一抹狠色,“你们半路上碰到的那个混血儿叫艾伦,他曾经是我哥的上一任情人,当时我哥去英国出差,短短几日,他就跟上我哥,不过他们的合同期很短,哥哥只是寂寞,没对这人动什么情,更确切地说,是艾伦主动追求哥哥,但哥哥还是跟他分手了,时间不过三个月,听说分手时,艾伦还在鼎盛荣氏拦过哥哥的车,不过还是哥哥被处理掉了。现在这家伙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跟荣启城混在一起,还参与常家的计划。常世伯这人心思太过慎密深沉,他利用哥哥对常凡不一样的感情,想一举击败荣家。” “但常家为什么要拉上荣启城,荣启城怎么说也是荣家的二少爷,手上也持有荣家的股份,荣启城是什么意思?” “恰恰因为荣启城手上有荣家的股票权,常世伯才想拉拢他,许秀蕊独享我父亲一生宠爱,但我父亲始终只把继承权给了哥哥,荣启城只能拿到跟我一样的股票权,她当然心里不忿,父亲年事已高,没几年能过问公事,她还不想趁着这机会利用外家把我哥搞倒,好让她自己的儿子占据荣家江山。” 顾适的手微微颤抖,“常家既然要打垮荣家,又怎么会让荣启城得到荣家江山?” 荣思玉低垂着眸子,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然道:“常世伯的心思并不是要打垮荣家的实业,而是想打垮我父亲,打垮他所建立起来的荣氏商业帝国,打垮他的继承人,也就是我哥哥——荣思城。这,才是他的目地,才能解他心中对我母亲的遗憾和恨意。” 顾适默然无语,他没料到一场勾心斗角的生死商战,竟牵扯到两代人的恩怨情仇,而自己,却在茫然中踏进了这个圈子里。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中暗沉,咖啡厅光洁明净的玻璃窗映出街上零星几抹橘黄灯火,有侍应生轻步小跑着穿过身边,倾身优雅地为精致的悬挂顶灯点上蜡烛,徐徐轻烛下,荣思玉的眼睛里透出坚决的眸光,她再次提步上前,双手又一次紧紧握住顾适,几近哀求道:“顾先生,现在只有你才能改变我哥哥,让他脱离对常凡的迷恋,从而拆穿这人的真面目,顾先生,请帮帮我,我哥哥他对你是完全不一样的,真的。” 顾适苦笑,轻轻抽出手,“对不起荣小姐,我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恐怕会让你失望,还有,我不是救世主,你哥也不是什么落难王孙,他有他自己的处事手腕,况且,他心里那个人一直是常凡,而不是我,我只是个替身,明白吗,只是个替身!所以,请荣小姐不要对我有什么期待。” 荣思玉怔了怔,眼中尽是愕然的落寞,她动了动唇,刚想开口时,顾适断然抢白道:“荣小姐,我刚刚已经说了,我跟荣少的合同即将结束,他的事即与我无关,我们的合同期只延续到荣老爷子的六十岁寿宴结束,此后,再无瓜葛。” 说完,微微颌首,利落地一转身,大步离开咖啡厅。 从下决心离开荣思城那刻开始,那个男人的一切将与他顾适无关,既使听了这一番话又能改变什么,就当听了一下午豪门故事罢了,他顾适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第三十二章:我爱你 从下决心离开荣思城那刻开始,那个男人的一切将与他顾适无关,既使听了这一番话又能改变什么,就当听了一下午豪门故事罢了,他顾适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站在咖啡厅门外,夜风微凉如水,他仰起头,轻吁出一口气,勾起唇角笑笑,紧了紧风衣领子,独自走在薄薄积雪的街头。 回到别墅区,才踏在台阶上,就听见厅里传来荣思城略带怒意的质问,顾适心中一惊,这家伙又在跟谁撒气? 缓缓开了门,大厅内,一身黑西装的荣思城正在冲着菲力发火,“他人呢?不是叫你跟着他吗?他现在去哪了?” 菲力躬身垂头,半响不发一言,似是默默承受,顾适见了,心里不觉怜悯,同时也费解,这菲力为什么不实话实说,脑子一机灵,蓦然想到或许见荣思玉只是个秘密,荣思玉瞒着哥哥见自己,目地是想求自己帮忙。 顾适轻轻摇了摇头,缓步踏进去,边走边脱下雪花遍布的大衣,“我这不回来了吗,隔这么久才上学,多跟同学聊了几句,荣少不必对菲秘书动气,是我没跟他说,自作主张跟同学去喝会茶。” 他说着,挽起袖子又走进厨房,见冷锅冷灶的,便回头冲荣思城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就做饭。”说罢,也不等荣思城回话,兀自背过身动起手。 荣思城抿着唇望着他,眸色复杂,半响后,手蓦地一挥,声音放缓了不少,“行了,你回去吧。” 菲力抬起头时,与回头的顾适交换了个眼色,意下正是不要说出与荣思玉见面的事,顾适何等聪明,侧身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算是应允了。 菲力走了后,诺大的厅里又静默了,顾适在厨房里忙着弄菜,荣思城脱了大衣,穿着干净的深紫色V领毛衣,抱着胸靠在门边,凝着他,顾适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身后两道视线灼灼迫人,他轻喘口气,回头云淡风轻地对荣思城道:“荣少等会就好了,我动作很快,你先到外边坐会吧。” 荣思城深深地望着他,片刻,问:“小顾,那天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 顾适头也没抬,只忙着手里的活,问:“什么事?” “你说你要离开,我说………我不同意。”荣思城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他这两天因为忙M国的电子科技项目,一直没有找顾适再好好谈谈,他想跟他说很多话,很多从来都憋在心里,没有也不敢跟任何人说的话,他第一次这么想跟一个人好好谈谈自己心里的一切,二十多年,既使是凡凡,他也没有这种倾其所有畅谈的勇气和想法。 只有眼前这个人,让荣思城第一次有了想倾吐,想深深相守的感觉,而正是这个人,却在自己动了真心的时候,对自己说,他要离开。 “荣少,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同不同意,也是这样。我哥哥的手术费花了几十万,我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另外,在荣老爷子的寿宴上,我也会带给他一个惊喜,就当是还了你人情。” 顾适说到这,回头莞尔一笑,“谢谢你请名医救了我哥哥。我会还你和荣老爷一个人情,但这并不妨碍我的决定。” 荣思城微微沉声,道:“那你的意思,你还是要走?” 顾适扭回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活,垂眸温声道:“是,签合同本来就是为了哥哥的手术,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的世界,我无法接受,更何况,我这人也不喜欢做谁的替身影子,荣少,你就当提前解约了一名不称职的雇员,另觅新人吧。” 整个厨房异常安静,连窗外窸窸窣窣的雪花声也仿佛变得微不可闻。 荣思城突然笑了一声,幽幽地道:“顾适,你在说慌,你是因为凡凡才想离开的对吧,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 顾适微微一颤,顿下手上的动作,暗吸了口气后,坦然地转回头,看着荣思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有爱过你,如果有,那也是你的错觉,我承认我心里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仅仅是被当成替身的耻辱,并没什么别的特殊感情,请荣少不要妄自猜测。” 这种话说得如雪落般淡泊,却又极冷,声音不轻不重,但每一句落在耳里心上,都如千斤般让人窒闷。 荣思城定定地望着他,眸色幽幽暗暗,少顷,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正当顾适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时,却见荣思城默然转身,像没事人一样,踱回客厅沙发上,如往常般,拿起遥控器一按,安然坐下来专注地看着晚间新闻。 顾适重重地松了口气,转回身重新拿起手里菜时,才惊觉手指在轻轻颤抖,他下意识地一抹额头,满手心的汗。 晚饭时,荣思城不再多说什么,边吃边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财经数据,他吃得很慢,明显的心不在焉。顾适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这些已经与自己无关,所以也不想去刻意打破尴尬。 洗刷好碗筷后,顾适心里只想着怎么应对荣老爷子的寿宴,他兀自想着这会,站在二楼间的荣思城突然对他道:“小顾,你上来一下。” 顾适没想到荣思城会带他再次走进那间神秘的书房,与墙齐高的巨型书架,整齐干净的一尘不染的书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那本合同。 荣思城拿起来,对着顾适晃了晃,“这就是你签的合同,五百万,你用了我四十多万,请问你打算怎么还?” 顾适心头一颤,道:“荣少,我说过的话算数,四十万,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 荣思城轻笑,眉眼里带着淡淡的讽意,“是找陈行深吧,如果是他,那么你还钱根本没有压力,因为他不要说借,就是送,都会送给你。顾适,你还说你不是出来卖,你离开我,不过也只是换了个人来买你罢了!” 说着,他重重一掷手上的合同书,脸色越发阴沉。 难怪,刚才的沉默正是暴风雨前的预兆,这男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顾适垂眸闭了闭眼,慢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合同书,缓缓道:“也许在你的想法里,我顾适就是个出来卖的人,但我要告诉你,荣少,我不会找陈行深开这个口,离开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他人无关,请不要再把其他人扯进来。” 他们的距离在说话间又接近了不少,荣思城凝着他,呼吸渐渐急促,他伸出手缓缓抚上顾适的脸颊,低哑着声音道:“从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开始,我就没把你当成出来卖的人,可是小顾,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事实的另一半,你为什么不信,我承认我曾经对凡凡很动心,在没有你出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爱情,可是……” 他缓了缓,又道:“可我没想到你对我冲击会这么大,小顾,我原本是想利用你,对凡凡,对荣家,我的出发点是很不耻,但,我现在反悔了。我从小过的生活你不能理解,在那种勾心斗角你死我亡的环境里,能有那么一个人对自己好,哪怕只有一点,也会让我感动。” 荣思城轻舒口气,闭了闭眼,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他太想跟眼前这个人说明一切,他太需要他了。 “我以为这是爱情,但看来是我错了,其实对于凡凡,更多的是一种渴望温暖的感激,这种情感让我错以为自己爱上了他,小顾,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想爱的,想要的是什么。”他拿过顾适手里的合同书,当着他的面,轻轻地,一下下地,撕成几半。 “我们之间不需要合同,因为我爱你。” 最后几个字落下后,声音久久回荡在顾适心上,像一枚枚针,悄然落下时偏偏扎中了最柔软的地方,带来的阵痛如涟漪般渐渐弥散。 顾适咬紧了唇,他没有看荣思城,只是看着男人掌心中徐徐掉落的纸张,它们像窗外纷纷扬的雪片,是结束和解脱的召示。 半响,顾适才淡淡地道一句:“谢谢荣少。” 荣思城轻震,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捂着他的脸紧紧抵着自己额头,哑着声问:“你什么意思?