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带我回家 中——子鱼

作者:子鱼  录入:09-12

就这样,何楚惜加入了付行之的队伍。

马车不紧不慢地跑着,马儿也不用他们管,自己便会寻路,几人在车内休憩,时不时说会儿或迟些随身带着的点心。

幸好现在已是秋天,带的事物也不那么容易坏,否则安鲤可就要郁闷了。此时安鲤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他家恩公的身上,扒拉着喜欢的点心吃,觉得好吃的他还会喂他家恩公几口,一起分享美味。这些小点心都是付行之特意帮他准备的,就是为了怕他在路上无聊。

其他人则是围在一张矮桌边,或饮酒或喝茶。柳文熙看着安鲤吃得幸福又满足的样子,羡慕地不得了。也不知道是羡慕付行之还是在羡慕安鲤。

因为他们的这辆豪华大马车够宽敞,所以何楚惜也坐了上来。他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几人的互动,眼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何……”柳文熙将注意力转向他,忽然觉得此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了。总觉得叫惯了何达,看惯了那个粗犷的男子,如今看他这个样反倒像是在跟另外一个人说话似的,总觉得很别扭。

而且,这人的言行举止与第一次见面那副暴躁样完全不同,反而多了几分斯文劲,和大家公子的气度,让柳文熙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公子直接叫我‘楚惜’即可。”何楚惜笑笑。

“哦哦,楚惜,既然你长得这么好,你干嘛还要留胡子?而且你的性格怎么变得不一样了?”柳文熙好奇地问道。

“因为之前是做山贼,我这副样子实在太不像山贼,去打劫人家也不信,所以只好留起了胡子。”何楚惜无奈地道。

柳文熙:“……”

“为什么剃了胡子?”安鲤忽然也好奇地问道。

“因为如今决定不做山贼了,那副样子走出去太吓人,阿琴就说把胡子剃了吧,于是我就给剃了。”

“你说的阿琴莫非是你那个妻子?”柳文熙想起了先前那个在何楚惜家中见过的温婉女子。

“就是她,不过她不是我的妻子。”

柳文熙顿感诧异:“咦?不是么?但是你们住在一起,难不成其实是姐姐或妹妹?”

何楚惜再次摇了摇头:“她也不是我的姐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诶?!”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等蹊跷。

“我先前其实并非寨子里的人,有一次我重伤倒在山脚下,是阿琴路过将我救了起来。我很感谢她救了我,便留在哪里帮忙。因为村子里一直过不上好日子,我才会决定做山贼来抢劫那些有钱人,来补给村子。”

“原来是这样!”柳文熙恍然大悟。想到什么,他忽然又问:“阿琴姑娘看上去不错,人又漂亮,又贤惠,你怎么不干脆娶了她?”

说道这个,何楚惜忽然沉默了:“正是因为她是个好姑娘,我才不想误了她。”

“其实,在阿琴救了我后不久,阿琴的爹便因病去世了。去世前阿琴的爹曾将阿琴托付给了我,本来是打算让我娶阿琴,但是我……为了报答恩情,我原是打算按照老村长的意思做的,可是那时阿琴自己主动说不愿意嫁给我,后来我们才以兄妹相称。”

“你有喜欢的人了。”安鲤又忽然插进来一句,而且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惊异。

何楚惜的脸上更是写满了诧异,他愣愣地盯着安鲤好半响,才收回惊讶的表情,苦笑道:“安鲤公子真是厉害呢!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阿琴姑娘喜欢你。”安鲤摸着下巴,又说了一句劲爆的话,何楚惜脸上的笑容越发苦,他犹豫地点了点头。

付行之看着安鲤,冷汗直冒。心下感叹:小鲤儿啊,你何时成情圣了?!

车轮轱辘轱辘地飞速旋转,踏过柔软的泥土地,踩过坚硬的石子路,伴随着马车内的欢声笑语,毫不寂寞。

太阳从初升的东边渐渐往西倾斜,不知不觉,绚丽的红霞浸染了整个澄蓝的天空。马车的窗纱被晚霞染成了红色,被轻柔的熏风吹开。透过那低矮的窗框,车内的人同时转头往外面看去……

路边的红枫开得正艳,与那红丽的晚霞相互辉映成趣。真真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恩公,外面很漂亮。”安鲤清澈的眼睛被外面的风景吸引,神采奕奕。

“嗯。”付行之只单单扫了外头一眼,便将眼睛放在了安鲤的身上。那双澄净的大眼睛此时亦被晚霞染红,散发着金红的光彩,艳丽而妖冶。原本白皙的肌肤镀上了色彩,宛如凝了一层粉嫩的胭脂。

“小鲤儿比那晚霞更美呢!”付行之忽然发出感慨。

闻言,安鲤那原本只是镀上去的红色此时却是发自内心地红了,不过脸上却扬起了一抹清灵的笑容。付行之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神迷离而不自知……

