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深海行
他在山洞里来回走动,仔细观察那些镶嵌的宝石,按照魔欢欢与混鸢的说法,这些宝石是留下来试炼用的,那么搞懂这些宝石的意义,是不是就算过关了。 风青这么想着,就开始细细研究起来。 宝石有红绿白黑四种颜色,品种从黑玉,珍珠,玛瑙,水晶,祖母绿,碧玺,种类很多,很难从其中找出规律。 风青对着石壁上的宝石看了很久,半点头绪的没有。 于是往山洞里一块石壁上一靠,假寐起来,脑子里不停地幻化出墙上宝石的排列以及色彩的变化,刚才他已经将那些记录在脑海里,如今闭上眼慢慢思索。 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深沉的含义? 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间,感觉脸上有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地拂过风青的眉眼,手指在眼珠的位置轻轻一按,慢慢地下滑,留在风青的唇边,暧昧地摩挲着。 气息很熟悉,独属于师傅的味道,清凉的冷香,带着花的甜味。 可是师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出现得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风青一想到是师傅,血管里的液体似乎沸腾起来,滚烫地,欢愉地,活跃地奔流涌动,似乎连节律都紊乱了。如果还有一颗心,他一定咚咚地乱想如同打鼓一般。 风青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妄动灵力,他怕被发觉。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师傅,这是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明明尽在咫尺,却不敢轻举妄动。 转念一想,师傅不可能跟着自己进来啊,那条炼道非常窄小,而且灵力是被限制的,如果师傅跟在他身后,一定会被自己觉察才对,可是完全都没发现啊。 难道这是幻境?心里越是想念什么,幻境里就会出现什么? 风青一急,刚想睁开眼睛,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呢喃:“青儿真不乖,居然与别人亲吻。师傅不喜欢。”声音分明就是师傅的,三分温柔,七分缱绻,在风青唇上的手指加重了力道,似乎想伸进风青的嘴里。 风青觉得自己激动得有点发颤了,就打算睁开眼看个究竟,是师傅还是幻境呢? 可是此时的他,眼睛居然睁不开,身上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兜帽似乎被人解开了,露出那张天真纯美又带着三分邪魅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暧昧不明的移动,但是没有其他的动作。 “东青,西白,南朱,北黑。四方四象。”耳边的声音渐渐的转低,变得很遥远,仿佛隔着巨大的空间,悠远廖旷,温热早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青睁开眼的时候,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似乎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师傅! 风青蹭地站起身来,四处看看,山洞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那黑漆漆的洞口还是那么小,周围的石壁也没有变化。头上的兜帽还好好的戴着,旁边的系带也是他独特的方式系好的。 难道真的是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那微凉的气息早就没有了。 突然想起梦中师傅的话“东青,西白,南朱,北黑。四方四象。”他立马转身看着石壁上的宝石,按颜色将他们归类到一起。用灵力将黑色的宝石移到北方,红宝石移到南方,青色的移到东方,白色的移到西方,按照形态,分别将他们排布成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的模样。 风青做好这一切,静静地等待着石壁的变化,可是过了半响,依旧没有一丝变化。宝石平静,石壁也平静。 难道错了? 他又站远一点仔细瞧着石壁上的图案,看着墙上那条青龙,觉得有些违和。哪里不对呢?又细细地看了一遍,不对头啊,不对头。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低头沉思了半响,还是没有找到原因。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笨过,明明已经有提示了,居然还是破解不了。 抬头时,不经意地一瞟。眼睛,对就是眼睛,没有一丝神气的味道。那四神兽形态虽然正确,但独独却了神韵。 风青有些兴奋,他将原本置放在青龙龙爪处的绿睛玉放到龙眼的位置上,一下子,整只青龙就浮动起来,散发出墨色的光彩,风青露出满意的笑容,依次在其他三只神兽的图案里找出最明亮的一颗来缀成眼睛,果然,四只神兽都活了起来。 石壁从原本的银灰色变成了墨色,四只神兽的红白绿黑在石壁上却越发清楚起来。然后龙飞雀舞虎啸龟走,姿态翩然若神,神威俱现。 “后辈不错,赐魔魂。”一声厚重沉稳的声音在风青耳边嗡嗡作响,余音缭缭。 风青感觉精神一震,顿时神清气爽,身体里的力量饱满又舒适,似乎第三层的境界更精纯。 待那声音完全消失,石壁上出现了一道石门,与魔欢欢他们离开的门有些不同,那扇门很平滑,一点多余的花纹都没有,而这一扇门,边缘有些古朴的纹理。 