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主要是现在很多欧风 一般不是警匪黑帮就是奇幻要么就是二战…… 其实欧风现代很萌的 而且英摇这个圈子很萌的…… Brad Green是Oaks乐队的主唱 基督徒 对上帝有自己的理解 却诡异的虔诚。 Hamish Kane是另一个math-rock乐队的主唱 牛津辍学的数学疯子。 当这个圈子夜夜笙歌的时候,当这个圈子燃烧着自己的青春给我们留下一段段摇滚传奇的时候,当这个圈子嗑药吸毒痛苦嘶吼并且“贵圈真乱”的时候,我只是想说:这并不是全部。 因为不论这些人选择的生活方式是什么,他们都勇敢而自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Brad Green, Hamish Kane ┃ 配角:Alan,Matt,Alison ┃ 其它:互攻吧应该还是以及反歧视 Chapter 1 Hello Again Glastonbury音乐节的阵容一直是很恐怖的,密密麻麻的名单会带给你绝对的痛苦——你最爱的两支乐队有非常高的几率在同一天同一时段不同的舞台上演出。你会在看著名单,确定自己确实不可能兼得两者之后忍不住大骂一句,哦,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乐队都他妈要往这儿跑呢。 而两分钟前,在你还没有仔细看乐队演出时间和舞台安排的时候,你可能还在尖叫,哦,几乎所有的乐队都他妈要往这儿跑! 对于全欧洲的乐队来说,G节大多数意味着乱,大量的人,以及和巡演中的朋友难得的聚首。所以Oaks(橡树乐队)的房车差不多是最早停在G节草坪上的几辆车之一。 为了避开前两者,并充分利用后者。 Brad Green在自己的休息小隔间里翻了个身,终于放弃再继续睡一会儿的打算。他从隔间里爬出来好好伸伸展了一下四肢,第无数次在心里渴求一辆能真正放下一些床的tourbus。 “早。” 鼓手Alan在睡眼惺忪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后三秒又迅速的睡了过去。 Brad耸了耸肩,查看了自己的手机,上面除了一条乐队经理的短信外没有什么新的需要处理的事情。短信说这次G节他们是周五的主舞台,暖场乐队是个math-rock乐队,有个奇怪的名字叫La Place(拉场合乐队)。 我操,等等。——La Place。 Laplace? 这难道不是个数学家的名字? “还真的是个‘数学’摇滚乐队啊。”Brad嗤笑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有趣”。他把手机扔进了上衣口袋,放轻了脚步走出了房车上的休息区,尽量不去打扰乐队的其他成员。他在车上的小餐厅里简单地自制了一个三明治当做早餐,毕竟现在是G节开幕前一天的早晨五点半,那些售卖食物和饮品的摊贩们不太可能把大门打开开始卖东西。 这当然不是Oaks第一次来G节,更不是Brad第一次来G节。像很多弹吉他的人一样,Brad也曾经是G节疯了一样跟着节奏蹦跳的千万音乐爱好者之一。现在,当他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摇头晃脑的人们时,偶尔也会猜测这些人当中有几个人的乐队将来也会火便全英国。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Oaks能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要知道即使到今天,即使在Oaks已经发行了三张专辑并可以在G节演周五主舞台的今天,在Oaks可以说是已经“火便全英国”的今天,主唱Brad Green也才仅仅21岁。 这是多少人的吉他梦才刚刚开始叫嚣的年纪。 Oaks用上午的时间逛了逛街,又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做了一些排练。Alan在这期间一直各种尖叫他如何如何期待这次演出。——鉴于他们会唱一些新专辑中的歌曲,他们会唱很久没有唱过的成名曲,并且最重要的,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傍晚演出主舞台。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热血沸腾。 可是在第二天晚上临上台的时候,Brad敏锐地发现Alan和贝司手Matt连续半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这不对,这不正常。Brad想。这两个人的嘴应该是24小时运作状态才对。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Brad挨个拍了拍队友的上臂,“G节啊伙计们,这可是G节。你们可不能看着比台下歌迷还淡定。” “去他娘的淡定!我是太他妈紧张了!” 贝司手Matt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奇异的细,完全和他稳重的身形不符。这家伙一直非常没有身为贝司手的自觉——天知道,不是说所有的贝司手都是乐队保姆吗?但看起来在Oaks里,这个定律完全无效。 不过还好,这句尖细的咒骂引来了其他成员的一阵哄笑,气氛因此变得有点正确了。 成员们开始放松,在后台四处转悠着,检查乐器或是和工作人员聊天。前台暖场乐队的旋律出人意料的戳中了Brad的某个点,把他的耳朵从Alan和乐队经历的闲聊中拽了过去。Brad觉得现在他们正在演的这首歌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它给予他某种熟悉感,让他迅速接受并喜爱上了这首math-rock。 “哦,上帝啊。”Brad的眼睛里不掩惊艳,他碰了碰身旁的Alan,“意料之外的不错。” “什么?” “这个乐队。”Brad言简意赅的回答,身体已经有些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晃动,“你听见了吗?观众的反应也相当不错。” Alan当然听见了观众的尖叫声——不是催促Oaks上台,而是真心为这支暖场乐队喝彩的尖叫声。Alan知道这非常难得,考虑到Oaks和这支乐队有明显迥异的风格。这就让这支math-rock乐队能够取悦Oaks的乐迷成了一件相当让人惊讶的事情。 但乐迷的接受度总是挺高的不是吗。所以真正让人惊讶的还不是这一点。 他带着一些惊讶看了看身边的Brad:“你喜欢math-rock?” “从不。” Brad这会儿已经在为刚刚结束的一曲鼓掌了,神情带着愉快和诡异的兴奋。 乐队经理举着一杯香槟走进了两人的谈话区,Brad满意地听到第二首歌的前奏响起来。他冲乐队经理眨了眨眼:“La Place?” “怎么样,不错吧?虽说是他们主动找我联系想给Oaks暖场的,但我听到他们的歌之后完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James Ford从Oaks组建就已经是Oaks的乐队经理了,他相当了解Oaks需要什么,“我总觉得他们的歌……听起来就好像完全是围绕着Oaks写的,非常和谐。——只不过这年头乐队的名字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相比之下,Oaks中规中矩得让人感动。 主唱Brad此时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明显知道些什么:“名字啊……这个不难。” “听起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这个?”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两个单词连起来读——Laplace,这货是个数学家。” James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我记得他们说过的他们原来都是牛津的学生,辍学了出来玩儿乐队的。难怪对一个数学家会有这种,”James思考了一下措辞,“呃,情结。” 情结这个词成功引起了另一阵哄笑,让乐队成员都彻底放松了下来。Brad真心觉得自己有必要感谢一下La Place,毕竟今天如果演出成功恐怕确实有一部分功劳是这支暖场乐队的。 他们的音乐里有一种生硬的美感,这种美感不像Brad听过的任何一个乐队,他们的美感是理性与感性交织的,是带有控制和挑逗的,是震慑却仁慈的。 哦,天哪。Brad觉得自己要成为这个乐队的粉丝了。一会上场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并且表达出自己的喜爱之情。他有预感这个主唱和他会是绝好的朋友,那种可以互相激发灵感,共同创作学习的朋友。 La Place演完了两首歌之后安静了下来,舞台方示意Oaks可以准备上去了。技师们已经在台上为Oaks调音,Brad简单地做了个演出前的惯例祷告。他是个摇滚乐手中少见的基督徒,并且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相当的虔诚。他知道摇滚很多时候需要你指着上帝大骂,另类摇滚其实也不例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从他的信仰中获取内心的平和。 阿门。 Brad说完最后一个词睁开眼,却突然觉得他的上帝跟他开了个很恶质的玩笑。 因为他看到Hamish Kane站在自己眼前不到两米的地方,手里抓着一把吉他,身上的T恤上印着“La Place”。他一脸坦然的看着Brad,说了声嗨后告诉Brad,他等这一刻已经四年了。 上中学的时光好像已经离Brad很远了,那些没日没夜的乐器录音室和巡演几乎是一把把他从之前的人生中拔了出来。他被Oaks的成功推动着,以惊人的速度适应了自己人生中的新角色。 如果不考虑他三四年前的那段黑历史的话。 Oaks在发行第一张EP和首专的那将近一年里,一直和滥用药物没有脱离开过关系。Brad当时疯狂的依赖药物,或者说毒品。那些在年轻人中点起了一把火的成名曲大多数来自注射针管。Brad当时在他的信仰和毒品之中痛苦地挣扎,并至今非常庆幸上帝最终取得了胜利。 如果说从小信教的孩子竟然开始滥用药物这件事一定有一个原因的话,Hamish Kane是不可不提的一个人。 你是盲刺客,那我做你的哑女。 这是Oaks成名曲里最广为流传的一句歌词,Brad的官方说法是,这首歌讲了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个偏执狂的故事。可Brad心里比谁都清楚,从来没有这么个女孩,或者说这个女孩就是他。而那个偏执狂一点都不偏执,那只不过是眼前这个叫Hamish的数学疯子罢了。 没错,他是个男人,他也是,而他还是个基督徒,一个把自己的第一次性爱献给了一个男人的基督徒。 Brad在心里觉得自己此刻的动摇很可笑,他试着谈笑风生却挤不出半丝表情。 对面的男人提着吉他一步一步走进了,演出后凌乱的头发让Brad想起了早就被他丢在记忆深处的那个晚上。 哦,该死! 他赶忙把视线放在了地板上。 “Brad……”Hamish眼都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在Laplace方程中,函数的积分结果与积分路径无关,而正因为这个性质,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形式简洁到完美的Laplace方程……Brad,我四年前就试图告诉过你,艰难的过程有时候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重要,它们可能完全只是多余。——而我们可以在一瞬间,就彻底简化它。” Hamish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已经紧张到脱离了控制,只有嘴还在机械的动着。外边尖叫着要Oaks上台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把黑暗的天空撕开一个口子。 “你我之间只有半米,Brad。”他的手臂被沉重的电吉他拖得发麻,“请求你,不要一定选择一条绕开的路。” 对面的男人因为这句话而颤动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着。Hamish并不知道他将得到的回答是什么,这个男人从中学开始就折磨着自己,用他那恼人的魅力把自己拉近深渊后又自己逃开了。 他试图去劝说,却觉得自己根本说不出来什么。 “我……我明白你的两难之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以为的那些无法跨越的道路,是可以在你一念之间就灰飞烟灭的。” 他看到Brad突然回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是被激怒了。 “仍旧和四年一样,要我为了你推翻自己的信仰吗?” “Brad……” 他已经说不出来什么了。 “对不起,我想我不明白你刚刚在说什么。”Brad退后了一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需要上台了。” 他看着Brad绕开了自己,迎向了那一声声一声声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Glastonbury音乐节应该差不多就是英国最大的音乐节了。 Chapter 2 药物与摇滚 那天的演出,Brad最终没有过多的提之前暖场的乐队。事实上他完成演出更多的是靠某种职业责任感。他爱G节和那些观众,前提是他上台前没有碰上那个叫Hamish的恶梦。 但还好,名为Hamish的恶梦最终也体现出了某种妥协,表达出了单纯的让两人成为朋友的意向。Brad想Hamish这次大概是放弃了,如Ham自己所说,他辍学搞乐队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自己真的热爱音乐。 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并没有仅仅因为自己就毁掉一个大部分人会觉得不能更好的大好前程。 这让Brad着实松了口气。 数学疯子穿着裤衩走进了Brad的卧室,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笑容憨态可掬。 “煎蛋要吗?” “放桌子上吧,谢谢。”Brad翻了个身,“我这就起来。” Hamish非常识趣地离开了卧室,给Brad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他们在去年夏天的Glastonbury音乐节上重逢后的第二天就迅速达成了一致,两人默契的不再提四年前的那些事情,并且开始尝试一些合作。 而事实是,Oaks和La Place的首次碰撞得到了很多两极化的评价。他们以乐队合作的名义发行了几张EP,大多数歌曲都在很快“火遍了全英国”后收到了一些质量颇高的骂声。 但是也有相当多的人表示“二者的碰撞简直就是惊人的完美、可怕、摄人心魄,他们可能再也无法直视两个乐队分开之后的作品”。(英国卫报音乐评论员) 整体来说,Brad是快乐而满足的。Hamish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和天赋都超乎他的预期,这让他不仅仅是收到Ham的启发而且真的能学到些东西。 现在他们住在一起,方便进行一些更进一步的合作尝试。 他吃完了煎蛋后把盘子送回了水池。Ham刚刚冲了个澡出来,已经开始听昨天两人录下来的一些片段。 “怎么样?”Brad朝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乐谱和两把琴走过去。 “个人喜欢第三个,我觉得可以试着从这个发展发展。” “完全同意。”Brad拿起了自己的那把琴,简单回忆了一下昨天录下来的第三段,“我倒觉得后边可以再改一改,后边的部分过于‘Laplace’了,我仍旧认为稍微柔和一点更容易把情绪表达出来。” 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把情绪放在一堆数学意向一样的音乐里是个好主意。 “嗯。”Hamish笑了起来,“好的,Bra。” “靠你再这么叫一次从今往后都别再跟我提Oaks和Lap合作的事!”Brad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脖子上还挂着吉他,“去他娘的Bra!Alan就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绰号。” “其实并不是Alan。”Hamish试图为无辜的鼓手开罪,“要知道,网站上永远不缺少Oaks的同人文,Bra这个梗是被各种cp作者用了无数次的。——这是大家的共识。” Brad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奇怪。 “你……去网站上看过Oaks的同人文?” Hamish感到了一瞬间的不安,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他带着不变的调笑表情解锁了自己的手机递给Brad看,同时请求对方不要做类似摔手机的行为。 “朋友推荐给我的,这个网站到处都是Oaks的同人Brad。我见过你和Oaks所有人的cp,甚至还有③ρ。”当然还有最经刚刚火起来的,咱们俩的cp。 Brad看着页面上一片一片的同人文无奈地淡定了下来,甚至在看到Hamrad这个标签的时候都宽大为怀的没有说什么。毕竟面对这种情况,你也阻止不了什么。人们的大脑长在自己的脑壳里,自己在台上和贝司手简单对视可能就能发展出来一个一千词的短篇了。 “可能我需要结个婚。——哦不,就算结婚也会出来各种婚外恋的梗的。”Brad翻了个白眼。 而Hamish听到前半句后几乎是下意识叫了一声“不要这样”,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呃,我是说……不要为了这些就草率的处理这个问题,很不值得。” “放心,我当然不会。” 有一下子,Brad觉得Ham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一直想跟他做爱的Ham。但当他想到对方在说想跟自己做朋友时真诚的脸后,立刻就又打消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那咱们开始吧。”Hamish几乎是温柔地说道。 Brad点了点头,抱起吉他简单弹了几句之后询问了Ham的意见。Ham低头思索了一下,简单擦过还没有干的头发一缕一缕杂乱的堆在他的头上。Ham的眉毛细长,眼睛也是细长的,鼻梁高挺,嘴唇很薄但曲线很好,下巴…… 他开始弹琴了,短短的旋律让Brad有一种心脏漏跳半拍的感觉。 Ham抓对了感觉,嗯。他又找到了那个既有力又毫不俗套的点,简单的几个音就可以是美的,却不让人觉得遥不可及,而是好像来自你的心里。 “怎么样?”Ham停下来问。 “实在是,太……上帝啊。”Brad缓了一下,在自己的琴上重复了一遍,“很完美。” 他又弹了一遍,音乐总像是某种对话,而这几个音符的简单重复,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前所未有的接近Ham的内心——以及自己的内心。 “很完美。”他耳语一般重复。 然后Brad抬头和Ham对视了一眼,害怕了。 他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捧着Ham的脸吻上去,像他中学忍不住做的那次一样。然后会发生该死的最不该发生的事情,然后他会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五个小时。他还记得上一次,他因为这些事情厌恶自己,最终忍不住开始使用药物(当然药物的部分也要归功于突然火起来的乐队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开始药物依赖后的日子交织在快乐与痛苦当中,因为他清醒的每一刻,他的上帝都在责备他。 最终他用了更甚于这些若干倍的痛苦戒掉了毒品,他想的上帝因此原谅了他。而他能够记起来的忍受戒断症状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再自讨苦吃。 Brad几乎是扔下了琴,抓着手机和外套便后和Ham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看起来很像是逃走,也确实是逃走。 而Hamish留不住他。 当天晚上Brad回了家,带着无数的酒精和女人的香水味,哼哼唧唧地吐了Hamish一身。 而从那以后,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可事实是,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每次都被两人选择性地忽视了过去。Hamish开始变得烦躁,他的灵感一点一点的流失,当他看到Brad痛苦并且意识到自己是Brad痛苦的原因时,他做不到像心灵玩弄者一样去写歌。 这个合作计划的最后半个月是煎熬的,因为Hamish几乎是完全写不出来东西。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却做不到他想达到的程度,最终他开始忍不住写一些完全是La Place的东西,他把自己的情绪放在那些大部分人听不懂的奇怪的音符规律下,彻底放弃了Brad为他找到的那个平衡点。 最后一晚,他抱着琴将两个人这两个月所有的成果弹了一遍,嗓音因为长时间唱歌而有些嘶哑。Brad在整个过程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陪着他,和声,或是仅仅是倾听。 他知道这些旋律和歌词会得到绝对的成功,因为它们好像能把自己的内心都挖出来一块一样的不留情面——却非常温柔。Ham坐在他身侧,已经不再弹琴了,却仍是在哼唱其中的一些旋律。 “Ham?休息一下吧。”他试图做一个劝说者,“我相信这些都会成功的。它们实在是太棒了。” “你写不出来歌的时候都会怎么做?” “呃,不要太在意这个。我想你只是以为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写,实在太累了。休息一下,那些感觉总会回来的。” Brad在回避Hamish提出的这个问题。因为答案绝对是惨烈的。 “我是指在你开始怀疑自己并且亟需一些东西来证明什么的时候,你会怎么应付那种你写不出来的情况?” “Ham……” “得了吧,Brad。Oaks早期的时候绝对遇到了一些问题,我听得出来。你那时候波动的非常厉害,而且带着某种愤怒和害怕。Oaks早期……非常犹豫,不确定并且听起来像是在透支。——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Brad仍旧没有回答,但Ham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最终会回答自己的。Brad的眼神有一会儿变得不再坚定,开始明显的松动。直到他回头直视着自己,那种眼神让Hamish觉得自己似乎是拥有着这个人的爱。 可是Hamish知道自己没有。 “Ham,其实Oaks早期的问题并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我们几个当时都太过年轻了,我们还没准备好。Ham……不管将来La Place发生什么,都请你不要去吸毒。” 吸毒两个字说得很轻,就好像Brad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把它们说出来一样。Hamish当然能明白这句话里暗示的是什么,他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Brad是一个会去选择开始吸毒的人。 尽管这对于很多乐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这个圈子里都是疯子,很少有谁是健康的。”Brad回忆着Oaks早期那段黑暗的时光,“人们欢聚一堂,然后抱头痛哭。人们不顾一切将自己的生命消耗在录音室和tourbus里。人们甚至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可生活哪里有那么不知所谓,生活总会给你充分的理由的。——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它都能给你充分的理由。” Brad回头看了看Ham,然后笑着推翻了自己刚刚的话:“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其实这些都是胡扯。不要吸毒,Ham,不要自己毁掉自己的生活,那些让你这样做的理由最终都会变得一文不名,而你会什么都不剩。” 包括我,我此刻看起来是至关重要的,但总有一天,我对于你来说也可以变得一文不名。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Brad想了很久,他得不到答案。他只能把这些推给他的上帝,上帝会知道答案的。 不然他做过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将无以为生。 作者有话要说: * 都知道的吧 bra就是英文的……嘛 文胸的意思。 文里边难免会有bug……比如可能暖场乐队不会把琴拿下来……(艺术效果! 接下来会用到的现实梗:北极猴子主唱和他的好基友Miles Kane曾搞过合作专辑而且确实获了奖。 Chapter 3 鲜花与掌声 作者有话要说: * Alan Turing 天才的数学家以及密码学家以及计算机学家……嗯 其实应该说他是最早产生了计算机运作概念的人。Alan是已知的Gay并且因此而死。 他提出可计算性理论(就是说理论上讲任何事情都是可以通过一定的算法计算出来的) 他提出的图灵机概念至今仍在研究。其中有人为了证明图灵机的漏洞而提出了判定问题。 最终图灵自己证明了判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 判定问题,大量问题。 我必须要说一下这个。 所谓“判定问题”指判定所谓“大量问题”是否具有算法解,或者是否存在能行性的方法使得对该问题类的每一个特例都能在有限步骤内机械地判定它是否具有某种性质(如是否真,是否可满足或是否有解等,随大量问题本身的性质而定)的问题。 “判定问题无解”其实差不多可以看做量子物理中概率波理论的数学解释,就是说大量的个体可以呈现出一定的特性,但其中的每个个体都是不可预测的(海森伯测不准原理)。 Brad是觉得,就算这个世界都在认可同性恋,他也没有把握自己最终能够从限制他的观念中走出来。他觉得他和Ham之间的结果完全是不可测的。 伦敦在堵车,像它一直以来的一样。伦敦在下雨,也像它一直以来的一样。 Hamish Kane试图从自己的公寓中不被人发现地走出来,但他很快被一波娱乐记者围住了。录音笔和照相机开始出现,尽管雨滴一直不停的落在他眼前的记者们身上,也丝毫不能阻挡这些人潮水一般涌过来。Hamish在La Place的第一张专辑发行后经历过短暂的类似的日子,如今在经历第二次。 “Hamish,和Oaks的合作专辑竟然拿到了全英音乐奖,这是你和Brad一开始就预料到的吗?” “你们今后还会继续合作吗?” “Hamish,你和Brad会考虑重新组成一支新的乐队吗?” Hamish在离他的车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他稍稍拿开了自己打得很低的黑伞:“不,我们不会组成新的乐队。我们的合作是某种中和和平衡,但这恰恰意味着我们更主要的部分在各自的乐队里。” “那你们接下来是会回归到各自的乐队中,是吗?” Hamish没有再回答任何问题,他气喘吁吁地挤进了自己的车,示意记者们先让开,然后尽量小心翼翼不擦碰他们地开走了。 最终,当他再次被搁置在堵车里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身边的车子可不会咄咄逼人地问你问题。 上次他甚至被问到性取向。——就好像他们真的不知道他是bisexual一样。对于这个话题他早在La Place首专宣传的时候默认了太多次,他已经不想再说这个了。——尤其,当这次难免会牵扯到Brad的时候。 Oaks和La Place跨界合作的专辑叫做《Postcards In Box(盒子里的明信片)》,在上个月拿到了2014年全英音乐奖的英国最佳专辑。PIB这张专辑一经发行就迅速的得到了关注,毕竟,制作专辑的两支乐队一支是前一年水星奖的最佳新晋La Place,另一支则是完全处在巅峰期的Oaks。 在颁奖典礼上,Brad曾经和他共执奖杯热烈地拥抱了很久。之后Brad用他能想到的每一个词赞美了La Place,Hamish则同样赞美了Oaks。 “我和Hamish曾经是中学同学,不论是中学时的遇见还是后来的重逢都让我觉得非常感激。我们的音乐契合度惊人的高,尽管它们,是的,它们几乎是在完全不同的领域。但他们取得了某种共识,并且借助对方得到了惊人的进步……” 这一个月来,他被环绕在鲜花与掌声里,但每一句赞美甚至都没有颁奖礼上Brad的一个微笑分量重。 电话铃声响起时自己刚刚驶过了一个路口,Hamish将车速放慢并靠右行驶避开了超车道。电话来自自己和Brad在音乐圈共同的好友Alison,一个非常让人惊艳的女孩儿,并且在圈子里的人缘相当好。 “嗨,Hamish!” “你从美国回来了?” “当然,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给你们打电话了!刚刚Brad说你们正赶去接受一个采访?你们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咱们晚上出来聚一聚吧。我必须至少有一次参与你们的庆祝!” Hamish在电话这端无声地笑了笑,温柔地接受了Alison的邀约。 如果是你听到Alison那么热情的邀请,你也是没有勇气拒绝的。 