忽听烈马长鸣一声,原本一路慢行的马车此时飞速疾驰起来。穿林过境,终于在落日前赶到了下一个城镇。

135:拜访侍郎府

在夜晚来临前,马车终于抵达了一个小城镇。这个城镇名叫——乐枫城。

刚到时,那两辆拉风的马车自然引得人人围观,不过车里的人去世毫不在意,依旧潇洒自如,丝毫不受影响。

乐枫城如如其名,盛产枫树。听说这里有一处枫园,里面漫布了各种各样的枫树:红枫、青枫、五角枫、元宝枫、三角枫、茶条枫、复叶枫等等等等,多到数不清。如今正是枫叶盛开之时,那里的景色相当优美,引得无数暇客流连忘返。

付行之本是打算带安鲤一起去观园的,不过因为之前已经在山寨时耽搁了翌日,受邀之事也不好太怠慢,惹得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决定等回途时再一起去游园。

对此,安鲤自然是同往常一样没有意见的,而其他人除了柳文熙和青竹,都是付行之的人,所以也都没有意见。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老大走哪,他们就跟到哪。而且离枫叶凋零还有很长一段时日,观园之事,也不需急于一时。

在众人意见一致后,几人草草地在乐枫城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又坐上了那两辆豪华马车继续赶路。

秋天的街道上已经有许多零零散散的落叶,马车驶过,将它们碾在土地上,偶有一些也粘上了车轱辘。沿途并不只有光杆的道路,两旁都种满了树木。高大的梧桐已经满目金黄,枯槁的树木经风一吹,树叶纷纷飘落下来,如一只只绚丽的蝴蝶,飞扬炫舞出一曲自然之舞,漫天迷彩。

一路欣赏一路行,马车终于在第三日的午时驰入了通往京城的官道。约十丈宽的官道上,两边柳树整齐罗布,三丈而树,每三棵杨柳中杂一槐。柳树参天,绿荫幂地,将烈日遮盖。

不久,京城那恢弘壮丽的城门终于跃入了他们的眼帘,大门上洋洋洒洒地写上了三个烫金大字——燕京城。

京城果然繁华,比之安平镇不知热闹了多少倍。那被磨白的青石板路、喧嚣热闹的街市,以及整齐规整的房屋,无一不揭示着京城的繁荣和富庶。

宝马雕车香满路,如棋盘般交错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两旁店肆林立,商贩云集。宽阔的街道上行人来去匆匆,脸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神情——快乐、忧伤、喜悦、悲哀、振奋……

全部的全部揉杂在一起,孕育出一个让人惊叹的盛京!

“这里就是京城?”安鲤撩开车帘的一角往外探看,见到这一番热闹景象,他喃喃地问道。

“嗯。”付行之斜着眼往外面一瞥,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多少年了,从未再踏足过这里。而时隔数年,他又回到了这里,然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喜欢这里么?”付行之并没有回头,他遥望着外头的景象,轻声问道。

安鲤回过头看向付行之,清澈见底的眼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深处:“恩公喜欢,我便喜欢。恩公若是不喜,我便不喜。”

付行之终于收回外放的目光,微微一笑,眼中却凝出一丝怅然。他轻抚着安鲤全副信赖的脸庞,叹声道:“小鲤儿,你真是个……小笨蛋呢……”

恩公怎么又叫他“小笨蛋”了?!安鲤嘟起小嘴,不过想到恩公说过这是他专属的称呼,又将那嫣红的小嘴端平了。

“喂,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打情骂俏了,还是快点说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吧?!”柳文熙郁卒地看着那两个旁若无人的人,十分不识相地出声打断他们。

付行之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若是想,也是可以的。”付行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青竹的身上划过。

“……”柳文熙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尤其是注意到他眼神所指示的方向后,心下更为郁闷,还有一丝莫名的烦躁。

“先回府吧。”

“回府?!!”柳文熙惊讶。云卿口中的“回府”难不成是……

“哦,我忘了说了,我在京城买了座宅子,暂时叫做‘清风庄’。我已提前通知庄里的下人准备好膳食,我们到了之后便能开饭了。”

“果然是有钱人呐!”柳文熙撇撇嘴,心中再一次腹诽!

付行之让安鲤让马儿往清风庄走,马儿听话地小跑起来。毕竟是在城内,不能跑太快,所以只能让马儿慢行。

不过幸好清风庄离官道并不远,所以很快的他们便到了。简单地吃了饭,小憩了一会儿,付行之便拜了帖命人送去侍郎府通知唐靖宇明日将登门拜访。

该来的终归要来,纵使再玩伴不愿,很快他们便收到了回信。

“恩公,我陪你去。”安鲤立即黏了上来。一方面是他一刻也不想离开他家恩公身边;而另一方面则是担心那个唐侍郎欺负他家恩公。他如果跟着去,兴许还能帮上恩公的忙。

付行之抬起眼眸,温柔的目光如同月光一般萦转。他什么也没问,便点头答应了。

下午时分,付行之携着安鲤一同步入了侍郎府的大门。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侍郎府。门外正候着一个青年,长得似乎还挺眼熟。

安鲤定睛看了看,原来是先前取过付府送信的那名小厮。

在他的引领下,安鲤和付行之一同步入了侍郎府。首先扑入眼帘的,是那建造精致的层层楼台,和那向上伸展的飞檐。步入厅室,才知,这侍郎府装饰极尽奢华,看着就很奢侈。

安鲤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觉得那些摆放着的东西真是多余……

待到付行之和安鲤两人坐上座后,唐靖宇才慢吞吞地从里间走出来。一出来,他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火红的安鲤,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惊艳,以及一抹异色。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见到付行之,他挽起一抹假惺惺的笑意,迎了上来:“付表哥,你终于来了。可让小弟好等呐!”