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顾适神色淡薄,“没什么意思,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说罢,他轻轻推开荣思城,离开了书房。 静默的夜里,身后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背部,两只修长手臂强劲有力,不紧不松地圈抱着自己,顾适合着眼,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翌日,当顾适起来后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离开,他疲惫地揉了把发,床头柜上放着一部崭新的手机,某知名品牌限量版,米白色机壳,干净崭亮的闪闪发光,顾适披上大衣,随手拿起手机反来复去的把玩,少顷,他自嘲般地笑了,随手将手机掷到床头柜子里。 下了楼,他看到荣思城闲闲地架着腿,穿戴整齐,正优雅地摊开报纸专注的看着,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里,同时播放着早间新闻。 神色淡然,仿佛昨晚情深意切的男人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旧是当日那个稳如泰山般的荣思城。 餐厅里,菲力已经到了,正在布置早餐,他见顾适后,眸光又是一闪,顾适明白他眼中含意,即轻步绕进餐厅旁边的屏风,走进餐厅内处。 菲力向外看了眼专注看报的荣思城,也识趣地退到厅内一角,边擦拭手里的餐具,边低声道:“顾先生,昨天下午见荣小姐的事烦请您不要跟荣少提起,就当卖荣小姐一个面子,菲力替荣小姐感激不尽。” 顾适浅笑,顺手拿起个青花白瓷小碗帮着盛粥,悠悠地道:“菲秘书不必客气,既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讲,荣家的事与我没什么关系,待过了荣老爷子六十大寿后,我跟你,还有荣少,荣家,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所以,不管荣小姐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当听了一下午的好故事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菲力停了手上动作,抬眼看他一会后,又垂头沉默,片刻,低低地道:“顾先生想必也已经知道荣家的处境和荣少的难处吧,为什么顾先生不试着留下,帮帮荣少呢?” 顾适失笑,“我有什么资格留下来,本就是一纸合同,这事菲秘书也很清楚,我不过只是荣少身边第十个情人,而且你也知道,那简历是假的,我只为了我哥哥的手术费才签这合同,不怕跟你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足荣少三年,几十万的医药费,我可以想办法还,省下的,我一分不动的还给你们。” 菲力意味复杂的看着他,似不甘地道:“可你真的能放下荣少吗,他对你……跟从前的那些情人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我知道他为了我哥哥的手术请来国外名医,这个人情,我会还,不过也只限于荣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在寿宴上,我定会为荣少挣得面子。”顾适轻舀一口淡粥,唇角微微翘起,“这味道正好。” “荣少对你的感情并不只是这一样,你知道昨天他早早回家见你没在,他有多着急,我跟在他身边几年,见惯他冷漠清淡的神情,无论是哪一任情人,就是在荣老爷子面前,荣少也是镇静自如,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昨天一样慌了神……” 说到这里,菲力小心地看了眼屏风外端坐着的荣思城,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昨天荣少见你不在,冲我发了好大一通火,跟他几年,我自认做事处处完满,荣少虽然外表冷漠沉静,但为人并不是像外表一样不近人情,反而,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对哪个下属发过脾气,昨天是我第一次见他失了态,他急得在整间别墅里上上下下地找你,还打电话到你学校,甚至……他还找了陈行深……” 顾适略惊,“他找陈行深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寿宴上的纠纷 顾适略惊,“他找陈行深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荣少以为你去了学校没回家,跟陈行深有关。” 顾适哭笑不得,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菲力又道:“顾先生,荣少对你确实很上心,或许,你能帮帮他,帮帮荣家,我知道上次计划书的事让你很寒心,但是常少跟荣少的儿时感情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破的,我们不拆穿他,只是时机未到,并不是就此罢休。相信我,顾先生,我会尽力帮助你和荣少,只要你肯留下来,菲力愿意为顾先生尽心,请顾先生不要离开荣少身边。” 他说的言语诚恳,目光灼灼焦切,顾适知道这位首席私人秘书的分量,按前世来说,菲力断不可能对自己说这种掏心掏肺的话,他是个绝对忠诚的秘书,只要说为你用心,那就是把你当成心中的主子般看待。 可……顾适无可奈何地轻吁口气,自嘲般轻轻地摇了摇头,菲力一看不免有些急了,正欲开口时,荣思城已步入餐厅,倚在屏风旁,扫了眼菲力后,目光炯炯且温和的看着顾适,他西装革履,日日不变的黑色华贵西装却总让人看不厌,打量了一番顾适后,唇角微弯,“你怎么起了床也不告诉我,昨晚睡的好吗?” 顾适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早餐好了,荣少可以慢用。” 荣思城还是凝着他,似是望不够般,许久,才回道:“好,菲力也一起用吧。” 用餐时,荣思城倒是很少话,不知道是不是菲力在这的原因,顾适只感到荣思城虽然沉默,但目光总也时不时在自己身上留恋,这时,客厅电视屏幕上传来早间新闻报道,清脆女声在静默的空间里分外清晰。 “经过连续多日的洽谈,鼎盛荣氏联手常鑫、浩海两家集团与M国达成合作意向,据可靠消息,此次项目的主要策划人为常鑫集团最年轻的执行副总裁常凡担任………” 顾适不由望向屏幕,新闻里,常凡一身正装,风华绝代,温和又不失稳重的回答来访记者,顾适看了会,便低下头,继续舀着碗里的白粥。 菲力起身去把电视关了,荣思城也放下碗,看了他一会,似乎想说些什么,顾适先抬起头,微笑道:“荣少,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去上班吧。”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舀着粥,荣思城的目光在他发顶停留了一会,尔后起身,“父亲的寿宴定在今晚,我中午有会不回来,下午我让菲力带你去挑身衣服,晚上跟我一块去。” 顾适一怔,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挑身衣服?” 难道不是从前那身西装?不是说,穿的时候还有很多吗? 荣思城展颜一笑,温声道:“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给你,你挑你喜欢的,我尽力满足你。” 说罢,转身离开餐厅,只留顾适怔怔地发着呆,一时还没回味过来这番话的含义。 今晚即是荣老爷子的六十大寿,顾适目送着黑色车辆渐渐消失在白雪中,缓缓转身合上门,思索片刻,他用座机拔了个电话。 菲力办事能力很强,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准备好一身剪裁得体,做工上乘的西服,并配好了华贵的大衣、精致的胸花、领结、鞋子和皮带等等,买好衣服后,还去特定的发型屋弄了头发。 一切准备就绪时,望着镜中的自己,顾适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惊愕。菲力笑着为他躬身打开车门,“顾先生请进。” 路上,顾适问菲力:“荣少呢,我要去接他吗?” 菲力微侧头答道:“今晚荣老爷的宴主要由荣少打理,他一早忙完会议就先去了,等会到了荣家大宅,我会领顾先生进去。” 不久,车辆停在宏伟的荣家大宅前,积雪已被清理干净,周围结着冰棱的树枝上已经挂上了光彩夺目的灯笼,数名身着统一黑大衣的保镖伫立在大宅附近,而门前早已排了一长溜的名车,一看均是出自名门,低调又奢华。 远远地,顾适就看到大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需看第二眼,光是那身独特气质的黑色Dior西服就已经召示着他非凡的身份,白雪黑衣,华丽且高贵。 菲力把车停在荣思城面前,顾适开了门,走出来后,荣思城眸色绽露惊喜,然后上前一步优雅地朝他伸出手,顾适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修长结实的手掌霎时紧紧包裹着他。 细雪纷飞,同是一身华贵黑衣的两人握着手一同走向荣家大宅,临到门口时,顾适望着朱漆大门,低声问:“荣少,一会进去,你想怎么演这出戏?大家先说一下,我也好有个准备。” 荣思城望着雪花中的大宅,微绽笑靥,气定神闲地道:“我已经说过,我不会放你走,更不需要你演什么戏,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喜欢就好。” 顾适一怔,旋即垂头轻笑,“一切就随我喜欢么?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进了大宅,里头灯光璀璨,锦绣华服,各路名流绅士,如梦似幻般在眼前穿梭,荣家大宅特地建有供举办宴会的露天餐厅,雪花轻飘下,天幕深邃,来往的衣香鬓影让人有种置身浮华梦境般的不真实。 荣家的侍应生也是训练有素,均是从荣氏旗下各酒店精心选拔而来,此时有数十位笔挺、容貌出众的男女侍应生呈两侧一字排开,每排为首都有一位主管模样的男子领着,微微躬身谦恭有礼地迎接。 主管见了荣思城进来,笑容可掬地问候:“荣大少好,里头都准备好了,宴请的宾客也都到齐了,就等时辰。” 荣思城轻轻点了点头,“好,有劳你们了,时辰到了就马上开始。” 说完,就拉着顾适涌进人群中,他的出现无疑引起了宾客们的注目,才踏进人群里,一位衣着奢华的年轻男子便迎了上来,顾适一看,竟是陈家大少爷陈云深。 “恭喜恭喜啊,荣老爷六十大寿,可喜可贺,刚刚我还跟城少打趣呢,说荣老爷自从娶了二房太太,那精神气是年年如一日,你看了你二妈没,哟,就跟那三十出头的少妇似的,还是那么水灵,荣老爷有这样的太太,怎么能不年轻呢,哈哈哈!” 他边说边笑,眼神邪邪地望了眼顾适,顾适暗自啐了口,这龌龊怎么会是陈行深的哥哥?他这一瞥倒是让陈云深留了意,上下一打量,戏侃道:“唉哟喂,今个儿打扮的我都认不出了,瞧瞧这身衣服,荣少,你总算舍得花钱给你小情儿买新衣服了啦,呵呵,我就说嘛,怎么能老是那一套呢,穿来穿去,都过了几个人的身,唉,这就是荣少你不对了。今天这身衣服不错,好看好看,怎么,是想带给荣老爷子瞧瞧么?” 他笑的阴阳怪调,眼皮也跟着声调一起一落的,颇为诡异,顾适扭过脸不予理会,荣思城则握着他的手,不急不缓地道:“陈大少只猜中其一,今晚我是要带小顾给我父亲瞧瞧,不过你说的那身衣服,只是我的个人爱好,我喜欢给谁穿就给谁穿,不行么?” 说完,他拉着顾适的手翩然入场,只留下陈云深一人干瞪眼。 来者宾客都是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高官富商,名流巨星,每一人见到荣思城均点头微笑,更有难得机会见面的商人迫不及待的上前与他搭讪,不一会,荣思城身边便围成一小圈,顾适见状,也就悄然松开他的手,退到一角,一个人取杯香槟慢慢缀饮。 