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居家贤妻+番外——羲玥公子

作者:羲玥公子  录入:09-09

 文案:

 大学生顾君弦和一个素美少年秦皓晨合租,而秦皓晨还带着一个两岁半的小孩。 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顾君弦也发现,自己变成了贤妻良! 秦皓晨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长到你这么大,接吻都不会,逊不逊?” 顾君弦炸毛,“谁说我不会!” “怎么,就你刚才那样就算会?”秦皓晨居高临下看着脸红的顾君弦, 挑着一边眉毛,“吻技烂死了,今天免费教你。” 顾君弦总结说:“说白了,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秦皓晨动作极快地将他扑倒,坏坏地笑,“狼披上羊皮当然是为了吃羊。” 本文有可爱的萌系小包子,氮素,不是生子文。 【本文又要小清新一回了】一开始不会提穿越的问题,提示一下,秦皓晨是穿越过来的,至于怎么穿越的,随着剧情会慢慢揭开。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君弦、秦皓晨 | 配角:秦小宝、许婷婷 | 其它:穿越时空 1、2012年·合租 2012年。 电视荧屏上山崩地裂的画面让观众触目惊心,2012年12月21日太阳落下之后就不会再升起的预言全世界人尽皆知。 某某快要停刊的杂志在封面上放出狂言,如果购买一本《XX杂志》即可获得由本杂志社赠送的一张诺亚方舟船票!赢来了诸多顾客,改变了杂志停刊的命运。顾客们心里也清楚,所谓的船票只需五分钱就可以印一张。但是,他们声称,杂志才五块钱一本,但是看着里面赠送的船票心里就莫名舒服,所以,并没有自己被骗。 热恋中的男女也会提到世界末日,端着一杯优乐美奶茶的女孩深情地看着旁边的男友,“如果今年12月21日真的是世界末日,你想跟谁一起过?” 男孩挠了挠后脑勺,脸红着,支支吾吾地说:“当,当然是你。” 到头来,世界末日的预言不过是当做了验证真爱的俗语。 顾君弦是一名普通的大一学生,就读于K市的G大,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 大一结束的时候,迎来了大学第一个暑假。已经有一只脚跨出了社会的大学生总会有自己的想法,暑假已经不再是像小学和初中那样的定义。 跨入大学的大都是成年人,过了大学四年,面对的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不想做啃老族的年轻人怀着一颗炽热的心,想去闯荡一下那个鱼龙混杂的社会。 顾君弦的暑假要在家教中度过,教的是一名初中生,学习成绩一般,却也不是无道德无纪律的差生,正所谓孺子可教也。家教时间很规律,周一至周五的下午两点到五点工作。五十元一小时,相对来说,还是一个很好的兼职。 学校规定大三以下的学生不能留在学校,于是,顾君弦决定在外面租房。两室两厅的房子在远离K市繁华地段的地方都要一千五百块钱一个月。 所以,顾君弦才会与别人合租,正因为如此,才遇上了秦皓晨。 顾君弦第一眼见到秦皓晨的第一印象是,长得很帅。第二个印象就是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这个念头在三十秒之内打消,因为秦皓晨还抱着一个两岁到三岁的孩子。 顾君弦直直地看着秦皓晨怀里那个和他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许是为了解决顾君弦的疑问,所以秦皓晨怀里的乳臭未干的孩子仰着头看着他,用一口奶声奶气的语气喊,“爸爸。” 所以,顾君弦认定,这个将来要和自己合租的男人绝对不是和自己一样大,或许只是他长得比较年轻。就像影视明星林志颖,将近四十岁照样保持一张童颜。因为,如果秦皓晨跟自己一样大,十九岁就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太……有违常规了。 大学第一个暑假差不多结束的时候,顾君弦和这对父子合租也将近两个月。 八月份的早晨总是充满生机的,金黄色的晨曦透过一张青竹色的床帘,照在顾君弦脸上的时候,顾君弦就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圆圆嫩嫩的脸,两只乌黑的眼睛就像是琉璃,正专注于被子上的一朵花,不吵也不闹,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不停地搓弄被角。 顾君弦笑了笑,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把抱在怀里,看着他问:“小宝,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秦小宝奶声奶气地答:“爸爸和宝宝都饿了。” 秦皓晨住在隔壁房间,他怎么知道他饿了?顾君弦黑线,这小孩还真的很会替他爸爸着想。 说来,这两个月来,顾君弦对他们两父子了解也算有个七七八八了,毕竟除了周一到周五下午三个钟头工作之外,他大都是对着他们两父子的。 还记得刚合租的时候,顾君弦本着搞好室友关系的出发点去搭话,问秦皓晨的名字和他怀里小孩的名字。 秦皓晨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着怀里的小孩,想了想才答:“他叫小宝。” 顾君弦当时冲出一个念头,这孩子真的是他亲生的?为什么说自己儿子的名字都想那么久?为什么叫小宝?感觉就是随便取的一个名字。 而顾君弦之所以带着秦小宝一起睡觉,是因为一个月前,他第一次早上的时候进了秦皓晨的房间。发现床上只有秦皓晨一个人,被子掉了一半,秦小宝不知所踪。 叫醒了秦皓晨,秦皓晨十分淡定地半眯半眛着眼睛,指了指地面,“应该在下面。” 顾君弦看向床边的地面,真的有一个人,自己差点还踩到他了。秦小宝那时候睡得非常熟,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被单的一角不放开,身子却是在地上的。 那时候,顾君弦就真的发火了。平时,秦皓晨给他吃富含地沟油的快餐也就算了,现在连睡个觉都把他挤下去! 后来一问,秦皓晨还不当一回事地答:“或许是睡着了不小心踢下去,他睡地上也习惯了。” 他这一句话就是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好在现在是夏天,睡地上也不会受寒,要是在冬天,那后果不想而知。 那一句,“小宝他是你儿子!”顾君弦已经懒得说了,因为已经说了无数遍。但是,每次秦皓晨就会恹恹地说一句:“嗯,这我知道。” 顾君弦无奈,就把秦小宝带到自己房间和他一起睡。 反正,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顾君弦和秦皓晨这两父子已经很熟识了。而且,熟识的程度和相处的时间成指数函数上升。 秦皓晨说秦小宝的妈妈过世了,所以现在由他一个人抚养。一开始,顾君弦出于对他们两父子的同情而待他们好,后来,却莫名其妙地延伸成为一种责任。 顾君弦帮秦小宝换好衣服,抱着他开了房门,走过隔壁房间的时候特意扫了一眼,那个人在九点钟之前不会醒。 两人都洗漱好之后,顾君弦把秦小宝放在沙发上,给了他一个超人模型让他玩,然后把电视机调到喜洋洋和灰太狼频道。再拿了钥匙,回头对秦小宝说:“小宝乖,叔叔等会就回来。” 秦小宝看着顾君弦,一手拿着超人的一脚,另一只小手挥了挥,“白白……” 顾君弦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袋早餐,瘦肉粥是给小宝的,两份炒粉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秦皓晨的。 等到顾君弦和秦小宝都吃了早餐,喜洋洋和灰太狼播放了n集。顾君弦把洗衣机三个人的衣服都晾好,屋子也扫了一遍。 再扫一眼放在茶几上的白色饭盒,里面的炒粉已经早就冷了。 秦皓晨的房间终于有动静,听到门把手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看初中课本的顾君弦微微动容,并没有回头去看。光是听拖鞋的声音就知道他出来了。 然后,旁边的沙发动了动,顾君弦才偏头,看着靠着沙发闭眼还想再睡的秦皓晨,一张好看的脸一览无余。 顾君弦用手肘戳了戳他,“喂,快去洗脸刷牙,吃早餐。” 秦皓晨张开眼睛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饭盒,自然而然就问:“今天早餐是什么?” “耗子药。”顾君弦眼睛看着书答。 秦皓晨从沙发上起来,也不去证实茶几的早餐到底是什么,就往洗手间走。然后就只听到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 等秦皓晨出来,又在顾君弦身旁坐下,动作娴熟地打开饭盒,掰开一次性筷子。 顾君弦用手肘戳了戳他,“离远点吃!” 秦皓晨挑眉看着他,“你还没吃?”然后用筷子夹了夹里面加了鸡蛋豆芽炒出来的米粉,“要不分你一半?” 顾君弦看他一眼,笑了笑,“有耗子药,我怎么敢吃。” 他刚说完,秦皓晨就把一筷子米粉塞进嘴里,得意道:“我就说对面楼下阿姨的米粉今天怎么这么好吃,原来是加了耗子药的。” 2、一家三口 顾君弦瞪着他,没底气地说:“吃死你最好。” 秦皓晨再加一筷子米粉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我死了,然后你就把我家小宝占为己有?” 顾君弦看了一眼那边十分专注地看喜洋洋和灰太狼的秦小宝,没好气地对秦皓晨说:“你放心好了,你死后,小宝跟我过得一定很好。” 此时,正好喜洋洋和灰太狼播到一集的结尾,灰太狼高声尖叫一声:“我一定会回来的!” 秦皓晨脸上笑得几分邪气,“听到没有,灰太狼替我说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边,看完一集喜洋洋和灰太狼的秦小宝显然很满足,转过来头来看着这边挤在一张沙发的大人,“要喝水。” 顾君弦听到他说要喝水,就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打开饮水机下面放杯子的地方,里面有三只杯子,两只大的,一只是哆啦a梦图案的小杯子。 拿出小杯子,装了半杯水。 再走到沙发前,却看到那边吃炒米粉咽住的秦皓晨,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摸样,手里的那一杯水不知不觉就送到了他面前。 秦皓晨接过,然后一口灌下去,才慢慢缓过来。 顾君弦一边没好气地说:“吃炒的东西前不喝水,咽到活该。” 那边秦小宝十分不高兴,小手指着秦皓晨手里的哆啦a梦杯子,十分憋屈,“叔叔,喵喵杯子是小宝的。” 秦皓晨眼睛盯着他看,“借来喝水都不行?” 顾君弦从秦皓晨手里夺过杯子,再去倒了一杯水给秦小宝。 正在吃炒米粉的秦皓晨看着顾君弦,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七号。”顾君弦随口答。 九月七号开学,今天是八月二十五号。 秦小宝喝了水之后就把杯子递给了顾君弦,捧着超人继续看喜洋洋和灰太狼。 “开学之后你要搬到学校去?” 学校规定大一大二的学生不能在外面租房子住,必定要大三大四才可以。 顾君弦顿了顿,随口答:“到时候再说。” “哦。” 吃完了炒米粉的秦皓晨扔了饭盒,顺便再打开冰箱拿饮料,但是冰箱里面几乎空了。 顾君弦看着他打开冰箱看到没东西有关上门,“等会去买东西。” 两室两厅的房子里也有一个小厨房,厨房原本是没有锅碗瓢盆的。秦皓晨和秦小宝两个一天三餐都是外卖快餐,虽然顾君弦也是每天快餐,但是始终看不惯这两父子日后过日子就靠着快餐,所以就提议他买厨具回来自己做饭。 当时,秦皓晨说:“买了也没用,我不会做饭。” “不会可以学。” 秦皓晨眯着眼睛笑了笑,“要是你来做饭的话,我愿意出钱买厨具。” 当时,顾君弦要不是看着秦小宝一个两岁半的小孩天天啃快餐的份上,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是,就是因为秦小宝,所以顾君弦答应了。 只会炒蛋和炒青菜的顾君弦做饭的前三天都做了这两样菜,直到后来,秦皓晨和秦小宝极力抗议,秦小宝竟然眼泪汪汪地想念起快餐里面的鸡腿。 顾君弦无奈道:“还在学习当中,大概明天就有新菜式了。” 这事过去将近一个月,现在,顾君弦的厨艺能和隔壁的张阿姨比。 五天没逛超市,冰箱都空了。所以三人今天早上的任务就是逛超市。 秦小宝十分开心,因为一出去,就代表又有新玩具可以带回来。 这一带虽然比不上K市市中心繁华,但是五脏六腑一一俱全,只要搭十几分钟的公车,就能到达最近的一个步行街,那里有一个大型商场。 顾君弦抱着秦小宝,秦皓晨和顾君弦并肩,秦皓晨一米八五的身高比顾君弦要高半个头,一个错觉,仿佛一家三口。 楼下的阿姨都已经熟识了。见了面就会很热络的打招呼,开便利店的许阿姨很是喜欢秦小宝,每次逗秦小宝的时候都会从店里拿出点糖果塞给他。 小区里认识他们的都知道,秦皓晨就是顾君弦的表哥,秦小宝因为母亲早逝,所以是单亲孩子。而顾君弦因为大学就在附近,所以搬来和表哥一起住。 这些都是他们瞎掰的,因为,如果是两个月前完全不认识的人,就算住在一起,按照常理,也不会这么快就像他们一样亲近。 早上十点钟,小区旁边的健身广场上的一早来锻炼身体的大叔大姨早就不见身影了,只剩下几个小学生在你追我赶,玩着老鹰捉小鸡,嬉笑声不断。 秦小宝主动要求自己下来走,顾君弦就把他放了下来,牵着他的小手,跟着他慢慢走。秦小宝似乎还不满意,然后小手再去牵秦皓晨的,两个大人牵着一个走路还有些不稳的小孩。东边的阳光从他们背后直射过来,三个人的影子就被印在了前面。 顾君弦看着前面的三个影子,心中一暖,唇角不觉露出一丝笑。秦皓晨侧着脸看顾君弦,“喂,笑什么笑得那么呆?” 顾君弦回过神,刚才自己笑了么,笑得很呆么? 秦小宝大跨步,牵着两个大人的手想要去踩前面的黑色影子。 顾君弦借题发挥,“我是笑小宝很可爱。” 然后,公交车候车亭到了,刚好要搭的三十路公车正好到。 三人上了车,奈何车上很挤,大概是因为今天是附近一间大学的回校日,所以学生特别多。 车上的学生都很有爱心,特别是看着抱着孩子的人而且又是像秦皓晨这样的帅哥,让位的冲动瞬间高涨,一下子竟然有三个女生从座位上起来,不过开口的只有最近的一个,“你抱着孩子,位子让给你吧。” “谢了。”秦皓晨也不客气,抱着孩子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确实难受。不过,他并不打算坐,而是示意旁边的顾君弦,“你坐,抱着小宝。” 顾君弦说:“你自己抱不也一样。” 因为车上味道难闻,秦小宝也在抗议,头一直往秦皓晨怀里钻,“爸爸,难受……” 秦皓晨抬脚用膝盖戳了戳顾君弦的腿,“动作快点。” 顾君弦无奈,坐到那个让出来的位置,然后接过秦小宝放在腿上。 让位的女生在刚才听到秦小宝叫爸爸的时候,心就凉了一大截,不过为了迎合场景,还是说了一句,“你儿子好可爱哦。” 秦皓晨点头,“还好。” 秦小宝不喜欢车上很闷的味道,把头埋在顾君弦怀里就不再动了。 前面因为一辆红色轿车车放慢了速度,司机大哥突然踩刹车,车上站着的人都往前倾了倾。顾君弦抬眼,看到刚才让位的女生因为惯性而撞入了秦皓晨的怀里,好像看了不该看的,顾君弦用极快的速度把视线移到窗外。 刚才撞到秦皓晨怀里的女生脸红透了,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 秦皓晨什么也没说。 十五分钟就到了步行街,下车的人不多,所以三个人是靠挤着出去的。 到了超市,推来了购物车,把秦小宝放在购物车上坐着。秦小宝表示对超市的购物车十分喜欢,每一次坐上去都会很亢奋。 三个人平时都宅,吃的用的很多,所以要买的东西也很多。 推着车先去二楼买了平常用的东西,再下一楼买吃的东西。两个男人一起逛商场,很少会计较价格,只要觉得用得上就会搬进购物车。 最后逛了一圈出来,购物车就会被堆得满满的。还有今天的菜没买,顾君弦说今天东西太多,菜的话等会去小区附近的市场买。 购物付账的是秦皓晨。秦皓晨每天在家,也不出去工作,晚上在房里对着电脑凌晨两点都不睡,没工作也不知道他卡里面哪来那么多钱。就算平时和隔壁大叔大妈打麻将赢了一些,但是都交给顾君弦买菜了。 3、赚钱·养家 首先,今天最满意的是秦小宝,因为逛了一次商场多了一套玩具,还有喜欢吃的熊仔饼干、旺仔牛奶、彩虹糖。 出了商场,两大袋东西都是秦皓晨提的,顾君弦只负责抱着秦小宝。 回到家里,已经十二点半了。顾君弦两点还要去家教,所以今天不得不叫外卖。 三个人围在饭厅吃外卖的时候,秦皓晨说:“初中不也快开学了么,怎么你还去?” 指的自然就是顾君弦家教的对象,本来是说教到八月十五的,但是顾君弦教的女孩说他教的比学校老师还好,家长听了很开心,明年就要参加中考,只要女儿觉得有帮助,花再多钱也值得,所以就把日期延迟到了八月二十六。 顾君弦喝了一口汤,“明天是最后一天。” 顾君弦家教的对象叫做陈思敏,小学成绩还好的女孩上了初中之后,数学和物理差的不忍赌,所以总体成绩就拉下来很多。 因为顾君弦两个月的教导,她进步很快,同时处于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女孩心中也埋藏着一份心事。顾君弦人很好,长得也好看,很清秀,能吸引很多女孩的眼球。 陈思敏周末见不到顾君弦的时候会给他打电话,问他一个定理或者是一条公式,其实,这个上网百度就能出来的东西,她硬是花几毛钱电话费来问。 顾君弦一点半出发去家教的时候,在小区遇见了住楼上的阿姨,阿姨勤快搭话,“小顾啊,你那表哥呢,今晚叫他来搓麻将啊!” 顾君弦脸部肌肉扯了扯,和秦皓晨打麻将输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亏他们还缠着他打。顾君弦骨子里不愿意秦皓晨晚上搓麻将,因为第二天一早,就会发现秦皓晨在沙发上躺着,然后茶几上一堆钱,而且大都是散钱。 顾君弦不久前跟他提过,“你还是找份安稳的工作吧,别整天都游手好闲的。”语气上竟然不输一位正在教导孩子中年父亲。 秦皓晨语气懒懒地,“我去工作了,小宝怎么办?” 顾君弦就没话说了,小宝才两岁半,要是就这么送到幼儿园他也不忍心,所以秦皓晨每天也并不是无所事事,起码他能在顾君弦去家教的时候带小宝。等他开学了,小宝就完全由他来带了。 秦皓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说:“放心,就算我没有安稳工作也不至于饿死。” 自那以后,顾君弦也没提过让他上班的事。 顾君弦的家教工作结束之后,回到家里已经是五点半。客厅里没见人影,那一大一小在外面的阳台。阳台上放了一张躺椅,秦皓晨躺在椅子上,一手垫着头,一本杂志放在脸上,遮住了他那张看好的脸。秦小宝就坐在躺椅旁边的藤椅上,摆弄着今天刚买回来的一套过家家玩具。 五点半的阳光还很灿烂,秦小宝被晒出了一头的汗,脸上也泛红,一脸认真的小孩似乎并不觉得热,继续摆弄着那套玩具。而秦皓晨却是在阴影下面晒不到太阳的地方! 顾君弦过去把秦小宝抱起来,然后另外一只手把秦皓晨脸上的书掀开。秦皓晨半眯着眼,显然是刚才睡着了! “嗯,回来了。”一副刚睡醒的摸样。 顾君弦看了一眼被晒得脸都红了的秦小宝,莫名的火,“你怎么当人家爸爸的,小宝脸都晒伤了!” 那时四点多钟出来的时候阳台还是没晒到太阳的,后来睡着了,也不知道了。秦皓晨从躺椅上起来,看着秦小宝,脸确实红了,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小孩子,晒晒更健康。” 顾君弦无语,然后抱着秦小宝往客厅里面走,抽了纸巾帮他擦了擦汗。 秦皓晨也跟着进来,把杂志往茶几上随手一扔,然后在秦小宝旁边坐下,双手抱起秦小宝放在腿上,“哪里晒伤了,让爸爸看看。” 顾君弦看着这两父子,心里清楚秦皓晨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面却是十分心疼这个儿子的, “也没晒伤,不过是有点红。”顾君弦软下语气说。 秦皓晨偏头看他,顾君弦避开他直看过来的视线。 “喂,今晚吃什么?”秦皓晨不客气地问,连名字都不喊,喜欢叫人家喂。 顾君弦才记起自己刚才回来的时候忘了去买菜,斜睨他一眼,答:“今晚吃白米饭。” 秦皓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好,有害物质少。” 顾君弦从沙发上站起来,“白米饭是你要吃的,我去买菜。” 秦皓晨从后面叫住他,“喂!”顾君弦转身,秦皓晨就把秦小宝往他怀里塞,“你带着他,我去。” 顾君弦抱稳秦小宝,秦皓晨正好从他身边擦过,方向正好是往门口的。顾君弦刚想问他会不会买菜,他就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半个钟头之后,发现,他买回来的都是熟食…… 吃了晚饭,秦皓晨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出来开冰箱开一罐饮料喝,坐在沙发上陪着他们看一会儿电视。 直到饮料喝完之后,他又会再进去。 顾君弦偏头看旁边的秦皓晨,“你关在房里打游戏?” 如果是打游戏顾君弦也可以理解,毕竟都是男的,对游戏情有独钟也很正常。 但是,秦皓晨说:“不是。” “那你每天晚上在里面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工作,赚钱,养家。”简单快捷地回答。 工作?赚钱?养家?顾君弦在脑海里回忆着他知道有什么工作是可以关在房里对着电脑就能赚到钱的。 秦皓晨摇了摇手里的啤酒,还有一半,然后就送到顾君弦嘴边,“喝不喝?” 顾君弦脸一下子涨红,僵在那里,“谁要喝你的口水。” “没让你喝我口水。”秦皓晨扬着唇角笑了笑,凑近顾君弦的耳边,“喝口水指的是接吻,你想哪去了?” 顾君弦的脸更红,一时混乱,从秦皓晨手里夺过啤酒罐,“喝就喝。” 等顾君弦把剩下的啤酒喝完,秦皓晨才用手摸着他的耳朵:“你耳朵熟了。” 顾君弦用手拍开他的手,“别碰!” 秦皓晨勾着唇角笑了笑,继续调侃,“明天午餐就吃红烧猪耳。” 秦小宝看见两个大人轮流着和一罐啤酒,以为那是很好喝的东西,就放下了过家家玩具,过来挨着顾君弦的大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顾君弦手里的啤酒罐,再看着顾君弦的脸,“叔叔,我也要喝……” 秦皓晨打了一个呵欠,然后站起来,“你搞定他。”然后转身又进了房,随后只听到一声关门声。 顾君弦把啤酒罐顺手放在茶几上,再看着秦小宝说:“那个小孩子不能喝的。” 秦小宝扁嘴,表示自己十分不开心。 顾君弦抱起他,走到冰箱前,打开,拿出了一罐旺仔牛奶,递到秦小宝面前,“你喝这个。” 秦小宝脸上的笑容立马会回来了,两只小手捧着牛奶想用嘴啃一下,啃不动再让顾君弦开。等秦小宝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喝牛奶的时候,顾君弦余光扫到茶几上的啤酒罐,心不觉漏了一拍,刚刚才恢复本色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抿了抿唇,然后抓起啤酒瓶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去。 家教结束之后,顾君弦说要回家一趟。 顾君弦的家就在于K市毗邻的Z市,回去一趟车程也只是两个多钟头。但是顾君弦自从过了年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还没回去。 顾君弦对那个家并没有多么想念,父亲是副处长级的公务员,母亲是一家咖啡厅老板。母亲是典型的女强人,父亲则是典型的古板人士。这两个人在一起日子久了就出现了各种问题,常常为一件小事就争论不休,互不相让。 4、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家庭里面吵吵闹闹的经常有,顾君弦对他们隔三差五的吵架早已经习惯。习惯并不代表能接受,自从高中之后,他就选择住校,两个星期才回去一次。到了大学更是一个学期难得回去一次。 母亲最近闹离婚闹得很厉害,思想上一向传统的父亲不答应,这事又拖了很久。 顾君弦半年多没回去,父母在电话里都说想他了,让他回家来看看。顾君弦没有因为父母不和而讨厌过其中一个,父母也没有因为不和而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有什么偏见。 这次回去,权当是看看父母,也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很好,给个安心。 顾君弦预定回去的时间是三天,在家里呆三天就回来。 回去的前一个晚上,秦皓晨难得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里。外面的阳台上关了灯,靠着客厅的灯光把这一块地方照亮。秦皓晨躺在躺椅上,顾君弦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秦小宝已经在房里睡了。 八月末九月初的天气还是很热,到了晚上,清风徐徐,就会凉爽很多。 “我回去三天,这三天你照顾好小宝,别虐待他了。”顾君弦离开,最担心的是秦小宝,因为秦皓晨这个人根本不会带孩子。 “冰箱里的东西够你们这三天吃了,不要给小宝喝太多软饮料,对小孩子成长不好。晚上睡觉你要是不能保证睡姿,最好一开始就你睡地上小宝睡床。早上起早点,给小宝买了早餐,喂他吃完再睡也不迟……” 秦皓晨躺在躺椅上微微闭着眼睛,顾君弦每说完一句,他就嗯一声。 “这些你都记下来没有,要是我回来,看到小宝被你虐待了,我……”后面的话说不出来,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算被虐待了他又能怎么样呢,秦小宝是他秦皓晨的儿子。 秦皓晨唇角勾得很深,“你这么疼他,不如我把他送给你算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里算是城郊,还能清天上的星星月亮,顾君弦就这么答了,“好啊。” 秦皓晨抬起脚用大脚趾戳了戳他的腰,“你还真的要。” “小宝那么可爱,只要你舍得,我为什么不要?”顾君弦说得理直气壮。 秦皓晨继续用脚趾戳他,笑着说:“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娶不到老婆的。” 顾君弦一手拍开他不安分的脚,“这不用你担心。” 秦皓晨笑得意义不明,“我更担心的是你居心不良。” “我有什么居心不良的?” 秦皓晨从躺椅上坐起来,眼神怪异地看着顾君弦,故作神秘的语气,“医学上有一种……叫做恋童癖的心里疾病,你懂的。” 顾君弦一听心里就起火,下一秒,某人就抱着肚子,哀嚎,“喂,别掐肚子,疼!” 顾君弦黑着脸,“你刚才说谁有恋童癖?!” 秦皓晨抱着肚子求饶,“我没说你!” 然后,顾君弦就满意了。 秦皓晨揉了揉被掐过的地方,苦着脸看顾君弦问:“你怎么喜欢掐人家肚子。” “有些人一肚子坏水,不掐肚子掐哪里?”斜睨着还在揉肚子的秦皓晨,顾君弦再说嘱咐一句:“这几天不要出去打麻将,照顾小宝要紧。” 秦皓晨重新躺会躺椅,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扶着肚子,“还好你不是小宝他妈。” 提到秦小宝的妈妈,顾君弦就不想再说下去。一起住了两个月,顾君弦几乎不提秦小宝的母亲,那位生下秦小宝就不久于人世的女人在他们之间成了禁区。 就像是男女朋友之间,并不喜欢对方提前任。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一起吃了早餐。 收拾了两件衣服,顾君弦只提一个旅行包就要走,打算搭十点钟的车,赶回去吃中午饭。 秦小宝还不知道顾君弦离开三天,所以像平时一样跟他挥手,说拜拜。 顾君弦开门要走的时候,秦皓晨叫住他,“喂!” 顾君弦刚扭开门,回头看着抱着双臂的秦皓晨,“干嘛?” “记得带特产。”秦皓晨说。 顾君弦黑线,转头就走,“知道了。” 随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前往Z市的大巴上面坐满了人,顾君弦上了车找了位置坐下之后,就拿出了耳塞听音乐。 手机里面胡夏的歌声通过耳塞传到耳里,“爱上你第一个夏天,我就想给你整个世界,想带你一起去冒险,想跟你一起接受考验,我的爱情并没有你想象的善变,只是全都放在心里面……” 夏天就要过去。 南国的夏天和秋天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日历翻了一页,由八月转向九月,并不代表天气就会转凉,树叶就会变黄。南方城市的四季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也只有当路边的紫荆花开满来枝头,紫色花瓣落了一地,才晓得,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顾君弦回到家之后,父母竟然没有想象之中的争吵不休,一家人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一顿饭。 半年没见儿子的一双父母都表现得很热情,平时会争吵的一些小事也都忍下来了。一向主张离婚的母亲也没有当面提起那一件事。做父母的心里也知道儿子不喜欢吵吵闹闹,难得儿子回来一趟,就想让他开心一点。 吃了中饭,顾君弦就被母亲拉着去了商场买衣服,他那女强人的母亲平时很少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去关心儿子,关心的方式也不外乎花钱给他买东西。 晚上,顾君弦就陪着父亲在客厅里下棋。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父亲对着中国的茶和象棋有着很高的热情,顾君弦象棋下得好都是从小被他培养出来的。 顾君弦这一次回来,主要是陪他们,所以对他们的要求都是尽量满足。十九岁的男孩已经学会了怎么去孝顺父母,就算两人平日里争吵不休,但并不能冲淡他们之间的亲情。 临睡前,顾君弦打了一通电话过去,结果一接通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原本躺在床上的顾君弦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宝怎么了?” 秦皓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还夹着秦小宝的哭声,“他要和你一起睡,没找着你就一直哭。” 顾君弦听到电话那头秦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声,恨不得立马飞过去。“他哭成这样,你就没哄他?” “怎么哄?” 顾君弦握着手机贴着耳边,把背靠在床头,“你去冰箱拿一罐旺仔给他。” 秦皓晨应了一声,就抱着秦小宝去开冰箱,然后取了一罐牛奶,塞给了秦小宝去,秦小宝看到旺仔牛奶,就不哭了,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看着牛奶。 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秦皓晨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哭了。” 顾君弦靠着床头看天花板,“他哭了多久?” “没哭多久。” “哦。” 秦皓晨把秦小宝放在沙发,侧头夹着手机,再去帮秦小宝开牛奶,看向秦小宝时,就看到了他那一双带着水珠的眼睛也正看着他。 “你那边怎么样?”秦皓晨随口问。 “什么怎么样?” “回家了,不开心么?” “还好,过得去。” “晚安。”秦皓晨突然说出这一句。 顾君弦还没反应过来,就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睡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个将要过去的夏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他觉得这就是一辈子。和他们父子在一起,莫名就会觉得幸福,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重复着同一件事,也会觉得满足。 两个月前,就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离开他们之后,自己会觉得灵魂被掏空,只剩下一副空壳,被无边无际的思念占据。 顾君弦在第二天傍晚就回到了他们身边。 没有事先告诉他们,就直接过来了。开门的瞬间,还在吃着晚饭的秦小宝就蹬着小腿往他身边跑,嘴里奶声奶气地叫,“叔叔……” 5、只赢不输 在秦小宝的意识里,叔叔已经是比爸爸还要亲的人了。 顾君弦把满嘴是油的秦小宝抱起来,然后放下旅行包,坐在沙发上。刚吃完饭的秦皓晨还在喝饮料,看着顾君弦,“不是说回去三天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顾君弦一边抽着纸巾帮秦小宝擦嘴,一边说:“在家闲得无聊,没事做,就回来了。” 秦皓晨懒懒地靠着沙发,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想笑又不想笑。 顾君弦瞪他一眼,“看什么?” 秦皓晨继续喝饮料,眼睛还是看着顾君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呢?” 顾君弦脸红了,不过耳朵红得更明显。秦皓晨过后指着腻在顾君弦怀里的秦小宝,又补充一句,“这句话是我替小宝传达的。” 所以,绝对是在戏弄。 顾君弦不理他。 秦皓晨拿起手机,问:“吃饭没有,帮你叫外卖。” 顾君弦是很早吃了晚饭才过来的,“不用,我吃了。” 秦皓晨又放下手机,继续当没事一样和饮料。 晚上八点钟过后,秦皓晨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吹干。楼上的陈阿姨就过来敲门,顾君弦开的门。 陈阿姨也不进门,就在门口说:“皓晨啊,上来打麻将吧,今晚三缺一!” 顾君弦看瞪着秦皓晨,秦皓晨一边用浴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答:“等会,十五分钟就上去。” 陈阿姨笑得满脸灿烂,“那好啊,我们等你哈。” 然后,陈阿姨脚都没进门,人又已经走了。 秦皓晨从电视柜下面拿出吹风筒吹头发,声音呼呼地响,秦小宝不开心了,他在看电视,吹风筒的声音比电视还高。 “爸爸,吵……” 秦皓晨没听到,顾君弦手里拿着一本书,书拍在他身上他就听到了,关了吹风筒,就只听到顾君弦说:“出去吹。” 然后,秦皓晨就拔了吹风筒出去阳台上吹。 吹干了头发,换一身衣服,从抽屉里拿一叠散钱塞在裤袋里,秦皓晨就要出门。出门前,会特意在顾君弦面前停一下,“我出去了,你照顾小宝。” 顾君弦看着书,头也不抬,“哦。” 楼上阿姨爱打麻将,专门买了一张自动麻将桌。平时几个街坊邻居打麻将,都是家庭主妇,打的不是很大,也就一块两块,但是和秦皓晨打,一般都是输的多。 虽然打得小,但是家庭主妇在生活各方面都是精打细算的,有时候打了一个晚上,输了上百,心也会疼。所以,一提到要跟秦皓晨打麻将,隔壁的张阿姨就不敢打了。 每次打了麻将回来,秦皓晨都是睡在沙发上的,陈阿姨家的空调只装在了睡房,客厅没有。四个人在客厅打麻将,靠着一台转头的风扇,秦皓晨每次晚去了,都是坐在没风的地方。打一次麻将就出了几身汗,而且手在一个晚上都在碰了麻将和钱,有点小洁癖的他又懒得那么晚洗一次澡,就只睡沙发。 但是,第二天,顾君弦起来之后,并没有发现秦皓晨睡在沙发上,茶几上也没有一堆散钱。 再看了看他的房门,是关着的,莫非他转性睡床去了? 等把秦小宝安置好,要出去买早餐的时候。 顾君弦一开门,就愣在了那里。门外面的通道上,横着一双修长的脚,顺着脚往上看,就是秦皓晨那张好看的脸,他背靠着墙,一手搭在肚子上,眼睛是闭着的。 顾君弦吓了一跳,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蹲下去拍他的脸,“秦皓晨!” 秦皓晨缓缓睁开眼,对上顾君弦那张焦急的脸,十分淡定地问好,“早。” 顾君弦看他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睡在这里干嘛?” “忘带钥匙了。”秦皓晨轻描淡写。昨晚出去打麻将的时候忘记把钥匙带在身上,打完麻将十二点多钟,手机也忘带。敲门的话会把隔壁的人也一起吵醒,所以就在门外面睡了一夜。 顾君弦无奈地看着他,那张皮肤白皙的脸多了几个蚊虫叮咬的痕迹,不禁觉得想笑。 秦皓晨撑着地站起来,身子因为昨天睡觉的姿势而有点麻,于是不客气地将手臂架在顾君弦肩膀上,“扶我。” 顾君弦被他这么近距离靠近,脸又红了,“你自己不会走。” 秦皓晨艰难的伸出一只脚,脸上做出难受的摸样,“脚麻了。” 顾君弦抚着他往里面走,到了沙发,秦皓晨就松了手,坐了下来。然后,从两个裤袋里掏出一大推散钱放在茶几上,五块十块,一块五毛都有。 随手抓了一把给顾君弦,“买早餐吧,去对面福建小吃的那家去买,这钱都是从她那里赢回来的。” 还真会替人家着想,昨天赢了人家的钱,所以今天照顾她的生意。 顾君弦带回来的早餐确实是在福建小吃店买的。 风靡全中国的福建沙县小吃遍布中国各地的小街小巷,随着经济的发展,原本只是地区特色性小吃店的福建沙县小吃跻身成为中国连锁最多的小吃店。 九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印象之中,连续好几年都是在大雨磅礴的天气里扎起裤脚,撑着一把伞去学校报到的。有人说,九月的天气就像是人的心情,沉闷、压抑、苦逼。 陈思敏也开学了,那个顾君弦暑假辅导了两个月的女孩。在顾君弦结束家教的时候,面带羞涩的女孩问顾君弦以后还能不能打电话给他。 顾君弦点头,说能。 开学几天,陈思敏就打了电话过来。说的东西也离不开学习,每一次的对话不长,只有十五岁的女孩也怕他烦,所以一次性最多只通话五分钟。 她说,她上数学课的时候终于听得懂老师说什么了,她也说,她在物理课上答了问题,老师说答得很好。曾经对数学和物理一知半解的女孩爱上了数学和物理,因为那个夏日里为他辅导的男孩。 十五六岁的女孩都是爱做梦的,那时候充满了对爱情的幻想,总以为爱情是很美好的东西。当对一个人脸红心跳的时候就会每时每刻都想着,想他们之间发生的一点一滴,也会脱离实际把自己和青春偶像剧的女主角联系在一起。 这种幻想是甜蜜的,代表着一种最纯真的思想,也诠释了花季雨季里青涩的梦。 秦皓晨看出来了,在顾君弦刚挂了电话就拍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诱拐未成年少女是要受到社会道德上的谴责的。” 顾君弦瞟他一眼,“我跟她是师生关系。” “噗!”秦皓晨当时是这么回应的。 九月份开学之后,小区旁边的广场上就少了一些嬉闹的身影。平日里一起玩的小孩都背着沉重的书包去学校,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爱学习的好学生都是昂首挺胸地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就往学校飞去了,不爱学习的低着头,被身后的家长半推着去学校,一路上还被教训了一顿。 只有两岁半的秦小宝看着那些背着书包的哥哥姐姐时,也会羡慕。然后就仰着头看着顾君弦,“叔叔,小宝也要背书包。” 顾君弦就蹲下身子,“那等小宝上学了,就给小宝买一个哆啦a梦的小书包好不好?” 秦小宝摇了摇小脑袋,“小宝要喜羊羊。” 所以,又是一个被喜羊羊和灰太狼荼毒了的孩子。 顾君弦也快要开学了,这学期他上大二,学校不允许大一大二的学生在校外住,这代表顾君弦不能在和他们两父子一起合租下去。 秦小宝九点钟睡下之后,顾君弦就一个人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想着这个问题。秦皓晨从房里出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就往阳台走。 6、面红耳刺 抬脚戳了戳顾君弦的小腿,秦皓晨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说:“喂,你占了我的位置。” 顾君弦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这是共用的。” 秦皓晨咽下一口可乐,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躺了这么久,该轮到我了。” 顾君弦没跟他理论,把位置让给了他,自己坐在旁边的藤椅上。 秦皓晨把喝了一半的可乐递给他,又是这样,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把自己喝了一半的东西给别人喝。 顾君弦瞪着他,“为什么不是你喝我喝过的东西。” 躺在躺椅上的秦皓晨的眼睛半眯半眛,“你没给我。” 顾君弦:“……” 秦皓晨忽略刚才的问题,用脚趾去戳他的膝盖,懒懒地问:“刚才在这里想什么?” 顾君弦把身子蜷进藤椅,双手抱着小腿,“我想什么凭什么要告诉你。” 秦皓晨不屑笑了笑,“所以,你这是在掩饰你在想你那未成年少女学生?” 顾君弦被一口可乐呛到,咳了几声,然后伸手在某人大腿上一掐,某人吃疼,“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君弦得意地看他,“不好意思,你惹得是我这种小人。” 秦皓晨笑了笑,“亏你名字里还有个君字,你怎么对得起你父母给你的这个纯洁的名字。” 顾君弦看着他笑,然后把手上的可乐放在阳台的台沿上,等他不笑了,顾君弦才开口:“秦皓晨。” “嗯?” “你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底在做什么?”上一次,秦皓晨说自己在房里工作赚钱养家,但是顾君弦实在想不到是什么工作怎么赚钱,于是再问一次。 秦皓晨双手枕着头看他,“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问你干嘛。” “为什么想知道?”秦皓晨再问。 顾君弦语塞,然后又理直气壮地答:“我每天帮你带小宝,总得知道你放着小宝不带每天关在房里做什么吧。” “唔,然后呢?” “然后……”顾君弦看着他那副闭着眼睛躺着的享受摸样,“没有然后,你爱说不说。” 秦皓晨睁开眼睛,看着他耍小脾气的样子想笑,“其实……我在房里……” 顾君弦竖起耳朵听,秦皓晨说到了一半,就没说了。 顾君弦从藤椅上站起来,“你不说就算了,我去睡觉了。” 刚站起来想走,手腕就被人握住,顾君弦对他的身体接触有些敏感,一下子耳朵又红了。 “才九点钟,你睡什么觉。”秦皓晨说。 “我去房里看书不行?” 秦皓晨握着他的手腕往藤椅上拉,“坐下。” 顾君弦重新坐到椅子上,没好气地瞪他,“干嘛?” 秦皓晨勾了勾唇角,“问了人家问题,没听人说完答案就走,你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 顾君弦片开眼,“是你自己不说。” “我在房里工作。” 顾君弦还以为他会直接说,“这个你说过。”他想知道的是工作内容。 “就是为一个文学网站编辑文字,然后有人付费看,每日不定量不定时工作,就会有不定量的收益。” 顾君弦听懂了,“网络写手?” 秦皓晨点头,“应该就是这个了。” 什么叫做应该就是这个。 “所以,你卡里的钱都是这么来的?”顾君弦好奇,网络写手是一个这么赚钱的行业? “当然不是。”秦皓晨答:“只是一部分。” “哦。” “还有什么要问的,趁着我今天心情好,一起答了。” 顾君弦瞥他一眼,“暂时还没有。” 秦皓晨勾着唇角笑了笑,“那轮到我问你了。” 顾君弦看着他脸上带了几分邪气的笑,“问什么?” 秦皓晨从躺椅上坐起来,脸上几分意义不明的笑,“从实招来,你跟那个未成年少女学生是什么关系?” 顾君弦耳朵又红了,不是因为他提的问题,而是因为他靠得太近,“我跟她什么关系,你问这么多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提前教你点东西。” 近在眼前的那张很脸好看,顾君弦偏头不去看他,“教什么?” 这个问题等到秦皓晨答了,顾君弦才知道不该问。 秦皓晨脸不红心不跳地答:“教你如何应对未成年少女早孕一事。” 顾君弦一双眼睛立即冒火,手不知不觉又掐上了秦皓晨的肚子,秦皓晨被他一掐,抱着肚子又求饶,“喂,开玩笑的!” 顾君弦不放手,“管你是不是开玩笑,反正我现在就是不爽。” 秦皓晨双手捂住顾君弦掐住自己腹部的手,一个错手就把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双腿之间,那个不该碰的地方。虽然是隔着布料,但是还是能清晰感受得到轮廓。顾君弦脸一下子又烧开了,那只原本要掐他的手动作极快地收回来。 秦皓晨一边搂着肚子一边哀嚎,“你不仅虐待我的身体还顺带揩我油!” 脸红的顾君弦不知所措,不敢去看他,“你有的我也有,凭什么要揩你油!” 秦皓晨看着他腹部下方,作势要去摸,调侃道:“来,给我摸摸,是不是和我的一样的。” 顾君弦双手挡住他伸过来的手,“喂,混蛋,别乱来!” 两人嬉笑打闹间,顾君弦不小心碰到了放在阳台台沿上的可乐,那罐可乐就这么垂直地从五楼掉了下去。 随着一声金属罐落地的声音,顾君弦和秦皓晨都停止了动作,互相对视,然后放射性探头去看楼下。 楼下刚好路过的一位叼着烟的大叔仰着头就往楼上骂,“是谁啊,罐子差点砸到了老子!” 顾君弦和秦皓晨都把头缩了回来,然后忍不住都笑了。 笑过之后,顾君弦发现秦皓晨刚才伸头往阳台下看的时候,手是撑在他的大腿之间的空位上的,怕他反击,所以腿一下子放射性地合拢,某人的手被夹住了。 秦皓晨看着他,一脸的无辜,“你做什么?” 顾君弦立马松开了腿,不知所措地从藤椅上站起来,“我睡觉去了。” 秦皓晨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勾得很深很深。 连续下了七天的雨,小区几个大妈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情绪激昂,菜价又涨了,原本卖三块钱一斤的菜心卖到了四块,两块钱一斤的茄子也卖到了三块。一下雨什么都涨,就是工资不涨。 楼下开便利店的阿姨在和旁边卖面包的阿姨抱怨说:“现在做生意的也难啊,一个月赚的钱就只够付铺租,家里还有几张嘴要吃饭,还要供一个儿子上大学,各方面的开销,想起来都头疼。这上个月才给儿子交了八千块的学费和住宿费,现在身上几百块钱都拿不出,这日子还怎么过……” 也许是下雨了,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闷,想要发的牢骚也很多。 顾君弦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瓢泼的大雨,雨水顺着玻璃下滑,勾勒出一条有一条蚯蚓一样的水痕,模糊了视线。 电脑里的歌唱着:“雨下在我窗前,玻璃也在流眼泪,街上的人都看起来比我好一点,用寂寞来测验,还是最想要你陪,就怕你终究没发现,我还在你身边……” 明天就正式上课,顾君弦看着手机上班长用飞信发过来的通知,明天上的是统计学、概率论还有大学英语。 但是,他还没回学校。学校开学之后他就不必要再每个月花七百五十块在这里租房,也不必要走半个钟头去学校上课,更不需要每天做饭,这些都是在学校住就可以免除的。 明明住在学校比在这里租房方便很多,心却是想留下的,只是,找不到留下来的借口,或许,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留下,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来。 晚上,饭桌上。 秦皓晨说:“你明天要上课了吧。” 原来他还记得他七号上课。顾君弦顿了顿,“嗯。” “怎样?要搬回学校住么?”秦皓晨问。 顾君弦给旁边趴在桌子上吃饭的秦小宝夹了一块肉,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怎么答。秦皓晨给他也夹了一块,“明天上课,多吃点。” 顾君弦没答话,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继续吃饭。 秦皓晨端起水喝了一口,“要是下了课有空可以记得过来玩,小宝会很高兴的。” 7、九月·雨季 提到小宝,秦小宝就放下了吃饭的汤匙,看着顾君弦,顾君弦抽了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边的饭粒。秦小宝一双大眼睛看着顾君弦,“叔叔,小宝也和叔叔上课。” 顾君弦摸了摸他的头,“等你长大了再说。” 好奇心强的小孩仰着下巴看着大人,奶声奶气的问:“小宝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再过几年就长大了。”顾君弦端起他的小碗,往里面加了一点汤混着,然后放在秦小宝面前,“要多吃点饭才能长大。” 秦小宝的小手拿起汤匙,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块刚刚吃过的肉到顾君弦碗里,“叔叔也吃,快点长大。” 顾君弦看着碗里那块被啃过的肉,无奈地笑了笑。 秦皓晨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就吃饱了,放下了碗筷,就出了饭厅,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吊着二郎腿,开了电视看。 晚上,秦皓晨关在房里写东西,秦小宝坐在铺了一层拼图垫的地上玩一套模型车,顾君弦捧着一本统计学,一个小时前是第二页,一个小时后还是第二页。 想得太入神,所以连秦皓晨从房里出来他也没察觉。 沙发上动了动,身边坐了一个人,一声易拉罐被拉开的声音随即想起。顾君弦看了一眼他那罐冒着水雾的啤酒,秦皓晨把还没喝的啤酒递给了他。 顾君弦接过啤酒,秦皓晨顺势从他手里接过他的那本书。 看了看那本书的封面,“统计学?你什么专业?” 顾君弦随口答:“工商管理。” “哦。”秦皓晨装模作样地翻着他的那本书,等顾君弦喝了一口啤酒,他就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顾君弦看着秦皓晨的侧脸,似乎毫不介意啤酒是刚才他喝过的,喝了一口后,秦皓晨又把啤酒递回给他。 顾君弦接过啤酒喝一口,咽了下肚,才说:“我打算继续住在这里。” 如果秦皓晨要问为什么,借口他已经想好了,他可以说因为学校宿舍条件不好,不喜欢四个人一间宿舍,也可以说小宝习惯了和他一起睡,如果他搬走小宝就会哭,还可以说这个地方环境很好,他比较喜欢。 原本准好的借口一个也没用上,最后,秦皓晨只是应了一声,“嗯。” 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问为什么。然后打开了顾君弦的那本书,说:“你看了一晚上的书,我来考你一个问题,检测你的预习成果。” 顾君弦立即夺过他手上的书,“大学不需要检测预习成果,只检测复习成果。” 秦皓晨唇角往上扬,“那你一个晚上在这里干什么?” 顾君弦心虚:“……” 秦皓晨没等他回答,把啤酒罐捏扁之后外门口的方向一抛,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啤酒罐就落进了垃圾桶。 每天都要打扫的顾君弦黑线,“走几步路脚会断是不是?” “那倒不会。”秦皓晨用手拍了拍顾君弦的肩膀,“喂,小宝睡着了。” 顾君弦看向小宝所在的地方,拼图垫上,穿了一身黄色Q版海绵宝宝衣服的秦小宝蜷着身子,手里抱着一辆挖土机,睡得很香。 顾君弦起身过去,把他从拼图垫上抱起,秦皓晨先去把他的房门和房里的灯都打开。顾君弦抱着小宝进了去,秦皓晨倚在门边,看着顾君弦动作很轻地把小宝放在床上,再耐心得给他盖被子。 盖好了被子,顾君弦直起腰看着门口,某人抱着双臂倚在门边像是在看戏。 顾君弦出了房门把门也顺带关上,秦皓晨笑得想偷了腥的猫,“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搬出去我会不会把你绑回来。” 顾君弦脸上微微泛红,口里吐出一句,“变态!”小声得只有自己听到。无论他是因为什么而把他说那一句话,总之,心里是开心的。 顾君弦的床铺还在学校宿舍,这是为了应付学校检查人数。宿舍的人问起他在外面住哪里,顾君弦说住表哥家里。 那辆自行车,顾君弦是在开学第二天买的,从小区走到学校,走快点都要二十分钟,有了自行车就方便了许多。 这一个学期的课程很多,除了星期三只上早上两节课,星期四早上一二节没课,星期五下午没课,星期一星期二晚上还要上选修。对于大学课程表来说,算得上是课业繁重了。 这一学期的老师也不尽人意,星期一早上统计学连上三节都在听一个说话带鼻音的老师讲课,一个问题绕回来绕过去,还没讲明白,所以,下面就睡倒了一片。 下午的概率论还能勉强坚持,有点婴儿肥的女老师总是摆着一张笑脸,喜欢拉家常,喜欢在课堂上和学生讲他们邻里街坊的八卦。 上课经常会从南海扯到青藏高原。年过四十的女老师还有一颗年轻的心,笑起来无拘无束,说自己当年考大学母亲不同意,父亲却省吃俭用到处借钱给她上大学的经历。重男轻女的时代虽然过去,但是并不代表不存在。家长总以为女孩子始终都是要嫁人的,学再多知识,读再多的书也用不上。 最后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睛也湿了。站在讲台上的她现在是她父亲的骄傲,是他们全村人的骄傲,是村里面工作最好的一个。 贫苦人家出身的女老师现在有了房子和车子,她证明了女孩子读书也是有用的。所以,当她扯开话题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下面一片的学生偶读鼓掌了。 下了课,顾君弦就踩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家里还有一大一小在等着他回去做饭,所以每天对时间的概念更注重了。 在校区附近的一个菜市场买了菜,就挂在自行车的方向杆上。菜市场不大,来来去去顾君弦也只是在那几个人那里买。所以,连买菜的阿姨都记得他了,因为经常光顾,所以买菜的时候可以多加几颗葱,有时候多出来一点也就算整的了。 秦皓晨最近起得比平时早,顾君弦上课,他要带孩子。七点半就能和顾君弦一起下楼,三个人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早餐,顾君弦踩着自行车去学校,秦皓晨把秦小宝带回去。 一个早上对着电脑看看电影,翻翻书,在沙发上躺一躺就过去了。 隔壁张阿姨是个很热心的中年妇女,自己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还在上高中,女儿已经嫁人了。 对秦皓晨他们三个也很好,有时候家里做了些什么甜点,就会打包拿一些过来给小宝吃。听说小宝的生母已经不在世上了,念及秦皓晨一个大男人每天带着孩子不去上班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就想给他介绍一个对象。 张阿姨是晚上秦皓晨刚吃完晚饭的时候过来的,顾君弦和秦皓晨坐在沙发上,张阿姨坐在对面的沙发。 先是把秦皓晨当前的情况摆出来,“皓晨啊,你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始终不太方便,你现在趁年轻应该要把事业搞好,将来才能养起一个家是不是。小宝这么小,没有妈妈也怪可怜的,你呀,趁年轻,赶紧再找一个,家里有个女人照料着,方方面面都好。” 顾君弦坐在秦皓晨身旁听着张阿姨提起这事,也清楚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心里顿觉不安,侧眼看着秦皓晨,他也没有反对张阿姨的话,只是一直点头。 张阿姨笑着说:“我有个侄女,今年二十二岁,六月份刚大学毕业,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呢,现在也找了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最近呀,她妈妈也经常催着她找对象,但是女孩子现在的要求都很高,普通的男孩子都看不上。我看你长得可以,各方面也都不错,所以,不如让你们见见,看看合不合适。” 顾君弦心里纠紧,对秦皓晨的回答既期待又害怕。 8、校园·青春洋溢 秦皓晨抱歉地挤出一丝笑,“阿姨,这事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毕竟小宝的妈妈才刚离开不久。” “小宝还小,必须要有个女人照顾着,这个小宝的妈妈在天之灵也能理解的是不是。再说了,阿姨没说一定这事就成了,就是见上一见,觉着合适再做打算呗。”视线又落在秦皓晨旁边的顾君弦身上,张阿姨问:“君弦,你说阿姨说得对不对?” 顾君弦不觉手心出了一层汗,对张阿姨的问题,他也只是点头。 秦小宝一直咬不开一个果冻,于是就蹦到秦皓晨面前,把一个满是口水的喜之郎果冻塞到他手里,“爸爸,开。” 秦皓晨看着手上那只湿哒哒的果冻,边沿被秦小宝啃得不像样子,连原本可以拉开的地方也被咬烂了。顾君弦一直不想坐在这里,所以夺过秦皓晨手上的果冻,说:“我去用刀开。” 顾君弦去了厨房,张阿姨就把秦小宝拉到身边,逗着他说:“小宝,让爸爸给你找妈妈,要不要呀。” 秦小宝瞪着大眼睛,仿佛对妈妈的这个概念并不感冒,指着厨房的方向说:“小宝喜欢叔叔。” 在厨房里的顾君弦差点被水果刀割到手。 张阿姨继续对着小宝说:“妈妈比叔叔还要好,等小宝见了呀一定会喜欢的。” 秦小宝扭着身子,手上还比划着说:“小灰灰的妈妈是红太郎,红太郎是坏蛋,小宝不喜欢坏蛋。” 对喜洋洋和灰太狼不熟识的张阿姨显然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此时,顾君弦把果冻开好了,还取了小汤匙。 小宝见顾君弦从厨房里出来,就飞奔着过去,“叔叔,我的果冻!” 顾君弦蹲下身子,等着秦小宝过来,就用汤匙舀了一点果冻送进他的嘴里,然后问:“好不好吃?” “好吃!”秦小宝点着头,然后数着手指头说:“小宝下次还要买很多很多果冻,给叔叔一个,给爸爸一个。” 顾君弦笑了,然后再喂他一口。 张阿姨在那边和秦皓晨说话,说了几句就从沙发上起来,边往门口走便回头说:“皓晨啊,阿姨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就当是为了小宝,这事你就再考虑考虑哈。” 秦皓晨也起来送客,“阿姨慢走。” 等张阿姨走了之后,秦皓晨双手举高伸了伸懒腰,进了屋,开了衣柜找衣服洗澡。 秦皓晨进了浴室,开了水,哗啦哗啦的水声从里面传来。 等秦小宝的一个果冻吃完,顾君弦把秦小宝抱在腿上,面对这面问他:“小宝真的不想有个妈妈?” 秦小宝扁着嘴摇头。 顾君弦看他的反应心里还有些小开心,接着又问:“为什么呢?” “因为妈妈没有叔叔好。”秦小宝一双小手捏着衣服上的一个凸出来的小尾巴,“有了妈妈,叔叔就不给小宝买玩具了。” 顾君弦捏着他粉嫩的小脸蛋,无奈地笑了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秦小宝说对了,要是他有了妈妈,那么顾君弦就会离开。 刚才张阿姨说得那个条件很好的侄女,秦皓晨并没有答应要见,顾君弦紧绷的弦也放松了下来。 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一直明白,明白对他那种不一样的情感,心里一直期待有一天秦皓晨也会有回应。 G大的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军装的大一新生,刚进来的时候,原本白嫩嫩的皮肤经过几天的暴晒就变成了棕黄色,连防晒油都不大起作用。 顾君弦在教室里面也能听到那些大一新生扯着嗓子喊着一二三的口号。去年这个时候,他也是大一新生,对大学的一切事物都很陌生,经过一年的生活,才真正地了解了大学到底读什么。 教室里,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金融学老师坐在讲台上,拿着一本书,讲着讲着下面就溜走了几个。 顾君弦旁边坐的还是以前宿舍的舍友,那一排四个人过去,每个人抽屉里都有一部手机亮着,要是晚上,这个班关了灯,那后果可想而知的。 旁边正在刷微博的陈伟鹏用手肘动了动顾君弦,小声说:“等会下课之后三号篮球场,去不去?” 以前宿舍跟别的宿舍比赛,他都有参与的,但是最近在学校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上课时间,所以很少陪着他们。 顾君弦把书竖起来,挡住脸偏头问:“跟谁打?” “市场营销的,上次他们连赢,我操,超不爽,这次一定赢回他们。” 顾君弦已经很久没有打篮球了,反正等会下了课才三点二十分,大一个钟头回去做饭也赶得及。 发了信息给秦皓晨说自己会晚点回去,下了课就和几个舍友去了篮球场。 班上几个女生也过来看,其中有两个都是因为男朋友打球所以过来围观,把自己好友一同扯了上来。 顾君弦还没上场时,许婷婷就过来搭话:“君弦,听说你现在住你表哥家,不住学校了。” 对于这个问题,顾君弦迟疑了一下,他现在和秦皓晨一起住,并不代表以后也一起,如果秦皓晨交了女友,他必定是搬出来的。所以顾君弦答:“我只是暂住。” 许婷婷哦了一声,点着头。然后又说起了别的事,女孩子最喜欢八卦,特别是恋爱方面的。有了男朋友的许婷婷对别的男生还是动手动脚,一手搭在顾君弦的肩膀上,脸上满是八卦的笑,“物流管理一个女生看上你了,问我要了你的电话。” “你给了?”顾君弦皱着眉头。 许婷婷答得理所当然,“她是女生我也是女生,为什么不给?” 顾君弦无言。 “莫非她打电话骚扰你了?” 这才想起有一个学校内部短号发来的信息,是说能不能做个朋友之类的,当时顾君弦以为是发错了,所以没回。 “你可以和她试试,我觉得她还是挺不错的。”许婷婷说着就一脸自卑,“钢琴十级耶!还会画画,羡慕嫉妒恨死我了。” 顾君弦笑了笑,“你也可以。” 许婷婷叹了一口气,“拜托,人家是从几岁开始就碰钢琴了,我前不久才知道那黑白键的意思。” 许婷婷和顾君弦关系还算好,大一的时候顾君弦第一个认识的就是许婷婷,许婷婷留着一头齐肩的中发,样子很温柔,性格很彪悍。不过这年头的女生有哪个不彪悍的,所以像许婷婷这样的女孩子也找到了男朋友。 那边球场上,胖子打了几分钟就嚷着热受不了,让顾君弦上场顶。 顾君弦身上的紫色球服是他们大一的时候一起订做的,开始是为了打班际,后来就各自当做球服穿了。 顾君弦的篮球并不是全班打得最好的,但是也绝对比很多人好。 这一次,顾君弦上场,赢了市场营销的那一队。陈伟鹏因为扬眉吐气所以异常兴奋,就说打完球今晚出去外面的大排档喝啤酒吃烧烤。 顾君弦以前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去,然后晚上十二点才回来。但是现在不会了,就像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有了一个家就懂得了收敛。 陈伟鹏对他不去大排档一事耿耿于怀,一手勾着他的肩膀,身上的汗味很重,“喂,兄弟,你不够义气。” 顾君弦声音比他低了一截,“家里有事?” “什么事?” 顾君弦说不出来,是说不出口,回去做饭带孩子? 顾君弦用毛巾擦了擦汗,“下次吧。” 陈伟鹏松开了他的肩膀,握着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下次就下次,下次你请客。” 顾君弦:“……” 回到宿舍换了今天穿来的衣服,顾君弦就往单车棚里走。 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就立即踩着自行车外家里赶。 9、谈感情伤钱 傍晚,小区旁边的小广场上刚放学的小孩在你追我赶,出了几身汗,脸都红了。刚下班的人带着一身疲倦回来,在路上和熟人见了面,还是做出一副精神饱满的状态问吃了饭没有。 楼下刚做了妈妈没多久的少妇和几个中年女人聊天时说:“现在给孩子买奶粉都难啊,平常超市里的奶粉都不敢给孩子吃。前几天,我老公就开着车跑到了G市去买了几罐,买回来没多久又听到有报道说那种奶粉里面的有害物质超标,还好那新买的奶粉还没吃,要不然,真是哭都没地方去哭了。” 奶粉问题自从零八年三鹿曝光之后就一直成了挂在嘴边的大问题,计划生育管得紧,只生一个孩子的年轻父母看到电视上的报道心里就不安,害怕自己的孩子会因为毒奶粉问题落下什么病根,误了孩子的一生。所以对奶粉的选择谨慎又谨慎。 顾君弦对这些信息也很敏感,小宝还是两岁半多一点不到三岁,正是为以后长身体发育打基础的时候,所以对他的营养均衡也很重视。 为了了解,顾君弦还去了图书馆专门查阅了这一类的书籍,比如《第一次做妈妈》、《如何在孩子三岁前做好营养把关》。被班上的人撞到后问个不停,顾君弦尴尬地解释说是替别人查阅的。 昨天下了一场雨之后,天气就开始有些凉了。就算南方的天气并不会那么快冷,但是偶尔天气也会变凉,如果不注意加衣服也容易感冒。 秦小宝还是穿着那一身夏装,顾君弦提出,“等周末了我们去帮小宝买衣服吧。” 也许他也没有注意到,那一句话之中是用了我们。秦皓晨点了点头,“嗯,好。” “你……要不要顺便也买了。”顾君弦知道秦皓晨的衣柜里没有一件是秋装或者是冬装,他当初搬过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旅行包,里面只有他两套换洗的衣物和小宝的两套。后来虽然买过几件,也是夏装。 秦皓晨偏头看着他,故作神秘道:“我发现,你挺像一个人。” 顾君弦盯着他,“像谁?” “我妈……”说完这一句,秦皓晨跑得比兔子还快,因为它看到顾君弦的脸变黑了,要是不跑快点,他的肚子又要多了一个被掐的印记。 九月中旬,中国内地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全国各地的愤青不满日本窃占钓鱼岛而齐齐响应,举着横幅喊着口号在大街上集体游行,号召中国人民抵制日货。 平日里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被游行队伍占领,连风雨无阻的公车都被迫停开,K市人们纷纷表示出行困难。 游行人员情绪激昂,在马路上看到了日本牌子的车就砸,车主表示自己比窦娥还冤,因为他也是中国人,自己的私有财产被砸了,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街上日本的产品专卖店也都不敢开门,因为害怕有激进分子进店砸东西。就算不开门,也难逃一劫,门口的摆设被咋个精光,连广告牌都砸碎了。 秦皓晨和顾君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报道,报道的正是最近很热的游行示威。 秦皓晨调侃顾君弦,“你怎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 “砸东西不用赔钱,多爽。” “……”顾君弦斜着眼看他,“那你为什么不去?” “我要照顾小宝。”说得好听。 秦皓晨背靠着沙发,把脚搭在茶几上,被顾君弦拍了下去,“脚脏!” 秦皓晨一个侧身,干脆把脚放在了沙发上,向后睡了下去,把头枕在顾君弦腿上。 