这通电话结束的时候Hamish正好到了邀请他们的那家电台。他走下车,短短几步路没有再打伞而是小跑进了楼里,正好对上了从另一侧门走进来的Brad。 两人相视一笑。 “晚上,Alison。”Hamish说。 “是啊。”Brad无奈的感叹。 两人一起上了楼,工作人员早已在导播间里等着他们了。 两个小时后,在Hamish和Brad被要求现场演唱了三首歌后,采访终于滑向了结尾展望未来的部分。播出间因为长时间的工作现在有些热,Hamish脱下了外套,示意DJ可以继续问他们问题。 “那么,其实我比较好奇这段合作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尾。一张合作专辑显然没有办法满足我们,而你们又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嗯,说到这里不妨问一下,Brad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Oaks的目前为止的计划是要有一个三个月的休整期,然后我们会在今年下半年重回录音室。” “——那Hamish?” “我们会尽快回到录音室。” “看,这不就……两个团合作的机会总是有限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所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广播节目的声音空白期是不能超过一个标准时间长度的,大多是几秒钟,否则就是开天窗的重大播出事故。Hamish一时间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Brad赶忙凑到麦前嗯嗯啊啊了几声,一咬牙还是说道:“我想我们还是会以各自的团为重的。” Hamish几乎是在同时赞同了Brad的说法。 “啊,那好吧,那我们可能只能祈祷老天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能听到更多吧!” “是的,我想我们总会有机会再合作的。但是这毕竟要考虑到两个团每个成员的时间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我们会努力实现它。” Brad附和着Hamish的话点了点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你们现在都还是单身吗?” Hamish愣了一下,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这个领域的问题可不在之前提出来的那些范畴里:“我想是的,或者我不介意在这个节目里被介绍对象?” 电台DJ和Brad都笑出了声。 “那么——我不确定我是否可以问这个问题——Hamish你确实是,男女都有可以的对吗?我总要确保我介绍的对象性别首先ok的,不是吗?” Brad的脊背一下子僵直了,Hamish赶忙用眼神请求他不要冲动:“嗯,我想,你知道的,这个问题差不多已经是一个不再需要回答的问题了。” “啊,其实我是在网上看到了一些东西,我们来听一下——‘哦Ham看着Brad的眼神总是那么专注:记Summer Sonic上疯狂幸福的两小时’,以及这个——‘如果Hamrad之间没有什么的话我愿意吞下我家的灯泡’。”DJ挑着读了一些标题,“那么,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看这个的?” 果真来了。 Hamish因为已经有心理建设所以并没有太过愤怒,而且其实某种程度上讲,网上那些姑娘们的猜测也挺正确的。 他为了平息Brad身上的怒火而把手放在了对方的后背上,Brad的眉头皱的死紧,嘴抿着,好像在克制自己说什么的样子。 “哈哈,我已经在网上看到太多这些东西了!其实偶尔看看这些东西也出乎意料的不错,尤其是当你看到Alan和Brad的滚床单描写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很难形容。而有些粉丝写的人物性格相当贴近真实情况——” “不过既然提出来了,其实我也有些想说的。”Brad凑近了话筒,让Hamish突然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紧张,“其实我从小在信教的家庭长大,父母都比较传统,所以我大概只能说,很抱歉让一些姑娘们失望了,我可能无法和亲爱的Ham结婚了。” DJ爆发出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救场的大笑,他大概也看出来了Brad是在真的介意这个谈话内容。 “真的吗?我是说,传统信教家庭什么的……这似乎跟摇滚总是不怎么搭边?” 还好他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但Hamish看得出来,直到走到Alison的趴体,被Alison精心准备的一堆彩带挂的满头都是,Brad才从刚刚那个问题的不适中走出来。 Brad在意同性恋这个问题,因为他是个christian。 可如果他真的如此虔诚,那中学的那些事情又算什么? Hamish在趴体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喝醉,被Alison拉到了旁边的包间休息。他嘴里无意识地哼唱着Postcards In Box里的歌,在Alison听来有一种诡异的性感。 “Shhhh,好了,好了宝贝。”Alison费力地把Hamish的手臂放回到沙发上。Hamish的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打着,碰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空酒瓶。玻璃瓶落在地面的声音混杂在Hamish的歌声哼哼声,以及Alison的哄慰声中。 门突然被推开,Brad手里拿着一瓶酒非常吵闹地走了进来。 “啊哈!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Ham你是不行了吗?”Brad踉跄了一下,脚踢到了滑落到一边的酒瓶,“嘿!别这样!外边Alan和Matt他们闹得正欢呢。还有Brian——你知道,他一直在嚷嚷着要把PIB专辑封面上边那个丝袜给你穿上——Ham?” Brian是La Place这边的贝司,平时就很爱闹的一个人,总是能跟Alison凑在一起产生各种奇怪的想法,然后看着别人遭殃。 Brad突然安静了下来。 “Ham?” Hamish一直在唱,已经唱得越来越大声了。他脸上笑嘻嘻地,在Alison走开了之后看到了Brad。Brad的出现就好像一个开关一样阻止了Hamish进一步的耍疯,他闭上了嘴,用万分专注的眼神看着Brad中分掉的碎发,看着Brad朝他走过来。 他用含糊的声音开口,满脸真诚:“恭喜你,Brad。这个全英音乐奖真棒。——以及,谢谢你,Brad。” Alison有一瞬间想要阻止Brad Green走向那个叫Hamish Kane的人,因为她看到了某种不能控制的趋势。她锐利的眼睛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最后会走向哪里。如果是死路呢?她不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可——如果是死路呢? 她相信现在Brad走过去的唯一原因,就是酒精让他暂时忘却了他的上帝。 Brad走过去,用手轻轻理了理Hamish的头发。接着他向后撤了一步坐在了茶几上,看向Hamish的眼神很温柔。 “Alison?” “嗯?” “谢谢你。”Brad说道。 他并没有回头,但语气和眼神一样是温柔的。可这是个很奇怪的立场,他要感谢她什么呢?感谢她照顾Ham吗?Alison不认为Brad现在是醉的,他毫无疑问仍旧清醒。或许酒精只是给了他某种冲破阻力的冲动—— “我是个很奇怪的人,Ham。没错,说起来,我的所有行为都证明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徒。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确实是信奉于并忠诚于上帝的,我爱他,向无数举止得体的教徒一样爱他。” 他把手从Hamish的发间伸了回来,耷拉在大腿侧面。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毕竟当时Oaks遇到问题,不,应该说是我遇到问题的时候,他竟然给了我一条完全没有出路的路不是吗?可是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因为当时选择这条路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而上帝,是他帮助我从那条路走了出去。——我信奉,但我依旧认为是我自己在选择自己的道路。”Brad轻轻叹了口气,“人们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选择信或者不信,选择忠诚或背叛。但他给我指引,他是我的指明灯。……Ham,我并不认为同性恋是一种罪恶或者什么,我想对于那些教义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理解。可是我从小的家庭环境让我在观念上根深蒂固的认为那就是错的——没有什么,就是错的。我的教育让我能够正视这件事情,可我的观念让我无法去认同。因此,Ham,如果可以的话……” Brad哽咽了一下,似乎有些说不下去。而Alison惊讶于他竟然哽咽了。 自始至终,Hamish的眼神都没有改变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女孩,和她相爱结婚。你们会生出可爱的孩子,你们会得到上帝的保佑。” “可你爱我,你不能否认这个。” “不,Hamish。”Brad轻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爱你。” Brad的语气就像是一句叹息。 “还记得你四年前跟我说过的吗,‘判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阿兰图灵*。” “是的。”Brad点头,脑中浮现起了Ham激动地跟他讲述数学猜想时的神情,“你不能寄希望于我,或者说寄希望于‘我在观念上认同同性恋’。或许种种迹象表明,我可能有一天真的会认同它,可是Ham,我也只是大量问题中的一个个例而已,我们是算不出来我们的未来的。——我是没有答案的,Ham,我是不能给你任何保证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判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换句话说,大量问题是没有解的。即我们永远不能判断出一个在大量的整体上表现出来的特性,会不会出现在其中的任意一个个体上。 这个世界正在接受同性恋,没错。可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接受它认同它。这并不意味着你在意的那个人可以认同它。 Brad玩弄着他的手中的酒瓶子。他不能给Ham任何可以看得到的未来。 这太愚蠢也太没有意义了。 可Hamish否定了他。 “不,不要跟我玩数学,Brad,”Hamish的眼神此刻突然展现出一种透彻的清明,他的吐字坚定而清晰,似乎根本没有喝醉过,“大量问题是不能判定的,没错,我们当然不能判定。我们生活在其中,我们就是大量问题本身。你是,可是你别忘了,我也是。就像我不能计算你一样,我同样不能计算我自己。——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试图计算过。在你的问题上,我从未计算过。” Brad没有说话,可Alison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们控制不了任何事情,因为唯一能看到的是当下。我们从来不需要对未来负责,因为在未来还未发生的每一刻,这个未来从来都不存在。 说起来,Brad确实是最能理解Hamish想法的那个人。 你是盲刺客,那我做你的哑女。 多么冲动而不顾未来的句子。 因为其实在存在着的每一刻里,你我都是也只能是冲动的。 Chapter 4 数学与爱情 三月份,Oaks开始了他们的春休期,而La Place回到了录音室。La Place因为首专的成功,第二张专辑的压力着实不小。他们最终选择了蒙特利尔市的一个录音室制作他们的专辑。蒙特利尔的春天有英国没有的风味——至少,晴天很多。 Hamish刚刚录制完了一首歌的演唱部分,现在正戴着隔音效果很强的耳机听大玻璃窗外的录音师的一些建议。 耳机的听诊器效应很明显,自己的头轻微的动一下就能听到很明显的摩擦声。录音师的建议相当不错,Hamish感到自己的一些火花成功的被录音师点了起来。 “Ham,最重要的部分是,math-rock其实绝不单单是无规则的旋律。它有自己的规律,只不过这种规律大大难于其他摇滚歌曲的旋律特点。它叫math-rock总是有原因的,我们也谈论过这一点。” “是,是的。‘隐藏于更深处的旋律造就的美感。’”Hamish点头赞同。 “对,美感。不要忘了美感。” “好的,我想我明白了。那咱们再来一遍吧。” 窗外的录音师点了点头,简单的几下操作后,Hamish的耳机中再次响起了之前录好的乐器部分。相对于人声来说,乐器其实在数学上是更易把握和计算的。因此在math-rock中,乐器成了相当重要的能更清晰表达内在的那个部分。人声想要找到贴合这些乐器的数学的美感相当难。 这已经是Hamish的第三遍了。 他不得不承认,之前和Oaks的合作多少在音乐上改变了他的一些习惯。所以现在找回La的位置*变得有些麻烦。但所幸这一遍的效果得到了录音师双拇指的赞扬,这让Hamish为找对方向而松了口气。 他取下耳机,推门走了出来,和录音师一起听了一遍刚才的演唱后再次确定自己这次的方向是正确的。他在感谢了录音师的辛苦后走到了隔壁房间,才看到贝司手Brian和鼓手Steve正闹得很欢。俩人玩弄着地上的一堆效果器**,组合成各种奇怪的节奏和声音。 “嘿!你出来了!”Brian手上的动作没停,蹲在地上的身体随着节奏别扭地摇摆着,“刚刚你手机一直在震。——说真的它震得时机总是能巧合的为我们的音乐增光添彩!” “我认为此时任何无规律的震动都能称得上为你们的音乐增光添彩!” Hamish一把抢过了Steve递给他的手机,得到了Steve不满的嘲弄。 ——Ham,在录音吗?结束之后注意看一下推特,我们现在在维吉尼亚海岸,风景相当不错,因此拍了几张照片艾特了你。 来自Brad的短信有一条,Alison的日常问候一条,除此之外便都是推特推送的提示了。Hamish点开了那些推特,把那些图一一保存在了手机里。然后挑了一张作为桌面壁纸。 他没有回复。 Brian很适时地凑了过来,对着Hamish的新壁纸挑了下眉毛。 “告诉我,宝贝儿。——Math-rock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知道,在经历了和Oaks‘合体’的大半年之后,我们三个人的音乐口味被在一定程度上偏差了。那么我想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math-rock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它是数学的,可是我们真的有在计算吗?并没有。那么如果它不是数学的,我们又凭什么有优势来让La Place成为它的旗帜呢?” 好吧,他对Brian这种故弄玄虚已经见怪不怪了。 “继续。我在计算你的引线埋得有多长。” “Steve,告诉他。” Brian冲鼓手嚣张的招了招手,鼓手便听话的接了上来:“Math-rock就是鼓手打着5连音,吉他弹着6连音,贝斯弹着3连音。然后在30拍之后,他们同时结束了。” Brian在Steve说完之前就爆发出了一阵吓人的笑声,好像已经憋了很久。Hamish翻了个白眼:“啊哈,还真是特别数学!” “哦,是啊!致我们伟大的数学?——不不不,Ham,你知道重点不在这里。” “啊哦,引线就要到头了。” Brian诡秘的脸突然再次凑近了Hamish的手机屏幕,然后伸手按亮了背景。图上Brad背对着夕阳正对着镜头,因为逆光而只呈现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二缺的剪影。 “Ham,当初你拿着这个叫做math-rock的东西把我们从学校骗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拜托!Bri!”Hamish听到Brian的问题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没忍住大叫了出来,“当初到底是谁把谁骗出来的,嗯?” “可你明明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们两个嘴上说过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无法实现。” Hamish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感谢你难得说了句良心话我亲爱的贝司先生。”他笑着重新按灭了手机屏幕,“快说吧,贝司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引线早就到头了。” 贝司先生先是鄙视的将他判定为了一个毫无趣味的人,接着重新把话题引到了刚才的位置。 “如果你说你是借此来追‘亲爱的Bra’的,我们两个认为我们是时候表明一下态度——我和Steve,表示全力的支持。” “鉴于什么?” “鉴于信教的Bra有一种禁欲的性感。” 天哪,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么我想我也是时候表明一下态度了:我,和你们‘亲爱的Bra’,应该已经玩完了。” 另两个人迅速组织起了一连串的惨叫。 “不要问我为什么是这样。我他妈也不知道。但至少我能确定的是,我会尽量让事情发展下去。” 惨叫声仍旧不绝于耳。 “——好了!伙计们!”Hamish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在看到Brian和Steve都安静地停下来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的。那么,管他娘的数学不数学,math-rock这个分类可不是我们给我们自己分的。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觉得在La Place做音乐是否得到了享受和乐趣?” “当然得到了!不管和弦随便乱弹的感觉爽爆了!” “那不就结了吗!”Hamish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们管我是为什么,笑着摇了摇头,“玩你们的去吧!” 大概因为带着耳机,所以Brad被Alan踢了一下的时候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因为音乐声,Brad完全听不见Alan在对他说什么。他只是冲Alan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沉浸在了音乐里。Alan与Brad并排躺了下来,却是闭上了眼。Brad眼前是黑色的好像没有极点的天空,散布者一些星星。星星们因为太远而只是光亮的一点,可Brad却随着音乐好像想象出了那些星球在扭曲旋转。 那些重叠的轨道互相交错和影响,与旋律紧紧贴合在一起。 Brad感到了一阵颤抖。 他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然后再次贴在了推特上。 Matt此刻应该正在跟女友滚床单,Alan蛋疼的躺在自己旁边睡着了。Brad睡不着,挠人的思念让他睡不着。尤其是听着Hamish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环绕着他的脑组织的时候,他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手机在他贴出照片后一分钟震了一下,他拿起来,惊讶的看见了Hamish的回复。 Hamish发的是私人消息,这样粉丝们便看不到。 ——在听La Place? ——是的。新专辑进程怎么样? ——还算顺利,我们正在找到感觉。 ——好的,那么五月份开始PIB的巡演的时候先把新歌泄给我听听如何—— 手机的短信界面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等待接听的通话。Brad叹了一口气后关掉了cd机,接通了Hamish突然打进来的电话。 “我正准备给你回短信。” “事实上,有人给我发了邀请请我回母校为校庆做个演出。”他顿了一下,“他们问我有没有可能把你也叫过去。” “以Oaks的名义?” “如果可以的话。”Hamish说道,“当然,如果不可以的话,我想我们两个回去演PIB中的一两首歌也是可以的。毕竟你们都在度假,我想Matt尤其不愿意被打扰。” “哦,那家伙。他脑子里除了繁殖大概没有其他的事情。” “原始欲望,可以理解。” Hamish的口气就好像在说Matt早餐吃了太多的肉,这让Brad突然起了一些无名的火气。 “可他甚至没有固定的对象!这样真的可以吗?至少如果他每次告诉我的女孩儿名字是一样的,我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Brad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呃,我是说,那毕竟是他的私生活,我也只是……吐一下槽。” “啊,当然,当然是他自己的私生活。我只是觉得既然平时乐队的事情这么累人,他也需要偶尔放松一下。至少那家伙找的还都只有女孩儿不是吗?现在双性恋这么多,我们好像一瞬间多出来了一倍的选择一样——” Hamish突然停了下来。一些音乐声从电话那边传到这边,三秒后,Hamish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我想我不太应该提这个。” “有什么不应该提的呢。” “Brad?” “我是说,有什么不能提的呢?我接受不了你不意味着我是个歧视同性恋的混球,Ham。你没有必要如此在意这个问题。” 旁边的Alan再被吵醒很久之后终于不在沉默了,而是做了个简单的手势示意Brad冷静。 Brad喘息了几声,“上帝啊,我……对不起Ham,我想我才是那个太过在意的人。” “没关系,是我没有考虑太多就说出来了这种玩笑话。”Hamish转换了一个话题,“你照片上的那片星空真美,而且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它和La Place的专辑联系了起来。你真的把那种感觉照了出来,Brad。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仅仅是打开手机,按下拍照键。我只是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而已,并且尽量让它呈现出了我所看到的样子。” Hamish试着笑了几声,听起来很生硬。 “真棒,宝贝儿。看起来维吉尼亚海滩那边比蒙特利尔的天气要晴朗,我刚刚出去看了一下,这边可看不到那么多星星。” “我想可能是因为城市里太亮了吧,你知道的,周围更黑暗的时候星星们才会显得,呃,更亮?” “哦,是的。更明亮,更闪动,更光鲜。嗯,我想确实是这样的。呃……这个时候你应该能看到御夫座吧?最亮的是加佩拉星?” Brad感到了一阵烦躁:“我想我认不出来这些星星。但他们……他们很好看,是的,非常多,非常美——天哪这太愚蠢了!”Brad猛地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这些对话真是太愚蠢了。Ham,咱们之间的朋友关系真的太尴尬了!难道我们都找不到正确的对话吗?或许我们都应该退后一步?” 或许我们应该试着不要在对方的生活里出现的太频繁。 “对不起,Brad,我没有想到——” “不要再道歉了。咱们已经向对方道歉过太多次了。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听歌,可以吗?” 天哪这句话真伤人,可他在根本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竟然已经说了出来。 “当然,当然可以。” “那么晚安,Ham。祝你睡个好觉。” “你也一样,玩的愉快。” Brad在对方说完之后迅速的挂掉了电话,然后懊恼地弄乱了自己的头发。Alan此时已经一副叹息感慨的样子躺回到了沙滩上。沙粒黏在了Brad的头发里,这些原本让他愉悦的东西现在开始渐渐不能再取悦他。 海潮一下一下冲上来,人们陆陆续续地从沙滩上离开走向了旅馆。人们欢笑着回忆自己一整天的乐事或糗事,各地的口音,各异的肤色。 他在想念Hamish,即使是在现在。他仍旧在想念Hamish,他希望对方再次打电话过来,但又希望对方不要那么愚蠢的没话找话。 他有些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了。 为什么Ham要把他拖到这么一个两难之地里呢? Brad Green仍能回忆起自己七岁时,艾琳阿姨第一次拉着自己参与了家庭会议,在那一次家庭会议中,他的表哥和他的同性恋人一起永远离开了这个家,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和自己的亲人。那时,自己和艾琳阿姨的儿子一起骂了很多句“不正常的死玻璃”,而自己的父母长辈没有一个人阻止。 他们一半在很大声的掉眼泪,悼念自己已经“死掉的”儿子或侄子,另一半则在皱着眉头和孩子们一起骂。 ——爱上了同性是在背叛亲人,背叛家庭,背叛信仰。 可其实这个认识毫无道理。 Brad愤怒地瞪视着眼前黑黝黝的大海。 他一直都知道的,那毫无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 La的位置就是说the “La” place。 ** 效果器就是用来给声音加效果的 可以改变音色音调啊啥的。 用效果器其实真的可以勉勉强强配出来一段前卫的电子乐的嗯→_→ 虽然很无聊很傻逼是真的…… Chapter 5 亲吻与惩罚 Brad在清晨的海浪声中被一阵拍门声吵醒,他努力了两次才将眼睛完全睁开,尝试了三次才从踢开了缠着自己的被子,下了四次决心才最终走下床打开了门。 路上他看了一眼床头的表,然后就暴怒了。 他一把拉开了门,Alan光着上身顶着鸡窝头,瞪着双眼却不说话。 “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现在是早上六点,而我们该死的在,休,假!” “操,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鼓手二话不说挤了进去,打开了Brad房里的电视机调到了新闻频道。海景度假房的电视机都是网络电视,所以是可以倒退的。 画面最终停在了早间新闻的女主播身上,Alan按了播放键。没几秒钟,画面上打出了字幕——是一条新闻标题——加拿大蒙特利尔发生暴动反对G20,多处公共设施被毁。 女主播说完后就切到了视频资料。视频里边一些拿着棒球棍的年轻人正在打砸一家快餐店,有几个人负责砸,另几个人举着牌子怒吼,牌子上面是一个禁止标志,禁止标志红色的圆圈中写着巨大的“G20”。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Alan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女主播的声音说到“暴动从晚间十一点持续到了第二日凌晨一点半”。 他的第一反应是扑向了手机,然后混杂着失望和放心地看到手机上并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我想是你想多了Alan,蒙特利尔那么大,再说La Place可能呆在录音室里并没有出来。” “你没看到那个?” “什么?” Alan一把拿过电视遥控器,再次倒退了一小会,点了播放键之后又放慢了画面的速度—— “你看到了吗,这个街角,‘Pond Studio’的牌子。这个快餐店和他们在的录音室只隔了一条街。你再看这里,”Alan按住了暂停,“这人像不像Ham?” Alan所指的那个人正抱着头躲开一根扫过来的棒球棍。Brad一把抢过遥控器后按了播放键,他需要知道那个人最终躲过去了没有! 可画面仅仅是一闪就过了。 “该死!加拿大不是一直很安全的吗!” “Ham没有联系你?” Brad又检查了一遍手机,“没有,他没有联系我。我想可能那个人真的不是他或者,他想等到那边稳定住了再跟我报平安。” “其实应该不会有什么。如果有的话,‘La Place乐队主唱身亡’至少会在这条新闻里被提及。” Brad现在仍旧有点笑不出来。Hamish是在昨天晚上那个电话之后多久离开录音室的?自己和他的争吵是否正是他晚上出来散心的原因? 还有那个棒球棍到底他妈有没有打上去! 电视上的画面还在以慢进的的速度播放着,看着有些可笑。Brad简单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决定现在就去一趟蒙特利尔。他彻底放弃了手机,转而开始换衣服,但手在系衬衣扣子的时候顿了一下。 英国护照到加拿大……确实是免签的。感谢政府! Alan有些怀疑地看着Brad的行为。 “你他妈这是——该死!昨天晚上刚刚暴动,你现在就要过去是神经错乱了吗?” Brad穿衣服和收东西的手并没有停,“昨天晚上我和Ham的电话,你也听到了。而他今天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所以我想我确实伤害到了他。”毕竟,这本来应该是个相当好的谈资。 “别冲动,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联系一下他们比较好。” “放心,我会联系的。——我会在路上联系的。”