夜幕降临,满天细雪也停了,只有亮若星光的灯火庞罩着富丽堂皇的露天宴会厅,衣香鬓影中,顾适很快发现了那个人的存在,他微微一愣,才想转过身时,却被那人叫住。 “顾先生也来了么?怎么一个人在这?” 陈行深信步向他走来,今晚他身着一袭宝蓝色高级定制西服,胸口别一支做工精致的胸花,较短的头发在风中扬起,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他走至顾适面前,举着香槟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温润地道:“几天不见,你还好么?” 顾适抬眼望去,陈行深笑容清雅,眸眼微眯,就像当日雪夜街头给自己披上大衣时,有种温暖如春般的安心感。 “因为荣少来了,所以……我就跟着来了。”顾适回了个礼节微笑,不由退后些许距离。 陈行深淡淡一笑,了然道:“呃,是这样。对了,你哥哥还在医院里,手术很成功,他恢复的也很好,大概过些天就能回家了,你什么抽个空去看看他,他挺想见你的。” 顾适想起哥哥手术前苍白清瘦的脸,不觉鼻子有些发酸,垂头深吸了口气后,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些天麻烦你了,请护工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陈行深又是一笑,“跟我谈什么钱的事,大家都是朋友,钱是小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一声。” 顾适点点头,陈行深见他笑了,便定定地凝着他,似是恨不能望穿望透,他的褐眸在灯光映照中变化莫测,瞳孔里却始终只有眼前人的模样,单是这样的凝视就已经让顾适顿感慌乱,他移开眼神,抿了口香槟往外走,“时辰快到了吧,庆寿很快就开始了,我出去看看。” 挤进人群里,才走几步就迎面对上几个黑衣男子,为首的一个男子让顾适心里一惊,这人竟是艾伦? 艾伦也显然发现了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梭了几圈,冷哼一声走了过来,“没想到你也来了,呵,不是在家里像个女人一样哭着吵着要来见世面吧?” 其余几个男子听后发出一阵哄笑声,顾适冷冷一瞥,眼底眸光讥讽凛冽,令他们都不由等了笑声,顾适理了理西服,闲闲地道:“我这人最烦吵闹的地方,不像某些人,恨不能天天粘着金主,跟着金主四处讨风光,最后落个被人抛弃的下场,我听说艾伦先生跟在荣少身边时间最短,才不过短短三个月,呵,难怪了。”说罢,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唇角带出一抹讽笑。 顾适前世跟这位艾伦本没打过什么交道,对他的知道也少,不过自从上回计划书事件有过一面过节后,他就对这人没半点好感,不!何止没半点好感,简直就恨到极点,他不知道这人跟荣启城达成了什么利益关系,但这家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艾伦听了顾适的话,旋即变了脸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变得阴沉森冷,他低低地道:“别得意,你快活不了多久,等你变成他人床上的玩物时,看你还能笑出来么?!” 顾适呼吸一顿,不由看向艾伦周围的几个高大男人,他们黑衣黑面,全都冷冷地盯着他。 “你们在聊什么?”说话间,陈行深从人群中穿了过来,他一路目随着顾适,见他被艾伦等围困时,心里知道不妙,便急步跟上去。 艾伦见是陈行深,想起当日在鼎盛荣氏中的事,心里当然不悦,抱着胸冷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家的二少爷,呵,这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陈二少,听说你品学兼优,才貌双全,在陈家最讨陈老喜欢,连你哥都不如您呢!呃,据说还有一位名门闺秀即将成为你的女友,可喜可贺啊,我看这趟混水您还是别踏进来了,省得脏了手脚可不好回家交待。” 顾适缓缓望向陈行深,陈行深原本温润的神情霎时变得冷凝,他上前一步,怒道:“你胡说什么!那天的事还没问出个明白,荣思城放过你,我可不一定,你别以为攀着荣启城就有什么好处,只要我陈行深想查的事,就没有查不到的!” “哼,陈二少,你别不是也被这男人迷了眼吧,什么同学同学的,我看你心里准有猫腻!这就有趣了,陈二少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城中那些名门闺秀随便你挑,干什么非得要别人用剩下的东西,而且还是个男的!噗,笑话!” 话音落下,艾伦唇角弧起森森冷笑,突然一个踏步上前,长臂一伸,竟当着众人面生生掐住顾适的脖颈,侧着脸打量,冷冷地道:“这玩意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像中了邪似的!” 顾适措不及防,刚想撤步退后时,撞进了一个温暖健实的胸膛里,他回头一看,荣思城不知何时已经在自己身后,电光火石之间,一只修长健美的手疾伸而出,反钳住艾伦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艾伦也震惊的退后几分,忙抽手出来,怯怯地看着他。 荣思城黑眸如墨,冷凝中带笑,一手搂过顾适,对艾伦道:“你们几位是来祝寿的?我不记得有请你,艾伦,请问是谁邀你来的?” 第三十四章:见不得人 荣思城黑眸如墨,冷凝中带笑,一手搂过顾适,对艾伦道:“你们几位是来祝寿的?我不记得有请你,艾伦,请问是谁邀你来的?” 艾伦一见到荣思城,身姿都似压了半分,他上前急急道:“思城,我……”荣思城眸色一凛,他立即缩了缩,低声改口道:“荣少,我是启城二少爷邀来的……” 荣思城淡笑,“可你的所作所为很让我的客人不安啊,艾伦,有你这样在寿宴上扰乱人心的宾客吗?我看,你不如……” “荣少,我是太想见你了,思城,你听我说……”艾伦露出惶恐之色,他怕荣思城又像上回一样将他赶走,忙想解释一番,这时,只见人群中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大哥,又出什么事了?” 荣启城步履潇洒地走过来,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绿色亮光西服,英俊帅气,只是略带轻浮,笑意殷殷地上前后,插着口袋看了看众人,道:“怎么了,又出什么新鲜事?”他又看了眼艾伦,目光了然,说:“大哥,艾伦是我带来的,呃,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替我做事,不是说要成立新公司吗,我就把他召来了,这会又是怎么了?” 荣思城望了艾伦一会,移开目光,淡淡地道:“启城,你还欠我个解释,上次在鼎盛荣氏那件事,你没跟我说明白,今天这事,你也得给我个交待,我说了,凡是荣家的大小事,不管在公还是在私,只要是关于荣家的,就必须让我知道!”他缓缓侧过脸,看着荣启城,不冷不热地道:“荣家的规矩,你应该懂吧,别说二妈没教你。” 听他这一说,荣启城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霎时有些变化,不过他很快展颜一笑,“大哥说的是,我这不才回国吗,有很多事一时半会的还没缓过神来,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今天是爸的寿宴,大哥您就再给我个面子,回头我一定给您好好交待,呵呵呵,其实就是场误会罢了,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啦!” 荣思城冷着脸,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侧头对身后站着的菲力道:“今晚谁要是敢对我朋友不利,你尽管出手,不管是谁带来的,一律按荣家的规矩办!” 此话一出,荣启城脸色微变,绷了绷嘴唇,终是没有说话,菲力微微躬身,算是明白了,荣思城揽上顾适的肩头,没有再看艾伦他们,却轻斜了陈行深一眼,那一眼含着几分冷凛威慑的意味,然后揽紧顾适兀自离开。 顾适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陈行深,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直想帮自己的人,几步之外,陈行深持着高脚杯,抱着双臂,璀璨灯火下,声色犬马中,他长身玉立,俊朗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默地目送他,宛如一付华丽寂寞的油画。 寿宴时辰即将开始,而荣思城却揽着顾适快步穿过人群,进了大宅侧边的客房时,荣思城步履一转,陡地将他带进房里,身子一靠就关上了门。 “干什么?外头不是要开始了吗?”顾适才一开口,就感到眼前一暗,荣思城的唇如疾雪般落在唇瓣上,又快又温柔,几分霸道几分呵护,顾适微惊,忙推开他,“你做什么?这里是荣家大宅!” 荣思城愣了愣,少顷,便笑开了,“荣家大宅又怎么样,这是我的家,我的地头做我想做的事,有何不可?” 话落,他的唇又轻轻吻上顾适的耳垂,带着青柠味的暖和气息迅速将怀里人包裹住,低低地耳语:“小适,刚才的事真抱歉,我没想到艾伦会来,更没想到他会对你做出那种事,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 顾适微微闭了闭眼,推开他,道:“没什么可抱歉的,艾伦是你的旧情人,现在又是启城二少的帮手,他对我的恨大概是因为你吧。” 荣思城凝着他,双手不紧不松地将他圈进怀里,“你还在为鼎盛荣氏发生的事耿耿于怀?我说了,这事我一定会查,也一定会让启城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小适,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顾适瞳中微缩了一下,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受委屈?这男人知道自己受过什么委屈吗?就算知道了常凡的真面目,他又能对曾经的白莲花下得了手吗? 年少纯净的感情,不管是友谊还是真爱,都是刻骨铭心,顾适不指望知道真相的荣思城能对常凡做什么,这一切与他无关,寿宴过后,他顾适即会离开这纷乱的地方。 他淡然一笑,还是推开了荣思城,轻松侃道:“看你说的,荣少,只要过了今晚,我就不会再受什么委屈了,你放心吧。” “小适,你还是要离开我?!”荣思城一把拉过他,目光里多了几分痛意,他硬声道:“为什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合同也撕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接受我,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顾适垂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挂着丝讽笑,良久,他抬起头,轻轻拔开荣思城的手,微笑道:“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荣少,是你说的,一切随我喜欢,我就喜欢离开你远远的,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他顿了顿,目光透过房间里古色古色的窗户,望向外面浮华暄闹的人群,淡淡地说:“今晚过后,我将自由了,欠你的手术费我会尽快还清,荣少,我不欠你,你也不必强留我,谢谢你的好意。” 荣思城心中一紧,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头传来菲力的声音:“荣少,时辰要到了,老爷和太太们都到齐了,就等你。” 顾适转而微笑道:“我们出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说罢,他先拉开门,冷风霎时扑面而来,荣思城侧身挡在他面前,紧了紧他的手,温声道:“一起出去吧,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不放开。” 