顾君弦被他这么突然的袭击,有些不知所措,脸一下子红了,双手推着他,“喂,你做什么!” 秦皓晨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得理所当然,“别那么小气,借给我睡睡。” “要睡去床上睡!”顾君弦几乎咬牙切齿,哪有人像他这么厚脸皮,这么大个人枕在人家大腿上的! 秦皓晨贼贼地笑,“床上没你身上舒服。” 一边玩着的秦小宝看到两个大人玩得这么开心,自己也凑了过来。 顾君弦煽动着秦小宝出马,“小宝,过来,把你爸爸拖下去!” 秦小宝两只小手扯着秦皓晨的衣服,咧着嘴笑,“爸爸,下来。” 秦皓晨死活不下,秦小宝很不开心,跺着脚在他耳边叫,“叔叔是小宝的!” 顾君弦很满意,伸开双手对着小宝说:“来,小宝,叔叔抱你。” 秦小宝的小手松开了秦皓晨的衣服,然后向着顾君弦的身上扑去。顾君弦抱起秦小宝打算放在自己的腿上,压在秦皓晨的头上。 秦皓晨动作快速地起来,再回头看,就看到了坐在顾君弦腿上的秦小宝对自己得意洋洋地吐舌头。 秦皓晨伸手在秦小宝脸上捏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顾君弦,问:“不是说今天要去买衣服么?” 今天是周末,前几天顾君弦提了要去给小宝买衣服的事,电视上刚才的游行示威报道已经过去,荧屏上播报的是一段广告。 顾君弦考虑到最近外面动乱,“最近出门不方便,等过几天再看看。” 秦小宝也知道自己快要有新衣服穿了,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仰头看着顾君弦,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小宝要买很多很多衣服,要海绵宝宝,还要喜洋洋和美羊羊的。” 秦皓晨两只手过来捏他的脸,扯着脸上的肉往两边拉,“要买你自己给钱。” 白嫩的脸蛋别捏疼了,秦小宝就挣脱着往顾君弦怀里钻,“我要叔叔买,不要爸爸!” 提到钱,顾君弦一开始就担心过这个问题,秦皓晨没有工作,靠着写网络文章赚一点稿费,但是估计也不会很多。最近楼上的陈阿姨输怕了,也不敢再喊秦皓晨上去打麻将。所以,秦皓晨几乎没有什么收入来源。 每个月开销,房租、水电加起来就算两人平摊下来也要上千。每次去超市秦皓晨付账,都是要上好几百的,加上每天的伙食,一个月,他们父子两个加起来少说也要四千。要是没工作,这样的生活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晚上,秦小宝睡了。 顾君弦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听英语听力,听了半个钟头,一个单词也没听进去。 直到秦皓晨从房里出来,拿了一罐红牛往阳台上走,躺椅是顾君弦故意留给他的,好像早已经认定秦皓晨一定会来阳台,所以把最舒服的躺椅让给了他。 秦皓晨喝了几口红牛,就像平时一样把饮料罐递给顾君弦。 顾君弦不喝,“这东西提神,我可不想等会失眠。” 秦皓晨轻笑几声,说得风轻云淡,“怕什么,大不了我就牺牲一下,陪你聊一个晚上的天。” 顾君弦把耳塞从耳朵里取出来,“但是我不想明天在课堂上睡一天的觉。” “上课不睡觉还能干嘛。” 顾君弦:“……” 秦皓晨没再让他喝,握着饮料罐仰着头就往自己嘴里倒。 顾君弦看着他,“秦皓晨。” “嗯?” “你卡里还有多少钱?” 秦皓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想从他脸上得知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偏开视线,喝了一口红牛,饮料罐空了,他就顺手放在地上,双手枕着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问。”顾君弦小声答,今天和小宝开玩笑的时候,秦皓晨对小宝说那句话,让他想到了这个问题。 秦皓晨笑了笑,玩味地看着顾君弦,“如果我说我卡里的钱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你会鄙视我么?” “真的?” 秦皓晨闭了闭眼睛,“嗯,所以,下个月我和小宝要露宿街头了。” 顾君弦补充道:“天桥会比较好,起码可以挡一下雨。” 秦皓晨倒吸一口凉气,“这里哪个天桥比较舒服,到时候介绍一下。” 顾君弦偏开头,“要去你自己去,小宝跟我住。” “喂,再穷也不卖儿子,我住哪小宝就住哪。”秦皓晨抬起脚去戳顾君弦的腰,贼贼地笑,“除非,你把我也收留了。” 顾君弦把他伸过来的脚拍开,“我只养得起小宝。” 10、身不由己 顾君弦没有跟自己的父母说在外面租房的事,每个月都会有一千五打到卡里,是父母给的伙食费和零花钱。以前住学校,一个月还能剩下几百块,现在要交房租水电费伙食,所以父母的一千五已然不够,只能从自己暑假家教赚来的钱里补。 秦皓晨把脚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找个有钱一点的女人吃软饭的,但是目前连个有钱一点的都没见着,看来是没着落了。” 听到一个男人说这种话,顾君弦第一反应就是想往死里掐他,但是忍住了,心里莫名窝火,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你就那么喜欢吃软饭?” 秦皓晨摇了摇头,感叹,“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顾君弦捏着拳头,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不是男人?” 秦皓晨嘴角噙着笑,带了几分邪气,“怎么不是男人,女人会说这种话么?” “你……”顾君弦被某人气得疯了。 秦皓晨扬起一边眉毛,厚着一张脸皮,“吃男人的软饭比吃女人的软饭更有面子些。你要是养得起我,我吃你的软饭也行。” 顾君弦咬牙切齿,“没出息的!” 秦皓晨看着顾君弦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很得意,故作可怜,“那卖一个肾来养家会不会有出息点?” 顾君弦忍无可忍,从藤椅上站起来,“不跟你说。” 手却被牵住,那只手很舒服,指节分明,很修长很滑爽。顾君弦的心漏跳了一拍,明明刚才还对他的一些言语厌恶至极的。 坐在躺椅上的某人说:“楼下,宵夜,去不去?” 顾君弦回头看着那个人,明明心跳都加速了,还硬着语气,“不是没钱么?” 秦皓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口袋,“你有就行。” 还真不客气。 顾君弦黑线,“睡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秦皓晨从躺椅上站起来,另外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人家卖宵夜的不就破产了。” 然后,拿起顾君弦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摸,语气上像个小孩,“你看,肚子都是扁了,饿的。” 顾君弦又好笑又好气,“我去换鞋。” 秦皓晨在耳边补充一句,“记得带钱。” 顾君弦顺手在他肚子上掐了一下,某人哎呦一声,抱着肚子弯着腰。 在福建沙县小吃的隔壁就是一间专门卖早餐和宵夜的小店,是一对夫妇开的。小店的门面不大,顾客却不少。 二十几平方的店里面摆了几张桌子,要是不下雨,外面的平地也会摆几张。中年老板负责掌勺,老板娘负责收钱,还专门雇佣了两个临时工,端盘跑堂的和洗碗阿姨。 小店里面冰冻的糖水和热食都有,绿豆汤、西米露、炒米粉、肠粉、汤粉应有尽有。化了淡妆的中年老板娘在柜台后面,偶尔对着跑堂的年轻小伙子一阵指点:“小刘啊,刚才五号桌客人点的糖水你送了没有啊!没送快点送啊,别让客人都等急了!” 然后看到两个年轻人过来,一眼就认出来了,“哎呦,是君弦啊,随便坐随便坐哈,要吃点什么啊?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呐,这是菜单,你们随便看,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一句,很快的。” 秦皓晨和顾君弦找了一个摆在外面的桌子坐下来,桌面上还有上一位客人吃剩下的肠粉和糖水,洗碗的阿姨手脚麻利地过来收拾,桌面一下子就变得干净了。 秦皓晨看着菜单,抬眼,“喂,想吃什么?”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顾君弦答:“我要一碗龟苓膏就好。” 秦皓晨哦了一声,继续看,然后对着柜台后面的老板娘说:“老板娘,两碗龟苓膏!” 顾君弦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是说饿了么?” 秦皓晨继续看菜单,“还没点完。” 所以,顾君弦是多虑了。 随后,秦皓晨对着老板娘扬声叫,“再来一份牛腩粉!” 龟苓膏吃起来索然无味,但是秦皓晨的那碗牛腩面却香味十足,面汤上浮着几颗葱花,面上铺的一层牛腩有嚼劲,入口就是浓郁的牛肉香。 秦皓晨夹起一块牛肚子送到顾君弦嘴边,“尝尝。” 顾君弦晚上睡觉之前一般不吃东西,要不是今天陪着秦皓晨,他连龟苓膏也不会吃。最后,却还吃下了他送到嘴边的牛肚。 秦皓晨夹起一筷子面,里面的热气立即就往外面冒,热气里面同时夹着浓郁的香味。看着对面只吃龟苓膏的顾君弦,秦皓晨起身坐到顾君弦旁边,把那碗牛腩面也移了过来。 顾君弦被牛腩面的味道熏得不行,嫌恶地看着秦皓晨,“滚远点吃。” 秦皓晨夹起一筷子面,看着顾君弦,“要不你也来一口。” “不要。”顾君弦立场十分坚定,再说,这里还有别人,要是两个男人一起吃一碗面,还不被别人笑话了。 秦皓晨不勉强他,从对面端过自己那一碗龟苓膏放在他面前,“既然你喜欢这东西,不如也把这碗解决了。” 顾君弦黑线,谁说喜欢吃这个了?再看一眼他吃过的龟苓膏,原本成块的龟苓膏被他用勺子戳得不成样子,加上白色的炼奶,难免有点倒胃口。 顾君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心里有些担心秦小宝会不会突然醒来,看到家里没人会害怕。 “吃快点,小宝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秦皓晨嘴里嚼着东西,“他睡着了,你担心什么。” “我怕他醒来。” “哦。”但是,一碗面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完全没有因为顾君弦的担心而吃快了点。 过了九月十八日,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总算有减弱的趋势。前几天,学校的各个辅导员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还每天晚上十一点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查房,确保人数齐全。 许婷婷在课间的时候,跟坐在前面一个位置的顾君弦聊起了八卦,“前天晚上笑死我了,就是管我们专业的那个男辅导员,姓罗的那个,他和一个女辅导员晚上十一点过来检查人数,结果你知道怎么不?” 许婷婷笑得有几分奸诈,不想也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东西很有八卦价值。 许婷婷压低了声音,“当时我们宿舍一个女生正在换衣服,他们没敲门就进来,结果全看到了。” 顾君弦对这个八卦不太感兴趣,旁边的陈伟鹏就凑过去问:“然后呢,辅导员什么反应。” 许婷婷喜滋滋地答:“能有什么表情,当然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陈伟鹏贼贼地笑,笑得几分猥琐,“我的意思是那辅导员下面有没有什么反应,硬了没有?” 被问到这个问题,许婷婷自己都脸红了,拿着书本就往陈伟鹏头上拍,“喂,你恶不恶心。” 陈伟鹏用手臂挡住她拍过来的书,“是你先说的。” “但是我没你这么下流!” 在紧急时候,陈伟鹏指着窗外大叫:“喂,你看,你家阿鑫在窗外面!” 那个阿鑫指的自然就是许婷婷的男朋友刘鑫。 趁着许婷婷转眼看窗外的空隙,陈伟鹏已经用飞快的速度逃到了别的位置。 许婷婷呼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桌面上的水壶扭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再拿起书扇了扇。但是对于刚才的问题又有点好奇。 11、逛街·偶遇 于是,看陈伟鹏走远了,周围又没什么人,就伸长脖子在顾君弦耳边问:“君弦,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什么?”顾君弦不回头听她问。 许婷婷脸上泛着红,支支吾吾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问,“那个,是不是男生,看到裸体的女人,就,那里,就就会有反应?” 顾君弦干咳一声,“咳,你问这个干嘛?” “就是觉得好奇。” “这个问题你要是好奇可以问你男朋友。” 许婷婷撇着嘴,“他当着我的面当然会说不会。”然后又穷追不舍,“我就是想问你,你会不会?” “不会。” “为什么?” 顾君弦无奈,呼了一口气,“同学,这种问题你没必要问得这么细吧。” 许婷婷赔笑,“呵呵,我就是觉得好奇。” 星期三,顾君弦下午没课。 秦小宝很开心,非常开心。因为今天要买新衣服。在路上自己蹦蹦跳跳,还扯着两个大人的手。 顾君弦今天很奇怪,非常奇怪。因为秦小宝买衣服的时候,他比秦皓晨抢先一步付了帐。 被秦皓晨怪里怪气地说:“你真有钱。” 顾君弦解释,“我答应小宝要帮他付账,说到做到而已。” 秦皓晨也买了衣服,在名牌店里面站了一会儿,在衣架子前面扫了几眼,就指着上面的衣服说:“要这件和那一件,麻烦包起来。” 顾君弦当时有点想掐死他,这是名牌店,他又没什么钱,好歹也要看一下价格,等一下没钱付账多丢脸! 后来的事实证明秦皓晨没有丢脸,他那一张卡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钱,反正刷了那两套加起来一千二百块的衣服之后,还没空。 刷卡的时候秦皓晨转过头来问抱着秦小宝的顾君弦,“喂,你要不要买?” 顾君弦把头偏向一边,“不用。” 顾君弦的那位母亲很喜欢帮他买衣服,所以他一年四季都不愁没衣服穿。 买了衣服,就要去一趟商场买日用品和吃的。 秦小宝表示又十分开心,这代表他又要多出一件玩具。 在逛商场的时候,遇上了班上的两个女生,一个是许婷婷另外一个就是班花宋嘉玲。 许婷婷很热络的上来搭话,一边和顾君弦搭话一边瞥着他旁边长得很帅的秦皓晨,“这位就是你表哥啊。” 顾君弦点了点头,说是。 坐在购物车上的秦小宝看着面前两个女生,奶声奶气地问顾君弦,“叔叔,那个是谁?” 许婷婷见到秦小宝就弯着腰,“我们是你叔叔的同学。” 秦小宝很听话,叔叔的同学,就应该叫,“阿姨……” 许婷婷扯了扯嘴角,摸了摸秦小宝的小脸蛋,“叫姐姐,乖……” 许婷婷逗了逗秦小宝,转身对着宋嘉玲说:“这孩子好可爱!” 刚才一直低着头的宋嘉玲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秦皓晨,又快速转移视线,看着秦小宝,回应,“是啊,好可爱。” 许婷婷问:“君弦,这是谁的孩子啊?” 这个问题顾君弦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秦皓晨开口,“我的。” 两个女生同时惊讶,宋嘉玲惊讶一会儿有低了头,这么玉树临风的一位男生竟然是一个快三岁孩子的爸爸,怎么接受的来。 秦皓晨抬手看了看手表,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顾君弦,“喂,五点钟了。” 顾君弦没顾得上满是疑问和惊讶的许婷婷和宋嘉玲,抱歉说:“我们还有些东西要买,先走。” 许婷婷挥了挥手,有些僵硬,“拜拜。” 秦小宝就很开心,在购物车上扭来扭去,仰着头嚷:“叔叔,买旺仔牛奶,旺旺!” 在商场逛了一圈,顺便把菜也买了回去。顾君弦把秦小宝从购物车上抱下来交到秦皓晨怀里。然后推着购物车,“你和小宝先去门口等。” 平时都是秦皓晨推着购物车去付账,顾君弦和秦小宝在门口等的。 秦皓晨一手抱住秦小宝一手去拉购物车的推手,看着顾君弦,笑得几分意义不明,“你确定你要去付账?” 那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是他们两父子用的吃的,顾君弦的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顾君弦解释,“轮流,下次你来。” 其实,心里是在担心他经济上会遇到困难,他带着秦小宝不能工作,没有收入,靠着他那一点稿费,两父子花钱又不检点,以后很难过日子。 秦皓晨松开了他的手,变成双手抱着秦小宝,扫了一眼收银区,“我和小宝先去外面的奶茶店坐坐,你等会去那里。” 顾君弦点头。 收银区的各个柜台都排满了人,提着购物篮排队付账的大婶探着头往前,用一口纯正的粤语扯着嗓子道:“嘛更慢噶,快低啦!” 难怪秦皓晨要说先去奶茶店坐坐,不然等到顾君弦结完账,站在外面脚都会麻。 排队十五分钟,付了帐,顾君弦提着两大袋东西往商场旁边的奶茶店走。以黑色为基调的奶茶店里,坐了一对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的情侣,还有就是那两父子。 秦小宝吃的是双皮奶,桌子太高椅子太矮,秦皓晨又不喂他,所以秦小宝几乎是趴在桌子上吃的,还吃得嘴上都是。而秦皓晨坐在靠墙的位置,背靠着墙,左手端着一杯奶茶,右手拿着一部手机在按。 顾君弦走进了店里,店里穿着女仆围裙的女服务员热情地问:“先生,要喝点什么?” 顾君弦提着东西径直往里面走,对着服务员抱歉一笑,“找人。” 那边,秦皓晨看见顾君弦过来了,收了手机,放下奶茶,起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秦小宝不高兴了,那两大袋东西挡住了他,于是伸着小手要去推。 秦皓晨移了移两大袋东西,秦小宝才安心。顾君弦坐在秦小宝旁边,秦皓晨把事先就帮他叫好的奶茶移到他面前。 秦小宝嘴边都是奶渍,顾君弦看着那边吸着奶茶的秦皓晨,“你儿子吃成这样你也不管管。” 一边说着一边抽着纸巾给秦小宝擦嘴。 秦皓晨懒懒地靠着墙,“他这么大了,不能总要有人喂。”说得理由很正当。 顾君弦看他一眼,没说话,秦皓晨用眼神示意顾君弦旁边的奶茶,“那是帮你叫的,喝完再走。” 正好,顾君弦刚才陪他们逛了一下午,买衣服,逛商场,还没喝上一口水,刚才在付账的时候就很口渴。 喝完了奶茶,秦皓晨起来提起桌上的两袋东西。顾君弦抬眸看着他,“付账没有?” 秦皓晨只觉想笑,又忍住了,“喂,你不知道这家店是要先付帐才能喝么?” 顾君弦顿觉窘迫,抱起秦小宝自顾自出门,“既然付了帐,还不走干嘛。” 秦小宝也叫一声,“走咯,回家。” 星期四早上是体育课,下期是下午是市场营销课。许婷婷和宋嘉玲故意坐在顾君弦后面的位置,过来套话。 许婷婷问:“君弦,昨天跟你逛超市那个就是你表哥,你住在他那里?” 顾君弦好奇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也没多想,就点头,“嗯,怎么了?” 许婷婷咬着唇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 宋嘉玲也凑过来,“那个孩子真的是他亲生的吗?” 坐在顾君弦旁边的陈伟鹏捂着嘴笑,又忍不住插上一句,“嘉玲,你不会觉得君弦他表嫂给他表哥戴绿帽了吧。” 许婷婷瞪他一眼,“女人说话,男人别插嘴。” 陈伟鹏苦着脸指着顾君弦,“他也是男人。” 宋嘉玲帮着许婷婷补充,“君弦除外。” 谁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许婷婷继续问:“你表哥看上去那么年轻,就有一个三岁的孩子,他多少岁结的婚啊。” 关于秦皓晨的真实年龄顾君弦自己也不知道,按照男子二十二岁达到合法结婚年龄来估算。“他……二十六岁。”顾君弦答。 许婷婷和宋嘉玲都有些惊讶,一向对美容和保养有研究的班花宋嘉玲也感叹,“他保养得好好喔。” 顾君弦扯了扯嘴角,也没看秦皓晨怎么保养,但是皮肤却好得不得了,可以羡慕死很多女人。 许婷婷又问:“那这样你表嫂是不是看上去也很年轻漂亮?” 这个顾君弦真的就没见过,秦小宝的生母是他的禁区,他从来不问秦皓晨有关于这个人的事。 “还可以。”顾君弦随口答。 12、不会挂在嘴边的爱 然后,上课的铃声响了,高高瘦瘦的市场营销老师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戴着一副上千度的近视眼镜。 顾君弦头一次觉着市场营销老师出现的很合时机。 讲台上高高瘦瘦的市场营销老师不喜欢看着书按部就班地讲课,年仅二十七岁的男人看上去想四十多岁,喜欢研究世界的名牌,随便一样知名品牌他就能说出他的发展史。 许婷婷在顾君弦耳边偷笑,“你表哥二十六,讲台上面那个二十七,就差一岁,你说,要是你表哥站在他面前,他会不会有种想自杀的冲动?” 就像三十九多岁的台湾明星林志颖一样,湖南电视台的汪涵也是三十九岁,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就知道什么叫做真实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外表年龄。 最近,学生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七天的国庆假,加上九月三十号的中秋节,就是八天的假期。 刚来不久的大一新生大都是说要回家的,除非是家里确实比较远。而大二以上的选择回家的就相对少了。 在大学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实践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遇上了长假,大家都会成群结队地说要去哪里旅游,背着背包,不需要太多的资金就能走遍很多地方。 顾君弦的宿舍也准备去一次海边,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一个宿舍的女生。三天两夜的海边游可以让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产生很多幻想,无论是抱着要去结识异性的目的还是单纯旅游的目的,心里总会有很多的期待。 顾君弦说,不去。 答得很快,问为什么不去,顾君弦只是淡淡答:“有事。” 至于是什么事,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放不下家里那一大一小,没有他在身边照顾,还不知道那个家会变成怎样。又或者是,单纯的只是想跟他们两个在一起。 顾君弦的母亲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总会提起中秋节的事,“君弦啊,回不回来过中秋啊?” 握着手机,听着那边熟悉的声音,顾君弦迟疑了半响才回答:“我今年不回去过中秋。” 然后,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些失望,却不表现,又叮嘱道:“过节那天,和宿舍的人出去吃一顿饭吧,吃一顿丰盛的,再买盒月饼吃吃,别太省钱,没钱了给家里一通电话,当天就能给你打过去,知道不?” 顾君弦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孝子,声音低了一截,“妈,我知道了。” 这个世上,有蛮不讲理的父母虐待自己的孩子,有心狠的父母把自己还小的孩子丢弃在垃圾堆旁边的,但是,那毕竟是少数。 这个世上,大部分的父母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或许,这种疼爱不会经常挂在嘴边,平时在家里相处多了偶尔还会发生矛盾,但是这一切等到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电话那头的父母把声音都放柔了,满怀的思念从嘴里说出来之后也只是问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钱花,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你最近天气不好,多加点衣裳。 秦皓晨倚在阳台的围墙,嘴里嚼着口香糖,刚才顾君弦打电话他也在旁边,等顾君弦挂了电话,他就说:“喂,中秋节图的是一家团圆,你怎么不回去过?” 顾君弦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皓晨,把手机握在手里,然后看着对面的那座楼房,他答:“学校里还有些事,走不开。” 殊不知,他的那些同学都在筹划着海边游的事。 秦皓晨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既然不回去过节,那我们三个,出去吃中秋大餐。” 秦皓晨说话的时候,口中薄荷味的口香糖散着清凉的味道,顾君弦这才知道自己和他有多么近,耳朵不自觉又红了,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你请客。” 秦皓晨把唇角往上勾,嘴里的口香糖嚼得很响,他风轻云淡地说:“好啊。” 抿着唇微微笑着,顾君弦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只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自觉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中秋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一年之中,出门在外的游子再忙,有两个时间是必须要回去的。一个是春节,一个就是中秋节。 离中秋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大街小巷就开始有卖月饼的摊位,被精心布置过的摊位上摆着各式的月饼。月饼并不是一道美味,但是买的人却很多。 一盒月饼就只有四个,也不过就是用面粉鸡蛋豆沙做的,但是却卖到了一盒百来元的高价。老百姓也不是图他好吃不好吃,反正就是个意头,过中秋吃月饼是千百年来的传统,承袭到底而已。 各大商家抓住了这个商机,在中秋节之前就能大赚一笔。而过了中秋,第二天,月饼就会呈现出与它真实价格相符合的卖价,卖到了三十元一盒,还买一送一的地步。 隔壁的张阿姨给秦皓晨他们也送来了一盒月饼,说是工作单位发了两盒,家里几个也吃不完,所以就送过来一盒。 秦小宝很开心,抱着那一盒月饼喜滋滋地露出几颗小白牙,对顾君弦说:“小宝最喜欢吃月饼。” 殊不知,两岁半不到三岁的小孩不过是冲着里面的刀叉才喜欢的,一个月饼用小刀子切好,用叉子做出一副要吃牛排的样子,完全是要过家家的形容。等到月饼入了口就想吐出来了。 所以,秦小宝负责把四个月饼都切好,然后用叉子插起来,送到秦皓晨嘴边,“爸爸,吃。” 秦皓晨嫌恶地看一眼被他切得不成样子的月饼,那咸蛋黄被弄碎了,粘在月饼上。偏头躲开秦小宝送过来的月饼,然后指着那边在看书的顾君弦,“叔叔喜欢吃月饼,去,给他吃。” 顾君弦用带刀子的眼神在秦皓晨身上刷了两把,无奈地看着端着月饼要往这边过来的秦小宝。秦小宝把月饼送到顾君弦嘴边,“叔叔吃。” 张口吃下那一块,然后秦小宝又叉起一块,顾君弦实在没什么胃口吃,就抓住秦小宝的小手,说:“小宝也吃。” “不要,叔叔吃。” 正所谓盛情难却,难得秦小宝这么大方把自己的东西往别人嘴里递,顾君弦又皱着眉头吃下一块。 那边秦皓晨鼓着腮帮子,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顾君弦努力想咽下那月饼样子,“我刚才看他切得时候掉地上了,怎样,好吃不?” 顾君弦瞪他一眼,“你要是想知道好不好吃,可以来试试。” “不用,很饱,暂时不想试。” 中秋节那天,楼上的陈阿姨特意过来家里说,让三个人去她家过中秋,也就是晚上去她那里吃个饭。 顾君弦谢过她的好意之后,说不用了,今晚他们去外面吃。 一家三口是在傍晚的时候就出门的,因为今天的公车人很多,基本挤不上去。而要去的餐厅离这里也不远,所以三个人就打算散着步去。 没有走尘土飞扬的大马路,三个人绕了路,沿着江边的长提走。长提是出了名的约会圣地,沿着江栽的都是紫荆花。南方的街道马路,紫荆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过了中秋才会开得灿烂的紫荆花现在也只能在枝头绿叶间寻得一两朵。枝繁叶茂的树下,隔几米就有一张长长的石凳。 石凳上大都是情侣,搂着背,靠的很近,完全不理会路人的眼光。 13、中秋·紫金花开 秦小宝拉着两个大人的手,一路上用脚专注地踢着一片叶子。夕阳西下,秦小宝指着西边天空火红的太阳,用一口稚嫩又兴奋的语气对顾君弦说:“叔叔,那边好大个蛋黄啊。” 所以,秦小宝最近是切月饼切上瘾了,所以见到什么都能想起月饼里面的蛋黄。 三个人去的餐厅是在沿江的地方,正宗的粤菜馆。餐厅分为两楼,一楼是开放空间,二楼是包厢。 因为中秋节,所以二楼的包厢在昨天就已经被订满了,一楼还勉强有些位置。 三个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从窗外看过去,能看到江面上闪着霓虹灯的游船和对岸高耸入云的K市标志性建筑。 秦皓晨叫了一桌子的菜,三个人也只是吃了一半不到。 付账的自然也是秦皓晨,说好的,这一餐他请客。 回去的时候,还是选择散着步回去。但是已经吃饱喝足的秦小宝已经没有了当时来的时候那种热情。哭喊着脚疼,要抱。 顾君弦抱着秦小宝和秦皓晨并肩走在长提。这个时候,长提上的人更多了,来来去去更多的都是牵着手的情侣。 偶尔一阵江风从江面上吹过来,紫荆花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风拂在脸上,同样让人神清气爽。 今天的月亮很圆,也比平时大。 秦皓晨把手搭在顾君弦的肩上,把身子腻过来的时候,顾君弦的心就漏跳了一拍,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勾肩搭背,难免会引来奇异的目光。秦皓晨说:“先在这里坐坐,赏一下月再回去。” 顾君弦点头说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没有人的石凳,三个人坐,秦小宝夹在两个人的中间,低着头玩秦皓晨给他的手机。 秦皓晨双手撑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然后偏头又看着隔了一个秦小宝的顾君弦,“怎么不说话?” 顾君弦偏头,“那你怎么不说。” 秦皓晨笑了笑,“好啊,我先说。”抬头看着月亮,他说:“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再偏头看顾君弦,“到你了。” 顾君弦抿唇笑着,也学着他的语气说:“今天的风很凉爽,很舒服。” 秦皓晨接着他的话头,调侃说:“今天的顾君弦很傻,很呆。” 顾君弦就笑不出来了,一张脸也没有做出生气的样子,双手撑着石凳,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秦皓晨偏头看着他,“喂,生气啦?” 顾君弦继续看着脚尖,似乎发现那一双安踏的鞋子很有研究价值,“谁有空生你的气。” “那干嘛突然沉默?”秦皓晨府着身子去看他低下去的头,扬着一边眉毛,“想家了?” 顾君弦瞥他一眼,“没有。” “失恋了?” “没恋怎么失?” “喂,你不会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吧?”秦皓晨府着身子要看清他的脸部表情。 谈到这个问题他微微尴尬,顾君弦斜睨着他,“我只是没有早恋而已,很奇怪?” “噗!”秦皓晨没心没肺地嘲笑着,“你都十九岁了,还早恋?那些在班上传情书的零零后小学生铁定鄙视你!” 顾君弦不知怎么的就脸红了,“这世上十九岁还没谈过恋爱的大有人在,又不止我一个。” 秦皓晨坐直了身子,看着天上的月亮,随口说:“那就去谈一次恋爱。” 听到秦皓晨说这句话,顾君弦心里泛酸,小声说:“这种事,也要对方愿意才行。” “啧,有什么愿不愿意的。”秦皓晨笑着伸手去搭顾君弦的肩膀,“同学,现在的女生很容易就上手的,一束玫瑰花一盒巧克力就搞定了。” 顾君弦拍开肩膀上的那只爪子,“没你那么肤浅。” “好好好,我肤浅,你深刻,行了吧。”秦皓晨被打开手之后,就顺势摸着秦小宝的头,正在钻研手机怎么玩的秦小宝突然被一只手摸头很不习惯,于是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到头顶把那只手拍开,“爸爸,别吵。” 显然是被惹怒了。 秦皓晨无奈笑了笑,这秦小宝和顾君弦呆久了也变成了一只时不时就发一下怒的小野猫了。 刚刚才陷入的沉默又被打破了,顾君弦开的口,“秦皓晨。” “嗯?” 下面的话才是顾君弦想要说的,刚才一直在心里酝酿怎么跟他说。不说心里不舒服,“以后花钱省着点,别老是以为卡里有点钱就以为自己家开银行。” 听了这句话,秦皓晨第一反应就是笑,把唇角弯的很深很深。在现实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如果有一个人心疼你的钱的时候,说明她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 秦皓晨的回答是,“要是没钱了,不是还有你养我么。” 顾君弦偏开头,“谁要养你。” 秦皓晨看着他发红的耳朵根子,把中间挡事的秦小宝抱到一边,然后凑近顾君弦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顾君弦的耳朵就更红了。 秦皓晨伸出自己带着手表的左手,那只手表他不常带,顾君弦也没好好研究过,只知道不会很便宜。果然,秦皓晨把肩膀靠在顾君弦身上,故意放低了声音,“铂金镶钻的瑞士机械表,兑换成美金是二十万,你算算,如果变成人民币是多少?” 顾君弦看了一眼他白皙的手腕上那只闪着金属光泽的手表,挑着一边的眉毛,“你确定你说这话被精神病院的人听了去,他们还会放过你。” 秦皓晨贼贼地笑,“有你在,怕什么?” 坐在一边被冷落的秦小宝用小手揉了揉眼睛,看着两个腻在一起的大人,“爸爸,我想睡觉了。” 顾君弦用手肘把他推开,说:“小宝困了,你抱他。” 秦皓晨抱起秦小宝,两个人并肩走在紫荆花树下,沿江的路灯把他们两个的影子拉长了再缩短,缩短了再拉长。 回到家,安排秦小宝洗了澡,让他睡下。 顾君弦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顾君弦跟自己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听着,听筒里的声音说个不停。顾妈妈在电话里头问有没有出去吃一顿好的有没有买月饼吃,顾君弦回答说有。 然后,顾君弦说:“妈,中秋节快乐。” 只是这一句话,那边听电话的人眼睛就湿了,连喉咙都有些范堵,“你也快乐,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凉了多加件衣服知道不,没钱了记得跟家里说。” “妈,我知道了。” 说完了这些话,几分钟的通话也就结束了。 顾君弦在阳台接了电话,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喝啤酒,把脚搭在茶几上的秦皓晨。进了客厅,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把他搭在茶几上的脚拍下来。 秦皓晨把脚放下,坐直身子,然后顺手将那一罐啤酒给他。 顾君弦也没多说,接过啤酒就仰头喝一口,啤酒喝下喉咙有一点刺激,他呼了一口气。偏头看着旁边的人,“今天中秋,你确定不需要打个电话回家。” 秦皓晨说得风轻云淡,“我们家的人没过中秋的习惯。” 顾君弦:“……” 在中国,真的有家庭没有这个习惯? 顾君弦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暑假里曾经教过的那个女孩,叫做陈思敏。 女孩的声音很甜,这也跟她的年龄有关,电话那头说:“顾老师,中秋节快乐。” 顾君弦回答同乐。 然后,因为和自己喜欢的人通电话而有些情绪激动的女孩故作平静地说,等放了国庆假,就会有一次月考,是升初三的第一次考试。她也说,这几次的数学作业难度挺高,但是她也能做得出来。 14、烂到家的吻技 说到最后的最后,那边几分羞射的女孩才支支吾吾开口,“顾老师,我觉得你教的比我们老师好多了。” 顾君弦会心一笑,“谢谢。” 心跳的飞快的女孩终于扯到了正题,“我妈说你教的好,国庆七天她怕我不会认真学习,所以想让你过来继续教我,你……有空吗?” 顾君弦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皓晨,对着电话话筒说:“不好意思,我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忙。” 电话那头的女孩明显有些失望,却又勉强笑了起来,“那这样,我还是让我妈妈看看,还有没有别人愿意过来教吧。” “嗯。” 挂了电话,顾君弦以为秦皓晨又会拿那个女孩来对他说风凉话。出乎意料,秦皓晨这次没说风凉话,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用奇异的眼神看着顾君弦,“喂,你到底看不看得出她喜欢你?” 顾君弦继续喝着刚才的啤酒,“我初中的时候也很喜欢我的物理老师,他教的很好。” 秦皓晨把自己的脚放在顾君弦的大腿上,放低了语气,笑得几分意义不明,“所以你接下来会告诉我你和你的初中物理老师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恋爱史?” 顾君弦黑线,看了一眼大大咧咧放在自己身上的腿,“脚脏死了,拿开!” 秦皓晨偏不,把另外一只脚也搭了上去,自己躺在沙发上,“刚洗了澡,不脏。” 顾君弦把手机和啤酒罐放在茶几上,就要把他的脚推下去,秦皓晨双手枕着头,原本放在他腿上的脚变成前后各一只夹在他的腹部,夹得很紧,顾君弦怎么掰都掰不开。 被秦皓晨禁锢在两条腿间动弹不得,这种姿势太过亲密,不知不觉顾君弦的脸就红了,“喂,我去洗澡,放开!” 秦皓晨笑眯眯地看着挣扎着的顾君弦,“不放!” 顾君弦忍无可忍,不再用蛮力掰开,而是打算用阴的。正想要伸手去掐秦皓晨的肚子,秦皓晨立即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快速反应,双脚夹着顾君弦把他给拖了过来。 顾君弦被他拖过去的时候因为那双脚在背后的力量,所以身子扑在了秦皓晨身上,脸和脸之间的距离近得很可怕,呼吸都可以清晰地闻见。 刚才还充满这嬉笑声的客厅顿时就安静了,秦皓晨的双腿缠在顾君弦的背后,顾君弦的上半身伏在秦皓晨的身上,姿势上暧昧得很。 四目共对,谁也没有动过一下。鼻尖点着鼻尖,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吻到对方。顾君弦对秦皓晨没有任何抵抗力,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他。 心如擂鼓,面红耳赤,身子开始发热一样,顾君弦咽了咽口水,脖子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他先有了动作,一点一点地靠近,直到可以碰到他的唇。 身子已经处于半僵硬状态的顾君弦动作有点笨,碰到了人家的唇也只是微微张口,在上面落下一个印,再然后,就离开了。眼睛睁得很大,看着秦皓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头脑清醒了,就想要逃。 刚好想起身,却不想秦皓晨的双脚还禁锢在他背后。顾君弦垂着头,那张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声音也低得不像样,“喂,松开。” 秦皓晨看着低下头的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长到你这么大,接吻都不会,逊不逊?” 顾君弦没好气地对上他的脸,不经意扫过他的唇,刚才就是大着胆子吻过,“谁说我不会!” 秦皓晨用右手食指的指腹摸了摸自己的下唇,挑着眉,“怎么,就你刚才那样就算会?” 低着头看着秦皓晨衣服上的一个图案,顾君弦胸腔那颗心猛烈地要跳出来,“刚才不过是不小心碰到。” 秦皓晨不放过他,脸上的笑一如平常,“那你觉得怎样才算接吻?” 被秦皓晨搅乱了思绪的顾君弦大脑皮层已经没有理智了,俯下身子,猝不及防地在秦皓晨唇上允了一口,然后故作镇定地回答:“起码要这样。” 秦皓晨伸着舌头舔了舔唇,“是么?”他的这个动作太撩人,顾君弦却不忍看。 但是,随即,顾君弦就被一股力推到,向后仰去,不过几秒,就变成了顾君弦在下秦皓晨在上。 秦皓晨居高临下看着脸红的顾君弦,挑着一边眉毛,“吻技烂死了,今天免费教你。” 话音刚落,顾君弦还想说什么,就被铺天盖地的吻堵在了喉咙。如果说顾君弦刚才的吻是蜻蜓点水,那么秦皓晨的吻就是山雨欲来。 而顾君弦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秦皓晨先是吻着他的唇瓣,用舌尖扫过,再是慢慢撬开他的牙关,灵巧地滑进里面,叼过他的舌头在口中吸允,最后将自己舌在他口中的每一处都留下痕迹。 缠绵而热烈的吻,是顾君弦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全身热得快要融掉,腹下一片火热,说不出的快感,同时心里也有些害怕。 秦皓晨离开他的唇,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那一抹邪笑不减,“怎样?是不是总算见识了什么叫接吻了?” 顾君弦喘着气,嘴唇被吻得有些火辣辣地疼,立即松开了刚才抓住秦皓晨衣服的手,有些不知所措,连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了,在整个空间回荡的都是周杰伦的歌声。秦皓晨从顾君弦身上起来,用眼神示意,“喂,电话响了。” 顾君弦坐起来,“我知道。”然后,拿过手机起身往阳台走去。 电话那边传来几个现在正在海边旅游的舍友的声音,他们说了一大堆,顾君弦没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心里还没平静下来,耳边嗡嗡地根本听不进别的声音。 末了,顾君弦只说了一句,“中秋节快乐。” 收了手机,再透过阳台的落地窗看客厅里面时,秦皓晨已经起身进了房间。 顾君弦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不只是手,全身都是,抿了抿唇,上面还留有那个人的味道,那个他不知不觉就喜欢上的人。 进了房间,顾君弦靠着床头,心还不能安静下来,耳朵了塞着耳塞听歌,旁边的秦小宝睡得很香,完全不晓得刚才客厅外面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顾君弦的心跳又加速了,一抹淡淡的笑从脸上蔓延开,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耳里的音乐一个很好听的男音翻唱这一首《孤单心事》,“爱你是孤单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黑夜里默默地坚持,爱你是孤单的心事,多希望你对我诚实,一直爱你,用我自己的方式……我在你的心里,有没有一点特别,就怕你终究没有发现你我还在你身边,我猜不到你你真正的感觉,思念写着脸上的黑眼圈……无法停止幻想我们的永远……” 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所以,一夜未眠。 第二天,明明一夜没合眼却还要早早起床,帮秦小宝穿衣服,下楼买早餐。 秦皓晨平时因为顾君弦上学要早起照顾秦小宝,所以今天也很早就起来了。虽然比顾君弦晚,但是能在八点钟起来已经算是早了。 看着秦皓晨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顾君弦紧绷着身子,但是还是外表镇定地吃着一份皮蛋瘦肉粥,旁边的秦小宝也在吃。 秦皓晨从旁边凑了过来,爪子搭在顾君弦肩膀上,“今天吃什么?” 顾君弦红着脸答:“粥。” 秦皓晨满意的支起身子伸了伸懒腰,“真好,总算可以不用吃耗子药了。”平时秦皓晨过来问这个问题,顾君弦一般回答今天吃耗子药。 15、动物园·熊猫 洗漱,秦皓晨只用了两分钟。顾君弦和秦小宝共坐一张沙发,所以他只能坐对面的沙发。 坐下之后,手脚麻利地打开自己那一份早餐,顾君弦递给他一个勺子。秦皓晨刚好看到顾君弦那一双有点肿的眼睛。 一边吃着粥一边看着顾君弦的眼睛,“你昨晚干嘛去了,眼睛肿成那样。” 顾君弦还没仔细看过自己的眼睛,但是昨夜没睡,不想也知道眼睛会肿。也不知道那怪谁,昨天那么吻了人家之后什么也不说,今天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顾君弦低着头吃粥,“昨晚看书去了。” 秦皓晨哦了一声,明知这种理由太牵强他也不揭穿,也低着头吃粥。 秦小宝把自己碗里的瘦肉都挑干净吃了之后,就开始看着顾君弦碗里的,一双大眼睛看着顾君弦,顾君弦也知道了。 就把自己碗里的瘦肉全都挑出来放到他碗里去,为了表示礼尚往来,秦小宝也把碗里的一块皮蛋放到了顾君弦碗里。 那边的秦皓晨直直地看着顾君弦,“怎么只给他不给我?” “小宝还小。”顾君弦答。 “尊老爱幼,只给小的不给大的?”翻译过来就是只爱幼不尊老? 顾君弦用勺子在碗里捞了捞,看他一眼,“已经没了。” 秦皓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是还有皮蛋么,也可以。” 所以说,有些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顾君弦不跟他理论,从碗里舀了一块皮蛋送到他碗里,而与此同时,顾君弦才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两块肉,是秦皓晨刚才同时送过来的。 对于这个,秦皓晨的的解释是,“你尊老,我当然要爱幼。” 秦小宝把碗里的瘦肉再次吃完之后,就看着秦皓晨,“爸爸,我也要。” 看着秦皓晨把自己碗里所有的瘦肉都挑了出来放进秦小宝的碗里,顾君弦想笑,但是没笑出来。 秦皓晨吃了一口粥,“下次给这小子专门买点肉,看他吃不吃得腻。” “哪有人早上专门吃肉的?”顾君弦说。 这个问题,秦小宝答了,“小宝喜欢吃。” 所以,顾君弦还得好好计划一下关于秦小宝的营养均衡和膳食平衡。 今天是国庆节,几天前就答应了秦小宝要带他去动物园。 每逢节假日,K市就会频繁地堵车,除了堵车还会堵人。中国以人口13亿位居世界人口排行榜首,如果你对这个数字没有一个概念,那可以选择在节假日出游,亲身体验一下。搭地铁被挤成肉饼,坐公交人可以悬空,上公厕要排十几米的长队…… 秦皓晨和顾君弦带着秦小宝出了小区,在马路上看到了那挤得满满当当的公车之后,就打消了搭公车的念头。伸着手招来了计程车,一路直达。 而到了动物园,也只能用三个词来形容,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人头颤动。 被抱在身上的秦小宝十分兴奋,伸出小手指着,“叔叔,去看熊喵!” 顾君弦正要过去,被秦皓晨一把拉住,“别去了,去了也看不见。” 那边养着熊猫的区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秦小宝在顾君弦身上扭着,“我要看,我要看。” 被秦小宝这么一强烈要求,顾君弦再看一眼秦皓晨,“今天哪里都多人,去挤挤算了。” 秦皓晨吹了一口气上额头,扬起了剪成斜坡的细碎刘海,转身,背对着顾君弦,“把他放我肩上。” 顾君弦明白秦皓晨的意思,那里人多,要是秦小宝坐在他肩膀上,或许还能看到一些。顾君弦把秦小宝放了上去,一边用手稳住秦小宝一边在秦皓晨耳边小声嘱咐一声,“你看着点。” 秦皓晨牵过秦小宝的两只小手,秦小宝很激动,双脚还在秦皓晨的胸前蹬了一下,笑呵呵道:“爸爸,驾!去看熊喵咯!” 秦皓晨脸黑了,“要是再敢乱动就给我下来!” 顾君弦看了一眼因为秦皓晨的训斥而乖顺得像只小绵羊的秦小宝,用手摸了摸他的背,“小宝,乖一点,别乱动。” 秦小宝苦着脸,“我要叔叔抱。” 还是叔叔好一点,叔叔不会凶人。不是,叔叔只是不凶秦小宝,只凶秦皓晨。 秦皓晨已经到了观看熊猫的区域,里里外外围了三层的人,好在普遍身高都没有秦皓晨高,所以坐在秦皓晨肩上的秦小宝可以越过无数人的头,看到里面圆滚滚的熊猫。 看到熊猫之后的秦小宝很激动,奈何两只小手被秦皓晨握住,顾君弦站在旁边问:“小宝,熊猫好不好看?” 秦小宝一张圆脸蛋满是笑容,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小宝也要养熊喵!养大了还能生熊喵宝宝。” 顾君弦:“……” 秦皓晨把秦小宝从肩膀上弄了下来,抱在怀里。秦小宝不满,“爸爸,我还要看!” 顾君弦帮着秦小宝,“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让他再多看一会。” 秦皓晨非常无趣地答:“这种东西看一眼见过就好,看那么久做什么。” 顾君弦也没再说了,本来他就不太愿意来动物园这种地方,加上今天人很多,他早就不耐烦了。 顾君弦从秦皓晨怀里抱过秦小宝,“小宝,我们去看长颈鹿好不好?” 秦小宝听到有长颈鹿看,马上又活跃了,“长颈鹿,长又长!” 秦皓晨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用手肘戳了戳顾君弦的手臂,“喂,时候不早了,再走走就回去了。” 顾君弦偏头看他,“才刚来没多久。” “在这里人看人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回去睡觉。” “你昨晚没睡好?”顾君弦想起昨天因为那件事而一夜没睡。 秦皓晨看了一眼他那双有点肿眼睛,不答他问的问题,反而笑了笑,“还好你刚才没有挤进去看熊猫,不然那熊猫该要认亲戚了。” 顾君弦横他一眼,想起昨天的那个场景,心跳不觉又加快了。 那边两个穿着长裙的女孩过来,一个手上还拿着数码相机,在这一条林荫小道上走的人来来往往无数个,她们只找秦皓晨,声音甜美的女生说:“帅哥,能不能帮我们两个拍张照?” 秦皓晨那张帅气的脸孔上摆出一个迷死万千少女的笑,“行。” 两个女生并不是觉得这条人来人往的林荫小道适合拍照,不过是因为秦皓晨的那张脸,所以过来搭讪罢了。 秦皓晨帮她们两个拍照,顾君弦在树下等,把秦小宝放了下来,秦小宝看着那边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的女生,眼中羡慕,“叔叔,小宝也要照相。” 年纪还小的孩子很喜欢跟风,看到别人做什么就会跟着做。 顾君弦拿出了手机,蹲下身子,指着旁边的大树干说:“小宝过去树下,叔叔帮你照。” 秦小宝一蹦一跳地跑到树下,长得可爱的小孩还学着别人用手指比出了一个丫的形状。顾君弦按下了拍照的键,手机前面的闪光灯亮了一下。 秦小宝就跑了过来,“我要看我要看!” 顾君弦把手机给了他看,偏了头看着那边的秦皓晨。刚才帮两个女生拍了照之后,其中一个女生就红着脸说:“不如我跟你也拍一张吧。” 秦皓晨也没拒绝,于是,第一个女生拍了还有第二个女生。顾君弦看着那边和秦皓晨挨得很近,笑得很甜美的女生,心中就莫名酸涩。 “叔叔,小宝要去那里照相!” 顾君弦回过头,顺着秦小宝小手所指的方向,是一个卡通雕像,花花绿绿的颜色很惹小孩子注目。 16、乖孩子有小红花 顾君弦刚抱起秦小宝,想让他坐在卡通雕像上面,帮他照相。秦皓晨就过来了,那只手搭上他的肩膀,顾君弦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知道那时候他和秦皓晨挨得很近,前面不远,刚才的女生拿着一部手机对着他们,然后,一声咔嚓的声音过后。 那女孩看着屏幕,随后抬头看着这边的三个人,“这张拍的不好,我另外再拍一张。” 原来,是要拍照。顾君弦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侧的秦皓晨的温度,心里那股酸涩才微微转甜。那边的女孩举着手机,说:“笑一下哦。” 然后,一声咔嚓的声音,女孩拿着手机过来,给秦皓晨看手机屏幕上的三个人,“这次总算拍得不错!” 秦皓晨接过手机,说一句,“谢了。” 两个穿着长裙的女生就要走,回头挥了挥手,说:“拜拜。” 秦皓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顾君弦,然后将手机屏幕伸到顾君弦眼前,唇边一抹笑,“喂,你摆这个苦瓜脸给谁看?” “跟你拍照,用这个表情足够。” 秦皓晨啧啧地笑,耸着肩帮,本来应该猥琐的笑在他脸上看来就觉得几分说不出的魅力。 秦小宝伸着小手去抓秦皓晨的手机,“爸爸,我要看。” 秦皓晨把手机伸到他面前,秦小宝要伸出手拿,却被一句,“只许看不许碰。”缩回了手。 顾君弦看着秦小宝憋屈地撇着嘴的样子有点想笑,看着秦皓晨,“你老是凶他干嘛。” 秦皓晨一脸没察觉的样子,“有?” 国庆长假眨眼就过去。小区平时在小广场打闹的小孩又要背上沉重的书包,在父母的催促下情不愿心不甘的去学校。 对面楼住着一家三口,那家今年刚满十三岁的小孩是出了名的调皮,在学校学着打架抢低年级学生的钱,老师没少请过家长。 他那恨铁不成钢的母亲每天在家里训着他,“还玩什么游戏,玩游戏就能有出息?快去看书,作业做好没有?明天上学交不起作业,老师再请家长过去,老娘饶不了你!” “吵死了,作业早就做好了!” 然后就是一声很响的关门声,母亲对着那扇关上去的门,再抱怨几句,“人家家里的孩子怎么就听话!” 门里在传来一句,“那你就认别人家的做小孩呗!”叛逆的语气! 顾君弦在阳台听到了他们吵架的全过程,想起了一位教育学家的话。我们在责备孩子的同时,也要反省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 就连秦皓晨也说:“中国的应试教育只会禁锢人的思想,那些不想被禁锢的,又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的,最后都会选择叛逆。” 这句话从秦皓晨嘴里说出来,顾君弦怎么听都觉得他像是在说他自己,“别告诉我其实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不是。”秦皓晨勾起唇角,“我是在素质教育下长大的。”然后偏头看着顾君弦,“你呢?小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问这么多干嘛。” 秦皓晨不以为然,“像你这种人,我猜也能猜到。” “猜到什么?” 秦皓晨学着幼儿园老师的口吻,摸着顾君弦的头说:“君弦啊,今天真乖,又得了三朵小红花,回去让你妈妈给你炖鸡汤喝哈,争取明天再拿四朵小红花。” 顾君弦被他逗笑了,拍开秦皓晨放在自己头上的摸来摸去的手,“谁说是这样的。” “难道还有更恐怖的?” “小时候谁都会有点叛逆,怎么可能那么乖。” “嗯?你也有不听话的时候。”语气上像是质疑。 “当然有。” 秦皓晨那只不安分的手撩着顾君弦的头发,“说来听听。” “打过架,差点被开除。” “为女生打架?” 坐在椅子上的顾君弦极力想解释,“那时候才小学,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前几天我还看见两个零零后的小男孩为了抢女朋友大打出手的。”秦皓晨继续弄着他的头发,用手捻起一撮,用食指卷着玩。 “我们那个年代的小孩没现在的这么早熟。”顾君弦想起以前,就有很多回忆,“当时还很纯,根本不懂什么事谈恋爱。” “噗!”秦皓晨笑了出来,“你这不是纯,你这是暴露了你迟钝。” 顾君弦炸毛了,把在头上捣乱的手拍开,“别说我,难道你不是么?” 秦皓晨终于放过顾君弦的头发了,双手抱在脑后,懒懒地说,“比你好一点,起码我上小学一年级就知道安全套是做什么的。” 顾君弦:“……” 这不是好一点这么简单啊!想他顾君弦小学毕业还不知道这回事啊。 国庆节回到学校,班上在传着两个宿舍去海边游的照片,几个一堆聚在一起谈论着照片上的东西。议论声此起彼伏,滔滔不绝。 顾君弦拿着手机正在看食谱,想着今天中午应该要买什么菜,要怎么用什么方式煮。家里面那一大一小嘴巴都很挑。要是吃来吃去总是那几样,小的就不想吃饭,大的就会摆着一张苦瓜脸。 后面的许婷婷拍了拍顾君弦的肩膀,顾君弦微微偏头,“怎么了?” “你们宿舍和我隔壁宿舍的女生去了海边,你怎么没去?”刚才许婷婷也去看了照片,找来找去没见到顾君弦的,一问才知道他原来没去。 顾君弦收了手机,“有点事,所以没去。” 许婷婷哦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对了,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许婷婷脸上微微红晕,“就是这个月十二号,刘鑫生日。” 许婷婷说到这里,顾君弦还是不懂他要麻烦他的事是什么,“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送一件礼物给他。” 顾君弦还是弄不明白,“那关我什么事?” “当然有用的上你的地方。”许婷婷抿着唇,脸上微微红晕,“我想给他做一顿饭,让他尝尝我的厨艺。” 顾君弦蹙了蹙眉,许婷婷的厨艺他实在不敢给予很大的厚望。顾君弦说:“说重点,要我帮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想借你表哥家的厨房用一用。”许婷婷露出有求于人的笑容,问:“可以么?” 顾君弦听到许婷婷要去他和秦皓晨租房的地方,不免有一点心虚。 许婷婷眼睛里闪着泪花,继续追问,“可以吗?” 顾君弦干咳一声,“可以。” 许婷婷脸上立刻摆出笑,“那好,你给地址,我十二号早上去你那里。” 顾君弦拿出手机,一边打开手机的短信供您一边说:“我发给你。” “嗯,没问题。” 昨天晚上,秦皓晨被楼上的陈阿姨叫过去搓麻将。明知道遇上秦皓晨输的可能性很大,还是把他叫了过去,因为喜欢搓麻将的人太久没搓,又正好三缺一,就把秦皓晨拉过去了。 秦皓晨出门的时候,顾君弦还专门提醒过他有没有带钥匙。不然像上次在外面睡一夜也挺可怜的。 第二天早上,顾君弦睡过头了,早上八点钟上课,七点半才醒过来。时间太赶,顾君弦打算洗漱好之后不吃早餐就往学校里赶,秦小宝就交给秦皓晨照顾。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一边扣衬衣的扣子一边扭开洗浴间的门的时候,会看到这么一幕。 秦皓晨什么都没穿站在莲蓬头下面,上面的水洒出来淋到他白皙修长的身上!这套房子只有一间洗浴间,洗澡的地方和厕所是共用一趟门的。 当时,顾君弦扭开门快速进去的时候,眼睛里的瞳孔蓦地放大,反射性地扫了一眼全身湿漉漉的秦皓晨,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之后,脸就从脖子根红到了额头。 正在洗澡的秦皓晨也不惊慌,看着从头红到脚的顾君弦,淡定地说一句,“早。” 17、比醋还要酸 顾君弦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原本想进来上厕所的欲望全没了,然后动作极快的从洗手间退了出去。左心房的心脏狂跳不止,然后他尽量说服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看了一眼时间,又动作快速地洗脸刷牙。 秦皓晨昨天去打了麻将,出了汗,他又爱干净,所以一般会在沙发睡,早上醒来都有洗澡的习惯,怎么就是没想到?! 等他洗完脸刷完牙出来,秦皓晨也从洗澡房出来了。顾君弦拿上单车钥匙,看着头发还是滴着水的秦皓晨,脸上的红晕还没退,支支吾吾就说:“我,我去上课了,小宝还没醒,你等会照顾他。” 秦皓晨一边用脖子上的浴巾抹着头发一边点头,“嗯,我知道了。” 完全不把刚才那一幕当回事。 而顾君弦踩着单车往学校飞奔,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却心不在焉,脑海里浮现在洗澡房的那一幕,不知不觉耳朵就红了。就连在十字路口突然出现一辆小轿车他也没注意,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把顾君弦从神游中拉回来。 开车的年轻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问:“喂,没事吧?” 顾君弦摇了摇头,“没事。” 余光扫过车头和自己的距离,也不过是几公分,差一点就撞到了。心里微微一怔,好险。 然后,到了教室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几分钟,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坐在后排的空位,心却安静不下来,一个早上都没在状态。 中午回到家里,某人还贼贼地笑着问:“我的身材好不好?” 顾君弦的耳朵又红了,横他一眼,“自恋!” “既然看都看了,不给评价多对不起我。” 于是,顾君弦再瞪他一眼,“变态!” 秦皓晨抱起旁边的秦小宝,一脸装出来的憋屈,“你爸爸真可怜,洗澡的时候被人偷窥也就算了,还反过来被骂。” 顾君弦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磨牙声,谁偷窥了,明明是他自己洗澡的时候没有锁门!怪谁! 秦小宝看着秦皓晨说:“爸爸也看小宝洗澡。” 12号,星期四的早上,许婷婷真的来借厨房了。还带着宋嘉玲,那个被班上男生成为班花的女孩。 许婷婷买了很多食材,显然,还没当过家的女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购,买的分量也多了。她说想要做一个香菇鸡,再做一个青椒牛肉丝,这两样菜却是她自己喜欢吃的。 在家里是独生女的许婷婷少有下厨,竟然还敢在男朋友的生日那天展示自己的厨艺。顾君弦看着他切牛肉的刀法,不觉为她捏了一把汗,那么大块的牛肉既不入味又容易在抄的过程之中变老。 所以在旁边好心的提点她,该怎么切,切多大块。 陪她一起来的宋嘉玲则在客厅,厨房都可以听得到她和秦皓晨的对话。 宋嘉玲也喜欢小孩,于是把自己背包上面的一个维尼熊的吊饰来逗着秦小宝,秦小宝被逗得不亦乐乎。逗着逗着,宋嘉玲就把维尼熊吊饰给了秦小宝,然后跟秦皓晨搭话,“小宝的妈妈呢?怎么没见到她?” 秦皓晨平静地喝着饮料,“去世了。” 宋嘉玲显然不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问的。” 不是故意,但是是特意的。 秦皓晨反而坦荡,“没什么,又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 宋嘉玲反而轻松了,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这房子,“你们这里挺好的,住着一定很舒服。” “还好,住着不难受。” 宋嘉玲就捂着嘴笑了笑,看着秦皓晨说:“你说话好幽默。” “是么。” 宋嘉玲点头说是。和秦皓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觉得他其实很好接近,“君弦说你二十六岁,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耶,感觉你好年轻。” 秦皓晨背靠着沙发,眼睛不觉扫了一眼厨房,感觉到后面有一双眼睛看过来,厨房里面帮着洗香菇的顾君弦手突然抖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外面的秦皓晨说,“其实,二十六岁也不老。” 宋嘉玲觉得和秦皓晨聊天很开心,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恩,二十六岁还算是年轻的,我刚才的意思是你看上去跟我们都差不多大,感觉还没到二十岁的样子,如果你去我们学校,大家一定以为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可能是我这张脸长得太嫩了,看不出真实年龄。” “不会啦,娃娃脸那种才算嫩。”她想说的是秦皓晨这张脸长得帅气。 厨房里的许婷婷也听到外面的对话了,然后就靠近顾君弦,在他耳边说:“我觉得你表哥和嘉玲挺好聊的,说不定还能发展发展。” 顾君弦听了这个八卦,笑不出来,耳朵里听到外面的谈话声,心里百味陈杂。 许婷婷还说:“其实,我和嘉玲都觉得你表哥不错,人长得高,又帅,比我们学校那些男生好多了。”然后,觉得说这话太不负责任,许婷婷又纠正,“当然,除了你,你在我们学校算是很不错的了。” 顾君弦干笑一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偏着脸往客厅外面看去,宋嘉玲已经和秦皓晨坐在一张沙发上,距离还特别近。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顾君弦立刻把头偏开。 宋嘉玲说前天下载了一个手机游戏,但是看不懂怎么玩,就让秦皓晨来教一下。 秦皓晨拿着她的手机,手指在触屏的屏幕上点来点去,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切换。秦皓晨点完之后,就问:“记住没有?” 宋嘉玲笑了笑,“你太快了,能不能再示范一次。” 秦皓晨将游戏设定为重头开始,“我这次慢点,你看清楚了。” “恩恩。”宋嘉玲把头伸到秦皓晨的肩膀旁边,脸差点就靠在他的肩上,眼睛看着秦皓晨操作。时不时走一下神,会去看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 许婷婷炒好了一个青椒牛肉丝,就对顾君弦说:“那个香菇鸡我自己会做,你出去休息吧。” 顾君弦不想出去面对那样的场景,一想到心里就泛酸,所以就留在了厨房,理由就是,“算了,我怕你会把厨房烧了。” 许婷婷黑线,“拜托,能做菜做到把厨房烧了那绝对是人才好不,我可做不来。” 顾君弦没再多说,“行了,你眼睛要看这锅里面,别等会让汤烧干了,会影响味道。” 许婷婷对于顾君弦的厨艺算是见识过了,所以十分信赖,“遵命,主厨大人!” 顾君弦站在厨房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不想出去,因为出去的话心里面会更加不舒服。他不喜欢看到秦皓晨和别的人亲近,大概男女他都会心里不舒服,所以眼不见为净。 许婷婷终于想起,“君弦,好像还没有米饭!你看能不能……” 有事做,顾君弦很乐意,“行了,我马上煮。” 转身不经意看到客厅外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小宝坐在秦皓晨大腿上,宋嘉玲坐在秦皓晨旁边,秦小宝手里拿着宋嘉玲的手机再玩,三个人坐在一块就像是一家人。 