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和你分手。”
“不可能。”
“那好，我挂了。”
苏方宇丢掉电话催着司机再快一点开车，并把怀中的孟易晓包的更紧。
本来打算晚上带着孟易晓来看望孟原，谁知道竟遇到了这种事。
医院距离苏方宇的家不远，再加上司机陈乐不要命似的开，挂掉电话没两分钟，车就驶入了医院的大门。
远远的就看到住院部楼前围了一群人。
见苏方宇下车，留在医院里看守孟原的保镖们立即围上去。
“孟先生把通往顶楼的门锁上了，我们的人上不去。已经联系了人送充气床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然后就是围在楼前人的惊呼。
与此同时，苏方宇的眼睛里一道身影从楼上飞下，如折了翅膀的鸟儿，直冲地面。
孟易晓哭叫着冲到孟原身边。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理易晓？”
苏方宇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孟原身边的，他看到孟原趴在冬季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有血从他的头部疯狂涌出，几秒后染红灰白色的地面。
苏方宇已经没有直觉，他试图蹲下身拍拍孟原告诉他自己答应他提出的那个要求，让他别吓自己。
他刚刚蹲下，手来没来得及伸出去，孟易晓就迈着小步子冲到他面前竟然一把将他推坐在地上。
孟易晓的小手挥舞着，往苏方宇身上打去。毕竟是个四岁多的孩子，没有多大气力，打起人来更像是在按摩。但苏方宇却被他的话刺痛。
“打死你这个坏人，是你害死爸爸的，都是你害的。”
孟易晓哭红了眼睛，玩命般拍打着苏方宇。
苏方宇没有理会孟易晓，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孟原跳下来的地方，很高很高。
估计跳下来需要很大勇气和决心。
有什么东西落在苏方宇脸上，苏方宇颤抖着去抹掉。他以为那是他的眼泪，但那只是水。
“呀，下雪了。”
苏方宇听到围观的人这样说。
初冬的第一场雪过早地落了下来，今年冬天注定是个寒冷的冬季。
第四十一章：故事
“这样就结束了？”沈亦戳戳快要睡着的枕边人，试图让他把故事继续讲完。
可惜，昏昏欲睡的人却只是翻身将后背留给了他当作回答。
很好，孟易晓你这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
抱着枕头回到自己的屋中，沈亦决定从今天起同孟易晓分居！
可怜的孟易晓在睡梦中就让亲亲老婆逃走了。
苏方宇和孟原的故事当然没有结束，沈亦是知道的。
他同孟易晓在加拿大结婚的时候，孟苏二人有来参加婚礼。
第二天晚上为了哄好老婆，孟易晓不得不屈服在沈亦的银威之下，将爸爸和苏叔叔的故事讲下去。
从五楼跳下的孟原并没有死，他甚至没有一点骨折，流在地上的血也只是脖颈动脉破裂。
说也奇怪，那孟原从五楼跳下全身骨骼完好，内脏无损，独独脖颈出了一条八公分长的划伤。
这个问题只能是个不解之谜。
孟原是在医院跳楼，抢救非常及时，因此他也只是昏迷一个星期而已。
不过这期间，苏方宇如陷地狱。
把自己爱的人逼死，是他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是多么喜欢孟原，为了能将孟原收于麾下他不惜冒险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带着他全部家当。
苏方宇知道孟原对自己的态度，他没有告诉孟原，其实他这三年来一直有联系赵雅乐准备离婚。
他怕孟原知道后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那样他该如何应对？可如今，孟原却是连不屑的姿态都不能摆给他看了。
孟原是在坠楼后半个月苏醒，这期间孟易晓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苏方宇只匆匆来见过他一面，医生那里倒是常常能看到他打的身影。
醒来后的孟原证实了从五楼坠落却没有致命的可能，坠楼时流的血很多，输血只能暂时保住性命，其余的要回家慢慢补上。
带着哭的个泪人似的孟易晓，孟原出院了。
出院后，他回到和姐姐孟昕曾经住的房子。
苏方宇不再来纠缠他，就像这个人从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一般。
很快身体恢复的孟原每天都准时起床叫醒儿子，送他上学又跑一条街坐上通往公司的公交车。
他开始渐渐适应这种生活。
麻烦的事很快也找上门来。
可能是报应不爽吧，马嵘的哥哥出去游玩，遭遇海啸命丧大海。而马嵘本人在今天年初查出患病，A开头的病菌找上了他。
在老马家后继无人这一危急时刻，孟原打给他的电话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马嵘开始着手查孟易晓的资料，他甚至花时间费力地弄来了孟易晓的头发进行DNA（脱氧核糖核酸）鉴定。
鉴定结果出来时，马嵘兴奋异常。
他奔走与律师事务所，试图夺回孟易晓的抚养权。
孟原对接到法院传票一事表示毫不意外。
毕竟孩子本来就是马嵘的，他这个喜当爹身体不好，不知道那病以后会不会复发。与其让孩子跟着自己成为孤儿，还不如将其送回亲生父亲身边。
孟原的想法很简单，但是他忽略了孟易晓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孟易晓仍然是那个抓着他衣角，躲在他怀里不懂事的孩子。