尔后,吻就落了他嘴角,丝毫不介意房门已大开,他只顾自己旁若无人地吻着怀里人,外头纷纷绕绕的人群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时若干声音不绝于耳,思绪微乱中,顾适仿佛听见有人低低碎语:“原来传闻是真的啊,荣少真的养了小情儿。” “那个男人就是他带来的?啧啧,不怪得刚刚看他牵着那人进来呢,今晚可是有好戏看了” “呵呵呵……” 闲言碎语下,顾适想推开荣思城,可这男人却像是早就料到他的举动,只凭单手的力量就困着他不得动弹,顾适又急又羞,幸好荣思城也不愿多费时间,片刻便轻轻分开,而后,还用长指在他唇上细细摩挲了一圈,顾适的眼睛都瞪大了,这男人安什么心?故意让他爆光在众人面前? 时辰已到,近千米的露天宴会厅燃放起绚丽多彩的烟火,一时间,雪净的天空,漫天烟花如彩霞满天,人群里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声,荣正东一身唐装在众人拥簇下气宇昂扬的走进来,他紧紧挨着的右边,是华贵盛装的二房太太许秀蕊,而左边,稍空出些距离,则是一位面容清秀略带病容的妇人,她一身素净,唯有领口那抹鲜红的围巾才突显出些喜庆。 这妇人便是荣思城的母亲——谭沁,紧挽着她手的是穿着小礼服的黑发女孩荣思玉,粉面樱唇,像个纯洁的天使。 几位荣家的世交和高官都慢慢围上来,纷纷向荣正东道贺,荣启城跟随母亲身边,收敛起平日花花公子的德性,谦逊有礼地跟着一一回谢,而高官富商们的眼光显然并没有过多的留在他身上,谁是荣家的继承人和现今掌门人,他们再清楚不过,言语相谈间,眼神却是四处搜寻。 “各位世交能来,荣宅真是蓬荜生辉!”朗朗声音下,众位高官富商均不约回头,荣思城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踱来,他神采飞扬,清俊高贵的逼人不忍移开视线,而这种时候,顾适识趣地慢慢松开手,退至一角。 正踱步的荣思城稍稍顿足,但只侧了侧脸后,就再次走向众人间,身边立即有制服笔挺的侍应生端着晶透酒杯递上,荣思城抬手取起,单手插着裤袋,姿态风流洒脱,不一会,便和各位高官富商寒喧起来,他的到来,令荣启城的光环尽数褪去,仿佛今晚的宴会他才是主角般。 也是难怪,现今城中谁不知荣思城的大名,近几年能把持住荣家的只有这位大少爷,平日里巴结还来不及的商人官员这时都像苍蝇似的,纷纷围上,人人笑容可掬。 而这时,令顾适怔住的人出现了,宴会厅另一侧,常家两位小姐,常宁和常丽盛装出席,而走在她俩中间的,一身雪白修身西装的清秀男子不正是常凡么? 他笑颜如孩童般天真可爱,浅浅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无论走到何处都招来名门小姐们的目光,他缓步走到荣思城身边,举起手中酒杯,稍稍躬身轻碰了一下,浅笑在灯光下更为迷人。 荣思城也回了个礼,两只晶透高脚杯在相交的瞬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常凡倾身上前,不知道跟荣思城说什么,窍窍私语中,笑意更堪。 顾适转身取了杯香槟,大步离开衣香鬓影的人群,天幕深邃,他只身一人走向避静处,淡淡地独自饮着酒水。 不过一会时间,宴会厅传来一阵骚动,顾适回头一看,呵,是周宁教授来了,荣正东大概是没想到周教授会来到,欣喜的主动上前迎接,周教授还是穿着学院里朴素的素色夹克,架着金边眼镜,一派文人的彬彬气质,对荣正东的倾身接见,也不过只是礼节性的握了握手。 人群中,荣思城回头找寻顾适的身影,待看到幽暗角落里的顾适时,目光微扬,深深地望着他,唇角微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夜风穿过华丽拥挤的人群,璀璨灯火再如何绚丽也只属于那个男人,他的身边,无人能及。顾适举起酒杯回敬的晃了晃,而后淡漠转身,自嘲地笑了笑,再次隐入黑暗的角落里。 他不需要荣思城的感谢,请周宁教授这一举动只是为了还最后一个人情,今晚以后,他们两不相欠。 亮如白昼的露天宴会厅此时灯光突然暗淡下来,少顷,如流水般的曲子缓缓响起,是悠扬优美的钢琴曲,而这时,宴会厅周围的树柏枝头,早已准备好的彩灯也纷纷亮起,一时间,整个露天宴会厅如星辰密布,光彩闪耀,夺目非凡,置身于内的人群仿佛如被星河环绕般,每个人脸上都浮上惊喜的神情。 轻柔曲子中,宾客们都纷纷牵起手共舞一曲,而荣思城的身边自然是围绕不少名门闺秀,人人娇艳似花朵,好几位唯恐落了空,还由自家父母亲自领着上前推荐,只盼荣家大少爷能多留几眼。 顾适只用眼角扫了一眼,那个完美情人已经恭敬不如从命的领着一位佳人旋进舞池,雪白晚装的美人,华贵黑西装的俊公子,所到之处,宾客们纷纷让出一条道,不多时,整个宴会厅中央就只留下那对壁人的人影,琴曲与闲谈声交织,顾适耳边也传来几句嬉笑声。 “不是说荣家大少喜欢男孩儿吗?怎么这会倒是牵起林家小姐跳起舞来了?” 另一个女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接上去道:“你当真以为荣大少会跟那些小男孩儿共度一生?呵呵呵,笑话,不过赶个时髦玩玩罢了,那种事哪能上场面。” “那倒不一定,我刚才还瞧见荣少进门时领着一男人进来,那男孩子看着年龄不大,像个学生样,穿着打扮十足小明星,不知道上哪找来的,你想想,荣少既能把人带来,怕不是要给荣老爷瞧瞧吧。” 女人发出声嗤笑:“开玩笑,荣家的规矩能让荣大少这般嚣张?呵呵呵,你没听说吧,这会跟荣少一块跳舞的林家小姐,可是荣老爷跟林总暗地里订好的亲事,不管荣少之前怎么玩,甚至婚后怎么玩,能进荣家的只能是名门闺秀,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情儿最多只是个开胃小菜罢了,就像男人在外边养些十七八岁的小美女一样,带不进家门里,最多只能玩玩。” 接着,几个女人了然般呵呵笑起来。 顾适端着酒杯,背朝着她们,默默地饮着酒,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涨。揉着额头间,他回头淡淡地瞥了一下场上,而这时,正拥着佳人旋舞的荣思城也恰好微微侧身,目光正正与他交织上,顾适一顿,很快收回目光,背过身,往更暗的角落缩去。 第三十五章:白莲花的表白 顾适端着酒杯,背朝着她们,默默地饮着酒,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涨。揉着额头间,他回头淡淡地瞥了一下场上,而这时,正拥着佳人旋舞的荣思城也恰好微微侧身,目光正正与他交织上,顾适一顿,很快收回目光,背过身,往更暗的角落缩去。 过了不久,钢琴曲转换成更为温柔的华尔兹,四周星光似乎又暗了几分,顾适斜靠在树旁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只要过了今晚的宴会,他就解脱了。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明天一早就收拾好行李,去医院带哥哥回家,然后接妈妈,至于四十多万的债务,他已经在昨天邀请周教授时,向周教授请教了办法,可巧周教授手上有个项目要做,参与的学生都能分到一笔不薄的利红,周教授爽快地同意预支给他,而卓志和言梓都为他去筹了笔钱,多多少少也弥补了些空缺。 崭新的生活将开始,他再也不必受那个男人的困扰。 寂静中,周围一阵碎语打破了他的思绪,怔然回头时,只见那个一袭华贵黑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踱至面前,荣思城微微翘起好看的唇角,朝他伸出手,眸中光华灼灼,道:“怎么躲在这?来,跟我跳一曲!” 此话一出,顾适听到周边女人们发出的暗暗惊呼,他一下子慌了神,这男人搞什么,难道还嫌丢脸的不够?他握紧了酒杯,强做镇定道:“荣少,你别开玩笑了。” 荣思城眉峰一扬,又是一派俊美非凡,他道:“我为什么跟你开玩笑,你有跳过华尔兹吗?没有也没关系,今天可以试一试,来,我教你。” 闲言碎语从耳际渐渐弥漫开,透过灯火辉煌的人群,顾适看到方才那位共舞的林家小姐正提着白纱裙,面露尴尬的站在舞池中央,想必是没料到一曲终了,王子也跑了。 顾适只觉得荒唐,他失笑地问:“荣少,麻烦你开玩笑也请有个度数,这种场合………”他扫了眼四周,摇了摇头,讽笑道:“请问你是跳男步还是女步呢?我可不会跳女步啊,荣少,你想被人当女人看吗?” 荣思城略怔,不过一会便大笑起来,他眉目英俊,笑起来如银河星辰璀璨夺目,他微微一欠身,微笑道:“如果是顾先生,那么荣某跳女步也乐意,请吧。” 这倒是顾适万万没料到的,从前冷傲淡漠的荣思城竟有一天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顿时没了主意,怔怔然时,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来,“荣少,能否赏脸陪我跳一支舞?” 转眼望去,这盛装妩媚的女人竟是常家二小姐——常丽。 她眼波流转,穿着低胸晚礼服款款而来,还没等荣思城做答,便娇柔地伸出纤纤玉手,“荣少,大家世交一场,说起来,这么多年,你还从来没有请我跳过一支舞呢,今天不但是你父亲的六十大寿,也是我的生日,荣少,这个面子你可不能不给啊。” 说着,凤眼轻瞥一眼顾适,红唇微翘中透着些许薄嘲,顾适暗自失笑,这女人,来的真是时候,也好,省得自己尴尬,他就势道:“既然是常二小姐的生日,荣少还是陪她跳一曲吧,我还想跟周教授聊几句,你们请。” 荣思城蓦地拉住他,十指紧握,冷凝道:“你不许离开这座宅子,稍后我就去找你。” 顾适淡笑着轻轻松开他的手,“知道了,没荣少的车,我也回不去。” 转身的一瞬间,他突然看见灯光不远处站着的白衣美少年,常凡正举着高脚杯,定定地望着他,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顾适轻笑,这男孩子,就这么怕荣少被自己抢走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不主动表白呢,还是因为本就是枚家族棋子,对荣少的感情自己也分不清是真爱还是假意了? 懒得再去多想,顾适径直走到周教授那里,周教授身边已围了几个富家子弟,其中不泛国外留学归来的高等生,高大挺拔的陈行深在里头如同鹤立鸡群,他微侧身瞥见顾适到来,眸子又是一亮,但很快便转为寻常温和色,扭头对周教授微微笑道:“周老师,你看谁来了。” 周宁正被几个富二代缠的不胜其烦,见顾适走过来,眼睛一亮,忙招手道:“是小顾啊,来来来,好一些时间没见你了,过来好好聊聊。” 顾适举杯轻轻碰了碰周教授的陶瓷茶杯,打趣道:“周老师真有意思,大家喝香槟你喝茶,这杯子好像还是我送的吧,呵呵,你还真是走到哪带到哪啊!” “是啊,周老师还就喜欢你送的东西,我上回送他景德镇的青蓝瓷杯他都不用,说只能看不中用,还是你送的实在些,搞得我也太没面子了,周老师,你敢说你没偏心小顾?”陈行深故做委屈地笑着问。 “哪里哪里,你们送的东西我都喜欢,不过行深啊,你送的太金贵了,要是我年纪大了不小心打破了,那可对不住你了。”周教授连连解释。 “呃,原来周老师是嫌我的东西不值钱?”顾适趁势调侃他。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杯子虽不好看,但中用,中用,用来泡茶正好。”周宁教授被他讽得有些尴尬,还忙不迭地端起来喝上一大口,赞道:“是好茶好茶,呃不,这杯子也不错,不错。” 顾适与陈行深相视一眼,均不约而同地呵呵笑起来,陈行深倾身贴近他耳边,道:“没想到你这么会逗周老师,难怪他会肯来捧荣老爷的场。” 气息拂在耳边温温的,有种暖味的意味,顾适不觉撤开些距离,微笑道:“是荣老爷的面子大,我不过是牵个线罢了。”他沉吟片刻,又抬眼望着陈行深道:“刚才的事谢谢你。” 陈行深浓眉一挑,问:“谢我什么?” 顾适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谢谢你一直帮助我,陈少,我们会是很好朋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男人都帮助自己太多,学校里大气塞给自己的饭卡,来家里慰问母亲时强留下的钞票,还有今世一直默默承担和忍受自己所遭的困厄,医院里替自己受的一巴掌,雪地中独立深凝的身影,顾适知道他的心意,但,他终究还是属于繁花似锦的富贵圈子,与自己到底不是一条轨道。 