秦小宝被宋嘉玲手机上的游戏吸引了,虽然自己还不会玩,但是看着秦皓晨玩自己也想过瘾,于是乱来一通。 许婷婷把两个菜都炒好之后,就用了两个饭盒分别装着,剩下的就留给了顾君弦他们三个吃。 18、爆发·前奏 顾君弦今天心情不好,许婷婷和宋嘉玲走了之后,他就进了自己房里。到了中午做饭时间才从房里出来,也没主动跟秦皓晨说过一句话。 吃饭的时候,许婷婷炒的菜也被放在了餐桌上。许婷婷买的食材太多,她那个小饭盒能带走的却不多,所以还剩下一半。 秦皓晨夹起许婷婷炒的牛肉,放在嘴里尝了尝,皱了皱眉头,看着顾君弦说:“你确定你那同学用这个作为生日礼物,对方不会被嫌弃?” 顾君弦也不抬头看他一眼,“人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里头不知不觉就带了点火药味,许婷婷说秦皓晨和宋嘉玲挺般配的,连顾君弦自己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般配。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所以困扰了自己。 “这鸡她做的还能吃。”说完,秦皓晨夹起一个鸡翅到顾君弦碗里。 顾君弦看着碗里的鸡翅,再抬眼看他一眼,心情莫名好转。旁边的秦小宝流着口水凑了过来,“叔叔,小宝没有鸡翅膀。” 秦皓晨瞪着秦小宝,“没鸡翅膀不会吃鸡肉啊。” 秦小宝撇着嘴看着顾君弦,顾君弦把鸡翅膀夹到秦小宝碗里,然后对秦皓晨说:“他还小,你别老凶他。” 顾君弦的语气总算恢复了平常,秦皓晨端起水喝了一口,理所当然道:“凶你会被掐,不凶他能凶谁。” 顾君弦:“……” 星期五的早上,连工商管理专业的人都知道许婷婷煮菜很难吃的事。昨天刘鑫生日的时候,许婷婷把两盒做好的饭菜送到他宿舍楼下。 刘鑫拿把饭菜拿到宿舍之后,宿舍四个人一人一点就分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最后吃得下,连寿星公刘鑫也没吃。 许婷婷在电话里跟顾君弦哭诉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的,“君弦,你说他是不是男人,我一个在家都不怎么做家务的人,为了送他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特地去市场买菜,还亲自下厨,他嫌弃不吃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让他宿舍里的人在背后说我闲话,还传到了我们自己班上!我发誓,他以后也别想吃到我煮的东西!” 昨天还高高兴兴地说要给男朋友做菜的女孩今天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因为被人说闲话了,市场营销专业的人都在班上开玩笑说,刘鑫他女朋友炒的东西喂猪猪都不会吃。 被许婷婷知道了,心里就火了,平时几分高傲的小女生付出的劳动成果没有得到肯定,还被这样子羞辱,心里就积了一股怨气。 连刘鑫打电话给她道歉她都不理会。 许婷婷说:“先冷他几天,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把我送的东西和他的猪朋狗友分享。” 顾君弦听着许婷婷在电话那头说着气话,恋爱中的女孩很善变。总会把爱情想象得太美好,所以当面对不美好的现实的时候就会失望,就会怀疑对方的真心。 所以,就有不断发生的矛盾。 顾君弦接了许婷婷的电话之后,就听到有人敲门,开了门才知道,是隔壁的张阿姨。 顾君弦把张阿姨请到沙发上坐下,张阿姨说有点事要找找秦皓晨。 秦皓晨从房里出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听张阿姨说话。 原来,还是过来说媒的。 “今天我那妹妹生日,也就跟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饭,都怪我,跟他们聊着聊着家常就聊起了你,我那个妹妹听我说你的好,心里是喜欢得不得了啊。我那个侄女对你也有好感啊,她呀,说能不能让我做个中介,约你出去见个面。”张阿姨显然是有点尴尬,“我这也不好拒绝,毕竟是我侄女,就是怕你难做。” 顾君弦在旁边也听懂了张阿姨要说什么,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 秦皓晨脸上带着笑,“只是见个面,没什么问题。” 这句话传到顾君弦耳朵里的时候,心脏就被不明物体刺痛。 张阿姨听到秦皓晨说没问题,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哎呦,你这意思是答应了是吧。” 秦皓晨点头认了。顾君弦转身进了房间,把门关了起来。 背靠着门后面,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还能听到外面的张阿姨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让你为难了呢。皓晨啊,我跟你说哈,我那个侄女是真的好呀,长得漂亮,又懂事,将来嫁人就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她明天后天都不上班,周末嘛,有时间,就是不知道你周末有没有空……” 秦皓晨点着头,“见面的时间阿姨安排就好,什么时候我都有空。” “行,那我就看看我那侄女怎么把这时间安排,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张阿姨一张脸上的笑没有停过,“皓晨啊,你听阿姨的,小宝还小,必须要找个女人照顾着,不然孩子大了,知道自己没有妈妈,心里会难受,也会被同学瞧不起,所以啊,趁现在,就赶紧找一个……” 顾君弦站在门后听着张阿姨的声音,心里百种滋味,他也知道秦小宝还小,需要有人照顾。要是秦皓晨给他找一个妈妈,这对秦皓晨和秦小宝都好。秦皓晨可以安心地找一份合适的工作,秦小宝也有了母爱。要是这样的话,他顾君弦是不是该祝福? 张阿姨在客厅了坐了十几分钟就回去了,对肥皂剧情有独钟的家庭主妇很注重电视剧的开播时间,所以就没多留一会儿。 顾君弦还站在门口后面,背贴着门,说不出的失落。 背后的门有人在外面敲,顾君弦心头一震,随即调整一下情绪,深呼吸了之后才开门,门口的秦皓晨抱着秦小宝。 “小宝他想睡了。”秦皓晨说。 秦小宝也伸开双臂向着顾君弦,顾君弦伸手把他接过,看了一眼秦皓晨,没再说什么。转身把秦小宝放在床上。 秦皓晨还在门口,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喂,宵夜去不去?我请。” 顾君弦一边给秦小宝盖被子一边答:“不去。” 秦皓晨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随即就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和关门声。 睡在床上的秦小宝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君弦,“叔叔,你怎么了?” 连秦小宝这么小的孩子都看得出顾君弦脸上的不开心。顾君弦坐在床沿,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怎么。” 秦小宝两只小手抓着被子,看着顾君弦,奶声奶气地说:“张奶奶说爸爸要给小宝找妈妈。” 顾君弦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小宝想不想要一个妈妈?” 秦小宝摇头,“不想。” “为什么?” “叔叔比妈妈好。” 顾君弦沉吟,心里一股酸滋味,在秦小宝面前又不得不做出一副笑脸,“等小宝有了妈妈,就知道,妈妈要比叔叔好。” “那妈妈会给小宝买旺仔牛奶吗?” “会啊。” “那玩具呢?” “也会。” “还有呢?” 顾君弦脸上带着笑,一边抚着他的头,一边轻声说:“妈妈会给小宝买新衣服,给小宝做很多好吃的,还会讲故事给小宝听……” 然后,秦小宝就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秦皓晨和张阿姨的侄女见面的时间安排在周六的晚上,在一间情侣餐厅,共进晚餐。 19、低沉·爆发 星期六,顾君弦像平时一样,早上起来洗漱之后给他们买早餐,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买菜,回来之后,在房里对着电脑做一份统计学的作业。到了中午就出来做饭,吃了饭就洗碗。 秦小宝说渴了,他会放下手上的事,给他倒水。 似乎没有什么是变化了的,顾君弦还是顾君弦,没有任何怨言照顾他们两父子。唯一变的是,顾君弦会特意躲开了秦皓晨的视线,一整天,几乎没有跟他说过话。 下午,顾君弦带着秦小宝在客厅看电影。 对面楼的那个调皮的小孩又被骂了,他母亲的嗓门大,一开口骂,这栋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骂来骂去无非还是那几句,说养着个儿子没用,只会让父母伤心,还不如当初就不生下来。 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小孩也会扬着下巴挺着胸来顶嘴,然后就摔门出去。 下午看的那部电影讲了什么,顾君弦一点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下午四点的时候,隔壁的张阿姨特意过来家里,要找的却不是秦皓晨,而是顾君弦。她就站在门口说:“君弦啊,皓晨今天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你和小宝两个就别做饭了,来阿姨家吃吧。” 张阿姨的为人其实很好,平时有什么吃的都会拿一些过来,有这样的邻居是一种福分。 也站在门口的顾君弦摇着头说不用了,中午还留了些菜,他和小宝热一热就能吃。 张阿姨也没再勉强,扫了一眼秦皓晨的房间,然后小声说:“等会差不多时间的时候你就提醒一下皓晨,可别迟到了,让女孩子等久了可不好。” 顾君弦抿了抿唇,点头说:“嗯,我等会提醒他。” 其实用不着顾君弦提醒,秦皓晨五点半就从房里出来了,进了洗浴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之后就开着吹风筒吹头发。 顾君弦在厨房里热着今天中午剩下的菜,还做了一个汤。 秦皓晨六点多一点就整理好了仪表,拿了钥匙和手机就准备出门。出门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对着顾君弦说:“我今晚会晚点回来。” 顾君弦背对着他,应了一声,就没再说其他。 秦皓晨转身走了,客厅里的秦小宝看着他出门,还挥了挥手,“爸爸白白。” 秦皓晨走后不久,顾君弦和秦小宝在吃饭的时候,张阿姨还来过一次。张阿姨没有进门,只是压低了声音问开门的顾君弦,“你表哥出去了吧?” 顾君弦点头,“嗯。” 张阿姨这才放心了,脸上浮起一丝笑,“阿姨啊对他们两有信心,绝对能谈得成。以后家里面有个女人,你也不用给他们做饭洗碗的,从学校回来就有的吃,那多好是不是。” 顾君弦笑不出来,只是应和地点头。 顾君弦喜欢秦皓晨,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上,就是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感觉。靠近他会兴奋也会紧张,见不到他心里会不舒服,看到他对别的人好的时候,心里会难受。 他身为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给他做饭带孩子,还每个月都出一半的房租,就只是为了能经常看到他,想和他在一起。 这一切,秦皓晨大概都不知道。就像有一首歌唱到:“爱你是孤单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里默默的坚持……一直爱着你,用我自己的方式……” 顾君弦也会想,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告诉秦皓晨他喜欢他,会是怎样一个结局?一个男人向一个男人表白,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意思的话,是不是会觉得恶心。大概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是,如果将这一份心思永远埋藏在心里,那等到秦皓晨娶了别的人,最后他就会默默离开,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这样是不是会后悔? 秦皓晨要去见的那位女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长得挺漂亮,说话也很有分寸。穿着一身咖啡色裙子的女孩不算内敛,也不算泼辣,给人的感觉是开朗之中带有一点文艺气息。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她叫唐文娟。 见面的餐厅里坐的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唐文娟对秦皓晨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最起码,秦皓晨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高富帅。 唐文娟说:“你看上去好年轻哦,我姨妈还说你有二十六岁了,看到你本人我真的不敢相信。” 秦皓晨端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长的嫩。” 唐文娟笑了笑,然后说:“我姨妈说你的儿子很可爱,下次我要是去姨妈家,一定要过去看看。” “欢迎。”秦皓晨用刀开始切牛排。 唐文娟看着秦皓晨切牛排的手法和动作不是一般的熟稔,就兀自猜测,“你很喜欢吃西餐吧?” 秦皓晨叉起一块六成熟的牛排放进嘴里,“怎么这么说?” “我只是随便猜猜。” 秦皓晨继续吃牛排,“不过是一种习惯,算不上很喜欢。” “习惯,你们家经常吃西餐吗?” “算是吧。” 唐文娟动作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动作远不及秦皓晨熟稔,“对了,你近期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过一天是一天。” 听了这一句消极的话,唐文娟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笑了笑,“你每天都很忙吧。” 秦皓晨端起红酒再喝一口,摇了摇头,“不忙,每天都闲着没事干。” “哦。”唐文娟在秦皓晨快把牛排吃完之前,终于也吃了一块,咽下之后,又说:“你一个男人带着小孩很辛苦吧。” “还好。” “那……”唐文娟问到这个问题,脸上微微泛红,“你有没有打算给你的孩子找个妈妈?” 秦皓晨把牛排吃完之后,拿起旁边的餐巾抹了抹嘴,“暂时没这个打算。” 唐文娟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刚刚还有的一点微笑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心里很快又明白过来,他们这次见面并不是相亲,只是出来见个面而已。而且,是她自己提出来要见面的。 唐文娟微微低着头吃牛排,发现这牛排其实挺难吃的,面上的尴尬之色很久也没退去。 秦皓晨吃完了牛排之后,就拿出手机来按。唐文娟看得出秦皓晨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所以,趁早打圆场,“说实在的,我觉得你这个蛮好玩的,以后我想我们能做个朋友。” 秦皓晨从手机屏幕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孩,“嗯,你也挺好玩的。” 唐文娟:“……” 今天晚上的天气突然变凉了,秦小宝八点多钟就睡了觉。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也没开,所以家里很安静。顾君弦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很难受,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好过点。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在乎一个人,也没有因为一个人而心痛的喘不过气来。所以,当面临着自己喜欢的人去和别人相亲,他不知所措。 冰箱里的几罐啤酒,他都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一罐一罐地喝,明明喝得很慢,却不知不觉喝到了第五罐。 喝多了酒,身体就开始变热,心里莫名地开始烦躁,他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平时和舍友聚会也没有一次性喝这么多。 背靠在沙发上,头微微仰着,因为太热,顾君弦抬手把衬衣的上面两个扣子都解开,脑子里说不出的混乱,一向冷静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种感觉就像是窒息。 他害怕去想秦皓晨现在和那个女孩约会的场景,也害怕以后秦皓晨真的会跟那个女的在一起,更害怕从此以后自己就跟他一刀两断…… 不知不觉,那几罐啤酒就被喝完了。顾君弦用手捏扁了最后一个啤酒罐,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被打开的时候,门口的灯开关也被打了下去,原本漆黑的客厅一瞬间变得明亮。顾君弦的身子缩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处。在他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啤酒罐子。 秦皓晨过来,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在顾君弦旁边坐下,“睡觉怎么不去床上睡?” 顾君弦抬起那双有点发红的眼盯着他看,秦皓晨这才发现他身上一股酒气,地上也有啤酒罐。秦皓晨把脚边的一个啤酒罐踢了踢,看着顾君弦,“喂,你喝这么多酒干嘛?” 顾君弦偏开头,不答他的话,心里的郁积之火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烧得更旺。秦皓晨伸着手在他脸上捏,“哑巴了?” 下一秒,顾君弦突然向着他挥了一拳过来,“混蛋!” 秦皓晨的右脸上立即多出一块红色,顾君弦下手不重但也不轻。抓住顾君弦挥拳的手,秦皓晨瞪着他,“发酒疯也要有个程度。” 20、从此以后跟了我 顾君弦想挣开秦皓晨的手,秦皓晨就松开手让他脱开。顾君弦低着头,看着秦皓晨和他之间的那一块空出来的地方,安静地好像刚才打在秦皓晨脸上那一拳不是他打的。 秦皓晨抬手想拍他的肩膀,又怕他会做出反常的举动,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就放了下去。闻到那一股浓烈的酒气,秦皓晨像平时一样调侃,“被人甩了?” 顾君弦低着头,拳头握得很紧很紧,指节都泛白,秦皓晨根本不理解他的心情!顾君弦的声音很小,但是足以让秦皓晨听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秦皓晨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低下头的他,顾君弦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所以比平时沙哑,他说:“是真的喜欢。” 秦皓晨没给他回应,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去睡一觉吧,你酒喝多了。” 顾君弦抬起双臂推开他放在肩上的手,借着酒后的勇气,顺着他的身子压过来,将他的头压在沙发的扶手上,然后顺势将唇覆了上来。顾君弦的吻很笨,不灵巧,只会将人家的唇瓣含在嘴里,把舌头伸进人家嘴里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像秦皓晨曾经说过的,吻技烂死了。 秦皓晨没有做挣扎,任他抱着自己一阵激烈的吻。顾君弦喘着粗气离开他的唇,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拒绝?” 秦皓晨也微微喘着,“你想要,我无所谓。” 顾君弦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在约会,心里就一股火,胸口起伏很大,看着他的眼神很尖锐,“那我要是让你跟了我,你还会无所谓么?” 秦皓晨皱起了眉头,“说清楚点,什么跟不跟?” 顾君弦双手撑在沙发上,看着身下的他,“跟了我之后心里就不能再想别的人,就要跟我过一辈子。” “凭什么?”秦皓晨挑着眉毛看着他。 顾君弦喝多了酒,以前没有勇气说的话现在都能说出来,他说:“凭我为你做饭带孩子,凭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秦皓晨双手稳住他的肩膀,想把他从身上推开,“你酒喝多了,先去休息!” 顾君弦不动,力气大得惊人,“我是喝了酒,但是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清楚我想要什么!” 这样的顾君弦已经不再像平时那么理智了,心里就只想要快点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拖不得,他怕自己会后悔。 秦皓晨看着他那双发红的眼睛,“但是你想要的不是我能给的。” 被这一句话狠狠地刺中最软的地方,顾君弦眼里面的尖锐渐渐被磨平,他是喝多了酒,但还是有一点理智的,知道秦皓晨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他想要的是他不能给的。 顾君弦想要的是他秦皓晨。 秦皓晨说:“你今天的这些话应该去跟一个你喜欢的女人说,而不是一个男人。” 顾君弦眼里面的凌厉全部消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空洞,从秦皓晨身上下来,下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个啤酒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背对着秦皓晨,头低着,声音低哑,“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然后,是他提步离开的声音,没有那股愤怒,只是很平静地离开。顾君弦走后,秦皓晨才从慢慢沙发上坐了起来,用手碰了碰被顾君弦打过的地方,看着地上的啤酒罐,闭了闭眼睛,唇边一丝苦笑,呢喃道:“表白就表白,这么凶干嘛?” 顾君弦没有回房,而是出了门,下了楼,往学校的方向走。外面的温度比室内要低很多,顾君弦穿着单薄的衣物在人流稀少的小道上走着,背影里说不出的失落。 这是附近一条比较幽静的路,因为来往的都是学生,所以,被称为书香路。书香路两旁的紫荆花开得很灿烂,不时还纷纷落下几片花瓣。 顾君弦抱着肚子,心里难受,胃里也难受,是刚才喝了很多酒的缘故,所以就扶着一棵紫荆树干呕起来。 “你没事吧?” 后面传来一个很好听的男音,顾君弦微微偏头,看到的是一身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提着公文包,大概是因为加班。 顾君弦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又扶着树干干呕起来,他身后的男子抽出了纸巾递给他。顾君弦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身后的男子问:“你是G大的学生吧?” 顾君弦点头。 身后的男子说:“你只有自己一个人么?需要我帮忙吗?” 顾君弦摇头,“谢谢,不需要。” 说完,顾君弦就继续往前走。 他刚才遇到的那名男子叫做宋梓涵,在这个时候遇见或许是缘分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同病相怜。 顾君弦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学校的,除了难受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些事,头痛欲裂。 昨天顾君弦回来之后就往床上倒了,所以舍友们对他突然之间回来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所以,今天早上就问个不停。问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回来了,问他昨天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酒,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虽然都是关心的一些问题,但是顾君弦都不答,只说:“让我静一静。” 陈伟鹏就把其他两个舍友拉到外面,让他们别再问。 顾君弦早上醒来之后还是继续躺在床上,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陈伟鹏给他带的早餐他也没吃。 顾君弦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今天是星期天,宿舍里另外三个之中两个去了陪女朋友,还有一个去了打球。 宿舍里面很安静,偶尔外面走廊一个穿着拖鞋的人走过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昨天是自己太冲动了,顾君弦清醒之后就这么想。如果不喝酒,没有给他一拳,也没有强吻他,就是很正常地向他倾吐自己的心意,会不会要好一点?就算到最后他同样也是拒绝。 顾君弦发现自己喜欢上秦皓晨并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和他住在一起没多久就有了那种感觉。因为喜欢,所以心甘情愿地照顾他,单纯的想和他在一起。 这么久以来,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其实不过是害怕,害怕秦皓晨会接受不来,毕竟都是男的。也害怕被拒绝之后再也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他喜欢秦皓晨,是爱情,而他喜欢秦小宝,那种情感类似亲情。 昨天终于在喝酒之后控制不住表白,也算是解脱了,起码,知道秦皓晨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说出自己的心意以后,不能以恋人的关系住在一起,大概以后也没有借口和他们住在一起。 中午的时候,陈伟鹏打球回到宿舍,还顺道在吃了中饭之后帮顾君弦在饭堂打了饭回来。 顾君弦起床洗漱,想换一件衣服,打开衣柜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部都在秦皓晨那里,这边就只有一套球服。 吃了一点饭。顾君弦拿起那套紫色的球服去换,出来的时候对陈伟鹏说:“等会去打球。” 陈伟鹏苦着脸看着他,“我今天早上才刚打完几场。” 顾君弦在阳台外面的水龙头开了水,伸出双掌接住,往脸上扑,然后取了毛巾擦脸。从阳台进来,顾君弦说:“你不去我去,球呢?” 陈伟鹏喝着冷饮,身上的汗还没干,“在隔壁宿舍。” 顾君弦听了后就往隔壁宿舍走,陈伟鹏抓住他的肩膀,“上吊也要先喘口气,半个小时之后,你要打多久我奉陪到底,行不?” 21、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男生之间,有时候也不需要问太多,反正就是不开心,不开心就要发泄,一起出去喝酒唱k,或者是在球场上一较高下。 顾君弦看了陈伟鹏一眼,“等你。” 陈伟鹏嘴角扯出一个笑,把手里的那一瓶饮料往他手里递,“卡里没钱了,只能买一瓶,剩下一半是你的。” “不喝。” “不喝就算。”陈伟鹏打开盖子,往自己嘴里灌。 半个小时之后,陈伟鹏恢复了精力之后就抱着球往球场上跑。今天的顾君弦攻势特别猛,就算是陈伟鹏早上没有运动过量,和他打也未必能抢到他手里的球。 一身紫色球服的顾君弦在塑胶球场上挥洒汗水,带球,运球,抢篮板,投球,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很到位,每一个动作都用尽了自己的全身力气。 陈伟鹏和他打了半个钟头之后就抱着篮球架的柱子不放开,嘴里喘着粗气,虽然今天的气温只有二十度,他却又出了一身汗。 顾君弦还没有停,自己一个人在球场上一个又一个地射球。长得清秀的男孩篮球打得很好,足以让路过的女生不时偏过头偷窥。 从一点多钟不停歇地打到四点多钟,顾君弦终于累了,终于停了下来。身上那一身紫色的球服颜色变得更深,因为汗水。 陈伟鹏满脸通红,双手撑着篮球场旁边的树,呼呼地吹着气,看着同样喘着气的顾君弦,他问:“心情爽了一点没有?” 顾君弦看他一眼,口是心非,“什么时候不爽过?” 陈伟鹏扯着嘴角笑,抹着额头上的汗说:“是是是,什么时候都很爽。” 顾君弦休息了一下,去饭堂吃了饭,回去宿舍之后洗了澡,换上了今天早上穿的那一身衣服。 陈伟鹏伏在书桌上玩着手机,看到顾君弦从洗澡房里出来,“你还要出去?” “嗯。”顾君弦点头,然后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很久没有用过的吹风筒吹头发。 顾君弦要去的是秦皓晨那里。昨天确实是自己喝了酒太冲动了,不过就是表了白被拒绝而已,并不是以后都不能见了。 顾君弦是敲门的,因为昨天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 开门的是秦皓晨,站在门口的顾君弦沉默了几秒之后,第一句说的是,“我回来拿东西。” 秦皓晨把手里握着的手机递给他,“你妈刚才打电话过来,我接了,你等会再打回去。” “嗯。”顾君弦接过手机放在裤袋里,微微低着头,他说:“昨天,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秦皓晨说完之后就往里面走。 顾君弦也往里面走,顺带把门也关上,不经意扫到门口的垃圾桶,里面全是快餐盒,不想也知道这一天他们都是吃快餐的。 坐在地上玩着玩具的秦小宝看到顾君弦回来了,就从地上爬起来,蹬着小短腿要往顾君弦那边跑,奶声奶气地喊:“叔叔!” 顾君弦弯腰抱起秦小宝,用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一点污渍,“小宝在家有没有好好听话?” 秦小宝点了点头,“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顾君弦,“小宝想叔叔了。” 顾君弦听到这句话,心里只觉得酸涩,不知道该怎么答。但是,该走的还是要走,有些东西戳破之后就不得不面对现实,就算心里还有很多不舍。 顾君弦收拾东西的时候,秦小宝在一边看着他,“叔叔要去哪里?” 顾君弦一边叠衣服一边摸了摸他的头,“叔叔要搬回学校住。” 秦小宝扯着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委屈,“叔叔为什么不和小宝一起住?” 顾君弦耐心地回答,“叔叔学校里有事,一定要住在学校。” 秦小宝一听以后顾君弦不和他一起住,眼睛红了,眼泪就往下流,抬起小手抹了抹眼泪,“那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顾君弦看着他的那双积满泪水的大眼睛,沉默了,抿着唇,鼻子很酸很酸,只要一不留神眼睛就会流出眼泪。他勉强做出一个笑脸,摸着他的头,“小宝乖,叔叔的学校和小宝挨得很近,叔叔以后还能回来看小宝。” 秦小宝扁着嘴,哭腔道:“叔叔每天都回来吗?” “不会。”顾君弦用拇指帮秦小宝揩了揩眼泪,“如果小宝很乖很听话,我就会回来看小宝。” 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秦小宝点着头,“恩恩,小宝一定很听话。” 顾君弦要收拾的也不多,衣服和一些常用的东西,还有那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旅行包提在手上,还有一个行李箱拖着走。 秦皓晨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刚才房间里顾君弦和秦小宝的对话他都挺清楚了,还是无动于衷。 顾君弦拉着皮箱到客厅,站在离秦皓晨不远的地方,有些话他很想说,但是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能说的只有一句,声音很小,“张阿姨说的很对,小宝还小,没有一个女人照顾是不行的,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是组织不起语言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顾君弦也不知道。只知道回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秦小宝,鼻尖泛酸。 然后,就有很多想说的话了,“别吃太多快餐了,小宝年纪小,这时候应该多给他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过不久,天气会冷,再去给他买几件衣服吧。晚上睡觉多看着小宝一点,你要是晚上忙到很晚,让小宝自己睡一间房也行,早上早点起来给他买早餐,他还小,饿久了不好……” 说着说着,就说出了一大堆。 最后再回头看一眼在身后跟着的秦小宝,顾君弦低着头,看着地上,“我走了。” 秦小宝看着顾君弦真的走了,眼睛又流泪了,但是两岁半多一点还不到三岁的小孩已经学会哭的时候不大喊大叫了,倚在沙发的后面,看着顾君弦的背影眼泪就哗啦哗啦流,然后抬起小手去抹到了嘴边的眼泪。 顾君弦走到门口,放下行李箱要去开门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是一直没说话的秦皓晨,“以后多点回来看看吧,小宝会想你的。” 顾君弦抬手扭开门把手,“嗯,我知道。” 然后,拉起行李箱,走了出去,顺带把门也关上。 隔壁的张阿姨也刚好从外面买了东西回来,在走廊上看见顾君弦,就说:“哎呦,君弦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带这么多东西。” 顾君弦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搬回学校住。” “怎么好好的又要搬回学校住了?” “学校最近很多事要忙,住学校方便点。” “哦,是这样啊,确实哦,大学生啊就要住在学校里才有那种氛围,以前啊我那个儿子总这么说,一定要选离家里很远的大学……” 听张阿姨寒暄完,顾君弦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心情沉重,更多的是舍不得。心里还在追悔,要是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那该多好,他还是那个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甘愿为他做饭带孩子的顾君弦,而秦皓晨还是那个不务正业却有着一股独特魅力的秦皓晨。他们在一起会调侃,会说风凉话,也会一起喝一罐啤酒,晚上还会在阳台上聊天,秦皓晨躺在躺椅上,顾君弦坐藤椅。 但是,那一切,对于现在来说都是过去了,也许,将来还会成为人生之中一段美好的回忆。 22、分开以后的日子 七八年后,顾君弦还会想起,想起自己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想起他有点邪气的笑,想起他总会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饮料啤酒往他手上递。也会想起自己傻乎乎地给他做饭,给他晾衣服。 顾君弦的生活总算恢复正常了,所谓的正常指的是正常的大学生生活。现在,他下了课,就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和舍友打球,也可以去图书馆呆上一个晚上,还可以骑着自行车在附近的绿道绕一圈。 秋天的夕阳不用刻意渲染,就能看得出几分苍凉。秋天总是被无数诗人当做离别的季节来写,写它的落叶,写它的黄昏,还会写一早起来之后看到的露珠。 南国的秋天并不像北国的秋天那么萧条,或许是因为南方的行道树都是四季常青的。在北方极目望去只能看到一排光着树丫的行道树时,南方的紫荆花开得正艳。满树的紫荆花在绿叶间绽放,毫不掩饰自己那妖艳的美。 G大的校园里也种了紫荆花,花开的时候地上就铺了一层紫色花瓣,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落花,却连续落几个月都不会落尽。喜欢花花草草的大学生也喜欢在紫荆道上行走,踩着脚下的紫荆花瓣,然后会抬头,指着树上密密麻麻的花说:“好漂亮!” 顾君弦坐在图书馆靠在窗边的位置,打开的书,从半个小时之前就是那一页。用手撑着下巴,眸子里映着窗外的夕阳,校园里的广播里放着周杰伦的歌,“为什么天这么安静,所有灯源都跑到我这里……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在服下的毒药,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没有地球太阳还是会绕,没有理由,我也能自己走,你要离开我知道很简单……” 学校里工商管理系举办的市场营销大赛办得如火如荼,一心想要经商的学子们组成一个六人到八人的小团队,写出自己的方案,经过三轮筛选,前十名就能在学校免费摆摊一天去实践自己的设想。 宋嘉玲说:“君弦,你也加入我们吧,我们小队还差一个人呢。” 顾君弦说不去。 为什么不去,他没解释,心里面知道,自己最近经常心不在焉,加入了帮不了什么忙。 许婷婷失恋了,前不久还笼罩在甜蜜爱情里面的女孩失恋之后也没有哭哭啼啼,下课之后就把顾君弦拉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当时,她说:“君弦,陪我上去看风景吧。” 顾君弦没有拒绝,或许是因为觉得许婷婷和他是同病相怜。 许婷婷坐在天台的水泥地上,下巴放在膝盖上,她说:“是他先向我表白的,而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怎么说,我都没有亏。” 说起为什么要分手,许婷婷脸色才黯淡下来,看着天空,然后觉得不自在又看着自己的双脚。她说:“我冷落他的那几天,他没给我打过电话,看他的样子还过得很开心。” 上星期四,刘鑫生日,许婷婷信誓旦旦地要展示自己的厨艺,最后换来的是一场嘲笑。有点高傲的女孩生气之后就和男朋友冷战了。 后来,却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过得很开心,并没有因为她的冷落而表现出难过的一面。 许婷婷坐在天台的地板上,双手抱着双膝,脸色远不如刚才的好,她声音低压,双手把膝盖抱得很紧,“我还看到她和一个女生单独吃饭了,是他们班上的,看到了两次。” 顾君弦看着她的侧脸,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好受。 今天的天气很好,碧空万里,偶尔有小风拂过脸颊。顾君弦看着前面,在这里可以看到秦皓晨所住的那个小区。 “以后还会找到更好的。”顾君弦说了这句话,是安慰许婷婷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许婷婷刚才弯下去的嘴角又勾了起来,自尊心强的女孩喜欢掩饰自己的落魄,总想表现出自己最光彩的一面,“那是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帅哥是我没发现的,他刘鑫算什么!等以后,我找到一个比他帅比他有气质的,一定会非常庆幸我把他甩了!” 顾君弦笑了笑,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喜欢在自己的前任面前炫耀自己过得很好。 许婷婷的这种情况,在这个社会有很多,热恋中的情侣并不是总是如胶似漆的,也会有矛盾的时候。发生了矛盾,如果双方都不放下面子主动,到最后就会开始怀疑对方的真心。 开始怀疑之后,心就会变冷,那份爱就会慢慢转变成愤怒,及至到最后两人分道扬镳。 许婷婷仰头看着天空,闭着眼睛感受那湛蓝色的天空,“君弦,你为什么不去谈一次恋爱?” 这个问题,顾君弦迟疑了很久,最后答:“还没遇上对的人。” 还没遇上对的人,并不代表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只是喜欢的对象是不该喜欢的。 仰着头的许婷婷就抿着唇笑,然后睁开眼睛,把头凑到顾君弦耳边,调皮地说:“我告诉你,其实,我们宿舍有一个女生喜欢你。” 顾君弦并不知道许婷婷的宿舍都有谁。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许婷婷脸上的笑是真的,或许刚才跟顾君弦说过心事之后心情就好了很多,“想知道的话,请我吃晚饭,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顾君弦不想知道,“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请你吃晚饭。” 许婷婷扁着嘴,偏开头,“没趣,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顾君弦从水泥地上起来,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许婷婷,“走了,等会还要上选修课。” 许婷婷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跟在顾君弦身后,“说好了,你要请我吃晚饭的。” “嗯,行。” “真的?” “不是假的。” “那我要吃鸡排饭,南苑二楼的。” “随你。” 时间还是一天一天过,眼看,星期四了,距离顾君弦搬出来已经有五天了。 保养得很好的中级会计学老师有一副好嗓音,普通话很标准,除了声音,她的外貌也被同学私底下评为从大一到现在教过他们的女老师之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中级会计却是很枯燥的,一大本十六开的书,整整有四百二十多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像蚂蚁的字,说来说去总离不开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也离不开那一排一排写着下来的会计分录。一本书出现的最多的就是借和贷,而且借和贷这一对反义词出现的频率几乎是一样的。 等到下课的时候,陈伟鹏从桌子上起来,右脸上一大片红色的睡痕。醒了之后就左看看右看看,发觉中级财务会计这门在星期五会连上三节的课,还有一节要上。 课上,今天嗓子不太舒服的中级会计学老师说:“还有最后一节,上完之后就能吃饭了。这章是重点中的重点,如果不想课后还要自己看书专研的话就要专心听咯。” 顾君弦看着书本,偶尔也会抬头。中级会计学老师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电视里面的节目主持人,但是连续三节课,他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大概是在讲存货那一章。 晚上,宿舍里的其他三个还对着电脑在游戏世界里厮杀,关了宿舍的灯,却还有一张一张闪着荧光的电脑屏幕,顾君弦以前就已经习惯了。 23、手机屏上的回忆 顾君弦对游戏并不是很热衷,这也归因于他那个副处长级的父亲。父亲思想上比较古板,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也很传统。顾君弦大学以前,在家里上网的时间都是有严格限制的,特别是高中那一段时间,限制得比较严。好在顾君弦对于网络世界并不沉迷,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父亲有什么看法。 顾君弦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大多都是秦小宝的。还不是很懂事的小孩很喜欢拍照,有时候拉着顾君弦的手就说要叔叔照相。 顾君弦翻着照片,唇角是上扬的,同时心里是酸涩的。离开六天后,他也没回去看过秦小宝,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自从认识他们之后,就没有离开过这么久,开学前的一次回家,秦小宝哭得很厉害,所以顾君弦回去两天不到就回来了。 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的时候,图片就跳到了下一张,这张秦皓晨也在上面。秦皓晨个人并不喜欢照相,这一张是在家里,秦小宝坐在沙发上抱着新买的熊猫毛公仔,刚好秦皓晨也在,所以就一起拍了下来。相片主角是秦小宝,但是拍出来才知道,秦皓晨占得比例更大。 还有一张是前不久国庆的时候去动物园拍的,是三个人的合照,秦皓晨手机里传过来的。两个大人并着肩,顾君弦怀里抱着秦小宝。 看以前的照片,温暖过后,往往就会产生对过去无限的思念,思念过后就只剩下心酸。 第二天是周六,顾君弦很早就起了床,宿舍里的其他三个还在呼呼大睡。吃了早餐,踩着单车,就来到了小区的门口。 小区门口旁边的小广场上,早起的大叔大妈放着音乐在做操,时髦一点的就会跳健美操,也有打太极拳的。 早上起来要去买菜的陈阿姨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顾君弦,“是君弦呀,都快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你表哥说你现在住学校,怎么突然就不跟表哥一起住了?” 顾君弦脸上挤出一个笑,“学校里比较忙,住学校会方便点。” “哦,是这样啊。”陈阿姨迎着晨曦,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笑,“现在小宝没有人看,你那个表哥连麻将也不能打,有时候三缺一那叫一个着急啊。” 听到秦皓晨没有出去打麻将,顾君弦心里才放心,他总算还知道自己是秦小宝的爸爸。 陈阿姨在路上见到熟人就有拉家常的习惯,说完了这个就说那个,“前几天晚上,也不知道小宝那孩子怎么了,一到了晚上就哭,隔壁和楼上都听得到,那哭声,连我听得都心疼了哟。” 顾君弦心里一颤,想起了一个多月前,自己回家之后,秦小宝也是在晚上哭,他在电话里听过,“阿姨,小宝他会哭很久吗?” “倒也不会,也就哭一会儿,最近两天也好了,没听到他哭。” 顾君弦抬眼看着前面一栋一栋的楼房,在这里也看得到秦皓晨住的那栋。陈阿姨说还要去买菜,就先走了。 顾君弦还站在原地,晨曦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试着提步,却发现脚上被灌了铅似的重。 心里在想,去到之后要说什么呢,秦小宝最近两天不哭了,说明他可能已经没有那么想他了,要是他出现了再离开,对秦小宝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楼下。楼下的绿色信箱早就没怎么用了,在现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书信早就被电子邮件和各式通信工具取代。大概有一天,收信箱这种东西就只能在网络的虚拟世界看得到。 顾君弦抿着唇,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 看着那个自己熟悉的楼梯口,想要提步,却提不起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陈伟鹏的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今天早上有一场球赛要打,班队有一个队员请了病假,叫他过去顶替。 顾君弦挂了电话,转身就往小区外面跑。九点钟的球赛,现在八点二十,回去还要换衣服,所以不能迟到。 顾君弦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楼下犹豫了八分钟,五楼上面的阳台,秦皓晨在上面看了他五分钟。在上面悠闲地喝着饮料的人还在心里算过,他什么时候会上来。 但是,没想到中途有个坏事的打了电话过来。 顾君弦早上打完了球,下午就被班上的女生叫去了KTV,因为今天是班上一个女孩的生日。 顾君弦是和陈伟鹏一起去的,应该说是陈伟鹏一定要跟着来。 中型的KTV里面,坐了八个女生和三个男生,还有一个男生是其中一个女生的男朋友。KTV里面,许婷婷也在。 顾君弦坐在沙发上,手上握着手机,一抬眼就看几个人在那边抢着话筒。最后陈伟鹏赢了,然后就扯着嗓子唱一首陈奕迅的《浮夸》。 K房里的欢声笑语和顾君弦的心情不符合,只能坐在一边。许婷婷说抢话筒抢不过他们,所以就跑来和顾君弦一起坐。 许婷婷大大咧咧地坐在顾君弦旁边,用膝盖碰了碰顾君弦的膝盖,用眼角去斜睨他,“君弦,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有心事对不对?” 顾君弦掩饰性地去端起放在茶几上的啤酒,“没有。” 许婷婷咧着嘴笑,“你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请你来?” 那边陈伟鹏唱歌的声音太大,顾君弦没听清楚,侧着耳朵再问,“你说什么?” 许婷婷瞟了一眼那边扯着嗓子唱歌的陈伟鹏,提高了声音,“陈伟鹏那家伙,为什么不请自来?” 这一句顾君弦听到了,下意识抬头去看那边唱的很用心的陈伟鹏,一首歌不知跑了多少次调。对于陈伟鹏为什么不请自来的问题,顾君弦不好答,如果说心里话,他希望陈伟鹏跟来,这样就不会因为女生太多而尴尬。 顾君弦再往K房里扫一眼的时候,就正好对上坐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女孩,是今天的寿星公,林英璇。 因为对上了目光,顾君弦就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一个点头。 坐在林英璇旁边的女生也看了过来,然后,在林英璇耳边说了什么,林英璇就微微红了脸。 许婷婷早有预谋地在一边煽动,“今天是英璇生日,你过去跟她说句生日快乐吧。” 顾君弦迟疑了一下,“等会再去。” 那边陈伟鹏终于唱完了一首歌,许婷婷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唱歌去了!” 那边去到陈伟鹏身边抢话筒的许婷婷,微微偏头看向顾君弦。那时候,林英璇已经在顾君弦的面前了。 林英璇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米黄色的雪纺裙,搭配她前几天才去理发店烫的大波浪卷发,看上去很清新。 顾君弦抬头看着她,顺口就说了句,“生日快乐。” 林英璇抿着唇点头,脸颊微红,“谢谢。” “你怎么不去唱歌?”林英璇在许婷婷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 顾君弦笑了笑,“我五音不全。” 林英璇笑了笑,“其实我唱歌也不好听,但是,唱K就是大家开心一下,唱得不好也可以唱的。” “嗯。” 林英璇是过来搭话的,所以事先就准备好了话题,问完了这个就该轮到下一个问题。有点小害羞的女孩努力地让自己变得自然些。“听说,你之前是住在你表哥那里,对不对?” 顾君弦没想到林英璇会问这个问题,手里的啤酒转了转,点头,“是。” 24、再次见面的方式 “其实我也有个表姐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不过我来上大学这么久,就只去过她那里两次。” “为什么?”顾君弦终于不是答一个字。 “因为她结婚了,她那婆婆和她关系不好,每一次我去她家,他那个婆婆就盯着我看,好像很不欢迎似的,所以后来我就不去了。” 顾君弦不擅长这个话题,中国的婆媳关系是一个大问题。 林英璇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我跟我表姐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顾君弦在旁边听着林英璇说完了她的表姐就开始说教他们的那个统计学老师怎么怎么不好,这些都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所以只能随口应和。 事后,许婷婷说:“我看着你们就着急了!顾君弦,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林英璇对你的心意?” 许婷婷之前就说过,她说他们的宿舍有一个女生喜欢他。 “她一个女孩子都主动了,你竟然还只是坐在旁边傻笑。”许婷婷做出一副‘我的天啊’的样子,然后说:“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谈不成恋爱了,太死板,死板知道不,人家女孩子主动过来搭话,你就石像似的坐在那里,也不看人家一眼,你……哎,不知道怎么说你!” 顾君弦并没有去在乎那件事,他更在乎的是秦皓晨。 明明答应过秦小宝要去看他的,结果走到了楼下,却没有上楼去。 星期一的晚上。 顾君弦看着手机上面一个秦皓晨的未接电话,风平浪静了一个多星期的心又有了波澜。没有接到电话是因为他上课调了静音,忘了调回来。看着上面前几分钟才打过来的未接电话,顾君弦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开心。同时也在心里想,他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不要打回去?如果是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能打两次? 犹豫了几分钟,顾君弦在决定要打回去的那时候,心跳剧增了。 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宿舍太吵,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阳台。 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对方才接电话。 顾君弦抑制住心里的那份波澜,平静地问:“你刚才打了我的电话,有事么?” “小宝发高烧了,他吵着要见你。” 顾君弦的心咯噔一下,急忙道:“那,你带他去看医生没有?” “嗯,在医院。” “在哪家医院?” 顾君弦换了鞋子和衣服就要出门,秦皓晨所在的那家医院离这里也不远,他骑自行车大概也就十几分钟就到了。 算不上大型的医院,每天来看病的病人却很多。顾君弦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在一楼的输液区看到了他们两父子。 就在靠近墙角的椅子,秦皓晨抱着秦小宝,旁边的输液架上挂了两瓶透明液体,垂下来的输液管一路连接到秦小宝幼小的手背上。 眼睛很红还沾着泪水的秦小宝显然是在刚才输液的时候哭得很厉害,看到了顾君弦之后,就伸出一只小手,哭哑了的嗓子就立即喊:“叔叔……”嘴巴是扁着的,刚哭过的眼睛又有泪水往下掉。 顾君弦过去抓住他伸出来的小手,也顾不得他和秦皓晨的种种,就坐在秦皓晨旁边,“乖,小宝不哭。” 秦小宝还在秦皓晨身上乱动,“叔叔抱……” 秦小宝左手手背还在输液,乱动很有可能造成被插进手背的针伤到,顾君弦稳住乱动的秦小宝,“乖,小宝别乱动。” 秦小宝哑着嗓子,“叔叔抱。” 顾君弦看了看秦皓晨。秦皓晨轻手轻脚地抱着秦小宝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顾君弦,“你坐这,比较方便。” 顾君弦在秦皓晨刚坐过的位置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秦皓晨手里的秦小宝。在碰到秦皓晨的手臂的时候,发现秦皓晨的体温也很高。顾君弦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脸上也有些病色。 秦小宝落入顾君弦怀里之后,小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角,眼里的泪水还在打转,“叔叔,小宝不要打针。” 顾君弦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他,“小宝生病了,不打针怎么会好呢?” “打针痛。” 顾君弦看了一眼他右手上贴了胶布固定的针头,“那现在还疼不疼?” 秦小宝摇了摇头,“不疼了。” “嗯,那打完针,小宝就会好了。” 秦皓晨坐了顾君弦刚才坐的地方,脸色并不好。在医院强烈的日光灯下,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秦小宝和顾君弦说了几句话之后,或许是因为累了,所以就朦朦胧胧想要睡觉。顾君弦偏头看着秦皓晨,抿了抿唇,“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秦皓晨看他一眼,“没事。” 平时很多话说的秦皓晨今天很沉默,顾君弦也没挑起话题。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总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最近天气开始有些凉,所以感冒的人也特别多,输液室里到处都是打吊水的。 输液室里面,一岁多还不到两岁的孩子扯着嗓子哇哇的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输液室。新来的护士在稚嫩的小手上扎了几个针孔,说是找不到血管,连孩子母亲都在开口骂了。 看着扎进去的针孔却倒吸的血,新来的护士那双沾了血的手在抖,因为没有经验而有些无措,最后来了一个有经验的护士帮忙,才把事情解决好。而那小孩的母亲却在一旁唠叨了很久,说得那新来的护士都快哭了。 秦小宝的那两瓶药水打了三个多小时,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护士过来拔针的时候,秦小宝也醒了,小手还是抓住顾君弦的衣服。医院离秦皓晨住的小区并不远,步行也只是需要十几分钟。 秦小宝扯住顾君弦的衣服不放,所以出了医院门口之后,就默认了顾君弦要跟他们一起回去。秦皓晨推着顾君弦的自行车,顾君弦抱着秦小宝。三个人又好像回到了从前,在昏黄的路灯下并肩走。 刚睡醒不久的秦小宝精神并不好,因为高烧还没退的缘故。医生说,要是明天的高烧还不退,就要再过来打针。 秦小宝仰着头看着顾君弦的下巴,声音还是沙哑的,“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顾君弦低头看他,“等叔叔把学校的事都忙完了就会回来。” “那还要多久?” 顾君弦迟疑了一下,“很快了。” 秦皓晨在一边推着自行车,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到了小区门口,秦皓晨才说:“你今天和小宝一起睡吧。” 顾君弦也正有这个打算,轻声应了一声,“嗯。” 到了住处,秦皓晨开了门,随即开了灯。 顾君弦回到自己只离开八天的房子,却感觉离开了八年。客厅里面显然没有他离开时整齐,秦小宝的玩具到处都是,沙发上也有一些。 门口的垃圾桶里面除了饭盒就是饮料瓶,垃圾桶旁边还有一些掉出来的饮料罐。这地板虽然看不出很脏,但是绝对是在顾君弦走后就没拖过。 顾君弦进了房间,把秦小宝放在床上,帮他盖好了被子,就关了门出来。 秦皓晨横躺在沙发上。 顾君弦没说什么就开始收拾地上的玩具。把那些撒的到处都是的玩具都捡起来放进篮子里。茶几上有一些水渍,还有一些是干了的污渍,可想而知,秦皓晨在家里根本不会做这些家务事。 顾君弦在厨房扭了一块毛巾出来擦茶几,手臂却被躺在沙发上的秦皓晨抓住。 顾君弦心漏跳一拍,秦皓晨的一只手放在了额头上,遮住了眼睛,“去睡吧,这里明天我来收拾。” 顾君弦却注意到了他不正常的体温,“你是不是也发烧了?” 秦皓晨松开了他的手,从沙发上坐起来,却没想到顾君弦会伸手来探他的额头。只碰到一下,就弹开了,他发烧的温度不比秦小宝的轻。 对上秦皓晨的那一双眼睛,顾君弦首先偏开了头,“药箱里有退烧药,我去给你拿过来。” 退烧药是顾君弦住在这里的时候准备的,一些常用的药他都有准备,放在一个小小的塑胶盒子里。 秦皓晨重新躺在沙发上,看着顾君弦进进出出给他找药,给他烧开水,给他洗杯子。 不过五分钟,饮水机的热水沸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就放在了茶几上,秦皓晨触手可及。 25、你会知道的真相 小宝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屏幕前的各位,“花花呢?没有花花不星湖。” 顾君弦把一盒退烧药都放在茶几上,“一日三次,一次两片。” 秦皓晨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扫了一眼那杯冒着热气的水,“用不着吃药,等小宝的烧退了,我自然就会好。” 顾君弦不以为然,“你这是什么逻辑?” 秦皓晨勾了勾唇角,“科学逻辑。” 秦皓晨一向都喜欢调侃,顾君弦弯着腰把那盒药打开,抽出里面的一版,“但是,根据生物逻辑,生病了就得要吃药。” 秦皓晨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手心的温度高得吓人,“我是说真的,我和小宝是同一个人,只要他好了,我就会没事。” 顾君弦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小宝还不到三岁。” “我是十六年后的他。” 顾君弦看着秦皓晨的眼睛,想从里面捕捉到一丝他调侃人的神色,但是,却不能如愿,秦皓晨的眼里看不出半点玩味。 顾君弦挑着眉毛,试探性地问:“穿越小说看多了?” 秦皓晨笑了笑,“如果说这是一部穿越小说,那你就是在穿越小说的男二号。” 男一号当然就是秦皓晨。 秦皓晨松开了他的手腕,从沙发上起来就要走,“我说的事实,信不信就是你的事。” 顾君弦站在那里,秦皓晨起来之后就要从他身边走过。顾君弦出手扯住他的衣角,微微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不说明白点,让我怎么相信?” 秦皓晨往后退了一小步,重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顾君弦,“说明白点?你想知道什么?是这部小说的发展还是结局?” 顾君弦抿着唇,“比如,这篇小说为什么是穿越小说?” 秦皓晨唇角往上勾起,“因为这部小说的男主角是穿越过来的。” “从十六年后?” 秦皓晨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顾君弦坐下,“要听的话坐下,我仰视你很累的。” 顾君弦乖乖听话坐在秦皓晨旁边,偏头看着秦皓晨的侧脸,“你真的是小宝?” “嗯。”秦皓晨背靠着沙发,“我和他是同一个人不同时空,我过来之后身体机能会和他同步。” 所以,秦小宝发烧了之后,他也会发烧。 顾君弦也知道爱因斯坦的一些理论,虽然记不大清楚,但是还是隐约记得爱因斯坦说过要是能达到光速,人就会穿越时空。 就像在十六年前,地球人大概不会想到会有苹果手机,而现在的人同样不会想到十六年后地球科技会有什么样的进步。 顾君弦心里还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去相信,但是既然秦皓晨说了这个,就算最后被玩弄了,他也要继续问下去,“所以,十六年后,人都能随便穿越时空?” “当然不是。”秦皓晨说:“理论上,一个空间只能容纳一个时空的人。” “那为什么……”顾君弦想问,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他和秦小宝会在同一个空间。 “因为今年是2012。” “世界末日?”顾君弦脱口而出。 秦皓晨笑了笑,“要真是世界末日,还有我存在么?” 顾君弦也承认,这个问题自己问得太傻。 “今年地球的磁场会发生转变,从七月份开始,到十二月份二十一日结束。”秦皓晨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时空会发生错乱,同一个空间可以容得下两个时空的人。” “那你……”顾君弦微微偏着头看他,“为什么要过来?” “今年的时空会错乱,所以今年的所有发生的事都可以改变。” “你想改变什么?” 秦皓晨风轻云淡地说:“不是,是有人想要改变我的命运,我不过过来阻止。” 无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顾君弦都已经陷入了这个问题里面,想要知道的更多,“那个人为什么想要改变你的命运?” “为了财产。” “你的?” “是我爷爷的。”秦皓晨端起了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因为发烧而变得燥热的嗓子。“我爷爷是十六年后的亚洲首富,他只有我爸一个孩子,但是我父母在今年年初就已经双亡了。十六年后,我继承了我爷爷的全部家产。” 顾君弦越听越觉得虚幻,“你确认这不是偶像剧的桥段。” 秦皓晨懒懒地说:“就算是偶像剧,但是没有女主,我说了,这是穿越剧。” 顾君弦直直地看着他,“所以,十六年后,你就是亚洲首富。” 秦皓晨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但是那些钱并不是我挣的。”所以,他并没有将亚洲首富这个头衔往自己头上戴。 “那你刚才说有人为了财产而想改变你的命运是怎么回事?” 秦皓晨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是我爷爷的弟弟,他想得到我爷爷的财产,所以要让我从这个世界消失。” 