Alan还想反驳什么,却被Brad打断了,“我需要去这一次。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和Ham之间的这些让我必须去这一次。” Alan评估地看着他。 “如果你在说你终于想明白了,或者说你终于决定试着努力一下了。那我作为朋友真的觉得很为你开心。” “你也认为是我的问题对吗?”Brad叹了口气,把一瓶没喝完的水扔进了包里,“我的问题其实比你想象的要更麻烦……但我也觉得是时候去处理了。如果我的决定在造成Ham的痛苦的话,我想我根本坚持不下去它。” “你爱他?” “爱。”Brad干脆地回答。 不管有多少,不管比他们意识到的多还是少,至少这个爱的感觉是确实存在的,从四年前起Brad就无法否认这一点。 他爱Ham,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能够去爱Ham。 蒙特利尔的市立医院现在整个走廊都是人,大多数捂着头上的一个伤口或者拖着一个脱臼的胳膊。Brad刚刚被一个受伤的乐迷认出来了,被缠了一会,并且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他一直在左右回头看旁边房间上挂的牌子,寻找Hamish留院观察的那间输液室。 后边一个烧伤患者被护士扶着超过自己走进了急诊室。 过了急诊室后一段距离,周围明显安静了一些。转过一个拐角后Brad看见了输液室,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正好和Ham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Ham坐直了脊背,目视自己走到他身边。 他的额角有一块纱布,身上的衣服和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人影似乎是一样的。那么就是他最终被暴动行为殃及了,也不知道纱布下边的伤口是不是严重。 “只是缝了几针。”Hamish笑了笑,“留院观察是因为可能有轻微脑震荡,我们在电话里已经讨论过了。” Brad点了点头,坐在了旁边。 输液室另一角的一个男孩儿显然是认出了他们,张大了嘴同时掏出了手机准备拍照。Brad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懒于阻止。 “你看起来很烦躁。” “什么?” “你看起来很烦躁——我是说,不仅仅是担心什么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Oaks的主唱皱起了眉:“我他妈刚才在外边被认出来了。” “人那么多,肯定很多人都认出来了。” “一个金发的,姑娘,扑上来强吻。我想甩开她但是她的小臂骨折了所以我最终忍了下来。” Hamish显然是被震惊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微妙。他回头看着Brad烦躁的脸,脑子里迅速想象了一遍Brad所描述的情景。 “哇哦。” 他想过被一群受伤的人围住要合照,却没想过竟然直接有粉丝强吻。毕竟这里是加拿大,可不是那个大街小巷都有脑子进水了的认识他们俩的年轻人的伦敦。 “Ham?”Brad站起身,手放在了Hamish的输液架上,“跟我出来说几句话可以吗?我是说,如果你的头,嗯,没事的话。” Hamish看向Brad的眼神难免有一些惊讶,他看了好友几眼。 “不,当然没事。留院观察只是,你知道的,出于某种责任和制度。”他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因此感到了一阵头晕,“嗯,走吧。如果你是指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的话,我想另一边走廊的尽头不错。” “谢谢你。”Brad简单地回答道,然后帮助Hamish推着输液架走出了输液室。 走出那个认出他们的男孩儿的视线范围多少让他感到了一点放松。Ham和他并排朝走廊的尽头走着,他的衣服领子上还可以看见暗色的血迹,并不多,却仍旧让Brad觉得刺眼。 “其他人都还好吗?” “没事。昨天晚上只有我出来了。Brian和Steve一直在用效果器弄一些他们觉得很好听的东西出来。” “可以想象。” Hamish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但看到Brad有些不安的表情之后让这个笑在半中间停住了。 Brad想要说些什么呢? 两人停在了尽头的一扇窗户前,面对着面。 “首先,我想说……我并不后悔中学时的那件事情。” “我明白。尽管我并不太能理解你的信仰,但我知道你还是能够正确的认识这件事情的。但是当然,如果你不能忍受和同性在一起的话,如果这让你觉得罪恶或是煎熬的话,我愿意努力不去逼你做出改变。”Hamish说这段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急迫,“这不是我们之前就已经达成的共识吗?” “不,Ham,我不是说这个。”Brad攥紧了右拳,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我是想说,其实我一直是爱你的,我不应该一直淡化这个事实。这让你我之间有些时候显得很痛苦——我很抱歉。” Hamish眨了眨眼睛:“Brad,你让我不明白了。” “该死……其实,其实在咱们俩一起写歌的那段时间里,我不止一次都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去吻你了。我知道我自己一直在反复,甚至即使在现在,我仍旧能感到非常强烈的不适和罪恶感,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Brad Green的一只手搭在输液架上,另一只手抚上了Hamish的脸,然后他吻了对方。 有那么一会儿,Brad确实把什么都忘了。Ham显然很激动,他的扶着自己后脑的手一直在颤抖,弹吉他的手指插进自己的发间混乱地移动着。他并没有像两人之间第一次接吻时一样的把舌头先伸进来,事实上他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地,等到Brad主动把舌头伸过去之后,才真正放开地去接吻。 两人分开始都有些恋恋不舍,并且气喘吁吁。接吻的时间并不长,让他们的心跳如此剧烈的显然并不是缺氧,而是某种在两人心中等待了太久的东西。 这东西在疯狂地爆发。 Hamish仍旧有些难以相信,他的手并没有从Brad的发间拿回来。他颤抖着,喘息着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 “我会努力的,好吗?——我无法保证结果,但至少,我保证我回去努力的。”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Brad在努力地自我调整,因为他那种恐怖的罪恶感又来了。他上一次感到这个的时候自己刚刚在Ham的床上醒来,接着他逃走,消失,唱摇滚,吸毒—— 不,不可以有第二次。 他压抑着自己大叫的欲望,向Hamish请求了一段独处时光。Hamish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自己走回了输液室,期间甚至没有回头。 而Brad在确定Ham看不到他之后再也站不住,贴着墙角滑了下去。他知道如果他继续站着,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以最快速度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能逃跑第二次。 年轻的主唱用头抵着墙,渐渐地变成了双膝跪地的姿势。他嘴唇动得飞快,尝试去背诵圣经中他非常喜欢的那些段落。但最终他开始忘记自己在背什么,所有的语句慢慢地都变成了非常简单的几个字。 “死Gay,死玻璃。”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同时用头狠狠地撞了一下墙,“你是罪恶的,‘不要与男人苟合’*,你这个让神憎恶的死玻璃。” 作者有话要说: * 福音书里很经典很有名的所谓反对同性恋的证据…… 不过很多教派对这些教义有新解。 Chapter 6 瀑布与录音室 “在午饭?” Brad啪啪啪把短信输入完然后发了过去,理论上讲,这大概是他唯一有可能迅速得到回复的时间段了,前提还要是Ham正好将手机拿出来在吃饭的间隙刷刷推特什么的。 “是的。我们计划休息一天半,要不要去看你?” 不出所料的,Ham几乎立刻就回复了短信。回复内容让Brad感到一阵喜悦。是的,他想见他,想很久了,从他们俩一分开就开始了。他知道在录音室的Ham过于投入因此必然不会像他这样被思念折磨。 “不如我去蒙特利尔?毕竟我已经休息了够久了,而你需要一些真正的休息。” “好。想见你。” 想见你三个字让Brad的呼吸产生了几次错乱。没错,Ham确实是他们两个人关系中一直以来更主动的那个,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总是能从他口里听到什么情话。 Brad已经跳起来收拾东西了。他在尼亚加拉大瀑布旁边的一个家庭旅馆住了一周以上,风景很好没错,但吸引力当然远远小于去见Ham。 “你们从今天下午开始休息?” “是,Brian已经在怨声连连了,太吵了,根本没办法无视下去。而且录音师的女儿过生日,我想他一定更愿意回家去陪女儿。” Brad重新坐在了床上。 “所以——这一天半大概要跟Brian和Steve一起?” 他原本以为休息的要求是Ham自己提出来的,那么Brian和Steve两个精力旺盛的人一定更愿意聚在一起玩玩乐器或者解解密码什么的。而现在录音室没有了录音师,Brian他们一定非常迫切得想要玩乐。 那他就别太想跟Ham独处。 收拾东西的热情消退了一半,窗外的风景重新有了存在感。这里的天有在伦敦难见的无云,蓝色很深很干净。Ham那边安静了,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表现出了太过明显的独处欲望。 毕竟Ham和La Place的另外两人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才是该死的是同一个乐团的人。 上帝啊,他在疯狂的嫉妒。 “我去找你们吧。我太久没见他俩了。” 第二条短信再次石沉大海。Brad反复审视着措辞,确定后边的一句话足以让Ham把前一句的“you”理解为复数。——这样便不会显得太过无理取闹,Brad想。 紧接着的两个小时,Brad把手机黏在了自己的手上等待短信却不愿意去拨出一个电话——不论是吃饭或是洗澡或是午睡。大多数时候手机的震动是因为Alan或Matt,他们中的前者留在了维吉尼亚海滩,后者在瑞典和女友鬼混。Alan在维吉尼亚海滩艳遇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黑发亚裔,一看就是他会喜欢的类型,而据他的短信说他叫她“西子”。 好像是什么东方美女的名字。 Brad在睡梦中隐约记得自己在之前的思念里也这么想念过Ham,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被摇滚乐和毒品的快感掩盖了。他在和Ham偶遇后同样这么思念过对方,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会压制自己的这种欲望,同时因为两个团的合作项目俩人其实还挺常见面的。 旅馆离瀑布本身非常近,因此在非常安静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听见微弱的瀑布声。声音一直响着,没完没了的让人羡慕。 这种以瀑布声为背景音乐的睡梦是被尖锐的门铃打断的,Brad把自己从午睡的泥沼中拔出来去开门。门口的Ham背了一个包和一把吉他,笑着说了声嗨,就好像一年前G节后台的那一次一样,让刚睡醒的Brad没看出什么不同。 “如果你继续这么看着我,那可否容许我提醒你,事实上我到这里已经长达一个半小时了。”Hamish笑着把手中的三明治的最后一口吞掉,最后几个字说的有些含糊不清,“Bra,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思念我。鉴于一直以来,我觉得更思念的那个人都是我自己。” “所以你其实没吃午饭就过来了?”Brad愤怒地问,“另外,换个称呼。” “我当时只是考虑到你一定会在那会发信息所来就让乐队停了一下,出去看了一眼手机。我们确实准备休息一天半,也因此需要赶一些进度——” “称呼。” “——Brad。” Hamish转身用一个带着三明治味儿的亲吻封住了Brad的嘴,引来Brad几声完全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的抱怨。他想自己——这个认知让Hamish感到一阵战栗。 他想自己。 如果他还能做什么的话,如果他认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话,那可能就只有数学和眼前这个该死的信教的男人了。 Hamish在认识自己的感情方面非常的理智,他明白自己对Brad的感情称得上爱,也知道自己的执着在人类种族中尚属于正常水平,他不觉得四年有什么问题,他坚持四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Brad对他不是没有感情的。 可是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能让他在意识到自己正在亲吻的人也非常渴望亲吻他的时候不去惊喜,不去感激到颤抖。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Hamish有些起反应。他迅速拉开了两个人间的距离以防Brad发现,Brad看着他的眼睛很亮,好像在刚刚的那个吻里被激活了。 “你真是该死的浪漫,Brad。” “为了什么?” “‘你是盲刺客,那我做你的哑女’。” Brad Green惊讶了一下:“你明白那个?”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听Oaks的第一首歌就听得出来你对我有感觉的话,我不会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这绝不是靠运气,这是我要做到的事情。而我现在做到了。”Hamish观察着Brad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生气,“已知条件,结果,以及达到这个结果所需要的未知条件。” “可你说你并没有计算过。” “这不是计算,这是我的本能。我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 Brad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我当然争论不过你。你的脑子能织起来不透水的网。” “感谢夸赞。”Hamish感到自己的不再那么硬了,就重新凑近了Brad。他的舌尖舔过对方的耳骨,引来一声叹息一样的呻吟。 “我只是想知道……中学时候的那个晚上,你有多大的成分是因为喝醉了,又有多大的成分是因为对我的感觉?” 他终于问了,Brad想,同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Ham,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Brad嗫嚅了几下才把话说出来:“毕竟……开始的人是我,结果把这一切搞砸的也是我。” 这会已经大概是傍晚,天色正好是勉强仍算有光但却非常昏暗的时候。Brad注意到透过他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的那个房间已经开灯了。房间里是一家四口,看长相隐约是北欧人。 大概因为光线特别暗,那个房间的灯光就特别显眼。 “你在责备你自己?” Hamish之前沉默了一段时间,因此当他突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Brad恍惚了一下。Brad试图揣测Ham问这句话的情感和态度,而傍晚的不充足的光线给他的猜测增加了很多阻力。 他看不清Ham的表情,因而最终选择了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 “是。” 他眨了眨眼,意识到Ham把头扭开了。 太阳消失的速度很快,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因为他感到现在似乎比刚才更暗了。Ham的侧脸被昏暗的光线勾勒,Brad动了一下,想要去开灯,可被Ham阻止了。 “我需要你明白,那不是你的错。” “什么?” “你是个christian,你喜欢我,而我是个男人。——这不是你的错。” Hamish说得很干脆,没有更多的语气词或是情绪。他静止到Brad Green有些怀疑这个男人是否曾说过些什么。 但他知道他说过,并且自己也听明白了——命题一,命题二,但一二间产生了矛盾。这个矛盾是某种客观存在,从来不是任何人的错,并且确确实实不是他自己的错。 Brad突然觉得他非常想要把这个男人吻住,压在床上,然后狠狠地操他,就像四年前他曾对自己做的一样。是的,他喝酒了,可他当时毫无疑问是自愿而清醒的。他不曾后悔过,即使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和Hamish Kane搞上关系。 他带着某种虔诚转身走到房门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然后他看着Ham并去吻他,睁着眼吻,欣赏着对方眼中的惊讶和服从。他引导着这个吻从平稳到激烈再趋于平稳,品味着Ham口中的每一处味道。 松开自己时,Ham气喘吁吁地笑了:“不想继续?” “你太累了,接下来是晚饭时间和你的睡觉时间。” Ham如Brad所愿地展示出了一点失望:“我可不是来睡觉的。” “真的不是吗?”Brad挑逗地问。 气氛非常好,可是紧接着,Brad想起了什么。他开始感到愧疚,毫不意外的。 他把手指甲握进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他想要从Hamish身边逃离,但最终努力克制在了原地,继续和Ham说着调笑的话,讨论接下来的晚餐在哪里解决。 这种努力面对自我所带来的痛苦和快感,都是他原先从未尝试过的。 Ham这一觉睡了很久,并且最终在第二天的下午离开了。Brad几乎是在送走Ham之后立刻回到了瀑布边,他跪在床边若干个小时,没有吃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鉴于他在想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就总会一阵反胃。 是的,他感到非常幸福和快乐,为了他爱的这个男人,他感到非常幸福和快乐。即使在接受自我问责的每一刻里,在受到内心拷问的每一刻里,他感到愧疚痛苦的每一刻里,他仍旧是快乐的。 他意识到他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时候悔罪的模式,他在适应它。因为他不能消减那份感情。Brad Green无法阻止事情发展的趋势。 第二天晚上,Brad走出了房门,按响了走廊另一侧房间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北欧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是颜色很浅的金色。在意识到自己之前,Brad开口大骂。 “你们两个这对该死的同性恋,竟然还领养了孩子!” 男人在一瞬间就被激怒了,他带着克制地怒视着自己。 “我想提醒你,在这个国家和我的国家,同性恋婚姻都是合法的。” “可上帝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竟然还领养了孩子!” “基督徒。”男人骂了一句脏话,手已经扶在了门把手上,“我们的孩子在,因此我不想跟你发生什么冲突。——如果你的上帝不允许同性恋却允许他的信徒去无礼的辱骂别人的家庭,那这样的上帝就让他去死好了。” 男人一把摔上了门,Brad连退后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他惊讶于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Chapter 7 重游和槲寄生 La Place昨天在网页发布了信息,新专辑的广告打得很显眼。Brad简单地浏览了几下后关闭了网页浏览器,然后没过一会就在推特上刷到了泄出来的新歌单。他对着手机摇着头笑出了声。 “你确定这不是在变相出柜?” “什么?”Ham整理着衬衫凑过去,“歌单泄了?真快。” “但是你确定第三首歌叫‘Gay Pride’没有关系?” “这有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有个乐队叫Fuck Buttons,每次网页上打他们的名字都会变成F*** Buttons。” “哦,我们的数学家原来如此没有节操。” “好了,快换衣服吧。我觉得咱们还是需要做一些圣诞采购的,学生们总是很希望拿到圣诞礼物。——尽管他们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Brad笑了笑,想起了自己和Ham的中学时光。 “青春期。” Hamish则对Brad的感慨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比较担忧的是,咱们今天能不能从围追堵截中活下来。” 阿宾顿位于伦敦西南的牛津郡,因与伊顿齐名的阿宾顿中学而出名。从伦敦开车到阿宾顿大概只需要一小时,因此Brad只是在早起后摸到了Ham家催促对方起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母校了,不难看出他很期待这次圣诞演出。 Brad其实已经三年没有回家过圣诞了,Green夫人显然对儿子当年沾染毒品的行为无法原谅。今年是他和Ham母校的70周年纪念,却也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回到阿宾顿。 两人借了Oaks车队经理的沃尔沃,后边放着设备和乐器。Ham开着车,将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两边的窗户上都是很厚重的雾气。Brad大概因为难得起得如此早而有些不适应,在暖融融的座位上没一会就有点想要睡过去。 “Ham?” “嗯?” “我很高兴自己当年没有听父母的话去读Abington School*。” “为了我?” “是的。”Brad半睁开眼笑着回头轻声责备他的驾驶员,“你抢了我的台词!” Hamish伸出右手抓住了Brad的左手,然后挤压了几下。 “圣诞快乐。” “谢谢。”Brad闭着眼愉快地说,“预祝演出成功。” 圣诞晚会开始的时候,两位摇滚乐手完全处在一片混乱之中。Hamish还算冷静,正在跟晚会的负责人商量调整演出顺序的事。——因为两把琴都需要调音,所以他们基本上不可能一上台就演出。他本以为他和Brad会被安排在开始或是中场互动之后,结果他们被安排在了时间非常紧凑的最后半个小时里。 “可——你都不看音乐节的吗?” Hamish面对着一脸茫然的舞台负责人几乎压不住自己的火气。该死的现在是21世纪的英国,竟然真的有人不知道乐队演出之前需要调音? “对不起,我真的不了解这些。”负责人是个年轻女人,此刻看起来比Brad还要慌乱,“你们的调音最短需要多久?不如我让主持人尽量多撑一会儿?” Hamish感到有一阵烦躁,可他还没有说什么,身后查看乐器的Brad已经先了他一步。 “天知道,这可是你们告诉我们不需要彩排的!” “我,我只是考虑到二位的行程,毕竟这是圣诞节,大家都希望尽量多陪家人。” “操!至少之前为什么不把节目顺序通知我们!” 家庭的话题成功把Brad引爆了,女负责人已经着急的快要哭出来。Hamish非常怀疑这种人是如何搞定整个圣诞演出的,天哪他几乎能预见到这场演出有多混乱了。 “好了,Brad。”Hamish简单安慰了自己的伙伴,然后转向了女负责人,“我们开场,就这么决定了。” “可是,先生——” “我看过节目单,原先安排的开场是舞蹈,即使我们唱完再跳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况且,我们是来为学生们演出的,仅此而已。今天的主角还应该是他们,把我们放在压轴这太喧宾夺主了。” 女负责人还想要辩解什么,或是道歉,但Hamish已经完全不想再听她开口了。 一旦让这女人开口开始说,处理事情的效率恐怕要降低一大半。 “我们会调整曲目的,唱一首更适合开场带起气氛的歌。” “那……好吧。” 女人带着歉意被说服了,并且因为另一件事情被吸引了注意力,因此没有开始那篇“关于她有多抱歉”的演讲,这让Hamish和Brad双双松了口气。 “好了,那么,放松心情去演出。”Ham耸了耸肩,“开场的话咱们可就有的时间在这里逛逛了。” Brad显然因为这个提议而心情好了一些:“哦,当然。” Hamish为恋人的喜悦而感到一阵暖流,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对方一起回忆他们的中学时光。当然,他们有若干个小时完全属于他们自己,鉴于大家都在演出大厅看圣诞表演。 他说他为遇到自己而感到庆幸。 Hamish闭了闭眼。 之后的演出非常成功,毕竟年轻人们肯定大多会卖摇滚乐的座。演到一半的时候竟然有个帮忙舞台布置的男学生从后边冲了出来,激动地抱着Hamish不松手,意识不清地吼叫着“我搂着Hamish Kane!”。他发誓他当时透过那个男学生胳膊间的缝隙看见了Brad幸灾乐祸的笑脸。+ 似乎在他承认了自己双性恋的形象之后,自己歌迷中的狂热男人真的多了起来。 Hamish叹了口气,现在Brad正在旁边皱着眉,刚发现他们曾经上课的那间教室的门锁上了。他很快转移到了窗户,然后毫不费力地打开了它。Hamish并没有任何犹豫的跟着Brad跳了进去,然后成功找到了自己的桌子。 “你怎么知道是这张?”Brad目瞪口呆的问。 “记号。”他指了指桌子腿对着自己的那一面,“‘HK’。” Brad对他这种毁坏课桌的行为嗤之以鼻:“香港?” 大概因为嫉妒Ham能找到当年的课桌,可是又不屑这种幼稚的做法,Brad的表情简直就是瞬息万变,看的Hamish几乎要忍不住弯腰大笑起来。 他纯粹用意志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还想去哪儿?” “楼梯间。” Hamish眨了眨眼,明白了。 毫无疑问是指两人第一次接吻的那个楼梯间。 当然,他不应该惊讶的。可是他还是为Brad如此在意自己和他的那些过去而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他知道Brad有时候想要逃离这些,可现在,他似乎真的开始从这段感情中看到了除内心纠结以外的东西。 从教室到楼梯间的那个走廊似乎是摇晃的。因为没有人,只开了应急照明灯。Brad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出来是否也和Hamish一样激动。 当走进楼梯间的门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松了口气。好像所有的不安感都被刚刚昏暗的走廊给吸走了,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好像突然知道了自己应该干什么。两人仍是没有说话,一前一后。Brad Green开始走下楼梯,然后听到Hamish跟了下来。 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Hamish从背后抱住了他。 拥抱本是个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纯情的动作,可当Hamish的胸膛贴着自己的后背,当他的心跳透过躯干传过来,还有体温呼吸和气味。当墙壁把Ham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反射回来,当他和Ham下楼的脚步都停下,仅仅是站在那里。站在两阶楼梯上,除了两人的位置做了调换之外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无法不觉得自己此刻处在某种危险之中。 他感到自己内心的一些东西最终在一瞬间化为粉尘了。那些东西在当年自己这么突然从背后抱住Ham而对方没有拒绝的时候开始松动,并终于在今天,彻底丧失了。 Brad感到一阵恐惧。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再去控制事情的发展。他只能像从高处往下掉的过山车一样冲下去,使用刹车只会造成自毁。而他也并不想去使用刹车。 Ham慢慢地松开了他,然后他使用某种机械的惯性开始继续下楼,直到走到了楼梯拐弯处的平台上,然后他感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 “槲寄生**。”Ham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他确定Ham是在他把脚挪开之前就已经说出了这个词,这让他皱起了眉毛。 “你放的?” “不是,刚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只不过刚才一下子没想起来提醒你。” Brad并没有生气,扬了扬眉不确定Ham是不是真的没想起来。 他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进了,下意识地开口想要阻止:“Ham,你最好别……” “别什么?吻你?” 是的,不要接吻。仅仅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两人一旦吻上了,之后的事情他都不会拒绝。