明天即将告别,顾适想不到跟这人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一声意味深长的感谢,希望能了却这场不该有的缘。 陈行深静静地凝着他,唇边浅弧起一道极淡的微笑,他们之间相距不过方寸,可却有种遥遥相望的疏离横在彼此间,过了许久,他举杯轻轻触碰一下顾适的高脚杯,温声道:“对,我们一直会是很好的朋友,无论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别忘了。” 顾适再度欠了欠身,礼数到位地点了点头,轻啜一口冰酒,转身离开。 举着杯中酒边饮边走,他只想把剩下的时间安静地消耗掉,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大宅侧后方的小花园内,四周树柏错综复杂,偶听一两声积雪落枝的声响,脚下小路弯弯曲曲,干净得不粘一层雪,显然是清扫过。 顾适仰头对着深邃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已经空了的高脚杯轻轻放在花圃石台上,正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会时,突然听见花园深处传来些声响,他疑惑地站直身子,别不是什么名门子弟在这地方偷情相会吧?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悄悄离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花草丛中幽幽地传来,“荣哥……” 顾适蓦地一顿,鬼使神差中,他的脚步竟沿着迂回小路轻轻走进去,没多久,隔着深深的树丛,他看到一座错峰林立的假山,小池雪水汩汩,堆着积雪的枝头下,两个身影伫立在那里。 黑色华贵西装的男人俊秀挺拔,他背着身,双手插着裤袋凝目远眺,不需多认,顾适一眼就看出这人是荣思城,而他的身后,是一身如雪般洁白西装的常凡,他微低着头,秀气可爱的脸蛋被雪夜月光映出微微绯红,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藏的深深的,唇角紧抿,似在挣扎着,犹豫着什么。 大均是见他许久没有说话,荣思城微微转过身,英秀的两道眉毛轻扬,刚要开口时,突然常凡一个前倾,紧紧拥抱住他,这一刻,顾适和荣思城都同时吃惊的怔住了。 曼妙的圆舞曲还在大宅天空上悠悠回荡,参加寿宴的宾客喧哗依旧,在这样的日子里,谁曾想到避静后花园里,被外边无数名门?秀倾慕的荣大少爷竟会于常家新执行副总裁常凡紧紧相拥? 顾适怔怔地望着那两人,突然感到手指有些发冷,他低下头,闭了闭眼,夜风吹过发顶,让他有些许清醒,自嘲地笑了笑,这又关自己什么事?是真爱也好,阴谋也罢,与他都没关系。 他转身想离开,可这时候,只见风中传来常凡清润又带着沙哑的声音,“荣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学生了?” 原本想离去的脚步生生地被顿住,顾适捏紧拳头,没回头,可脚下的步子也半天动不得。 空气似乎传来荣思城淡淡的呼吸声,他回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适心口不由一紧,屏气凝神地怔在原地不能动弹,少顷,他缓慢地转过头来,忍不住望向月下那两人。 常凡还是抱着荣思城,皎洁如霜的月光下,他仰起略带感伤的脸,深深凝着荣思城,“荣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来这里玩吗?那时候,你经常带我躲在那座假山里,让我大姐二姐找了好久,而且每次都藏到天黑了都不出去,然后就带着我缩在假山吃着带在身上的零食,我记得,你每次都会把甜的留给我,自己只喝点水。” 荣思城轻轻推开他,唇角微微翘起,笑道:“是的,没想到你还记得。不过这跟小顾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荣哥,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我……我心里都明白!” 荣思城微微轻震,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他问:“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你一直喜欢着我,荣哥,那身西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二姐跟我说清楚了,那衣服的尺寸,款式,还有内衬里的字母,都是因为我,对吗?”常凡说着,咬着下唇紧紧盯着他。 荣思城默默地望着他,神色幽暗,过了好久,才听他道:“那是过去的事了,凡凡,也许你适合更好的人……” “不!荣哥,你难道没有感觉吗?我对你……”常凡抓着他的袖口迫切地又痛心地望着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后,道:“你记得那年英国的事吗?那年圣诞节,我一个人赶到英国为你过节,你为了避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住在窄小脏乱的贫民街里,那天晚上,也是像今天一样下着小雪,我知道你喜欢吃红烧鱼,就让大姐做了这道菜,为了给你送去,还被大姐骂,我一个人怀里揣着那盘包好的红烧鱼,冒着雪跑了几条街,就是为了送给你。” 荣思城默默听着,有些许动容,他按着常凡的肩膀,由衷地道:“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可是凡凡,我觉得我们不一定合适。” 常凡怔怔地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慢慢往后撤了几步,目光移到别处,幽幽地说:“荣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对你……”他闭上眼轻轻叹息一声,接着道:“我不敢对你说,在去英国留学之前,我跟你最后去了一趟春落山庄,那时你在松柏枝上挂着灯笼时,你知道吗?我多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其实如果当时你只要说一句,凡凡你不要走,我肯定会留下来。可是你没有说,一晚上只是不停地折着灯笼,挂着灯笼。” 他垂下头,雪白的西装被风吹的衣袂飘飘,语调有些哽咽,“荣哥,你知道我去了英国为什么两年都不回来吗?因为我希望你能来找我,只要你来了,我一定会跟着你,可是……你没有,后来,我听二姐说,你要与林家千金订亲,我心里很着急,就想着早些回来,可是再后来又听二姐说,你居然包养了七八个小情儿,而且还亲自在她店里定制了一套西服,当我看来到设计图纸时,我一眼就知道,那是为我做的。” “从那时开始,我是又开心又忐忑,你知道我多想马上飞回来吗?要不是为了海外分公司的新电子科研项目,我早就提前回国了,现在看来,如果我当时能提前回国的话,你就不会遇见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对不对?” 他再度仰起头,星眸似有泪光闪烁,月光映照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他哀哀地唤了声:“荣哥,你真喜欢上了他吗?如果现在我说我想跟着你,你还会接受吗?” 第三十六章:坦白与拯救 他再度仰起头,星眸似有泪光闪烁,月光映照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他哀哀地唤了声:“荣哥,你真喜欢上了他吗?如果现在我说我想跟着你,你还会接受吗?” 荣思城静静地望着他,一对冷凛惯了的双眸里,波光涟涟,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感在深湖里轻轻地纠结着,常凡身子微微地轻颤,像是伫立风中的一株小白杨,他抿紧了唇,目光幽怜地看着荣思城。 终于,荣思城叹息了一声,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常凡目露惊喜,星眸闪烁,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开口。 荣思城扶着他的双肩,道:“凡凡,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美好的,最值得怀念的,你说的没错,我心里一直有你,这些年我脑海总是记着你在英国抱着那盘红烧鱼跑来我住所的样子,说真的,我很感激你,你在我心里始终是最珍贵的那个人,但……” “荣哥,只要你说一声,我肯定跟着你,回国的时候,我家里就说让我跟秦家二小姐交往,我都拒绝了,因为我心里放不下你,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可我这人脸皮薄,不敢主动说出来,但是这次不一样,我看到你对那个顾适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这半年来,你身边的小情儿换了没有九个也有八个,我虽然身在英国,但我都清楚的很,你对他们都不过只是玩玩罢了。” 他呼吸有些急促,蓦然抬起头,道:“可这最后一个不一样,在鼎盛荣氏,你居然没有听我的话,径自去理他,而且,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抚摸他的伤痕,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楼上看着有多害怕吗?我们一起长大,我对你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了如指掌,你望着他的眼神变了,说话的语调也变了,我知道,你其实心里已经有这个人了。” “计划书的事是我干的,荣哥你不必查了,其实那晚你带着他来酒店参加我生日聚餐时,我就察觉出来了,你和陈行深只说了寥寥几句话,我就感觉到你的不妥,之后那几天我想了很多,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没法停止这种忐忑,正好那时候,我父亲希望我能说服你,在利润分配上多占几分,本来那份计划书我是想亲自拿给你的,但是,那天早上,当我看到顾适出来开门时,那一瞬间我真的像天崩了一样,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你养的新情人,可,可是………就是那一刻,我才萌生出嫁祸于他的想法,荣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样,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怕你真的离开我了。” 他低头苦笑,像是失去珍贵玩具的孩童似的,委屈的很,眼眶泛红,一睁一合的,让人看去无比可怜,荣思城的眸光越发炙沉,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但却收紧了扶着他肩膀的手,像是一种安慰,更像是少年时的一种宽恕和保护。 顾适远远地望着那两人,不管常凡是否有什么阴谋,但是此刻,他相信他是真的爱着荣思城,如果不是,又哪会有那种拙计?只是这朵白莲花漏掉了最关键的一节,既然这事是他心生妒忌想出来的事,又怎么会跟艾伦扯上关系?而荣启城,艾伦,与常家的关系又是否真的如荣思玉所说的那样暗藏玄机? 无论真相和结果是那一种,这都与他无关,顾适再度望了一眼那两人,转身想轻轻离开时,突然,黑暗骤然扑面而来一只大手,怔愕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那五指死死按捂住,紧接着,小腹猛然受了一击,瞬间的疼痛让顾适重重地弯下腰跪在地上,可对方并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几乎同一时刻,双手被人强行扭转钳至身后,并迅速用硬绳捆住,手脚麻利,不用猜肯定是受过训练的保镖或打手。