顾君弦心里一怔,总算明白,“所以他想要把小宝……”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秦皓晨接他的话头,“要是小宝在今年被害了,历史就会改变,地球就会进入另外一个空间,十六年后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他派了杀手,我收到了消息之后就跟了过来阻止。” 顾君弦睁圆了眼睛,要是秦皓晨说的是真的,那秦小宝不是很危险。秦皓晨看着他怔愣的脸,“我刚来那一天,那人正好要对小宝下手。” 回想起刚来的那一天,秦皓晨透过落地窗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手上持着刀,想要对睡在床上的秦小宝下手。秦皓晨闯了进去,救走了秦小宝,然后从G市一路来到了这里。 “那你爷爷呢?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件事?” “他现在正在美国,还是个不大知名的企业家,他很忙,近几年少有回国,所以他把小宝寄养他弟弟那里。”那个地方绝对是贼窝,所以,秦皓晨才要把秦小宝带在自己身边。 不知不觉,顾君弦的手已经握住了秦皓晨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只要过了十二月二十一日,地球的磁场转变后稳定,空间就不会被改变,小宝就能安全。”秦皓晨看着顾君弦,勾了勾唇角,“最起码,十六年后他还活着。” “那个杀手呢?” “不清楚。” “那你……”顾君弦看着他,心里百味陈杂,“过了十二月二十一日,你会怎么样?” “原本是打算,过了那天小宝安全了就回去。”秦皓晨看着脸上黯然失色的顾君弦,低头,视线落在顾君弦的握住他的手上。 顾君弦也低头看,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就握住了他的,自己还没发现,或许是处于本能,听到他在说自己坎坷的故事,就想给他温暖。顾君弦的脸微微发烫,手就要松开,秦皓晨却反手握住他的,“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顾君弦垂头看自己的鞋子,“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不是别人。” 那句你不是别人,传到顾君弦耳里便成了今晚上听到最舒服的一句话,他轻声应一句,“嗯。” 秦皓晨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了。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去睡吧。” 顾君弦偏头,秦皓晨的脸色还没见好,“你也去休息吧。” 秦皓晨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伸懒腰,“今晚别想太多,晚安。” 顾君弦看着他进房的背影,心里面还是不踏实,刚才秦皓晨说的那一切,他彻彻底底地信了。明明是这么天马行空的事情,还是从平时就喜欢调侃的秦皓晨嘴里说出来的,但是他却彻底地信了。 26、谁说告白不可以这样 回到房里,秦小宝已经熟睡了。顾君弦在他身边的位置躺下,秦皓晨说小宝就是小时候的他。顾君弦开了床头的台灯,不太刺眼的光照在秦小宝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上,眼睛,鼻子,嘴巴,确实跟秦皓晨的很像。以前总以为是父子像,原来,是同一个人。 顾君弦将手放在秦小宝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还是很高,睡梦中的秦小宝眉头都是皱起来的。可见睡得不大舒服。 这一夜突然知道的东西太多,所以注定不会平静,也注定不会睡着。 第二天,秦皓晨八点钟起来,出了房间,正见顾君弦在喂秦小宝吃粥。 秦皓晨走到他面前,看了看墙上的钟,“今天不是有课么?” 顾君弦喂了秦小宝一口粥,才说:“今天睡晚了,去了也是迟到,前面两节是英语,关系不大,等会再去上三四节的课。” 理由是自己编好的,一夜没睡的人是不可能睡过头的。 秦皓晨哦了一声,不再继续问,就往洗手间去,洗脸刷牙出来。 看到了茶几上的早餐,顾君弦首先开口解释,“我帮小宝买的时候,顺便买的。” 秦皓晨看着他,嘴角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是有多顺便?” 顾君弦偏头继续喂秦小宝吃粥,没底气地说一句,“你不吃就算了。” 这句话,秦小宝答了,“小宝要吃。” 看着秦小宝听话的样子,顾君弦对着他笑了笑,心里在腹诽,明明小时候这么可爱这么乖,怎么长大之后就变成那么不可爱一个人了? 顾君弦喂了秦小宝吃好粥之后,再给他量了量体温,过了一夜,体温总算有降低一点,但是还是处于发烧的状态。 顾君弦帮小宝量了体温之后,就把温度计递到秦皓晨面前,“你,要不要量一下?” 正在吃粥的秦皓晨抬头看他,“放哪里?” 顾君弦指了指肩膀下面的位置,秦皓晨就把一边胳膊抬高,他白色衬衣的扣子上面两个扣子都没有扣。看他的动作是要顾君弦帮他,顾君弦微微脸红,把温度计放在茶几上,“你自己量,五分钟之后取出来。” 而事实证明,秦皓晨的体温和秦小宝的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秦小宝退烧了他也会好,那是真的。 昨天医生开了专门给儿童用的冲剂,顾君弦也用开水冲了一包,给小宝喝下。 处理好了这些事,顾君弦才准备去上课。 临出门的时候,秦皓晨从背后叫住他,“喂!” 正要出门的顾君弦停住脚步,扭头看着他,“嗯?” 秦皓晨脸上带着笑,不是平时有些邪气的笑,而是温暖如阳光的微笑,“谢了。” 顾君弦第一次看到秦皓晨的这种笑,不自觉心跳加快了,立即偏过头,扭开门把手的同时,“不用谢。”然后,提步就走了。 顾君弦要去上的三四节是概率论,他匆匆忙忙地来到教室的时候,许婷婷就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坐下之后,刚才跑回宿舍拿书再跑来教学楼的顾君弦还在喘着粗气。许婷婷立即把头伸过来,“喂,逃课不像是你的作风,从实招来,做什么去了?” 顾君弦偏头看他一眼,“有事。” “什么事?” “不是坏事。” “哦。”许婷婷没再继续问下去。 课上,喜欢拉家常的概率论老师又说起了他们家邻居的事。他说邻居是外省来的一对夫妇,有一个六岁大的小孩在上幼儿园,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六岁大的孩子上学和放学都要自己去。回到家之后因为父母还没下班回来,所以就只能在门口等半个小时。父母不放心他一个小孩子带钥匙,所以也只能让他在门口等。 “那小孩子,我看着就可怜,每天要等到自己父母十二点多先下班回来才有饭吃,有时候,我就把他叫到自己家里,让他在我们家吃饭。他那父母我也说了,叫他们怎么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总是说没办法,要工作……” 长得矮矮胖胖的概率论老师非常激动地说着这些街坊邻里的事,下面的一片女生都在感叹,都说那对父母太狠心。 顾君弦听着就想起了秦小宝。 后面的许婷婷说:“我觉得那对父母之中的其中一个应该要为了孩子而找另外一份早点下班的工作,不然,一个六岁的小孩每天都在自家门口等父母那么久,太可怜了。” 说完了家常,概率论老师则继续讲课。声音很粗犷的她很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大概率事件不一定发生,小概率事件可能发生。” 或许,秦皓晨穿越这件事就是小概率事件,碰巧,这件事发生了。一天的课,顾君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秦皓晨昨天说的话,讲台上拿着话筒讲得绘声绘色的老师时不时喜欢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等到下课铃声响了之后,顾君弦回过神,看着桌面上还没有翻过的书,又陷入了思绪。 下午放学之后,顾君弦去秦皓晨的住处时,还带着自己的行李。 同样是敲门的,秦皓晨打开门之后,就直直地看着门口的他,顾君弦却受不了秦皓晨赤裸裸的直视,忍不住先低下头,“我搬回来住。” 说着,顾君弦拉着自己的皮箱进门,秦皓晨侧身让他进去。秦小宝蹬着小腿就过来了,脸上像是中了奖的表情,“叔叔!” 顾君弦放下东西,伸手摸了摸秦小宝的额头,又比早上好多了。顾君弦蹲下去,看着秦小宝,“有没有乖乖吃药?” “有。”秦小宝回答得很积极。 顾君弦把秦小宝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小宝继续看电视,叔叔先去把东西放好。” 秦小宝点头,“嗯!” 顾君弦把行李都拉进房里,秦皓晨也跟着进来,倚在门边,“为什么要搬回来?” 顾君弦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床上,背对着他,“房子是合租的,我有权住。” “还有呢?” 顾君弦心虚,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想听什么?” 秦皓晨表现得很沉着,“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顾君弦转身看着他,“你清楚为什么,又何必再问。” 秦皓晨提步向他走来,在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下,“要是清楚为什么要问你?” 顾君弦心跳加剧,“小宝需要有人照顾。” “小宝有我照顾。” 顾君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左肩下方那颗心脏就快要跳出来,视线里,秦皓晨的那双脚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怎么不说话了?”头顶上一个声音。 顾君弦闭起眼睛,沉默了几秒种,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是男人。” “我知道。”顾君弦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截,“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确实不喜欢男人。”秦皓晨说。 “我知道。”声音比上一句又低了,低到快要听不清。 “你不知道。”秦皓晨再上前一步,脚尖对上他的脚尖,顾君弦背上一紧,随后就被一股力推进了秦皓晨的怀里。顾君弦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耳边秦皓晨的声音富有磁性,撩人心弦,“你不知道我也喜欢你。” 顾君弦的双眼睁到最大,全身的血液沸腾,红透了的脸贴在秦皓晨的怀里,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地动弹不得。 外面,秦小宝专注于电视上面的动画片,笑得不亦乐乎,没有关门的房间里面,两个大人紧紧靠在一起。 27、两个时空的爱恋 秦皓晨说:“我不属于这个时空,我也不知道过了十二月二十一日之后我还在不在这个空间,我也不知道在十二月二十一日之前,我的命运会不会被改变,做最坏的打算,或许,下一秒我就消失。” 秦皓晨有太多的不确定,在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继续在这个时空生活下去的前提下,他不知道该怎么给顾君弦一个答案,所以,就让他自己选,“就算是这样,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精神紧绷的顾君弦僵硬的手终于有了知觉,抬起来环在秦皓晨的腰上,害羞又认真的表情,“嗯,愿意。” 秦皓晨唇边露出一丝笑,随后又正色地说:“那你答应我,要是我消失在这个空间,你就忘了我。” 迟疑了很久,顾君弦应了一声,“嗯。” 秦皓晨松开了他,勾了勾唇角,抬起手背贴在他的脸上,“熟了,可以吃了。” 顾君弦害羞地低下头,“别碰。”说得毫无底气。 秦皓晨放在他脸蛋的手游移到他的下巴,曲起手指将他的下巴抬高,看着他水光莹莹的眼睛,“要是有办法留下,我一定会留下。” 微微弯下腰,秦皓晨说:“为你。”最后一个字,淹没在两人的唇间。 顾君弦微微抬头迎合他的吻,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是正式的话这是第一次。秦皓晨的技术很好,最起码要比顾君弦好很多,所以,每当秦皓晨主动,顾君弦就只有迎合的份。 这一个吻持续很久,久到秦小宝都有意见了。抱着一个熊猫娃娃的秦小宝站在门边,愣是没看懂两个大人抱在一起嘴巴对着嘴巴在做什么。 于是,看那么久,两个大人还没发现他就在旁边,秦小宝扯了扯顾君弦的衣角,“叔叔,小宝饿。” 顾君弦终于从温情之中回过神,然后一把推开了秦皓晨,嘴里还喘着气,低声说:“小宝在看着。” 秦皓晨因为刚才的吻而变得红润的唇向上扬起,“你刚才就是在跟他接吻,他看到也应该。” 顾君弦哑口无言,“你……” 顾君弦竟然忘了他们是同一个人! 秦小宝看顾君弦还没回应他,就再扯了扯他的衣角,“叔叔,小宝饿。” 顾君弦低头去看秦小宝那张纯洁的小脸蛋,又在感叹,怎么长大之后就变成秦皓晨这样?! 秦皓晨一边走着出去一边说:“叫外卖吧。” “现在还早,我做。” 秦皓晨回头,看他,“你想做,但是没食材。” 所以,最后三个人还是为我国的快餐事业贡献了一份力量。 以前的三个人一起的生活总算又回来了。第二天下午,顾君弦没课,两个大人就带着秦小宝上街,逛商场。 看似和以前没什么分别,但是还是有分别的。现在,顾君弦看秦皓晨的时候,幸福之中带了点害羞,而秦皓晨看顾君弦的时候,调侃之中带了点温柔。 逛商场,秦皓晨会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故意去牵顾君弦放在身侧的手,牵了一下又放开。虽然他们认为没人,但是商场里面的监控系统很发达。 住在隔壁的张阿姨看到了顾君弦,就会很热络地打招呼,“哎呦,君弦回来了,学校的事都忙完了是吧?” “嗯,是。”顾君弦这样回答。 然后,在旁边的秦皓晨等到张阿姨走远了,就弯着腰在顾君弦耳边啧啧地笑,“说说,住学校的那一个多星期忙了什么?嗯?” 顾君弦转身在他肚子上掐了一下,再白他一眼,“忙什么关你什么事。” 十月下旬的天气开始变得凉爽,却也不是冷。长达几公里的紫荆花小道,聚集越来越多的摄影爱好者。这一条道被称为书香路,同时也是城市绿道。附近的大学生都喜欢成群结队地骑着自行车从紫金花树下走过,单车的车轮碾过沥青路上的花瓣,欢声笑语之中,落花纷飞。 顾君弦每次一下课总是走得很快,去单车棚取车,然后往家里飞奔。因为他一直都记着,秦皓晨说过的一句话,“做最坏的打算,或许,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回到家,看到他才会放心。 秦皓晨拿出一块像水晶一样的东西给顾君弦看,那块透明的晶体里面还有一连串的数据在闪动。 “是什么?”顾君弦问。 “是可以把人带进时空隧道的东西。”秦皓晨说。 顾君弦把他手上的那块透明晶体放在手心,看着里面最中心闪动的数据,“你是靠它穿越过来的?” “嗯。” “这是水晶做的?”顾君弦一时好奇地问。 “是金刚石。” 顾君弦扯了扯嘴角,“你可以直接说钻石……” 秦皓晨抬手在他耳朵上弹了一下,“你懂什么。” 顾君弦把那块透明的东西递给他,“还你。” “你收着。”秦皓晨懒懒地说,“当是定情信物。” 有人像他这么随便送定情信物的么!顾君弦耳朵红了,“这东西不是很重要么,还是你自己收着。” “反正我也不打算用它回去了,收着也没用。” 顾君弦心里不安,就算他不懂未来的科技,但是秦皓晨说过,要是地球磁场不再转变,一个空间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不同时空的人。“要是你不回去,后果会怎样?” 秦皓晨揽过他的肩,咬着他的耳朵,带了魅惑的语气,“那就便宜你。” 顾君弦看着他,眼里写着担忧,“我是说认真的,你不属于这个时空,留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松开他的肩膀,秦皓晨挑起一边眉毛,“你希望我走?” 顾君弦低头,看着手上那块晶体,支支吾吾了一下,才说:“不是。” “那就对了。”秦皓晨重新把他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晚上,秦小宝早早就睡了,顾君弦为了不吵到他就拿着六级的听力坐在沙发上听。背靠在沙发上,偶尔走一下神,去看秦皓晨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念着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当那趟门有动静了,顾君弦就立即转头,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耳朵里塞着耳塞,一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摸样。 首先是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然后是开冰箱的声音,再是开易拉罐的声音。顾君弦戴着耳塞,却能清清楚楚地靠着听声音知道他在做什么。 沙发上一动,一定是他坐下来了。 耳朵上的耳塞被拔了下去,顾君弦偏头看着他,“做什么?” 秦皓晨仰着头喝一口啤酒,再看着他,“你耳朵塞住了怎么听我说话。” 其实不塞住,顾君弦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顾君弦把另外一边的耳塞也取了下来,把随身听放在茶几上。 “喝不喝啤酒?” 顾君弦没答话,直接伸手去接,秦皓晨却握着啤酒罐往自己嘴里倒。顾君弦的手很尴尬地停在空中,于是很快就缩了回来。 随后,秦皓晨倾着身子过来,左手稳住顾君弦的后脑勺,还没等顾君弦回过神,秦皓晨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嘴上一湿,是他的唇,还有点冰凉的啤酒从秦皓晨嘴里度了过去,顾君弦打开牙关,喉咙因为突然涌进来的啤酒而有些不适。很快,嘴里的啤酒就顺着肠道下去,激起一片清凉之意。 秦皓晨松开顾君弦的时候,顾君弦一阵猛咳,咳得面红耳赤。 某人却在一边笑得像偷了腥的猫,摇了摇手里的啤酒罐,秦皓晨伸着舌头舔着唇瓣,问:“还要不要?” 顾君弦总算不咳了,飞快地瞟他一眼,“下流!” 顾君弦越说,秦皓晨越来劲,把啤酒随手放在茶几上,身子向着顾君弦压了过去。顾君弦被他压在沙发上,离得很近地人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还有更下流的,想不想试试?” “你……”顾君弦欲言又止。秦皓晨却已经把唇覆了上来,这次的吻不同平时。与他唇舌交缠时,顾君弦分明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副身子滚烫,自己也是。 28、第一次的字母君 秦皓晨吻过他的唇后便游移到他的脖子,微微带了些侵占性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脖颈周围。秦皓晨的手伸进衣服里面的时候,顾君弦就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因为秦皓晨的亲吻和抚摸,顾君弦的身子烫的异常,一拨有一拨的兴奋直达大脑皮层,兴奋,紧张,早已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上衣的扣子被解开,露出白皙又具有男性特有骨感的胸膛,再有就是胸膛上突兀绽放的两朵红梅。顾君弦的脸颊染上了酡红,像喝过酒一样,样子几分迷人。 秦皓晨俯下身子,唇落胸前在那朵红梅上,舌尖扫过,顾君弦的身子便颤抖着。停下了动作,秦皓晨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抚着他滚烫的脸,呼着粗气看着他的眼,“是不是害怕?” 此时的顾君弦卸下了平时的那份镇定,抿着唇,喉咙间发出一个声音,“嗯。”他承认自己害怕了。 “害怕什么?”秦皓晨的语气温柔。 顾君弦轻微摇头,“不知道。” 秦皓晨唇角往上勾了勾,“过了第一次,以后就不会害怕了。” 顾君弦身子紧绷,心跳的声音连自己也听得清清楚楚,全身的血流得飞快。秦皓晨下了他的身,将他打横抱起,往房里走。 身子落在秦皓晨的那张床时,头脑里兴奋和紧张的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就快要把他吞没。房里书桌上的台灯和手提电脑都没有关,借着灯光,看着秦皓晨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然后压了上来,他好听的声音在而耳边响起,“过了今天就不会害怕了。”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忘了是甜蜜还是害怕。顾君弦能感受得到秦皓晨裸着的上身和自己的皮肤摩挲着,他的皮肤很光滑,但同样也是发烫的。 秦皓晨的舌尖会划过他的唇,也会划过他的脖颈,在他的喉结处停留,手也会不安分地要去解他的皮带。 顾君弦远不及秦皓晨来的镇定,他不住地颤抖,颤抖的身子还紧绷着。秦皓晨平时的一个拥抱,一个吻就足以让他脸红心跳不知所措,更别说进一步地接触。 借着灯光,顾君弦可以看清楚没有穿任何衣物的秦皓晨,他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秦皓晨将他最软弱的地方握在手里为他纾解,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他心中羞赧,双手却环着他的脖颈,想要靠他更近些,沉浸在快感里的他会轻声喊他的名字,“皓晨……” 秦皓晨满意地勾起唇角,然后会在他微微展开的唇上落下一吻。 过后,秦皓晨任他紧紧搂住,手却往他身后的地方探去,他挑衅地抚着他的那个地方,征求他的意见,“会很疼,嗯?愿不愿意?” 顾君弦心口还在剧烈起伏,他心里清楚秦皓晨指的是什么。秦皓晨在他耳边轻声说:“要是不愿意可以帮我用手做。” 顾君弦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很低,“愿意。”及至以后每次想起自己的这句话,就想觉得当时傻到家了! 感受到秦皓晨火热抵住自己那里时,兴奋和紧张夹在一起的感觉再次加剧,秦皓晨慢慢教导他,“腿还要打开点。” 顾君弦就按照他说得去做,僵硬地张开自己的腿。秦皓晨的手在他的腿侧轻轻抚摸,这会让他放松。 “疼就叫出来。” “嗯。” 顾君弦并没有叫出来,而是忍住了,确实很疼,身子犹如被撕裂一样,但是与自己喜欢的人结合在一起的感觉又是甜蜜的。 秦皓晨的动作很轻,平时并不温柔的他这时候会照顾顾君弦的感受动作很轻很缓,也不敢太过深入,怕会伤到他,毕竟是第一次。 顾君弦口中偶尔也会不经意发生一丝呻吟,传到耳朵里连自己也觉得羞赧。那份感觉很深刻,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合在一起的那种带点疼痛却又甜蜜的感觉。或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事后,秦皓晨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他身边,伸手把他揽到自己怀里,粗、重的呼吸打在他脸上,“疼不疼?” 顾君弦迟疑了一下才答:“有一点。” 等到急促的呼吸都平稳了,顾君弦从他的怀里抬头,“你到底多少岁了?” 秦皓晨将手放在他的侧脸,用手掌抚了抚,“2028年圣诞节是我19岁生日,你算算?” “三岁?” “快了。”秦皓晨答得风轻云淡。 其实,顾君弦想问的是,他对房事那么熟稔,是不是以前和别人做过。但是,这样的问题他又问不出口。心里想着,就算有,那也是以前,只要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和别人有过就好了。 秦皓晨将额头抵上他的,“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秦皓晨却不饶过他,嘴角勾得很深,“是不是再想我和多少人做过这种事?” “很多?” “是很多。” 顾君弦心里一酸,胸口很闷,随后又恢复,“那是你以前,我管不着,要是你以后……”一句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住,被秦皓晨的唇。 秦皓晨离开他的唇,面对这面,“要是我以后,怎么了?” 顾君弦咽了一口气,放狠话,“要是有以后,就把你下面剪了。” “噗。”秦皓晨小声的笑着,“要是把我剪了,你以后跟谁做?” 顾君弦面红耳赤,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腹部。秦皓晨却不给他空间,身体再次压上他的,腹部贴着他的腹部,顾君弦也就掐不到了。 秦皓晨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火气好大。” 顾君弦瞪他一眼,“下去。” “喂,别生气了。” 顾君弦偏头,“谁生气了?” 秦皓晨把身子全部压在他身上,交颈而卧,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在两个小时之前还是处男,这你满意没有?” “不信。” “真的,我还有处男证书。” 顾君弦抿着唇无声地笑,嘴上却不饶,“那你怎么那么熟?” “这种东西,对着正确的人,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无师就自通了,怎么,难道一定要做过才能熟?” 双手放在身上那人的背部,顾君弦说:“下去,重。” 某人像小狗一样在他颈窝蹭了一蹭,“要不再来一次?” “不行。”刚才一次过后,身后的那个地方还在火辣辣的痛。 “还很痛?” “嗯。” 秦皓晨就从他身上下来,把手伸到他的腰部给他按摩。书桌上的台灯还在亮着,电脑则早已黑了屏。床上的两人共用一个枕头,同盖一张被子。 秦皓晨一边帮他按摩着腰部,一边说:“到底是谁教你的,表白之前还给人家脸上挥一拳,那么凶,谁会答应。” 顾君弦抿着唇,跳过这个问题,问他,“那天,你为什么要答应去见那个女孩?” 秦皓晨笑了笑,总结了上面这两句,“所以说,醋坛子打翻之后,我的后果就是挨那一拳。” “你是不是想赶我走?”顾君弦问。那天,秦皓晨说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下一秒就会消失,秦皓晨后来说,我也喜欢你。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其实就是想赶他走。 秦皓晨沉默了半响,不否认,低声道:“但是,你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 秦皓晨也喜欢顾君弦,却一直没有表露,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属于这个空间,什么时候消失他也不知道。在种种的不确定下,他甚至不敢承认。那天,顾君弦喝了点酒,开口表白,他也无措,但是心里清楚自己的处境。 顾君弦离开后,他悄悄地跟在身后,因为他喝了酒,他怕他出事。他一路跟,就在身后的不远处,顾君弦撑着一棵树干呕他也看到了,有一个清秀的男人想要帮助顾君弦,他也看到了。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一路跟到他的宿舍楼下,才打道回府。 29、你想要我娶你 秦皓晨刚才说,你走了之后就后悔了。 顾君弦看着他,“后悔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走了之后,心里空了,所以就后悔了。 其实,那天过后,顾君弦也后悔过,后悔自己打了他,后悔自己那么冲动向他表白,后悔明明放不下却还做出一副强硬的样子。 第二天是星期天。太阳从窗外照进来,有点刺眼。秦皓晨还没醒,顾君弦却顾及到秦小宝,睁开眼睛之后就要立即起床。刚坐起来,腰后面的一阵酸痛就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秦皓晨这时候才幽幽转醒,看着扶着腰的顾君弦。 “还很疼?” 顾君弦脸上一红,“嗯。”是比昨天更疼了。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小宝应该醒了。”顾君弦说。 秦皓晨下床穿衣服,看着还在床上的顾君弦,“你先去洗个澡,早餐和小宝我来搞定。”然后,又看向无动于衷的顾君弦,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还是,你连下床都不行了?” 看着正在穿衣服和裤子的他,顾君弦脸上微微红润,他可没秦皓晨豁达,“你先出去。” 被子底下的身子只穿了内裤,昨天的光线比较暗,现在这么明亮的阳光,他显然有些顾虑。 秦皓晨笑了笑,从地上捡起他的衣服抛给他。然后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回头,“那我先出去,你慢慢穿。” 等到顾君弦穿好衣服,再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秦皓晨也已经买了早餐回来。 至于秦小宝,他起床之后就自己出了房门,穿着一身龙猫图文小睡衣,坐在沙发上玩玩具了。显然是顾君弦离开那几天,秦皓晨因为有时候起得晚,秦小宝自己一个人睡顾君弦的房间,才会有这个习惯。 今天的菜也是秦皓晨骑着顾君弦的自行车去买的,买回来的都是熟食。顾君弦看着那一盒一盒用饭盒装着的菜,黑线,“怎么都买了熟食?” 秦皓晨则在他旁边坐下,把手伸到他的腰部,帮他揉了揉,“不买熟食难道你还要自己煮?” 顾君弦难为情地看了一眼那边专注于动画片的秦小宝,拍开秦皓晨的手,“小宝在这里。” “他那么小,能懂什么?”然后,秦皓晨从自己的裤袋里面拿出一支药膏,伸到顾君弦面前,“我问过了,这东西可以缓解。” 顾君弦脸一下子红了,“你……你怎么问的?” “你确定想知道?”秦皓晨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顾君弦立即打住,“不想!” 秦皓晨笑了笑,把药膏塞在他手里,一边去揉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说:“前几次会比较痛,以后就不会痛了。” 顾君弦的耳朵迅速变红,再看一眼那边看动漫的秦小宝,还好他听不懂。把放在腰上的手移开,顾君弦别扭道:“别揉,越揉越疼。” “难道是我力度不对?” 顾君弦:“……” 秦皓晨的手顺着他的背移到肩膀处,把他揽到自己怀里,顾君弦被他突然的拥抱吓了一跳,随即又恢复常态,把头倚在他怀里。 秦皓晨低头,轻声说:“以后怎么办,我已经彻彻底底是你的人了。”邪气之中带点暧昧。 顾君弦唇边露出一丝笑,“你想要我娶你?”(到底谁是谁的人?) “你说过可以为我做饭带孩子,还能养我一辈子的。”那天顾君弦表白的话他一句不漏地都记在了心上。 顾君弦揽住他的腰,“要养你的话,那也要等到我毕业才行。” 那边,秦小宝终于发现在他走神看动漫的期间,那两个大人的感情比平时进步了几十倍,为了在这个家还有立足之地,秦小宝决定向着顾君弦扑过去。 “叔叔,抱……”两只天真无邪的眼睛眨阿眨,一张小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顾君弦从秦皓晨怀里离开,然后抱起秦小宝,放在腿上。秦小宝坐在顾君弦腿上,头就往顾君弦怀里蹭啊蹭,“小宝怎么了?” 秦皓晨打了个呵欠,在旁边慢悠悠道:“他在装蒜……” 所以,有时候还是自己了解自己。 晚上,楼上的陈阿姨过来敲门,对着秦皓晨就热络地喊:“皓晨啊,等会马上上来,今晚三缺一啊!” 秦皓晨用余光看了一眼那边并不高兴的顾君弦,回了陈阿姨,“算了,今晚我就不去了,有点事情要办。” 陈阿姨这还是第一次请秦皓晨请不来,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这样啊,那你忙的你的吧。” 等到陈阿姨离开了,那边心里面高兴脸上却板着的顾君弦看着他,问:“你今晚忙什么?” 秦皓晨就要进房间,听到顾君弦的问题,转过身来,正经道:“工作,赚钱,养家。” 然后,秦皓晨转身扭开了门把手,进了房,门关上。秦皓晨从来不说自己在网上写了些什么,也不说自己的笔名是什么。有时候,顾君弦也会好奇他到底把自己关在房里写什么。 等到秦小宝睡了之后,顾君弦就从房里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打着一份市场营销的方案。是市场营销科布置下来的作业,顾君弦今天下午找齐了资料,今晚就开始写。 秦皓晨会在九点到十点这个区间出来一次,顾君弦总结过他为什么会出来,那是因为他渴了,所以每一次出来一定会奔冰箱找饮料。 顾君弦在他出来之后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看着电脑屏幕,心却不在上面。秦皓晨这次喝的是可乐,在顾君弦旁边坐下之后,就把喝了一半的可乐交到他手上。 顾君弦接过,秦皓晨把他放在腿上的手提电脑搬到自己双腿上,看着上面的文字,一边看着一边开口道:“开店方案?” “嗯,作业。” 也不经过同意,秦皓晨就兀自地滑动着查看,潦草看完之后,就开始评头论足,“方案写得很好看,但是可行性很低。” 这到底是夸奖还是贬低? 顾君弦把可乐罐放在茶几上,挨着他的肩和他一起看着电脑屏幕,“那你有什么高见?” 秦皓晨指着屏幕上的一段,“这里,你开的是一家饮品店,且是附和大众的,价格都不高,品种过多,会造成成本上升,盈利率过低,要是真的开起来,十年都不回本。还有,饮品店在夏天是最火爆的,但是其他季节相对会比较低迷,要是这样,你那么大间店面,还有那么多的服务员,等到冬天了,生意冷淡了,你要带着他们喝西北风?” 顾君弦觉得秦皓晨说的有道理,“然后呢?” “要是开一间附和大众口味,面对普通消费者的饮品店,店面不需要太大,服务员更不需要太多,你去看附近的奶茶店,他们做的都是附和大众的东西,但是他们的店面不过几平方米。饮品店最好是开在人流量高的地方,但是往往人流量高,店面的租金会很高,所以,这种店不能选择大店面的。至于品种,最好不要过多,会造成顾客选择困难,再说,你品种多了,制作工序也麻烦,成本就提高了。你要是想要附和大众就不能走高档路线,除非是像星巴克这样的,就能选择大店面,装饰华丽的,吸引上层人士……” 顾君弦在他旁边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秦皓晨说得都很有道理,顾君弦没有考虑到的东西,他看过之后全都考虑进去了。 30、以身相许要不要 讲了半个钟头,末了,秦皓晨说:“就这么多,你自己再修改修改。” 顾君弦从他腿上端过手提电脑,秦皓晨起身,又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顾君弦回头对他说一句,“谢了。” 秦皓晨立即露出本来的面目,转身扬着眉毛看他,“怎么,要以身相许?” 顾君弦说了一个字表达他现在的心情,“滚!” 转头后,对着电脑屏幕,顾君弦唇边又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整理了一下秦皓晨刚才说过的问题,顾君弦把一些地方再修改了一下,比如店面选址,店面大小,品种以及营销策略。 等到改好之后,不知不觉就十一点钟了。明天还要上课,顾君弦就关了电脑,打算回房睡觉。 托着电脑,刚扭开房门,隔壁房间的门也同时打开了,“喂。” 顾君弦偏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秦皓晨,“嗯?怎么?” “过来睡吧。”秦皓晨随口说。 顾君弦脸微微偏红,秦皓晨继续说:“小宝那么大了,自己睡也没关系。” “嗯。”顾君弦点头。 轻手轻脚地进了房,把电脑放到书桌上,再帮秦小宝盖了盖被子,顾君弦才踮起脚尖出门。秦皓晨的房门没关,他就直接进了去,虽然昨天就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 秦皓晨还在书桌前面对着电脑敲字,他不回头地说:“你先睡,我等会才睡。” “嗯。”顾君弦把房门关上,提着灌了铅的脚步往床边走去,掀开被子,躺下去,然后再盖上被子,心腔里的那颗心跳得很快,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流的飞快。 顾君弦躺下不久,秦皓晨就关了电脑,开了床头的灯,顺便把书桌上的台灯关了,提步向着床边走来。 顾君弦紧紧抓住被角,柔软的床动了一动,是秦皓晨上了来。秦皓晨掀开被子移了进去,看着紧张的顾君弦,抚了抚他的脸,不禁笑了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顾君弦把头埋进被子里,“没什么。” 秦皓晨哦了一声,侧身伸手臂去关床头灯。 房里一片漆黑,秦皓晨把手搭在顾君弦身上之后就没了动作。顾君弦抿着唇,从被子里探出头,秦皓晨的呼吸就近在咫尺。 所以,他现在相信只是单纯地睡觉了。 顾君弦小声问:“平时不是很晚才睡么,今天怎么这么早?” 光线太暗,所以顾君弦看不到秦皓晨晚上勾的嘴角,“你当我是超人么,昨晚被你折腾了大半夜,今天不早点睡,怎么吃得消。” 顾君弦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昨天到底是谁被折腾了?“你这话应该是我来说。” 放在他腰上的手抚了抚,秦皓晨坏坏地笑,“我怕你不好意思说,所以帮你说了。” 顾君弦:“……” 秦皓晨继续轻轻抚着他的腰,“那药膏用了没有?” 顾君弦应了一声,“嗯。” 秦皓晨贼兮兮地,“那记得把药膏放在床头,这样,以后做完之后就能及时用。” 听了这话,顾君弦伸手就要掐他的肚子,秦皓晨手脚极快地把自己的肚子贴上他的身子,把他抱紧,“喂,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你不累么,乖,别乱动,快点睡觉。” 也没发怒,就是听着他说那么露骨的话有点不好意思,顾君弦任由他抱着,“那你把嘴巴闭上。” “嗯。”秦皓晨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闭上了。” 秦皓晨的睡觉习惯确实不好,会乱动,从秦小宝曾经被他踢下过床就知道,顾君弦半夜醒来还要帮他盖被子。 或许,两个人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简单到只是一起睡觉,一起吃饭。闭上眼睛之前看到的是他,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还是他。 十月末,G大的足球比赛就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工商管理专业的女生居多,每个班的男生只有十七八个,要是组成一队足球队,那么意味着班上三分之二的男生都要参与进来。 作为篮球场上的的精英,顾君弦对足球的接触比较少,但是从身高和身形,他还是光荣的被班长指定为足球队的正式成员。 到了大学之后,无论是足球赛还是篮球赛,又或者是运动会,都不会占用上课时间。所以只能是课余时间。 星期二下午,上了三节西方经济学之后就有一场足球比赛,和物流管理的人踢。顾君弦和他宿舍的几个都上了场,穿的是生活委员定制的蓝色球服。 篮球场上,顾君弦绝对是最抢眼的一个,不仅因为他的外貌,也因为他的球技。而足球场上,顾君弦却不那么出彩,他对足球不熟悉,也只是偶尔会被几个熟人拉过去陪着踢一下。 所以,顾君弦受伤似乎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物流管理一个满身肌肉的男生和他抢球的时候,用力一踢,却踢到了顾君弦的脚,而顾君弦因为被阻,向侧面倒下去的时候,扭到了脚。 被几个做后勤的扶到校医室的时候,原本穿着长袜还看不出的脚腕,脱下袜子之后才知道红肿了一大圈。 许婷婷也一起跟了过来,看到顾君弦脚腕上肿成那样,“有没有搞错,那人也太狠了吧!”然后又蹲下身子,看着顾君弦,“君弦,是不是很疼?” 顾君弦忍着痛,“还好。” 校医准备了消肿的药过来给他涂药,一边还说:“这几天,也不知道做什么,每天都有一两个学生送过来,不是扭到脚就是伤了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许婷婷在一边说:“都是拜那个足球赛所赐,明明没几个人愿意参加,愣是把不怎么擅长踢足球的人也拉上场,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大学里形形色色的活动确实没有多少是有人自愿去参加的,运动会的时候,班长拿着一张报名表到处找人参赛,用可以加综合测评分的利诱。平时的女生篮球也没人愿意参加,没办法的时候就把一个身高一米五不到,第一次碰篮球的女孩推上场。而在大学里面,文艺晚会多得泛滥,大礼堂里每天都有人彩排,到了晚上歌舞和青春都四处洋溢,但是观众却不多。 大学里的校园生活很丰富,少了一份约束。学生都有了自己的安排,不再像是中学生小学生那样期待着一场一学期只有一次的元旦晚会或者五四晚会。 医生说,顾君弦的脚扭得很厉害。从表面上也看得出,脚腕的地方肿得很厉害。 五点半的时候,顾君弦才被许婷婷扶到了宿舍。宿舍的几个还在继续踢球,许婷婷把他送到这里之后就继续过去做后勤。 顾君弦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秦皓晨,今天中午出门之前说过傍晚会有一场足球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顾君弦把晚上的菜也做了,秦皓晨只要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 顾君弦捏着电话,等到对方接了电话,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电话那边有点好奇,“怎么了?” “今晚学校里边有些事,走不开,所以就留下来。” “一听就知道在说谎。”秦皓晨在那边露出意义不明的笑,“怎么,在外面有人了,连家都不回。” 顾君弦微微抬高声音,“怎么可能!” “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家?” “都说了,学校有事。” “承认在外面有人就那么难么。” 顾君弦黑线,哀怨地说:“脚扭了。” 31、听说你想我了 电话那边的人这才放过他,放柔了声音问:“很严重?” “不能骑车。”自然如果没人扶着,也不能走路。 “我去接你。” “那小宝怎么办?” “我让张阿姨暂时照看。” “你走着来?”顾君弦问。 电话里面那人还是不正经,“如果你想快点见到我,我可以考虑跑着去。” 顾君弦抿着唇想笑,“走的话要半个钟头。” “那是脚短才用那么久。”秦皓晨去过顾君弦的学校,那天顾君弦喝醉酒跑了出去就一路跟着上去,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就走了二十分钟。 秦皓晨把正在看电视的秦小宝夹在胳膊底下,要把他捋到隔壁去,对着手机说了声:“二十分钟后再打电话给你。” 被夹在秦皓晨胳膊和腰间的秦小宝不开心,“爸爸,我要看海绵宝宝!” 秦皓晨扭开了门,对着在挣扎的秦小宝说:“去隔壁家看。” 于是,秦小宝在隔壁家继续看海绵宝宝,秦皓晨一路跑着去顾君弦的学校。 到了他的宿舍楼下再打电话给他,“在哪一层?” 顾君弦看了一下时间,这人竟然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回过神,对着电话说:“208。” 秦皓晨来到宿舍之后,不敲门就直接扭门把手,开了门,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蓝色球服的顾君弦。 顾君弦还握着手机,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他。秦皓晨向着他走去,蹲下,把他的脚拿起来看了看,还喘着粗气。 顾君弦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你跑着来的?” “没办法,我听到你说想我了。” 顾君弦在他头上敲了敲门,“想你个头!” 秦皓晨抬头,挑着眉,“想我的头也是想。” 然后,秦皓晨低着头查看顾君弦的伤势,脚腕的地方肿了很大一圈,青中带紫,还弥漫着一股药水味。 秦皓晨蹲着身子背向着他,“上来,回家。” 顾君弦脸一红,“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 很多不好!你想想,要是在校园里面,一个男生背着另外一个男生,要是不知道其中一个是受了伤的话,那广大的腐女们就会为看到了美少年之间的爱恋而兴奋无比。紧接着,在这个微博和微信工具十分发达的社会,不到半个钟头,全校上上下下的女生都知道工商管理专业的顾君弦被一个美少年背着,两人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自己能走。”顾君弦说。 秦皓晨从地上站起来,“自己能走?走几步给我看看。” 顾君弦放低了声音,“你扶我。” 秦皓晨把他扶了起来,陪着他慢慢走,“你自行车放哪?” “离这不远。”顾君弦说。 下楼的时候,秦皓晨的那班舍友也正好踢完球回来,满头大汗,在楼梯拐角看到了一个男生扶着顾君弦,立刻明白,“你表哥?” 顾君弦抿着唇,点了点头,“嗯。” 秦皓晨也只是笑了笑,意思意思。然后就扶着顾君弦继续往下走。 顾君弦的自行车放在离宿舍不远的单车棚。开了锁,秦皓晨把自行车推了出来,让顾君弦坐在车后座。 秦皓晨坐在前座,对后面的人说:“搂住我的腰。” 顾君弦抬手环上他的腰,秦皓晨一蹬自行车的踩板,自行车的车轮就开始转动。G大外面的一条紫荆花小道是附近出了名的绿道,K市很多人都因为这一条长达几里的紫荆花道而特意绕道过来,一赏这里的美丽风景。 顾君弦搂住秦皓晨的腰,路过那紫花纷飞的小道,抬头看着头上一划而过的紫荆花。平时上下学都是走这一条路,却是今天才觉得能在这里路过是那么美好。 小区的房子都是七层的,没有电梯。他们住在五楼,为了不耽误吃饭时间,秦皓晨是把顾君弦背上去的。 而过去接秦小宝的时候,秦小宝早已经在张阿姨家吃饭了,嘴巴还沾了好几粒米。 顾君弦脚受了伤,热菜、洗碗、擦桌子都是秦皓晨来做的。顾君弦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进进出出洗了碗再去擦桌子,唇角不觉意上扬。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顾君弦洗了澡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新闻里头播报一则本市的新文。今日下午三点多钟,本市综合实力排行前三的企业韩氏集团一间大仓库起火。火灾烧毁了一大批负离子以及液晶电视,韩氏损失惨重。而与此同时,还着重报道了韩氏年轻有为的总裁韩哲郗,为了救一名被困职员冲入大火的事迹。 好在,这场大火并未造成人员死亡,韩氏总裁和那名被困的小职员都被成功救出,如今正送往医院救治。知情人员透露,那名被救的小职员与韩氏总裁并没有亲戚关系,只是普通的一名入公司工作不到一年的小职员。而韩氏总裁此次见义勇为的行为,感动了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有网友极力推举韩式总裁上感动中国! 看了新闻,秦皓晨在旁边捧着一杯果汁啧啧地笑,“见义勇为才怪,他救的那个是他未来老婆。” 顾君弦偏头看他,立马纠正,“他救的那个职员是男的。” 秦皓晨看着他,“男的就不能嫁给男的了么?” 顾君弦恍然大悟,亏他刚才还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就这么想不开冲进大火里面救一个小职员。 “你知道他们的事?”顾君弦好奇地问。 “嗯,算是知道一点。”秦皓晨背靠着沙发,端着玻璃杯摇了摇,“反正,十六年后,我看到他们还在一起。” 说完,秦皓晨就把那杯果汁递到顾君弦的嘴边,顾君弦抬头看他,强调地说:“下次我先喝。”然后,接过杯子往嘴里倒了一口。 “谁先喝还不是一样。” 顾君弦把果汁喝完之后,就把杯子递给秦皓晨。秦皓晨就起来,进了厨房洗杯子,放进消毒柜。 从厨房里出来,顾君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晾。” 秦皓晨二话不说,转身向着阳台而去。 等到秦皓晨把衣服都晾好之后,就进来在顾君弦旁边坐下。顺势把顾君弦压倒在沙发上,往后拂着他前额的刘海,“衣服晾好了,老婆大人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顾君弦瞪他,“谁是你老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老婆才能毁我清白,怎么,你想翻脸不认帐?” 秦皓晨总喜欢把自己说成弱势群体,顾君弦伸手点着他的眉心,“说白了,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秦皓晨把点在眉心的手抓住往嘴里放,顾君弦立即缩了缩手,“喂,你干嘛?” 某人伸出舌头在那只手上舔了舔,“狼披上了羊皮,当然是为了吃羊。” “你……”顾君弦面红耳赤。 秦皓晨舔完了手就伸着脖子去舔他的唇角,眼睛微微眯起,慢悠悠地说一句,“开餐。” 顾君弦被压在下面,欲拒还迎,最后也只是被某人搂着美美饱餐一顿。这个故事教训我们,当你看到狼披上了羊皮的时候千万不要拆穿,不然绝对会被吃掉! 秦皓晨看着躺在沙发上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然后从他身上下来,拦腰抱起他,“时候不早了,睡觉去。” 顾君弦却紧绷了身子,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也只能看到秦皓晨露在衣领外的一截棱角分明的锁骨。走到门边,秦皓晨低下头,正好撞上顾君弦的视线。 “喂,开门。”秦皓晨说。 顾君弦伸出手扭开门把手,进了门之后,秦皓晨把他放在床上,然后出了门。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一个小药箱。 顾君弦看着他,“干嘛?” 秦皓晨指了指他的脚,“上药。” 32、凉拌还是干拌 刚刚顾君弦洗澡的时候把脚上的药水都洗掉了,所以还得重新涂一些。顾君弦坐在床沿,把脚伸了出去,秦皓晨拖了书桌旁的椅子过来,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在自己手心倒了红花油,轻轻地敷在顾君弦的脚腕处。虽然是轻轻一碰,顾君弦还是疼得放射性缩了一下脚。 秦皓晨的动作再轻了几分,抬头看他,“这个力度行不?” 顾君弦点了点头,“嗯。” 敷好了红花油,秦皓晨再用纱布在脚腕绕了几圈,防止晚上睡觉药沾在被子上。 等秦皓晨把一切弄好了之后,顾君弦就把脚放在床上,偏头看着整理药箱的人,“去洗洗手。” “嗯。”秦皓晨盖上了药箱,起身再顺手把椅子拖到原来的地方,然后出了房间。 等秦皓晨洗了手进了房,睡了上来之后,顾君弦一边帮他盖被子一边侧着身子问:“明天怎么办?” 秦皓晨也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前胸,“那你想凉拌还是干拌?” 顾君弦按住他那只乱摸的手,正经道:“我说的是上课。” “有我这个专职司机接送,你担心什么?” “明天只上早上两节英语。”顾君弦在考虑要不要逃掉算了,但是又想到这个学期英语课已经逃过几节了,要是点名他出勤不够,那个凶神恶煞的英语老师很有可能会把平时分打成零分。 “那我去做旁听。” 顾君弦看着他,“真的?” 秦皓晨继续暧昧地抚着他的胸膛,“如果你想证实,明天我可以送你一颗珍珠。” 所以,第二天一早,秦皓晨真的跟着顾君弦来到了学校。两人在最后排的位置找了边栏的位置坐下,班上的女生都齐齐看向最后面的位置。不得不说,G大女多男少,只占了总人数三分之一的男生之中帅哥就更少。这注定G大的女生很大一部分不能找本校的男生作为恋爱对象,所以,当有外校人员且又是帅哥进入视线的时候,心里就会产生浓烈想要搭讪的情绪。 好在,顾君弦坐下几分钟,英语老师就来了,那些往后看的女生也收敛了一下,起码动作不会太明显。秦皓晨很不给面子地伏在桌面上睡着了,顾君弦翻着英语书,头微微低下,余光里还可以看到某人的睡颜。 可以联想,秦皓晨上学的时候也都是这么度过的。他还曾信誓旦旦地说:“上课不睡觉还能干嘛?” 秦皓晨的脸是偏向顾君弦的,好像是故意让顾君弦可以看到自己睡觉的摸样。他的皮肤很好,五官很突出,虽然平时笑得邪里邪气,却不会让人觉得猥琐。 讲台上今年才结婚的英语老师微微发福,却穿着一身碎花的紧身裙,腹部的肉被挤压,只会更显得她发福。这是连她自己也曾承认过的,她说她不会搭配衣服。 微微发福的英语老师并不喜欢笑,整天板着个脸,喜欢挑剔,一开口说话就让人觉得不容易亲近。到了大学这个上课自由的时段,她却喜欢像教中学生那样要求学生上课一定要听讲,一定要回答问题,回去一定要做作业。或许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崇尚自由的大学生却不喜欢这样的束缚。 秦皓晨在睡觉,英语老师用刀子眼刷了他好几次,坐在旁边的顾君弦都替他捏了好几把汗。要是平时她的课堂上有人睡觉,她一定会板着脸说:“要是你来了我的课堂不认真听课就干脆不要来!给我回你的宿舍睡觉去!” 等到要叫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爱计较的英语老师终于爆发。在多媒体的银幕上放出一大段中文,要求下面的学生用五分钟时间把它翻译出来。讲台下一片哗然,因为,这一段中文翻译成中文的难度很高。 五分钟过去,顾君弦在笔记本上写好了翻译。 英语老师向着他走来,叫的却是睡着的秦皓晨,“这位同学,你来翻译一下上面的那段话。” 显然是不满意在自己课堂上睡觉的学生。 秦皓晨终于转醒,一边脸上还有一块睡痕,此时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顾君弦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他,小声说:“翻译上面的话。” 板着脸的英语老师再重复一遍,“请你把上面的一段话翻译成英文。” 秦皓晨还懂得些礼数,就挺直腰背站了起来,一米八五的身高愣是比站在旁边的英语老师高了将近两个头。秦皓晨看着银幕上一段足足有一百字的高难度翻译,“人类行为的一个显着特征是,人们在做出某项重要决策之后总是要寻找额外的信息,来证明自己决策的英明和果断。消费者决策也不例外……” 顾君弦已经把自己的笔记本悄悄地移到了他的面前,只是秦皓晨看着银幕,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桌子上的笔记本。 看完了之后,秦皓晨就用一口极为流利的美式英语将上面的话翻译出来,无论是发音还是句子构成,都像是一个美国人在交流。 就连英语老师也不得不承认,他翻译的很好。班上的人更是在心里暗暗佩服他的英语那么好,讲得比英语老师还好。 英语老师问,“你是不是以前没来上课,怎么都没见过你?” 秦皓晨答:“我是过来旁听的。” 英语老师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学生专门来旁听她的课,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嗯,坐下吧。” 秦皓晨坐了下去,顾君弦那本笔记本还放在他的面前。上面的英语老师把翻译答案放出来之后继续放出另外一组中文要求翻译,顾君弦顾着看银幕去了,等到想要写,却发现秦皓晨递过来的笔记本上有几处注释。 正是刚才要求翻译的那段话,顾君弦拼错了好几个单词,语法用错了两处,单词用得不恰当的有三处,秦皓晨都帮他画了出来。 顾君弦偏头,就看到某人当做没事一样的侧脸,此时的他竟然乖乖地看着银幕。顾君弦扫了一眼他做的注释,唇角不觉上扬。 两节连上的英语课也只不过八十分钟,九点半就能下课。下课之后,宋嘉玲拖着许婷婷的手过来,问顾君弦,“君弦,你的脚好点没啊?”她的眼睛却是不断往秦皓晨身上瞟。 顾君弦点头,“还好。” 宋嘉玲再光明正大地看着秦皓晨,“哇,你表哥真好,还陪着你来上课。” 顾君弦看到宋嘉玲看秦皓晨带了暧昧的目光,就把脸偏开,点头应了一声嗯。 许婷婷是被宋嘉玲当做电灯泡拖过来的,但是不说话又不是她的风格,爱打抱不平的女孩抱着双臂和顾君弦说:“昨天那个踢你的家伙是出了名的暴力狂,前天跟金融营销踢球的时候就把人撞伤了,我想,下次也没人敢跟他踢球了。” 许婷婷继续说,“不过也好,你受了伤接下来几场不用上了。” 顾君弦苦苦一笑,“同学,你确定你这是在安慰人?” 许婷婷一拳打上他的胸口,笑着说:“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这是在咒你么?” 旁边的秦皓晨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却是不怎么好,“喂,回去了。” 顾君弦偏头看他,在无意之中扫了一眼有几分羞涩的宋嘉玲,点了点头。 回家的途中,顾君弦还要求顺道去市场买菜。秦皓晨在前面踩着自行车,“别买了,叫外卖。” “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能少吃一点就少吃一点。” 秦皓晨说:“那买熟食。” “买生的,我煮。”顾君弦坚持立场,“你领着吃就行。” 秦皓晨看着前面的紫荆花道,一句你领着吃就行入了耳,温暖了心,所以某人唇角不断上扬,“随你。” 33、羊是怎么被吃掉的 结果,买回去都是新鲜的菜。 秦皓晨第一次在吃中饭之前这么忙,比如,忙着洗菜,忙着洗米,忙着切菜,从小到大不怎么进厨房的他在顾君弦的指导下把前期工作全都做好了,就只等着顾君弦来掌勺。 顾君弦站在煤气炉前面,不需要移动位置,因为旁边还有秦皓晨这个帮手。 顾君弦打着了煤气,放了油到秦皓晨刚洗好的锅里,说:“把切好的姜片放进来。” 旁边立即有人反应极快的把装在碗里的姜片放进锅里,姜片在油锅里面发出香味之后,“把鸡肉放进来。” 秦皓晨照做。鸡肉入了锅,顾君弦拿着铲子翻炒一分钟,“把香菇放进来。” 锅里多了香菇,再接着翻炒一会儿。抽油烟机的声音呼呼地响,顾君弦炒菜的神情很专注,某人就倚在旁边的台子上,双手环着臂,看得津津有味。 “加水。” 秦皓晨立即有了动作,用碗在水龙头上接了一些水,递给顾君弦。放了半碗水之后,就能盖上锅盖,顾君弦看着旁边悠闲的秦皓晨,“葱花切好没有?” “马上切。” 顾君弦站在那个地方一直没有动过,等到鸡肉和香菇熟透,放了调味料,加了葱花,关了火。秦皓晨就把顾君弦拦腰抱起,顾君弦看着他,“还有菜没做完。” “等会再做。”死都不承认他是怕他的脚站久了会疼! 把顾君弦放在沙发上,秦皓晨才转身进了厨房把刚才做好的才装好盘。 一直在看海绵宝宝的秦小宝看着顾君弦,“叔叔,小宝要吃蟹黄堡。” 顾君弦刚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吃蟹黄堡,就听到电视上面一只五角星的红色不明生物对着一块海绵说:“海绵宝宝,我要吃蟹黄堡!” 顾君弦摸着他的头,说:“等下次上街了就去吃。” 秦小宝用一双小手比划着,“小宝要吃很多很多蟹黄堡。” 顾君弦忍俊不禁,想到秦皓晨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就不禁想笑,以前不知道所以觉得这是小孩子天真,但是一把秦小宝和秦皓晨联系起来,就会觉得他小时候可爱多了。 星期四星期五的上下学都是秦皓晨接送的,不过没有再跟他一起上课,因为顾君弦一上就是一个早上或者一个下午。 秦皓晨骑车接送顾君弦的时候,秦小宝就会被暂时安置在张阿姨家。张阿姨做的点心很好吃,这是秦小宝乐意留在张阿姨家的最大的原因。 张阿姨的子女都已经长大,一个在读大学,一个在外地工作,难得回家看一次。所以,他们也都喜欢秦小宝,有时候恨不得家里有个小孩蹦蹦跳跳活跃气氛。 顾君弦总算知道什么是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三天前受了伤的脚才消肿,好了那么一点。星期五晚上,某人抱着他进了房间,放在床上之后,就顺势压了上来。 顾君弦脸上一热,虽然猜到他有可能会做什么,还是问一句,“做什么?” 秦皓晨用手抚着他的眉,暧昧的语气,“明天是星期六。” “嗯?所以呢?” 秦皓晨将手移到他的唇边,放低了声音,“你不用上课。” 顾君弦面红耳赤,却还做出一副镇定的摸样,“所以,你早就预谋好了?” 秦皓晨的那只不安分的手继续下移,移到他的衣摆,把他的衣服推了上去,抚着他的腹部,“难道你不想?” 顾君弦被他摸得身体发热,心口也开始快速起伏,如果这时候说不想,那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某人却还不放过,隔着裤子握住他最敏感的地方套弄,狐狸似的笑,“到底想不想?” 顾君弦被他的套弄着,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想要搂紧他,嘴里喘着粗气,却怎么也说不出想的那个字。 秦皓晨放开他,从他身上下来,躺在旁边,若无其事地说:“你要是不想的话,那算了。” 顾君弦真想掐死他,害他有了反应,却半途说算了。但是,要开口说自己想要,确实又是一件很难的事,顾君弦伸着手抓住他的手,支吾了一下,才冲出一句,“我没说不想。” 秦皓晨侧着身看他,“你也没说想。” 顾君弦再次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秦皓晨侧躺在床上,用手撑着头,装作一副心理学教授的摸样,“姓与爱是统一的,也是不可分离的,没有姓的爱维持不下去,没有爱的姓也不能长久,你既然能说你喜欢我,那为什么对姓如此冷淡?” 顾君弦被他的一番话说得脸红,好像这个问题一直会让保守的中国人感到面红耳赤,不会随随便便提起。顾君弦小声说:“我没有。” 秦皓晨坐了起来,低头看着他,“那我就在这里,你想要的话就过来抱我。” 顾君弦心腔跳得极快,因为太紧张,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秦皓晨这是用另外一种假正经的方式钓他上钩。 撑着床面坐起来,顾君弦动作很慢,喉咙处干渴,不经意咽了咽,带动了喉结。上一次顾君弦主动把他扑倒是因为喝了酒,借着酒精的力量才突破了他的极限。秦皓晨坐在那里看他会做到哪一个地步。表面上正经,内里却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顾君弦用双手环住秦皓晨的脖子,垂着头把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下颌,语气像是一只被惹怒的小狗,带了怒气却毫无底气,“混蛋,要是我做到这个地步你还说算了的话,我会阉了你。” 秦皓晨满意的勾起唇角,抬手搭上他的背,把他揽到自己身上,胸膛对上胸膛,“你这么凶,我怎么敢说。” 秦皓晨低下头,将他的下巴抬高,吻上他的唇。相贴的胸膛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得到对方的心跳,还有那逐渐变热的身体。 吻过之后,秦皓晨就抬手解开顾君弦的衣服扣子,动作算得上利索,脱下了衣服,秦皓晨拿起顾君弦的手放在自己的领口,“轮到你帮我了。” 顾君弦身子有些软,抬起那双有些颤抖的手去解他的扣子,动作却笨得要死。秦皓晨却好耐性地等他一个一个解开。 等他解开了之后,再将他揽到怀里,没有任何隔物的身体接触,都想要把对方揉进骨子里。秦皓晨一边吻着他的脖子,一边将他放倒,褪去他的身上的遮蔽物,为他纾解。 顾君弦则牢牢地搂着他的脖子,口中偶尔发出细碎的呻吟。 床头的灯一直都没关,秦皓晨可以清楚地看到顾君弦难为情却又享受的摸样,脸红的像苹果。顾君弦对上秦皓晨那双直直看过来的眼睛,就抬高了脖子去吻他。 秦皓晨的手伸到他的腿间,用食指指腹抚着最密处,顾君弦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感受到他的手在那里抚弄,心跳更加剧烈,把头埋在秦皓晨的颈窝,喘着气,任由秦皓晨把自己的腿折起。 顾君弦这么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怎么做下一步动作。秦皓晨抚着他的后背,“还怕?” 将头埋在他颈窝的顾君弦轻微摇头,“不怕。”嘴上说不怕,声音却是颤抖的。 秦皓晨勾了勾唇角,继续抚着他的背,“那乖,放松一些。” 要顾君弦放松是不大可能的,最多也只是让他松开环在脖子上的双手。顾君弦松开了手,头放在了枕头上,身上的秦皓晨双手撑着床,一点一点地慢慢进入。 因为被异物侵袭的不适感,顾君弦反射性地合拢折叠的双腿,被进入的疼痛让他不自觉低吟一声,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34、你的爱有多久 秦皓晨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抓着床单的手,将五指插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等到适应了那一份被进入的感觉,顾君弦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些。随着秦皓晨进出的动作,疼痛之中总算有了些快感。 平时邪里邪气的秦皓晨从来不会在床上粗暴,反而多了几分温柔。事后,也会把放在床头柜的药膏拿出来,本来就有些精疲力尽,却还是耐心地给昏昏欲睡的顾君弦上好药膏。 上了药膏之后就把他揽在怀里,眼皮在打架的顾君弦倚在他的胸口处,嘴里呢喃,“皓晨。” “嗯?”秦皓晨低着头抚着他的腰,给他缓解酸痛。 顾君弦处于快要睡着的半朦胧状态,他小声呢喃,秦皓晨把耳朵放在他的嘴边听,“等日子长了,你会不会厌倦我?” 听到他的这句话,秦皓晨微微惊讶。这却是顾君弦没有安全感的地方,秦皓晨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是女生都喜欢的那类,就算秦皓晨说他喜欢男的,也会有人愿意给他投怀送抱。而秦皓晨本身就是一个很会调侃的人,生活在豪门世家的他,会对一份爱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顾君弦早就想过,在秦皓晨说他也喜欢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心里不断猜测,这个人,到底能喜欢他多久?要是有一天他不喜欢了,又会怎样? 这一个星期,睡在他旁边,也会想,会不会有一天,枕边的这个人会厌倦这样平淡的生活? 顾君弦出生在一个父母并不和谐的家庭,从小到大,受父母的影响,他对爱情和家庭都没有安全感。心底里却是想要一个温馨的家庭,所以喜欢上秦皓晨之后,他愿意给他做饭,也愿意给他带孩子。 