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可Ham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毕竟,这是槲寄生,这是平安夜,Brad没有家要回,两人还站在他们最开始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 Ham的吮吸着他的嘴唇,慢慢把舌头送了进来。世界在一瞬间就开始燃烧着退后,然后那些火焰集中在了他和Ham的身上。那条灵活的舌头太过烫了,这让Brad没有办法不去迎合着与之纠缠。他没有办法拒绝不是吗,槲寄生是个足够美妙的借口。当他慢慢把手攀到Ham的后颈的时候Brad Green这样想到。 “Brad,Brad……”Ham的呼唤声被纠缠的唇舌扭曲模糊了,“不,不要推开我。” 他在请求、勾引和征询***。 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Brad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呼吸不稳。 “No asking***.” 当他们重新吻到一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对了。Brad脑中的圣经被挤到了一个角落里锁起来,他不愿意去想,他不能去想,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 既然他的Hamish在亲吻他的话。 他引着Ham慢慢后退,直到自己靠在了墙上。他第一个伸出手去解开了Ham的裤子,拨开内裤。毫无疑问Ham是硬的,而当他的手开始为对方服务时,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和自己纠缠的那条舌头瑟缩了一下,然后Ham的喉咙中溢出几声呻吟。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虽然生疏但他知道这足以让Ham发疯。他为自己对对方的这种掌控而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步步紧逼地吻了回去。Hamish在这一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开始回神,然后报复一样对自己进行了回礼的抚慰。 哦天哪。Brad觉得刚才的那些声音完全不像是自己可能发出来的。 “你听起来真棒宝贝儿。” 楼梯间的墙壁因为Ham的耳语而开始升温。起初那种持续不断的丝丝冰冷已经不在了,只剩和自己体温不相上下的热度。 似乎因为激动,两个人的高朝都来得很快而且带来了短暂的失神。等Brad重新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Ham正用颤抖的手进行一些简单的清理。 他看起来同样是刚刚回过神的样子。 Brad知道这一切还未结束,他尚且不希望得到一个结束。三秒钟后他如愿得到了Ham的邀请。 “等不及回伦敦。宾馆?” “如果咱们能尽量不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去开房的,那好的。” Hamish笑了一下,声音颤抖。 “你知道这很难。”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压抑着自己翻涌而上的情欲。Hamish在起初提出重游邀请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到会这样,而Brad几乎对此毫不意外。他知道最后心结的打开是必然,他最终会接受Ham,即使代价是永远不再平静的内心世界。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其实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 * 即阿宾顿中学 是个私立寄宿男校 各种贵族= =…… ** 这个大多数都知道的吧 圣诞节在槲寄生下要接吻。(槲寄生就是冬青啦…… *** ask这个词本身有寻问和求两种意思。 上一句的请求和征询用的都不是ask这个词 Brad回答的是不要问(不要请求我) 一方面是说他答应了 另一方面是说他不希望Ham这么放低身段。 +表示现实梗。 这个现实梗是Placebo乐队在03年巴黎的演出时候确实有个男歌迷冲过重重人群和保安的阻拦跑到了一米多高的台上搂着贝司手(是个homo)站了半天 最后是被撕下来(真的可以用撕来形容)拖走的…… Chapter 8 Queer和Folk 当Hamish开始放弃自我控制的时候,Brad其实对周边的一切都不太有什么概念了。神经元所传递的快感太过强烈,强烈过他此生所尝试的所有,包括快乐、刺激,甚至痛苦。他前所未有的清醒,却也前所未有的意识模糊。他其实不太能明白人是怎么能做到这一点的。——是上帝赋予了人类这种感觉吗? 这是上帝的考验吗? Hamish在舔舐,Brad隐约感觉到。他之前吻过自己的舌尖现在正掠过自己的小腹,引起惊人的热度。Brad不记得是过了多久之后Ham进入了他。他能感到那种两者摩擦激起的电流,电流随着Ham的推入加剧着,他在因为对方的冲撞一下下尖叫。冲撞的力度让他的感受和自己脑海里中学时期的记忆微微的重合了,并因此激起了更多的心理激荡。共鸣。——Brad想。这是种很奇特的共鸣,透过两个人身体最亲密接触的部分,透过呼吸声透过温度透过空气,透过心跳和体温。 It’s in the water baby, it’s in your frequency.+ 如坠深水,在你的频率之中。 Brad感到了一阵来自身体深处的颤抖,轰的一下。 “操!Ham……Ham!干我!”Brad的嘶吼继而变为尖叫。 Ham遵令而为,看着已经近乎疯狂的Brad深重地像要缺氧而死一样地喘息。Brad太过美了,复杂到让人无法抗拒。他的眼睛有着几乎发灰的金色,在黑暗中仍旧闪光。Brad闻起来有一种木质香味,那是他的香水和汗液和空气中暧昧分子混合后的结果。 任何人在被Brad要求干他的时候一定都无法拒绝,只能对身体的本能听之任之。 干他。 操! 这是他等了很多年的,Hamish某种程度上一直知道他最终能够赢得Brad。很多时候很奇怪,你知道就是这个人,那就是这个人,带着他可能这辈子或是该死的上辈子都没有过的好运气和自信心知道,就是这个人。那么这种时候,任何试图结束这种情感的行为都是且只能是无用功。 他在当年Brad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爱上Brad的概率为1。 随便哪个上帝啊,他那时候可是个直的! 作为回馈,Hamish只能将自己更多的埋进这场性爱中去,他以投入来宣誓忠诚——他对Brad身体内外的每一部分的忠诚。他需要忘掉自己,这样才能给记住Brad留下更多的空间。 “其实……Brian说的没错。” “……嗯?” Brad呆着颤音做出了回应,让Ham分辨不出这是回答自己的话还是单纯的呻吟。 该死的,呻吟,Brad Kane在他的动作下呻吟。他知道这个男人表面的动摇和不稳定之下有近乎疯狂的意志力,他相信,他正直,他坚守自己,他从来都是更难打败的那个。 他曾经成功戒掉了毒品。 这样一个男人,生在基督教家庭,因为爱自己而纠结痛苦,但抛去这些之后,他是如此一个敢于爱敢于相信的人。 可他在承受自己的冲击,他在因为自己呻吟。 “妈的,Brad……”Hamish把头埋在了身下男人的颈间,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地哭笑不得,“‘禁欲的性感’,哈……你真他娘的性感……” 即使当一切结束的时候,Hamish仍旧有些无法平静。这个圣诞节美妙到有些恐怖,而根据守恒定律,顺利这种东西一定被很大的消耗了。 可不管什么,一定都抵不过Brad洗过澡吹干后毛茸茸的头正低着自己的后颈睡觉的这个事实。 他是伴着Brad平静的呼吸睡过去的。 Hamish Kane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揉乱了自己本已经够乱的头发。Brad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他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因为男人起床的动作醒过一次,对方发现了之后捏着他的耳朵让他明早记得给父母打个电话说圣诞快乐。以及,他想念Kane夫人的华夫饼。 他迅速地爬起来想要找到那个捏他耳朵的男人并给与对方一个足够长的吻,可这个计划在他惊讶的发现Brad竟然不在家之后立刻破灭。Hamish不太明白Brad这会儿出门能做什么,毕竟,现在是早上4点钟。 平安夜,四点钟可能还有人没有睡,但不会有人出门。 一阵不安袭击了Hamish的肚子,让他觉得好像自己的肠子打了结。他疯了一样穿上衣服套上薄外套就出了门,毫无头绪地找了两个街区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干什么。 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奔跑,不停地环顾四周却莫名其妙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然后他突然在一条街的正中间停了下来,弯下了腰,双手扶着膝盖,任由凌乱的头发滑落并粗重地喘着气。 至少,蠕动你的脑子!去分析一下,Hamish! 此时已经又开始下雪了,Hamish呼出的雾气萦绕在他的面前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试着努力使用逻辑,来分析记忆力Brad每一秒钟的表情并去寻找一些那人会像第一次一样逃走的痕迹。 可是,没有。 之前的十个小时里的每一刻Hamish都没有觉得Brad这次仍旧会逃走。 原先清理过积雪的人行道现在已经被薄薄的一层棉絮一样的白重新覆盖了,走起来有些滑,所以Hamish在多少冷静下来后放慢了脚步。也许Brad只是出来买些吃的,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并最不让他难受的可能性了。 因此等到Hamish步行到最近的7-11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Brad就在里边。 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两个年轻人,他们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站在商店门外,看起来似乎围着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他带着某种笃定走过空无一人的马路,破晓的光线带给人一种希望的明亮感。——他已经看见Brad的头发了!他正和那两个人一起围着地上的那个东西。 “嘿!Brad!你们在看什么——” 那是个人。 Hamish那会儿意识到,差不多有三个动作发生在同一时间了。一是Brad带着让人疑惑的惊恐回过头看到了自己,二是自己扫过Brad的表情后余光看到了另两个人抬起来的脚,三是那两只脚同时狠狠踢在了地上蜷缩着的一个人身上。 哦,天哪,那是个人。 地上蜷缩着的第三个年轻人在呼痛,即使刚刚被踢到的腹部非常疼痛,他的双臂依旧能够坚持去护住头部。 显然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和疼痛比起来保护自己是更重要的。Brad看起来已经完全呆住了,另两个站着的年轻人扔在踢打咒骂,嘴里骂着“变态者”、“同性恋”和“死玻璃”一样的词语。而当Hamish第二次把视线放在地上那个年轻人身上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个年轻人,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该死的。 Hamish迅速地冲上去阻止了另外两个人,他感到愤怒夹杂着冰冷的恐惧席卷了他的脊椎。两个霸凌者中的一个将他叫做“小妓男的保护者”——不,他并不是在为此生气。 那两个人走后Hamish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去顾及那个孩子,他几乎是立刻将头转向了Brad。 “他们认出你了吗?” Brad摇了摇头,声音疲惫而嘶哑:“只是觉得像。” 而在他再次开口前,Brad先他一步崩溃了。 那个几个小时前还笑得像个该死的神一样的男人现在将背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商店玻璃上,然后捂着脸无力地贴着墙滑了下来坐在雪地上。雪吸收了周围的声音似乎也吸收了男人身体里的声音一样,他只能看见Brad在无声而剧烈地颤抖。 许久之后,Brad拿开双手,双眼猩红。 “Ham……我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Brad。我不知道……求你了,请告诉我你是去阻止他们的。” Brad的嘴唇动了几下。 “我打了他。” 即使是在很多年之后,Hamish Kane也无法忘记那个有着轻柔的雪片的清晨。 Brad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跳了起来,双手紧紧就住了Hamish的衣领。 后者却无动于衷。 “不不不,求你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Ham。我真的不是有意这样的,我控制不了,我……上帝啊,我太愧疚了。”Brad凑近了Hamish的脸,将自己嘴唇贴到了对方冰冷的嘴唇上,“Ham,我求你了Ham,我可以忍受任何人的轻视,可我无法忍受你的。” “我爱你。” Brad僵住了。 不,这不对。这三个字不对。Ham将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方式听起来太让人绝望了。因为,Brad意识到,他本身就是带着绝望把这三个字说出来的。 Hamish轻轻把身前的人推开,直视着对方睁大的眼睛。 “我爱你,你也爱我。可这又怎么样呢,嗯?三小时前我还认为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了,直到现在,我想这句话确实过于绝对了。” “……Ham,别说出来。” “不,最重要的不是我要说什么,从来都不是。最重要只是你在想什么,Brad。你在想什么呢?”他几乎是温柔地看着对方,“——你在想,你爱我,却以我为耻。” 你以我们的感情为耻,以你自己为耻。 那是和Hamish Kane写下Gay Pride那首歌的时候完全背道而驰的认知。 “对不起,Brad……我曾以为,你是能够正确认识这些事情的,我昨晚以为我最终战胜了你心中从小被植入的那些歧视。我以为你只是摇摆不定,可我发现我错了。如果你产生的甚至是负罪感的话,那我想这段感情,根本无以为继。” Hamish在那一会儿闭上了眼,他无法再忍受看着Brad Green。 正是因为他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 歌词来源 Placebo 《Post Blue》 It‘s in the water baby, it’s in your frequency. It‘s in the water baby, it’s between you and me. Chapter 9 冬和夏 Hamish Kane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冬天是如此寒冷的,至少英国的冬天。但事实却是,厚重的湿气钻进他的身体里之后,他没有足够的温暖去驱散它。La Place的专辑上周登上了公告牌的前三,将他彻底拽进无休止的宣传和采访中去。他带着某种奇特的疏离感看着自己和Brian、Steve一起开心的做所有事情——飘在天花板上那种,俯视,看着自己瞳孔最深处的冰冷。 他把鼠标的滚轮滑动了一下,有些惊讶。 有个声称自己是Hamrad(Hamish+Brad)狂热粉丝的姑娘在论坛上发言说自己可以确定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重大改变,证据一条一条列的非常严谨,甚至包括一条“两人在一起和分开始的瞳孔状态”图。+ Hamish知道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不符合他的一贯风格并且徒增伤感。奥卡姆说过,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一向是Hamish的行事准则,可如今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让自己满意。 他想念Brad,可他不能。他曾经带着明确的目标将Brad拉向了自己,可当他发现对方自我点燃了之后,他无法继续这么做下去。 Alison曾经不可置信地问他,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可否认,是的。可当时Hamish几乎无法出声,因此他最终没能成功地回答那个问题。 那个似乎是叫Penny的女孩儿走过来打断了他短暂的“google Brad”时间,女孩儿笑着端来了一杯红酒,看着Hamish满脸期待。 “要来一点吗,Ham?” “当然,谢谢。”Hamish提起嘴角结果了杯子,仰头喝下一口,“或许你今晚可以留宿,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该死,你在干什么?” Hamish几乎是一下子把Penny从自己的大腿上扔了下去,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懊恼。他根本没注意这姑娘什么时候把毒品带进自己家里来的,“妈的,我还以为你是说酒!” 那女孩儿踉跄了几下后显然有些被激怒了,睁大了眼似乎不可置信地冷笑了几声。 “哦,得了吧Hamish,现在的年轻人谁没用过大麻?不过是一些致幻剂好吗!” “可你在pub的时候表现得好像——我说不上来,某种正直而性感的人?” 女孩儿翻了翻白眼:“正直而性感?你他妈的见过那个夜店女孩儿是他妈正直而性感的?该死的,正直?!” Brad就是。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了一句,随即意识到Brad并不是女孩儿。 “我不得不说你挑姑娘的胃口还真奇怪,”那女孩儿笑着摇了摇头,“至少我刚才还以为La Place的主唱会是个有趣的人。”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至少我刚刚还以为你至多会喝醉而不是滥用药物。” Penny大概是在意识到今晚肯定找错了人之后就走了,因为等Hamish从懊恼中回过神来时,屋子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电脑屏幕上任务栏里还能看见他开的google网页——在Penny走到他身后时,他迅速地将其最小化了。 他在失去它。那种当下在这里的意义,正在离他而去。 2015年年初,在发行了第二张非常成功的专辑之后,La Place乐队面临解散。一些口风开始被泄露,网上开始有了La Place的解散传闻。乐队中的任何人从未对此传闻正面回应过,但2月份的英国O2音乐节上,主唱Hamish曾经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I’m sorry”。 此时,Oaks乐队正在南半球的澳洲制作他们的第五张专辑。酷热的夏天烤炙着红色的土地,带给Brad Green翻涌而上的情绪和无法平静的内心。 “事实上,Alison,我承认我是在躲着Ham。”Brad强忍着摔手机的欲望在屋子里转了个圈,“我做不到现在见到他,我只是做不到。” “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Ham没有告诉你的话,那么对不起,我想我也不能告诉你。” “或许这件事情还有余地?我了解你们,我知道你们,你们是太过合适的一对了,我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你们分开的!” “是我的问题。” “该死!”听起来Alison踢翻了一个类似凳子的东西,“Ham跟你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我想他是不希望朋友把注意力过多的集中在我身上。” 电话两边都静默了,许久之后,Alison叹了口气。 “他是个好男人。” “是的,他是个好男人,Alison。而你又一直这么喜欢他——”Brad听到Alison迅速地辩解却又迅速地噤了声,“——你一直都是的,我知道。你注视着他,你喜欢他,你因此和我成为朋友。你以朋友的身份在一旁看了够久,是时候走出来了Alison。既然我,既然我已经——” Brad觉得自己的声带几乎要撕裂了,“既然我已经走开了。” Alison听起来被打败了:“Brad,不管怎样,15号,我仍旧希望你可以来我为我庆祝生日。” “我尽量。” “那好吧。” 挂断电话之后,Brad看着窗外柏油马路上方因为高温而扭曲的空气很久,一直到录音室的负责人走了进来,给他递了杯冰水,看着Brad消失在自己脑子里的样子扬了扬眉毛。 “这是什么?‘我思故我在’?”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表达某种关心,但Brad的注意力被另一处吸引了。 笛卡尔。 他端着冰水有些急促地喝了几口,然后冲负责人耸了耸肩,“别跟我提数学,拜托。” “什么?可这跟数学有什么关系?” “‘我思故我在’,笛卡尔。” Brad眨了眨眼,“你不知道?” 负责人一脸无辜:“知道你告诉我之前。毕竟这句话太有名了,有名到大家不会太关注它是谁说的。” Brad心里涌出一种难以抑制的自嘲,他不知道数学这东西在他心里住了多久,或者说Ham这个人在他心里住了多久。他思考了一会之后突然意识到,在第一次听说La Place的乐队名的时候,他大概是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读懂了这个名字的人。 啊哈,Matt甚至根本不知道Laplace是干什么的。 他有些恼怒,迅速喝完杯子里的冰水后又去倒了一杯。 “操,天真热。”他皱着眉头像负责人抱怨。负责人抬了抬手,表示空调已经是最大限度地在使用了。其实Brad也知道,因为即使是在不能开空调的录音室里边,也借助外边足足的冷气而并不算热。Matt他们在大多数时候是要套一件长袖外套的,以免感冒。 可他还是觉得热。 今天天气预报说,伦敦又在下雪。暴雪已经导致了很多地方的学校停课,还导致了好几起交通事故。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写的那些歌词,再次感到了一阵痛苦。有多少句子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写成了他对Ham说的话的? Ham说,自己以他为耻,其实这话并没有任何错处。 可也正因此,Brad感到无法解脱。 Brad环顾四周后,意识到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他的手掌在流血,而众人在他面前历数他的罪行。罪行大致分为了伤害无辜的人和与男人苟合两部分,这让Brad过了相当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两件如果都作为罪行的话难道不是相互矛盾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些指责罢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眼前人们口中的话似乎奇异地转变了。语言带上了音调,高低起伏的旋律非常熟悉——哦,是Oaks新专辑里的一首歌,是那几首他写着写着就将对象想象为了Ham的几首歌之一——他可没听过几百人大合唱这首歌,听起来反倒相当不错? “I feel you, getting suffocated step by step(我感到你一步一步走向窒息)……” 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声音的加入成功地让Brad的双眼重新有了焦点。Hamish Kane正和自己对面那几百人一起唱着这首歌,同时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他在自己面前三步的地方停住了,然后转身,开始跑。 不! Brad发现自己无法出声,他疯狂地对Ham叫喊可自己只能听见几百人的合唱而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要追上去,天杀的他要追上去。他的脚尖其实能碰到地面,那么,只需要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他感到双手手掌的一阵剧痛,他生生从钉子上把自己的手拽了下来。 流血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他跟着Ham狂奔着。他们一路上路过了很多东西,比如教学楼的走廊,比如楼梯间,甚至有一些悬崖和维吉尼亚的海滩。 他刚刚穿过了一扇门进而穿过了一个房间,Ham突然停了下来,自己也因此停下了。他看到Ham转过身,他感到自己要吐出来了。 Ham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哦,上帝啊。 他想开口进行一些辩解,他想请求Ham不要用那种怜悯和轻视的眼神看着自己。或许还有一些心疼?或许有吧,但Brad不能确定这在那眼神中占了多大的成分。因为他在发现自己无法出声之后更加焦虑起来,他连嘴都没有张开,他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了。 就在此时,Ham突然又转身跑了起来。 Brad就是在此时醒了。 他发现自己因为诡异的睡觉姿势而导致了嘴部的麻痹,流出了口水。他哼唧了一下之后那纸巾擦掉了下巴上的痕迹,看了一眼时间,意识到航班快降落了。 那么,好吧,希斯罗。 他和Ham分手已经三个月了(似乎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但Brad现在有一种根本走不出来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Brad冲乘务员要了一杯果汁,开始随着自己离伦敦越来越近而飞快地紧张了起来。 “我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Alison。”Hamish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在做一个评估。但这个评估结果让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力度。 Alison无法控制地感到了一些不适。是的,如Brad所说,她确实一直很喜欢Hamish,她不能确定自己的这种不适是源于什么。对Ham和Brad这段的惋惜,对Ham的心疼,还是对Brad的某种嫉妒? “Alison?”Hamish轻声叫了一下走神的好友,“——哦,对不起。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确实不应该在这里到我的苦水。” “不不,这当然没关系。我只是想到了,呃,我和Brad的一些对话罢了。” Hamish并没有说话,只是询问的看着她。 “哦好吧!”Alison彻底放弃了手头的感谢卡片,转而认真和Hamish讨论这个问题,“你们俩说了完全一样的话,你们都认为分手是自己的问题造成的——” “可那就是我的问题。” “Ham!如果你仍旧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确切的事件导致了你们的分手,那我想我根本不可能给出偏向任何一方的判断。” “呃,好吧,抱歉,继续。” “Brad显然看出来了我一直很喜欢你——别惊讶,真的——他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既然他已经离开了。” Hamish显然对这句话消化了很久,然后坦率了承认了其实自己也有意识到Alison的想法,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欣赏而引发出的一些,呃,偏爱? Alison的脸皱了一下:“你会考虑我吗?” “我想你知道的。” “这就对了。我当然知道,我想Brad也知道。在他知道咱们只可能是朋友的前提下还这么说的话,只说明他有某种酸的要死的嫉妒。” Hamish静默了一会。 “我已经在后悔当时提出分手了。” 过生日的女孩儿显然被惊吓了,张大了嘴啊了几声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舌头:“你,你,你说是你提的分手?” “我想我没记错这件事情。但是每个知道的人都对此表示万分的怀疑。” “我仍旧不能问发生了什么对吗?” Hamish唇瓣张了几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是出于对Brad的保护。” 仅仅是这一句话,信息量已经足够大到让Alison再次张开了嘴。那女孩儿最终平静了下来,意识到问题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之后有些庆幸自己邀请Brad的时候被对方拒绝了。 “另外,我想有件事情提前告诉你会比较好。”Hamish叹了口气,似乎在将要说出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完全不想开口了,“La Place大概会在夏季巡演之后宣布解散。” “什——么?!” “冷静,Alison。” 