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鲤的眼中迅速地闪过失落,蚌精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不然小鲤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我听小竹子说你去了人类的地方,难道是人类欺负了你?!”蚌精更加担忧,柳眉也凝蹙了起来。她刚听说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直深居水宫中潜心修炼,不喜外出的安鲤竟然也会主动去外面,她便觉得很奇怪。还想着这小子终于开窍了,难道是去外面历练?
可现在看他那失落的模样,她又觉得不太对!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姐姐帮你去出气!”蚌精怒了,竟敢欺负小鲤,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却见安鲤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蚌精一肚子的仗义就迅速烂在了肚中。
犹豫了一下,安鲤还是将他与付行之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本来他是不想与谁说这事的,但他实在不是很懂,而蚌精姐姐曾经去过人类的地方历练过,似乎也经历过感情方面的事情,或许她能知道些恩公的想法,为他解答心中的疑惑。
越听,蚌精越是诧异,到最后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你喜欢上那个人类了?”蚌精惊呼道。
“喜欢?”安鲤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然而心中却为这两个字而受到不小的冲击。嘭咚……嘭咚……心口忽然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见他那模样,蚌精终于知道他找自己商量的缘由了!只是……她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呢?心中拉扯了一番,蚌精叹了口气,最终决定还是让他明白,也不辜负他来找自己倾诉的心意了。
“小鲤,你为什么想去报恩?”蚌精坐直了身子,问道。
“因为恩公救了我两次。”
“我和小竹子都曾经帮助过你,你可曾想过要对我们以身相许?”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蚌精淳淳诱导。
“没有。”安鲤回答得相当干净利落。随即心中感到诧异,对啊,为何他会没有想过呢?
蚌精都不知道她是否该为这个“十分干脆”的答案而感到郁闷!?她无奈一叹,继续诱导:“你有想过跟别的什么人交配吗?”
“没有。”安鲤依旧是摇头。想到与别人交配……安鲤蹙起眉头,总觉得很恶心!
“那你又为何想要与那个人交配?”
因为……喜欢?
一个从不曾出现在他记忆中的词蓦地强势而霸道地闯入他的脑海中,犹如初升太阳的光芒驱散浓雾一般,安鲤心中那迷惘的雾气也随着这个问题而渐渐消散,最终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心中……
106:游湖观赛
今日秋高气爽,瑞风徐徐,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十里湖畔,连片荷塘。沿街两边柳树成荫,摇曳生姿。秋菊已经开放,菊香遍布满街,衔着风吹出一番旖旎。
安平镇有个很大的湖,一眼望不到头,空茫一片。而这个湖叫做“湘妃湖”,便是眼前这一条。此时湖畔围满了人,人挨着人拥挤不堪,大家七嘴八舌的非一般的热闹。那些围观的人均伸长着脖子往远处遥望,站在后面的更是一个劲地想要往前挤,还有一些则是踮起脚尖探着空隙张望。
今日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呢?原来,今日正是安平镇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的日子!而且就在这座湘妃湖上举办。
花魁大赛是安平镇民间自发兴起的一种赛事,每年几乎所有的青楼都会前来参加。毕竟若是自家的花魁侥幸拔得头筹,往后一年内,青楼的生意自然会比未得之前好上许多。若是落选了,那也没有多少坏处,参与过也总比没有参与强。
付行之的云浮楼却并不参与其中。因为即使不参加这种花魁大赛,云浮楼的生意依然稳坐钓鱼台,来寻欢的人连半个都不会少,犯二与日俱增,挤破脑袋都想要进来。
有些眼红的同行故意散播谣言说他们楼里的花魁上不了台面,都遮着掩着不敢出来,是胆小鬼、缩头乌龟,空有虚名罢了!
谣言总是会无攻自破,这些话对于那些去过云浮楼的人自然都是嗤之以鼻,十分之不屑,显然是不信的。不说云浮楼里的花魁,就算是楼里普通的伶女,就已经比其他的青楼上得了排名的名伶要漂亮上许多。这还叫做空有虚名么?显然不是!
然即使外头叫嚣得有多厉害,付行之依然老神在在的,任人评说胡诌,也不见他生气,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似的,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有人请他这个最爱美人的风流公子做这赛事的评判人,他也一概拒绝了。
即使云浮楼不参与,场面依然很是热闹,毕竟大家都不会放过这种可以免费看到青楼花魁的好机会,尤其是哪些平日里去不起青楼的人。
除了男人,很多女子也都出来瞧热闹。还有一些偷偷跑来看被妻子发现了的丈夫们,可怜地被妻子揪住耳朵一脸可惜又唉唉叫着拖走,让人啼笑皆非。
而这么热闹的活动,又怎少得了柳文熙?!
一大早,他便敲响了付府大门,说是邀请付行之和安鲤一起去湘妃湖凑个热闹。当然,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邀请安鲤一个人,而他那发小——付行之则是附带的。
不过即使柳文熙不来邀请,付行之也打算带着安鲤去见识见识。安鲤回来后,他们还未出来逛过,这次花魁大赛时机正好。
虽然已经入秋,但仍还处在夏天的尾梢,天气依然热得很。柳文熙原本就想找个近一些的地方观看,但付行之不愿意在这么热的天扎在人堆里,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
“文熙若是想在这里那便留下。”付行之勾唇一笑,转身对安鲤道,“小鲤儿,这里太热,本少爷带你去游湖凉快凉快!”