秦皓晨把他额头前凌乱的刘海用手顺了顺,轻声问:“要是我厌倦了,你会怎么做?” 顾君弦并没有回答,刚才被秦皓晨要了两次,太累,就睡了过去。秦皓晨看着他浓密的睫毛,最后,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帮他提了提被子,再慢慢转身,伸手把床头的灯关了。 进入十一月,天气明显变凉了。却也是暂时变凉,南国的天气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今天阴风阵阵,让人感慨秋日的凉爽,明天就可能艳阳高照,好似回到了流火夏日。天气反常,并不只是在中国,世界各地的天气都有反常的迹象,人们担心,2012是世界末日的预言或许就会变成现实。 顾君弦却不担心天气反常会给人类带来灭绝,起码,十六年后,这个世界还不到末日。 顾君弦不再记得那晚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朦朦胧胧问过秦皓晨的问题。没有安全感的人害怕提及自己最容易受伤的地方,秦皓晨问,如果我厌倦了,你会怎么办。如果当时顾君弦还清醒,他大概会说:“我会离开。” 这个世上,天长地久的爱情不现实。热恋的时候随口就能说三生三世,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厌倦的时候连话也不想说,只留给对方一个想要解脱的背影。 人是一种会喜新厌旧的生物,喜欢刺激和新鲜的感觉,而一旦过了,就会无精打采,想要寻找另一份刺激。 这个世界,每天因为厌倦而分手的情侣数不胜数,去登记离婚的也多如牛毛。在许多年轻的人之间,恋爱变成了一场游戏,网上有人悲观的说:“认真你就输了。” 有些凉的夜晚,秦小宝早早就睡了。顾君弦就握着手机坐在阳台外面的藤椅上,双脚也放在藤椅上,下巴放在膝盖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的T恤。 九点多钟,从房里出来的秦皓晨向着阳台过来,径直坐在躺椅上。看着顾君弦发呆的摸样,秦皓晨问:“怎么?在想我?” 顾君弦没反驳他,看了他一眼,继续沉默,眼神告诉他,今天没心情开玩笑。秦皓晨把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脱了下来,套在他身上,顾君弦才动了,把衣服取下来,看着他说:“我要是冷会穿衣服,你自己穿。” 秦皓晨接过,却是又搭上他的肩头,给他整理好,“意义不同。” “什么意义?” “你说呢?” 顾君弦还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抿着唇不说话。 秦皓晨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只是不明白刚才吃晚饭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秦皓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抚着,明明是在安慰,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安慰人的话,“喂,如果不是在想我的话,也不准想别人。” 顾君弦看着他,眼睛里说不出的哀伤,抿了抿唇,他低声说:“我爸妈离婚了。” 秦皓晨愣了一下。 顾君弦刚才接到了电话,妈妈和爸爸都各自给他打过,今天去办的离婚手续。在电话里说得很委婉,就连平时古板的父亲也很勉强地笑着说:“这事你别担心,你妈还是你妈,就算我和她离了婚,她还是很爱你这个儿子的。以后她也还在Z市,你想见随时都能见到。” 当时,顾君弦想哭,父母小吵小闹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前常听到母亲把离婚挂在嘴边,以为自己可以看淡了,但是一听到电话里头父亲极力的安慰,心里却不好受。 八十年代末,父亲是是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连学费都交不起,而母亲却生活在一个上层的家庭。后来自由恋爱,结了婚,恩爱了几年,却因为对方的一些脾气而渐渐变得不和。顾君弦上小学那年,母亲就把外公留给他的钱用在了做生意上,开了一间咖啡馆。当时,父亲极力反对,却在母亲的坚持下开了下去。矛盾就在那个时候变得越来越尖锐,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咖啡厅老板。 相对别女主内男主外的家庭,顾君弦的家庭正好颠倒了过来。每天,母亲都是要过了十点钟才从外面回来,也很少跟父亲说话。一个家,冷冷清清的。 顾君弦说:“其实,他们离婚了也好,起码,以后都不会吵架。或许,离婚之后,他们各自生活的还比以前开心。” 秦皓晨说:“那你该替他们高兴。” 如果说为他们离婚而感到高兴,这话说出来绝对是假的,作为子女的最不愿看到父母关系不和,及至最后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顾君弦说:“我没有不高兴。” 秦皓晨直直地看着他,抬起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所以,你这个样子是想表达你很高兴?” 顾君弦轻抿着唇,低声说:“不是。” 秦皓晨站了起来,搭在他的肩上的手揽住他的背,让他倚在自己身上,“不高兴就不高兴,直接说就好,我又没有笑话你。” 顾君弦的双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腹部,秦皓晨抬手摸着他的头,顺着他的发,低头说:“如果不开心的事都不愿跟我说,那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顾君弦搂着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腹部,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爸为人很古板,我妈总说跟我爸没什么话题,一开口说话就有分歧。我爸也不喜欢我妈太好强,他思想很封建,总以为女人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一定要做好家务事。” 秦皓晨摸着他的头,“性格分歧这么大,为什么还要结婚?” “他们是在大学认识的,是我妈先主动的,那时候她觉得我爸老实。” 秦皓晨无力笑了笑,“结了婚之后才发现这种老实变成了古板。” “嗯,我爷爷是老革命战士,对我爸的管教很严,我妈说,我爸就是被我爷爷影响了。” 35、如果厌倦了怎么办 秦皓晨低头在他头顶落下一吻,轻声道:“还好。” 顾君弦听不懂他的意思,抬起头看着他,“什么还好?” 秦皓晨把他重新按到怀里,笑了笑,“还好你不古板。” 顾君弦的父亲对他管教也很严,只不过顾君弦的母亲却是很开明的,所以,最后培养出来的孩子既不会过于古板也不会过于开放吧。 “我爸他一直不同意离婚的。”顾君弦继续说:“他觉得离婚会被亲戚朋友看笑话,会被邻里街坊说闲话,我爷爷也一直不同意。有一次,我爷爷亲自来家里教训我妈,我妈哭了,她说和我爸在一起好痛苦。” “嗯。” “但是现在终于离婚了,我以为我妈会很高兴,结果今天打电话的时候,也没听出她很高兴。” “那是当然,生活在一起这么久,要是离开了,总会有些伤感的。”就像是高中生每天都在想着毕业后怎么怎么,恨不得快点毕业解脱这种高压力的痛苦。但是等到高考完之后,背着行李离开学校的时候,心情却是复杂的,有解脱后的兴奋,也有离别的不舍。 “皓晨。” “嗯?” 顾君弦问:“你说,夫妻之间,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份爱情,还能靠什么维持这一辈子的婚姻?” 秦皓晨松开了他的背,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低头对上他的眼睛,“那我问你,你觉得夫妻之间没有了爱情,还能不能在一起?” 顾君弦摇头,“不知道。” 秦皓晨坐在躺椅上,拉着他的手说:“过来,坐我腿上,我告诉你。” 顾君弦扫了一眼他的大腿,有些害羞,“又不是小孩子。” “回归童真,反正又没别人看见。” “我很重。”顾君弦说。 秦皓晨捏着他的手臂,都捏不起肉来,“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然后拉着他的手,“快,坐上来。” 顾君弦耳朵红了,往对面楼的阳台看过去,对面的那户人家已经睡了,应该看不到。这才有了动作,下了藤椅,然后转身。秦皓晨搂住他的腰把他拽了下去,顾君弦就坐在了他大腿上,背贴着他的胸膛。 微微偏头说:“要是嫌重你就说。” 秦皓晨摸了摸他那只红透了的耳朵,“我要是嫌你的耳朵红,怎么办?” 顾君弦用手肘往后猛戳了一下,某人就立即捂住胸口。很明显,要是嫌他耳朵红,只有动手让他不嫌弃。 秦皓晨揉了揉被他撞过的地方,“说正事。” “什么?” “就是刚才的话题。”秦皓晨重新从后面搂住他,“两个人在一辈子是不可能只依靠爱来维持,谈恋爱的时候就算说得再怎么好听,等结了婚,日也对夜也对,那份恋爱的感觉就会消失。如果还继续下去,那必须由双方来共同维持,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人都是有归属感的,在一起久了,就会觉得对方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过一辈子也成为必然……” 秦皓晨还记得那天晚上,顾君弦睡觉前问过的一句话,“如果日子长了,你会不会厌倦我?” 总听到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结了婚,爱就不存在了,能继续生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责任,或许是因为互相都离不开对方。后者要比前者更幸福,因为互相离不开对方才能过一辈子。责任这种东西对人的道德要求太高,这个社会不负责任的人太多。 那天晚上,秦皓晨说了一大堆关于婚姻和爱情的理论,最后,他凑近顾君弦的耳边问:“如果日子长了,你会不会厌倦我?” 顾君弦想了想,“不知道。” “嗯?”秦皓晨不放过他,“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会厌倦是吧。” “不是。” “那是什么?” 顾君弦的视线落在旁边的藤椅上,慢慢地说:“将来的事,谁也预料不到,就算现在说得多么真心,到了最后如果做不到,只会加大落差,增加恨意。”微微偏了头,顾君弦对他说:“说不定,先厌倦的是你。” 秦皓晨把下巴点在他的肩上,“要是我厌倦了,你怎么办?” 还是那晚上的问题。 “我……”顾君弦想了想,“会离开。” 秦皓晨扬起嘴角,“你就这么对我?” “不然呢?” “不过,这种事情不大可能发生。”秦皓晨说。 今天的夜晚很安静,楼下宵夜店的老板因为回老家办事去了,没了平时在楼下一边吃宵夜一边高谈论阔的人,所以比起平时很安静。顾君弦和秦皓晨在阳台上说了很多,从顾君弦父母离婚的事说到了婚姻和恋爱的关系,再说到自身的问题。 最后,顾君弦从秦皓晨的腿上起来,某人像小孩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跟秦小宝的有的比,“腿酸了,站不起来。” 顾君弦:“……” 于是,最后的解决办法是顾君弦一边帮他揉大腿一边说:“谁让你逞强!” 某人贼兮兮地笑,看着弯腰给他捏腿的人,“别揉错地方了,不然,你明天又要腰疼了。” 顾君弦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挑着眉说:“也有可能我揉错地方,明天腰不疼,你要不要试试?” 所以,这绝对是威胁!秦皓晨抓住他的手,弯着两个眼睛,“还是别揉了,睡觉去。” 有时候,感情的事情说得太绝对只会让人产生幻觉,幻觉太多,当有一天面对现实的时候,落差太大,就会陷入绝望。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现实,总有人大哭着说:“你明明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你也说过今生来世都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现在就想甩开我了?” “原来,你曾经说过的话发过的誓都是骗人的,你根本就是个骗子!” 或许当时说的时候不是骗人的,只是因为时间而有所改变了。人心都是会变的,检验我们的天长地久不是口头上的承诺,而是时间。等真的到了垂暮年华,牵着手一起走过的人才会明白,原来,就算当年没有给过承诺,也是能够一生一世的。 走在街上的时候,总会听到一首歌,杨宗纬的《洋葱》。眉头紧蹙着的歌手拿着话筒,深情地唱着:“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这个世界很精彩,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发生,快乐的,伤心的,感动的,悲惨的。只要一天活在这个世上,就要面对这形形色色的一切。 G大最近学校里说得最火的八卦就是大三的一个师姐和学校外面卖水果的社会青年恋爱了,这本来是没有什么可八卦的。但是,到了最后,那名大三学生怀孕了,卖水果的又不愿负责任。 大三学生想不开,就想跳楼,还好被校领导及时发现,没有造成悲剧。 许婷婷说:“我操,要是我是那女的,一定要把男的抓来陪葬才跳楼,不然太便宜他了!” 陈伟鹏也说:“我们学校女多男少,学校门口水果店的那家伙绝对要破产。”原因很简单,学校的女生都齐齐响应,不会再光顾那家水果店! 就连喜欢说八卦的某某老师在课堂上也提及了此事,长得很喜剧的老师露出两颗鼠牙,笑得跟狐狸似的,“从这件事看来,你们那位大三的师姐也太没眼光了,身为我们G大的学生,怎么也是在二A院校排名前几的,好找不找找个了卖水果的,多没水准是不是?你们可别学她啊。” 36、今天不适合殉情 这个社会每天发生很多事,高校里面也不例外。大学生跳楼的事件一起接着一起,学校极力掩盖,到最后也只是全城皆知。 G大发生了这件事,顾君弦住的小区里面的大妈大婶都知道。聚在小卖部门口说八卦的时候,总会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把人家的惨状描述出来。 连秦皓晨路过都听到了这件事。邪里邪气的某人坐在沙发上,搂过顾君弦,就在他的小腹那里摸了摸,顾君弦看着他,“怎么了?” 某人继续摸,“看看是不是有了?” 顾君弦拍开他的手,“我是男的,怎么可能?!” 秦皓晨恍然大悟,松开了他,“对,我忘了。” 顾君弦脸黑了,什么叫忘了?他难道就一直把他当女的?!顾君弦目光里带了冰渣子,一字一句地叫着他的名字,“秦、皓、晨!” 某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要逃,可惜被顾君弦搂住了腰,走不开,结果肚子上被掐了几下,秦皓晨向秦小宝呼救,“小宝,快来救爸爸!” 在地上坐着玩新买的玩具剑的秦小宝举着一把塑胶的玩具剑屁颠屁颠地过了来,“爸爸,我来了!” 秦小宝冲到了中途,顾君弦对着小宝说:“快,帮叔叔打他,他是坏人。” 秦小宝举着手里的玩具剑,就要想着秦皓晨挥过来,秦皓晨动作极快地闪开,往顾君弦那边腻过去,变成了最后秦皓晨搂住了顾君弦求救。秦小宝的剑向着秦皓晨打过去,打中了背部,力度也只是挠痒痒的程度。行侠仗义的秦小宝拿着剑往秦皓晨背上抽,“你这坏蛋,你这坏蛋……” 秦皓晨搂住顾君弦,把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撒娇着:“小君君,小宝欺负我。” 秦小宝也咧着嘴笑得开怀。顾君弦看着在怀里蹭的某人,好气又好笑,“你活该。” 秦皓晨离开了顾君弦的怀抱,面对这面,装成小孩摸样,“小君君,亲亲。” 顾君弦看着秦小宝,说:“小宝,打他!” 说着,秦小宝举起剑就要打,秦皓晨动作快速地在顾君弦唇上蜻蜓点水一吻,而后,站起来,溜之大吉。秦小宝追着不放,一大一小在客厅里追来追去,气氛一片欢乐。 顾君弦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其实也是同一个人,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和归属感。 等到中午做饭,顾君弦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切着菜。有人小心翼翼地过去,在他没发觉之前搂住了他的腰,顾君弦先是一愣,然后恢复正常,不回头看他也知道是谁。 身后的人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顾君弦没好气地答:“耗子药。” “今天这个日子不适合殉情。” “耗子药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 “嗯?谋杀亲夫?” “是铲除祸害。” 某人放低了语气在他耳边说:“没了我,你以后怎么办?” “会很好。”顾君弦眉头皱了皱,秦皓晨的那双手越摸越不是地方,“你要是再不放手,小心我的菜刀不长眼睛。” 某人在后面得意,笃定地说:“你舍不得。” 顾君弦拿他没办法,用手肘往后面戳了戳,“快出去,不然等会没饭吃了。” “那就吃你。”语气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顾君弦当真不是跟他开玩笑的,于是加重了语气,“秦皓晨!” 后面的人松了手,站在他旁边,改了语气,说:“其实我是来帮忙的。” “越帮越忙,出去乖乖坐着。” “可以站着么?” “你要是喜欢,趴着也行。” 秦皓晨指了指厨房门口,“那我还是出去坐着。” 顾君弦低头继续切菜,嘴边一抹淡淡的笑。 继上一次的G大大三女生因为情殇跳楼事故之后,又出现了值得上万微博用户转发的事件。 在十一月的十一日光棍节这一天,某大二男生在一个雨后的夜晚,叫了宿舍哥们在操场上摆了上千条蜡烛,拼成了一个人的名字最外围的一个大心型。 这种情况,不得而知,一定是要表白了,但是,这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是十分破费的,因为上千条这种蜡烛和玫瑰加起来少说也花一千块。 虽然这是在高校之中用烂了的表白手段,却还是一大群喜欢浪漫的女生特意从宿舍赶过来围观,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女生这么幸福。 不过,令大家失望的是,传说中的幸福女郎并没有出现,而是出现了一个长得清秀的男生,那清秀腼腆的男生被人带着走到了心形的蜡烛圈里。等了几十秒,让所有人惊呆的场面出现了,那个要表白的男生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在那个清秀的男生面前单膝跪下,至于说了什么,因为还有背景音乐,所以没能听清楚。但是,说完之后,那清秀的男生就脸红了,害羞地抿着唇,接过那一束玫瑰花。再然后,两个人就这么拥抱在一起。 没有热烈的掌声,因为出乎意料,所以围观的都忘了拍,只有那几个舍友在旁边大声说:“在一起,在一起!” 但是后来,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学校保安过来把人都遣散了。那上千条蜡烛也被借由校园防火安全而被一一熄灭,在学校的树洞微博代发端,各大学生公开责骂学校保安没有人情味。平时男女表白他就不出现,偏偏男生向男生表白他就出来搅合,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 后来,陆续有人发微博表示祝福那一对男生,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也希望他们能不要介怀外人的眼光。 许婷婷拍了很多照片,第二天跟顾君弦说:“你是没看见,昨天真的超感人,我是被嘉玲拉过去的,最后看到是个男的,真心吓了一跳!” 但是,看不出当时十分兴奋的许婷婷有什么吓一跳的迹象。 许婷婷翻着照片,指着上面一张两个男生拥抱,周围亮着烛光的照片说:“你看,这是他们拥抱的时候我照的,好萌好温馨啊!” 陈伟鹏对许婷婷说:“喂,你这是透露了你腐女的本性啊!” 许婷婷瞪他,扬着下巴,“是又怎样,我就是喜欢,怎么了?”然后心里就腹诽,他每次跟顾君弦说话的时候,陈伟鹏总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旁边。 原因也简单,陈伟鹏每次来得晚,就让顾君弦帮他占了一个位置。 陈伟鹏对顾君弦说:“昨天那两男的我看过了,没我长得帅。” 顾君弦看了看他,再看看后面的许婷婷,“你手机上的照片P过?” “没有。”许婷婷说,然后对着陈伟鹏做出一副要吐的摸样,“你就省省吧,那两个之中你每一个比得上的。” 陈伟鹏用手捋了捋头发,说大话不眨眼睛,“那是发型问题,等我把头发再去染一染,绝对比他们都好看。” 顾君弦瞥他一眼,笑了笑,“个人建议去韩国整形。” 然后,许婷婷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顾君弦果然跟秦皓晨在一起多了,所以说话都喜欢调侃。 陈伟鹏一拳打在顾君弦胸口,“喂,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顾君弦揉了揉被打过的地方,压低声音,“是,怎么不是。” 陈伟鹏继续捋着头发,突发奇想,“要不,改天我也向你表白,你我男才男貌,要是传上微博,包第二天全中国都会知道。” 顾君弦还没开口说话,许婷婷就打断,“你还是省省吧,君弦才不会看上你,你要是真表白,被当众拒绝,被全中国知道就可怜了。” 陈伟鹏瞟她一眼,“我没那么差吧,怎么说我也是在班上班名前十的帅哥一枚。”也不知道班上那个宿舍的女生排出来的,把陈伟鹏也排进了十大帅哥之列。不过,顾君弦是排第一的,这倒是可以接受。 许婷婷泼冷水,“班上就十七个男生。” 37、顾君弦的诱惑 陈伟鹏终于认清楚了一个事实,“你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 “谁有空跟你过不去?” 他们两个在一边吵着,顾君弦没话可说,掏出手机,正好显示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某人发来一个很憋屈的表情,在表情后面配上两个文字:饿了。 等会上完选修课之后还要去听一个讲座,可能九点钟才能回去。听讲座本来是自愿去就去的,但是有些没有营养的讲座没人愿意去,而辅导员要求每个班必须要派人去,所以,按照学号来,今天正好轮到顾君弦。而听的讲座,主题就是《姓与爱》。 顾君弦回了他的短信:自力更生 讲座是七点钟就开始的,顾君弦的选修课上到了六点,在饭堂吃了饭过去就差不多了。上了年纪的女教授声音很响亮,鬓发斑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今天的讲座主题是姓与爱,女教授讲的很直接,让在座的一些同学无论男女都有些面红耳赤。十九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对于性与爱还是较为懵懂,或许谈过恋爱,却没有经历过性。 女教授说:“性是物质的,爱是精神的。性是爱得基础,注意,并不是说要有性生活才能产生爱情。男女之间的吸引爱慕到达极点就会有性生活的渴望。性生活的美好又能加深爱情……” 听着上面女教授说的一些东西和实例,顾君弦想起了那天秦皓晨说过的一番话,他说:“姓与爱是统一的,也是不可分离的,没有性的爱维持不下去,没有爱的性也不能长久,你既然能说你喜欢我,那为什么对性如此冷淡?” 顾君弦不觉笑了笑,那天绝对是被他戏弄了!他顾君弦虽然没有过于主动,但是对于他的要求也没有拒绝过。 手机屏幕亮了,顾君弦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拿过来,又是一条新信息,某人发来的:什么时候回来?后面再加一个猥琐的表情。 顾君弦回复:可能要九点钟之后。 因为看女教授激情澎湃的状态,起码也要讲两个小时。某人再回了一个泪奔的表情,顾君弦看着手机屏幕想笑。 其实,秦皓晨的真实年龄比他还小一点。顾君弦生日是在十月份,可惜,那时候正好和秦皓晨分开,没有一起过。秦皓晨的生日则是在圣诞节,也就是说,他根本还没到十九岁。 这样的年纪本就是喜欢玩的年纪,秦皓晨却有些不同,有时候觉得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又觉得他能担当一切,甚至超过成年人。 女教授的讲座九点半才结束,结束之后,顾君弦就直接冲向单车棚,回家。 骑着单车在书香路上飞驰,两边的紫荆花开得很艳,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冷香。两边昏黄的路灯将紫荆花的树影照在地上,落了一地的紫色花瓣覆上了一层黑色的光影,几分清幽迷离之感。 这条路到了晚上人就很少,顾君弦骑车的速度很快,却在看到前面停了一辆宝马车的地方停了下来,前面,两个都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拥吻在一起。 较高的男子将较矮的抵在车身上,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稳住他的后脑勺,激烈而又具有侵占性的吻持续了几分钟。顾君弦在远处干巴巴地停了几分钟,偏着头,也不好意思去看。 几分钟后,顾君弦微微偏头,看着宝马车那边的两人总算分开了,较高的男子打开了车门把车座上的公文包拿了出来,递到较矮的那名男子手上。 顾君弦骑着车从他们身边路过时,就听到那个较高的男子温柔地说:“回去好好休息。” 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两个人的样貌,顾君弦才恍然大悟,前不久新闻报道韩氏总裁韩哲郗冲入火海救一名小职员的事件。看样子,他身边的那个就是他救的人。 难怪秦皓晨会说:“他救的是他老婆。”秦皓晨也说,他们十六年后还在一起。 顾君弦踩着自行车,看着地上的紫荆花,心里满怀的欣慰,就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心情变得很好很好。 回到家,洗了澡,再看了一会儿书。 等到墙上的时钟指到十一点的时候,顾君弦就放下了书,看着秦皓晨的房门。平时,他都是这个时候就陪着他睡觉的了。 顾君弦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口扭开了把手,秦皓晨还在电脑前专注地敲字。他也不扰他,轻轻合上门就往床边走,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没有睡下,而是背靠着床头,盖着被子,等秦皓晨忙完。 秦皓晨眼风扫到顾君弦还没睡下,就偏头看着他,“怎么,等我?” 顾君弦的手抓着被角,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轻声应了一声,“嗯。” 秦皓晨愣愣的看着他,今天的顾君弦有点不一样。于是,他快速地关掉了WORD文档,关了电脑。 从顾君弦应了一声恩,道秦皓晨上了床只有三十秒的过度。 秦皓晨和他一起靠在床头,偏头问他,“有心事?” “没有。”顾君弦紧抿着唇,原本抓住被角的手移到秦皓晨的手上,将他的手握在手心。秦皓晨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然后扑哧笑一声,“干嘛?” 顾君弦却红了脸,偏着头看他,声音颤着开口,“今晚……想不想要?” 秦皓晨再扑哧一声笑出来,顾君弦被他的反应气得面红耳赤,又觉得窘迫,于是掐他的手,“你笑什么?!” 某人动作极快地翻身,坐在他的腿上,用手撩着他的头发,“明天你还要上课。” 秦皓晨和他睡在一起,却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周日晚上到周四晚上都不会对他做什么。因为第二天,有可能起不来,也有可能因为腰疼不方便上学。 顾君弦红着脸,低着头,“明天早上前两节的课不用上,老师出差。” 秦皓晨看着顾君弦的样子很不厚道地又笑了,顾君弦瞪他,“不准笑。”一句话说出来一点底气也没有。 秦皓晨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你今天这么可爱,我怎么能忍住不笑。” “那……”顾君弦刚开口,嘴就被堵住,被秦皓晨的唇。被他吻得身体发软,顾君弦的双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细密的吻吻过下巴,再落到他微微后仰的脖子上,喉结处被他用舌头舔着,顾君弦不自觉一声呻吟发出。身上的灰色t恤被从头上脱出,秦皓晨的吻继续往下落在他胸膛的红梅处,含在口中或者是用舌尖轻按。顾君弦喘着粗气,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一只手抓紧了他的肩膀。 不到十分钟,两人的衣衫就已经除尽,原本靠在床头的顾君弦此时靠在秦皓晨赤裸的胸膛里,身下被他用手套弄,一波一波的快感冲上大脑皮层。 秦皓晨低头对摊在怀里的人说:“这样会不会不够?” 顾君弦喘着气,嗯嗯啊啊的,也不知道回答是什么。秦皓晨松开了他,将他平放在床上。顾君弦感觉那里被湿热的东西包围着,微微抬起头却发现秦皓晨在用口帮他做,于是立即坐了起来,声音沙哑道:“皓晨,不要。” 秦皓晨停了下来,将他搂过,继续让他依偎在怀里,“是不是不舒服?” 顾君弦说:“嗯,不舒服。”顾君弦说的不舒服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又或者是心疼他。 秦皓晨继续用手帮他做,“这样会不会好点?” “嗯。”顾君弦闷闷应一声,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随后,双手搂住他的腰,支起身子去吻他的唇。 秦皓晨便搂住他往后倒去,顾君弦抚着他的背,红着脸咬着唇说:“行了。” 秦皓晨自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忍不住又笑了出来。顾君弦面红耳赤,低低一声,“笑什么?” 秦皓晨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笑我的小君君今天很可爱。” 确实很可爱,也许是受了今天那个讲座的影响,也许是因为看到了那两个在紫荆花下拥吻的同性恋人,所以,今天很特别。 38、突然出现的可疑人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顾君弦腰酸背痛。 某罪魁祸首说:“等会我送你去。” 顾君弦摇头,然后,又红着脸说:“下不为例。”这下不为例指的是昨天的事,并非今天的事。 到了十一月的下旬,天气就越来越冷。到了周末,一家三口出门上街买衣服。这一次,顾君弦不会让秦皓晨乱挥霍了。 买衣服鞋子的时候,他会在旁边讲价,虽然砍下去的价格只有那么一点,但是在这个家当家做主半年的顾君弦显然比半年前进步多了。 秦小宝吵着要买海绵宝宝的衣服,儿童服装店里,两个大人就跟着一个三岁小孩跑,他看中哪件就买哪件。 秦皓晨在旁边抱怨,“怎么刚才我买的时候你不给我选?” 还好说,刚才秦皓晨选的衣服都太薄,现在也入了冬,要是气温突然降了下去,哪能保暖。所以,顾君弦就帮他选了几件比较厚一点的。顾君弦说:“谁叫你要风度不要温度。” 十足十像一个精打细算的管家婆。 秦小宝小手扯着一件黄色的海绵宝宝衣服,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小宝喜欢这个!” 旁边一直跟着的女导购就蹲下来,“姐姐帮你拿下来好不好?” 秦小宝就满心欢喜地站在一边,女导购把衣服取了下来,是一件带了帽子的外套。顾君弦过去摸了摸衣料和厚度,就问女导购:“能不能让他试试?” 女导购笑着说可以。 秦小宝就动作很快的脱掉身上的衣服,伸着手向顾君弦要衣服,“叔叔。” 顾君弦弯着腰,把衣服为秦小宝穿上。女导购就和站在一边的秦皓晨搭话,“这小孩子好可爱。” 秦皓晨点了点头,回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女导购继续问:“是你侄子吗?” 秦皓晨纠正,“我儿子。” 女导购瞬间石化,原来是自己表错情。弯腰给秦小宝穿衣服的顾君弦唇角扬了扬,被秦小宝抓住,“叔叔,你在笑什么?” 顾君弦顿时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拆穿的感觉,于是,忽略那个问题,拉着秦小宝往全身镜走,“小宝去照照好不好看。” 秦小宝用手扯着衣摆,低着头看了又看,然后,再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回头笑嘻嘻地说:“小宝要照相。” 顾君弦心里腹诽,还真臭美,这点倒是跟秦皓晨很像。顾君弦正想拿手机,那边秦皓晨已经拿出了手机,说:“看这边。” 秦小宝和顾君弦一齐看向他,然后一张照片就这么照了下来。然后,某穿着海绵宝宝衣服的臭美小屁孩就伸着双手,“我要看!” 秦皓晨看了一眼屏幕,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机递给秦小宝。秦小宝抱怨,“爸爸照的不好。” 因为那张照片,他只在一个小角落,顾君弦的空间才是最大的。秦小宝表示很不满意,把手机还给了秦皓晨,继续缠着顾君弦,“叔叔帮我拍。” 顾君弦还是拿出了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美美的,他才心满意足。 出了童装店,秦皓晨提着几袋衣服,顾君弦负责牵着秦小宝走路,秦小宝手上也提了一袋,是他的海绵宝宝小外套,生怕被人抢走似的,所以要自己提。人来人往的街上,服装店门口摆着的大音响播放的音乐很嘈杂,凤凰传奇的歌大街小巷都能听到。 秦小宝开始闹着要吃街边的小吃,而顾君弦又怕这些东西不卫生,在秦小宝的跺脚和可怜的眼神下,最后还是妥协,买了一点给他解馋。 秦小宝在拿到羊肉串的时候笑得很开怀,直接就把手上的袋子交给了顾君弦,自己就伸着舌头在羊肉串上面舔着。看着他的摸样,顾君弦和秦皓晨互看一眼,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幸福。 不过,幸福的日子也不是一直能持续的。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看外表就知道并非善类。 秦皓晨似察觉到有危险靠近,警惕地偏头往后看,视线里,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因为秦皓晨突然停下了脚步,顾君弦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怎么了?” 秦皓晨对上顾君弦的眼睛,刚才警惕的面部表情立即变成一个笑,“感觉我好像掉了一块钱。” 顾君弦无奈地笑了笑,“算了吧。” 三个人继续走,秦皓晨调侃说:“什么叫算了,一块钱也是钱,作为流通中的货币,一块钱能创造很大的价值……” 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还是在想着刚才背后的那一股危险逼近的感觉。 把东西放在了储物柜里,取了条形码,三个人就进了商场。秦小宝坐上了购物车后总会很兴奋,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有一点新奇或者是好玩的东西就会满足了。 顾君弦看着购物车上秦小宝一副要开车的摸样,偏头对某人说:“看来,你对购物车情有独钟。” 秦皓晨瞥了一眼那边双手摆弄着,嘴里叫着嘟嘟嘟要开车的秦小宝,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别吵,节操掉了。” 秦小宝用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再睁着一双大眼睛看顾君弦,扁着嘴,“叔叔。” 顾君弦瞪了一眼秦皓晨,“他还小。” 秦皓晨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我这是在教育他。” 顾君弦不理秦皓晨,弯着腰对在购物车上安安静静的秦小宝说:“等会给小宝买玩具好不好?” 秦小宝脸上又有了笑,“小宝要龙喵喵。” “嗯,好。” 出了商场,秦皓晨就把所有东西往自己手上提,顾君弦说帮忙提的时候他没给,只说让他看着秦小宝就行。 走在街道上,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秦皓晨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君弦和秦小宝,趁他们没察觉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于是就继续往前走。 到了马路边,秦皓晨叫了一辆计程车,三个人都挤在了后座。等计程车开走之后,后面就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里面坐着的是一个黑色西装墨色眼睛的外国人。 小区的广场上,喜欢把外套的拉链敞开的小学生在你追我赶,一张脸通红,其中一个不小心绊到了一根树枝,身子就往前趴了下去,幸灾乐祸地几个损友还没心没肺地咧着嘴捂着肚子笑。 对面楼的那一家,这些天总算没有听到那位恨铁不成钢的母亲教训儿子。调皮不懂事的小男孩最近乖了很多,不往外面跑,不会一天到晚挂念着游戏,就连上学也不会被骂着才去了。 因为经常骂他的那个人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是前不久检查出来的疾病,胃癌的中期。人的生老病死有时候说来就来,人的一生也短暂,要是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那就太晚了。 那个平时老是跟自己母亲顶嘴的孩子流着眼泪,在自己母亲的病床前说:“妈,等你好了,我考个全班第一给你看。” 把那位可怜的母亲感动的热泪盈眶,心里感叹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总算有点懂事了。 顾君弦一直都很珍惜秦皓晨和他的时光,住在一起的时光,每天他都能记住。一个空间按理说是不能容下两个时空的人的,秦皓晨说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是,秦皓晨也说,要是能留下,他一定会留下,为了他所爱的人。 39、我想跟着你 一个空间不能容两个时空的人终究是理论,且从来没有人实践过,或许实践过后,就能打破这个理论。 顾君弦忘了买盐回来,到了中午做饭的时候才发现。秦皓晨从抽屉里兜了几块钱就往楼下的商店跑,在楼下的商店就能买到盐。 商店对面的福建沙县小吃里面,刚从外面回来的小孩子对着母亲说:“妈,我看到外国人了,就在那边,他头发是金色的!” 那位母亲就笑着说:“看到外国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这个交通发达的年代,每一片土地都会有来着世界各地的人,或者来工作,或者来旅游。所以,在当今这个社会,看到外国人绝对是很正常的。 秦皓晨买好了盐,就往楼上跑。顾君弦刚洗好了菜,正准备下锅,这时候盐回来的也正是时候。 晚上,顾君弦对着电脑做着一份PPT,是后天上毛概要用的。因为毛概是一门极其枯燥乏味的课,老师在上面讲课,下面的学生基本是没有听课的。 毛概老师就决定让学生来讲课,每一节课上课前就让人上去讲课。两人一组,一个负责讲,一个负责做PPT。因为能加平时分,所以许婷婷对此的积极性很高,主动要求和顾君弦在一组。 做PPT的重任就落在了顾君弦身上,而许婷婷只需要在上课前看看PPT,就能上去照着念。 旁边多了一个人,顾君弦偏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打着字。 “不要告诉我你们还要学这个?”秦皓晨脸上的笑更像是嘲笑。 “大学必修课。”顾君弦淡定地答,然后又问:“未来的大学生不用学么?” 秦皓晨懒懒地靠着沙发,把头枕在脑后,“不知道。” 顾君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你应该还是大学生吧?” “嗯,跟你同级。”秦皓晨说:“不过,我没在中国上大学。” 难怪秦皓晨会说他接受的是素质教育。 秦皓晨继续凑到顾君弦旁边看电脑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就说:“这些东西很虚,学来有什么用?” “你可以简单的认为学这个是为了能顺利拿到毕业证。”顾君弦说。 秦皓晨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感叹,“两个字,苦逼。三个字,真苦逼。” 顾君弦无奈笑了笑,用手肘戳了戳他靠过来的身子,“行了,去别处玩去,我要专心做课件。” 某人不走,用手摸着顾君弦的腰,“难道我不比这些东西更有吸引力一些?”要是他在身边,顾君弦就很难专心下来。所以,应该是吸引力过大了。 顾君弦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钟了,对他说:“我要在十一点钟之前做好课件,你也快去忙,等会不准晚睡觉。” 秦皓晨站了起来做了一个军礼,“是,老婆大人。” 顾君弦扬着唇角笑,伸手推了一下他,“快去。” 秦皓晨这才三步一回头地进了房间。 这一天的夜晚很安静,天上的月亮被几朵乌云遮去。凌晨两点多钟,白天十分热闹的小区此时一片冷清,街道上还亮着路灯,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天上的乌云散开之后,就能看到七楼楼顶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天台的边沿,腰上绑了一条绳子,另一头固定在天台横着的一根粗大的水管上。身手利落的黑影顺着水管往下爬,动作娴熟,像是早已做惯了这种事。 从七楼往下爬的黑影在五楼的时候停了下来,在五楼的阳台落脚,解开了绑在腰上的绳子,却不小心将放在阳台上的扫把碰倒了,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并没有熟睡的秦皓晨听到了那一声响,猛然睁开眼睛,心里面有不好的预感。随后,还听到细微的金属响声,像是撬门的声音,秦皓晨从床上坐了起来,扯动了被子,顾君弦也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已经下了床的秦皓晨,看着他模糊的背影,顾君弦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秦皓晨回头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顾君弦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秦皓晨慢慢地打开房门,探了头出去,透过了客厅的落地窗,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正在撬阳台门窗。 秦皓晨立即惊醒,回头对顾君弦说一句:“快离开这。” 顾君弦听到他这句,心里大惊,什么睡意也没有了,立即从床上下来,想问发生什么事,秦皓晨却快速的冲进了隔壁房间,抱起了秦小宝就往外走。 从房里出来的顾君弦这时候也看到了阳台外面的高大身影,大惊失色。外面的黑影看到秦皓晨出了门,反正已经被发现了,索性不再撬门,改用脚踢落地窗。好在落地窗使用钢化玻璃做的,不容易踢烂。 秦小宝哇哇地大哭,秦皓晨抱着大哭的秦小宝往外走,“快,开门!” 顾君弦快步过去扭开门,三个人出了门之后,客厅的钢化玻璃被一股冲击力击碎,玻璃落地的声音,格外清响。那人使用消音枪击碎了玻璃,破了一个洞的钢化玻璃被用蛮力踢开。 秦皓晨抱着秦小宝快速地下楼,顾君弦跟在后面,不时往后面看,没看到那人的影子,却听得到后面也正好下楼的脚步声。 下了楼,在街道上跑了一小段路,就拐进了一条小道,仍旧不停歇地继续跑。怀里的秦小宝哭声开始变小,干冷的空气往温热的鼻子里钻,迎面而来的风不停拍打着脸,从出门那一刻就不停地跑。 秦皓晨抱着秦小宝在前面带路,顾君弦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好在,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 这一带的小区一大片都是楼房,楼房与楼房之间有一些过道,就像是迷宫一样,只要后面没人跟着,那人就很难找到他们。 跑了十多分钟,最后到了小区边沿,那里还没被房地产商开发,到处杂草丛生。几座还未拆的旧房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几分阴森。 到了这里应该能暂时安全,如果再继续跑,出了这一片地方,没有了这些建筑物做遮掩,他们就很容易暴露踪迹。秦皓晨停了下来。怀里的秦小宝大概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所以很乖地用两只小手挂在秦皓晨的脖子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冷得有点抖。 秦皓晨停了下来之后,秦小宝就往他怀里钻,哭腔道:“爸爸,冷。” 顾君弦闻言就要把自己身上的一件衣服脱下来,同样也是睡衣。秦皓晨却比他快一步,把秦小宝塞到顾君弦手里,不解扣子,直接从头顶把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上半身。 顾君弦还因为刚才的逃跑而大口喘着气,秦皓晨抱着秦小宝跑更是精疲力尽,他把脱下来的衣服裹在了秦小宝身上,给他保暖。 顾君弦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刚才那个就是追杀小宝的杀手?” “嗯。”秦皓晨点了点头,神情开始变得凝重。这里是错落的旧房子,外国杀手应该还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两个人贴着墙靠着,顾君弦低头对秦小宝小声说:“小宝乖,不要发出声音。” 秦小宝点了点头,秦皓晨伸出双手从顾君弦手上接过他,把他护在怀里,然后抬头看着顾君弦,小声道:“你先回学校,等我和小宝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联络你。小心点。” 这时候天上的月光并不清明,只能隐约看到人的轮廓,顾君弦抬手握住秦皓晨的手臂,“我害怕。” 秦皓晨一手托着秦小宝让他倚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去握顾君弦的手,“不要怕,他要找的不是你,你回到学校就会安全。” 正确来说,只要顾君弦离开秦皓晨和秦小宝就安全了。 从侧面搂住秦皓晨,顾君弦声音颤抖,“我害怕的是你不让我跟着你。” 40、正面交锋 秦皓晨把手搭上他的背,“三个人太引人注目,你先回学校,我过几个小时就能打电话给你。” 顾君弦将自己的身子贴着他裸露在外的上身,给他温暖,低声道:“让我跟着你。” 秦皓晨一手抱住秦小宝,一手搂住顾君弦,侧脸贴上他的额头,“会很危险。” “我不怕。”顾君弦说:“就算跟他正面交锋,我们两个他一个,未必会输。” 秦皓晨心里却清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跟他正面交锋。刚才见到的是专门经过训练的美国杀手,是秦皓晨的叔公花了重金请来的。未来虽然研发出穿越时空的技术,但是一个人穿越却花费很高,折合现在的人民币大概也要好几千万。所以,他的叔公只派了一名杀手过来。 那名杀手身上还携带着枪,上一次秦皓晨能够在他眼皮底下逃脱完全是靠运气,而这一次,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运气。 在一座旧房子的后面,三个人拥在一起,气氛凝重,秦皓晨提高了警惕,只要有风吹草动,准备随时逃。 旧房子的一面墙上被开出了一个洞,外面有风,吹着太冷。三个人就从那个洞进了去,里面黑漆抹乌,伸手不见五指,还散发这一股霉味,不过呆在里面可以避避风也不容易被发现。 也不管地上和墙上脏不脏,秦皓晨贴着墙坐了下来,顾君弦和他的手是牵着的,虽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感受得到他坐了下来,于是自己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把身子往他身上靠。 处在这种漆黑又充斥着霉味的环境,秦小宝开始有些害怕不安,稚嫩的声音喊着:“叔叔。” “嘘。”顾君弦做了一个噤声手势,然后把头凑到秦小宝的旁边,脸贴上他的,“小宝乖,不要出声。” “嗯。”秦小宝低声应了一声。 顾君弦双手搂住秦皓晨的肩膀,把头放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冷不冷?” 秦皓晨顺势偏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不冷。” 嘴上说不冷,碰到他的皮肤却是一片冰凉。顾君弦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坐我前面,靠在我身上。” 顾君弦说着就起来,秦皓晨移了移位置,让顾君弦坐在他后面,从后面抱住他,前面他抱着秦小宝,三个人相当于搂在一起取暖,如此就会温暖很多。 还不到三岁的秦小宝有了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就开始有了睡意,倚在秦皓晨的怀里就要熟睡。 在这里躲了大概一小时,但是,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三更半夜,如果带了手机还能报警,只可惜身上什么都没有带。顾君弦靠近他的耳边,“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秦皓晨刚才也想了一下,“等天再亮一点我就回去拿东西,我们暂时离开这。” “你不打算报警?” “不到万不得已,这件事还不能暴露。”秦皓晨是从十六年后穿越过来的,如果报了警,警察必定能查明原委,暴露了他和那个杀手是未来人的话很有可能引起社会波动,到时候时空还是会被改变。再说,那名杀手并非一般民用警察就能对付的,说不定报了警还多牵连了几个警察进去。 秦皓晨继续说:“你等会抱着小宝在这里等我,我拿了东西就过来。”所谓的东西也只是带上银行卡和几件衣服。只要过了十二月二十一日时空就不能被改变,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综合考虑,秦皓晨决定再去别的地方躲上一段日子。 在那旧房子里面躲了两个多小时,五点多钟的时候,天就已经开始有些微微有点亮,却也只是能勉强看到人的模糊轮廓。顾君弦还是保持着双手从后面搂住秦皓晨的姿势,秦小宝还在睡梦中,两只小手不停的动,显然在梦中睡得也不安稳。 过了两个多小时,想着杀手可能已经走远了,看时机差不多了,秦皓晨就站了起来,秦小宝也刚好醒来,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秦皓晨,乖巧地叫:“爸爸。” 秦皓晨把秦小宝放在顾君弦怀里,抬头看着顾君弦,虽然模糊,却也能看到影子,“在这里等我,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 顾君弦点了点头,“嗯。” 秦皓晨临走的时候,隔着秦小宝抱了一下顾君弦,双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我很快回来。” 秦皓晨说完,就松开了顾君弦,转身向着之前进来的缺口去,顾君弦看着他越来越远的影子,顿觉不安,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想开口叫住他,张开口却没出声。 等到秦皓晨走到了那个缺口,弯下腰正想出去的时候,胸口一阵钝痛,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在地,秦皓晨闷哼一声。 顾君弦亲眼看到那个身影被缺口的一股力量踢到了地上,不由大叫一声,“皓晨!” 秦皓晨捂住被踢到的地方,闷声叫:“快带小宝走!” 顾君弦顿时无措,缺口处被杀手用脚踢下了一大块,带着黄色泥土的砖头就哗啦啦落下,还在缺口旁边的秦皓晨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砸下来的砖头,那个缺口被扩大了一倍。随后,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抬起脚正要往秦皓晨身上踩下去,秦皓晨向旁边翻了个身,躲开了。杀手快速抽出自己的消音枪,正想解决他,情急之时,顾君弦抡起了一根大木头向着他挥了过去。 被顾君弦猛地一击,杀手丝毫没有喊疼,那身肌肉和强壮的骨骼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他就像一个杀人的机器。一双充满杀气的眸子冷冷地向着顾君弦看过来,随后,杀手的消音枪就向着顾君弦指过来,地上的秦皓晨见势爬了起来,捡起一块砖头从后面给了杀手一击,却又是被踢了倒在地,身体的疼痛就像是要散架,喉咙里面充斥着血腥味。 顾君弦趁机想把那把他的枪打掉,只可惜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一挥手臂,用枪身打中了头部,同时因为带有冲击力,而往侧边倒了下去。 那边秦小宝开始哇哇地大哭起来,杀手察觉到秦小宝的存在,就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头上流着血的顾君弦顾不上头晕目眩,无力地叫:“小宝!” 秦皓晨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向着高大的身影砸过去,打中了杀手的后脑勺,于是,趁着机会,他再捡起身边的一块砖头扔过去。这次却被躲开,杀手持着枪向着他,扣下扳了机,没有枪声,只听到一声子弹射进水泥地的声音。 秦皓晨刚才躲开了,随即叫道:“君弦,把小宝抱走,我拖住他!” 顾君弦听到秦皓晨的声音之后就爬了起来,跑过去把那边大哭的秦小宝抱在怀里,杀手听懂了秦皓晨的意思,说了一句英文,大概就是说别想逃走的意思,就把枪口转了方向,扣下了扳机,顾君弦护着秦小宝向着一边倾倒,又躲开了射击。 秦皓晨从地上捡起一块有钉子的木板,动作快速地向着杀手的后脑勺打去,钉子钉入了他的后颈,杀手终于嘶叫了一声,那块木板钉在了他的后颈处。 趁着杀手在处理颈后的钉板,顾君弦抱着秦小宝向着秦皓晨过来,秦皓晨说了一句:“走!” 顾君弦抱着秦小宝往缺口跑了出去,秦皓晨顺势在给了一脚给那叫着疼的杀手,没把他踢倒,杀手发红的眼睛快速向他扫来,抬起了手里的枪要向秦皓晨射击。秦皓晨纵身一扑,扑向了缺口处,最后在外面的杂草堆上落地。 顾君弦发现秦皓晨没跟上来,就往后看,还好,秦皓晨也一起追上来了。秦皓晨一边向他跑来一边说:“快,离开!” 41、生死决战 顾君弦头上还留着血,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经历黑帮里面的逃命桥段。思绪和心跳都乱成一片,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回响,一定要保护他们。 天开始微微变亮,东方的天边开始出现鱼肚白,还过不久,天就会完全亮开。他们逃跑的方向是向着郊外,顾君弦受了伤,头上流了很多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 他头上的血滴在了秦小宝的脸上,秦小宝两个眼睛开始转着泪花,哭腔道:“爸爸,叔叔流血了。” 跑在后面时不时往后看的秦皓晨心头一震,加快了脚步拦在顾君弦前面,刚才和他正眼对视因为太黑所以看不到他头上的血,这时候看清楚了,心里就一抽。 他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额角处流出的血心里不是滋味,“怎么流血了也不早说!” 顾君弦摇了摇头,“没事,不疼,我们继续走,别让他追上来。” 秦皓晨抬起手给他抹了抹脸上的血痕,这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绞痛。顾君弦看他停了下来,往后看一眼,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即转头说:“快,快走。” 秦皓晨从他怀里抱过秦小宝,“换我来抱。” 三人继续逃亡,后面的人越来越近,手里握着一支银灰色的消音枪,一双眼睛就像是猛兽。 顾君弦和秦皓晨跑到了附近农村里的一条河边,那条河大致二十多米宽,河下的水因为时至冬季所以浅了许多,在不远处就有一座桥,两人便向着桥的方向跑去。 后面的人也穷追不舍,嘴里爆了一句英文的粗口,看着前面的两个快要上桥的影子眼睛发红,抬起握枪的手,对着那个赤裸着上半身的人扣下扳机。 快到桥上时,秦皓晨脚上一阵刺疼,顺着他的小腿擦过的子弹在前面落地,还带着血,秦皓晨的裤子被擦破,小腿皮肤被子弹划出一道血口,带着刺痛和灼伤的感觉。 顾君弦意识到后面的杀手开了枪,而秦皓晨因为脚受伤的缘故而慢了下来,小腿的血顺着灰色的睡裤往下流,染红了那双没穿鞋的脚。 而后面正想再次对准他们开枪的杀手,扣下了扳机,却因为没能射出子弹而顺手将消音枪扔在了一边。加快了脚步,打算要赤手空拳搏击。 秦皓晨见杀手已经过来,自己腿受了伤也不能再跑多远,就把秦小宝交给了顾君弦,“快带他走。” 顾君弦接过秦小宝,坚定地看着秦皓晨,“要走一起走!”他下了决心,一定不能离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就算死他也认了! 秦皓晨拿他没办法,他现在不能跑,只能跟他拼命。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避不开,躲不掉。 秦皓晨挡在顾君弦和秦小宝面前,赤裸的上身能清晰看到胸口被全是乌青的颜色,看着向这边跑来的杀手,他像平时一样跟顾君弦调笑说:“免费告诉你,我跆拳道可是黑带。” 顾君弦却笑不出来,看着已经在不远处的杀手,也坚定了信心,“和他打,我们不一定会输。” 秦皓晨扬着下巴,“你应该要说,一定会赢!” 不远处的杀手目含凌厉,狰狞的脸上透露这杀伐之意,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再看了看手上沾着的血,说了一连串英文,大概意思就是:今天是你们的死期。 而秦皓晨也不认输地回了一句流利的英文,大概意思就是:明年这时候我们会给你烧香。 秦皓晨说完之后,杀手快步过来,秦皓晨对顾君弦说了句,“后退!” 顾君弦往后退了几步。杀手挥拳过来,秦皓晨低下头,用身体向着杀手的腹部撞过去,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把他逼退了一点。杀手曲起手肘向着秦皓晨裸露的背部重重一击,秦皓晨嘴里吐出一口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没有被打趴下。 顾君弦眼看秦皓晨一个人势力单薄,安置好秦小宝之后就过来帮忙,他虽然没学武功,但是平时打篮球的力度还是有的。 趁着秦皓晨把杀手牵制住,向着杀手的脸挥了一拳,正好打中他的鼻子,两行鼻血往下流。顾君弦还想趁势攻击,却被杀手先一步出击,他被一拳打中了侧脸,力度太大,顾君弦被那一拳打得倒下,脸上辣疼辣疼的,流了一嘴的血。 看着顾君弦倒在地上,秦皓晨瞬间爆发,用尽全力抬腿攻击他的下身,杀手又是一声吃痛,连忙捂住了下身的部位,秦皓晨再加踢一脚,将杀手踢到在地,愤怒地说了一句英文,意思:谁允许你可以伤他! 还想趁势连续发动攻击,倒在地上的杀手一个鲤鱼打挺,随即站了起来,说了一句骂人的话。伴随他鲤鱼打挺的动作,从他身上掉出了一块透明的东西,而他却毫无察觉。 秦皓晨的攻击没打到他,就被反击了回来,腹部被重重踢了一脚,被踢出了好几步,最后倒地,胃里的酸水都涌上了喉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秦小宝看着顾君弦和秦皓晨都被打倒在地,哇哇地大哭,杀手嗜血的眼睛落在他幼小的身躯上,狰狞的笑自他脸上蔓开,秦小宝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杀人狂魔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地上的顾君弦忍着剧痛爬起来,抢先一步把秦小宝抱了起来,杀手给了他重重的一脚,顾君弦连同秦小宝都一同被踢下桥。 随后一声水花迸溅的声音,就是秦小宝溺水后的大哭声,秦皓晨歇斯底里地喊:“君弦!”发出的声音却微弱无力,喉咙沙哑好像快要破裂。 秦皓晨想爬起来,全身却如软泥,杀手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会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顾君弦和秦小宝被打落水之后,他的神智就在崩溃的边沿,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杀手一步一步靠近,不疾不徐,好像已经认定秦皓晨必死无疑。秦皓晨眼角瞥到一块透明的晶体,正是穿越所用到的,那里面转动的数据包含了他的一切信息,刚才杀手被打倒再鲤鱼打挺站起来的时候掉出来的。这东西可以让人穿越,但是,如果用电击的话,就能让穿越的人重回自己的时空。 如果真的和这个杀手硬碰,成功机会很小。现在还能听到顾君弦的声音,说明他们还没死,所以要尽快解决眼前这个祸根。秦皓晨灵机一动,在桥头有一处电线杆,只要把电引到上面就行。 就在杀手走到了旁边,想要再给他一脚的时候,秦皓晨动如脱兔,过去捡起那块晶体,向着桥头跑去。杀手以为他要逃跑,就立即追了上去,秦皓晨脚受了伤,跑不过他,就在那根木头制成的电线杆停步,躲到了电线杆后面。想借用杀手的力来把电线杆断开,果然,杀手向着秦皓晨挥拳的时候,秦皓晨一闪躲,杀手大拳头就挥向了电线杆,电线杆摇摇晃晃了一下,本来就经过风雨洗礼的电线杆被这么一击,承受不住,就倒了下去,上面的电线也一齐被拉了下去,还断开了一截。 断开的那一截闪着火花,秦皓晨趁机脱身,想要将手里的那块晶体放在那断了的一处,不料,背后又被踢了一脚,秦皓晨几乎是飞着过去的。扑倒的地方正好是那电线断开的附近,秦皓晨忍住剧痛,动作艰难的把手中的晶体放在端头。 晶体碰到了电之后,里面的数据就快速飞转,发出了红色的光芒。正要给秦皓晨最后一击的杀手被那片红光刺痛了眼睛,猛然惊醒,放射性地去看地上那块晶体,不由大惊失色,怒声骂了几句英文,他高大的身体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分解成星星点点的数据,向着另一个时空而去。 还没等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完全消失,秦皓晨就爬了起来,全身的疼痛让他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桥边,大喊:“君弦!” 桥下的水并不湍急,但是水深有两米多。刚才从身后被踢下来的时候,秦小宝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两个人落水的地方不同,顾君弦落下水之后就拼命地去救秦小宝。 秦小宝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就开始往下沉,顾君弦将他捞上来的时候,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抱着秦小宝艰难地在水中游了一段距离,到了比较浅的地方就改用水中步行,顾君弦把秦小宝托起。见到顾君弦快要上岸,秦皓晨立即下了水去接。 秦小宝被抱上岸的时候肢体冰冷,顾君弦把他放在了岸边的草丛里,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和毫无动静的身体,不禁嘴唇发抖,双手摇着秦小宝弱小的身体,大声喊他,“小宝!小宝!” 秦皓晨用手稳住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还在,他还活着。” 秦皓晨和秦小宝是同一个人,若是秦小宝死了,那秦皓晨也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秦皓晨还在的话,说明秦小宝还活着。 顾君弦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那现在怎么办?” “我先对他急救。”秦皓晨用双手交叠在秦小宝的胸口,拿准力度往下按,刺激他的心脏。 顾君弦跪坐在草地上,情绪紧绷,秦皓晨做了多次的心脏胸外挤压,脸色苍白的秦小宝都没有反应,平日里活波可爱的小孩此时安静地可怕。 “小宝,快醒醒!”顾君弦几近崩溃,心脏胸外挤压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时,秦皓晨的身影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顾君弦向四周看去,也没看到他的半个影子。从地上起来,晕眩和心里的疼痛将他拉下了万丈深渊,东边的太阳升起,晨曦刺痛了眼睛,只是,阳光之下,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 他说,如果秦小宝死了,他就会消失…… 皓晨…… 42、等风雨过后,我们一起看彩虹 草地上,那个面向着晨曦少年身体机能达到极限,视线慢慢变黑,身体像后倒去,和秦小宝一起躺在了草地上。 早上很早就起来上学的孩子三五成群的要去学校,在桥上追追赶赶,嘻笑声不断,突然看见河岸的草地上躺着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于是立马叫了大人过来。 顾君弦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那时候天已经接近黄昏,他睁开眼睛,黄昏的光从窗子设进来,有些干冷的风吹起了那画了青竹的帘子。 睁开眼后,回想起晕倒前最后一刻的顾君弦快速坐了起来,嘴里沙哑地喊一声,“皓晨!” 旁边有人立即过来稳住他,“别乱动!” 顾君弦抬头,看到了秦皓晨的那张脸,眼睛一涩,双手却牢牢地搂住他,手指将他的衣服抓得很紧,把头往他怀里贴,“混蛋,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不见了!” 当发现秦皓晨突然不见的时候,他就像陷入了无底的黑洞,任他怎么爬怎么喊都不能从那黑洞中出来。