女孩儿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在过生日这天受到了过多的惊吓。 “你写不出来歌了?” 不,不对,这家伙的新专辑甚至还没有巡演够。 “那是为了Brad?” Hamish叹了口气,向Alison索要了一杯酒:“我只是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种欧美圈很多cp都被扒过。 我印象最深的是Brolin(演merlin的Colin和演Authur的Bradley)和Pinto(Chris Pine和Zach Quinto 也就是舰长和大副啦)…… 嘛…… 真的能看出来的哦 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显瞳孔更大而且眼睛更水润(生理反应不容置疑!!!! Chapter 10 前进和后退 因为明晚还要赶回录音室,Brad只提了一个包,正跟着人群往出口走。机场光亮的地板砖隐约能倒映出Brad被围巾和毛线帽着了一大半的脸。他对着地板砖再次正了正自己围巾的位置,考虑了一下自己衣服的搭配并审视了一下自己给Alison带的生日礼物,在确定了这些东西看起来都足够好之后目视前方走了大概一百米。 然后他再一次做了一遍一百米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思考。 Brad意识到,自己很紧张。 大概是源自对Ham对自己看法的看重,或者是因为上次两人之间的事情太过糟糕,又或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正试图在挽回什么。 他适当的加快了脚步。因为左右为难了太久,所以他在订机票的时候丧失了选择时间最合适的航班的机会。他计算着伦敦的堵车会让他迟到多久,并最终因为这种不可控而有些烦躁。 机场大厅的一个角落里非常吵,聚集了很多人。Brad下意识的思索了一下,发现在自己的记忆力这个角落并没有什么特殊。但如果说他的注意力多少被那处地方吸引了,也不过是一些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 直到一个满身钢铁的奇怪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用生硬的机器一样的英语对自己说了一句:“你好,你想被升级吗?” Brad看到远处的角落里的一些人跟着这个钢铁人涌了过来,让他正在紧张的头脑有些发懵。人群散开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蓝色警亭。 “升级后,你将成为和我一样的Cyberman。” Brad大概明白了这人是在玩儿某种cosplay,同时他想起来那个蓝色警亭就是TARDIS*。当然,神秘博士简直就是英国的国民科幻剧,可谁让他从小就对科幻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 “哦,谢谢。我想我就这样挺好的。”Brad试图礼貌地和那个coser解释原因,同时看了看手表,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在赶时间。但大概是因为钢铁人尚且在角色状态里所以不能表现出善解人意?总之,Brad在四十秒钟之后成功地被一群神秘博士的粉丝围住了。 Brad开始在内心祈祷。好在最终“Cyberman”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个尖叫的非常响亮的女粉丝上,他因此得以脱身。他在堵车的间隙拿出手机来刷推特,发现那些神秘博士粉中果真有人认出了他。 “竟然在希斯罗的官方TARDIS展+上看到了@Brad_Green!哦哦哦!他还被Cyberman搭话了!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在赶时间?” Brad看着这条推的转发量,苦笑了一下。然后突然一闪念的,他发现自己忘了去紧张。 看着窗外被车灯路灯和各种广告牌灯撕成了碎片的黑暗,Brad Green在那一刻有了些奇怪的顿悟。 生活永远让你觉得应接不暇,但最终你会发现,它用应接不暇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困难的。 Alison在那天电话后发给他的邮件中提供了地址,看起来是一栋专门外租用来办Party的别墅。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Brad正好看见有个看起来明显已经喝醉的男人被扶着出了别墅上了车。 走到门厅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见了房门里传来的音乐声。大概是玩儿High了,毕竟那屋子里随便掂出来一个都可以抱着吉他拨两下。Brad终于在伸手推门的时候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紧张感。这让他的胃抽搐,也让他的大脑有些短路。——他在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深呼吸之前就拉开了房门。 他感到自己的两条腿交替着动着。嗯,很好,至少它们看起来挺正常的。Brad接收到了门口的几声问好以及已经有些醉的Brian的一声尖叫。就是这声尖叫将Alison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正在唱歌的一个女孩儿身上拉了过来,让Brad的喉结动了动。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觉得Alison的惊讶多于惊喜。 “天哪,想不到你来了!”过生日的女孩迅速处理了自己的情绪后向自己快步走了过来,并端着酒杯给了自己一个足够紧的拥抱。Brad笑了笑,然后才意识到正抱着自己的Alison看不到。因此他又轻声说了一句:“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该来。” 他在Alison松开了他后从包里拿出了礼物,那是个精致的陶笛。 Brad大脑的一部分一直在试图分辨Alison的这些赞美感谢之词中有多少成分是出于礼貌,但好在,Alison从来都是一个非常懂得适度的社交女孩,因此这些感谢赞美并没有长到让Brad觉得尴尬。 他环顾了四周,然后努力地笑了一下:“你过赞了,亲爱的。——Ham没来吗?” “哦,当然,当然他来了。”Alison轻微的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嗯,他在那边的房间里,需要我叫他出来还是,你过去?” “我过去吧。” Brad看到Alison点了点头,对她抱歉地笑了一下之后迈开了比刚才更加虚浮的脚步。客厅里有一个小演出台,此时唱歌的已经换成了Brad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个新晋乐队的主唱,那首歌他甚至会唱,类似于“Please don’t go, please don’t go”之类的东西。仅仅是听到了几句,他在推开Ham所在房间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被洗脑了。 Ham正端着酒杯和Steve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但灯光下正好看得出来黑眼圈和糟糕的皮肤。 在对方没有意识到时的注视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很快,Ham向门这边看了过来。Ham看起来愣了一下,有些摆不出正确的表情。而Steve则一脸的“啊哦”。 “嗨,Ham,Steve。” Steve迅速地站了起来:“呃,事实上,我正想出去。” Brad无声地默认了Steve的回避,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也并未阻止。Steve开门的时候,Brad还是没有忍住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感到自己对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有些紧张并期待,他身体里渴望Ham的部分此时在将近两个月以来首次被取悦了,那部分他正哼着小曲,贪婪地视奸Ham随意搭在前额上的碎发以及举着酒杯的性感手臂。 “Ham。” 他叫了一声。 被叫的人看起来似乎终于平复了某些情绪,邀请他坐了下来并询问他是否要喝酒。液体倒进酒杯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悦耳而危险。 “其实我之前听Alison说,还以为你不会来。”Hamish喝了口酒,“Oaks进录音室了吗?” “我是从录音室来的,明晚的航班再回去。” Brad摇晃着酒杯里的酒。 “Ham,我……咱们还是谈谈吧,行吗?” “当然,当然。” Hamish仓促地喝着酒,看起来非常难以平静。但他的眼神却向Brad透露除了完全不同的信息。Hamish的眼神看起来像蓝色丝绸一样光滑平和。 那双眼睛中并没有他们重遇这一年以来的那种光彩,它们现在平和,宁静,看起来更像数学而不是Hamish。 那双眼睛看起来平静到孤单寂寞。 Brad缓慢而坚定地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说真的,他并不需要这个。他需要绝对的清醒来审视自己的内心,审视自己内心对爱Ham这件事的羞耻感以及爱Ham这件事本身哪个占了更大的分量。 审视的结果是,他第一次暴露出自己的痛苦和绝望,并带着它们吻了Ham。 他能感觉到指挥着Ham回吻的是Ham的本能。他知道自己是混蛋的,反复无常的,冒进的。但这种直觉一样不顾尊严的乞求冲动几乎要把他自己都感动了,他将这个吻进行的太过虔诚。他用唇舌勾勒着Ham嘴唇的形状,Ham的唇很凉,因此他一遍一遍的描绘直到对方的体温都升了上来,直到对方温暖。他就是在亲吻,就是那种想要亲近想要表达爱意的欲望,用自己的嘴唇去爱对方。 直到他放开Ham时,他看到了Ham眼中重新燃起的热度。 他知道他仍旧爱自己。 然而在那些热度之中,Brad明确地看到了一些痛苦。 Ham很痛苦,他摩挲自己脸颊的手指甚至都是颤抖的,他感到那些痛苦从Ham的眼中流出,顺着血液,流到他的拇指,然后透过Ham的那个拇指,渗透到了自己的脸颊里。 “怎么——” “Brad,够了。” “什么?” “在你没有准备好之前,这段感情会毁了你的。它会彻底毁掉你的。”Ham的拇指有些加重了力道,他的眼睛和表情看起来都是完全的痛苦。他低头笑了一声,不再直视Brad的眼睛,“你知道,现在我的手根本没法离开你,我几乎是要把它撕下来……” 门外的音乐一直在透进来,附和着Brad脑海里的声音。 Please don’t go, please don’t go. I love you so, I love you so. Please don’t go, please don’t go. I love you so, I love you so. “难道你还没看到吗,Brad?这种纠结毁掉的是你的人格。该死的这样比起来我甚至不在乎你爱不爱我,随便什么吧,我他妈就是个暖场乐队而已,我不能一直站在台上和演出乐队一起唱。” Please don’t go, I need you home. I love you so, I love you so I love you so. Ham闭着眼睛把放在Brad脸颊上的手撕了下来。前者明显因为酒精有些不理智了,后者的大脑则正在试图反应Ham的逻辑。说起来,Ham的逻辑对于他来说确实太快了,他有些跟不上。——还是说其实是他不愿意去理解Ham的话呢? “我以你为荣,Brad。不论你是什么样子,我他娘的因为遇见你认识你而感激涕零到真的跪着感谢过大自然。而且你知道,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他会被对方影响,他会不自觉地跟随对方的脚步……我去过教堂,我看过那种彩色的玻璃窗,我被透过它的那种彩色阳光照耀过——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你抱着一样。” Brad试图张口叫一声Ham,但最终成功的只有口型。 “你教会我爱,因为对你的感情,我在这四年里慢慢学会了去爱一个男人。”Ham慢慢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在了沙发靠背上,“那天早晨……什么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因此意识到了你到底有多难。我想,我原先是低估了你的痛苦的。Brad,至少从我开始,你开始接受,你开始适应。总有一天,你可以不再因为你的性向和你的信仰而无法前行——我想那就是我这四年的所有意义。” 门外的那首歌终于唱完了,Brad无意识地松了口气。他能感到从Ham和自己体内消散到空气中的东西是什么,他知道那是热情和期待。他想Ham最终是感到累了,不然他说的这些话也太过泄气,太过妄自菲薄。可他又能对此说什么呢?对于几乎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Ham,自己又能反驳什么呢? 毕竟当初说出来那种像“总有一天我对你来说也会一文不名”一样的话的人是他自己,那么他自己对此又能说什么呢? “我是……伤害了你?”他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他的。 “伤害?我想,事实上,Brad,我从来不在乎这个。” Brad知道自己在做最后的挣扎,努力一步一步地靠上去,但Hamish显然在后退。 这让Brad有些生气。 “为什么不可以?该死的,你要知道我爱你,而你也爱我!不,Ham,如果最终的结果不是你的话,我甚至不觉得我努力去适应我自己的性向有任何意义。” “你最终会意识到它的意义的,当你开始以我为荣的时候。你会看到剥离了外在纠缠的最单纯有力的爱的本质。你会看到它的——你需要用这个去战胜你的上帝。” “战胜上帝?”Brad皱起了眉头,“不可能的,Ham。至少我脑子里的这个上帝,他不会跟我的性向讲和的,该死的我想永远都不会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Brad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 “相信他,同样的,相信你自己。你不可能是永远的矛盾,我们最终都会得到平衡。” Brad苦笑了一声:“又是你的某种数学理论?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这个该死的,固执的——” “够了,Brad。够了!”Hamish几步走到了房门口,克制着自己立刻就走出去的欲望,“我不可能永远在给予,我会忍不住对你的感情有所要求。我,需要,你的,骄傲。这是我感情的诉求,我希望你能理解。Brad,拜托你想象一下我看着所爱之人因为我的感情而毁掉的感受……” Ham转过了身正对着门,“很简单,我做不到。我爱你,Brad。我唯一从来没有否认过的,就是这个。” “再见,Brad。” 他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而Brad——如Hamish曾经的很多次一样——没有去阻止。 录音室中的日子过得很快,新专录完的时候Brad并没有怎么意识到时间的流逝。Alan和Matt快要因为他写的歌里那些过于难受的感觉而哀嚎连连了。他总是太想Ham,并且慢慢意识到了Ham是对的。他前所未有的重新审视内心,审视自己的所有价值。 他记得Matt跟他说La Place宣布夏季巡演后解散的时候他正在斟酌一组和弦。 上帝啊,如果他今后还有勇气碰那组和弦而不惧怕自己想起那时的心情的话。 Oaks的新专里有首歌叫Laplace。 用Matt的话说,这名字看着简直就跟出柜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 TARDIS “时间与空间的相对维度”的简称 是英国科幻剧《神秘博士》中非常有名的一种时空穿梭机器(其实就是个交通工具啦交通工具= =) 外形是个蓝色警亭 反正非常有名就是了。 + 嘛 这两天希斯罗机场就有TARDIS和四处逛游的Cyberman哦。 Chapter 11 自我和信仰 “我靠!Alan,我真的是太嫉妒了!” Matt伴着他的吼叫抱着手提电脑冲到了Alan的面前,满脸的欲求不满。Alan眨了眨眼,迅速回想之后认为自己似乎还真的没做过什么对不起Matt的事情—— “呃,解释一下。” 欲求不满的贝司手把电脑推到了Alan面前:“整个同人站,整个!现在整个同人站基本上都要刷‘Hamrad’刷疯了!以前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在我和Brad的cp阵营里的,现在真的是全部都去刷Hamrad了!——我就知道专辑里那首歌叫‘Laplace’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你难道不知道La Place新专辑就有首歌叫‘Gay Pride’吗?!” Alan不置可否,有些好笑地看着网页上各种姑娘扒歌曲名、时间线以及推特留言的狂热。其实若是考虑到他自己也会好奇这一对的话,这些姑娘尖叫成这个样子并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不要再Brad面前提这个为好。”他笑着说,“虽然我能想象你那种因为快要憋死而不得不向我哭诉的心情。” Matt看起来有些泄气地甩了甩手,“你说我需不需要上同人站写个其他cp的文转移一下注意力?” “上帝保佑你的小说有人看。” “操!”Matt小声咒骂了一句,“——你说Hamish怎么就把乐队解散了呢?他们俩到底是该死的怎么回事?” Alan耸了耸肩:“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多去找你的西子滚一滚床单。”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Alan就知道西子是个非常有效的注意力转移工具。果真Matt开始转向了自己的手机并且哒哒哒地发短信。 Brad开着车到的时候,屋子里的两个人看起来都一切正常。之前的一场对话发生过与否并不重要,因为Brad当然知道那个同人站上最近的风潮,他确实扒到了几篇看起来不错的小说,最后结局当然都是HE。 在La Place的三个人看来,夏天到来的很快。Glastonbury嘛,每年一次嘛,去年他们还只是暖场,今年有了个下午的台子,然后就要解散了。 最近一段时间里乐队的气氛并不好。当然Brian和Steve并不真的在意La Place的解散,毕竟他们其实办的是休学,回到牛津只是早晚的事情。 “至少我们还有美丽的黎曼几何!” Hamish Kane对此不置可否,而“信教的Bra”基本上已经成了不能谈论的话题top 1。 G节一如去年和很多年以来的一样热闹,La Place正在做上台前的最后准备。Hamish抽了支烟,看着Brian和Steve讨论着不知道什么问题。 Hamish掐掉了烟:“晚上我答应了一个……暖场。” 对面两人的谈话应声中断。Brian难得一见地皱起了眉头,而Steve则替Brian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Oaks?” “是的。” “想要善始善终?” “差不多吧。” “嗯,你不觉得这过于,呃,狗血了吗?” “狗血?哦,不觉得。”Hamish露出一个假笑,“我只是觉得有种圆形的美感。一年是个完美的周期,宝贝儿们。” Brian此时看起来缓过来了,翻了个白眼,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随你吧,Ham。暖场而已,几句话,几首歌。” “即使我其实不能理解你在干什么——”Steve接道。 “——我们也愿意支持。” Hamish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他重新点起了一根烟,手竟然在微微颤抖。“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 “操!” 两人同时叫了起来。 “我们俩为什么要结婚?!” “我以为你不会说破的!” Brian看起来脸红了,而Steve思考了一下后非常诚实地承认自己其实现在尚不能理解所谓的感情。 观众呼唤La Place的声音恰是在此时响起来的。Hamish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推搡着一个看起来仍旧疑惑另一个正在炸毛的两个人上了台,毫不意外看到有观众举标语请求乐队不要解散。 Hamish拍了拍两个同伴的肩膀,挂上了吉他,走近话筒。 “Thank you, Glastonbury。”他随手拨了几个音,“Thank you very much。” 其实La Place的那场演出开始后五分钟,Oaks就去看了。主唱Brad Green喝着饮料领着队员在草坪上闲逛,看起来自然而然就走到了La Place那里。他们是在直接在后台入口看的演出,因为背对着音响设备,乐器和人声听起来都有些闷。灯光师就懒懒散散地坐在他们所站的地方的旁边,舞台灯光被强力的日光逼退,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演出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Hamish甚至没有喝一次水,只有两次换琴的时候,Hamish曾经转过身并看到了Brad和Oaks的其他人。他简单地点头示意后就重新面向了观众。 Brad不意外听到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对这个乐队的解散表示惋惜,甚至说起来,他自己本身可以说是乐队解散的一个促因。 Oaks在La Place下台前就离开了,并没有给两位主唱任何交流的机会。队员们无目的地又听了几个乐队的演出,在日落西斜中回到了主舞台准备晚上的演出。 Brad讨厌傍晚,那种光线一点一点黯淡下来,世界的生气被夺走,黑暗降临时间流逝的感觉都太过强烈了。傍晚就像吸血鬼一样把他对周围事物的期待吸走,留给他的不过是挨过黑夜的颓废和将事情推到明天白天的拖延。 “在想La Place?”Alan递了根烟给他,被他拒绝了。 “算是吧。” Alan似乎犹豫了一下,“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们俩到底为什么结束了,能说吗?” “说了有什么意义?” “来吧,Brad。”Alan拍了拍主唱的肩膀,“你只是需要说出来。” “其实……事情很简单。差不多就是,因为Ham和我的关系让我有了过多的负罪感,我为了好受一点,在我们俩经历了一场难忘的性爱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当街打了一个同性恋男孩。” Alan安静了下来。 “好了,”Brad咧了咧嘴角,“这样你就该明白了,是我搞砸了这一切。” “Brad,你是否考虑过见见心理医生?” 主唱停了下来,几秒钟之后用手揉了揉眉心。他看起来非常不好,整个人都不好,透着混乱和不耐,看起来像是要被毁掉了。 他放下了手,然后直视着Alan。 “如果我说,我见过呢?” “Brad……” “哦,得了吧Alan。你知道心理医生的,他们永远说一些乱七八糟会让你的脑子更乱的话,然后一副专业的样子把选择抛回给你自己。——就好像我不知道我需要在那些该死的教义和我自己的本性之间找到出路一样!但是你让我放弃任何一样,我都做不到。因为那都是我自己。”Brad放下了挥舞的手臂,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到底操蛋的为什么我现在听所有的暖场乐队都那么像La Place!” “因为他们就是。” “操!” Brad睁大了眼睛,几乎是风一样刮到了后台的入口,看到了台上暖场的La Place的背影。现场的一大半观众直接沸腾了,甚至有频段非常高的尖锐的女声一直在叫“Hamrad”。复杂的舞台灯光打出来,因为空气质量不好而产生了轻微的丁达尔效应。其中一束灯光就打在Hamish的身上,他那件衬衫的颜色因为灯光而有些扭曲。那是件自己买给Ham的衬衫,Brad想。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彻彻底底地崩塌了。 他一动不动僵直了身体,一直到La Place演完。Brad Kane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后台,Hamish紧随其后。 几乎是在可以确定观众看不到的一瞬间,Brad就转过身一拳打在了Hamish脸上。 他已经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他感到自己被一堆手臂紧紧拽住,固定在离Ham一米多远的地方。他仍旧想要冲上去,将拳头和手肘送到那个人的脸上身上。他不知自己的怒气从何而起,脑子里几乎是只有一片白光。 喘息中,他意识到自己在吼叫。他试图用双手抓住眼前闪过的黑影,但最终失败了。 当他冷静下来并开始能够听到观众呼唤Oaks的声音时,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Hamish和La Place已经离开,而Brad抱着一种诡异的通透第一次真正意识到Hamish Kane是一个多难缠的人。 但很奇怪,他能够理解Ham。 Ham只是想亲近他,想见他,想增进两人之间的关联。即使这一切的意愿在此刻早已毫无意义,即使这不是一向理智的Ham似乎会做的事情。 说白了,这种简直就是拿把刀子插在Brad身上的做法,只不过是Hamish Kane的一个“没忍住”而已。 他能理解。 他真的能。 “Brad?……Brad!” 乐队经理叫他的声音终于挤进了他嗡嗡叫的大脑,他试图让眼睛聚焦,然后从对方的表情中意识到自己该上台了。 “Brad,如果你需要我推迟或取消演出——” “该死的不至于。”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或许,你可以考虑给我弄一支可卡因过来……” “——Brad!” 好几个人惊讶的或是责备的喊叫声从各个方位传来,就像一盆从头上泼下来的冷水一样让他打了个激灵。他试图摆正了自己的舌头,然后耸了耸肩:“我只是开个玩笑。那么,上台吧。” 是啊,上台吧。 站在那个Ham刚刚站过的地方,看着一些女粉丝因为之前看到La Place暖场而受鼓励打起的Hamrad横幅,唱那些自己下意识写给Ham的歌。 Brad Green大概就是在那会儿明白了,如果说有什么感受是比纠结在信仰和性向之间还要痛苦的话。 那毫无疑问是爱而不守,是求而不得。 两人中学的时候,Brad就曾给Hamish唱过歌。 Brad记得,他当时抱着木吉他唱了一首David Bowie的《Five Years》。他记得和Ham在夜晚学校空无一人的时候坐在只开着应急照明的“他们的”楼梯间里,唱歌的声音打在墙壁上四处反弹,产生了类似扩音器一样的效果。 那首歌是关于一段奇怪的想象的,在那段想象里,因为地球正在死亡,所以整个世界只剩下五年的时间。歌里唱到了消息被公布后各种人的反应,哭泣,愤怒,发泄暴力,出柜……暴露着真实的自己。但唱歌的人却在一个冰淇淋店遇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很好,喝着奶昔,在微笑。 歌唱者感到寒冷脆弱,感到害怕,但他上前和冰淇淋店中的那个人打了招呼,然后两人交谈并接吻。 歌唱者称赞那个人美丽。 但那两个人,却只有五年。 到底是David Bowie将内心所有美好的愿景都从这个空虚的世界剥离开,然后投射到了这个人身上,还是说,这仅仅是一种穷途末路时绝望的狂热。 Brad从来没想过,那个五年竟然诡异地映射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他不愿去过多考虑这些,他只记得在他唱歌的时候,Ham是那么专注地看着他,侧耳倾听,并在他唱完后隔着吉他和他亲吻。 年轻的,新鲜的,带着未来气息的吻。 Brad Green在G节观众的疯狂中闭上了眼,摘下了封闭耳机,听着所有人跟他一起合唱Oaks的成名曲。 你是盲刺客,那我做你的哑女。 从他体内共振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最终消散在黑暗中,带走一份曾经属于他和Hamish的热度。 他需要去体会这种难受,那种希望Ham能听到的渴望被轻飘飘地扔在黑夜中的感觉。他需要这些去超越他曾以为的信仰与自我的极限。爱到底是什么?源自哪里?如何得到的如此多的能量?如何战胜超越? 如何长久。 他需要试着去明白这些。 Oaks成功时他太过年轻,以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意识到,那些让千万人在这里疯狂蹦跳共享心跳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来自他的上帝。 Chapter 12 骄傲和人性 如果说Hamish Kane在偶尔找人419的时候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大概就是永远不要和自己的粉丝搞在一起。他的脑子此刻差不多已经被酒精淹了,像芯片出了问题的机器人一样一遍一遍地确认着身边的这个谁知道叫什么的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粉丝。 男人大概是Steve的一个什么Gay朋友,似乎是高中同学而不是在牛津的时候认识的,因此Hamish对此人毫无概念。男人有足够填补他审美需求的五官身材,以及迥异于Brad的短发。很好,这样就自己就不会在酒精的作用下打错了人。 “所以——你其实很生气。”男人评估着说。 Hamish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只是喘着粗气又喝了一口酒。 “也对,你是那么以他为荣,结果却在某天早晨发现他将这段感情视为罪恶。” “并不意外,但很难平静。”Hamish对男人那种过于冷静清醒的口气感到不耐烦,“你知道,当你发现自己最用心的东西却使爱人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你很难不去生气。或者说,失望。” “是啊,人们把自己以为的最好的东西毫不犹豫地送出去,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同样的喜爱之情。”那人举杯和Hamish碰了一下,“不过,至少他爱你。Hamish,他只是还不能理解罢了。” “也许只是又一个他不适合我的充分理由。——我从一开始就明确地看到这件事的难度,可我想这次我真正看到了它是不可能的。”Hamish的声音低了下来,指关节突然紧扣在了酒杯上,闭上了眼,“我曾经以为我真的打动了他。” 他感到心里一阵冰冷,又重复了一遍所说的话。 “我曾以为我真的打动了他。”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然后Hamish感到男人的手抚上了他的肩胛骨。他的脑子一半被挫败、怒火和伤害了Brad的懊悔占据着,另一半则在评估这只手心里有百分之多少是安慰,百分之多少色情。 “你这会儿太情绪化了,Ham。”男人缓慢地开口。 Hamish冷哼了一声,回头面对着男人睁开了被酒精熏得猩红的双眼:“你到底他妈是不是我的粉丝?” 男人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蓝色的眼睛忽而平静忽而汹涌,“我说过了,我是Steve的朋友。” 这句话得到了La Place主唱一个不耐烦的挑眉。 “——好吧,我是说,我并不是你的‘歌迷’,但我或许并不能否认‘粉丝’……我见过你,有一次我去见Steve,而他邀请我和你以及Brian一起吃了午餐。” “那么?” “我很欣赏你,更直白点,我相当喜欢你。因此当Steve向我提出让我和你谈谈的时候我没有想过拒绝。你他妈是个该死的聪明到性感的、对我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但是我从刚才到现在的两个小时里看出来,你对Brad是那种‘爱’——那种在这个圈子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避之不谈的,但只要有过就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的‘爱’。——‘灵魂伴侣永生不死’+,是不是?”男人下意识地显现出了一丝挑逗的意识,并且都控制在很好的程度,“所以,要么我在一分钟内说服你再给你那个亲爱的主唱一次机会,要么我在一分钟内你说服你给我一次更浅薄一些的机会。” Hamish嗤笑了一声,似乎完全不把对方的这段真诚流露当一回事。他有些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Brad的右手肘的弧度。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La Place或是任何其音乐的成分而对我产生的兴趣?” “我可比La Place要早,Ham。”* “那就好。”Hamish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会接受你的提议的——两者同时。”** 俄罗斯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重。 路边的建筑看起来就是比英国的厚了很多,而且很多类似围栏一样用金属或塑料制作的东西,在俄罗斯统统都是水泥的。这是个重工业国家,战斗种族,扎扎实实却势不可挡地走了很多年。 当然,偶尔会因为不灵便而不会转弯。 大概反同性恋法案就是其中之一,在这种恨不得全世界都叫嚣着要使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时候,俄罗斯甚至立法禁止在国内宣传同性恋。Brad觉得果真是战斗种族,总要在某一方面和世界做些斗争。 乐队经理大概在答应俄罗斯的演出前半个小时认真征求过Oaks成员的意见,原因很简单,他们去的时候正式六月底,一年一度的“同志骄傲周”***,在大多数国家都是被看做一些人的狂欢日,而在战斗种族这里,差不多就是战斗日。 从前年俄罗斯通过反同法案开始,每年的Pride Week都会有大量的游行示威活动在这里发生。即使用膝盖想也能想到六月底安保措施会加强多少倍,这些人仍会举着彩虹旗和标语走上街,然后被打或被抓进监狱。 多么可笑。 Brad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烦躁和怒火是从何而来。 车子突然就停下来了,并且在Oaks们问出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已经开始掉头。与此同时,他们看到了警察、警车和封锁线。 因为前边的路口突然被封,一下子很多车子都在试图倒车或变道。路稍稍的堵了,Oaks的车正好被围在中间,基本上处在以一己之力出不去的状态。 “他们带了催泪弹。”Alan突然说。 车内并无人接话,但成员们都不太高兴。甚至,Brad觉得,大家实际上都对Alan的这句话产生了很大的情绪回应。 妈的。 因为被堵在路中间,司机干脆也就放弃了努力抱着胳膊看对面的情况。司机是个美国人,在俄罗斯住了好几年,大概是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 Brad皱了一下眉毛:“用催泪弹很常见?” 司机因为他的语气回头看了一眼。 “去年就用了。” “就为这种事情?——我是说,这该死的又不是什么政变和暴动——”他眨了眨眼,沉默了下来。继而轻声说出了刚刚意识到的事实,“这确实算是暴动,上帝啊。这是违法的。” 车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们都一言不发却异常认真地看了一会。等到车流开始动的时候,Brad仍旧扭着脖子注视着街道另一端的景象。他们离那些游行者和镇压者那么近,近到能看得见他们举着的牌子上的标语——正朝这边移动的一块巨大的白板上只有一个词,黑色的,被描得很粗重,有很多“B”和“E”。**** “那上边写的是什么?” 司机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似乎比刚才更沉默了。 “呃,我是说那个白色的牌——” “‘人性’。” 司机以一种诡异的急迫打断了Brad的第二次询问,然后单纯地将牌子上的词翻译了出来。 Alan的胳膊突然动了,他轻轻拍了拍Brad紧扣在大腿上的手。Brad起先并没有意识到他为什么这么做,可很奇怪的,他确实感到了某种安慰、平静和支持。 经理在给酒店打电话,告诉对方因为遇到了镇压游行所以只能绕路,大概要晚到一个小时。Alan跟Matt说起那个他们已经因为建议不同而争论了半个月的改编版成名曲。司机和坐在前排的乐队技师隐晦地讨论着这场游行。这些都让Brad觉得车里的空气慢慢地再次流动了起来,不再那么让人窒息。 似乎他们离刚刚那个路口越远,Brad就越发感到某种解脱。 压迫他的并不是一贯的那些东西,大概自从Hamish和他说分手的那一刻开始,更大的痛苦就迅速打败了那些来自上帝的责备而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除痛苦以外的东西了,太久了,以至于当那种愤怒和不甘一点一点渗透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分辨出那是什么。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颤抖,也没有发现自己问问题时的不友善。直到他动了一下,然后发现几乎车里的所有人都把关注的视线迅速放到了他的身上。 Alan用眼神询问他想要什么。 Brad意识到他明白了。 他们在担心他。从看见俄警方镇压游行开始,这个车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担心他。 那个司机,他想,那个司机听见他问的话之后下意识就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的语气就没有那么讨人厌了,不是吗。 “没事,”他冲Alan笑了一下,“我只是拿个手机。” 后者并没有再追问什么,前边司机和技师的对话也开始继续。Brad现在却能够听出来,这两个人谈话时都非常小心自己的观点和措辞。 “人性”。 他意识到自己的脉速因为一种愤怒和感动的混合物而加快了,胸口也一直在剧烈地起伏,不断地作深呼吸却并不能平复情绪。他拿着手机的手略微地颤抖,手指在通话键上悬停了一下后最终挪到了推特的图标上。 “Brad?” Alan终于还是不放心的轻声询问了他。 他再次冲对方笑了一下:“没事,只是发个推特。” 他甚至并未抬头,而是一直在手机上飞快的打字。一句话并不长,他只打了十几秒钟,然后他插入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后按了发送。说真的,他发过太多次推特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绝对顺畅,都没给他什么犹豫的机会。 并且,他得承认,他现在心跳更快了,简直是飞快。他实在想要立刻看一看其他人看到这条推特之后的表情—— “操!Brad!”Alan少有的尖叫起来。 坐在另一边的Matt不耐烦地问了一句怎么了,然后因为Alan精彩的表情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他似乎是看到了Alan手机上推特的界面因此凑了上去,然后发出了一声比Alan更好听的高音。 “Brad!”Matt的表情被意料之外和毫不意外两种东西搅和的非常可爱,“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为什么不爱特Hamish!” “呃,伙计们,冷静点。——那只是句歌词。” “歌词?!”Matt继续尖叫,“你们该死的能不能快点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看,他竟然说‘这只是句歌词’!他竟然用了‘只’!” Matt最终似乎终于忍不了了,大声把手机上的内容读了出来:“‘I’m a man yes I am, but I can’t help but LOVE YOU SO. ——Brad Green, 14:23 in Russia.’”++ Brad脸上的笑容随着这句话慢慢地加大了。司机似乎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一脸“他不是gay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表情,却压根没有人注意他。 他曾以为他并不能做到以自己的性向为傲,但事实上他早已不能容忍践踏这些的人。没错,人性。该死的,要知道神爱世人,上帝不可能认为这种镇压、践踏、侮辱和摧毁是正确的,因为那他娘的不正确。 至少,他终于明白过来Hamish一直在要求的是什么,并且意识到这些确实如此重要。这绝不仅仅是他们继续一段关系的基础——那个人自始至终更在意的都是自己,甚至不是他们之间的那段关系。他爱自己,关心自己的快乐,自己的未来,自己人格的健康。 Brad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 灵魂伴侣永生不死 Soulmates Never Die 取自Placebo乐队2003年巴黎那场live的名字。 * 意思就是La Place成立之前这人其实就有点看上Hamish了……- - ** 就是他会给这个人一个机会,也会给Brad一个机会…… 嘛就看Brad最终能不能打动他咯 *** Pride Week啦 *** 俄语的humanity是человечество 看起来很多E和B……- - ++ 这句确实是歌词。 现实梗:Miles Kane今年六月底还是七月初就发了个这样的推……我总觉得即使是歌词也基本上是出柜的节奏。 Chapter 13 他和他们 空调吹出的气流正好擦到了Brad的一侧头发,如同在非常小声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感。被冷气眷顾了发梢的男人并非没有感受到冷气的存在,只是完全没有任何打算去在意罢了。 他紧锁着眉头摆弄着手机,双唇抿得越来越紧,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对抗姿态。 毕竟,这屋子里可没有一个人准备攻击他。 Alan最终还是走到了沙发旁然后坐在了好友的身边,沙发面的陷落终于让旁边的人有了一点反应—— “婊子养的。” “什么?”他试图再次做出安慰行为,用手拍了拍Brad的上臂,“他没有回复?” “谁?” “呃,你知道的,你那条推特,Hamish。” Brad终于因为这句话抬起了头,把注意力从手机挪到了好友身上。他的眉皱得比刚才更紧,看起来简直能夹死一只蜗牛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空调吹出的风此刻因为他姿势的改变而照拂到了他大半个脸,把头发吹得贴在了头皮上,看起来有些可笑。 主唱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两人谈话的主体,而想起这些显然让他感到泄气。他耸了耸肩并歪了一下头,然后放低了声音和视线:“是的,他没有。他没有回复,Alan。我想是或许他还没有看见?而且这不太足以……怎么说,不太足以让他确定一些事情。”Brad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把某种焦虑暂时压下去。 “你刚刚看起来很暴躁,Brad。” Alan觉得对方的脸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下。 “呃,事实上,我刚刚恼火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Brad将手机递给了Alan,“——他们真是一群婊子养的。” 那是推特上的一个关键词搜索,“俄罗斯”和“同志游行”。搜索结果看起来的声讨无数,转发量最大的是几条新闻,Alan扫了几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莫斯科今天上午镇压游行的过程中,打死了两个人。 “果然催泪弹根本就他妈不算什么!”Brad有些激动了,他挥舞着双臂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起来随时准备和别人打一架,“你看到那些图片了吗?嗯?地上该死的有那么多的血……天哪!上帝绝不会原谅他们!” Alan意识到他的激动绝对有充足的理由,新闻图片上的镇压人员一看就是军方而不单单是警方。绝大多数人被捕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伤,那两个被打死的人一男一女,女的那个,浅金色的头发被凝固的血迹粘成了一团一团的。 他闭了闭眼,将手机锁了屏,然后抬眼看着Brad。 “我想……我想我看不下去了,Brad。但不管怎样,你需要冷静下来。” Brad喘着气闭了嘴,但显然没有冷静下来。屋子里现在只剩他们两个,其他人一起去了附近的一个披萨店,做一些演出前的能量补充。其实莫斯科今天并不热,因此空调的冷气开得那么足甚至让Alan觉得有些冷。 “冷静,Brad。你不要忘了,在这个国家公开宣传同性恋是违法的。在你还没有做出什么找死的举动之前,我希望你理智一点。” 这句话确实奏效了。Brad的抵抗气场慢慢地平静了下去,但毫无疑问他仍旧是烦躁的。其实从下午开始,他脑子里就一直是他们曾经非常接近的那一幕,他始终无法忘记那个牌子上的“人性”,并且无法停止想象镇压者使用催泪弹时的情境。 直到刚刚,看到了那个消息之后,他脑子里的画面最终停了下来——换成了对那一男一女被打过程的想象。 他无法停止那种想要去做些事情的冲动。 他曾经离那些人那么近过。 “妈的……”他将拳头挫败地砸在了窗户框上,冲着窗外的夕阳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刚刚还打算在衣服上涂上个‘HOMO’再上台。” “Brad,”Alan听起来欲言又止,“别……把事情做的太出格。” 他确信自己没听错后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了Alan,后者对此翻了个白眼。 “毕竟我是个鼓手,记得吗?鼓手太守规矩不就没意思了?” “说到这个,我一直都很想不明白,其他团不都是贝司手当保姆吗,怎么到了Oaks竟然成了鼓手?!” “我会努力学习贝司的。——只要Matt愿意来打鼓。” Brad试着想象了一下,然后评价了一句“terrible”。 准备演出的其他人回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Brad毫无疑问没有在衣服上写“HOMO”或是“GAY”之类的东西。但他的眼神闪着一种熟悉的光彩,那种每当他要开始运用惊人的个人魅力时光彩。 那是Brad Green下定决心不借助任何东西,而仅仅是用他自己,去影响别人时的一个标志。 他知道,那是能够让几万人一起叫出他的名字的东西。 Oaks在夜幕降临后上了台,台下是一片互相拥挤的人。Brad感到很紧张,他挂上琴后走进话筒的过程中甚至被电线绊了一下。 台下一片友好的哄笑。 “呃,我有点等不及了,是吗。”他摘下耳机,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黑夜里,“谢谢你们,真是个好的开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Alan在他的余光里摇着头冲他笑着比了个“Oh no, Brad”的口型。 他在吉他上弹了几个没什么意义的音,乐队技师向他示意可以开始了。就是那一会儿他的心跳达到了某个峰值,让他说话带了点颤音。 “在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人群在他的等待中慢慢安静了下来。 “首先,呃,我不想评论今天上午在这座城市发生的某件事情——” Matt冲他挑起了眉毛。 “——但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我一直都挺喜欢的一个乐队,叫做Placebo。”他说得很慢,确保这些人大多数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啊,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上午我看到了一个词——人性。我不太知道它的俄语发音是什么样的,你们能告诉我吗?” 前排的几个姑娘立刻尖叫出声,Brad勉强能分辨出来她们正在重复的词大概就是“人性”。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右前方的一个中年男人明白了他在干什么,因为那人突然激动地吼叫了起来,并且喊了一句“Placebo”。 “谢谢你们,谢谢。不过,那听起来实在太难读了。”人群再次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他耸了耸肩,然后冲着那个中年男人鼓了鼓掌。 “那么,说回Placebo,好的。我不确定你们中有多少人了解这个乐队……呃,Oaks和他们并不像。好吧,其实我要说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他感到胃部一阵抽搐。说真的,他也不能确定之后会发生什么。 “Placebo在2007年到过一个叫立陶宛的国家,当时因为乐队中个别成员的……性向问题,遭到了一些,嗯,反对。”观众的议论声在加大,他的手心全都是汗,但并没有停下来,“之后,开始演出前,乐队的贝司手脱掉了上衣,在胸前写了‘HOMO’四个字母,并在所有人之前走上了台。” 此时,随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越来越激动。他感到有些晕眩,因此试图辨别观众的反应却没有成功。 他知道自己是对的,他不会停下。不论是说这些话,还是之后要走的路,他都不会停下,更遑论回头。 Brad等待观众安静下来后再次凑上了话筒——与此同时,他听到了Alan一阵华丽的鼓点。 “谢谢你,伙计。”他回头冲Alan笑了一下,“我想你们很多人都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些东西,关于Oaks和另一个乐队La Place的。我不知道你们中的多少听过我们合作的那张专辑,就我个人而言,我真的非常喜欢那张专辑,强烈推荐你们听一下。 “我想现在这里的很多人也都知道我和La Place的主唱Hamish Kane关系很好——另外顺便说一句,La Place马上就要解散了。”Brad这次没有等待,而是稍稍提高了声音盖过了观众的喧哗,“2007年在立陶宛,Placebo的主唱在贝司手上台‘展示’了很久之后才走上去。哦,我看过那个视频!当时他走上去,贝司手单膝跪地迎接他,他甚至都没有看台下一眼,直接走到贝司手身前并俯身送上了一个长吻。” 台下的声音简直要爆炸了。 “我很抱歉,各位——我,很,抱,歉。”他喘息着重复了一遍示意观众安静下来听他说。 “我真的很抱歉,为Hamish Kane现在不在这里”他呼吸了一下,“——因此我无法吻他。” 有那么几秒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只有Brad的呼吸声透过麦克风传到夜色里。然后,有人开始尖叫了,男人和女人都有。他们尖叫着,右前方的那个中年男人直接翻过了护栏,在保安的阻拦下高声呼喊着Brad Green的名字。 Brad觉得自己从发丝到脚趾头尖都在打着颤,他似乎听到背后Alan伴着鼓声的吼叫,Matt一直在笑着说“我的天哪他在俄罗斯出柜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某个挥舞着拳头准备冲上台,满脸愤怒谩骂自己的年轻人——只有一个,还被保安面无表情地拦了下来。 他开始笑了,然后Oaks诡异的默契再次出现,他们几乎没有商量的同时开始表演。所有的乐器发出了声音的一刹那,所有的事情都对了。 整整两个小时,他和台下的所有人一起唱歌,蹦跳,尖叫。Oaks返了三次场——起先大概还有人在担心会有观众报警导致演出被中止,起先大概还有,之后可能就没人能想起来这个事情了。当然,Brad必须要承认,他要庆幸这次并不是音乐节而是Oaks的专场,因此来的人都是绝对的粉丝,这才保证了他们能够把这个两个小时的演出继续到最后。 上帝终归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们也终归是站在他这边的。 Brad大概是第一次得到这种内心的平和,如Ham所说的那种平和与无畏。战斗种族确实很神奇不是吗,他们将战斗的力量反馈到他的四肢百骸。 如果这次他还追不回Ham的话,那就真的太对不起今天这上万个人了。Brad想。 Oaks在演出完毕后迅速离开了俄罗斯,并在回去的车上喝得烂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说我写整个小说就是为了写这一个场景而已…… Placebo07年立陶宛的那件事是真的。 那大概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吻了。 总结起来就是下一章的一句话:它很美,因为它是对的。 Chapter 14 旁观者和当事人 差不多是在Oaks演出开始前六个小时,就已经有乐迷到了场地占前排的位置。标语横幅和旗帜都被显眼地摆放出来,男孩儿女孩儿们在下边聊天拍照讨论偶像。保安们就位的时候护栏外已经有好几十个人了,Sergei起先有些烦躁——他还想今晚早点结束回去陪女儿。 这样看来,估计这些人不折腾到演出结束后一个小时就不可能走完。 Sergei无意识地摆弄着有些紧的皮带,叹息自己最近胖了太多。 “看起来今天不会轻松了。”同事拿着对讲机走过来,稍稍凑近了他,“——听说了吗,今天外边真乱。” “乱?” “游行。”同事几乎是完全用嘴型冲他比划了个词,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让Sergei皱起了眉毛。 “行了,你又不是喜欢屁股你在这咋呼什么。我可没这心情听你废话你那套阴谋论。” 同事一副同情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代我跟你女儿说句生日快乐。” “谢谢。”Sergei哼唧道,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起来的打印纸,“这是站位图,今天密度大,五米一个。我会站在主话筒右侧,其他的你看着安排。” 二人默契的开始工作,并且一概无视了所有凑上前企图买通他们的乐迷。妈的,他其实真的不明白那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就是唱歌的——之前他甚至遇到一个拿500卢布跟他换掉在地上的拨片的人——他完全不能理解。 即使他确实有时候会随着背后的音乐声,稍微地,几不可见地,抖一抖脚。 守门检票的几个同事看起来被弄得非常烦躁,Sergei看着人群一点一点得在内栏边上聚集成一大片。人差不多已经躁动地要出事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对讲机里传出声音,说内栏门一分钟后就要开放。 Sergei清了清嗓子,准备迎接他的麻烦们。 门开的一瞬间,他简直像看见了泥石流。 人们疯了一样抓着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形象地撒丫子狂奔。主话筒下,也就是Sergei身前的位置成为了第一个目标,几个姑娘几乎是扑到了栏杆上。紧接着是中间稍微靠后的部分,然后是两侧的前排。短短几分钟之内,上万人奔了进来。 还好没有发生踩踏。Sergei在心里拧了把冷汗。 他觉得前排的几个人像贴饼一样被压在栏杆上,眼见着就要把内脏吐出来。 暖场乐队水准平平(是的他听得多了也就总是有些判断力的),观众们的耐性正在失去。暖场乐队终于下去的时候Sergei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提起了一口气,因为他要时刻关注人群状况,以免有真疯子为了靠近成员而冲上来。 另一方面,他有点好奇这个据说是“这辈子从来没来过俄罗斯因此观众情绪可能会比一般情况下激动”的乐队。 当主唱上台,并且开始用一种故弄玄虚的口气说话的时候,Sergei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英语他大概能听懂一些,况且观众情绪的迅速攀升是不用英语就能看出来的事实。 他余光看到安保队的其他同事明显紧张了起来。 身旁的同事小声地骂出了声。 是啊,他该死的听出来这个人在说什么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只差一点点就已经算明确的违法了? 同性恋乐队?接吻? Sergei圆润的啤酒肚起伏地有些剧烈。观众们断断续续地发出骇人的尖叫。他面前的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就像是精神分裂了,尖叫了几句听不出来是什么的含糊的东西。有好几次那个主唱都强迫观众安静了下来。Sergei攥了攥背在身后的手,明确地意识到这种行为会使观众的稳定性急剧降低。 然后那人又说了什么,人群在让人担忧的寂静之后毫不意外的爆炸了。接着他听到面前的姑娘用俄语尖叫着“他出柜了!他出柜了!”,这让Sergei几乎坚持不了面无表情这一职业道德。 这些,操蛋的,英国佬! 他紧张地观察着人群,几秒后果真出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点。有一个男人翻过人们的头顶后越过了栏杆,嘴里骂着侮辱同性恋的词语。 有一瞬间,Sergei不知道是否该纵容他。 离那人最近的是他在队里最好的朋友Chekov。在他自己做出内心的决定之前,Chekov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拦下了那个男人——而且还保持了绝对的职业表情。 Sergei简直想给对方叫好。 保安队在其中一个人做出选择后几乎立刻就和同伴站在了同一边。毕竟,这里正在发生或发生过什么其实都和他们无关,他们唯一的责任就是保持秩序以及保护乐队成员的安全。 但让Sergei着实惊讶的是,之后的他并没有看到可能会出现的警车。他不知道这是出于外籍人员身份的敏感性还是警方顾虑到live现场人群的情绪本身就非常难以控制而投鼠忌器。 还是说,真的没人报过警? 不过,Sergei承认这个乐队的歌还是不错的。 如果不考虑主唱是个gay的话。 因为临时改了航班,Oaks们被分散在了商务舱和经济舱。Brad现在盯着窗外的漆黑一片,盖着毯子,两眼发直。 之前的两小时如同梦境,Brad在冷静下来后其实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俄罗斯的台上出柜了,直到Alan一脸无奈地笑着冲他摇了摇头,而Matt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要去同人网站上发消息。”那家伙说。继而被Alan回敬了他一句:“肯定早就有现场的乐迷把消息发出去了。” 但尽管如此,Brad仍旧需要一段时间,把那种梦境一样的感觉和现实一点一点融合起来。 航程给了他时间,但这同样让他焦躁。因为他那么迫切地想要看到其他人的反应。 想要看到Hamish的反应。 Oaks到达希斯罗的时候是早上六点,他们临时改了航班所以没有媒体围着他们。这让Brad相当庆幸,鉴于他现在没有任何应付媒体的能力——该死的他可能会借着娱乐新闻记者的采访跟Hamish请求复合甚至……求婚? Brad手里紧攥着他的十字架,几乎在下飞机的第一秒就拿起手机打给了Hamish。