马嵘接到孟原的电话得知孟原愿意将孩子的抚养权主动交付给他，他马上开车来接儿子。
在小区楼下，孟易晓抱着孟原的腿死活不肯放手。最后还是马嵘一根根拨开那细小的手指，将他带走。
看着拉着孟易晓的车子消失在小区门卫处，孟原转身走上楼，将孟易晓的哭声和那一声声“爸爸我不要走”抛在脑后。
孟原这次不用送孟易晓上学了，但他仍然每天早早醒来睁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他在想孟易晓此时有没有赖床，有没有吃早饭，有没有挑食不喝牛奶。
每天夜里他总是会去孟易晓的屋里，坐到孟易晓的小床边翻看曾经讲给孟易晓当睡前故事的童话书。
孟原记得《快乐王子》、《夜莺》、《鹳鸟》都是孟易晓喜欢的故事，每次听完都要缠着孟原问好多问题。
现在，孟易晓屋里静静的，孟原坐在那将书抱在胸口。
今晨，公司里孟原接到一个电话，匆忙地挂掉电话他奔下楼去。
孟易晓住院了，那是由高烧引起的肺炎。
第四十二章：尘埃落定
马嵘的父母对这位可爱的孙子爱之入骨，可惜孟易晓小朋友在亲生父亲马嵘家闹腾三五天，愣是把二老高血压闹了出来。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老马家人发现孟易晓安静下来。不仅不哭闹着要回家还把自己关在屋里不下楼。
等马家人发现孩子没有下楼过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了。
孟原来到医院见到的是孟易晓躺在病床上，嘴唇因为高烧开裂开来，头顶上也满是汗水。
张罗着把孩子接回去的马嵘并没有出现，马嵘的父亲和母亲互相搀扶着站在病房外不知如何是好。
从这点上孟原就可以看出马嵘对这个孩子并不看重。他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给父母一个交代罢了。
问询过两位老人，孟原才知道是烧迷糊的孟易晓告诉他们自己的手机号码。
老人们年纪大了，孟原让他们先回去，孩子有消息他会通知。
坐在病房前的椅子上，孟原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想将孩子的抚养权夺回来。
孟原不知道自己的病会什么时候复发，但马嵘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多少。
马嵘虽是孟易晓生理学上的父亲，但他自身染病对孟易晓并没有十分关照，反倒是他的父母一直在照顾孟易晓。但两位老人哪里能陪这个年龄段跑来跑去的孩子呢？
本来孟原只是有这个打算而已，并不坚定，是醒来后孟易晓的一番话让他决定打这个官司。
孟易晓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当他看到孟原守在自己床前时将被窝里的手伸出去牵起孟原的手。
一晚没睡的孟原直到天亮才合上眼，被孟易晓这么一碰，警觉性很高的他很快醒来。
“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孟易晓以一种被抛弃控诉的眼神看着孟原。
“怎么会，爸爸最喜欢易晓了。”
最受不了孟易晓这种卖萌似的眼神，孟原整颗心瞬间就被融化了。他甚至自责起来，为什么要把孟易晓交给不负责任的马嵘。
“我想爸爸，我每天都期待第二天醒来爸爸把我接回去，可是你都没有来。我站在凳子上在屋子里的阳台每天都有等爸爸来接我，爸爸你是个坏人，你不要我了。我要去找妈妈，告诉妈妈你抛弃我了。”
孟易晓泪盈于睫，说到伤心处还挥起小拳头打这孟原的胳膊。
抱起哭的伤心的孟易晓，孟原这个爸爸竟然体味到了一丝心酸。
一个月后，孟原站在被告席上，陪同他的是两位律师。其中有一位是苏方宇派来的。
不想占苏方宇的便宜，孟原本想推掉这个律师。但是苏方宇打来电话才让孟原打消这个念头。
苏方宇只说了一句话。
“你若是想打赢官司把孟易晓留在身边，那就接受这位律师吧，他很擅长处理这种问题。别在意我，就当是我对你们父子的补偿。”
孟原挂掉电话，坦然接受了苏方宇的补偿。
由于是针对未成年人，法院并不对外公开开庭，来旁听的只是马嵘的父母、证人和孟原的一些朋友。
在开庭不久，孟易晓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被请上法庭。
孟易晓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但那也不代表法院会顺从的选择。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所有证据都偏向马嵘这边，那可是孟易晓的生身父亲，法院没有理由将一位孩子的抚养权跨过其生身父亲给养父。
问题的焦点是这两位父亲那位更有资格抚养好这刚过完五岁生日的孩子。
孟原曾经试图自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当时这事在社会上还引起轩然大波。
马嵘滥交的事情孟原却不愿意让律师拿来作为攻击的武器。那毕竟是孟易晓的父亲，孟原不愿意让孟易晓以后的人生因此受到非议。
这样，即便是再好的律师也不能扭转占据，孟原几乎是必败。
就在这时，孟易晓站起来试图发言。