秦皓晨的胸口满是乌青的伤,刚刚才上了药,被顾君弦这么一撞,就更疼了。他忍住了疼痛,将他搂在怀里,抬手抚着他的后脑,压低了语气在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他在耳边小声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靠在他怀里的顾君弦渐渐松开了他,抬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秦皓晨就把今天早上的一切说给他听。 今天早上,因为那块触电的晶体打开了时空隧道,干扰到了秦皓晨的存在,令他暂时消失,时空隧道关闭之时,他才又出现,那时候顾君弦已经倒在地上。他的头部受了重伤,被冰冷的水泡过之后,最后因为突发的高烧而晕了过去。 后来,有小学生领着家长过来,好心的大叔大妈帮忙叫了救护车。在救护车来之前,秦皓晨不断地做心脏胸外挤压而让秦小宝将气管和胃里水都吐了出来,呼吸恢复了顺畅。 顾君弦向着周围环视了一周,没看到秦小宝,“那小宝呢?” 秦皓晨摸着他的头,他的头被纱布围了一圈,脸上还有被打过的乌青,身上也有一些地方肿了。秦皓晨心疼地看着他,“小宝他没事。” 听到秦小宝也没事,靠在床头的顾君弦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将视线落在秦皓晨身上,上下打量,“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秦皓晨的伤势不比顾君弦轻,到了医院之后,连医生也惊讶他到底怎么弄得这么一身伤痕的。因为穿了衣服而看不出来伤势,秦皓晨说得风轻云淡,“轻伤,过几天就会好。” 顾君弦半信半疑,低下头去看他受伤的小腿,隔着裤子看不到伤势,“脚上的呢?” “破了点皮。” 一听就知道实在说谎,顾君弦直直地瞪着他。秦皓晨勾了勾唇角,凑近他的脸,“这里是医院,用色眯眯地看着我,你是想怎样?” 顾君弦扭开头,心里范堵,“我要去看小宝。” “他在儿童病房。”秦皓晨说:“我带你去。” 顾君弦看出来了,和秦皓晨一起走的时候,秦皓晨走路的姿势不对劲,很明显是因为小腿上面的伤而一瘸一拐。虽然不知道伤势,但是当时流了那么多血必定伤得不轻。 和他并肩一起走的时候,秦皓晨故意装作很潇洒,脸上还露出那邪里邪气的笑。顾君弦握住了他的手臂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胸腔堵得厉害,明明伤得很重还说没事!心疼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皓晨偏头看一眼那双放在他手臂的手,挤出一个笑,“都这么大了,还要牵着我?” 顾君弦不搭理他,继续扶着他慢慢走。在儿童病房的秦小宝很早就醒来了,躺在床上也一直没有说话,或许是受了惊吓。 顾君弦出现在他的床边的时候,秦小宝立即扁了嘴,眼里的泪花就开始打转,两只小手伸向他,“叔叔。” 顾君弦松开了秦皓晨,过去他床边坐下,双手握住他伸过来的小手,然后合起来放在同一只手上,空出来的手去摸他的头。看到他有了些血色的脸,心里千万的庆幸。今天把他救上来,他脸色苍白毫无动静的,他就心痛地喘不过气来。 顾君弦摸着秦小宝的头,“小宝有没有好好听话?” 秦小宝点了点头,“嗯。” “那小宝饿不饿?” 秦小宝两只小手开始玩着顾君弦的手,问到饿不饿的时候,他摇了摇头,“不饿。” “刚才护士给他喂过粥了。”背后的秦皓晨说。 顾君弦昏迷了一天,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秦皓晨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出去买。” 顾君弦下意识瞥了一眼他的脚,“吃医院里提供的营养餐就好。” 三个人这一晚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第二天才出院。 回到了小区的那个家,看着客厅通往阳台的那扇破碎的落地窗,心还有余悸。不过庆幸的是,家里也只有那一块地方是破了的,别的东西都完好无缺。 秦小宝回到家之后,就不敢离开顾君弦的怀抱,这么小的孩子,在生和死的边缘挣扎过之后,产生恐惧也是应当的。 秦皓晨把地上碎了的玻璃扫了起来,再将那块烂了的玻璃全部拆下来。这个家就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抱着秦小宝的顾君弦坐在沙发上,看着向他走来,最后在旁边坐下的秦皓晨,有些担忧地问:“那个外国杀手还会不会再来?” 秦皓晨想了想,“应该不会,我叔公他没有那个资金。” 穿越一次就会耗费大笔资金,秦皓晨的叔公这一次花了自己七八成的家产孤注一掷,企图改变过去,让秦皓晨消失,那他就是秦皓晨祖父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如果这一次没有成功,按照他的财力,是不可能再派人来第二次。 秦皓晨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沉声道:“对不起。” 坐在顾君弦腿上的秦小宝很乖,仰着头看到了顾君弦微微勾起唇角,“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所以道歉。” 秦皓晨低头看了一眼绕在他头上的纱布,抬手在白色纱布上摩挲,“那差点害你丢了性命算不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顾君弦抬头,“那你怎么补偿我?” “我什么都没有。”秦皓晨说,顿了顿,继续道:“只有这一副身子,以身相许可以不?” “不要。” “那作为补偿,你下次要是以身相许的话,我不拒绝。” 顾君弦放射性地去掐他的肚子,只是刚碰到还没用力掐,秦皓晨就疼得闷哼一声,这声音不像是假的。顾君弦大惊,立即收回手,有些怔愣地看着他。 秦皓晨脸上立即挤出一个笑,“你看,这么容易就被我骗了。” “你就一直在骗我。”顾君弦用严肃的眼神看着他,“把上衣脱了。” “看我跳脱衣舞很贵的,你确定要看?” 顾君弦坚持,“你要是不愿意脱,我可以帮你。” 秦皓晨互抱着双臂,摩擦了一下,“冷。” “冷也要脱。” 秦皓晨把外面的薄外套脱了下来,里面还有一件灰色V领的长袖衫,他拿着外套示意了一下,说:“脱了。” “还有里面那件。” 顾君弦非看不可的态度让秦皓晨妥协,他放下了手中的外套,动作很轻地把里面那件灰色V领长衫脱了下来。上身成片的黑紫色触目惊心,胸口以下的整片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背后也有几片乌青。而秦皓晨也只是潦草地涂上了一些红花油,涂得也不均匀。 看着这些成片蔓延的伤,顾君弦眼睛发涩,抬手想要去摸一摸,被秦皓晨抓住了手,“喂,这上面的颜色可不是涂上去的。” 还有心情开玩笑!顾君弦看他一眼,“是不是很疼?” 秦皓晨稳住他的头,在绕了纱布的地方落下一吻,缓缓道:“是很疼,但是,比不上心疼。” 所谓的心疼,是心疼顾君弦。有时候,心疼一个人远比自己身上的疼痛要来的剧烈,且无法抑制。 顾君弦抿了抿唇,再扫一眼他身上的伤,小声地说:“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秦皓晨将长衫套了进去,秦小宝等他们说完了话,就仰着头看着顾君弦,“叔叔,小宝渴。” 顾君弦起身,把秦小宝放在沙发上,弯腰说:“喝旺仔牛奶好不好?” “嗯,好。” 43、你比想象之中重要 秦皓晨刚穿好了衣服,门铃就响了,起来开门,是隔壁的张阿姨。前晚上他们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玻璃砸碎的声音和咚隆隆地下楼声之后,他们就醒了,想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结果就看到了秦皓晨的家门打开了,进去看,里面也没有人,落地窗的玻璃却是碎了一地。 都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直到第二天早上,秦皓晨回来取银行卡和衣物,问了才知道,原来是遭了贼。 张阿姨来了之后,看到顾君弦头上的伤,说:“哎呦,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进了门偷东西不说,还伤人,这种人要是不关进牢里,那可真是无法无天了!你有没有把他的样子记下来,到时候就跟警察描述一下,一定要抓住那个挨千刀的!” “那时候晚上,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秦皓晨说。 “这样啊,那就可惜了。”张阿姨说。顾君弦倒了一杯水给她,他抬头看了看顾君弦额角上的伤,“君弦啊,那伤重不重?” 顾君弦摇了摇头,“不算重,医生说过几天就好。” 张阿姨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那就好,只要人没出大事就好。” 热心的邻居心肠很好,知道他们家出了事,就立即过来嘘寒问暖。秦皓晨和顾君弦跟她聊了一会儿,最后张阿姨要走的时候,说:“那玻璃也叫人来换换,就在我们小区对面有一家,打个电话他们就会过来了。” 秦皓晨点头说:“知道了。” 今天是星期二,本来要上台讲毛概的许婷婷昨天打了N次顾君弦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今天上课的时候,也只能跟老师说课件忘了带,下次再讲。 等到上完毛概课,许婷婷再打电话给顾君弦,却没有责怪他,昨天和今天他都没有来上课,打电话的语气更像是要确定他有没有出事。 “你没事吧?”许婷婷问。 “我很好。” “怎么不接我电话?” “出门,手机放在家里,忘带了。”顾君弦说得轻描淡写,还想真有其事。 “怎么这两天都不来上课?” “家里有事,可能要请几天假。” 那边的女孩点着头,“嗯,那你最好打个电话给辅导员。” “我等会就打。” 顾君弦挂了电话,后面就有一个人出现了,那人抬着手圈住他,哀怨道:“男朋友当着我的面劈腿,我该怎么做?” 顾君弦好气又好笑,正想用手肘戳他,却又顾及他的伤停止了动作,“刚才那个是普通同学。” 许婷婷在某处打了一个喷嚏,难道不是比同学更深一层次的朋友? “那我上一次去见一个陌生人你吃什么醋?” “我……”那根本不同好么!顾君弦不计较这个问题,偏着头问把下巴压在他肩上的人,“你是不是吃醋了?” 某人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摸样,“闻到醋味了?” 顾君弦吸了吸鼻子,学着他的语气,说:“嗯,可以做泡菜了。” 说到泡菜,后面的人就开始肚子叫,“饿了。” 顾君弦双手握住他放在腰间的手,偏头说:“你赖在我身上我怎么做饭给你吃。” “你的伤没好之前不准进厨房,叫外卖。” “不卫生。” 秦皓晨说:“对面楼下有一间快餐店质量保证,听说他们那里的地沟油还经过紫外线杀菌和九十九道工序的过滤。” 顾君弦:“……” 经历了昨天的黑暗,今天的太阳十分灿烂,离小区不远的沥青小道上,落满了紫色的花瓣,年轻的大学生踩着自行车在树下彰显青春活力,爽朗的笑声传开了很远。 楼下便利店的老板娘又抱怨起物价的上涨,对面楼下福建沙县小吃的老板娘在教训儿子这么冷的天还吃冰淇淋,在楼下遇到的大叔大妈说着昨天打麻将的事。 好像,没有一样东西是改变的。暴风雨总会过去,无论当时是电闪雷鸣还是狂风大作,过了之后,当看到层层乌云散开,金色的阳光直射而下的时刻,总是最美好的。 晚上,秦小宝不敢一个人睡,要嚷着顾君弦就陪着他一起睡。顾君弦和秦小宝睡下之后,秦皓晨也厚着脸皮上了来,在顾君弦旁边躺下。 顾君弦偏头看着后面的人,小声说:“自己有床不睡干嘛?” 秦皓晨伸着手搂过他的腰,“独守空房,空虚寂寞冷。” “那你想怎样?” 秦皓晨耸了耸眉毛,“那你想我怎样?” 顾君弦正经道:“我想让你滚出去。” 秦皓晨坏坏地笑了笑,“你要是和我一起滚的话,我倒是乐意。” 早就知道秦皓晨这个人油嘴滑舌,脸皮厚,顾君弦说不过他,又怕他吵醒秦小宝,就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别吵到小宝了。” 秦皓晨把头凑了过去,吻上顾君弦的唇,只是浅浅的一个吻,“晚安。” 顾君弦脸上一红,也学着他凑过头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声音小得听不见,“晚安。” 秦皓晨干脆就把他揽过来,身子贴着身子,顾君弦也没推开他。一张床,两个大人挤在一块,一半的位置都留给了秦小宝。 这一个夜晚很美好,漫天繁星,冰凉的空气之中夹杂着紫荆花的冷香。小区被笼罩在安静和谐的气氛之中,秋风习习,夜色微凉。 一家三口睡在同一张床上,顾君弦睡中间,旁边一大一小,连睡相都差不多。顾君弦做了恶梦,梦中,那个高大的外国杀手再次出现,用枪对着秦小宝,扣下扳机,秦小宝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秦皓晨也变成了星星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 顾君弦猛然睁开眼睛,呼吸还有些急促,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呼吸的声音。顾君弦平息了一下心情,双手同时摸了摸旁边的人,还好,他们都还在。于是,才松了一口气,再给他们提了提被子。 顾君弦星期四下午才去学校上课,额角上的纱布还没拆下来,引起了全班的关注。好几个都过来嘘寒问暖,顾君弦只说是一点碰伤,没什么大碍。 许婷婷阴森着脸伸长脖子问:“君弦,从实招来,是不是打架了?” 顾君弦看她一眼,把U盘从裤兜里拿出来递给她,“课件做好了,你回去看看。” 许婷婷黑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顾君弦看她追问,只好答:“没有。” “哦。”许婷婷顾着腮帮子点头。 讲台上,长得瘦瘦高高的市场营销学老师戴了一副上千度的近视眼镜,上课的时候喜欢把手插在裤袋,被班上的女生说耍帅。 不知不觉中,十一月也快要过去。十二月末就要开始考试,而十二月则被大学生们成为考试月。以往怎么玩都行,到了考试月,学渣转身变成学霸那是很多大学生的作风。 也许,在某个自习室,你竟然看到了平时经常逃课在宿舍打游戏的某某竟然拿着一本中级会计在拼命地写会计分录,或者是某个看上去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人陪着女朋友在自习室里一坐就是一天。 十二月二十一日还有一个四六级考试,期末考和四六级间隔的时间太短,不免引起了各大学子的抱怨。 顾君弦坐在宽敞的教室里,面前放着一本还没翻开的市场营销学,思绪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经历了前几天的生死,他更想寸步不离地陪着家里的一大一小。平时嘴上和秦皓晨说着满不在乎的话,心里却是紧张地不行。 一旦牵挂、在乎某一个人,心里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就开始焦虑害怕,担心有一天会失去。 顾君弦放学之后,就踩着自行车回家,一步也不在学校停留。陈伟鹏说有篮球赛让他参加,他也没有答应。 骑着自行车在校道上飞驰,凉风将他前面的刘海向后扬起,校园里的广播唱着一首《爱夏》长得一张娃娃脸的胡夏声音富有磁性:爱上你第一个夏天,我就想给你整个世界,想带你一起去冒险,想跟你一起接受考验,也许爱情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远,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 44、爱上羊的狼 顾君弦问秦皓晨,“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留在这里了?” 这么冷的天气,秦皓晨依旧喝着冰箱里冰冻过的饮料,喝过一口就递给顾君弦,“十六年后的世界我是一个人,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有你这个傻瓜愿意养我一辈子,我不留在这里还能干嘛。” 被他明着说傻瓜,顾君弦也不怒,抿了抿唇,“那你……的财产怎么办?” 秦皓晨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你想要?” 顾君弦摇头,“不是。” 秦皓晨笑了笑,“那些东西不是我赚来的,花着也没意思,就当是为银行做贡献。” “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 秦皓晨很诚实地说:“不确定。” 顾君弦嘴角扯了扯,“那你还说要留在这里?” 秦皓晨背靠着沙发,抬起手臂架在顾君弦肩膀上,用力将他揽到自己肩头,“不然怎么办,你希望我走?” 顾君弦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不是,我是怕你会后悔。” 秦皓晨低下头舔了舔他的耳垂,“如果我后悔,一定是因为被你甩了。” “那要是你把我甩了呢?” “那一定是你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的为什么就不会是你?” 秦皓晨笑了笑,低眉看着倚在肩上的他,“我就这么像是始乱终弃的人?” “披着羊皮的狼不可信。” “要是狼爱上了羊才会披上羊皮,这样可不可信?” “秦皓晨,你总是油嘴滑舌。”所以,这样的他不能给他安全感。从小对婚姻和爱情有些悲观的顾君弦,总想要寻找一份安全感。 秦皓晨长得太像那些豪门中以玩弄感情为乐的世家子弟,一张漂亮的脸蛋可以惹来无数桃花,加上能说会道,很会逗人开心,这样的人,如果有人投怀送抱,他会不会不拒绝?这恰恰就是顾君弦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某人学着他的语气,“顾君弦,你总是口是心非。” 顾君弦刚刚开口,“我……”一句话说不下去。 “承认了?”秦皓晨说。 “谁承认了?”小羊也有倔脾气的时候。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秦皓晨翻了一个身,就跨坐上了顾君弦的大腿,顾君弦瞪着他,“下去。” 秦皓晨偏不下,还用双手搂住顾君弦的脖子,“小宝平时不也这么坐在你腿上。”理由说得很好,他和小宝是同一个,为什么小宝行,他就不行? “他还小。” 话音刚落,秦皓晨就把脸凑了过来,顾君弦被堵住了嘴,被唇。秦皓晨搂着他的脖子,微微低着头,允着他的唇瓣,将舌头伸进去挑逗他的舌,再将他的舌头叼过放在嘴里。顾君弦微微仰着头,喉结就愈加明显,只要有一个吞咽的动作,凸出的喉结就会滚动,双手不知不觉就搂住了他的背。 秦皓晨离开他的唇,就微微低着头喘着气,看着脸色微红唇色水润的顾君弦,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鼻尖。 某人拿起顾君弦的手去摸腹下三寸的地方,语气暧昧地在他耳边说:“这里不舒服。” 顾君弦的手被他的手握着,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也感觉得到他那里微微抬头了,他抽了抽手,没抽开,挑着眉似笑非笑,“剪掉之后就舒服了,要不我帮你?” 秦皓晨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秦皓晨勾了勾唇角,“要是剪了,你以后跟谁快活去。” 顾君弦面红耳赤,恨不得真的剪了他,有人像他这么露骨的么?! 背后一凉,是某人的手伸了进去,从背后一直摸到了前面,在胸腔的凸起停留。顾君弦隔着衣料按住他那只作怪的手,“皓晨……”未等他说完,秦皓晨又低下头,将他的唇堵住。 带着他的身体往沙发上倒去,吻着他,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另外一只手就去脱他的睡裤。睡裤被推到了膝盖的地方,顾君弦顿觉一凉,双腿间又多出一只手在乱摸。 顾君弦身子酥软,欲拒还迎。秦皓晨松开了他,柔声道:“外面冷,进房去。” 顾君弦喘着,“我明天还要上课。” 秦皓晨就拿着他的手去摸他自己的腹下,他顿觉羞赧,就缩回了手。他的身体对秦皓晨很敏感,只要是他做一些小动作,就会有反应。 秦皓晨摸着他的脸,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脸上,“今晚会很温柔。” 顾君弦耳朵发烫,胸腔的那颗心狂跳,喉咙干燥,他也只是发出一个嗯字。 秦皓晨也知道他身体软了,就把他抱起,抱到门口顾君弦就伸手扭开门把手,进了房,秦皓晨用脚把门关上。 房里一片漆黑,只隐约看到床上缠绵的身影。具有弹性的席梦思里面的弹簧因为重力而发出轻微声响,还伴随着一声声喘息,强忍住呻吟却还是偶尔会从喉间露出一两声。 秦皓晨比平时都温柔,虽然,平时已经算得上温柔了。 他说爱与性是统一的,不可分割。性要伴随爱才会正常,没有爱的性是人的兽性。接受西方教育的他出身于豪门世家,十九岁的年纪却能领悟很多的成人思想。就算每天和自己所爱的人睡同一张床,他也不会纵欲,只有在星期五或者星期六晚上。 也只有今天例外,今天是星期四。 过后,顾君弦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今天精虫上脑了?” 秦皓晨握住他的手指,“上一次是上星期三。”亏他还记着这个。上一次是顾君弦主动打破他的习惯的,在星期三主动投怀送抱,距离今天八天。 “疼不疼?”说着去揉了揉他的腰。 “不疼。”顾君弦小声说。秦皓晨不会被身体的欲望冲昏头脑,动作一直都不粗鲁,所以他们之间的房事一直都很和谐。这一次,秦皓晨比平时还要温柔几分。 但是到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坐在后面的许婷婷凑过来问:“君弦,你脖子后面有一个红印子,跟牙印似的,是不是被你那个小侄子咬了?” 顾君弦耳朵红了,反射性地去整理了一下后衣领,干笑了一声,只得说:“应该是吧。”然后在肚子里面把某只狼骂了千百遍! 许婷婷觉得不对劲,看着顾君弦的后颈,“好奇怪,他怎么咬到后面去的啊?” 顾君弦心虚,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许婷婷无师自通,恍然大悟,“是你背着他的时候咬的吧。” 顾君弦又干咳一声,小声应着“嗯。” 许婷婷好心地说:“我妈说,小孩子咬人如果不教训着他就会养成习惯,所以他下次要是再咬你要打他嘴巴才行,不然他不做教训。” 一旁的宋嘉玲说:“婷婷,你别听你妈的。”然后又对顾君弦说:“小宝那么可爱,你不要打他。” 顾君弦扯了扯嘴角,他能不能不参与这个话题? 许婷婷看着教室的外面,突然大惊,“天哪,现在天上很多乌云,会不会下雨啊,我今天还把被子拿出去晒了!” 宋嘉玲也看着天说:“应该还不会吧。” 十二月本是少雨的季节,如果是在南国,冬季的雨必然是伴随着寒流或者是暖流。看这个天气不像是有暖流要来的样子,也只能说明是北方的寒流南下,冷风过境,必然有雨。 十二点钟下了课,顾君弦就往自行车棚去,把自行车推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天上,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都能落下一片被墨水染黑了的云。顾君弦上了自行车,想着要在下雨之前回到家。 只是,天公不作美,顾君弦刚走到一半的路程,天上就飘起了大雨。十二月的雨带着冰凉之意,打在皮肤上就会引起一片颤粟,如果一路淋着雨回去,说不定第二天就感冒了。他要是感冒了,家里的那一大一小就没人照顾。 45、雨落下之后是花 权衡了一下,顾君弦还是快速地将自行车推到了附近的一个公车亭下面,暂时避避雨。公车亭此时没人,顾君弦停好了自行车就用手拍打着身上的雨滴。 雨越下越大,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公交车亭的上方,同时也打在开满紫色花的树上,粉嫩的紫荆花从枝头凋落,纷纷扬扬好似蝴蝶翩飞,落在地上的花瓣被雨水敲打着,颤颤巍巍。 顾君弦看着这漫天的雨帘,顿时觉着冷了不少,只穿了两件衣服的他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这场雨不会下太久,冷锋国境之后就会天晴。 但是看着情形也不会在一时半会休停,要是他晚回去了,家里面的两个一定又会喊着肚子饿。想到家里面像两只小猫似的一大一小,顾君弦唇角上扬,拿出了手机,打了电话。 “我要是十二点半没到家,你们就先叫外卖。”虽然他一直不赞同吃外卖,但是这时候也是没办法。 电话那头听到了他这边哗哗的雨声,从客厅走出了阳台看着漫天的雨,“被雨困住了?” 顾君弦老实地应一声,“嗯。” “在哪里?” 顾君弦看了看周围,“在迎香路的公车亭。” 站在阳台上伸出手去接雨的秦皓晨勾了勾唇角,“站在那里,等我。” 顾君弦大概明白他要过来,又顾及到他脚上的伤,“喂,等会我自己回去!” 这一句,秦皓晨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挂了电话。过去对坐在拼图垫上玩着玩具的秦小宝说:“在这里乖乖的,我去接你妈。” 秦小宝看着秦皓晨睁着两只大眼睛,歪着头,在思考着秦皓晨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顾君弦在公车亭下打了一个喷嚏。马路上的水越积越多,公车亭顶棚上流下来的雨水落地的时候溅起了很高的水花,溅湿了顾君弦的裤脚。 飘着雨的马路上驶过来一辆橘黄色的公交车,轮子碾过的地方溅起了大片水花。公车在顾君弦面前停下,陆陆续续下来了一些乘客,有刚下班的白领,有放学回家的学生。 下了公车,没带伞的都在公车亭下等雨停。站在顾君弦旁边的女白领打着手机,“喂,下大雨,我没带伞,快过来接我。”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的男音,说了些什么之后,那女白领就有些发火了,“你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工作,你在家闲着,现在这么大雨,你连过来接我一下都懒得了是吧?!” 电话那头的男声又说了几句话,女白领才消了气,“就在迎香路的公车亭,动作快点,十分钟之后出现在我面前。” 握着手机,女白领双手抱着臂膀,嘴里小声呢喃了几句,“吃软饭还敢这么嚣张。” 顾君弦在一边听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社会,已经不再是男尊女卑,女人的能力和社会地位能和男人齐平。以前丈夫在外面打拼,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定理不再通用。 不过,唯一没变的或许就是男的留在家就是吃软饭,女的留在家就是贤良淑德。 顾君弦再次抬头看向雨帘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在紫荆树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撑着一把酒红色的雨伞,脚上穿着拖鞋,裤脚扎起一些,被雨水打落的紫荆花掉落在他的伞上,然后顺着伞沿滑落。 少年有着一副很好看的眉眼,就算在雨中扎着裤脚,穿着拖鞋,撑着一把并不好看的雨伞,那股高雅的气质却没有消减。 顾君弦就这么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眼角的笑一点一点蔓延开,只穿了两件衣服的他也不再觉得冷。 那把酒红色的伞到了面前,顾君弦才回过神,秦皓晨那张脸给人的感觉总是带了浅笑的,又或许是他生来就是那样的一张脸。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抬起来去刮顾君弦的鼻梁,“喂,发什么呆,回家了。” 顾君弦抿了抿唇,秦皓晨也进了公交亭,把手中的伞递给了顾君弦,去推自行车。顾君弦举着伞遮住了他上方,秦皓晨跨坐在自行车上,回头说一句,“上来。” 顾君弦打横坐上了后座,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举着伞,好在那把伞够大,能将两个人遮住。雨还在下,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大,秦皓晨在前面踩着自行车,顾君弦往后回头,看到了公车亭下,女白领对着手机大声说了些什么,最后气冲冲挂了电话。 这个世界上,能在一起的不一定是真心相爱的。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在顾君弦吃了饭去上学的时候,天气就放晴了,浮在上空的乌云散去,天空皎洁无污,湛蓝的颜色偶尔几朵白云装点。 天气放晴之后,明显比下雨之前冷了。顾君弦穿了三件衣服,临出门的时候瞥了一眼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晃来晃去的秦皓晨,想说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最后扭开了门把手,顿了一下,再回头,“秦皓晨,别老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要是感冒了我绝不会可怜你。” 秦皓晨指了指秦小宝,“我知道你一定会可怜他。” 于是,顾君弦无话可说,甩门而去,果然是自己白说了,早知道就不说了,让他感冒难受去! 顾君弦走后,秦小宝就看着秦皓晨,好像在责怪他惹顾君弦生气,“爸爸不是好孩子。” 秦皓晨捏了几把秦小宝的脸,“给我老实呆着,我去加件衣服。”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大学生们都抱怨说,一天上几节课,吃个饭,睡个觉,上个网时间就没了。 进入了十二月,顾君弦也开始复习,二十一号他要考六级,月末就开始各科的期末考试,总的来说,时间上还是很紧迫的。因为他不像别的学生一样可以一心只读圣贤书,除了学习,家里的家务事还要他来做。 吃了饭,洗了澡之后,顾君弦就坐在客厅里看书,秦小宝在一边放着电视,声音很吵他也能看得下去。 秦皓晨刚洗完澡,吹了头发,在抽屉里拿一把散钱塞在裤兜里。顾君弦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头看着书。秦皓晨向他走来,在他旁边坐下,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 然后,在他脸上飞快地吻了一下,“我去把这个月的早餐钱赢回来。” 刚才,楼上的张阿姨又来喊,说是三缺一。秦皓晨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打过麻将,顾君弦也没做什么脸色,从书本上转移视线,“钥匙带了没有?”这么冷的天气,他担心他又被关在外面睡一个晚上。 秦皓晨站了起来,摸了摸口袋,“嗯,带了。” 顾君弦继续看书,秦皓晨提步出了门,最后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那边坐在沙发上的秦小宝揉了揉眼睛,对着顾君弦道:“叔叔。” 顾君弦看着他,“小宝怎么了?” “要喝牛奶,喝旺旺。” “那你等会。” 秦小宝重重地点头。 顾君弦放下了书,起身到厨房,把一盒旺仔牛奶倒在杯子里,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才端给秦小宝喝。 秦小宝捧着他的哆啦a梦杯子继续看动画片,顾君弦继续看书。 等到九点钟,秦小宝说困了的时候,顾君弦就安排他睡觉。之前专门教他自己脱衣服,脱鞋子,快要三岁的孩子学得很快,自己也会把衣服脱好,放在一边。然后顾君弦把他抱上床,他就躲迷藏似的钻井被窝里,耍点小调皮。 顾君弦脸上带着笑,给他整理好被子,让他睡到枕头上,秦小宝看着他,“叔叔为什么不跟小宝一起睡了?” “因为小宝长大了,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 “爸爸也长大了,为什么叔叔要和爸爸一起睡?” 顾君弦被他问得尴尬,脸红了一阵才说:“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小宝自己一个人睡,叔叔就跟爸爸一起睡。” “那爸爸和叔叔是不是会结婚?”长得可爱的小孩子睁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电视上说,结了婚才能天天睡在一起。” 秦小宝的寻根问底,把顾君弦逼得无话可说。 46、想我没有 顾君弦再帮他掖了掖被角,“小宝乖,睡觉,叔叔关灯去。” 秦小宝还说:“小宝没有妈妈,叔叔做小宝的妈妈,好不好?” 顾君弦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耐心地说:“叔叔是男的,不能做小宝的妈妈。” “嗯。”秦小宝不掩饰失望的应了一声,顿了顿,他说:“那小宝就不要妈妈,有叔叔就好了。” 顾君弦笑了笑,“乖,睡觉了。” 秦小宝这才闭上了眼睛,“叔叔要等我睡着才能走哦。” 顾君弦把房里的灯关了,又重新坐在床沿,回应他,“嗯,好。” 等秦小宝睡着了,顾君弦走到了书桌前,想在抽屉里找一本在暑假时买的一本证券的书。一打开抽屉,却被一股红光吓了一跳。是那一块钻石,秦皓晨穿越用到的,秦皓晨把它当做了定情信物交给了顾君弦,顾君弦就一直放在了抽屉最里面,没想到会发光。 顾君弦回头看睡着的秦小宝,好在没吵醒他。把抽屉里静静躺着的钻石握在手中,并不是刺眼的光,发光的不是钻石本身,而是最中心闪动的数据。顾君弦拿到了客厅,对着最里面的红色字体看,看到了一串滑动的英文。 等看懂了那串英文的意思,顾君弦心头一震,眼神黯淡了下去,把那块钻石放在了茶几上,呆呆地看了很久,才决定把它用几层面巾纸包住,重新放回抽屉里。 十一点钟就准时上床睡觉了,只是,在床上躺了很久也没能睡着。 秦皓晨十二点半才回来,开门的动作小心翼翼,灯也没开,就摸着黑踮起脚尖,摸到了床边就坐下脱了鞋子。再慢慢掀开被子,被窝里已经被顾君弦睡得很暖和,秦皓晨动作幅度很小,在不惊动顾君弦的情况下躺了进去。 躺下之后,再给旁边的人往上提了提被子,突然间,身体被紧紧搂住,秦皓晨还微微惊讶。其实,顾君弦并没有睡着? 秦皓晨抬起手摸了摸顾君弦的头,“吵到你了?” “没有。”顾君弦小声答,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双手将他搂得很紧。 秦皓晨继续摸着他的头发,低头问:“那是怎么了?” 顾君弦沉吟了片刻,“睡不着。” “那我讲鬼故事给你听。” “不听。” “你怕?” “不想听。” 秦皓晨嘴角无奈地向上弯了弯,这小羊还真难伺候,“那你想怎样?” 顾君弦在他颈窝处蹭了蹭,“这样就好。” “唔。” 房里没有了声音,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透着冬日里的寒冷之意,只有被子下紧紧靠在一起的身体是温暖的。 星期一的早晨,东边的太阳跃出地平线,将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一切照亮。橙黄色的晨曦穿过紫荆树落在沥青小道上,星星点点的阳光就如舞台上的小聚光灯。 顾君弦踩着自行车在铺满了紫荆花瓣的沥青小道上缓缓前行,穿过枝叶缝隙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前面停了一辆宝马车,倚着车站了一个抱着双臂,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长得很好看很有气质,让顾君弦联想到秦皓晨穿西装的摸样。 这个人是韩氏的总裁,上一次,在电视报道就看到过他。顾君弦骑着自行车,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有没有那个叫做宋梓涵的人。 果然,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书香路的一条岔道出来,手上提着公文包,看到了车旁边的那个人,他就加快了脚步。长得清秀腼腆的男人脸上带着笑,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明明很开心,嘴上却说:“以后不要来接,我自己搭公车就好。” 韩哲郗抬起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自家有车还挤公车做什么?” 宋梓涵摸了摸被他用手指弹过的地方,手里伸出一袋包子,“你的早餐。” 韩哲郗接过,顺带牵起他的手,转身去开副驾座的门,“快上去。”后面还应该有一句,外面冷。 顾君弦看着前面那两人,不觉脸上已经带着笑。骑着车从那辆车旁边过的时候,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秦皓晨说这两个人十六年后还会在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十二月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十三号。这天是星期五,下星期六就是六级考试。 许婷婷苦着脸说:“惨了惨了,这次六级绝对过不了,我还没做过一套试卷!!”然后又拍着顾君弦的肩膀,“君弦,你复习得怎样?有没有做题?” 顾君弦摇了摇头,“没有。” 总算有人也是没做过题的,许婷婷竟然松了一口气,“好吧,反正我已经决定明年六月再考一次了。”然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表哥英语那么厉害,比我们英语老师还要好,或许你可以向他请教一下技巧,来个考前一周的突破,说不定还能高分通过。” 顾君弦笑了一下,随口说:“他英语好是因为他在国外呆过。” 许婷婷点了点头,“怪不得他说的那么流利。” 宋嘉玲听到再说秦皓晨,也凑过头来,“哇,你表哥出过国,是美国吗?” 顾君弦对秦皓晨出国的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宋嘉玲问起,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嗯。” 宋嘉玲和许婷婷说:“真好,其实我也想出国走走见识见识的……” 就着这个话题,两个女生在后面说着关于出国的一些事情,越说越起劲,最后刷完了微博的陈伟鹏闲着无事也参与了这个话题。他们三个的声音盖过了班上所有的声音,顾君弦坐在前面,后面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修长的五指握着手机,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发呆。上面的信息没有删除的都是秦皓晨发来的,有时候,顾君弦在上课,他在家闲得无聊,就会发信息,也不顾及人家在上课。 顾君弦的信息铃声曾经被秦皓晨改过。某人偷偷的用他的手机录了音,设置成了顾君弦的短信提示音。有一次,顾君弦忘了关闭手机铃声,手机有了信息,突然蹦出了秦皓晨的声音:“想我没有?” 顾君弦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短信提示音被改了他都没有察觉!还好,那是在放学之后,他走到单车棚的时候发现的,不然在课堂上,他绝对会成为全班的笑柄。 顾君弦当时哭笑不得,在录音文件里面找到了秦皓晨的声音,却又没舍得把它删除。 想到那件事,顾君弦不觉唇角上扬。 后面的声音停止了,长得漂亮有一副好嗓音的中级财务会计老师从外面进来,一个坐在前排的女生大声喊:“老师,今天会不会画关于考试的重点?” 超过三十岁看上去却很年轻的女老师笑了笑,“等会要是把课早点讲完,我就跟你们画一下。” 又有人问:“老师,考试会不会很难?”因为这门课,上学期工商管理专业的人有一半挂了科。 “题目的话难度一般,不过,只要你们复习好了,我相信六十分不成问题。” 离考试还有十多天,担心挂科的学生到处套着考试重点。这时候人脉就极为重要,虽然不同专业,但是考试的科目一样,老师不一样,给的重点范围也会大相径庭。 大一的时候,思修老师就说过,大学考试,少一分白费,多一分浪费。对于不想拿奖学金的学生来讲,只要不挂科,万事好商量。 晚上在餐桌上,顾君弦说:“明天星期六,出去玩一天吧。” 听到了顾君弦要说出去玩,秦小宝放下了调羹,两只小手拍着,“噢,出去玩,出去玩。” 秦皓晨用用拍了拍秦小宝的头,“吃饭的时候安静点。” 顾君弦看着秦皓晨,像是在征求意见,“去不去?” “去!小宝想去!”秦小宝很积极地答,被秦皓晨瞪了一眼,又不说话了。 秦皓晨看向顾君弦,“下星期六不是要考试,不用复习?” “英语这种科目要靠平时积累,临时抱佛脚也没用。” 秦皓晨夹了一块肉到嘴里,嚼了一下,“嗯,去哪里?” 至于去哪里,顾君弦一早就想好了。秦小宝因为一直惦记着明天去玩的事,所以神经处于亢奋状态,平时九点钟就睡了,今天十点钟还没睡。 47、牵着你的手一直走 第二天一早,秦小宝起得也很早。起来之后,衣服还没穿,就爬下了床,走到门边,踮起脚去扭门把手。出了房间,就在秦皓晨的房门口拍着门,奶声奶气地叫,“爸爸,叔叔,起床了!” 秦小宝在外面叫了几次,顾君弦就醒了,秦皓晨还在呼呼大睡,睡觉不安分的他一只脚还横在顾君弦的腿上。 顾君弦摇了摇他,“起床。” 秦皓晨眼睛半眯半眛,迷迷糊糊地像搂抱枕一样搂过顾君弦,“还早,再睡一会儿。” 顾君弦拿他没办法,一边解开他环在身上的手一边说:“小宝都起来了。” “让他去。”虽然秦皓晨这么说,但是秦小宝还在外面拍门。顾君弦对秦小宝才不会这么没心没肺,看着他在外面喊于心不忍,就移开了秦皓晨的脚,起了床,披上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秦小宝站在门外面,只穿着一身睡衣,顾君弦连忙把他抱起,走到隔壁房间给他换衣服。 秦小宝站在床上跳了跳,“叔叔,小宝要背书包去。” 顾君弦帮他穿着衣服,“好。” 顾君弦和秦小宝洗漱好,秦皓晨才从房里出来,身上还穿着那身睡衣,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顾君弦刚打扫好卫生,没等他反应过来,某人的身子就腻了过来。 顾君弦支住他腻过来的身子,“快点去换衣服,洗漱,等会下去吃早餐。” 秦皓晨一副没睡醒的摸样,搂着顾君弦呢喃,“几点钟了?” 顾君弦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快八点了。” 秦皓晨打了一个呵欠,“好早。” 那边秦小宝过来,拿着奥特曼变身用的玩具打着秦皓晨的屁股,“爸爸是懒人,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秦皓晨向后抬起一只脚,把在后面的秦小宝抵到墙边,秦小宝对着顾君弦委屈地喊,“叔叔!” 秦皓晨收回了脚,顾君弦稳住他的肩膀,“快去洗脸刷牙,不然不等你了。” 秦小宝也说:“叔叔,爸爸不乖,不带他出去玩了。” 秦皓晨洗漱换衣服只用了十分钟。 秦小宝已经背好了前不久才买的龙猫书包,毛茸茸的小书包整一个外形就是一只肥嘟嘟的龙猫,秦小宝在里面塞了果冻和旺仔牛奶,还有熊仔饼干。 三个人出了门,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早餐,就要去挤公交车。根据顾君弦的计划,今天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城市公园。 下了车,在公园门口的水池看了一会儿金鱼,就顺着一条落羽杉的小道往里面走。 秦小宝今天的精神很好,从下了车之后,就一直自己走,还走在两个大人前面,这一条落羽杉的小道很安静,地上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也就是一米的宽度。时至冬日,两边的落羽杉添上了橙黄的颜色,色彩上一如北方的枫叶。 不大宽的小道上走着一家三口,秦小宝在前面蹦蹦跳跳,也不知道开心些什么。秦皓晨牵过顾君弦身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顾君弦挣了挣,小声说:“放开。” 秦皓晨一脸理所当然,“明明是你主动找我出来约会的,手都不给牵,像话嘛。” 顾君弦黑线,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约会了?很明显就是他会错意!光天化日之下,被他牵着手,顾君弦还有些忌讳,“被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秦皓晨问。 顾君弦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闷闷地说:“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一男一女牵着手就是天经地义,两个女的牵手就是姐妹情深,两个男的牵着手就是天理不容。有时候,同性相爱并不是想要隐藏,而只是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 秦皓晨眼睛看着前方,用中指指腹去摩挲顾君弦的手掌,“这条路上只有我们三个。” 前面的秦小宝因为太过开心,一路蹦蹦跳跳,终于绊倒了一颗鹅卵石,身子趴了下去。顾君弦是看着他幼小的身子扑下去的,心头一紧,忙叫了一声,“小宝。” 秦皓晨松开了手,顾君弦就上前去把地上的秦小宝抱了起来,还好,穿的很厚,所以摔了跤也不疼。秦小宝也没哭,被抱了起来之后还指着自己的膝盖,“叔叔,小熊裤裤脏了。” 顾君弦蹲下身子,给他拍了拍,“没事,回去洗洗就干净了。” 秦小宝拍了拍手,顾君弦说:“叔叔拉着你走好不好?” 秦小宝摇了摇头,“不要,小宝要自己走。” 顾君弦无奈笑了笑,秦小宝又不做教训地蹦蹦跳跳,走在了前面,不忘回头说:“叔叔,爸爸,快点!” 顾君弦站了起来,旁边站着秦皓晨。顾君弦主动牵过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也不说一句话。 秦皓晨看了看被他牵住的手,“不是说不好么。” 顾君弦偏头,轻抿着唇,“等会要是有人,就分开。” 这一条落羽杉的小道很长,三个人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完。到了尽头,人就变多了。顾君弦和秦皓晨几乎同时把手缩了回去。 星期六,公园里的人很多,却也不是多得寸步难移。山下聚集了很多准备爬山的人,顾君弦并不打算爬山,而是去山脚下的游乐场。 秦小宝再度兴奋,游乐场欢快的音乐和五花八门的游乐工具都能刺激小孩子的兴奋神经。带着三岁的小孩,这注定有些刺激的游戏是不能玩的,比如说海盗船,过山车之类。 游乐场大都是一家人出行的,周末不用上班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到碰碰车的游乐场所,秦皓晨负责去排队买票,顾君弦就在一边的花圃上和秦小宝坐着等。 秦小宝坐上了碰碰车之后,就兴奋地扭着身子,怎么也坐不安,他和顾君弦一起坐,秦皓晨自己一辆。 对于还没考驾照的顾君弦来说,秦皓晨的技术显然好很多,操控着碰碰车车的方向盘跟开车似的,把顾君弦的那辆逼得无路可去。 在顾君弦被秦皓晨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秦小宝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声喊着:“叔叔,爸爸又来了!” 顾君弦扭着方向盘,刚想后退,又被秦皓晨撞了回去,一直被逼到了角落。秦小宝兴奋得很,“嘟嘟嘟,开车开车!” 秦皓晨总算不来撞他们了,顾君弦从角落里退了出去,在游乐场的中央慢慢转着圈,凑过去问旁边坐着的秦小宝,“小宝,好不好玩?” “好玩!”然后,扭着头看了看秦皓晨,秦小宝指着后面,兴奋道:“叔叔,我们去撞爸爸!” 顾君弦思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算了,因为秦皓晨不是那么好惹的。 出了碰碰车的游乐场,就去了摩天轮。三个人坐在摩天轮的狭小空间里,秦小宝站在椅子上,趴在窗户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 顾君弦和秦皓晨面对面坐着。秦皓晨还在吸着刚买的果汁,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顾君弦,眉毛像是抽筋一眼对着顾君弦耸了耸,顾君弦抿着唇想笑,却又忍住了,偏头去看趴在玻璃上的秦小宝,“小宝,怕不怕?” 秦小宝摇了摇头,指着下面说:“叔叔,我们飞上天了。” 顾君弦笑了笑,再偏头去看对面的某人,秦皓晨偏着脸也在往下看,侧脸的轮廓很俊俏,五官突出,所以侧着脸的时候会显得鼻梁很高。 顾君弦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时候,秦皓晨就察觉了他的目光,偏过头来正好对上,然后,顾君弦有些错乱地转移视线。 那边秦皓晨看着低头的他,笑得几分意义不明,“喂!” 顾君弦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他的右手做着一个‘过来’的手势。顾君弦再看一眼秦小宝,秦小宝还完全不知道在他看风景的时候,这一个狭小空间里面,有两个人已经眉来眼去很久了。 顾君弦弯着身子坐到了秦皓晨旁边,秦皓晨就放下手里的果汁,把他揽住,顾君弦用手肘戳了戳他,“小宝还在。” 秦皓晨拿出手机,在他耳边说:“别乱动。”顾君弦就不动了,秦皓晨的脸贴上他的脸,嘴唇差点碰到嘴唇,秦皓晨把手机拍照调整为前置摄像头,在面前举高,手机屏幕上就能看到他们两个的相。 顾君弦看着手机屏幕和秦皓晨很亲近的画面,脸不禁就涨红了,秦皓晨按下了确定键,一张照片就形成了。 48、曾说过我爱你 那边在看风景的秦小宝终于扭过头,看到了那边坐在一起搂在一起的两人,不禁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扁着嘴说:“爸爸,小宝也要照相。” 顾君弦从秦皓晨的怀里脱开,明明很害羞,却装作很淡定,“你和小宝拍吧。” 秦小宝很高兴地下了椅子,秦皓晨把他抱起,把手机递给了顾君弦,“你来拍。” 秦皓晨的手机上面还有刚才拍的照片,上面两个人挨得很近,顾君弦脸红了一下,按了返回,就给他们两个拍照。秦小宝还比出了一个丫的形状,亮出一口小白牙。 从摩天轮下来,就去坐鸭子船,要靠人力来踩的。 上了岸,将近中午的一点,三个人找了餐厅坐下,准备吃了午餐再去看电影院看电影。晚餐也在外面解决,等到晚上七点钟,就去城市广场看音乐喷泉。 这一切,顾君弦都打算好了。 电影院里,大银幕上播放着《十二生肖》,秦小宝坐在顾君弦的腿上,小书包在秦皓晨那里放着,自己就捧着一大包爆米花一边看电影一边吃。 吃多了爆米花的秦小宝看着秦皓晨,说:“爸爸,我要喝旺仔。” 秦皓晨瞪他一眼,“忍着。” 顾君弦有些无奈,偏头说:“旺仔牛奶在他的书包里。” 秦皓晨这才知道原来手里的这个毛茸茸的书包装了这么些东西,拉开拉链,把里面的小牛奶插上吸管,就递给秦小宝,秦小宝顺手把爆米花递给秦皓晨。 秦皓晨捻起一颗爆米花吃,然后再捻起一颗,送到顾君弦嘴边,顾君弦瞥了他一眼,张口吃下那颗爆米花。 出了电影院,时间也快接近五点半,正好可以吃晚饭。在离城市广场较为近的地方找了一家餐厅吃了饭,天也已经黑了。 玩了一整天的秦小宝开始喊着要抱,秦皓晨背着他,顾君弦提着他的小书包。 城市广场上聚集了很多要来看音乐喷泉的人,大多数都是聚在江堤。江堤两岸花圃里种的桂花此时开得正盛,清甜的香味弥漫在有些冰冷的空气里。 秦皓晨和顾君弦找了一块草地坐下,在这里也能看到音乐喷泉,虽然视角不是很好。坐在两人之间的秦小宝吸着刚买的热奶茶。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提着篮子在广场上卖花,一路问着过来,终于问到了秦皓晨面前,“请问,要不要买花?”声音甜美的女孩微笑着问。 顾君弦用余光看着秦皓晨,秦皓晨扫了一眼女孩手上的篮子,说:“三朵红玫瑰。” 女孩从篮子里拿出三朵,递给秦皓晨,依旧保持微笑,“谢谢,一共是三十块。” 秦皓晨掏了钱,女孩再次说了一句谢谢就去问下一个人。顾君弦用余光看着秦皓晨的视线偏开了,心跳加速,却还装作镇定。 那三朵玫瑰伸到了顾君弦面前,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玫瑰香味,顾君弦顺着那只手看了一眼秦皓晨,“干,干嘛。” 秦皓晨笑了笑,“还能干嘛,送花呗。” 顾君弦抿着唇,看着面前三朵深红色的玫瑰,想起了中秋节那天,秦皓晨说追女孩子一盒巧克力一束花就能解决。 秦皓晨故作不耐烦,“喂,手酸了,快收下。” 顾君弦接过他手里的三朵花,附带说了一句,“无聊。” 秦皓晨笑着说:“这叫情趣。” 秦小宝看着顾君弦手里的玫瑰花,“叔叔,小宝没有花花。” 顾君弦心里一紧,看了一眼手里的三朵花,虽然心里不愿意,脸上却还是无所谓地把花给了秦小宝。三朵玫瑰到了秦小宝手里,就成了玩具,五分钟之内,花瓣就全被摘。 顾君弦看着草地上的花瓣,脸上再怎么无所谓,可是那种自己喜欢的人送的礼物被人破坏了的心疼感十分明显。 七点半的时候,一首《十面埋伏》在广场上响起,平静的江面也有了动静。江面下安装了霓虹灯,随着水向上喷洒,下面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在视觉上造成一种错觉,就好像是那水变了颜色。 十面埋伏过后,江面又恢复了平静,水面下的霓虹灯也暗了下去。随后,又慢慢响起vitas的歌,擅长于海豚音的俄罗斯歌手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声音也能俘获听众的心。随着他的歌声,江面的喷泉就如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在随歌起舞。中间的一段高音不断在回荡,江面的喷泉就剩下了一条水柱,向着夜空不断上涌,如一柄剑刺天而去。 音乐喷泉持续了一个小时,八点半结束后,前来观看的人群各自散去,顾君弦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还坐着的两个人说:“走,回家。” 秦皓晨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现在人多,再等会。” 顾君弦向着马路看过去,公车亭和计程车都是爆满,还有很多人在马路边等着过马路。无奈只好在原地坐下。 在原地等了半个钟头,打的回到家已经九点半,秦小宝不厚道地趴在秦皓晨背上睡着了,回去叫醒之后给他洗了澡,才让他睡下。 秦皓晨开着冰箱找水喝,回头对刚从秦小宝房里出来的顾君弦说:“你先去洗。” “嗯。” 顾君弦洗了澡之后,吹干了头发,就上了床,秦皓晨半个小时后才动作小心翼翼地上来。顾君弦动了动,示意他还没睡。 秦皓晨睡下之后就给他提了提被子,顾君弦就伸手搂住他,头放在他的颈窝处,秦皓晨把下巴点他的头上,“怎么,又睡不着?” “不是。”顾君弦说。 秦皓晨低头在他额头处落下一吻,“晚安。” 正想翻身去关床头的灯,顾君弦将搂住他的手伸进他的睡衣里,轻抚着他的腰身,埋在他颈窝的唇吻了吻他的锁骨。秦皓晨自然知道他这么做的意思,摸着他的头低声问:“怎么,今天玩了一天还没累?” 顾君弦停止了动作,反问:“你累了?” 秦皓晨弯了弯嘴角,“这种时候怎么能说累。” 顾君弦黑线,“什么时候?” 某人坏坏地笑,“小羊送上门的时候。” 顾君弦刚想说什么,嘴巴就被堵住了。顾君弦的睡衣扣子三两下就被秦皓晨解开,上衣顺着肩膀被推了下去,肩膀裸露在被子外面,少许冷意,却又被一股温热的湿意划过。被秦皓晨啃着脖子,顾君弦的头向后仰去,微微闭着眼,呼吸变得粗重。 秦皓晨停下动作,撑着床面,借着床头的灯,居高临下看着他,顾君弦双手吊在他的后颈,放在后颈的手移到他的领口,给他解扣子。 顾君弦解了他的上衣,秦皓晨继续俯下身,在他的锁骨处落下细碎的吻,舌尖划过他的胸膛,落在那朵红梅上,手上却也没闲着。手伸进了身下人的睡裤抚弄,手掌贴着他腰身,将裤头一点一点往下推,划过大腿,小腿,直达脚踝。 身下人完全赤着身子,秦皓晨撑着床,中间进了冷空气,顾君弦便冷得打了一个啰嗦。秦皓晨将身子贴上他的,顾君弦才觉得温暖了些。顾君弦学的手正要去褪下他的裤头,在碰到坚硬温热的物体时,立即弹开了手,不由心跳加速。 秦皓晨却抓住他的手去摸,在他耳边说:“都做过这么多次了,还害羞?嗯?” 被他这么一说,顾君弦却主动握住了他那里,很热,还能感受得到脉搏,秦皓晨露出满意的笑,在他身边侧身躺下,用手给他纾解。顾君弦也侧着身子,主动去吻他。 秦皓晨的手游移到他的臀部抚着,在他耳边说:“这里比以前丰满了。” 顾君弦羞赧地面红耳赤,一话不说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秦皓晨也没喊疼,让他咬,小羊生气的时候也会不吃素。 重新将他压在身下,秦皓晨扯着被子盖过两人的头顶,正想手动把他的腿分开,顾君弦却主动打开了。感受到被一点一点进入,也没以前那么难受,与他结合的一刻,会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被子里一片漆黑,随着秦皓晨的动作,偶尔被角被掀起,会有冷风涌进来,好在,身子很烫,并不觉得冷。 过后,秦皓晨会把床头柜里面的药膏拿出来,给他耐心的上一些药膏,天气冷,所以还帮他穿好衣服。做好了这些,关了床头灯,就把他揽在怀里。 49、 星期一的早上,上的是英语课,有些发福的英语老师穿着一件羽绒服,在课堂上晒着她的婚纱照,因为这星期六考四六级,所以她特意不上课,让学生考前放松一下。 看完了照片,剩下的时间就是自习。顾君弦对着一张六级的试卷,手里拿着笔,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严厉的英语老师双手抱着臂在班上巡视,走到顾君弦旁边的时候,特意停留了很久,顾君弦意识到旁边的人,手上的笔才动了动。 下了课,后面的许婷婷对着旁边的女生大喊大叫,“天哪,你用豆腐砸死我吧,十道阅读理解,我竟然只对了两个!!” 英语课后还有三节统计学,吐词不清的老师上课能让一大半都睡了下去,还剩下的必定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学霸。 但是今天的统计学并不需要上课,昨天学习委员就发了飞信通知明天的统计学自由复习。顾君弦拿着书要走,陈伟鹏说:“兄弟,不够义气,要走一起走。” 顾君弦回头,说:“没人拦着你。” 陈伟鹏摸了摸鼻子,“你走吧,路不同不相为谋。” 顾君弦转身,出了教室。 许婷婷看着顾君弦急急忙忙走出教室的背影,有些好奇,伸手拍了拍陈伟鹏的肩膀,伸长脖子问:“君弦他怎么了?” 陈伟鹏摊了摊手,“不大清楚,可能约了女孩子吧。” 约了女孩子,许婷婷对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如果这是真的那会是谁? 顾君弦顺道去市场把才也买了,回到家里,正在看电视的秦小宝偏头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喊:“叔叔,你回来啦!” 顾君弦看着他,应了一声,“嗯。”然后,直接进了厨房,把菜放在里面。 秦皓晨从秦小宝的房间出来,正好对上刚出厨房门的顾君弦,两人对视,有那么片刻的沉默,神情都有些黯淡。秦皓晨先开口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顾君弦也恢复了自然,“后面三节上自习。” “所以呢?” 顾君弦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追问,只是答:“自习课上不上都没关系。” 秦皓晨走到他面前,“难道不是因为想见我才提前回来?” 顾君弦有些愕然,却低着头,秦皓晨说中了,他就是想见他才会回来的,明明只分开了两个钟头,却满脑子都是他,做试卷的时候想着他,骑自行车的时候也想着他。 秦皓晨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发这红光的东西,因为是在白天,所以红光并不耀眼。顾君弦看着秦皓晨手上的晶体心里一怔,抬头看着他。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秦皓晨问,要不是刚才他为了找剪刀而去翻了顾君弦的抽屉,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块晶体发生了变化。 顾君弦有些无措,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声音也很小,“我本来是过两天就跟你说的。” “难怪,难怪你这几天会这么反常。”秦皓晨有些自嘲道。顾君弦从上上个星期五晚上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都没说出来,把这一切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痛苦。 秦皓晨要离开了,那块晶体里面的光是红色的英文字,文字的意思就是十二月二十二日来临之前,秦皓晨必须离开这个时空。等到二十二日地球磁场稳定之后,历史就不能改变,一个时空就不能容下未来时空的人。如果秦皓晨强行留下,就会被地球产生的时空黑洞吞噬,被时空黑洞吞噬,等于从这个世界消失。 顾君弦说:“秦皓晨,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想过有这么一天。” 两个月前,顾君弦离开之后再回来的时候,秦皓晨说过:“我不属于这个时空,我也不知道过了十二月二十一日之后我还在不在这个空间,我也不知道在十二月二十一日之前,我的命运会不会被改变,做最坏的打算,或许,下一秒我就消失。”然后他很认真的问:“就算是这样,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那时候,顾君弦说了愿意。 秦皓晨握住那块微微发着红光的晶体,将他揽入怀中,侧脸在他的耳鬓处,紧紧闭了闭眼睛,他低声说:“对不起。” 顾君弦抬手揽住他的背,努力的装出一副阔达的摸样,“你对不起我什么?嗯?” 平时牙尖嘴利的秦皓晨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只想把他搂紧,不想松开。 顾君弦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秦皓晨沉吟了半响,答:“最后一刻。”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十二月二十一日的最后一刻,在那一刻之前,秦皓晨会陪在顾君弦身边,在那之后,就会离开。 “不算今天,还有五天。”顾君弦说,他说话的语气很镇定,十天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做好了准备。本想着提前两天或者三天告诉他这件事就好,在那之前,他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他过着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平淡生活。在脑海里想过无数种要和他坦白这件事的场景,唯一没想过的是秦皓晨自己发现了。 还有五天,只有五天。 在学校上课的顾君弦会突然跑回来,上一次他说:“英语老师让他们回去复习。”这一次他说:“市场营销老师有事出差不能来上课。” 秦皓晨就会揽住他,说:“那就在家里学习。” 顾君弦真的是回来学习的,他拿着书,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会做笔记,会画重点。只要稍微偏头就能看到坐在旁边的人,他手里也捧着书再看。那个人看书的样子很专注,平时邪里邪气的他看书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文静的感觉。 察觉到余光里有人看着他的时候,正在看书的人就会伸出手,把他的手按在沙发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而后,各自看自己的书。 顾君弦在厨房的时候,旁边会有个笨手笨脚的帮手,他会在削马铃薯的时候把一个二两重的马铃薯去了皮之后只剩下一两重,他会在打鸡蛋的时候把蛋壳也掉了进去,还会把盐当成了糖来放。 笨手笨脚却没有被赶出去,留在了厨房帮着顾君弦完成了每一餐的饭菜。 在厨房笨手笨脚的秦皓晨却不是一无用处,他说:“你星期六不是要考英语么,我吃亏点,免费做你家教。” 顾君弦说:“好。” 在国外读高中和大学的秦皓晨英语可以和美国当地人媲美,顾君弦坐在他腿上,他拿着一本英语阅读跟他说语法和写作。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秦小宝也会过来凑热闹,央着顾君弦抱他。 晚上睡觉,秦皓晨揽住他,轻声问:“你有没有后悔跟我在一起?” 顾君弦苦苦笑了一下,“有什么可后悔的。”顿了顿,他继续说:“秦皓晨,其实,我从来不相信两个男人能在一起一辈子。我和你之间,就算不是迫不得已分开,时间长了,也一样会想摆脱对方。或许,是你先厌倦,又或许是我变心,趁着现在分开,至少还没有那么难堪。” 秦皓晨揽着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顾君弦说:“我们都还太年轻,等再过几年,或许就会觉得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人一辈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顾君弦的声音在秦皓晨的怀里发出来,“秦皓晨,我确实喜欢你,但是,并不代表一直都会喜欢,分开一年两年之后,就什么也淡了。” 这些话,顾君弦在心里打过无数次草稿,倒背如流,随时都能脱口而出。用这一番话来说服自己接受事实,也用这一番话来让秦皓晨安心。 轻声应了一声,“嗯。”秦皓晨用手摸着他的头,低声问:“那十六年后,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顾君弦像平时一样的语气,“如果没有失忆的话,应该就会记得。” “那时候,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对么?” 他很自然地接话,“唔,可能还会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那到时候,他该叫我什么?” 顾君弦抿着唇想了想,“你小时候叫我一声叔叔,那我的孩子就该叫你哥哥。”顾君弦把秦小宝算了进去,秦小宝是秦皓晨的小时候。 秦皓晨艰难地弯了弯嘴角,“那岂不是我十六年后也要改口叫你叫叔叔了?” 顾君弦顿时觉得心口很闷,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鼻尖一点一点变酸,他紧紧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嗯。” 