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企图从那只大手中迸出点声音,可很快愿望就落空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冷冷地笑:“死小子,我早说了你不要得意太久,这会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顾适心里大惊,这声音是艾伦?他来参加寿宴就为了抓住自己? 惊愕万分中,从黑暗中伸出几只手将顾适牢牢制住,顾适挣扎着大喊,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只要他出得了声,就肯定能获救,可是事实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困住自己的几个黑衣人显然是刚才寿宴上跟在艾伦身边的人,而此时将他彻底后,艾伦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抱着脸,不屑地盯着他冷笑。 “别想着荣少能听见什么,他现在被常三少迷住了,才听不进任何东西。哼,其实顾适,你说你傻不傻?你跟在他身边图什么,他根本不会爱你懂吗?!”艾伦半蹲下来,戴着黑皮手套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几巴掌,笑声森冷:“我们两个都是那少爷的替身,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会跟那家伙争,有些人,你是争不过的,可你就不一样了,顾适,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荣少非得对你不一样,你不就长得跟外边那常少差不多嘛,再怎么相似,乌鸡也变不成凤凰!” 他狡黠一笑,打量顾适一番后,缓缓站起身,“说不定床上功夫了得也有可能,为了证实这点,我特地找了这几位跟你过过招,呵呵呵,你好好享用啊!” 此话一出,顾适整个人如坠冰窖,无比深重的寒意像潮水般袭向自己,几个黑衣男人中有人发出轻佻的嗤笑声,紧接着黑暗又有几只手捂上他西装内部,在身上放肆地抚摸着。 顾适气急,他狠命用脚踢去,却被牢牢抓个正着,这一动声响颇大,艾伦警惕望了眼花丛外,尔后对另几人道:“别在这干事,快把这人拖出去,到外边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顾适感到口鼻被捂着更紧,他站起来想挣脱时,又被其中一个男人狠击一拳腹部,顿时痛的猛地一颤,身体也就被人强行拖着走,一路经过灯火明亮的走廊,不时有宾客三三两两在幽暗的走廊上闲闲聊天,顾适想发出声响,可很快就有人换上潮湿的手帕捂上他口鼻。 手帕上刺鼻的味道让他更为眩晕,他知道这是加了药水的帕子,很快,他的四肢便开始发软,被拖着经过走廊时,只听艾伦在对着那些华服宾客们呵呵笑道:“真不好意思啊,这小子喝大了,我得赶紧送他回去,见笑,见笑!” 宾客非富则贵,见此情景纷纷投以轻笑,不置一词地移开眼神,并不想多看几眼醉鬼,艾伦等人动作更快,没一会,就行至大宅侧门,顾适模模糊糊地想,这帮人逮自己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上次计划书的事,想惩罚自己? 在最暄哗的时候从大宅正门出去肯定不妥,艾伦想了想,改变主意,带着他们走到大宅另一侧的佣人住处,这一路走来更为幽暗,偏僻走廊上连灯火都照不进来,手脚被人捆着拖着,顾适垂着头自嘲:没想到最后一晚竟是如此可悲,难不成重生后还是要继续苦逼的折磨?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被那群人拖进一间窄小的房里,扔在床上后,就听见身后艾伦轻蔑森冷的声音,“你们慢慢用啊,我出去看看,记住,不要搞出太大声响,搞完后,把人带出来,还有事没办呢!” 说完,门一关,便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只留下那四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淡薄的雪光从窗外照进来,映着一室清冷。顾适艰难地扭过头,看着身后伫立着的男人们,墨色的眼睛在幽暗如同狼似的灼灼发亮,他喘着气背靠着床,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 对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了,一个男人摸索着向他靠近,唇角挂着讪笑,“这是荣少碰过的人啊,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精糙冷硬的手抚上他脖颈,让他生出许多颤栗,他拼尽全力断喝一声:“住手!” 男人的手霎时震住,不过随之是更为放肆的拉扯,“你以为你是娘们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呸!不过是富商们包养的小情儿罢了,装什么装! 手帕上的药效还在发作,顾适喝了那一句后,全身更为无力,他动弹不得,张着嘴又再也出不得声,只能狠狠地瞪着眼前男人们,此时的他就恨自己做什么要参加这倒霉的寿宴,如果拒绝荣思城,也许他今晚就可以顺利离开,可现在……顾适无奈地垂头苦笑,他是欠了荣思城几辈子的债,非得两世来还? 视线渐渐模糊,几个男人在慢慢向他靠近,他知道自己逃不过,索性闭了眼睛不去看,这一晚就当被狗咬了,他顾适若能活着出去,定不会放过这帮人! 就在这千均一发时,只听暗室里发出几声低喝,紧接着几股劲风扫过,随之是阵阵拳脚相加的声响,顾适蓦地一惊,睁开眼时,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肃然而立,大约是刚刚击倒那几个男人,胸膛微微起伏着,不等顾适回过神来,他已大步走过来,蹲跪至面前时,才看清,原来竟是陈行深! “小顾,小顾,你怎么样了?”陈行深生怕他有事,忙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顾适惨然一笑,想说话,但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只好对着他傻傻地笑,陈行深更心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小顾,你说话啊?” 身后几位跟随陈行深进来的保镖很快将那四个男人,其中一人见陈行深着急,便插了一句,“这位先生可能是被迷药暂时困住,一时还没缓过来,先躺一会,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陈行深听了,扭头看向那四个男人,他眉眼凌厉,温润的脸上早已转变成阴沉的寒怒,四人男人见状,忙俯在地上求饶,“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先生,先生,请放我们走…” 一个黑衣保镖走过来,贴过陈行深耳边道:“这几个都是那个叫艾伦带来的。” “好,放你们走对吧,那你们得把请你们的老板给叫来我面前,就说我陈行深请他到陈家一聚,如果不来,明天我就带人亲自过去找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的人是谁,这城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陈行深要找个人还是不难的事!” 四个男人面面相睽,这种事有谁会去跟老板说,陈行深也不管他们脸色,话语一掷,便架起顾适大步离开房间。 穿过灯火辉煌的大宅,陈行深架着顾适迅速出了门,上了不远处停的一辆轿车,他扶着顾适靠坐在车后座,尔后脱下大衣,披在他身上,看他脸色苍白,又跑过车后,打开车尾箱,取出应急的保暖被替他盖上。 小雪稀稀落落地下着,几米外的大宅里人声喧哗,流光溢彩,顾适靠着车窗遥遥望着,仿若隔世一般。 车里温暖如春,陈行深从车内取来备用的热咖啡递给顾适,在喝了口热饮后,顾适才真正缓过气来,清了清嗓子,终于能说话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样,自嘲地笑道:“又让陈少见笑了,我怎么倒霉的时候全让你碰上了?这叫什么,该叫孽缘吧。” 陈行深见他这付似笑似哀模样,眉头猛地一皱,扶着他道:“小顾,你别再跟着荣思城了,他保护不了你,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得尽早离开他才行,如果需要钱,我可以支持你。” 话说到此,他的眼中瞬时流过一道痛色,却又很快叹息几声,将这抹心疼迅速掩去。顾适聪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便绽出个笑道:“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可以离开他了,钱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不过今晚还是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早就……”他耸了耸肩,打趣道:“早就被狗咬了几口了,呵呵!” 陈行深听了这笑里带痛的话,只觉胸口更痛,他突然拉近他,猛地将他抱进怀里,紧紧拥着,仿佛要将他深深镶进身体深处似的,由于太过紧迫,抱着他的手竟有丝丝颤抖,顾适忍不住轻咳几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放松,“对不起对不起,你身体没事吧,刚才他们给你喝了什么?没打你吧?” 第三十七章:爱与被爱 陈行深听了这笑里带痛的话,只觉胸口更痛,他突然拉近他,猛地将他抱进怀里,紧紧拥着,仿佛要将他深深镶进身体深处似的,由于太过紧迫,抱着他的手竟有丝丝颤抖,顾适忍不住轻咳几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放松,“对不起对不起,你身体没事吧,刚才他们给你喝了什么?没打你吧?” 说着又紧张地上下打量他,神色焦虑,顾适怔怔地看着他,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像荣思城一样有着化冬寒为春水的眸光,可眼前这个人,虽不及荣思城变化莫测的冷俊迷人,但眼眸中却似有一潭深水,清澈、干净、温和,只要他定定地望着你,你就能深深的映在他眼底。 顾适轻叹,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挺好的,大概喝完这杯咖啡就能走路了。” 陈行深担忧地望着他,道:“你说你可以离开他了?真的吗?” 顾适点点头,微微一笑,目光远放至绚丽的大宅天空上,礼炮震响,映照出一片火树银花,他喃喃地道:“是啊,我明天就可以走了,带着哥哥和妈妈一起走,离这远远的,过我想过的生活。” “可他会让你走吗?”陈行深蹙眉问道。 “这可不是他说了算,我真想离开谁也挡不住,行深,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我离开后,会找个时间给你新地址,我们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陈行深定定地望着他,顾适顿了会,他一直没有说话,只听得他的气息越来越重,片刻,他再次紧紧抱着他,呼在耳边的温息带着暖暖的味道,“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们不会只是好朋友,我想要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绝不会就这样让他消失。” 