法官点头示意然他发言。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很小，我对很多问题都不明白，也不知道今天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我还是要说。”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不记得，我只是听爸爸说我小时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Willy。”
“它我未见过面的姑姑养的一只苏格兰牧羊犬，也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去年这个时候它生病了，我和爸爸都很担心，将它送去看医生，医生说它太老了是时候该告别了。”
“我们将它抱回来第二天一早，它就趴在我房间的床旁死去了。平时他都是睡在一楼自己的窝里，我想那晚它一定是爬过来想和我告别。”
“我伤心难过了许久，爸爸为了逗我开心问我还要不要再养一只苏牧。”
说到这，孟易晓将目光投向孟原。
“爸爸，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您还记得吗？”
“你说：爸爸，这是陪我长大的Willy。我知道，我们再养一只，它也只是和Willy长的像它不是Willy啊。我只是想要Willy而已。”
孟原站在被告席，笑着回答孟易晓的问题。
“是的，爸爸。我知道马嵘叔叔也可以当我的爸爸，可在我心里，我只想要您。”
似乎马嵘撤诉是这件事最好的终结。
这对父子的生活恢复了平静，为了方便送孟易晓上学孟原买了车。
一天下午，苏方宇电话铃声响起，按键接听。
“下楼，我在楼下等你。”
苏方宇丢下手头的工作起身乘坐专用电梯来到公司楼下。
旋转的玻璃门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熠熠的光辉，让苏方宇不禁闭上眼睛。
门外孟原依着车们，见到约好的人走过来他起身走上向前迎接。
“来而不往，非礼也。”
苏方宇听到孟原这样说。
二人上车离开，他们身后是星宇娱乐的玻璃大楼，沿着大楼的外部轮廓向上仰望，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正文完——
番外一：碧海青天夜夜心（孙耀闵）
我从没想过你会离开我。真的，我没想过。
在我们还是同学的时候，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曾经无意间看到过你将我的作业本藏起来，那时我已经有了女友。
我很爱她也和她开始同居，我们忍不住偷食了禁果，不小心，她有了我的孩子。
我的家境不好，她的也是。我们租房子的费用都是省吃俭用从生活费里攒下来的，身为学生的我们甚至连孩子的抚养费都出不起。
孟老爷子找上我时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爱的人被他送去国外留学，我们的孩子也在他的编排下被残忍地拿掉。
你的父亲找我也不过是通知我看清形势。我知道我的能力不足以和他抗衡只有等以后才可能有反击的机会。
和你在大学毕业后结婚，新婚当晚我毫不温柔地要了你，但是我知道留在你身体里我的经验根本不会使你受孕。
我打了抑制精子成活率的避孕针。这是我对你们报复的第一步。
我每一次都弄得你很疼，你忍着不说。我知道，我是故意的，我看不下去你们过的这么滋润。
你的父母去世，葬礼我没去参加。可能是这种做法伤害了你，你决定留在国内。这时，你父亲的企业已开国外拓市场，下一个目标是韩国。
就这样，十多年来你在国内我在国外，我们聚少离多，夫妻关系也有名无实。
直到孟原被你送去澳洲，你来到韩国找我这法律上的丈夫。
国外的市场是块硬骨头，忙于积累能力，我并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国外也没有什么应酬，除非你需要，不然没有人逼着你去找女人。
你回来了，为了维持我们的关系我又开始打针。
本来一个人那么久的我还以为不会习惯你的到来，我的作息时间不规律一般人很难适应，但是你竟然肯配合我，会在午夜煮面给我充饥。
我的胃病也在你陪我的四五年里养好许多，我对你的态度也试着不那么冷淡。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我工作回来，屋里没有像平时一样亮起灯光，这有违你平时为我留灯的习惯。
我以为你有事不在家，第二天一早却发现你穿着睡衣煮着早餐。
并没有问你反常的行为，那时我也只是对你略微好些，但还没有好到嘘寒问暖的地步。
想想其实你就是从那时起得知我有打针的行为吧，你很聪明。我却还以为你只是厌倦了每天看我的脸色，小心翼翼。
我现在回想那四年多的日子你一定不好过，你总是笑着问我许多问题，没事盯着我看。那时的我总是嫌你烦，带着耳堵不愿听你说，将你赶出书房，卧室不让你看。
随后的日子里，你不来烦我了。我先是幸庆了几天，然后开始失落。
是的，我开始注意你的行为和行踪。
你开始变得沉默，房间里也听不到你往常自说自话的声音。
你开始频繁地接电话，每次电话铃声一响，你的脸色都会很难看，起身拿起电话躲开我。
我开始怀疑你在外面有了别人，可你并没有外宿，白天也只是来公司陪着我。
就这样时间走到了那一天，我遇到曾经很爱的那个人。
她说她现在过的很好，留学归来找了好工作结婚嫁人，孩子已经上幼儿园。她还问我好好不好。
是啊，我过的好不好呢？
算是不怎么好吧。
每天只把生活浪费在工作上，没有孩子没有爱人，几近不惑的人什么都没有。
她的话让我开始试着放下心中的顾虑，毕竟那些事情都是孟老爷子做的，而他早已去世近十年，很多恩怨早该随着他的去世烟消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