电话并没有人接,他不惊讶。早晨六点是个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根本不可能起床的时间。乐队里的气氛一直很兴奋,几乎整晚都没有人睡觉。他们上了tour bus之后就直接开往了Reading,准备在音乐节的下一场演出。 然后他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在车上喝醉了。 Brad再次拥有自己的意识的时候是个黄昏,他正躺在酒店的床上。毫无疑问这里是目的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到床上的,但是估计他一会儿得去谢谢Alan。 他昨晚最后的记忆里,只有Alan还是清醒的。 Hamish。 这个名字突然如同一捧凉水一样浇在了Brad的脑子里,然后噼里啪啦溅开了很大的一朵水花。他彻底无视了宿醉的头痛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寻找自己的手机,并最终在枕头下边发现了那东西。 该死,该死,该死。 Hamish并没有回电话,但是Alison的未接来电有整整五个。 他抖着手回拨给了Alison,同时听到了Matt拍门的声音。Brad觉得自己去开门的路上没有绊倒简直是奇迹。Matt尖叫着“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以及“快给Alison回电话”。 Brad举了举手机示意对方他已经在打了。 Alison的电话接的并不快,但迎头的一句骂让Brad本就混乱的头脑停顿了一下。直到对方焦急地告诉他Hamish要离开英国的时候Brad的大脑才一点一点的回来。 “操!说真的,Brad,我必须承认我不觉得你是适合Ham的那个人,但是他娘的他就是喜欢你!他爱你!我刚刚才看到消息,你昨天晚上在俄罗斯那真是……他妈的棒极了。Brad,你最好快点和那家伙联系上,我跟你赌一把头发那家伙肯定现在还不知道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我怀疑他甚至没有看到你的那条推特——是的,我是个该死的忍不住八卦的女人——但是你们俩到底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呃,Alison……我想你这会儿有点语无伦次?” 电话那边的姑娘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炸了:“Brad Fucking Green!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重点!” “重点是Hamish要走了?” “——妈的!重点是,你最好尽快用你昨晚上那种该死的手段把Ham给追回来!” Alison吼完这句就挂了。Matt在一旁手舞足蹈地想要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世界嗡嗡作响,光线暗淡压抑。通话后的手机电池有些发烫,Brad几乎要把它握碎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足不足以弥补之前的一切。如果上帝可以保佑他…… 只要Ham现在不在飞机上,只要他接电话,即使他已经在另外一个国家的土地上了,Brad也可以用一切作为代价让他回来。他知道他可以,他必须可以。就像十几个小时前在莫斯科的时候,他怎么能不做到呢? 求你了,接电话,接电话。 求你了。 求你了,上帝。 当Hamish Kane的嗓音带着犹豫却终于通过电话传过来的时候,Brad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坐在床上,面对着窗外的夕阳。靠近地平线的云彩一片血红,烧得他眼睛有些酸。 “Brad。” Ham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带着他从未预想过听到的嘶哑感。 他觉得那人几乎是说不出来话的。 因为他张开嘴的时候,也没有说出话来。 Brad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哑了或者口吃了,因为看在上帝的份上,单词就堵在喉咙口里,并不是怎么样了,就是简简单单地塞住了。 然后他听到了Ham第二次开口。 “Brad……” 听起来就像是“再见”。 “不不不!等等!”他突然叫了起来,“Ham,Ham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该死的你终于接电话了是吗?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对你的伤害这么大,Ham——” 他突然停住是因为听见了Ham那种虚弱的笑声。 “哈,Brad,冷静亲爱的。你忘了是我伤害的你吗?”Ham的语气太过温柔,“是我要走了也不安生非要去给你暖场的,我真的不是有意,我只是……” “不,我……不是说那个。” 那血红色的云彩一点一点地褪色了。 Without you, without you, everything is a misery. With you, with you, no night is too long.* “——我是指那些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我让你开始,但最终却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突然重了起来,然后有那么一会儿,Brad Green的耳边就只剩下那呼吸声而已。Ham再开口时带着某种Brad分辨不出来的情绪。 “没关系。”他说。 Brad瘫坐在了床上。他觉得解脱了,就好像被从十字架上放下来的那种解脱。他用手撑着额头,摩挲着,眼睛酸胀难忍。他终于有勇气相信这一切都最终会过去,相信他的上帝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不,他的爱人原谅了他。 或者说,因为爱,Ham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去怪他。 Ham一直以来,一直以来,都是爱他的。 Brad冲着电话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该死的,你能不能好歹去谷歌一下跟Oaks主唱Brad Green有关的新闻?嗯?还有或许你有兴趣先看一下我的推特,最新的那条。——在看完之前把你那该死的屁股黏在随便什么固定的东西上,老老实实地黏在英国国土上。看完之后如果你还想走的话,随便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他轻轻地咬着下嘴唇,“Ham……‘Still my heart beats for you’+。” 那是Oaks的一句歌词。 接着他挂了电话,似乎有点没有勇气再在Ham看完那些东西前听对方说话。 半小时后,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指,按了接听。 起初的好几分钟里都没有人出声。直到Ham缓慢地叹了口气,笑着说了句:“只有信教的疯子才会把出柜地点选在俄罗斯。” Brad觉得他的内脏们重新开始工作了。 Ham的声音听起来仍旧有些哑但是带着笑意的:“好吧,那么,刚刚出了柜的Brad Green先生,你现在在哪?” “呃,在Reading。” “我可以过去见你吗?你知道,我真的很想……” “操!”Brad从床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操!Hamish!该死的你上次来找我,包括当初突然蹦出来给我暖场难道问过我的意见了?你小子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 “好吧,好吧。”Ham没忍住笑了好一会儿,“那么待会见吧。这句可不是征求意见。” Brad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在设想如果这次Reading音乐节你和我一起上台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Ham在电话另一端继续笑:“我在,呃,刷同人小说网站。” “有种你就披个马甲自己去写。” “为什么不?我是说,有些人写得相当不错,猜的跟事实对比后简直可以称之为‘精确’,不过也有些实在是让我有点不能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人把我写成邪恶的引诱信徒的……神父?” “嫁给我吧,Ham。” “你这话说得有点太早了。” “哦,别跟我说你竟然还准备不答应。我操Hamish Kane你到底在该死的想什么?” “其实我没跟其他人说过,很久以来我一直有个关于‘数学教授和摇滚乐手的婚姻’的幻想。所以我希望你至少等我当上数学教授之后?” Brad在心里骂了句娘。 “你他妈学业都还没完成,当教授要什么时候?!”Brad恼了,“现在,挪动你的屁股滚到Reading给我暖场!现在!” “呃,可是Steve和Brian这几天都在忙着办回校手续没办法去。” “那你就一个人在台上唱。” Hamish无声地咧开了嘴:“一起吧。我是说,唱首Postcards In Box里的歌什么的。” “那也行。” “结婚的事情别急,我主要是不想在办手续的时候被媒体踩死。” Brad翻了个白眼:“……行。” 作者有话要说: * 是电影no night is too long里的一句话 借来用用…… 大意就是 没有你,周围一片悲惨;有你在,夜晚永远不够长。(←略色气) + 这句歌词其实是英伦小哥(尼玛跟我同年) 最近很火的Jake Bugg的一首叫Broken的歌里的orz Chapter 15 牛津近郊的房子是当年Hamish最早来这里上学时,用父母留下的钱买的。他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在这个地方过夜了。如果说家的话,Hamish Kane大概只能勉强承认这里。一楼住着一家四口,小女儿今年大概已经开始读Tertiary*。好在今天是周一,一楼大概不会有人。 Hamish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足以应付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甚至是Steve和Brian——感谢“上帝”他们现在在学校办手续。 整个屋子没有任何人,只有Hamish,和对面墙壁上画的黎曼几何图形。 旁边是几个瞎写的公式,出自喝醉了的Steve之手。 要知道他当初只是单纯把图形当做装饰而已,Steve的乱涂乱画让人恼怒。 Hamish冲着墙壁笑了。那些图形在他脑子里翻腾变幻,慢慢地就变成了Steve的脸。哦,那些日子那么单纯快乐,只有牛津、数学和摇滚社。他身边的人只分为两种,“将来可能拿诺贝尔奖”和“将来不可能拿诺贝尔奖”。即使,Hamish必须要承认,他自己属于后者。 他不是,他知道他不是。他为数学惊叹,可他不足以凌驾在那些惊人的美丽之上,发现更多的美丽。 Hamish Kane,只是一个喜欢数学的,喜欢男人的,凡人。 带着灰尘的窗帘被一把拉开,荡起的尘土颗粒漂浮在空气中,在阳光下,是金色的。他喜欢牛津,就算仅仅考虑天气,相对于伦敦他也更喜欢这里。或者说,如果他的人生在遇见了Brad Green之后还有任何时候是属于他自己的,那也只能是在牛津的这段日子。牛津会让你忘掉很多东西,因为它本身的存在感太过强烈。 可到如今,他仍旧是那个沉湎于失败的爱情里的辍学者。那只能证明Hamish Kane不过是个庸俗的凡人。 可是谁不庸俗呢? 阿兰·图灵的死起源于一个意图盗窃他的同性恋伴侣——拜托,他只是他娘的报了警而已,警察最后却因为他是同性恋而把他抓了? 再伟大的灵魂,在看着自己的肉体不断像异性一样发育的时候,难道还会不觉得自己是凡人? 更别提他Hamish Kane! Hamish摇晃着,手中的酒瓶啪得碎裂在了涂满了黎曼几何的墙上。他感到愤怒而无所适从。 他还能干什么? 不爱Brad之后,他还能干什么?! 上一次不爱Brad是什么时候,嗯? 操他娘的,操他娘的爱情! 去美国,留学,重新申请学校。好的,他不指望另一个牛津,但是混个数学系继续学习看起来是他面前的唯一一条路。然后他会毕业,硕士,博士,运气好的话发表一篇还可以的论文然后做大学讲师,或者更不济跑到一个高中当数学老师。 还能怎么样呢?他不能继续爱Brad了。——他需要的不仅仅是Brad,他需要的是爱Brad。 失去爱人又怎么样,他在失去他的爱情。 Hamish瘫坐在灰秃秃的沙发上,荡起的尘土简直要淹了他的肺。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手机从口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屏幕被摔亮了。 哦,不,不是。屏幕亮起来是因为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来电提示在Hamish的眼里相当模糊,他弯下腰凑近了看,才发现是重着影的名字是Colin。——哦,Colin,那个Colin。 就是,那个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当时向他要求了一次机会的男人。Steve的那个gay朋友,不是La Place的粉丝,喜欢自己。 真好。 Hamish伸出手把手机捞了起来之后接通了电话,没有试图掩盖自己血液里的酒精浓度。这导致对方在听到自己打结的舌头之后意料之内地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啊,是的,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Ham?”那边听起来是在大街上,然后Hamish听到了开关车门的声音,接着听起来就安静多了,“呃,我刚刚去了你家,结果……你不在家是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建议你先不要回来。” “什么?” “门口都是记者。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但却是有好几拨人蹲在你门口的台阶上,旁边放着摄像机和话筒,看起来是在等你回来。你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我本来想打电话问Steve,但我想,我应该可以先问问你?” Colin话里的关心和暖意在Hamish听来有些讽刺。是的,如果没有Brad的话,这个人是个不错的选择。帅气,健康,朋友的朋友,不过多要求,也不过多给与。 “事实上,我完全没有概念发生了什么,完全,嗯,没有……” Hamish冲着电话皱起了眉毛,试着把舌头捋直,“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不在伦敦。” “没什么,只是找你。”Colin并没有掩饰言外之意,“你喝酒了?” “嗯。” “为Brad?” Hamish的酒醒了一些,几乎不记得自己在那天晚上连自己爱的人是Brad Green这一点都告诉了对方。最好的情况,希望他只说了名字而没有说姓。 “我想是的,为了他。” “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是说,挺好的。只是一点点酒,在牛津。” “你回去了!” “只是回来看看。”他整个上身趴在自己的腿上,没打电话的那只手不断地揉着太阳穴,“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做,如果没什么事情就改天再聊?” “哦哦,好的,当然。拜。” “再见。” 电话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让整个屋子更加安静。那种安静撑胀着他的耳朵,就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听什么了。 这让他有一点点后悔借故挂掉Colin的电话,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再去处理一段新的感情。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停止爱Brad,以及父母的忌日。 后者他已经习惯了很久,但后者让前者更加难以忍受了。 Hamish的血液里的酒精在逐渐被代谢掉,可他不想动,只是静止在那里感受自己一点一点清醒过来。他不想去面对这二者中的任何一样。可与此同时,他又知道他不得不。 在Alison的生日聚会上,在Glastonbury,每一次见到那个叫Brad Green的男人都会一瞬间把他自己拉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不论他在放弃一路上走了多远,他只需要看到他,就会无法克制地顺着原先名为“坚持”的道路走下去。 所以才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家。 突然的震动——以及屏幕上的来电提示——让手机在Hamish的手里一下子变得滚烫。他不太确定……如果不是见面,而仅仅是听到声音,能把他拉回去多少? 然而在电话铃声停下来之前,Hamish Kane还是接通了电话。 是啊,拒绝他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他做不到这个第二次。 “真庆幸我当时接了电话。” 他举着酒杯,凑在Brad身边耳语,一只手拦在Brad的肩上。Matt在桌子对面指责自己和Brad“公共场合”闪瞎人眼——所谓的公共场合是只有Oaks成员在内的,tour bus上的小餐厅。 Brad因为他的举动而咧嘴笑了,随即冲着Matt耸了耸肩:“哦,停下来,Matt。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能到伦敦,我不准备告诉你我的计划是丢下你们所有人然后跟这家伙去开房——” “够了!信息量太大!” 狭小的餐厅分享了一阵笑声。Brad抢过Ham的酒杯喝了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没事,我会一直打到你接为止。” “不,这不科学,Brad,你知道的。”Ham反驳道,“如果我是真的不想接你的电话,我可以关机,可以设为拒接,总会有很多方法。况且我当时已经订了去美国的机票,就算我决心不坚定也足以做到等离开了再重新和你联系——真正让我接电话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想。” “你是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任何一方如果真的不愿意,那么另一方并没有办法改变局势。” “难道不是吗?” Brad评估的看着他:“胡扯。” “什么?” “胡扯。”Brad重复了一遍,看起来是认真的,“你一直在因为我而改变决定。包括被我掰弯、因为我的逃避而离开,以及因为我的想不开而放弃。你说你知道我有多难而不想把我置于两难境地,可是又从来没有试图帮助我克服它——你怎么知道对于我来说,不爱你比放弃宗教更容易呢?” Brad在生气。 “况且现在我没必要放弃,我他妈的想开了。”怀中的男人挑衅地直视着Hamish的双眼,“——我本来指望你帮我想开。可你当时就是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我。” “没有轻而易举,而且我发现可能到我接你电话的那一刻我都没有成功地放弃爱你……” “可你放弃了我。”Brad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难过,或者说后怕。他移开视线直直地瞪着空气,“操,Hamish Kane,就算你依然爱我,可你放弃了我。” Hamish眨了眨眼,咽了咽口水,意识到Brad是对的。 “我很……抱歉。” “不。”Oaks的主唱轻轻摇着头,“我们都不够,怎么说,有技巧。或许真的像Alison说的,我们不是最适合对方的人,所以走到一起需要一些努力。” Hamish立刻皱起了眉:“她那么说过?” Brad看起来有些惊讶,他抬头打量了Hamish一会儿,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笑了。 这让Hamish摸不到头脑。 “呃,我是否可以问你为什么笑?” Brad只是惊讶地,小声地说了好几声“哇哦”,然后再次抬起头,眼神明亮:“我真的没有想到你那么……幼稚。天哪,你刚刚竟然是认真的!拜托,她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况且还要多亏她告诉我你要走。”Brad轻轻吻了一下Hamish的嘴角,让后者非常受用,“是啊,也许我们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对方。你低估了我,而我……” 他想起了自己在意识到今天是Ham父母忌日的时候那种心疼。 “——我过多地要求了你。” “不管怎样,”Hamish Kane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Brad一个深吻,让旁边早已开始无视他们的其他人再次沸腾了一下,“我爱你。” “我知道。我很高兴你爱我。” 当Brad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理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让Hamish意识到他等了这句话那么久。他意识到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而已,不仅仅是为了什么性向认知的自我认可,不仅仅是骄傲——那是一种从他父母离开他就已经被埋藏下来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年了。 那种,别人因为你的存在而幸福欣喜的感觉。 不仅仅是被需要,更是在感激他的存在,给他的存在赋予意义,赋予他除去所谓为人类进步做贡献之外的,一种更加根植于本能的意义感。 Hamish Kane在那一刻说不出话来。大概也因为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他的某个部分崩溃了。他收紧了手臂,把头埋在了爱人的颈间做深呼吸。 “你怎么知道我想听这句,嗯?” “呃,其实我不知道。只是我想这么说。” “啊,该死的我要崩溃了……”Hamish呼吸着Brad的气味,“Brad,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示弱和说出来这句话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感到Brad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 “事实上,我知道。——对不起?” Hamish没忍住笑了起来。 “哦,Brad,你不能仅仅因为‘你知道一个我还没有下决心说出来的事情’而向我道歉。”他深吸一口气后抬起了头,“我必须要承认你这种‘已经知道’在很大程度上取悦了我。这告诉我你其实非常在意我的事情,鉴于,在我的记忆里,我告诉你这个事情是在五年前。” Brad有些得意地咧开了嘴。然而一阵手机的震动突然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Hamish摸了摸口袋,拿出了正在震动的自己的手机。 哦,是Colin。 Hamish的手在接通键上悬停了一下,在大脑里考虑新闻的传播程度以及Colin看到Oaks主唱BRAD Green出柜的新闻后多久能明白过来事情与事情之间的关系。 他最终毫无压力地按下了挂断。 一旁的Brad在看到对方的表情后皱起了眉:“是谁?” Hamish Kane恬不知耻地笑了一下。 “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 英国的类似于预科的高中…… 就是上大学前上的用来决定“你是上完后工作还是上完后考大学”的一个教育阶段 Chapter 16 滚床单与滚床单 床单、空气和人体都是滚烫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清浅短促。Brad Green的理智可能在那一会儿有了一点点的清醒,接着,突如其来的,他意识到有人在亲吻他的蝴蝶骨。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找到了那些所有的正确按钮,几下子就更进一步地激活了他。Brad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分辨得出舌尖的力道和走向,他的神经系统从未这么灵敏过。他怀疑自己喝的酒中下了药,接着却又意识到,那绝对不是什么药物。 只是这个人。只是……Hamish Kane。 只是因为这个叫Hamish的男人。男人。 Brad突然震动了一下,似乎是要从滚烫的被单中抬起上半身。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在外界看来成功了多少,因为那个男人甚至都么有改变亲吻和吮吸的节奏。不,这不对……Brad觉得自己离什么东西越来越远,并最终放弃了。 他在这场性爱中的第二次清醒,是在一种极致的快感中。那种快感带给他极度的震惊,他从未想过人体可以产生这样的感觉。他的大脑里,除去仅有的这一点点思绪的话,就只剩一种纯粹的停滞感。没有之前,没有之后,什么都没有。 只有快乐,和想要更多。 紧接着,他便再次松开了抓住理智的那只手。 Brad Green的第三次清醒是第二天中午。他醒来时感到疲惫和热。他的大脑一团糟,并且感到身体也是一团糟,当他转过头,突然看到并且——闻到——身旁躺着的男人的时候,他的意识中就只剩一道尖啸。第四次,他是在汽车的鸣笛声中清醒的——那是一条街道的正中间,他退回安全地带中后才想起来自己如何思维混沌地走到了教堂的门口。 只差一条街道而已,他想过,如果不是那个鸣笛声,他可能就已经做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其中最好的可能性就是向忏悔,但仅仅这个可能,也让十七岁的Brad觉得一片黑暗。 自己是个同性恋,这难道不该烂到自己的肚子里? 那天之后的四年里,他再也没有见过Hamish Kane。 Hamish的手指尖在以可以眼见的幅度颤抖,并带着这种颤抖抚摸过了Brad的脸颊。他的额头抵着对方,距离对方的嘴唇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但是他停住了。 呼吸粗重。 Brad的视线黏在他的嘴唇上,声音听起来比平常低了很多,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这个声线如果上台,可能会有百分之六十的姑娘都尖叫着昏过去。 Hamish因为这个声线思维混乱。他能感到贴着自己的Brad的勃起,当然也包括自己的。此刻的Brad显然不是有耐心的那个Brad,鉴于,嗯,鉴于在自己忘记想要说什么而沉默的这段时间里,Brad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吻自己。 每一次都会轻微闭上眼,两人嘴唇分开时又会轻轻睁开,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从自己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弧度美到让人窒息的睫毛。 八次之后,Brad的嘴唇没有再移开。 “说。”Brad命令道。 一个单词,似乎他已经不能说出更长的完整的句子。他的语气急促而温柔,让Hamish忍不住困惑着二者是如何结合起来的。 “我当时没有给你的酒里下药。” Hamish几乎是迫切地说了出来,因为接吻而含糊不清。他感到Brad刚刚伸进来的舌头停住了两秒钟,然后和之前一样继续让两人更加升温的吻。 再停下来时,两人已经在床上,而Hamish的上衣被撩起来了大半,Brad双眼猩红地看着他。 “我知道。”Brad说,“我可以感觉出来。” Hamish点了点头:“只是猜测。这么多年来我想过太多次你为什么会在第二天离开,宁愿相信这个而不是什么……宗教原因。” “为什么?”Brad伸手将对方的衬衫推到了更高的位置,“为什么不是宗教原因?” “想象起来太痛苦。” 再没有多说一句话,Hamish配合地脱掉了衬衫,与此同时Brad也迅速地脱掉了他的。两人重新吻到一起,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脱去了其他的衣服。温度再以惊人的方式再度攀升,火焰的唇舌几乎要撩焦掉两个人所有的意识。只剩感觉,对方,对方,感觉。 对方在触碰自己的时候,自己和对方的感觉。 当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触碰到对方的时候,Hamish只觉得自己爱他。他不能更加爱这个人,应该不能。他想要亲吻,想要占有,甚至想要毁去。他残存的理智在尖啸着报警——他现在对待Brad的方式简直就是残暴的——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尤其在Brad疯狂地回应他的残暴的时候,他不能控制自己。 谁在这种时候还能拥有自控力? Hamish至少是在努力的,他的在这场性爱中留下一些余地的企图反倒激起了Brad严重的不满。后者带着某种暴躁回馈了他。突然加剧的快感让他彻底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等他重新拥有视力的时候,他正伏在Brad的身上,舌尖划过了对方的喉结。两人之间一片湿滑。 