顾适心底震荡,他不想拖累这个男人,陈行深虽是陈家二少,但实际上,外头很多人都传他才将是陈家的继承人,陈云深跟他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像这样一位锦绣前程的男子,日后的道路必然会像荣思城一般走的坦荡且富贵,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生活在花团锦簇的云端,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伴侣。 凝着这样的男人,顾适的心却在一下一下的抽疼,而陈行深的目光在这幽暗空间里灼灼发亮,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正如方才艾伦所说的,全城名媛都等着与他相交,而家族里早已为他定好气质优美的女友,陈行深,他不应该找自己。 顾适不由回忆起前世初见陈行深时的情景,虽然短暂,一幕幕全在这时涌了出来。 大学时意气风发的团委书记,第一次见面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位同学,你的饭卡丢了吗,那用我的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窘迫的拿不出那笔费用。 当常丽为难自己时,他第一个站出来义不容辞地替他说话:“除非小顾自己愿意,谁也不能让他出去……” 鼎盛荣氏中,一把扶起筋疲力尽的自己,声色严厉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米丽,快去COLL警局!” 同一夜里,下着雪的街道,他放弃与M国晚宴,驱着车四处寻他,在找到他时,将大衣披在他身上,双手暖暖地捂着他脸庞。 医院里,生生替他受了那一耳光,而他却对这个人说,我想我不会再有需要你帮助的那一天。 现在想来,尽是讽刺,顾适垂下头苦苦地咬着唇,如果没有荣思城,如果没有这些纷乱的过往,如果,陈行深只是个平常人家的人,那么他真的想紧紧握上那双手,可……这人终是浮华世间中,那道最绚丽的风景。 “谢谢你,我们只能是朋友。” 光线晦暗的车内,顾适淡淡地说道,而陈行深却依旧紧紧扶着他的肩不放手,这时,不远处的大宅里突然冲出好几个黑西装男人,他们左顾右望,似乎在找着什么,停靠在大宅两侧路边的车辆也一一探寻。 “他们在找谁?”顾适忍不住问。 陈行深蓦地回头,微一思虑,便伸手熄了火,而后又搂着顾适将身体矮下,两人缩坐在车后座底下,好在车里空间较宽敞,两个男人拥挤着倒也不难受,陈行深紧了紧顾适身上的大衣,微小距离里,他低着声道:“别出声,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找你,先躲着。” 顾适抬眼快速看了车外几眼,那几个黑西装男人看着面熟,不太像是艾伦身边的人,待看到大宅门内又奔出几个人,为首一个四处焦急张望的高个男子正是菲力时,顾适就明白大约是荣思城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离开。 他苦笑着垂下头,心中只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在翻滚纠缠,时至如此,满腔的憋屈、怨忿、不甘,统统涌上心头,他恨,真的恨不能将所有欺压自己的人还以颜色,包括常凡、艾伦,还有家里那些形如陌路人的亲戚,可他偏偏又不能! 与以恨报仇相比,他顾适眼下更愿意做的,却是独善其外,带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亲人,远离是非之地,过着平淡温馨的日子,再也不要踏进这繁华险恶的处境。 细雪纷飞的车外,数名西装男子在菲力的指挥下,围绕着大宅奔走搜寻,陈行深搂着他背部的手轻轻地收紧,他眉头微拧,嘴唇紧抿,双眼灼灼地盯着车窗外,那神情像是个生怕被夺去宝物的孩童般,顾适见了不禁失笑,这世的陈行深竟会有自己不曾知的一面,还有那料不到的情深。 幽暗静默的车内,咫尺鼻息间,顾适默然地看了看紧搂自己入怀的男人,或许他是好的,也或许他是真心想保护自己,只可惜……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蜷缩着没有动。 车外零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大概是找不着踪迹,菲力又安排黑西装男人返回大宅找寻,只在门口留三两个继续守着。 顾适轻轻吁口气,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盘算着要不要现在就找机会离开这里,去医院带着哥哥回旧街找妈妈一起走,父亲那个赌徒没得到他的钱,这会时间肯定跑外边躲债去了,此时正是好时机。 正当他兀自想着,舒心一笑时,一股温热的气息如暖风扑下,轻而准确地盖在他唇上,他蓦然一怔,陈行深低醇微哑的声音缓缓传来,“别动,让我亲亲你。” 唇瓣小心冀冀却带着无尽的渴求,它是那般灼热,柔软,像是隔着千万年的期待,又像是失而复得般的珍惜,一点点的舔着外唇,进而再缓缓延伸进口腔内,轻轻的吸吮。 他的吻不像是荣思城的霸道,纵使最深情时的荣思城也是带着不可违逆的占有和命令式的吻来入侵他,如果说荣思城是暴雨侵城般的占据,那么陈行深则是细雪下的那抹春花,又暖又轻,让人心醉。 顾适怔怔然地呆着没动,他并不是被陈行深的话给定住,而是没料到他竟会……呵,该是料到的吧,毕竟他温润的眼睛早已说明对自己的倾慕,气息越来越热,而两人相拥着也越来越紧,吻已经不再是暖春般的柔和,而是如暴风雨来临前般的炽烈如火。 吻到浓处,陈行深双手捧着他的头辗转吸吮,恨不能将他整个人彻底融身体深处,舌滑进了口腔深处,越来越缠绵纠结,顾适惊觉不妥,想闭紧牙关,而陈行深却强硬地撬开他的唇舌,重新缠上舌尖,深深地吸吮,舌尖仿佛带着湿润的温热风息舔遍了他口腔的每一寸地方。 呼吸急迫,两人从相吻渐渐演变成身体的磨擦,顾适用力忙推开他,退后连挪几步,大口喘着气瞪着他,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 陈行深微愠红着脸,许是意识到自己也有些过度失态了,他自嘲一笑,便伸手拉着顾适的手,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他舔了舔唇,沉吟片刻,又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道:“小顾,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荣思城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离开,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你,小顾,我不要做什么好朋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顾适怔怔地看着他,眸光流动,唇闭的紧紧的,一言不发。 陈行深见他这模样心里又急了,他知道这个男生经历了太多是非,从破碎的家庭,恶人般的亲戚,到荣思城这样气势冷凛的人,现在又加上荣家豪门里数不清理还乱的暗斗,他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陈行深不相信艾伦对顾适的出手只是简单的妒忌或报复,荣家两房太太间的角逐,谁是决定鼎盛荣氏的最终掌门人,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股恶缠的漩涡,在突兀间将这男子旋进涡中。 顾适的想法他很清楚,远离荣思城,远离荣家,将自己好好包裹起来,重新过一种平静自在的生活,而正是如此,陈行深才更为担忧,且不说荣思城是否真的会放过顾适,就是荣家那些人怕是也不会对顾适善罢甘休。 越是想到这里,陈行深就越发的想好好保护这个人,即使是藏,也是由他来藏,对顾适他真的不能放手。 想到此,他再度紧紧抱着顾适,把头抵在他肩头,低声哑道:“小顾,我知道你心里有荣思城,我承认我很妒忌他,为什么他能用钱买到我最想的东西,而我却始终得不到你,我们之间并不是朋友这么简单,我想帮你,也想得到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试试?” 顾适愣愣地听着,心口堵得慌,一时说不出话。 “荣思城究竟哪一点吸引你了?你不是为财的人,那么,你为什么这样爱他?我想不出来,你能告诉我吗?” 面对陈行深的问话,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哽在喉间,最终只得一声深叹,顾适闭上眼,周围变得一片黑暗,他怎么能跟陈行深说,他上辈子就爱上了荣思城,而重活的这一世,他明明想放下,却始终做不到云淡风轻。 “算了,不要再问了,这些事现在都不重要了。陈少,你不用在我身上费什么心力,我不过只是个普通男人,哪怕没有荣思城,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更何况你……”他叹息,接着道:“名媛还是更适合你一些。” 车内瞬时寂静的可怕,只有车外匝匝密密的雪花贴着窗户不停地落,许久,陈行深伸手拧开了车内小灯,微弱的光线映在他英俊的脸上,剑眉紧紧皱着,眸底却是满满的温润如玉,一如平日的灼灼深情。 他凝视着顾适,一言不发,单是那对眼神就已经让顾适触到痛感,顾适垂头双手不安地握了握,而那两道也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盯出个洞似的。 终于,顾适抬起头来,对他绽出个微笑,主动引开话题,“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也没说错,今晚那些漂亮的小姐们有好几个都围着你转呢,呃,听说你也即将有一位名门女友,见过面了吗?一定很漂亮吧,有好消息时记得告诉我,我一定……” “顾适,你知道吗?”陈行深突然打断他,勾唇浅笑,“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欺欺人,你爱着荣思城,对他有企盼,却知道他爱的是常凡,心里很痛苦,才想着要放弃他,而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话,是不想让我再缠着你,在你心底始终放不下荣思城,也不愿接受我,顾适,这样的你很令人讨厌你知道吗?” 他定定地望着顾适,唇角依然挂笑,眉宇间的温柔在慢慢地一点点消失,“可我还是喜欢你,我知道你们所有的内情,我也恨我看破了你们几个人之间的暗战,但我抽不出来,因为你把我拉下来了,可我不想做君子好人,我也不是这样的人。” 顾适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陈行深抬手将灯给关了,四周又是一片墨黑,紧接着高大的身形猛地将他压在车内门上,头抵着玻璃窗,炽热的吻很快就落了下来,挟着霸占的气息,疾风般吻着他的唇,下巴,这时的陈行深似乎变了个人,浓重的情欲和渴望将他想要的想占有的念头尽数倾泄出来。 第三十八章:断裂的亲情 顾适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陈行深抬手将灯给关了,四周又是一片墨黑,紧接着高大的身形猛地将他压在车内门上,头抵着玻璃窗,炽热的吻很快就落了下来,挟着霸占的气息,疾风般吻着他的唇,下巴,这时的陈行深似乎变了个人,浓重的情欲和渴望将他想要的想占有的念头尽数倾泄出来。 “看着我,小适,我比荣思城更爱你,我不是圣人,我也很想得到你” 灼热的吻和温润的双手解开了顾适身上的衬衣,他边吻边颤抖着去拧开细小的扣子,顾适呆呆地怔着没动,许久,才叹息道:“陈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跟荣思城不一样,也没必要非得变成他那样。” 陈行深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深深地凝看着他,接着,他颤抖地伸出手,发热的指尖细细描绘他的唇瓣,原本灼热的目光渐渐还原成温和色,最后,终是笑叹了一句,松开他,“真不好意思,还是被你看破了,你说的没错,这种事我对你做不出来,我不是这样的人,但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幽幽暗夜里,那抹笑中的孤寂和无奈让顾适备感刺眼,他跪坐起来,轻轻拥抱他,贴着颈部,喃喃道:“你会是我最好的兄弟。” 