他故意在“等”字上加重了语气,想来是在暗讽付行之让他等了那么久。

付行之微笑着站起身,拱了拱手,道:“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几日,还望靖宇表妹夫莫在意。”

“怎么会呢!?付表哥能来我侍郎府,已是靖宇莫大的荣幸了。”唐靖宇装模作样地谦虚了一把,他忽然眼珠子一转,状似无意地道,“再怎么说,自从付表哥与付伯父‘断绝关系’之后,就再未踏入过京城半步,我还怕付表哥不来呢!”

付行之眼眸顿时一暗,面上却依然带着惯常的笑容:

“这都怪本少手中事务实在太繁忙,你知道店铺多,生意好了,就忙了。哪像靖宇表妹夫那样,抽空还能跑来那么远的安平镇‘游玩’!”

看到唐靖宇那难看的脸色,他又笑了起来,“不过表妹夫和表妹多番邀请,我再拒绝,岂不是不识抬举了么?”

这是在暗示他这个官做得很闲是么?!唐靖宇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怒意,很快又被他压下。他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说道:“做官哪有付表哥身为安平首富好,要什么有什么,就譬如那日在云浮楼,付表哥都能买得起那极少见人的泰溱姑娘和杏花酒了!小弟就无福消受了。”

“这里东西都放那么多了,你还嫌少么?”皱着眉头听了很久唐靖宇那阴阳怪气的话的安鲤,感觉十分不舒服。

唐靖宇早就想询问安鲤的身份了,这会儿正好,他终于将话题引向了他,“不知这位美人是?”

付行之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道:“那日表妹夫不是已经见过了?”

“什么?我见过?!”怎么可能!唐靖宇回想了下之前在云浮楼遇到柳文熙的情景,红芙。泰溱、付行之和他,以及还有一个红衣的付云卿的男宠。在他的印象中,在没有其他人了啊!

难不成他是那个男宠?!唐靖宇的眸中顿时闪过震惊,……应该不会吧?

“恩公,看来做官还真是不错哦!”安鲤忽然抬头看向付行之,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付行之眼眸微光一闪,他隐隐觉得这句话让他有了某种预感。而这种预感往往都是——让人无语加郁闷的。他挑眉问道:“哦?怎么说?”

唐靖宇以为他羡慕自己这个做官的,顿时得意起来。美人倾向于他,自然是件美事。不过安鲤接下来话可就当场泼了他一桶冷水。

“又清闲又能有那么多钱可以拿,不是很好吗?”安鲤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很是无辜地道。付行之用折扇挡住自己的唇,将自己嘴边的笑意掩住。

“不过不做事一点儿也不好。不是有句话说,不能不劳而获么?”

唐靖宇一张脸臭得不行,他是在暗示他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不劳而获得到的么?!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东西大多从别人手里弄来的,或者是下品的官员或其他人送来的。不过他唐靖宇可没那么笨去承认!

“这位公子真是说笑了,做官哪有那么清闲的呢!而且这些可都是我们用俸禄买的,可没不劳而获。”唐靖宇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企图欲盖弥彰。不过付行之可不是笨蛋,又岂会不知?

看到付行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唐靖宇面上更黑。方才仅有的一点成就感也消失殆尽。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得意起来:“对了,付表哥,以蓉在后园一直等着你呢,听说你今儿要来,她可是一早就在等你了。你何不现在就去看看?”

付行之表情一顿,低垂下的脸上笑容又淡了几分。重新抬起头来时,已是恢复如初:“既然如此,那便请表妹夫带路了。”

安鲤忽然牵住他的手,眼神里毫不掩饰担忧。付行之对他笑笑,便跟着唐靖宇走去后园……

来到后园中,果然见到一位美艳的少妇等在凉亭中。见到付行之,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迎了出来,正是何以蓉。

看着许久未见的表哥,何以蓉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以及一丝愧疚。她拧眉,张嘴似乎不知如何言语,最后才低声问道:“表哥,你……好吗?”

136:何以蓉

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

眼前的少妇无疑是美丽的,淡妆粉面,玲珑秀美。只是此刻她微颦的眉,那轻咬的唇,还有那略显苍白的容颜,稍显柔弱,让人看了不忍,想要软语轻慰、好生怜惜一番。

安鲤的心下意识地揪紧了,不是为了这人面上的忧愁而担心,而是他的心中蓦地腾升起了一股危机感,隐隐的似乎与她有关。

推书 20234-09-11 :伪汉子的奋斗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