Hamish停下的手指重新开始动作,让Brad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上你?”Brad仰着头,急切地拼凑着句子,看起来在缺氧。 “随便什么。” Brad几乎在Hamish一开口就进行了实践。他的手划过Hamish的腰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正拥有者这个人。他知道这个人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不是完美的,但却是他Brad Green最爱的。 他在Hamish的动情和顺从中做简单的扩张,几乎无法再在下一秒钟里保证自己不突然翻身然后狠狠地操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聪明的,深情的,爱他的,世界上最好的,完美的男人。 Brad突然闷哼了一声,或者说更接近低吼,然后抬起Hamish的腰部进入了对方。Hamish用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在第一时间明白了Brad的意图,蜷起双腿,直起了上身,在Brad进入后突然将双手插入了Brad的发间。他揪起Brad早已被打湿的乱发,强迫身下的人仰直脖颈,直至几乎要反拱起整个上身。 两人呻吟着,Brad的频率逐渐脱离了任何一个人的控制,期限超过了Brad试图克制的范围,紧接着就又超过了Hamish负担得起的范围。他在Brad身上点起的最后一把火最终也烧到了他自己,直到彻底的丧失和疯狂将他们两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房间成了荷尔蒙的火海。 很好。 他们或许在互相表白内心,或许没有。或许只是呻吟、嘶吼和完全的本能。或许只是某种放弃。或许只是付出索要。 或许只是宣誓忠诚。 只是宣誓忠诚。 Brad Green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这么拥有一个人,上帝说人类是有原罪的,他因此觉得自己不值得。可一切的不值得,都比不过他真的拥有了的那一瞬间。他明白的太晚,但还好不晚。 Hamish Kane大概从太早以前就知道Brad对他意味着什么,他为他暖场,最终与他同台合唱。他明白的太早,但还好他明白的早。 就如Brian说过的,人与人总会有相位差,没有任何两个人是频率相等的同相振动,但人可以追,人可以等,人可以受迫开始共振,并最终把自己和对方都振碎。 这就是他们的能量。 冬季让人们缩起了脖子和手,让音乐节开始慢慢消停下来。伦敦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英国暴雪的新闻已经在各个国家的媒体转了个遍。在最冷的那天,Brad和Hamish窝在屋子里,抱着琴一起哼了几遍歌唱末世的那首Five Years。 I kissed you,you’re beautiful. Oaks还是在澳洲演了几场,Brad因为突然要面对南半球炎热的夏季而有些不爽。Oaks几乎每场都邀请了他们的好友La Place演出Postcards In Box里的歌曲,场下有相当数量的横幅要求两个乐队的主唱快去结婚。两人最终并没有在任何一个舞台上接吻,但每场都有数不尽的eye fuck。 有乐队歌迷在同人站上八卦说,Hamish Kane每次都会陪着Brad Green一起去教堂。 Brad Green发的那条推特最终也被Hamish Kane补转了一次,转发内容是北极猴子乐队的一句歌词,“I probably still adore you with your hands around my neck, or I did last time I checked”。 两个人的朋友以及外界的评论中,百分之九十一点五以上的主要内容是“本以为两人早已秘密结婚”。 据两人的朋友Alison说,Brad最终在Hamish的说服下,保持了每年圣诞节回一次家的频率。 英摇圈子里,没有柜。 他们唱歌,弹琴,打鼓,有些嗑药,大部分深井冰。 他们深谙和他人共振的艺术,有些有节操,有些没有。 他们都勇敢而自由。 番外一: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 鲁特琴就是一种古乐器 吉他的前身 甚至广义上来说包括很多吉他和琵琶等弹拨弦乐。 但是那玩意儿真的对技巧要求很高 基本上是用弦乐弹出来键盘乐的效果 除了音色不一样orz ** MATLAB~理工科生必然很熟悉这个。就是个碉堡了的用来建模并解出来的功能强大的数学软件…… Miss Clara是个神奇的、让人赞叹的中年女人。她有一个儿子,并且保持着年轻女子的身材,尽管金色的头发远没有她曾有过的那么闪亮,但Brad知道,那个闪亮的灵魂依旧住在Miss Clara的脑子里。她会在每年大型音乐节的时候找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请假——这一切在被Brad发现后引来了他一阵长久的激动,鉴于,他自己在床下藏了一箱摇滚乐队的唱片。 他的母亲并没有对这些说过什么,她或许发现了Brad的秘密爱好或许没有。但不管怎样,Brad负担不起真的把这些摆在沉默的只有金属叉子碰撞盘子声和惯例询问的晚餐桌上。 他还没有那么蠢。 “我强烈的怀疑这个。”Hamish笑着摇了摇头。 Brad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张嘴而说出清晰的语句的。他想要反驳,但因为不忍破坏Miss Clara的课堂气氛而没有成功。Hamish只是因为Miss Clara送了他一把吉他而在嫉妒。天哪,竟然还有高中生因为这种原因嫉妒。 终于,在Miss Clara播放一段视频的时候,Brad逮到了机会。 “够了,Ham。那该死的只是一把吉他。” Hamish挑了挑眉毛:“而你并也不是一个叛逆的初中生,还需要Miss Clara给你‘妈妈一般甜蜜温暖的关爱’。” “哦!上帝啊!快停下来,Kane!”他该死的已经脑子里想象Miss Clara带着母亲一样的微笑为他整理发白的破外套时候的情景了,“她只是爱音乐而已!我也不是什么……什么该死的Harry Po——” Brad突然明白过来,并且卡在了他说的任何什么字上。因为他意识到Ham确实是在嫉妒,并且有充分的理由嫉妒。 Hamish Kane才是那个该死的没有父母的Harry Potter。 “Fuck。Ham,我只是在……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投影上放的视频恰好在这个时候结束了,Miss Clara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们身上,并且意外地和Brad交错了一下视线。Miss Clara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好像在问他新吉他怎么样。 这让Brad所能想到的任何进一步的解释都被从大脑里删除了。 他的邻桌显然被这种情况取悦了,因为Hamish Potter此刻正在努力克制自己咧起来的嘴角。 “忘掉这个,没关系。”他看起来出乎意料地满意,“但是Brad,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完全没有学过吉他的情况下会弹它的?” Brad翻了个白眼:“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他妈的是弹鲁特琴的*。”Brad的声音让人头疼得含糊,似乎他不太愿意说出来这句话。 “什么?” “鲁特琴,该死的,鲁特琴!”他在意识到Miss Clara投来了询问的眼神并且有几个同学甚至回头看了他之后深切地为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而感到后悔。 Harry Fucking Kane到底是如何做到不张嘴就说话的,嗯? “我在教堂弹鲁特琴。”Brad叹息着小声重复了一遍。 他的邻桌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又像敬佩又像取笑的“哦”。 Hamish摇了摇头,“我的上帝啊。” “是啊,‘我的上帝啊’。” “它是真的……我是说,那玩意儿现在真的还存在?” Brad必须要承认,他此刻被Ham的反应反向取悦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和Ham聊天”这件事情感到如此快乐满足,并且选择性无视了Miss Clara射向他的一些不赞许的目光。事实上,他很少如此开心过,尤其考虑到他的父亲会因为他“过于开心”而责备他。 Miss Clara身上和Hamish Potter Kane身上有一种共同的强力吸引着Brad的东西,他甚至说不清那是什么。但Brad想,那其中的大部分是一种自信,那两个人生活在某种对“自己可以得到所追求的快乐并且有资格拥有他们”这件事的确信之中。 他大概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两人中后者痛苦的来源。 ****** Oaks最近不对劲。 Hamish Kane烦躁地把杂志回翻了一页——他随手翻动这页是因为这一页看起来不会有Oaks的采访。但是就在杂志翻过去的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点跟Brad的发色很像的东西。 于是他翻了回去。 那当然不是。一个有理智的杂志不可能在一个毫不相干的版块插入另一个版块里的受采访者的图片。 “事实上,只有当可行解是一个凸集的时候,你才可以用单纯形法解决问题……” “Bri,我他妈的到底为什么要跟你来上课?”Hamish皱着眉头问了一句,甚至没有把视线从采访页上挪开。讲台上的随便哪个知名教授正在讲着一些运筹学相关的废话,而Brian,竟然他妈的,在做笔记。 做笔记。 “等等,你确实是在做笔记?”Hamish终于把视线从采访页上撕了下来。 Brian哼哼了一声,Hamish觉得可以看做是肯定。 “如果你要认真听课那为什么要把我拉来?这个什么操蛋的运筹学甚至不是我的选修课程。” Brian又哼哼了一声,显然在表达“你说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以及“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太容易了”。 “那么到底为什么?” “运筹学除了算来算去就是算来算去,太无聊。”Brian做笔记的手并没有停顿,“建模部分对我来说轻松搞定,但你知道的,太讨厌计算。” Hamish痛苦地“啊”了一声:“所以我是便携MATLAB**。” “聪明,伙计。” Hamish有一瞬间觉得其实这种Brian相当可爱,但紧接着,他就在想到Brian对他做的事情之后转而只觉得无奈。他该死的不想做一个fucking portable MATLAB,他只想看他的杂志。 他需要一点一点从各处的信息了解Brad到底怎么了。 这可比做一个MATLAB费神多了。 ****** 强烈地快闪着的光线让Brad Green丧失了他的某种平衡能力。他觉得自己几乎不能正确辨识周围的环境。 有人踩到了他的脚,有人撞到了他。 在他落到地板上之前,有人托住他并把他歪歪扭扭地拉到了pub的角落里。 “Behave yourself,Green。”女人把他安置在了地上,“既然你开始了,就表现得像个样子,不要在磕了药之后反而觉得自己是个该死的中学生。” “Alison?” Brad自己的声音在传到自己耳朵里的时候简直就像某种烦闷的汽笛声。 女人看起来松了口气:“剂量是多少?至少你仍旧认得我。” “一点……点。”Brad呵呵地笑着,不愿意再说话或者动作。强烈的快闪着的光线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一片万花筒一样的东西,让他觉得舒服。让他觉得大脑皮层被轻轻地搔弄着。 哦,天哪,上帝啊,这真美。 “操,即使是吸毒,Brad,即使是吸毒,也麻烦你做一个合格的学生,学好你关于注射剂量的课程。”Alison骂骂咧咧的声音在万花筒里反弹着,“你这么玩法早晚得把自己玩死……” Brad眨了眨眼,看到万花筒变成了教堂里的那种彩色玻璃。然后他看到父母的面孔融化在那几块玻璃里,然后是Hamish Kane的,然后是Miss Clara的,然后是Matt的和Alan的。 Alison的脸看起来很固执,在外边挣扎了很久。 他知道,他只是个学生,在乐队这种操蛋的事情上,他只是个学生。 他搞不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在看到上万人在下边等着他开唱的时候会觉得天杀的烦躁。 他正在努力从一个Brad Green,变成另一个Brad Green。 是否曾有人在乎过这两个人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呢? 他真的,值得,这种让他在内心最深处恐惧不已的极致快乐吗? 就好像他随时都会失去一切乐趣一样。 曾有人赞扬他的真诚,但他知道那只是因为他不是一个懂得这个世界的人。 ****** “嗯,你这会儿在做什么?”Brad看着tour bus的侧灯对着电话问道。 “没什么。”Ham听起来很疲倦,“没什么你感兴趣的。” Brad耸了耸肩,对对方的措辞感到了一点点受伤:“来吧,只是,呃,告诉我。” “神经网络建模。” “什么?” “呃——”Ham听起来实在试图解释他嘴里的东西,但最终放弃了,“没什么。真的。”他叹了口气,把做了一半的数学模型扔在一边,补充了一句:“没什么比你重要的东西。” 灰色的路面此刻在Brad眼里甚至有些残酷。 “对不起,我只是,嗯,试图了解你的世界。” Hamish听起来笑了:“不用道歉,Brad。你真的不用每件事情都道歉。” 事实上,Brad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道歉还能说些什么。 “对不——呃,不是,我是想说,只不过是一些从小留下来的习惯,说过太多次了。”他把头靠在了车窗上,就是很简单地,非常简单地,想和Hamish在一起。 在一起,他呆在Ham身边,或者Ham来陪他,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突然觉得当初没有坚持让Ham重组La Place是个不能更愚蠢的决定。 他们有时候几乎没有交集。这听起来很恐怖。 “我爱你。” “哦,我知道。”Brad因为这三个词而觉得有些酸楚,“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也是。” “而且,Brad,我正在学习如何爱你。” Brad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五年,我设想了太多你的变化,因此我认知里的你反倒有些不像你了。”Ham温柔地声音回响在Brad的耳边。这个问题他们曾经讨论过,在解释为什么Brad在两人回学校那晚的第二天早晨的行为会让Ham如此惊讶和无法接受的时候——毕竟,他可以算得上是有前科的。Ham当时向他坦白了很多想法,其中也包括这个。 Brad冲着电话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任由自己放弃了所有对于Ham的不满情绪。 “咱们俩在这件事上谁都不能算是好学生。” “我想这也取决于打分标准——如果你的期望和感情真的有那么高,那么任何爱都是不能满足你的。” Tourbus拐了个弯,Brad苦笑了一下:“也许吧。” 他其实不太想给Ham的这句话回应,因为那人又回到了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客观模式里。 这些话听起来不像Ham,可又太过Ham了。 在这通电话的最后,Hamish Kane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他的爱人真正在期待的是什么,并且暗骂了自己的愚蠢。他开始变得温柔、耐心并且在另一个意义上的愚蠢。但是其实Brad在这个问题上的要求也是正确的,恋爱时,你真的不能指望自己的聪明能表达出来多少爱意。 毕竟他的爱人已经如此感性而聪明。 不论他们选择了哪种方式和道路,他们都毫无疑问爱着对方。 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番外二:摇滚明星和数学教授 今年的Glastonbury规模进一步扩大到了二十万人,并且舞蹈和艺术展都有相应比例的扩增。之前传出的阵容包括了老牌摇滚乐队Oaks,不过等到正式日程出来之后,却发现Oaks跳了票。 Brad Green看着那么多人的时候会下意识抬手揉搓自己已经开始变得稀疏的乱发,他和观众问好的时候会忍不住皱起眉,嘴角也瘪着,看起来非常……烦躁。他凑近话筒唱歌的时候,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歌词是类似于“wipe you clean with dirty hands”的东西,然后他突然就对台下的人头密集恐惧症了。 媒体评价Oaks说他们遇到了中年危机。 总之Oaks似乎已经准备淡出,这次G节缺席,选择去了更年轻的T in the Park*。Hamish拿中年危机的典故建议Brad去Reading**,被Brad愤愤地回绝了。 中年危机似乎说到了点子上,因为Brad Green在他40岁那年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得烦躁和厌世。在他能回到家的每一天里,只要Hamish Kane拿着一摞作业之类的东西走进门厅,他的声音就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一直持续地流着。不论Hamish是在洗手做饭还是看电视,这个他听了将近二十年的声音就不会停止。 不不不,你低估了Hamish Kane的忍耐力。 如果你现在能够想起来自己在大学的课堂里是怎么睡觉刷推特和别人聊天的,那么你大概就能明白一点Professor Kane在忍耐噪音一事上的高超能力。 差不多在唱到剩四五首歌的时候,Brad觉得自己嗓子的状态开始走下坡路了。但奔涌的肾上腺素就像一辆质量大所以惯性大的车,拉着他一路滑下去。 他很享受,但同样很吃力。T节的人总会比G节少一些,视线所及之处就能看到人群变得稀疏的界线,这就好像某种抗过敏药,让Brad几乎要肿起来的神经平息了一点——但也和所有抗组胺类药物一样,会让人困倦。 他的眼袋和松弛的面部肌肉几乎要掉到下巴上去,它们在他每一次张开闭上嘴的时候都会上下颤动。于是他的耐性再次丧失了一些,直到台上的扫射灯光扫到了台下的人,进而扫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Brad Green从头到脚骂了句fuck,扫吉他的手突然就严谨了起来。他为自己这种紧张感到一阵没由来的不好意思。灯光再次扫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那张脸的主人冲他激动地挥了挥手。 操! 终于熬到最后一句歌词唱完,他扔了吉他就跑到了台后,一路上骂骂咧咧引来Alan一路的探寻目光。他抓起地上的一瓶水灌了几口,抬手撸了一下掉在眼前的乱头发,皱着眉。 “不返场了。” 观众的高呼声明显盖过了他的话,Brad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只是张了张嘴而没发出任何声音。Alan冲他摊了摊手,用口型问了一句:“What” “我说不返场。”他翻出了自己的手机,皱着眉头调出通话记录播了上边的第一个号码,并在Alan张嘴前打断了他,“妈的,Angie在这。” Angela Hamish Green。 电话在Alan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走开的时候接通了,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杂乱的声音很安静。Brad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今天放假?” “什么?”Hamish明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发生了什么?” “Fuck,Ham,Angie在T节。” 电话沉默了几秒钟。 “哦。”Brad听见Ham眨了眨眼,取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骨,“你看见她了?” “当我在台上的时候,Ham,她该死的还对我咧嘴笑!”他一想到Angie的笑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感,被女儿看到自己在摇滚音乐节上演出,这他娘的绝对不是什么开心的经历。 “哦,放松Brad,放松。她或许是逃课了?我并不能给你确定的答案,你要知道大学和高中的课程安排是不一样的,亲爱的。你大概可以用这个给她定个什么罪,不过我敢打包票她的室友逃的课数是她的五倍。” “什么?!”Brad Green几乎不敢相信Hamish Kane在说的确实是他正在说的话,“这确实是个观点,可你的方向有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来?要跟Alan他们出去玩吗?” Brad不觉得自己被女儿看到音乐节的演出之后还会有什么心情出去喝酒。他对Hamish很恼火,非常恼火。其他的都不说,Angie只有十六岁,现在她旁边站着的一整圈的和她一起高喊着“please encore”的男人一定都对她有非分之想。 就在他准备愤然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听到Hamish告诉他说他已经发动汽车了。Brad因此松了口气,僵硬的肩膀耷拉下来,点了根烟大口大口地吸着。 Ham一定是在大学里被腐化了,他说不定为了做类似副校长一样的东西而妥协了很多,说不定和某个仰慕他很久的学校女行政人员吃过晚餐。他竟然对自己女儿逃课来音乐节这一事实毫无感觉,他竟然不在乎自己被女儿看到演出的尴尬。Angie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听Oaks的?天哪,她一定看到了很多关于他的采访报道,看过他年轻时候的演出,十有八九还看过当年自己和Ham一起出现的各种视频,听过Postcards In Box。 说不定还看过他和Ham的同人小说。 他知道,到现在自己和Ham这对cp依旧很火。 因为他总会把Ham拎出来和自己一起到处乱跑,还一起上过一次娱乐节目。 中年Brad用手捂住了脸,他真的觉得自己的高调得到了报应。 因此在Ham执意拉着他离开而没有管Angie的去向的时候,Brad怒了。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死基佬!”他在暴怒中将车上放的不记得什么装饰品扔到了Hamish身上,他只来得及解开安全带,就被对方手快地锁了车门。车子发动了之后迅速进入了公路,Brad眼见着时速表的指针顺时针上升,彻底超过了他敢于跳车的界限。 “Hamish Fucking Kane!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对方瞥了他一眼。 “咱们俩需要谈谈。” Brad为这种开头打了个冷战,意识如同突然被浸在冷水里一样安静了下来。 他梗着脖子看着窗外,嘴上惯性地骂骂咧咧。但他的手指尖突然僵停在了空气里,视线不自主地避免着Ham的方向,闭上了眼。 “Brad,我们需要谈谈。”Ham重复了一遍。 “好吧。” 他睁开了眼,等着Hamish开口。 “如果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告诉我。”对方以此作为开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你我都必须要承认,那个聪明睿智的Brad似乎不见了。” 他真的恨透了Ham这个冷静的,就事论事的语气。他听不出对反的想法和喜好,不知道后边等待着他的是什么。那种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到的幻觉让他不安,然后他想到,他已经40岁了。 “不管那是什么,你会告诉我的,是吗?” Hamish的声音很轻,但落在Brad的意识上却觉得非常烫。他脸上的皱纹又在加深了,头发开始脱落,嗓音变得难听,眼神再也没有年轻时的活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停止了这种幻想。 Ham跟他说话的口气就像他在教育Angie时的一样,这让Brad无法接受。他已经40岁了,可Ham仍觉得他是个孩子,Ham看到了他的衰老,他变得让人难以忍受的脾气,那人一定再为自己偷走了“他的Brad”而怨恨着他。那人不在乎他们的女儿。 “不管你要说什么,把它说完。”Brad冰冷的命令道,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绝望。 他注意到Hamish深吸了一口气,并且放慢了车速,似乎是已经预见到之后他要说出来的那个东西会极大地影响到他们的行车安全。是啊,Professor Kane总是那么平易冷静,他倒是很想问问对方,问他把自己的那个“爱他到手足无措的Ham”弄到那儿去了。 “Brad……如果你想离开,或是渴望着什么更好的人,”Ham尖锐地停顿了一下,“我不会阻止你的。我本以为每天回家听着你说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可以让你多少感到发泄,但当我发现你对我的不耐烦不减反增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亲爱的,你知道,我爱你,二十年了——因此不论你想要什么,我不可能阻止你幸福。” 最后一个音节的波动消失后,车里彻底寂静了下来。Hamish Kane觉得自己在这种寂静中几乎无法继续安全驾驶,他一方面考虑着把车暂时停在路边,一方面绝望地意识到,Brad的这种沉默几乎就是一种肯定了。 直到车子停在路边之后,Brad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在黑暗中看起来比几分钟前一下子老了,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撇着嘴角,一只手在揉着头发。他念叨了一句“Jesus Christ”,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似乎不能承受Hamish给他的目光。 “Brad, just......whatever.” 中年主唱似乎终于被打败了。他放下了手回过了头,眼中有一种中年男人克制眼泪时早就的猩红。 “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我现在已经没有原来能唱了。” Hamish显然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呃,我想,当然。” “操……” Brad闭了闭眼,“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我老了,我已经40岁了,我现在写出来的歌简直就温柔地像催眠曲。他们说的大概是对的,中年危机,Oaks大概再也找不到年轻时候那种东西,我现在看到演出台就想吐。妈的,我有个女儿,16岁的女儿,她今天看了我的演出,而我在台上一脸邋遢嗓子大不如前……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我早就不是那个什么20岁的聪明睿智的Brad!让那个Brad去死吧!我只不过是个已经四十岁,却开始得不到爱人关注的死基佬罢了。我在丧失我的价值,而你是个该死的教授!你上课的时候能迷倒多少人?——而你甚至不关心我们的女儿!” 他再也承受不了坐在轿车逼仄的空间里,他试图拉开车门,感谢上帝Hamish那个混蛋打开了车门锁。他沿着路肩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对车里的Hamish大喊起来。 “我他妈刚刚以为你要跟我分手!我以为你,是你,你要跟我分手!操!Hamish!操!” 吼叫声回荡在公路上方,车里男人的表情隐在阴影里。 他突然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转身又走了起来,离车越来越远,他被人突然拉住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个响声是车门声。然后他一拳打在了Ham的脸上,后者没哼一声。 “我很抱歉,Brad。我真的很抱歉。” 他甩开了Ham的手继续走了两步。接着他听到Ham追了上来,用比刚刚大了很多的力气拉住了他的手臂后甩了一把,直接把他甩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带着恶狠狠的愤怒也一把抱住了Hamish,手臂几乎是抡到了那人的背上。 “操……我是个老了的摇滚明星,而你是个年轻的数学教授。” “闭嘴,Green。别他妈那么无聊。” Brad Green和他的爱人一起喘着粗气笑了起来。笑声让两人的胸腔都开始共振,但两个男人谁都没有松开胳膊。 “Angie……” “她已经16岁了,Brad。” “她刚刚16岁!” “就今天,行吗,让她做个坏女孩。”Hamish侧头在爱人乱七八糟稀疏的头发上吻了一下,“毕竟她是咱们俩的女儿,你不能要求她不为音乐节逃课——这太残忍了。” Brad为对方的措辞皱了皱眉:“好吧。” 当天晚上,因为Hamish出来的时候没有关车门,有人趁天黑摸走了他放在车上的钱包。 作者有话要说: * T in the Park也是个音乐节…… ** Reading是现存的最古老的音乐节…… 正文完暖场+番外——弗rar
作者:弗rar 录入: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