秦皓晨察觉到他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就低声说:“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 50、穿越时空来爱你 明天就是星期五,后天,星期六。 早上,在学校上了两节课的顾君弦从学校回来,他说:“明天考六级,想回来复习英语。” 秦皓晨牵着他的手坐下,“那我再免费给你补习补习。” 顾君弦点头。 书桌旁边,放了两张椅子,顾君弦一张,秦皓晨一张,两人中间放了一本六级攻略。秦皓晨拿着笔,教他怎么做快速阅读,教他怎么做听力,顾君弦一边听一边点头。书桌靠着窗,挂着青色床帘的窗微微敞开,外面就是一方湛蓝的天空。 这些天的天气连续几天都较为温暖,南国的冬天从不会下雪,自然不会天冷,遇上了北方的冷流,就会冷一阵子,等到冷流过了,天气就会慢慢变得温暖。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就在你想紧紧抓住的时候,它就从指缝溜走。星期五从来都是上班族和学生一族盼望的,却不是顾君弦所盼望的。 最后一晚的同床共枕,顾君弦清楚,秦皓晨也清楚。 离别的话语似乎不适合两个男人,所以,离别前的一晚,照样是彼此沉默。有时候,太多的话语要说,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君弦吻上秦皓晨的唇,经历过多次的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连接吻都不会的男孩,他会学着秦皓晨,先压上他的身,允着他的唇瓣,会伸舌去迎合他的,还会在他口中烙下自己的印记。 吻过后,他拿起秦皓晨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要不要?” 秦皓晨的手抚着他的头,他轻声说:“明天要考试,乖乖睡觉。” 顾君弦还是那只脾气很大的小羊,听他说这句话,他说一句,“不要就算。”就从他身上翻了下来,把头捂在被子里。秦皓晨无奈笑了笑,把他捂头上的被子移了下来,移了移身子,继续将他揽在怀里。 一年两度的四六级考试对于大学生来说都是一场噩梦,为了顺利拿到毕业证,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考四级,考得看到四级卷子就想吐。中国的学生并不是每一个都对英语有兴趣的,无疑的是,中国的学生都要学英语。 或许是为了应景,所以今天的气温也突然降了下来,明明昨天还有二十度,今天就只有十二度。 早上考了四级的同学出来就是一阵抱怨,考试太难,作文连题目都没看懂,快速阅读只做了一半就要交卷子,后面的题目都是乱选的,听力太模糊听不懂,也是蒙的。 顾君弦的六级是在下午,吃了中饭,秦皓晨亲自把他送出门,说了一句,“好好考。” 对于此次的六级考试,穿着一身裙装的许婷婷无所谓地说:“其实我是来打酱油的,六级什么的我已经打算明年再来了。”然后又笑嘻嘻地,“不过如果乱选也能给我过了的话,那就更好啦。” 陈伟鹏穿着两件衣服直打哆嗦,跳着脚,吸了吸鼻子,说:“我操,选在世界末日这一天考六级,等会地震了都没地方跑!” “要是真是世界末日,你以为躲在宿舍就不用被灭了么?”许婷婷剐他一眼,说着风凉话,“要风度不要温度,等会就算不是世界末日,你也会变成冰块的。” 陈伟鹏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操,刚才在宿舍还暖和的,出来就这么冷,谁知道啊。” 顾君弦坐在考场里,旁边的窗子呼呼地刮进冷风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面前画了些动漫人物的桌面。后面的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顾君弦才回过神,扭过头。 “同学,可不可以关窗啊,好冷。” 顾君弦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起来去关窗。后面的女生笑了笑,“谢谢。” 监考老师开始发下名单给考生签到,后面的女生签好之后就传给了顾君弦,顺道压低声音说一句,“原来你叫顾君弦呀?” 顾君弦点了点头,女孩说:“你的名字真好听。” 顾君弦在签到名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传给前面的人。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并不是那洁净的蓝,而是带了些浑浊的灰白,天上飘着几朵浅灰色的云,太阳被灰色的云遮住之后,发出的光也变得黯淡。 一个恍惚,好像今天就是世界末日。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写下本次考试的相关说明,另外一位监考老师下来检查准考证和身份证,考生也开始测试自己的耳机。 顾君弦偏着头,视线依旧落在窗外。监考老师请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说:“试一下耳机吧。” 顾君弦这才反应过来,带上了耳机试了试音。耳机里面的广播声传到耳朵就有些刺耳,令人心烦意乱。 监考老师让学生验明试卷袋没有开封之后,就开始发卷,顾君弦在答题卡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涂好了准考证。看了作文题目,拿起了笔,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快速阅读他一个单词也没看进去。 秦皓晨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微微泛着红光的晶体,神色凝重,中间一串滑动的红色英文字母拼凑起来的意思让人窒息。 今天是最后一天。 秦小宝拿着一个果冻,倚在秦皓晨的腿边,握着果冻的小手伸到秦皓晨面前,稚嫩的语气,“爸爸,开。” 秦皓晨将手里的晶体放进口袋,接过秦小宝手上的果冻,掰了掰果冻的边沿,揭开封口,把果冻递给秦小宝,还将封口的那一层也递给他,“把这个扔到垃圾桶去。” 秦小宝一手拿着果冻啃了一下,一手拿着封皮蹬着小腿去门口的垃圾桶。 门开了,正在吃果冻的秦小宝仰着头看着门口的人,“叔叔!” 里面的人闻言看向门口,顾君弦进了门,摸了摸秦小宝的头,“果冻好不好吃?” “好吃。”秦小宝咧着嘴笑着答。 秦皓晨站了起来,看着他,“不是要考两个多小时,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明明三点钟开始考,现在才三点半。 顾君弦轻描淡写地说:“题目很简单,做完就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站在门口做什么?”秦皓晨过来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顾君弦顺手把手上的考试工具放在茶几上。秦皓晨伸手将他揽过,下巴点在他的头顶。 顾君弦倚在他怀里,心平气和地问:“什么时候走?” “今晚。” 顾君弦顿了顿,才说:“别错过时间。” “不会。” 顾君弦双手搂在他的腰部,“今晚你想吃什么?” 秦皓晨摸着他的头发,低声答:“跟平常一样,耗子药就好。” 顾君弦脸上挤出一个笑,“你要跟我殉情?” “想是想,就怕你不愿意。” 顾君弦沉吟了半响,“当然不愿意。” 晚饭过后,顾君弦陪着秦小宝在沙发上看电视,楼上的陈阿姨又过来叫秦皓晨上去打麻将,秦皓晨说有事不去。 今晚,很安静。 对面那家的母亲出院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长大了不少,不会再跟母亲争吵不休。楼下的宵夜店生意冷清了不少,这种大冷天,很少人愿意出门吃宵夜。 秦小宝像平常一样,将近九点的时候就睡了。 顾君弦和秦皓晨坐在沙发上。秦皓晨说:“等我走了,你就把小宝送到孤儿院去。” 想到要把秦小宝送到孤儿院,顾君弦心里一酸,“我可以照顾他。” 秦皓晨握住他的手,“你听我说。” 顾君弦看着他,鼻尖泛酸,“我真的可以照顾他。” “你还是学生。” “他三岁了,可以上幼儿园。” “君弦。”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秦皓晨轻声说:“未来的事,不能改变的。” 顾君弦低着头,嘴唇颤抖,“真的不行吗?” “嗯。”秦皓晨继续说:“就算你把小宝留在身边,他也有可能会因为别的原因被带走。” 顾君弦不再说话,秦皓晨将他抱在怀里,“你放心,十六年后,小宝还活得好好地。” 顾君弦闭了闭眼睛,要流的泪水始终没有流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两个月前,你答应我什么?”秦皓晨在他耳边问。 两个月前,秦皓晨说:“答应我,如果我消失了,你就忘了我。” 顾君弦点头答应了。 “秦皓晨,再刻骨铭心的东西,时间长了,也会淡的。”顾君弦说。 秦皓晨扬了扬唇角,“那你记得忘了我。” “会的。”顾君弦倚在他的怀里,“就当是我被你甩了。” “为什么不是我被你甩了?”秦皓晨问。 “因为你看上去更有可能见异思迁。” “嗯?”秦皓晨苦苦笑了笑,拉长了语气说:“那就当我移情别恋。” 沉默了片刻,顾君弦从他怀里抬起头,“时间不多了。” 秦皓晨对上他的眼睛,“我知道。”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想做?” 秦皓晨重新将他揽入怀里,“现在只想抱着你。” 顾君弦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直起腰吻上他的唇,“但是,我说的是这个。” 秦皓晨怔愣地看着他,顾君弦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抬起手去解自己的衣服扣子,“还有时间,你动作快点。” 秦皓晨按住他的解扣子的手,“君弦……” 顾君弦却没让他说下去,用唇堵住他的嘴,而后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别太多废话,是男人就给我做下去。” 秦皓晨沉吟了片刻,抬手放在他的背上,“去房里,外面冷。” “嗯。” 时间太过匆忙。这一次的顾君弦很主动,动作上比秦皓晨还要主动几分。他将秦皓晨压在身下,吻着他的脖颈,吻他的胸前,会去握那个他一直觉得羞赧的地方。 过后,他从他身上下来,喘着气,秦皓晨顺势压上他的身,顾君弦就向上抬起头,双手抚着他的背,去吻他的唇。秦皓晨吻过他的唇,就移到他的颈窝,这一次的吻比平常的力度要重,吻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一个粉色的吻痕。 顾君弦搂住他的背,双腿分开,他低哑的声音他耳边说:“进来。” 秦皓晨进了去,顾君弦抬起腰,让他进的更深。 温情过后,顾君弦还喘着粗气。伸手过去拿手机,按下了一个键,上面的时间显示十一点十五分。 顾君弦将手机重新放回床头,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秦皓晨搂过他的腰,“时候不早了,快睡。” 顾君弦应了一声,“嗯。” 等到顾君弦睡着了之后,秦皓晨才慢慢松开了他,下了床,动作小心地穿衣服。还只是穿了里面的一件,床上睡着的人却坐了起来,“让我送你。” 秦皓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直地看着他,“还能不能走?” “能。”顾君弦下了床穿衣服。 穿好了衣服,秦皓晨牵过他的手,拉着他出了房门,他回头说:“我带你去天台看风景。” 顾君弦没出声,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现在这个时候,楼梯和走廊都没有人。秦皓晨在前,顾君弦在后,中间是他们牵着的手。上楼的每一步都变得沉重,凝重冰冷的空气好像随时都能结成冰。 天台上并不是漆黑地看不清任何东西,因为楼下的街道上的灯,这里也变得有些微微亮。 顾君弦和秦皓晨就坐在天台的中间,抬头就能看到天空,漫天繁星的夜空只会让人更加落寞。 坐在天台上,就能看到城市广场,那边的霓虹灯一整夜都会闪动,一百多层的大楼也有霓虹灯,所以远远看上去,那几栋沿江的大楼像是夜空中的一根巨大的荧光棒。 “我抽屉里有一封信,明天你再看。”秦皓晨说。 顾君弦点了点头,“嗯。” 秦皓晨偏头问旁边的人,“冷不冷?” 抱着膝盖的顾君弦摇了摇头,“不冷。” “我送你一件礼物。”秦皓晨眼角带笑。 “什么礼物?”顾君弦故作好奇地问。 秦皓晨说:“你闭上眼睛,等会听到了音乐你就睁开眼,礼物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嗯。”顾君弦慢慢闭上了眼睛。 秦皓晨再次说:“在听到音乐之前不准睁开眼睛。” 顾君弦闭着眼睛,“你好婆妈。” 秦皓晨在他面前晃了晃手,确定他是真的闭上了眼睛,才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是十二点。 裤兜里有一块发红光的晶体,在黑夜的衬托下,它的光芒更加耀眼,刺痛了人的眼睛。秦皓晨的脸映着红光,神色凝重,偏头再看一眼顾君弦的侧脸,然后,低头摆弄着手机。 顾君弦闭着眼睛,脸上很平静,鼻尖因为天气而有点泛红,双手依旧抱着膝盖。 秦皓晨摆弄好了手机,就从裤袋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随身电棒,按下了电棒的键,将那块发这红光的晶体放在了电棒上面。碰到了电,晶体的颜色就开始越来越红,里面的数据飞速运转。 秦皓晨侧着脸,目不斜视地看着闭上眼睛的顾君弦,红色光把顾君弦的侧脸照得清明,他浓密的眼睫在眼眶下落下了一层阴影,他的鼻梁也很高,嘴唇很薄,唇线分明。 秦皓晨的手开始一点一点地分解成闪着荧光的数据,身上的颜色越来越淡,透过他的身子,就能看到后面的水泥地。变成数据的星星点点向着空中的时空隧道而去,就像是黑夜里一丛一丛的萤火虫,明亮、壮观、凄美。 全身发着荧光的秦皓晨从地上起来,站在顾君弦面前,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只是,顾君弦再也感觉不到那温热的唇。 空中的星星点点越来越多,都向着夜空中一个黑色的洞口飞去,在那黑色的洞口盘旋飞舞,最后泯灭。发着荧光的人下半身全部分解,在最后的时刻,他伸出手,在顾君弦侧脸抚了抚,虽然顾君弦已经不能感受到他的抚摸了。随着晶体的红光越来越淡,秦皓晨越来越淡的身体就消失在空中,只剩下几点荧光还向着空中的时空隧道飞去,盘旋、飞舞、泯灭。 51、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放在水泥地板上的红色晶体也随之消失,那道耀眼的红光在瞬间收敛。一切,又恢复了原状。空中,再也没有那萤火虫般的星星点点,而天台上,只有一个人。那人坐在水泥板上,曲着双腿,双手抱住膝盖,耳朵和鼻尖被冰冷的空气包围而变得通红,眼睫一直保持着垂下的状态。 耳边一阵音乐盒的声音响起,顾君弦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空空荡荡,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气和那遥不可及的星空。 放在地上的手机闪动着屏幕,播放着一首音乐盒的曲子。手机上还放着一条吊坠,顾君弦将手机和吊坠拿起,手机是设了闹铃的,关了闹铃,顾君弦看着手心的吊坠,吊坠是一块透明的晶体,晶体里面银色的字体写着秦皓晨,顾君弦看着手机屏幕的屏保,是那张在摩天轮他们一起照的相片。 顾君弦看着手机相片发愣,屏幕上的秦皓晨带了邪气的笑,把脸蛋贴在他的脸上,那人有一张五官精致的脸,轮廓也具有线条美,明明笑得邪气却没有猥琐的感觉。映着屏幕上那人的笑,顾君弦眼眶泛红,积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生离死别总会有。 顾君弦握着手机和那个吊坠,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繁星依旧,夜空如墨,宁静、清冷、孤寂。 转身,提步下了楼,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我们有不得不分开的理由 但等到要说分开的那一天 悲伤,却不会哭着送你离开 尽管你的背影让我红了眼眶 …… 扭开了房门,床上的秦小宝依然熟睡,两只小手抓住被沿,顾君弦提步过去将他的两只小手放入被子里,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俯下身,在他的额头处落下一吻。 预言中,2012年12月21日,太阳落下后,就再也不会升起来。没有开灯的客厅里,顾君弦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下巴点在膝盖处,手里紧紧握着吊坠。到了下半夜,气温就更低,缩成一团的人毫无察觉。只因为身边再也没有那个可以给他温暖的人。 2012年12月22日的早晨,太阳照样升起,地球人欢呼雀跃,因为昨天并不是世界末日。顾君弦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笔,阳光透过青竹的窗帘透进来,雪白的纸上映着绿色的光,上面一行钢笔字:原来,昨天只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穿着海绵宝宝衣服的秦小宝蹬着腿进了来,在书桌旁抬起头,“叔叔,小宝想喝水。” 顾君弦看着旁边的小孩,他的那张脸就是缩小版的秦皓晨,一时看得入迷,所以连秦小宝刚才说的话也没在意,秦小宝伸手扯了扯顾君弦的衣摆,“叔叔,小宝渴了。” 顾君弦回过神,从椅子上起来,俯身将他抱起来,“那叔叔去给你找水喝。” 秦小宝一觉醒来之后,并没有因为看不到秦皓晨而觉得奇怪,也没有吵着要见爸爸,就像是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个人。 秦皓晨说过,等他走了,或许秦小宝关于他的记忆就会全部清空。所以,秦小宝记得顾君弦,却再也想不起秦皓晨这个人。 顾君弦给秦小宝倒了一杯水,然后抱着他坐在沙发上,陪他一起看电视。 买菜的时候,顾君弦会带上秦小宝,抱着他走去菜市场,还会给他买玩具。顾君弦像平时一样在厨房里做饭,烧菜。 摆上了桌,才知道,自己一直买的是三个人的份,秦皓晨平时坐的位置也摆了碗筷。 顾君弦手忙脚乱地把那副碗筷收走,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其实,这个空间本来至始至终都是只有两个人,一个叫做秦皓晨,一个叫做顾君弦。 秦皓晨说,不能把秦小宝一直带在身边,因为未来是不能改变的。星期一的课,顾君弦没有去上,留在家里陪着秦小宝一天,给他买早餐,给他做饭,陪他看电视。 许婷婷打电话过来,“君弦,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老是逃课,今天英语老师点名了,没来的平时分都不会上八十……” 许婷婷在电话里说了一大堆,顾君弦只是模糊地记住了几句,挂了电话。旁边的秦小宝扯了扯他的衣角,“叔叔。” 顾君弦看着他,柔声问:“怎么了?” “叔叔是不是不开心?”年仅三岁的小孩仰着头问。 顾君弦伸手把他抱在腿上,摸着他的头说:“叔叔没有不开心。” “叔叔。”秦小宝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之后,就没再说话。顾君弦摸着他的头,他艰难开口,“小宝,叔叔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秦小宝听到说好玩的地方就有了兴趣,“去哪里?” 顾君弦鼻尖泛酸,眼眶抑制不住的红,他却笑着,“叔叔带你去一个很多小朋友的地方。” “他们会和小宝玩吗?” “嗯,会。” “那叔叔会不会和小宝一起玩。”秦小宝问。 “嗯,叔叔会经常去陪你一起玩。”顾君弦把下巴点在他的额头上,“那小宝愿不愿意去?” 秦小宝想了想,很乖地答:“嗯,愿意。” 下午的时候,顾君弦用旅行包帮秦小宝收拾了一些衣服和一些玩具,就带着他出了门。拥挤的公交车上,顾君弦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秦小宝坐在他的腿上,乖巧的小孩温顺地倚在顾君弦的怀里,眼睛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 顾君弦摸了摸秦小宝的头,低头问:“小宝难不难受。” 怀里的小孩稚嫩的语气说:“不难受。” 搭了半个钟头的公车,就到了目的地,顾君弦今天下午就给院长打了电话,说了相关的情况。 顾君弦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抱着秦小宝下了车,秦小宝说:“叔叔,小宝自己走。” 顾君弦把他放了下来,牵着他的手慢慢走。 院长是一个长得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性,穿着一身居家服。办公室里,她笑着蹲下身子,问顾君弦旁边的秦小宝,“你叫秦小宝对不对?” 秦小宝仰头看了看顾君弦,再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点了点头。办公室外面,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趴在窗边踮起脚尖看,院长看着窗外,几个小孩咧着嘴笑了笑,又各自散去了。 和院长再说了一些话,顾君弦就蹲下身子,对秦小宝说:“叔叔带你去看看以后住的地方好不好?” 秦小宝点了点头。 顾君弦站起来,穿着居家服的院长就带着他们去参观。带他们去看小孩子吃饭的食堂和上课的地方,最后去的地方是宿舍。 一个宿舍里面有八张床,每一张床都是软席梦思,房间里布置成小孩子喜欢的摸样。院长指着一张还空着的床说:“以后,他就睡这里。” 顾君弦看着那张小床眼睛发涩,院长开始在房间的柜子里翻着小枕头和棉被,铺好了床,就像些样了。 顾君弦蹲下身子,看着秦小宝,“小宝以后就睡这张床,你看看,喜不喜欢?” 秦小宝看了一眼旁边有着花花绿绿颜色的床,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房间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有些腼腆,进来的时候说话也很小声。 是院长特意叫他过来的,秦小宝旁边的床就是他的。院长介绍那个男孩给秦小宝认识,院长说,那个男孩叫王晓东。 王晓东很腼腆的伸出手摸了摸秦小宝的头,抬头对院长说:“他长得真可爱。” 院长说:“小宝还很小,你和他就睡在隔壁,晚上要多照看点,知不知道?” 王晓东点头,“嗯。” 顾君弦在秦小宝旁边说,“小宝,叫哥哥。” 秦小宝看了一眼顾君弦,再看着面前比他高很多的腼腆男孩,微微开口说:“哥哥。” 腼腆的小男孩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他说:“这里很多小孩子的,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玩。” 院长在一旁说:“晓东,等会带小宝去熟悉熟悉。” 王晓东点了点头,“嗯。” 顾君弦把旅行包放在床上,把里面的衣服翻出来放在秦小宝的柜子里,玩具就放在他的桌面上。 王晓东要带着秦小宝出去熟悉熟悉,顾君弦也跟在后面,看着王晓东牵着秦小宝,秦小宝时不时回头看顾君弦,眼神里写满了不舍。三岁本来还是不懂事的年纪,没有大哭,也没有闹,只是很乖顺跟着那个比他高很多的哥哥走。 十二岁的男孩会弯下腰,指着一个有滑梯的地方说那是他最喜欢的,也会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说那是他画的,还指着院子里的一棵花,说那是他自己养的,他说等开花了,他的父母就会来接他。 顾君弦看着他的背影,眼角发涩,鼻尖的酸意一路蔓延到大脑皮层,湿了眼眶,却没有落泪。 顾君弦在孤儿院呆了很久,等到带秦小宝去洗澡,给他换了衣服。陪他吃了饭,陪着他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在礼堂里听着院长说话。 坐在他的床边,给他盖好被子,等他睡着。宿舍里的其他几个小孩都乖乖地睡在了床上,这房里最大的就是王晓东,也有比秦小宝小几个月的,其他大都是五六七八岁。 秦小宝睁着眼睛看着床边的人,他知道,当他睡着的时候,顾君弦就会离开。他稚嫩的声音问:“叔叔明天还会不会来看小宝?” 顾君弦有些怔愣,原来,小小年纪的他什么都知道。顾君弦小声说:“会。” 秦小宝笑了笑,“那叔叔要早点来。” 顾君弦点了点头,秦小宝就慢慢闭上眼睛。 顾君弦看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院长要过来熄灯和关门,院里头规定九点半钟就要关灯。顾君弦不能再留在这里,他再看了一眼秦小宝的睡颜,然后提步轻声离开。 出了门,院长关了灯,关了门,顾君弦还在外面等她。 院长说:“小宝很乖,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来到这里就要大哭。” 顾君弦对着院长鞠了一躬,说:“以后小宝就麻烦你了。” 院长笑了笑,“没什么麻不麻烦的,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最后一趟去小区的公车是在十点钟,顾君弦在窗前看了一眼里面。然后就转身走了,走在昏黄的路灯下,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52、不愿让你一个人 清冷的公车上,回荡着五月天唱的一首歌,里面的歌词唱到: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 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 习惯像永不愈合的固执伤痕 一思念就撕裂灵魂 把相片让你能保存 多洗一本 毛衣也为你准备多一层 但是你孤单时刻 安慰的体温 怎么为你多留一份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 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你走后 爱情的遗迹 像是空城 遗落你杯子手套和笑声 最后你只带走你脆弱和单纯 和我最放不下的人 也许未来你会找到 懂你疼你更好的人 下段旅程你一定要 更幸福丰盛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 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 只因习惯你满足的眼神 只是我最后一个奢求的可能 只求你有快乐人生 只求命运带你去一段全新的旅程 往幸福的天涯飞奔 别回头就往前飞奔 请忘了我还一个人 车窗外,划过的街景令人眼花缭乱,纷繁的霓虹灯刺痛了眼睛。 一个人回到了小区的住处,开了门,里面一片漆黑,顾君弦没有开灯,而是径直扭开了秦皓晨的房门。 秦皓晨走后,这是他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开了书桌上的灯,如雪一般白的冷光进入了眼睛,顾君弦拉开了书桌的抽屉,里面真的有一封信,白色单调的信封上写了‘顾君弦’几个字,字写得很好看,看得出是一笔一划写的。 顾君弦拿起那封信,没有粘口的信封直接就能取出里面的东西。里面装了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信纸。 顾君弦把那封信从头读到尾,字数不多,加起来不到三百字,他却看了十几分钟。眼睛酸涩,积满了泪水的眼眶如血一般红,一滴液体掉落在的信纸上,液体在纸上蔓延,将最后的几个黑色字体化开,落款处的秦皓晨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房里一片漆黑,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着,屏幕上的秦皓晨依旧笑得邪气,顾君弦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眼角不断有温热的液体划过,沾湿了枕头。 顾君弦曾说:“再刻骨铭心的东西,时间长了就会淡忘了。” 秦皓晨说:“顾君弦,你总是口是心非。” 有些人从一开始相遇就注定只是过客,无论他给你带来了多么刻骨铭心的时光。 星期二的课,顾君弦去上了。将近考试,老师们也只是画画重点,或者是干脆让学生在下面自己复习。 许婷婷有些担心地说:“君弦,你最近逃课太多了,下星期就要考试了,你到底有没有复习好啊?” 顾君弦沉默了一下,答:“嗯,还好。” 下午上了三节宏观经济学之后,陈伟鹏过来搭住顾君弦的肩膀,“兄弟,别老是闷闷不乐的,走,篮球场上较量去!” 顾君弦拿下了那只搭在肩上的手,“我还有事。” 说完,就向着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跑去。上了公交车,在后面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顾君弦的视线就落在了外面,发动机的声音很刺耳,蓄势待发的公车车身在不断颤抖。刚上来的一个女孩指着顾君弦旁边的位置说:“同学,这里有人坐吗?” 顾君弦回过头,说了句,“没有。” 女孩在他旁边坐下,顾君弦依旧将视线落在窗外,目光却没有聚焦在哪一点上,只是空洞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公车开动的时候,两边的行道树向着后面退,紫色的花在枝头开得娇艳,富有生机,或许就是因为紫荆花,所以冬天才会变得多彩。 而一个人若是少了心中时常牵挂的人,世界就会变得空荡,所有的色彩都会成为苍白。 坐了半个多钟头的公交车,就到了目的地,顾君弦进了附近的玩具店,买了一个海绵宝宝的小毛公仔,还顺带进了肯德基买了一些东西,才进了孤儿院的门。 在不太大的沙池里,放了一个大象摸样的滑梯,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在滑梯上玩的不亦乐乎,笑声传开了很远。在滑梯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蹲在沙池里,手里拿着玩具铲子,旁边翻了一个玩具小桶,长得可爱的小孩把沙子一点一点的铲进小桶里面,看不出脸上是快乐还是悲伤。 背后一个声音,“小宝。” 蹲在沙池里的小孩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人,脸上立即绽开了笑,放下了手里的小铲子,站了起来,蹬着小短腿就要往那个方向跑去,嘴里喊着:“叔叔。” 顾君弦把手里的海绵宝宝递给跑到面前的秦小宝,秦小宝接过,还有些沙子的小手握了握海绵宝宝的腿,脸上的笑还没停。 顾君弦蹲下身子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问:“小宝喜不喜欢?” 秦小宝点了点头,稚嫩的语气说:“喜欢。” 顾君弦呆呆地看着他,却看到了他有些肿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的。顾君弦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宝在这里乖不乖?” 秦小宝点了点头,“嗯,乖。” 顾君弦牵着他的小手,在孤儿院里面的一张公园椅坐下。翻出了在肯德基买的东西,有炸鸡翅,有薯条,还有汉堡。 秦小宝用手拿着一个炸鸡翅在啃,顾君弦拿着一个汉堡吃,低下头问:“好不好吃?” 秦小宝点了点头,“好吃!” 顾君弦脸上露出一个笑,坐在公园椅上的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昏黄的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顾君弦依旧在孤儿院里呆很久,吃了东西,就陪着秦小宝在沙池里玩着,看着他一步一步地爬上大象的滑梯,再往下滑下来。天真无邪的小孩脸上满是笑容,被金黄色的夕阳镀上一层光辉,灿烂更甚。 天黑了之后,顾君弦给秦小宝洗澡,给他换好衣服,在院长那里借来一本故事书,就在宿舍给所有的小孩子讲故事。 顾君弦坐在秦小宝的床上,其他小孩子也换上了睡衣,坐在床上听。顾君弦说完了灰姑娘的故事,就说了海的女儿的故事。 秦小宝听得很入迷,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有几个小孩也听着睡着了。顾君弦合上了故事书,顺手把书放在床头的一张小桌子上,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关灯的时间了。 顾君弦悄悄地把王晓东叫到了外面,问了问秦小宝的情况。 王晓东说:“小宝他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没哭了。” 顾君弦一句话卡在喉咙,想说什么,心里郁积了酸涩,最后只是闷声应了一声,“嗯。” 王晓东看出顾君弦脸上的担心,随即又说:“小宝他很乖的,只是哭了那么一下。” 顾君弦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回去睡吧。” 王晓东点了点头,就跑进了房间,躺上了床,盖上了被子。顾君弦提着步回到秦小宝的床边,俯身看着他的睡颜,摸了摸他的头,再低头下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回去的时候,顾君弦没有乘那一辆回小区的公车,而是乘了回学校的公车。一个人面对着那满屋子的回忆,眼睛就无比酸涩,满腔的思念无处宣泄,心痛得不知所措。 回到了宿舍,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宿舍的另外两个谈恋爱的都出去了,因为今天是平安夜。 正在玩游戏的陈伟鹏看了看床上的顾君弦,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他床边,拍了拍他的被子,“喂,兄弟,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就是,闷着有意思么?” 顾君弦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谁信?” “你不信是你的事。”顾君弦翻了个身,面向着墙。 “……”陈伟鹏看着他的后脑勺,“顾君弦,你总是口是心非。” 顾君弦,你总是口是心非。 星期三早上上了两节课之后就没课了,顾君弦首先去了公寓收拾了一些东西,要带回了宿舍。 在门口遇上了隔壁的张阿姨,张阿姨有些奇怪地问:“君弦啊,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你表哥和小宝啊?” 顾君弦沉默了片刻,才道:“他们,回老家了。” 张阿姨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随后又问:“那还回不回来?” 顾君弦摇了摇头,“不回了。” 张阿姨还有些舍不得,皱着眉头说:“哎呦,皓晨那孩子也是,搬走了也不跟阿姨说一声。” 53、想你,很想很想 顾君弦骑着自行车在那条紫荆道上缓缓前进,前面又停着那辆宝马车,车顶落满了紫色的花瓣,顾君弦记得,这部车是韩氏总裁韩哲郗的。 这附近是G大的学生公寓,有一部分从校区搬过来的学生会住在这里。顾君弦看着那公寓的楼下下来两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前面的是韩哲郗,后面的是宋梓涵,两人之间是牵着的手。 后面的宋梓涵小声地说:“哲郗,放手,让人看到不好。” 前面的人回头,问:“我牵的是我老婆的手,有什么不好的?” 后面那人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就让他拉着手走了。走到了紫荆花道,被牵着手的宋梓涵看到了顾君弦,就立即低下了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顾君弦当做没看到,从他们身边骑着自行车走了,过了之后,顾君弦的唇角上扬。 秦皓晨说,他们十六年后还会在一起。顾君弦在心里羡慕,真好,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真的很好…… 顾君弦搬好了东西,就搭了公车去了孤儿院。今天是圣诞节,秦小宝三岁的生日。 顾君弦把秦小宝从孤儿院接了出来,带着他去逛商场,逛游乐园,给他买了新衣服和新玩具。 大街小巷都响着圣诞节的歌曲,卖儿童玩具的店里面也在放着:“响叮当,响叮当,铃儿响叮当……” 就连街边发传单的都装扮着圣诞老人的行头,脸上的笑能扯到耳郭去。 到了傍晚,带着秦小宝去餐厅吃了晚饭,顺道去蛋糕店买了一个大水果蛋糕,回到孤儿院和小宝住在一个房间的小朋友一起庆祝生日。 把大家床边的桌子拼在了一起,顾君弦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插上了三根蜡烛,小朋友围在一起拍着手唱着生日歌。小寿星公秦小宝站在凳子上,双手撑在桌上,伸长了脖子去吹蜡烛。 顾君弦把蛋糕切成一块一块,分给在座的孩子,在孤儿院在小孩并不是经常能够吃到蛋糕,今天能吃到,脸上也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多了一件玩具,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就能笑得很开心。 等小朋友吃了蛋糕,顾君弦就拿着故事书继续给他们讲故事,今天讲的是青蛙王子和火柴匣子的故事。 讲完了故事,有几个已经睡了,而秦小宝还没睡着,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君弦,小手抓住顾君弦的衣角,稚嫩的语气说:“小宝很喜欢叔叔。” 顾君弦泪腺被刺激,眼里在一瞬间积了泪水,他俯下身,说:“叔叔也很喜欢小宝。” 秦小宝依旧看着顾君弦,他小声地问:“小宝三岁了,是不是就长大了?” 顾君弦把脸贴上他的脸,他说:“嗯,小宝长大了。” “小宝长大了要和叔叔一起去学校读书。” 顾君弦摸着他的头,他说:“嗯,好。” 秦小宝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叔叔明天还来不来看小宝?” “嗯,来。” …… 圣诞节的晚上,大学校园里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操场上,足球场上,几个一堆,十几个一团,围在一起,放着音乐,或者做游戏,或者聊天。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还是喜欢玩乐的年纪,对圣诞节一类的节日热衷程度一度超过了中秋节。 顾君弦回到了宿舍,今天宿舍空无一人,班上今天有活动,是这个学期最后的一次聚会,也许只有他没有去。 洗了澡之后,顾君弦躺在床上,忍不住拿出了手机,翻着里面一张一张的照片。有秦皓晨的,秦小宝的,指尖从触屏的屏幕上划过,就跳到了下一张。 长得很好看的男生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会让人赏心悦目,只是,这一张一张的笑脸,撞入了顾君弦的视线,就触动了心中最软的地方,像是一把刀,刺中了最痛的地方,喘不过气来,却又不能控制自己不去看。 曾经的美好终会逝去,随着时间的变长,再美好的东西都会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刀。你若不碰它他不会主动伤你,你若是碰它,它便会毫不留情地给你划开一道伤口。 星期四的课,总会看到高高瘦瘦的市场营销学老师,有千度近视的市场营销学老师今天鼻梁上少了那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眯着眼睛,俯着身子,看着一张考试的试卷在讲台上透露着本次的重点。 讲台下面一片欢呼,激动地几乎要冲上讲台去扑倒市场营销学老师。在学生的眼里,看着期末考试试卷来讲重点的老师绝对是好老师。 简答题和论述题的题目原封不动地念了出来,选择题的范围也给了出来,一本有三百多页的《市场营销学》,最后需要看的加起来不到二十页。 下了课,顾君弦就把书交给了陈伟鹏,跑着出了校门,在校门口左边的公车站上了去孤儿院的公交车。 因为前面赛车的缘故,所以今天的公交车开得很慢,顾君弦直起腰,透过车前窗,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长龙,心急如焚,恨不得下车跑着过去。 迫不及待,是因为知道有人在等他。 赛车塞了二十分钟之后,顾君弦就决定从座位上起来,跟司机说开门,下了车,在排成长龙的车之间的空隙穿梭。这里离孤儿院不太远,要是走的话也就是二十多分钟。 跑到孤儿院的门口,残阳犹如血一般红,挂在西边天空,将旁边的云也染上了刺目的红。顾君弦喘过气来,来到孤儿院的沙池。 沙池里,几个小孩在大象的滑梯上玩得不亦乐乎,还有几个在沙池上面用沙子来打仗,无忧无虑的笑声是这黄昏最美的乐曲。这里大都是没有了父母或者是被遗弃的,生活在这里久了,年岁还小的孩子就会渐渐淡忘那一份被遗弃的悲伤。 在沙池里,没有见到秦小宝的身影。顾君弦打倒,去了宿舍,秦小宝也不在,饭堂里面也没有。 在学习室里看到了王晓东的身影,腼腆的男孩在教室里很专注地写着字。抬头看着教室门口有些焦急的顾君弦,在黄昏的映照下,背着光的他有些恍惚。 “小宝被人接走了。”王晓东说。 顾君弦心头一震,眼神黯淡了下去,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被谁?” 王晓东说:“被一个爷爷。” 顾君弦转身,跑着去了办公室,找到了院长。 院长说:“今天中午被接走的,接他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他自称是小宝的爷爷。” 顾君弦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办公室,宿舍的门口,王晓东站在门口,手上捧着一本书。看到顾君弦的时候,他呆呆地看着他,十二岁的小孩也看得出,面前那个人眼眶是红的,脸上写满无力和悲伤。 王晓东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顾君弦走到身边的时候,他仰着头看着他,“接小宝走的人是个很有钱的爷爷,小宝以后会过得很好。”语气更像是安慰。 顾君弦艰难地开口,“嗯,我知道。” 顾君弦想要进去宿舍,王晓东偏着身子让他出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被黄昏的光蒙上一层淡黄色,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顾君弦坐在秦小宝的床上,抬起手摸了摸他的枕头,好像那里还留有他的温度。 这个世界从来只有两个人,一个叫做秦皓晨,一个叫做顾君弦。而如今,顾君弦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秦小宝被接走了,等长大之后,就不会记得三岁以前的事物。而秦小宝是不是也会忘了有顾君弦这个人的存在? 这一天,顾君弦很累,他带着秦小宝的东西回到了小区的公寓,打开了门,房里一片漆黑。开了灯,看到了房里的一切,所有的回忆也会像播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浮现。 他将秦小宝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摆回原位,他玩过的玩具,穿过的衣服。打开了衣柜,里面也有秦皓晨的衣服。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一件不少。变得只是人,当初在这个空间的人不在身边了。物是人非。 顾君弦坐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喝。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多钟了,平时这个时候,在房里写东西的秦皓晨就会出来,拿着冰箱里的饮料喝,剩下的一半就会递给顾君弦。 顾君弦往后去看那一扇紧闭的门,看了许久,还是毫无动静。心中期望,如果突然有一天,那一扇门突然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笑得邪里邪气的人,他会径直走到冰箱拿一罐饮料往嘴里灌,会坐在顾君弦的旁边,夏天,就会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冬天就会坐在沙发上。 顾君弦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打开了落地窗,出了去,外面的躺椅和藤椅靠的很近,顾君弦坐在躺椅上,冰凉的感觉从背后一路延伸到四肢百骸。 躺在冰凉的躺椅上,微微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这一份蔓延全身的凉意。如果冬天下雪那该多好,下雪了,是不是就能将那无穷无尽的思念冰封? 躺在躺椅上的人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录音的文件,里面只有一个录音文件,是秦皓晨十几天前用他手机录下的,顾君弦按下了播放键。 听筒里面有些魅惑的声音传出来,“想我没有?” 听到这句话,顾君弦顿觉一丝温暖划过,大脑皮层有些酥麻,他缓缓开口,轻声说:“嗯,想你了。” 很想,很想。 54、擦肩而过的是路人 那条紫荆花道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总会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散步,他们牵着手,步履蹒跚,满是褶皱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走累了,就在紫荆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老爷子的手上提着一个温水瓶,坐下来的时候他扭开了温水瓶的盖子,递给了旁边的老奶奶。 顾君弦路过这条路的时候,看见过许多次。 看到他们,就会想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一句话。 能在一起白头偕老的夫妻世界上少之又少,在中途就分道扬镳的夫妻在这世上数不胜数,且每日增长。所以,能够白首不相离的夫妻总会被千人赞颂,万人艳羡。 元旦放假前,顾君弦的母亲打过电话过来,“君弦啊,元旦学校不是有三天假么,回来过新年吧。” 听着电话里面母亲几近哀求的语气,顾君弦点了点头,他说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笑了起来,她说要给他做好吃的。 元旦来临之后,2012年就正式结束了。那个在2012年夏天相遇的少年,在2012年的冬天离开。所以,记忆也一直停留在2012。 顾君弦回家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房东老板娘的电话,她问那房子他们还租不租?如果继续租的话,就要交1500块的房租。 顾君弦毫不犹豫就说要继续租,房租他是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交了的,加上水电费,一共是一千八百。这件事,他始终没有跟父母提及,交房租的钱都是他的伙食费,暑假里因为家教挣来的几千块,也将要用尽。 放了三天假回来之后,各科就要开始考试。 大学的考试总是会跨度很长,九个科目就要考八天。 许婷婷问:“君弦,你这些天到底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也没有见你笑过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君弦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抿着唇,他说:“没有。” “真的?” “嗯。” 许婷婷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顾君弦,“这个是明天概率论考试的料,不知道准不准,你回去看看吧。” 顾君弦接过笔记本,说:“谢谢。” 许婷婷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无精打采的他,“你别挂科就好,挂科很麻烦的。” “嗯,我知道。” 考完了一科英语,顾君弦拿着一本概率论去了图书馆,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外面种了一棵紫荆花,映着夕阳西下,紫荆的花被染上了凄凉的淡黄色,繁华不再,空留一树悲凉。 校园里的广播放着一首歌,长得胖胖的女歌手有一副好嗓音,甜美且令人心神宁静,她的声音就在校园里回荡: 我闭上双眼睁开双眼都是你 我迎着朝阳守着落日也是你 你出现在我梦境出现在我视线 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翻看手机撰写日记字里都是你 我听着音乐放着舞曲还是你 我想你 想你想哭了自己 傍晚的图书馆角落里,只有一个人,那人伏在桌面上,夕阳透过那扇窗落在他的侧脸,描慕出了他的轮廓,还有他孤单的背影。 考完试之后,顾君弦回到了Z市,那个他从小到大呆过的地方。从不知什么时候起,Z市变得不那么让人留恋,反而是自己呆了两年的K市。 留恋一座城,只是因为思念一个人。 顾君弦住的是原来的家,母亲离婚的时候并没有要求分财产,有自己事业的女强人坚决要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生活的很好,所以离开的时候除了带走自己的衣服,什么也没有带走。 顾君弦回到家之后,就只剩下冷清,父亲在家的时间很多,却只是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或者看报纸,又或者是对着电脑做自己的事。有时候,他会让顾君弦陪着他下棋,父子之间,能说的话题很少很少。 顾君弦也会去看母亲,母亲开的咖啡店离家也不远,走路的话也只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母亲看到顾君弦来了,会放下手上的事情,抽空跟自己的宝贝儿子说几句话。 顾君弦想,父母分开了也好,起码不会听到他们之间不眠不休的争吵。 放寒假不久,顾君弦在离家不远的餐厅找了一份兼职,做的是服务员的工作,一天要上九个小时的班,分中午和晚上,中午十点钟上到两点钟,晚上四点钟上到九点钟,一天做下来也有一百二十块钱。 接近新年,餐厅的生意很好,顾君弦穿着服务员的制服端着托盘在中式餐厅的一楼和二楼上上下下。晚上回到家里,端托盘的手臂酸痛无力,擦了一些活络油之后,第二天还是继续去。 月末的时候才拿到两千块的工资,因为餐厅的生意在临近新年的时段生意很火热,顾君弦根本不能请到假。在K市的公寓在二月一号就要收房租,顾君弦前一天就打电话给房东,问她能不能在早上七点半过来收?平时睡到九点钟才醒来的房东也听出了顾君弦语气中的恳求,答应了他。 明天一早最早的车就是七点半,所以顾君弦决定连夜赶去K市。 晚上九点钟下班的顾君弦没有回家,直接就拿着刚发的工资搭上了前往K市的大巴,搭的是最后一班车。坐在只有寥寥几个人的车上,顾君弦看着窗外划过的夜景,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繁华嘈杂,忙碌的人在街上摩肩擦踵,脸上满是倦意。 窗外的一切眼花缭乱,只是没有一处风景值得停留。 到达K市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公车早就没有了,顾君弦搭的是计程车。回到了K市那靠近郊区的小区,还站在了公寓的楼下呆了片刻。楼下的街道,冬日里生意并不好的宵夜店早已经打烊,只留下昏黄的路灯,一片冷清。 上了五楼,打开了那一趟熟悉的门,漆黑的一片,开了灯之后,里面熟悉的一切就映入了眼帘。离开了二十天,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顾君弦打开了衣柜,看到了的秦小宝和秦皓晨的衣服,这里面还有几件衣服是自己的。他先是拿下了秦皓晨的一件灰色毛衣,托在手上,轻轻摸了摸,手掌贴着舒服的羊毛料拂过,仿佛上面还留有他的气息。 拿了衣服,去洗了澡,把工作服放在洗衣机里洗了,就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里面的照片,看完了照片就打开了录音文件,把听筒对着耳朵,一遍一遍地听着他的声音,这是他在这时空留下唯一的声音。 他问:“想我没有?” 顾君弦总会小声地答:“想你。” 很想很想。 顾君弦第二天起得很早,六点钟起来就开始打扫房间,洗了抹布把里里外外的物品上的灰尘都擦了一遍。所有的一切就恢复了先前的洁净。 房东就住在离这不远的一座房子,是庭院式的房子。五年前,她和丈夫打拼了几年才买下了这间房子,三年前,因为两人的矛盾而结束了这一场婚姻。离婚分财产她分到了这间房子,原本是自己住着,离婚一年后,她又再嫁,所以这间房子就一直作为出租房。 穿得很厚的房东还没来得及上妆,七点半的时候就准时过来收房租,手里拿着记账本,鼻尖因为清晨的寒风而变得红润。房东进了屋,查看了水表和电表之后,才发现这一个月,他的电费和水费加起来也才几块钱。 不禁问:“你这些天没住在这里吧。” 顾君弦点了点头。 房租一共是一千五百零八块钱,顾君弦把口袋里刚发的工资全部拿了出来,数了十五张给房东,还剩下六张。 交了房租,顾君弦又换上了那一身服务员的工作服,火急火燎地去赶公交车,去到了客运站,再买了车票回Z市。回到了Z市之后,正好赶上了上班的时间。 过年的那两天,顾君弦依旧要在餐厅里面上班,且比平时更加忙碌。父亲要回爷爷家过年,说了几次让顾君弦请假,但是餐厅这时候是不准请假的。所以那一年,顾君弦连年夜饭也没能和自己的家人吃。等他下了班,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在外面等了很久,眼眶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 看到顾君弦出来,她微微笑着,温柔的语气掩不住那微弱的哭腔,她说:“快回家吃饭。” 顾君弦看着母亲红了的眼眶,只是点了点头,“嗯。” 寒假的四十多天假,顾君弦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寒假中赚的钱到了K市之后,交了房租之后,就只剩下了一半。 住在隔壁的张阿姨看见顾君弦的时候就问:“君弦啊,这房子你还要继续租着呀?” 顾君弦点了点头,“嗯。” “哎呦,你现在也不住这,怎么还要租着这房子,多浪费钱,再说,你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租房子,阿姨看,你还是退了吧,别浪费这冤枉钱。” 顾君弦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间房子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不能失去,心里有太多的不舍。这里是唯一可以回忆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在这里发展,也在这里结束。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再苦再累也要继续租下去。开了学之后,他就在附近的商业街找了一份兼职,也是在餐厅里面做服务员,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工资,他星期一到星期天都要上班,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五点半上到晚上九点,周末就整一天上九小时的班。 55、原来爱可以一辈子 一个四十多天的寒假可以见证世间很多东西的变化,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只要稍不离开一个地方一些时日,有些事有些物都会改变。 顾君弦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的时候,看到了宋梓涵,那个与韩氏总裁相恋的男人,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他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他会将所有的东西都提在自己手上。附近的人说,他们两个是夫妻,是过年前不久才结的婚。只是,在宋梓涵的脸上寻不到一丝婚后的甜蜜和幸福。 紫荆道上的那一对老夫妻如今只剩下了那位老爷爷,紫荆树下,他的微微驼背的身影更加沧桑,步履更加蹒跚。他坐在紫荆树下的石凳上,微微仰着头看着头顶一片将要凋零的花,眼神落寞而孤寂。 每天在学习和兼职中度过,时间过得飞快。大二的暑假,顾君弦留在了K市,在K市找到了两份家教,星期一到星期五的早上和下午都要在家教中度过。留在了K市,每个月准时交房租,却还是住在学校。 那个地方,是怀念和回忆的地方,不适合长时间居住,一个人面对着那空空荡荡的房子,有诸多回忆,也平添诸多感伤。 顾君弦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刻骨铭心的东西,有些东西,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了。 秦皓晨说:“顾君弦,你总是口是心非。” 如果真的可以淡忘,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每日思之如狂?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牢牢记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想拼命地保护和他相遇相知的地方? 夏天的雨季,顾君弦骑着自行车在大雨中穿行,手机从裤袋里面掉落,掉进了马路上浑浊的雨水中,手机电池和手机机身散开。捏了急刹车,急急忙忙下了自行车把浸在水里的手机捡起来,黑了屏的手机毫无动静。 十万火急地送去了手机维修店,叼着一根烟,染了一头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用测电器操弄了一下手机,他抬起头来说:“电板烧了,这手机没法修了。” “那,手机里面存的数据可不可以提出来?”他急忙问。手机里面的相片和录音全部都在里面,那些东西远比手机本身的价值高很多。 修手机的男人右手中指和食指夹着烟头,吐了一口烟,在烟雾迷蒙中说:“提不出来,这手机就一块砖头了。” 顾君弦握着手机出了手机维修店,进了另外一家,中年的手机维修店老板也说了同样的话,或许,是真的拿不回来了。 好在,秦皓晨和秦小宝的照片,秦皓晨的手机上还有。那是秦皓晨临走的时候留下来的呃,顾君弦把它一直放在了房间里的抽屉里。 顾君弦买了新的手机,把秦皓晨手机里的照片都放到了电脑上和新手机上,还选了一些洗成了相片,买了相框,将相片一张一张地放进相框,挂在公寓客厅的墙上。 到了2013年的12月21号,秦皓晨离开了一年。 小区的房子顾君弦还在继续租,每一次到了交房租的那天,他会回去住一天,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所有的摆设都和一年前没什么分别。 许婷婷说:“君弦,你为什么要那么拼,你看你,这一年来,都瘦了好多。” 顾君弦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为什么这么拼,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为了留住那一份唯一的温暖,为了怀念一个人。他说,再刻骨铭心的东西时间长了都会淡忘,但是,进了心,入了髓的东西,要想淡化,除非那人灰飞烟灭。 从2014年一月开始,房东就把房租加到了两千。这个世界一切都在变,随着不断的通货膨胀以及社会进步,物价在涨,工资在涨,房价也不断在涨。 顾君弦依旧每天在学校和兼职的地方来回跑,晚上回到了宿舍就累得不再想动,第二天又正常起来上课,每天如此。 三月的某一天,顾君弦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是秦皓晨的编辑。声音甜美的女编辑说秦皓晨写的书在今年下个月就能上市,稿费将会在上市后的一个月之后打到银行卡里面。 是秦皓晨每天关在房里写的那本书,顾君弦一直都没有问过他到底在写什么,也没有看过。秦皓晨临走的时候留给他的一封信里面有一张银行卡,是秦皓晨用于签约出版的时候填的银行卡,届时稿费就会打到上面,银行卡密码就是秦皓晨的生日。 书上市的第一天,顾君弦就去书店看了,还买了几本。一本名为《时空之旅》的科幻小说,讲述的是两个少年在不同时空之中的冒险旅程。明明是男性向的小说,却广受女生的欢迎,因为故事里面的两个主人公之间的兄弟情谊让千千万万女生着迷。 《时空之旅》发行一个月不到,就上了畅销热书榜。也有女性网友在论坛上说这一本书其实是一本耽美科幻小说,因为里面的两个主人公之间的情谊超越了兄弟情。 顾君弦在一个没有课的下午把这一本书翻了一遍,看的时候,眉眼会不自觉露出一丝浅笑,里面的男主角就跟秦皓晨本人如出一辙,或者说,这一本书就是秦皓晨自己幻想出来的传记。 打到卡里面的稿费有五万块,顾君弦打算用于交房租。 2014年的夏天。房东说,有一对夫妇愿意出二十万把房子买下来,她不大愿意每个月都收房租,太麻烦,所以就决定卖了。 而顾君弦思考了一天,他说愿意出二十一万买下。 房东也知道顾君弦把这间房子看得很重,至于是为了什么,她也没有过问。于是,答应了要二十一万卖给他。 顾君弦还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二十一万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一笔巨款。通过和房东的多方面协商,二十一万可以在三年之内付清,不过首付要十万块。 顾君弦把自己的银行卡全部清算了一遍,这一年半来,通过兼职赚来且存下来的钱加起来也就一万多,加上秦皓晨的稿费,也就是六万多。如果向银行贷款,没有任何抵押和担保人是行不通的。 顾君弦始终不愿意放弃那间房子。就像是一个老人家,对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那般不舍。一个地方留下的回忆太多,对于一个人来说,那就不再是一块土地一面墙那么简单的定义了。 顾君弦想了许久,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于是拨了号码,打了电话给母亲,“妈,你能不能先借我四万块?”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顾君弦说。 “君弦啊,你别瞒着妈妈,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妈妈说。”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焦急,“要是做错了事也没关系,就是,就是千万不要瞒着妈妈,知道不?” 顾君弦安抚道:“妈,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办点事,要用点钱,算我借你的。” “那你要办什么事?” 顾君弦沉吟了半响,抿唇道:“妈,这个你能不能别问。”如果告诉父母自己要在K市买一间二手的房子,父母必定是不答应的,既然知道他们会反对,还不如隐瞒此事。因为下定了决心,那间房子,他非买不可。 电话那头的人真的没再问,说下午就能把钱打到他的账户。四万块对于有上千万身家的她算不上大钱,这也是顾君弦为什么要向她借钱的缘故。 顾君弦最后说:“妈,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妈的钱不就是你的钱,还要还什么。” 首付了那十万块,暂时保住了这间房子,顾君弦总算安心了下来。剩下的三年,或许都要为这间房子而努力。 大四基本上都是实习,实习的工资不多,所以,兼职也还在继续。 顾君弦实习的地方是K市的韩氏集团,在业务部做了一个实习生。 韩氏的总裁韩哲郗出国两年,今年十月份才回来的。几乎是同时,离开韩氏两年的宋梓涵也回到了业务部,继续做了一名小职员。 每到下班时间,韩氏的总裁的车总会停在公司门口的马路边,提着公文包的宋梓涵就会小跑着往那辆车的方向去,看到车里面的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午休期间,顾君弦在公司饭堂潦草地吃了中午饭,就径直回办公室,打算处理一些公文。推开了虚掩的办公室门,却看到了一个很尴尬的画面。 办公桌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拥在一起接吻,一个是总裁韩哲郗,一个是业务部职员宋梓涵。韩哲郗将宋梓涵抵在办公桌的边沿,一手搂住他的背,另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到他的衬衫里面,深入缠绵的吻带了些侵袭。 56、迟来了十六年的相遇 宋梓涵被他吻得身子酥软,腿就要软了下去,被韩哲郗出手搂住。宋梓涵双手重新环上他的腰,将头贴在了他的怀里,嘴里还微微喘着气。 红着脸的宋梓涵说:“以后不能在这里。”在这种地方,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以后见到了总会尴尬的。 “那下一次去我办公室。”韩哲郗在他耳边魅惑地说。 顾君弦在他们没发现之前就已经离开。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经历过怎样的波折和苦难,不过终究,还是在一起了。或许,就是因为经历过艰难困阻,所以他们才能够彼此珍惜。 顾君弦还记得,秦皓晨说过,他们十几年后还在一起。 下午上班的时候,宋梓涵拿着一叠文书让顾君弦去复印,顺道还问了一句,“你是G大的吧?” 