安鲤自然是同意,什么话也没说便跟着他家恩公走了。柳文熙不想一个人被丢下,更何况安鲤都走了,他一个人待在这也没意思。可惜地看了一眼那张布置精美的擂台,疾走几步也跟了上去。
广褒的湘妃湖上,一艘华丽精美的雕木大船稳稳地漂浮在水面,随着风无定向地漂游着。船舱被设计成一间精致的小屋,四个张扬的檐角飞檐而出。香阁之中,两边栅格的木窗大开着,绯红的轻纱随风曼舞飘摇,隐约露出里面的人来。
安鲤呆呆地盯着付行之,一边打量一边怔神。脑中募地回想起那一天蚌精姐姐点醒自己后与他之间的对话——
“啊……原来我们小鲤也会喜欢上人啊!”蚌精玩笑似的感叹。
安鲤心中羞涩,但并未表现在脸上。
“不过小鲤,不是妖,你家恩公是人,人妖殊途你们要在一起并不容易,你要好好想清楚才是。”蚌精话锋一转,颇为严肃地提醒。
“嗯。”他低垂着眼眸,心中激荡。
“唉~”蚌精微微叹了一口气,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若是小鲤你决定了,姐姐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说完还透过水镜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看安鲤的模样,就知道她劝说无用。虽然有些担心他被人类所欺骗,不过她也并不打算阻止便是了。小鲤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她替他高兴还来不及,总该让他去试一试才是!
安鲤有些意外于蚌精的话,因为先前她经常在自己面前抱怨人类的男子如何的滥情,如何的不守信用。他还以为她是讨厌人类男子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蚌精笑笑,道:“我并不讨厌人类哟!人类的男子也是有很多痴情种的。”
不知道为何,安鲤觉得她这一刻的笑容有着无法描绘的无奈。或许是以前发生过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失落的声音:“即使我喜欢恩公,可是……恩公他不想跟我交配……”
蚌精先是一愣,然后宽慰道:“小鲤这么可爱,这么漂亮,你家恩公怎么会不想要你呢!?”忽然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以及一种莫名的兴奋,看着安鲤说道:“小鲤啊,你等姐姐几日,姐姐我过几日去找你,顺便给你一样好东西!”
后来他们便切断了水镜。安鲤心中留下了疑惑,蚌精姐姐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何意?她果真要来这里找我吗?又要给我什么呢?
安鲤目光涣散,短暂地回过神来又盯着付行之的脸发呆,看着看着,那感觉就变了味。
唔……恩公带笑的眼睛,总是会很温柔地注视他,每次他闯祸之时眼中又会出现无奈的神色,却包容着他不会责备他。
恩公的唇很薄,形状很好看,微微往上勾的时候,总是会抿出一抹似笑非笑或者玩味的笑容。唇的颜色很浅,安鲤看着看着就想去啃上一口,感觉很好吃……
“小鲤啊,云卿到底有何好看的,你要这么一直盯着他看?”自从他们坐进船舱,安鲤便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云卿看。大概已经过了有两刻钟这么久了吧,他却一直都未曾移开视线过。
再看云卿,他的嘴角一直挂着微笑,被人这么“灼灼”地看着却丝毫没有感到不自在。换作是他,早就怀疑自己脸上是否有脏东西,或者身上是不是有异味。
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柳文熙终于没忍住好奇地问了出来。
安鲤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研究一直盯着付行之,满脑子一直重复着“很好吃,很好吃……”。正当他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啊呜”一口啃了上去……
啪嗒!柳文熙手中的茶盏一个没抓稳掉落到地上,居然没摔坏,在木制的地板上滚了几圈,撞倒桌角才停了下来。
柳文熙的眼睛瞬间瞪大,一脸错愕地看着嘴巴贴合在一起的两人,嘴巴张得老大老大。“你,你,你,你们……!!”
安鲤眨巴了下眼睛,从付行之唇上移开,呆呆地嘟囔了一句:“真的很好吃。”
付行之顿时哭笑不得,拿起扇子惩罚性的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他这是被调戏了?
安鲤急忙捂住脑袋,面露委屈。
“小鲤儿,你家恩公可不是那么好调戏的喔!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么?”付行之忽然一脸严肃地道。
安鲤微讶,糯糯地问道:“什么代价?”
“嗯……”付行之抵着扇子故意卖了个关子,待安鲤急切地看过来,他才抵唇一笑,眼中带上了笑意“比如……啃回来?”
安鲤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在柳文熙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很大方答应了:“好。”说完还撅起嘴,做好了被回啃的准备。
付行之眼神微闪,笑骂了一句“小笨蛋”!又拿起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下安鲤的小嘴撅得更高了,捧着脑袋看着使坏的人,以眼神表示控诉。
这时,柳文熙收起了惊讶,不止为何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
“小鲤啊,本公子的嘴巴也很好吃,你要不要吃吃看?”柳文熙一脸期待地看着安鲤,希望他也像刚才答应云卿那样答应得干脆!
只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安鲤只是睨了他一眼,便决绝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碰了一鼻子灰的柳文熙只要讷讷地去捡那只被他摔掉了的茶杯去了。回来后,柳文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对了小鲤,你怎么就忽然长大了那么多?”
这个问题他之前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答案来,于是今天他不耻下问来了。
安鲤一顿,悄悄转头看了付行之一眼,不想多说,便回道:“我本来就不小。”
他说的这个可是实话,他是因为渡劫受伤才会暂时变成了小孩模样,原本他便是现在这副模样,他只是伤愈变回来了而已。
柳文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没见过,骗谁呢?!“可是你之前明明还那么小……”
“花魁比赛开始了。”付行之看了安鲤一眼,忽然插嘴道,打断了柳文熙的话。他伸手指了指窗外,从他们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擂台。
果然,柳文熙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擂台上的美人们吸引了过去。唉~安鲤美人不待见他,他只好另寻安慰了!
安鲤愣愣地望向付行之,恩公他刚才……是故意的吗?
付行之对他挽起一抹略含深意的笑,也将头转向擂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