陈行深身体一僵,随之又是一声笑叹,深呼吸几口气后,洒脱地拍拍他的肩膀,岔开话题道:“好了好了,兄弟就不要说太多,对了,你今晚就想离开这里吗?” 顾适点点头,陈行深侧头看了眼车外,道:“你一个人逃不走的,更何况还要带上你哥和你母亲,这样吧,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为了保险起见,让我带你们一家人去个地方,那里会更安全些,是兄弟就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 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温暖有力,而注视着自己的男人更是坚韧不可摧,顾适望了他好一会,咽了咽喉咙,才道:“我是想现在就走,不过,我不想连累你……” 陈行深握紧了他的手,绽出个微笑,道:“说什么呢,刚刚还说做兄弟,如果现在想走,我马上带你离开这。” 大宅里依旧灯火辉煌,人声喧哗,黑色奥迪驶过大宅门前时,站在门前的两个黑衣保镖伸手拦了拦,待看清里面坐着的陈行深时,方挤出个笑,挥手致礼,“不好意思,是陈少的车,慢走。” 缩坐在车后座底下的顾适轻吁一口气,车辆平稳的向外驶去,数十米后,他抬起头回望身后一派繁华的盛地,璀璨烟火如彩霞映了大半个天空,顾适缓缓坐在车后座上,默默地凝着那片被映红的天空,终于还是离开了,荣思城,从此彻底离开这个男人,前世的种种,今世都不会再有。 这样一想,他又隐隐觉得心口钝痛,垂头平喘了几口气后,抬眼才见着车镜中,陈行深正忧虑地望着他,顾适微微一笑,裹紧了大衣,道:“专心开车吧,陈少,我要快点去医院。” 陈行深迟疑了一会,问:“还需要回别墅区收拾行李吗?” “不用了,那地方没什么值得我拿的。”他望向车窗外,目光所经之处,均是一望无尽的黑山白雪,近处几丛积雪的参天树木枝节盘错,看着令人心悚,而远方天幕深邃,细雪似有若无般飘飘洒洒。 顾适顿觉有些累,头抵在车窗上,闭上眼沉默了,陈行深见他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加快油门在夜色中飞驶而去。 医院里已经到了谢绝访客的时间,陈行深也不知找了谁,值班医生亲自领着进了住院部,踏在走廊上,顾适的心情全然被即将来到的兴奋感所替代,他快步跟着医生来到病房门前,轻轻推开门。 “哥!”拧开灯,刚躺下的顾枫被他唤醒,怔怔然起来环顾他们后,不解地问道:“小顾,你怎么来了?” “哥,别问这么多,我现在就带你出院。”顾适边说边帮着收拾衣服,“妈呢?她回家了吗?” “刚回去不久,小顾,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顾枫见他忙不迭地收拾,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配合着换好衣服,穿好鞋,又问:“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办出院,不是说还要观察两天么?” 医生与陈行深对视一眼,然后扶了扶眼镜道:“原本是要观察两天,不过既然你家人要带你出院,也没什么大碍,我会开几天药给你带回去,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也会写清楚,你们回去后留心点就行了。” 顾适忙道:“谢谢医生了,那个费用……” “不用了,你哥哥的手术费是荣家出的,就连医生团队都是荣少从国外请来的,你看这几天打的药,也是他请来的那个团队拿来的进口特效药,呃对了,你们出院的事荣少知道吗?” 说着,医生询问地看了他们几眼,顾适咬了咬下唇,并不回应,只垂头倾身道:“谢谢医生。” 拿好药,拎着行李,陈行深又多交待了几句医生,大概是暂时不要放出风声的意思,医生莫名地看了看他们,但在陈行深稍带威慑的眼神下,他还是闭紧了嘴。 陈行深又打了个电话,话里意思像是在订机票,接着,就带着顾适两人匆匆离开医院。 街头旧屋门前,顾适让哥哥顾枫先坐在车里,然后自己下了车,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屋里潮湿阴冷,生活了数十年的小屋里依旧是杂乱一片,光线晦暗,隐约可见地上掉落了数个黑烟头,有些竟还冒着烟气,顾适心里一惊,难道那个赌鬼爸爸没出去避难,还待在家里? 他呆怔在厅中央,寻思着该怎么去找母亲,这时,听见房门紧闭的卧室里传来杂乱的翻响,其中还夹杂着低低的隐泣声,顾适心里顿惊,这是母亲的哭声!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门。 幽暗的房内,只有床头亮着微弱的台灯,母亲蜷缩在床底下,瑟瑟地抱着胸发着抖,她的脸上清晰地映着几个鲜红的掌印,衣裳也破旧不堪,额头和下巴还淌着血水。 而房里的另一侧,父亲顾之中正背对着门口,手急地翻着柜子,他叼着烟头,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妈个逼!臭婆娘你到底把钱放哪里了?!家里的钱呢?!快说!” 母亲瑟瑟地抖动着肩膀抬起头,正要回答时,却一眼看见突然出现的顾适,她惊怔住,顾适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提步上前一把揪起父亲的衣领子,用力甩了出去,怒吼道:“顾之中!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你把我妈打成这样,还想着把家里的钱都掏空吗!?” 顾之中重重撞到床边,他这才回神来,定睛一看是小儿子,怔了半响,火气陡地上来,他教训了二十年的小儿子居然敢这样对自己?嘴里烟头“呸!”一吐,张嘴就骂起来:“娘的,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怎么着,被人捅了屁股胆儿倒大起来了啦?我呸!老子我白养活你二十年,你倒敢打起老子来了,你真当你成了那些个男人的活宝贝吗,贱货!” 说着,他蛮横地冲上来,抬手就要打顾适,顾适一闪,牢牢抓住他手腕,气愤地道:“我已经警告过你,顾之中,你敢动我妈一根毫毛,我绝不饶你!” 接着一个使劲,顾之中被他狠狠摁倒在地,顾适狠着心扇了他几耳光,“这是替我妈还你的,这二十年来,你打了我妈多少次,今天我们母子两个跟你彻底断了,我现在就带我妈走,顾之中,你以后就当没我们母子几个。” 顾之中捂着脸歪倒在一边,瞪着两只眼,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这小崽子,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儿子,哪有亲儿子动手打老子的,你他妈的就是外边的贱种!”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回过神来又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们母子几个?什么意思,小枫可是我亲儿子,你两个贱东西要走就走,小枫得留下,我是他亲爸!” 顾适冷笑,“你这会就承认自己是他亲爸了?那之前呢,我哥他生病时你怎么就不说自己是他亲爸?有亲爸把儿子医药费给赌光的吗?有亲爸在儿子做手术时玩失踪的吗?顾之中,二十年来,你对这个家是什么态度你自己清楚!” “娘的小混蛋,你小子想干什么?!”顾之中急红了眼,爬起来抓着顾适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他妈的你想走就走,别把你哥给一块拐了,他是我亲儿子,你两个贱货都他妈的滚蛋!” 顾适正欲开口反驳时,母亲颤颤地站起来,扶着旧桌柜,眼里全是悲切,她咬着发白的唇,许久,才哀声问道:“之中,你凭什么说小适不是你儿子,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他妈的当年出去打工一年,托着大肚子回来!”顾之中恶狠狠地指着她骂:“这些年为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小崽子,我他妈受的气还不够啊,你自己说说,你凭啥大着肚子回来,啊?别说是我的,我那时根本没碰你!” “你,你不能这样,之中,你就因为这个不认自己的儿子,二十年来你处处为难我们母子,难道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说说吗?”顾妈说到痛处,泪如雨下,整个人瑟缩着,垂下头隐忍着悲泣,顾适看在眼里胸口窒痛的慌,他不想再听这些陈年旧事,他现在只想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家,走的远远的,到一个没有恨没有仇怨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妈,别说了,我们走。”顾适手背抹了抹眼睛,搀着母亲准备离开,顾之中慌了,忙歪歪地挡在门前,呵道:“你们真想走?我他妈养了你小子二十年,你这样就想走?!娘的!你还有良心不!还有,你哥呢,他人在哪?你们会带他走吗?” 顾适冷冷地看着他,“我肯定会带他走,顾之中,你认为你能照顾得了我哥吗?一个拿着儿子手术营养费去赌博的男人有资格配做人父亲吗?” 顾之中愣怔住,好半天才抬起手指着他,嗑嗑碰碰地道:“你,你这臭小子,我那还不是为了多赌些钱给他日后留着吗?你凭啥这样说我,我说什么也是养了你二十年的老子!” 顾适冷哼,扭过脸对母亲道:“我们走!” “等等!”顾之中又张手拦在门口,顾适冷冷地道:“走开!” “你……”他气的抖着手指着顾适,嘴上话也说不利索了,“好……好……好样的,我早料着有今天,那个……臭小子,你不能就这样走,我好歹也养了你二十年,别的不说,就是帮人养条狗也得给点劳苦费吧。”说到这,顾之中舔了舔唇,混浊眼眸中闪烁出惯有的贪婪。 顾适冷沉地盯着他,等着这个男人提最后的条件,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带走母亲。 门外幽暗的光线投射在他脸上,扭扭曲曲,更显得面目可憎,顿了一会后,他又恢复了以往蛮横的恶相,仰着头道:“臭小子,怎么着你也得给我点钱才能走出这门。” 顾妈听了气得胸口窒急,她又气又急地指着他道:“你还有脸向小适要钱?小枫的营养费早就被你败光了,你还嫌不够?” “呸,你个臭婆娘还好说,要不是你把藏在你那死鬼哥那,我哪用得着动用家里的老本,喂,臭小子,你真想带走你妈,就得拿钱来,说什么我也养了你二十年,你小子不能忘恩负义!” 顾适冷漠地问:“你想要多少?” “不多,起码这个数才对得起我。”顾之中见他松口,便竖起两根指头晃了晃,顾适微眯起眼,“二十万?” 顾之中咽了咽喉咙,发出声低哑难听的讽笑,“小子,你现在身价不菲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傍上了一个有钱又有财的金主,二十万对你来说算什么,我要的可不是二十万,是二百万!” 顾妈霎时惊得睁大双眼,“你疯了吗?顾之中!你这个疯子!赌鬼!小适你不要理他,他就是个疯子,我们快走,不要理他。” 顾适定定地立在原地,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养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唇角勾起抹至冷的笑,“二百万,你能让哥哥也给我带走吗?” “那个,当然能,只要你出得起这钱,我就当你们母子仨个从没认识过,怎么样?”他闪烁着贪婪的眼眸,嘴角挂着渴望的讪笑,两只手还不忘拦着门口。 顾适缓缓移开目光,环顾了一圈老旧的房子,疏落的旧式家居,散乱的碎纸和一地的狼籍,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没有一丝可留恋的地方,原来,抛弃这一切只需要两百万,只要有钱就能解除所有束缚,再也不必有回头之日。
推书 20234-09-07 :画轴+番外——风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