顾君弦接过宋梓涵手上的文件,点了点头,“嗯。” 很会照顾新人的宋梓涵微微笑着说:“其实,韩总也在G大上过学,算得上是你的师兄。” 顾君弦回了他一个微笑,“真巧。” 2015年,顾君弦毕业之后,继续留在了K市,在韩氏继续工作,将近两年的工资,有一半多都用在了房子上。 顾君弦的母亲再婚了,结婚的对象是一个曾经离过婚的中年男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儿。中年男人是个建筑工程师,喜欢在咖啡厅里面画设计图的他渐渐就与咖啡店的老板展开了一段恋爱,不久就开始谈婚论嫁。 顾君弦的父亲并没有出席前妻的婚礼,而顾君弦去了。坐在西式的教堂里,看着自己四十多岁的母亲穿上了白色的婚纱,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一起从红地毯,在牧师面前宣誓交换戒指。心里面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伤心,百味陈杂就变成了说不出的滋味。 母亲曾私底下和顾君弦说过,“你爸那个人太古板,性格也有点孤僻,你现在在外地工作,有时间就多回去陪陪他吧。” 就算离婚了,但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把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淡化的。以父亲的性格,大概是不会再婚了的,以后的日子可能都是自己一个人过。 为了让这个家不那么冷清,父亲将住在祖屋里面的爷爷接了过来一起住。顾君弦每逢中国传统节日都会回家看看,在家住上几天,偶尔周末也会回去看看。 毕业一两年后,经常会收到大学和高中同学的结婚喜帖。要是抽得开身,顾君弦都会去参加。每当同学聚会,十几个人围在一张餐桌上,七嘴八舌地谈论起工作上的事情,顾君弦还能谈上几句,毕竟韩氏是大公司,他算得上是班上工作比较好的一个。而同学聚会也总是会谈到感情,谈论有没有心仪的对象,也会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甚至有些早结婚的还说起了孩子的教育问题。 而顾君弦对于此,很少参与进去。 已经打算明年结婚的许婷婷说:“君弦,你条件这么好,要是想结婚的话,不愁没有对象。但是,你每天都冷着一张脸孔,也不和身边的女人有任何交集,人家主动靠近你也不爱搭理,这样就算你条件再好也是找不到对象的吧。” 顾君弦只是淡淡地说:“这事不急。” 顾君弦因为父母的影响,对于婚姻一事从来不会大意,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只会造成一个家庭悲剧。如果不是真心相爱,他不会跨出那一步。 这个社会每天都在变化,科技在进步,人的思想在改变,周围的环境也在不断变化。十几年的光阴,日出日落,四季更替,转眼即逝。 2028年,冬天,十二月二十三日。 宽大的沥青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一辆豪华名车。开车的司机目视前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轻轻转动。 坐在后座的少年视线落在窗外,却没有任何聚焦点。 16年了,对于顾君弦来说,他离开了16年,而对于他自己来说,只不过离开了两天。 如此大的逆差,对于分开十六年的顾君弦来说是残忍的。十六年,虽算不上沧海桑田,却能让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长成一个一米八的高中生。 十六年的光阴,足以让人忘记一个人的容貌。 回到这个空间之后,还在美国的秦皓晨就立即派了人查顾君弦的住处,最后查到了是在Z市。 得知他住处之后,秦皓晨就十万火急从美国坐飞机回国。十分钟前,随身的司机说,还有半个钟头左右就能到达。 秦皓晨想过很多种他们重逢之后的场景,十六年后的顾君弦应该是一位父亲了,他身边有一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又或者是,他结婚了,却因为夫妻不和而导致婚姻破裂…… 一路下来,想了许多,无论结果怎么样,这一次他只是过来见他,单纯地只是为了见他。 秦皓晨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手上的一个吊坠上,吊坠是透明的晶体,晶体里面银色的字体写着‘顾君弦’。在顾君弦的手里,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只是银色的字体写的是‘秦皓晨’。 豪华的车在靠马路边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平稳的停下车之后,开门下了车。手脚麻利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车停在了一棵开得繁华的紫荆花树下,秦皓晨下了车,脚踩在紫荆花瓣上。站在车旁边,看着眼前的一片住宅区。这里是远离城市中心的住宅区,每家每户都被一个不大高的围墙隔开,围墙里面就是一幢一幢结构和规模差不多的欧式房子。 离得最近的这一家的门口,写着一个‘顾’字,代表这一家人姓顾。 秦皓晨提着步子向前走,还没走到门口,那连接围墙的一道铁门就自动打开了,从里面缓缓开出了一辆车。车里面,驾驶座坐了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副驾座做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刚出了铁门的车拐了一个弯,就没再前进,因为路的前面站了一个人。那人直直地看着车里面的人,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顾君弦透过车前窗看着前面不远的人,愣愣地看了许久,才决定解下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下去。在前面站着的人走了过来,在他前面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十六年了,曾经那个刚满二十岁的男孩现在三十六岁了,看上得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身上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 秦皓晨看着他的容颜,努力地让自己适应现在的他,毕竟,才过了两天,他就三十六岁了。 顾君弦先开口,他生疏地说:“好久没见。” 见他这么生疏,秦皓晨脸色微变,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问,“这些年,过得好么?”心里却恨不得过去将他拥在怀里,搂得紧紧地,慢慢听他说这些年关于他的故事,只是理智没容许他这么做。时过境迁,他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肆无忌惮地去拥抱他。 顾君弦脸上带着很迎合的浅笑,他答:“很好。” 抿了抿唇,秦皓晨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副驾座的小男孩身上,随口问起,“他是?” 顾君弦很自然地答,“我儿子。” 早就该想到了,所以秦皓晨并没有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而是从脸上挤出一个笑,“长得挺可爱的。” 顾君弦也笑了笑,“还好。” 看着顾君弦提到自己儿子的时候,脸上那一抹骄傲的笑,秦皓晨脸上的笑却僵住。平时油嘴滑舌的他,此时竟然不晓得要说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才说:“这么久没见,找个地方说话吧。” 顾君弦却不领情,“我还要带儿子去一个地方,不大方便。” 秦皓晨脸上一滞,随即勾了勾唇,又扫了一眼车里的那个八岁小孩,心里苦涩,无奈道:“是么。” 明明和他分开才两天,他就已经有了家室,且对他如此疏远。就算明白这十六年的空隙能够抹灭一切,却还是控制不住失落。十六年前,那个顾君弦对他不会这般冷漠。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秦皓晨还是站在离他两步的地方,脸上的苦笑还没有消失,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顾君弦,明明想要抱着他,却只能在两步的地方看着,而对方的眼里,看的却不是自己。 车里头的小孩双手撑在桌椅上,倾着身子看向窗外的顾君弦,“爸爸,再不快点就迟到了。” 今天是星期六,要送儿子去钢琴兴趣班学钢琴。 顾君弦弯下身子,对着车里面的小孩说:“马上来。” 顾君弦直起腰,看着前面的秦皓晨,“我先走了。” 秦皓晨点了点头,再然后,什么也没说,因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没有必要说了。这一次过来,心里就做好了打算,这个现实他能接受,起码,他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很好。 足够了…… 顾君弦上了车之后,就开着车离开了住宅区。秦皓晨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了看顾君弦现在住的地方。这是一个较好的小区,最起码,比十六年前他们呆过的小区要好很多。 在寒冷的空气里站的太久,心却更凉。秦皓晨也上了车,对着前面开车的司机说:“去一个地方。” 57、回不到的过去 去的正是离这里两个钟头车程的K市。在秦皓晨记忆中才离开两天的世界,已经是十六年后。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面对现实,总会有那么些伤感。 K市的那个离城市中心较远的小区还在,只是那一栋一栋的楼房早已不如当年。橘黄色的瓷砖被日晒雨淋了十六个春秋,留下了时光的痕迹,同时也失去了往年的光彩。 小区街道边种下的绿化树也都长成了参天大树,葱葱郁郁的树叶远看一如绿色的云彩,时至冬天,那一树一树的绿色变成了老绿。小区后面的老房子早已被拆除,一幢一幢高楼不知在何时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的高度和光鲜的颜色愈加显得曾就的旧楼房不复当年。 曾经的邻居还住在这里,只是,当年不过四十多岁的张阿姨,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六十岁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笑,见到秦皓晨的时候她一时之间也没能认出来。 等到秦皓晨提及十六年前的事,她才慢慢的回想起,满是褶皱的脸上浮上一丝笑,“哟,原来,你就是小宝呀!”上下打量着秦皓晨,她说:“都长得这么大了!” 秦皓晨和她又说了几句话,说起十六年前,秦小宝在她家的种种,最后她的目光在秦皓晨的身上来回再看了一圈,才说:“你呀,长得跟你爸爸一个摸样,一点也不差。” 秦皓晨说:“这么多年了,难得张奶奶你还记得。”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时候啊,我就特别喜欢你们三个,那时候你还小,可能不记得了,可是奶奶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张阿姨还是和十六年前一样喜欢拉家常,待人很热情。 他把秦皓晨请到家里,给他倒了茶,还拿出了以前他喜欢吃的几样甜点,摆在茶几上,热络地让他多吃点。 秦皓晨后来问道:“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现在是谁在住?” “哟,这个你还不知道啊,对面的房子君弦那孩子十几年前就买下来了,一直也就空着,我就跟他说啊,让他转卖了出去,这么空在这里,再过一些年,这房子就不能住人,不就白白浪费了,他呀,也没听,就一直这么让它空着。” 这句话传到了秦皓晨耳里,无疑成了和她谈话以来最为触动心弦的一句,原来,顾君弦把这间房子买下来了!但是,买下来之后为什么又空在那里? “奶奶,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房子买下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一开始他每个月都来付房租,后来房东说要卖房子,他就这么买了下来,那时候他还在上学,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钱。这房子买了之后,他也不怎么来住,一年之中也就来住一两次,最多住两天又走。” 秦皓晨有些震惊,“那他最近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张阿姨歪着头想了想,才说:“几个月前吧,具体的日子我也不记不清了,他过来也就是住一两天,一两天就走,匆忙得很。” 提起了顾君弦,张阿姨就有很多话想说,“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些年,也没娶妻生子,就一直这么单着。” 秦皓晨睁圆了眼睛,回想起了今天一早在顾君弦的家门口看到的一切,他道:“他不是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 张阿姨喝了一口茶,“那个呀,哪是他亲生的,是他从孤儿院收养回来的,就五年前才收养的。我那时候也劝过他,别人的孩子总归是别人的,总比不上自己亲生的要来的好,君弦这孩子各方面的条件好,娶个好女人那是相当容易啊,可是,他呀,偏就听不进旁人的话,在这么下去,可就耽误了一辈子咯。” 张阿姨说了很多关于顾君弦的,这些年,顾君弦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房子他也买了下来。 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要买下这间房子?为什么每年都要过来住?为什么今天早上见到相遇,他会那般淡漠? 秦皓晨现在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当着顾君弦的面问清楚,只是,毕竟在顾君弦的世界已经过了十六年,他对十六年的那份感情是不是如他当初所说,随着时间的变长而淡忘? 那房子的锁并没有换,还是十六年前的锁,秦皓晨穿越回来的时候口袋里就有这房子的钥匙,至今还在口袋里。 房门打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十六年,让这栋房子的外观脱去了昔日的光彩,却没有改变这间房子里的摆设和装潢,回到了这里,秦皓晨才没有离开十六年的感觉。 他一个人提着步进了房间,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踱着,看着客厅中的沙发,虽然有些旧,却没有烂,位置还是那个位置,没有任何变化。客厅里面的电视机也是十六年前的液晶电视,电视上和柜子上并没有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说明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打扫。 挂在墙上的钟早已经不能走动,金属的钟壳染上了锈迹,斑驳的颜色见证了这十六年的光阴。在时钟的旁边,挂了很多的相框,相框里面是十六年前的照片,过了胶的照片日久天长,逐渐泛黄,照片里的秦皓晨还是这个时候的秦皓晨,而照片里的顾君弦早已经青春不再。 站在那一张一张的老照片面前,秦皓晨只觉得心绞痛,痛的喘不过气来。他怎么能忘了?忘了顾君弦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他说他能淡忘,他也说,十六年后他会结婚生子,会是一个父亲。只是,到头来全是骗人的,他心里早就笃定,他不会忘,甚至他十六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再爱别人。留下了这一屋子的回忆,也不愿别人将这份回忆打破,到底是为了谁? 顾君弦,你总是口是心非。 秦皓晨离开了K市之后就径直回了美国。秦皓晨的爷爷秦尚运从2026年就跻身成为亚洲十大富豪,且连续三年位居榜首,今年年初去世之后遗产就全部转到了他唯一的孙子名下。 秦皓晨此时还是大二的学生,这笔巨额的财产对于他来说不是幸运,而是一种灾难。他回到了美国之后,他那嗜钱如命的叔公因为意图扰乱时空改变未来的罪名被判了刑,而当初那名杀手也被一同接受了法律的制裁。 顾君弦在电视机面前看着这一则全球的新闻,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却一直没有喝。他回想起十六年前,那个惊险的夜晚,他和秦皓晨秦小宝三个人面对着强大的杀手,那一天晚上的事,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每当回想起都会心惊胆战。 和他坐在一起的八岁小孩指着屏幕上的人说:“爸爸,那个人不是昨天早上见到的大哥哥吗?” 顾君弦被徐煜尊的一句话打断了回忆,回到了现实,他偏头看他,应了一声,“嗯。”而后,视线继续落在前方屏幕上的人身上。 这一则新闻过后,还是有关于秦皓晨的新闻。亚洲首富之孙将所有的财产捐给了中国的各大慈善机构,这一则消息令全世界震惊。自然,顾君弦也很震惊。 每年的圣诞节,节日氛围总是最浓厚的,中国也不例外。比起十六年前,中国人过圣诞变得更加普遍,十六年过去了,大街小巷还是摆放着各种圣诞的饰品,冬青树、铃铛、彩球、蝴蝶结铃铛圣诞花环之类。店面里面的影响高声播放着一首欢快的歌曲,“响叮当,响叮当,铃儿响叮当……” 过去了十六年,处在热带地区的Z市依旧是不下雪,再冷的天也不会低于零度。但是,今年的圣诞节很冷,起码,比去年冷。 繁华的大街上聚满了人,摩肩擦踵,嘈杂身之中满是欢声笑语。在远离城市中心的住宅区,却是安静地异常,所谓的万人空巷也不过如此。 八岁的徐煜尊在九点钟就睡了,这是顾君弦要求的,小孩子不能太晚睡,对身体发育不好。 只是,平时十点钟左右就会睡的顾君弦今晚却没有准时睡觉,因为一个人。他是在九点多钟就从落地窗看到了楼下的人,那人只是穿了很薄的两件衣服,和以前一样,要风度不要温度。背靠着铁门侧边的墙上,坐在地上,双腿曲着,双手抱着双腿,眼睛却是看向二楼亮着灯的地方,那是顾君弦的房间。 在寒风里面冷得瑟瑟发抖的人在看到楼上窗帘后的身影之后,唇角就不断上扬,楼上的人果然是在看他。那个人心很软,装出来的硬心肠能够撑到什么时候,秦皓晨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他愿意在这寒风之中等他,不跟他说他来了,也不跟他说想进屋去。 楼上的人站在窗帘之后,微微挑着青色的帘子看着楼下的人,心里百味陈杂。秦皓晨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顾君弦从来猜不到他的意图和下一步会是什么,这个人总能给人惊喜,同时也会给人惊吓。 58、人已不复当年 圣诞节是他的生日,顾君弦还记得。 二楼的灯关了,里面的一切再也看不到了。坐在铁门边等的人并没有失望,因为关了灯并不代表他不再看他。 楼上的人却以为,要是他关了灯,他会不会以为他睡下了,会不会就离开了?只是他猜错了,楼下的那个人依旧没有挪动位置,在寒冷的空气中缩成一团,头顶上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几分凄凉。 他倚在窗边的墙直直地看着下面半个钟头,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晚上的十一点零八分。 看过了手机上的时间,顾君弦再透过窗户看楼下的时候,那个背靠在铁门边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像是一种最快的催化剂,能在最短的时间将一颗冰冻的心解冻。在窗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房门被拉开还没来得及关上,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楼上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楼下,心急如焚地打开了那道冰冷的铁门。 还喘着气的顾君弦在秦皓晨的身边蹲下,双手将他扶了起来,倚在他怀里的人缓缓张开眼睛,冰冷的双手顺势环在他的背上,将他搂得很紧,头不断往他的颈窝蹭,他低声说:“冷……” 相隔十六年再来拥抱,顾君弦微微怔愣,原本扶住他的双手却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犹豫之下还是松开了,只是任他在自己身上贴着。他说,他冷,他也说,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还说,他的生命只剩下了十六年前的回忆。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迟来了十六年的拥抱,温暖,仿佛流火六月。 顾君弦把他领回了家,给他穿自己的衣服,放热水让他洗澡。进洗澡房之前,秦皓晨看着顾君弦,他说:“一天没吃饭,很饿。” 顾君弦说:“你要吃什么?”语气却像是一个父亲。 “你给什么我就吃什么。”他又继续说:“耗子药也成。” 顾君弦做了面条,在面条里面加了牛肉和葱花。 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放在秦皓晨面前的时候,他搓了搓手,拿起放在碗边的筷子,不客气的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这些年,顾君弦的厨艺进步了很多,做的东西能和六星级酒店的专业厨师相比。 这间房子里只有两间房有床,在秦皓晨吃了面之后,顾君弦从房里搂出了被子,他说他要睡客厅,把床让给秦皓晨。 秦皓晨却问他,“你老婆呢?” 顾君弦迟疑了片刻,面不改色地答:“她回了婆家,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秦皓晨的唇角却上扬,“但是,你和别的女人睡过的床,我不想睡。”说完,动作极快地在客厅里的沙发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我睡沙发,如果你觉得我没被子盖很可怜的话,可以给我加一床厚的。” 顾君弦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他,最后迫于无奈,将手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还给他整理好。 秦皓晨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顾君弦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回头看他。 闭着眼睛的秦皓晨说:“我身无分文,你打算明天是请我出去还是赶我出去?” 顾君弦另外一只手推开了秦皓晨握在手腕上的手,“晚安。”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房间。 客厅的灯暗了,一声关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特别响亮。那只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没有收回去,在寒冷的空气里就这么冻着。 无论怎样,十六年了,总有些东西是回不到过去的。 这一夜很安静,繁华的闹市之中太过嘈杂,就显得这远离闹市的地方清净无比。 第二天一早,顾君弦很早就起床,要上学的徐煜尊也在顾君弦的催促下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出了房门。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人,徐煜尊才仰着头问:“爸爸,他好像是那个上电视的大哥哥?” 八岁的孩子倒是记性好,顾君弦点了点头,领着他去洗漱。早餐是很普通的荷包蛋和土司,秦皓晨也和他们一起坐在餐桌上,好像这一切还是没变,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 但还是变了,顾君弦不再是十六年前的顾君弦,现在的他三十六岁,是一个在事业上颇有成就的成熟男人,还是一个八岁孩子口中的爸爸。当年,他看秦皓晨的眼神里面带着爱慕和羞赧,现在他的眼里再也找不到这两种色彩,成熟的男人脱去了那一份稚气,变得愈加稳重。 顾君弦现在是韩氏集团Z市分公司的区域总经理,每天九点钟上班,八点钟从家里出发,把徐煜尊送到学校再去公司,两父子五年来都是这么过的。 秦皓晨继续留在家里,美其名曰:“免费给你们看家。”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秦皓晨却不觉得自己是外人,有顾君弦的地方都可以作为自己的家。 一个早上,秦皓晨几乎是睡过去的,等到中午顾君弦从外面回来,他才醒过来,旁边翻开的书还在第二页。 顾君弦平时中午是不回来的,徐煜尊在学校用中午饭,他也在公司里面吃,也只有晚饭和早餐他们是在家里吃。顾君弦手里提着刚买回来的菜,秦皓晨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刚进门的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扫了一眼他手上提着的东西,像以往一样问:“今天吃什么?” “牛肉和鸡肉。”顾君弦淡淡地答。 秦皓晨脸上的笑却没有了,他宁愿他回答今天吃耗子药,且耗子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顾君弦进了厨房,秦皓晨也跟着他进了厨房,撩起了袖子,“要不要帮忙?” “不用。”顾君弦背对着他答。 秦皓晨就僵在了他的身后,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用一张嘴应付的他,实在还不适应现在的顾君弦。看着他忙着做饭做菜的背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的变化对他来说他突然,明明,一个星期前,他的君弦还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很容易害羞,会跟他调侃,总是口是心非。 这一餐饭,注定是不会热闹,两个人,秦皓晨一直在给他夹菜,却忘了自己才是客。 吃了饭,顾君弦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秦皓晨。 秦皓晨接过,调笑道:“这么厚的情书?” “看看吧。”顾君弦说。 秦皓晨却不屑于看,他早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依旧笑着,“你信不信我可以根据重量来推测里面是什么?” 顾君弦径直说:“是你的稿费,一共是十五万。” 十六年前五万块的稿费,按照通货膨胀,现在该是二五万左右了。里面全是面值五千的钞票,秦皓晨拿到的时候就猜到了。 秦皓晨始终没有打开信封去看,他直直地看着顾君弦,“然后呢?” “这些钱够你生活一两年。”语气就像是一个父亲教导着孩子,“去找份工作吧。” “但是,你曾经说过,会养我一辈子。”语气比苦参还要苦,他给他钱,无非就是想让他走。 “我还有一个家要养,你该学会自己养活自己。” 秦皓晨依旧看着他,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眼睛,顾君弦却把视线偏向了别处。秦皓晨苦笑着问:“是不是回不到十六年前了?” 顾君弦沉声道:“被时间冲淡了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回原色的。” “那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秦皓晨苦苦笑着,“是秦小宝,还是秦皓晨,又或者仅仅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街头浪子?” “是我在大学时期一起合租过的室友。”原来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室友。 秦皓晨挑起眉毛,“那上过几次床的室友又算什么?” 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两个人都沉默,沉默过后,顾君弦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去上班。” 他转身想走,秦皓晨握住了他的手腕,即便是过了十六年,一米八五身高的秦皓晨还是比顾君弦要高半个头,“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顾君弦背对着他,手腕被他反着握住,“你问。” “你是不是希望我离开这里?”问得直接,明知顾君弦的用意就是如此,却想从他口里面听到。 顾君弦答:“是。” 秦皓晨松开了他的手,手里攅着那一个信封,绕过他,走到门边,抬手扭开了门,他回头,“再见。” 顾君弦愣在那里,他出了门,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他往外走的身影,披着一身冬日的阳光。 过了不久,顾君弦也开了门出去,是开着车出去的。今天下午要去一趟K市,今天是公司的股东大会,他作为Z市分公司的总经理也要出席。 今晚他会很晚回来,徐煜尊他已经吩咐了自己的父亲去接,暂时也会住在父亲的家里。 59、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十六年过去了,他那年迈的爷爷早就去世了,将近六十岁的父亲退了休之后就每天呆在家里,家里还有一个继母。原以为父亲离婚之后就不会再娶,但是事情总会变数,六年后他娶了另外一个。和他一样在政府部门工作,也离了婚,两个孤独的人走在了一起,就会想要改变现状。所以交往不久,就决定一起领了结婚证。 也好,虽然离了婚,但是能有一个陪着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的人却是幸运的。现在的妻子是个很贤惠的女人,会把家里打理的很好,贤妻良母用在她身上在适合不过。这也是两人一直都没有争吵的原因。 K市的变化很大,对于顾君弦来说,这不是陌生的地方,每年都会来几次,或者为了工作,或者是单纯地过来住几天。 韩氏总裁韩哲郗是三年前才结婚的,只因为三年前,中国在法律上承认了同性婚姻。中国千千万万同性恋人纷纷领取结婚证,他也是第一批,而他娶的自然就是宋梓涵。 韩氏这些年在他们夫妻的管理之下,规模不断扩大,在全国多地都有分公司和子公司。五年前跻身成为中国百强企业,如今的排名也一路上升。 这次的股东大会商议的是关于公司注册资本的变更,随着公司规模和业务扩大,所要筹集的资金也不断扩大,所以股东大会商议后决定加大注册资本。 股东大会开了半天,从中午的两点半开到下午六点。散会之后,宋梓涵和顾君弦在公司的茶水间聊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当初顾君弦在业务部的时候也受了宋梓涵的很多关照。 现在的宋梓涵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韩哲郗曾经说过多次让他来做他的专门助理,但是宋梓涵偏不去,要是和韩哲郗这种人时时刻刻都见得到,必定是不能专心工作。 每人一杯咖啡,聊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最后,宋梓涵说:“时候不早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顾君弦刚想说要赶回去,这时候,韩哲郗却来了。四十岁出头的他还是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显老,被宋梓涵说是吃了返老还童的药。 手插在裤袋的韩哲郗走到宋梓涵身边,俯下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完全不理会现场还有个顾君弦。 韩哲郗吻过之后,还想继续深入,被宋梓涵稳住肩膀,用眼神示意还有人在。顾君弦对于他们的这些行为早就习惯了,在来到韩氏工作就没少见过,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转过头去。韩哲郗偏头看了顾君弦一眼,然后牵起宋梓涵的手,直起腰说:“回家了。” 宋梓涵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顾君弦说:“君弦也来吧,一起吃个饭。” 顾君弦摇了摇头,笑着说:“心领了,家里面还有一点事,今晚要赶回去。” 他家里有事,也不能强行挽留,宋梓涵看了看窗外完全黑了的天,“那你开车小心点。” 顾君弦点了点头,“嗯。” 顾君弦离开了公司就直接开车回了Z市,以前总会顺路去小区的公寓看看,今天例外。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晚,又或许是因为不想再去。 徐煜尊被接到了爷爷家,回到了家之后就只有顾君弦一个人。随便弄了些东西吃,再洗了个澡,就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 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能看到门口的地方有一个身影。顾君弦愣愣地看着,那人像昨天一样坐在铁门的旁边,背靠着侧面的墙,坐在地上,双脚曲着,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顾君弦从来猜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最起码,现在他就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秦皓晨总能看穿顾君弦的心思,总能预知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站在落地窗前的顾君弦仰着头,把那一杯热牛奶全部喝尽,而后,将落地窗的床帘拉上。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心情却不能平静。 从沙发上起来,洗漱之后就上了二楼的卧房,连灯都没有开,就来到窗边,微微挑开帘子看着楼下的那个人。 看了许久,那人也没有走。他现在身上有钱,或许等会就能走,顾君弦这么想,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躺在了床上。 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窗,就想要走近去看,看他走了没有,看他会不会被冻得晕过去,那人总是穿那么爱风度。 顾君弦闭上了眼睛,把被子扯过头顶,再也不想去想楼下那人的事。 有时候,你越是不去想一件事,那一件事越是在你的脑海里翻转、回荡。及至最后,你不得不去想。 顾君弦心肠软,这是秦皓晨最为相信的一件事。所以,就算是在凌晨一点,穿着睡衣的他也下了楼,开了门,来到他的面前。 秦皓晨已经睡着了,背靠着墙,身子蜷缩在成一团。冬天的夜晚很冷,被门口昏黄的灯光一照,反而愈加清冷。 “喂。”顾君弦开口。 并没有熟睡的秦皓晨幽幽转醒,细皮嫩肉的人被冷得皮肤发紫,唇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就连那一双带了魅惑的眼睛也变得黯淡。 他微微仰着头,用那一双疲惫的眼睛看着他,鼻尖发红,脸色发紫,扬起了眉毛问他,“有事?”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顾君弦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出门。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他问,看着他被冷成那样,心里已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想知道?” “你可以不说。”沉默了片刻,顾君弦继续问:“为什么不去宾馆住?” “宾馆里面没有我想要见到的人。” 顾君弦站在他面前,听着他的话,心里动容,脸上无风无浪,“你也不该坐在这里?” “为什么?” 顾君弦转身,背对着他,“进屋去吧。” “但是你并不欢迎我。” 今天中午的时候,顾君弦就说希望他离开,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皓晨看着他穿着睡衣的背影,“回去吧,外面冷。” 原来他还知道外面冷?!顾君弦转身看着他,微微抬高声音,“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让秦皓晨心里微微一怔,随后,又笑了笑,小羊终于要发脾气了。“我没有要你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要坐在我家门口?” “人都是这样,自己喜欢的东西或人就想要靠近,我也是人。”说的理由冠冕堂皇。 “那你什么时候走?” “天亮就会走。”秦皓晨勾了勾唇角,“但是,明天晚上还会再来。” 顾君弦狠狠地盯着他,“你一定要这样做?” “我没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 “你在逼我。” 秦皓晨双手撑着地想要起来,脚却酸了,手脚被冷得发紫,就好像快要失去知觉,他扶着铁门站起来,“如果你觉得在你门口是逼你,那我去远一点的地方。” 他提着步就要走,身子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他走的步伐很小,快要失去知觉的脚一步一步地向前。 顾君弦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积了泪水。他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臂,“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秦皓晨偏头看着他,平静地说:“你觉得我在发疯,但是我却认为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 顾君弦直直地看着他,“你的路还长,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但是,我现在只有这一件事想做。” 被他逼得快要疯掉,顾君弦咬牙切齿地问:“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顾君弦。” 顾君弦放开了他的手臂,垂着头,看着被灯光照得昏黄的地面,“但是,顾君弦已经老了。” 这句话才是最重要的,顾君弦三十六岁,而秦皓晨才十九岁,相隔了十七年的光阴。顾君弦说:顾君弦老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秦皓晨转身,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他,看着他的脸,抬起冰冷的右手在他的侧脸处摸了摸,他开口,“哪里老了?” 顾君弦稍微后退了一小步,“这是2028年,不是2012年。” 秦皓晨脸色苍白,“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顾君弦,他六十岁我也照样喜欢。” 这一句话入了心,温暖如春风,顾君弦眼里积满了泪水,随时都能流下来,他强忍住,发红的鼻子顿觉酸意,“我不想耽误你。” 相隔了十七岁,甚至可以是父子关系了,又怎么能做恋人。秦皓晨总算明白,原来他一直冷漠的原因是这个。 秦皓晨的身子在发抖,冷得发抖,抬起手臂将他揽住,双手明明无力,却还想将他搂紧。顾君弦也没挣脱开,秦皓晨在他耳边问:“耽误我什么?娶妻还是生子?” 顾君弦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泪流不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秦皓晨则自己答:“这一辈子,我既不打算娶顾君弦以外的人,也不想生子,那你还有什么可耽误的?” “顾君弦,我给你说清楚,你赶不走我,这一辈子,我就赖上你了。你不给我进门,我就在你的门外陪着你,风雨无阻。” 顾君弦闭了闭眼睛,是真的输给他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秦皓晨艰难地扬起唇角,“就在你打算抛弃我的时候。” 顾君弦抬起手,搂住了他的背,“回家去。” 秦皓晨低头看着他,“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你要我回哪里?” “我家。” 秦皓晨脸上浮起一丝笑,“好。” 冬天的温度太低,此时此刻,不能融化一块冰,却能融化两人之间的那一层隔膜。 60、爱的界限是永恒 带着秦皓晨回了家,先是给他一块被子裹着,等着体温正常了些才泡个热水澡,顾君弦像昨天一样给他煮面吃。 那一双手被冷得发紫,被热水泡过之后就发红,南国的冬天不会下雪,但是并不是说穿着两件衣服在外面坐几个小时不会生冻疮。 秦皓晨用那双红肿的手拿着筷子吃面,顾君弦清理好厨房之后,坐在餐桌上,看着他吃。 “等会我要睡哪里?”秦皓晨夹起一筷子面,问他。 顾君弦双手交握在桌面上,似乎那一双手很有研究价值,他吞吐着,“随你。” 看着他害羞的样子,秦皓晨脸上总算有了以前的笑容,“睡你旁边行不行?” 顾君弦抿了抿唇,脸上微微有了红晕,“随你。”还是那两个字。 明明徐煜尊今天不在家,有一间房空了出来,两个人却挤在了一张床上。关了灯之后,顾君弦并没有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感受着旁边这个人的气息。相隔了十六年,回不到过去,却能找回当初的那种同床共枕的心悸和幸福。 相爱的人在一起其实很简单,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够了。 秦皓晨将他搂在怀里,他慢慢地说:“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我去了,钥匙我还带在身上。” 顾君弦微微惊讶,他看到了那里面的一切。秦皓晨说:“所以,我大概能猜到这十六年,你是怎么过的。你既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子,甚至心里一直都思念着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心里绞痛,十六年,思念一个人十六年的滋味是什么,秦皓晨说:“我不知道等一个人等十六年是什么感觉,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只知道在你的门口等你的时候,很冷。但是,那远比不上心冷要来的痛苦。” “既然知道冷,为什么还要等?”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心疼。”秦皓晨在黑暗中欣慰地笑了笑,“你这个人吃不了硬,只能给你吃软的。” 原来,全是他的计划。他知道他在楼下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顾君弦就一定会心疼,一定会请他进去,甚至会戳破他们之间的隔膜。 靠在他怀里的顾君弦说:“秦皓晨,我比你大了十七岁。” “两个相爱的人是不会被年龄阻隔,除非生离死别。” “但是,再过十几年,我就会有白头发,会有皱纹,会很难看。”而秦皓晨却要三十多年之后才会有这些变化。 秦皓晨将他搂紧,低声说:“就算变成那样,你还是你,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顾君弦。” 听着他的一番话,却不能完全安心,顾君弦说:“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就会嫌弃我。” 秦皓晨无奈,手掌贴着他的背后游移到他的后脑,轻抚着他的头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相信我。” “不知道。”或许就是一种感觉,秦皓晨总是油嘴滑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这样的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不会太过认真。 秦皓晨说:“那我要是真的嫌弃你了,怎么办?” 顾君弦沉吟了片刻,想了想,他说:“那就给你一碗耗子药。” 秦皓晨抿唇笑了笑,“那你怎么办?” “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秦皓晨慢悠悠地抚着他的头发,“难道不是要和我一起吃下耗子药?” “殉情?” “嗯,好不好?” 顾君弦轻声答:“好。” 秦皓晨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放柔了声音,“那好,如果我有一天嫌弃你了,我们就殉情。” 顾君弦微微闭着眼睛,头倚在他的怀里,迟来了十六年的相遇,原来,一切还是跟十六年前一样,最起码,他对秦皓晨还是如当年。 对于顾君弦十六年的矢志不渝,秦皓晨既觉得庆幸又为他感到心疼。庆幸他的心里还有他,且这十六年至始至终只有他,隔了十六年的光阴,这一份情感依旧如初。同时,为他心疼,这十六年来,他做了太多的事,当初秦皓晨走后,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对着那一张一张的照片,他的心会不会在滴血?十五年前,还是学生的他是怎么买下那所房子的,其中吃了多少苦? 这一切,顾君弦不愿提,秦皓晨也无法想象,只能默默为他心疼。 这一夜,注定不能入眠,失去了太久的幸福重新回到身边,兴奋和感动导致困意全无。 秦皓晨将他搂在怀里,一只手在他的背后轻抚,顾君弦往上动了动身子,原本倚在他怀里的头与他齐平,呼吸可闻,他小声开口叫他,“皓晨。” “嗯?” 顾君弦一只手环在他的后颈,将脸凑过去,唇落在他的唇上,轻允后离开。秦皓晨却不让他松开,按住他的后脑,由被动变成主动,张口去吻他的唇,再逐渐深入,将舌探入他的口中。顾君弦则生涩地迎合他的吻。 缠吻过后,秦皓晨说:“吻技退步了。” 黑暗中看不清摸样,顾君弦不认输,翻身上他的身,“谁说的?”毫无底气的一句话。 “我说的。”秦皓晨反身将他压在身下,似笑非笑,“想赐教?” 顾君弦用行动回复,抬起头去吻他,秦皓晨一手撑着床面,一手搂住他的背,深入而缠绵的吻再次展开。 顾君弦迎合他的吻,右手摸到他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而后,伸手探入其中,手掌贴着他嫩滑的皮肤摩挲。秦皓晨按住他的手,顺势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没再继续,在他旁边躺下。 顾君弦偏头,轻声问:“不想要?” 秦皓晨凑到他耳边说:“太晚了,改天。”重新将他揽入怀里,“好好睡觉。” 顾君弦将头重新倚在他的怀里,轻声说:“嗯。” 第二天,顾君弦很晚才起床,公司那边他请了一天的假。秦皓晨的个人用品除了他身上的衣服就没有了,所以今天专门要陪着他去买东西。 开着车去步行街逛了衣服之后,就去了商场买一些生活必备品,就好像是十六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做的事一样。每个星期必然去一次商场,这个习惯,顾君弦至今没有改变。 中午饭在外面的餐厅解决,逛到下午四点钟就顺道去学校接徐煜尊。 提及这个养子,秦皓晨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孩子叫你爸爸,叫我叫什么?” 正在开车的顾君弦偏头看他一眼,笑了笑,“叫哥哥。” 秦皓晨干咳了一声,正色道:“如果被他知道哥哥和爸爸乱仑了,怎么办?”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顾君弦想了想,“那就叫叔叔。” 徐煜尊表示很不适应,因为前两天,他还指着电视上面的人说那个大哥哥是谁谁谁,今天就要改口叫他叫叔叔。 回到家,顾君弦围着一张围裙在厨房里忙着晚饭,秦皓晨坐在沙发上教徐煜尊做数学作业。 秦皓晨捧着小学的数学书,手里拿着一支笔,教的是基础运算。八岁大的小孩伸着头过来,很专注地听着秦皓晨讲解。 学生聚精会神表现得很专注,老师却心不在焉。脸上带了意义不明的笑的老师总会从书本上抬起头,偷偷看着厨房里面摆弄晚餐的人,脸上的那抹笑笑得有几分邪气。意识到秦皓晨的不专心,徐煜尊仰着头问:“叔叔,你在看什么?” 秦皓晨收回视线,对上那双看着自己的纯洁眼神,眯着眼睛笑了笑,指着书上一个很简单的乘法运算,说:“我在想这道题怎么做。” 徐煜尊也真的信了,但是又觉得奇怪,这么大个人真的需要用那种神情去思考一道乘法运算题? 一个钟头之后,顾君弦终于把饭菜都准备好了,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在厨房门口对着沙发上的两个人说:“吃饭了。” “马上来。”看着顾君弦应了一声,秦皓晨就把书塞给徐煜尊,顺便在他头上摸了摸,“快去洗手,吃饭。”语气还真有点为人长辈的样子。 平时的餐桌上就只有顾君弦和徐煜尊,多了秦皓晨就好像就凑完整了一个家。 吃了饭,洗了澡。徐煜尊乖乖在房里做作业,做好了作业自己就能睡觉。两个大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秦皓晨开了一罐冰冻的啤酒,喝了一半之后就自然而然地递给了旁边的顾君弦。 接过他的啤酒,仰着头喝了一口,入口即觉冰凉。咽下口中的啤酒,再抿了抿唇,顾君弦偏头看着他,“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秦皓晨对上他的视线,“那你想我怎么打算?” 和他四目共对,能看到他眼里的期待,他在期待顾君弦说那一句他想听的话。顾君弦说:“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 “所以呢?” “学业是必须要完成的,不然以后会后悔。” 秦皓晨懒懒地靠着沙发,风轻云淡地说:“美国那边我已经停学半年,应该早就被开除学籍了。” “那怎么办?” 秦皓晨将他搂进怀里,下巴点在他的额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留下来白吃白住,你说过的,可以养我一辈子。”在顾君弦的生命里,他离开了整整十六年,再次重逢,他怎么能再离开。从得知顾君弦这十六年来没有娶妻生子之后,他就决定放弃了美国的一切和那一笔巨额财产,这一次回国就是为了全心全意地跟他在一起。 顾君弦双手环住他的身子,“你才十九岁,书是一定要读的。” 秦皓晨挑着眉毛,“嗯?你确定要做我的私人教师?” “国内很多大学都是对社会开放的,你有基础,考进去都不成问题。” 秦皓晨迟疑了一下,“到时候再说。” 顾君弦从他怀里抬头,“现在要开始准备了。” 秦皓晨低头,覆上他的唇,眼里带着以往那抹邪气的笑,“我只知道今天要准备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秦皓晨凑近他的耳边,微微伸出舌头扫过他的耳垂,口中的气息扑打在他耳边,“昨天因为太晚没做的事。” 顾君弦的耳朵几乎实在一秒之内变红,脸上滚烫。僵硬的身子被秦皓晨打横抱起,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秦皓晨低头看着红了脸的他,“我喜欢抱着。” 抱着他走到了门边,停下,稍微碰一下门边的按钮,门就会自动打开,过后,就会自动关上。 将怀里的人平放在柔软的床上,再覆上他的身,抚着他的侧脸,“比以前瘦了,轻了。”言语里尽是心疼。 身下的人轻微哽咽,张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化作了肢体语言,主动去解他的睡衣扣子。 秦皓晨则搂住他的背,将他扶了起来。两人相对而坐,秦皓晨的扣子被全部解开,露出白皙精壮的胸膛。顾君弦抬起手,放在他的胸前,轻轻抚着他的皮肤。房里开着暖气,并不觉得太冷。 秦皓晨将他的手按在胸口,把脸凑近去吻他的眉心,细碎的吻由眉心向下,落在眼睫,鼻梁,最后落在唇上。 也只是浅吻,浅吻后秦皓晨就停下了动作,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轻声开口,“送你一样东西。” 顾君弦看着他的眼睛,“什么?” 秦皓晨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方小盒子,一个深蓝色的心形的盒子,左上方一条米白色纱带打成蝴蝶结的摸样。看着秦皓晨手心的小盒子,顾君弦眼眶顿觉酸涩。 秦皓晨将左上方打成蝴蝶结的纱带拉开,轻轻打开深蓝色盒子的盖子,里面泛着银白色光泽的两枚戒指静静地立在盒子里的海绵垫上,是两枚铂金的戒指。银光闪闪的铂金戒指在两人眼中,真挚而虔诚。 秦皓晨问:“喜不喜欢?” “嗯。”顾君弦点头。 “我帮你戴上。”秦皓晨从盒子里取出一枚戒指,将盒子放在床上,左手托起顾君弦的手,右手拿着戒指,将戒指缓缓戴入他的无名指中。 戴入无名指的戒指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就好像是专门量身打造的。 看着手上闪着金属光泽的铂金戒指,顾君弦的声音有轻微颤抖,心中的感动溢于言表。“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你去买菜的时候。”今天出了门,买了很多东西,顾君弦说要去买菜的时候,秦皓晨说在一间饮品店等他,其实是去了珠宝店,用的是顾君弦给他的那些钱。 秦皓晨从床上拿起那个深蓝色的盒子,里面还有一枚戒指,递给了顾君弦,“轮到你给我戴了。” 顾君弦抬眼看着他,低头看着盒子里的戒指,手上有了动作,从盒子里取出了戒指,秦皓晨把左手伸了出去, 铂金的戒指戴进了无名指,秦皓晨用那只手与顾君弦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相扣的手抬高竖在两人面前,秦皓晨一字一句地说:“从这一刻起,顾君弦和秦皓晨正式结为夫妻。求神赐福,这枚戒指将成为永远的誓言凭证,以后你我彼此相爱,永不分离。” 顾君弦的眼眶更加酸涩,红得明显,抑制不住的泪水划过脸颊,顾君弦低下了头,轻微哽咽,不愿让他看到。有时候,太过开心比太过伤心更容易流眼泪。顾君弦这一生的眼泪只为一个人流过,那个人不是别人,是秦皓晨。 秦皓晨没有抬高他的下巴,只是用大拇指去拂他脸颊的泪,心里也知道,顾君弦等这一刻等了十六年。 将他揽入怀里,秦皓晨低声说:“结了婚还要洞房的,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洞房?” 顾君弦尽量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双手重新环上肩膀,一边吻他一边顺着肩膀将他的上衣褪下。 露着上半身的秦皓晨将顾君弦放倒在床上,轻吻着他湿润的眼睫。昏黄的灯光下,那两枚铂金的戒指泛着金属幽光,美好而幸福。 ——正文完—— 番外:只有爱情,不分性别 “是不是受不了?”秦皓晨轻声问。因为这是第三次了,躺着做了两次,这一次是顾君弦倚在床头。 顾君弦轻摇了摇头。 秦皓晨继续在他体内进出,只是放慢了速度,宣泄之后才停下了动作,把胸膛抵上他的胸膛。 处于迷糊状态的顾君弦将握住他肩膀的手游移到他背后,困意和乏意涌上大脑皮层。与他交颈的秦皓晨在他耳边问:“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惩罚你?” 顾君弦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乖。”今天晚上顾君弦和一个女客户吃饭谈生意,却不想被秦皓晨正好看到。于是,就有了今晚的惩罚。或许是某人吃醋了。 秦皓晨说:“下次要跟美女谈公事,记得要带助理。”因为一男一女在那么有情调的餐厅对坐,难免会让其中一人的家属担心。 顾君弦没有回应,因为太累,所以睡了过去。秦皓晨看着他的睡颜,用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撑着床面从他体内缓缓退出,耐心地给他处理上药。再给他穿好睡衣,盖好被子。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秦皓晨做的这一系列的动作他也没有醒。 第二天一早,秦皓晨是被从床上拖起来的,他今天早上八点钟就要上课,现在已经七点半了!顾君弦在七点钟就开始叫他起床,可惜某人雷打不动,最后只有拖着他下床。因为秦皓晨今天晚起的缘故,徐煜尊都是搭隔壁家的顺风车去上学的。 睡眼惺忪的秦皓晨被顾君弦拖着进了洗漱间,刷牙洗脸过后还是没有清醒,双手挂在顾君弦的脖子上,懒懒地说:“困……” 顾君弦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迟到了。” 秦皓晨打着呵欠,“既然已经迟了,那就不去了。” “不行。”顾君弦任由他挂在身上,从冰箱里拿出一支牛奶,带着他出了门,将他扔在副驾座上,绑好安全带。 去的是离家比较近的A大,比不上秦皓晨在美国读的品牌大学,当初选这间也就是因为这间学校离家最近,不用和顾君弦分开。 A大有从高中正式升大学的学生,也招收社会上的人,只要通过招生考试即可。年轻的时候因为辍学没能完成大学学业的人工作之后才知道大学多么重要,所以从八年前开始,国内许多大学都允许社会上的成人再次踏入大学的门口。 学校开车十五分钟就能到,去的学校的后门,后门的人流比较少,顾君弦也不需要都一个大圈子到正门口。踩了刹车,车缓缓停了下来,顾君弦看着旁边还在睡的秦皓晨,无奈。只好下了车,把他给扶下来。 顾君弦垂头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人,“还没睡够?” 秦皓晨瘫软在他的身上,朦朦胧胧地说:“你精力真好,要不今晚……” 还没等他说完,顾君弦一手搂住他的背,一手游移到他的腹部,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掐。皮肉伤的疼痛传到四肢百骸,某人嘶叫一声,所有的困意一扫而空,此时精神百倍。从顾君弦的怀里退开了几步,揉着被掐的地方,吃痛地看着那边阴沉着脸的顾君弦,“喂,你这是家暴。” 顾君弦笑了笑,“不过是帮你提神。”转身从后座上拿起书和那一支作为早餐的牛奶,塞到秦皓晨的手上,“快去上课,在A栋203。” 秦皓晨的课表,顾君弦记得比他自己还熟。 秦皓晨抱着书,不情不愿地进了学校后门。在课堂上,秦皓晨睡着了,睡得很熟,睡梦中的他唇角上扬。 下午上了四节课之后。秦皓晨拿着书,出了教室。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就显得鹤立鸡群,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孩红着脸偷偷抬眼看他,只是没来得及看,他就已经过去了。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孩双手提着一个粉色的单肩包,看样子是在等人。 而她要等的人正好向着他迎面过来,等他靠近了,她才叫他,“皓晨。” 急急忙忙想要下楼的秦皓晨听到了有人叫他,还是一个女孩,就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女孩,“什么?” “有些话想跟你说。”女孩说。 秦皓晨认识这个女孩,是同一个专业的,还和着一起上过几次课,也说过几次话,不算太熟,秦皓晨跟这个学校的所有人不不大熟。 秦皓晨点了点头,“嗯,说吧。” 女孩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来来往往很多人,“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去学校的咖啡厅怎么样?” “没问题。”秦皓晨爽快答应,女孩脸上还洋溢着笑,下一秒,秦皓晨抬起他的左手说:“不过,去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 看到秦皓晨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女孩瞬间石化,结婚了?!! 秦皓晨继续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老婆在门口等我,既然要去咖啡厅的话,我想把他也叫上。” 女孩失落的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呵呵,算了,我想起我还有事,今天不能去,改天吧。” “嗯。”秦皓晨点头,“那我先走了。” 女孩举起手,挥了挥,“再见。” 秦皓晨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半,顾君弦应该也快要到了。顾君弦的车总是停在后门,因为后门的方向离家更近。 赶到后门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也正好停了下来。秦皓晨动作熟稔地去开车门,坐了上去。还没绑安全带,就把脸凑到顾君弦的两边,落下一吻。 被他突然袭击,顾君弦还有些措手不及,又拿他没办法,“系安全带。” 秦皓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贼兮兮地说:“刚才你老公我差点被人表白,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句话,顾君弦脸色一沉,眸中的色彩瞬间黯淡,“没什么看法,你要是喜欢随时可以走。” 秦皓晨脸上的笑容一敛,顾君弦看着车前窗,脸上说不出的落寞。他不再是十六年前的顾君弦,他心里一直都住了一个心魔,因为那十七岁的年龄差。 伸出左手覆上顾君弦的左手,两只带着戒指的手交握在一起,秦皓晨偏头看着他的侧脸,“我跟她说我结婚了。” 沉默良久,顾君弦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 这一句话进了秦皓晨的耳,就像是一根刺。这不是顾君弦的错,该是他,他忘了顾君弦并没有安全感,无论是十六年前还是十六年后。从小因为父母婚姻的他对于爱情和婚姻并不信任,他害怕失去。秦皓晨刚才的那句话,无疑就是刺中了他最软弱的地方。 而顾君弦的那一句道歉,是为他自己的敏感而道歉。 秦皓晨握着他的手,用指腹摸了摸,“我们回家。” 顾君弦偏头看他,应了一声,“嗯。”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个秋天,Z市的紫荆花开得很鲜艳,只是Z市的紫荆花并不像K市的城郊那般,一条几公里长的沥青小道上全部都是紫荆花。 提起回K市看看的是秦皓晨。正好周末,顾君弦一大早就把徐煜尊送到了父亲家,他和秦皓晨驾车去K市。 把车停在了小区的楼下,秦皓晨去小区附近租用了一辆自行车。他在前面踩着自行车,顾君弦坐在后面。 车轮在铺满紫色花瓣的沥青道上碾过,偶尔沾了一片紫花,纷纷扬扬的紫色花瓣还不断从枝头掉落,轻盈,唯美。 顾君弦的右手环在秦皓晨的腰上,微微抬着头看着枝头的一片紫色云。好像什么也不曾改变,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十七年前的事,那时候,他还是十九岁的大二学生,秦皓晨还不到十九岁,他坐在自行车的车后座,秦皓晨在前面踩。 紫荆道尽头的G大早已经和省内另外一所大学合并,因为十七年后的大学生并没有十七年前多,很多面临招生困难的大学都和省内综合实力差不多的大学合并,G大在非省会城市,在七年前就和省会城市的Q大合并了。 十七年能改变很多东西,能动的,不能动的,多多少少都会改变。一张照片记录了曾经的时光,随着被镜头记录的时光远去,原本色彩鲜艳的照片也会慢慢泛黄。 公寓的墙上挂了五六个相框,相框里面是十七年前的照片。顾君弦站在那堵墙前面,看着照片里面的人。秦皓晨从后面揽住他,顾君弦微微向后倚,靠在他的怀里,他指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秦小宝说:“这是你小时候,你还记不记得?” 秦皓晨回应他,“记得。” 顾君弦继续说:“小时候你很喜欢拍照。” “那是因为长得太可爱。” 顾君弦抿唇笑了笑,“但是,你长大之后就不喜欢拍照。” “因为长大之后不可爱,变帅了。” “臭美。” 秦皓晨在他耳边说:“你老公长得帅还不好么?” “空有一副好皮相。” “管他是空的还是实的,能养眼就好。”秦皓晨将下巴点在他的肩上,墙上的老照片记录了十六年的空隙,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这些照片。 “君弦。” “嗯?” “对不起。” 顾君弦微微怔愣,随即笑了笑,抬起手在秦皓晨的头上摸了摸,“都过去了。” 秦皓晨将他搂得更紧,“老婆。” 听到这个称呼,顾君弦迟疑了片刻,还是应了一声,“嗯。” 秦皓晨闭了闭眼睛,双手将他搂紧,在他耳边轻声道:“毕业之后,我养你。” 顾君弦脸上带了一丝欣慰的笑,反问,“你有能力养得起?” “没能力也要养。” “那你要我跟着你喝西北风还是去沿街乞讨?” “我要你跟着我一辈子。” 秦皓晨的话就在耳边,进了心,就能温暖全身每一个细胞,顾君弦开口:“秦皓晨。” 后面的人纠正,“叫老公。” “我是男人。” 秦皓晨脸上带着笑意,“我也是。” 秦皓晨说,我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喜欢顾君弦…… ——你我的世界,只有爱情,不分性别。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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