风青不知这门后是不是离开的通道,但既然是历练,他自然不会胆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风青一通过,门立马又消失了,仿佛石壁上从没出现过门一般。 风青感觉自己顿时置身于深海之中,周围是流淌的水,奇形怪状的海生物,尖嘴鱼,彩色的海蛇,孔雀一样的植物,全部在水里游动,对于突然出现的风青完全视而不见。 这里是什么地方? 风青在水底其实感觉和陆地差不多,行走、呼吸,完全不受影响。 他转悠了一圈,发觉这里非常的大,没有边际的海水,完全看不到尽头,向上走了很久海生物的种类有些变化,可依旧没有感觉到海面,灵力向上探查了几千米,还是不见海面。感觉置身于海洋里,不上不下,永远没有尽头。 突然,风青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打量自己,他却不能准备地探查眼睛的位置。 在深海里他依旧能视物,他周围三千米之内的东西都可以靠灵力探测清楚,如今他不能确定这些视线的位置有两种可能,第一,有生物在三千米之外的地方观察他,第二,三千米之内的生物,隐藏得很深,道行很高,可以躲开他的探查,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对方比他强。 魔域真的是一个很强大的地方,每一处都让风青受尽挫折,不断打击他的信心。 风青警惕地注意着周围。他感觉那些视线非常的不友善,甚至含着轻蔑和不屑。 “嘟……”一声很轻,还带着点童稚可爱的声音在海水里蔓延,很快风青就感觉周围的水波随着声音的频率微微荡漾起来。 正当风青在思考这声音的含义时,周围的海生物躁动起来。它们仿佛是听从了某种指示,原本自由自在游动玩耍的生物开始疯狂地聚合,它们有些原本就在风青周围,或者不远的地方,所以直接靠近,然后停下来将风青团团围住,有些还在很远的海域,纷纷迅速赶过来,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风青围起来了。 因为变化太突然了,而且这些海生物的速度很快,还没等风青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整个地包裹在五颜六色的海鱼,海草,海鳗,海虾等等里。 远远看去,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彩色的球体,密密麻麻的海生物互相拥挤,互相纠缠,互相包裹簇成一团,而风青就在这个彩球的内部,他的周围有一米左右的真空地带,也正是因为这真空地带的存在,风青才没有立即发动攻击,但是一米之外,全是密密麻麻的海生物,上下左右前后,全部都被堵死了,但是他们很安静,就像互相靠在一起睡觉一般。 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嘟……”那声音又响起来,短促而激烈。 那些原本安安静静挤在一起的海生物顿时发疯了,它们如利剑一半,狠狠地朝风青冲撞过来。 风青早就戒备着,它们一动,风青心里暗道,来得好。 这些海生物的速度很快,似乎都带着一些魔气,但等级很低,根本不够看。风青没有属于自己的兵器,只有从戒指里取出那根黑色锁链,将一端紧握在手中,另一端如鬼影一般在海水里飞舞起来。他将灵力注入到锁链上,凡是与黑链接触的海生物,无论是鱼虾还是草鳗,立马化成一道黑烟被黑锁链吸收掉了。 风青刚开始看见也非常的奇怪,不知道这黑锁链究竟是什么属性的宝物,居然可以直接吞噬魔气。这样的疑惑随着蜂拥如潮水的海生物越来越多而被暂时放下了。 飞舞起扬的黑锁链像是死神的镰刀,收割者海生物的生命。原本紧密包成一团的球形也被风青打散了,虽然仍旧很多很多不怕死的海生物冒出来攻击,但风青一锁链甩过去就能收割一大片。 此时的风青就像是嗜杀的魔神一般,独立于层层叠叠的彩色生物里,只见锁链的黑影穿过一层一层的海生物,最后留下一道道黑雾消弭在海水之中,风青身上凌厉的杀气似乎化作实质,墨色的瞳孔也逐渐转为血红,掩在兜帽里的青丝慢慢泛起浅淡的紫光,他浑身上下在深海之中发出幽暗神秘的气息。 “嘟嘟……”的声音更加激烈,带着狂躁和暴怒。 风青露出一丝嗜杀的笑容来,那唇边勾起的弧度,绝美而残酷。 他没有再继续理会那些低级的海生物,而是朝着感觉里那些视线的方向走去。 风青的速度很快,在海水中几乎只能看见他的残影,刚才那些海鱼的速度和他比起来,简直慢得像乌龟。 “出来!”风青停在了一处悬在海水中的礁石前。 这块巨大的礁石像是孤岛一般悬在海水里,通体黑色,上面还有密集的洞孔,像是蜂窝一样。 风青感觉,视线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可是灵力一探,这座小岛完全像空气一般,探不到一丝东西。怪不得刚才没有觉察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是无论是什么,都比现在的风青强。 他在赌!赌,那个人沉不住气。 第二十章:九头蛇 小岛的几个蜂窝眼里分别慢悠悠地伸出几个脑袋,一模一样的头,圆滚滚大如拳头的眼睛,三角形的脑袋,嘴巴裂到脖子上了,像蛇。风青数了数,居然是九头。 九头魔蛇。这个名字如闪电一般划过脑海。 难道刚才那些视线就是这十八只眼睛弄出来的? 九头魔蛇是魔域很有名的一种魔兽,生长在深海之下,数量极少,据说几万年才出现过一两只,但他们是一种寿命很长的生物,没有人知道他们能活多久,他们修行很慢,但它们不会有天罚这样的进阶障碍,因此每一只现世的九头海蛇都是非常可怕非常强悍的存在,而且他们九头九命,很不容易死。 风青一阵苦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想冒险一次,居然碰到个这么大的。但是既然赌了,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魔蛇恶毒的十八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风青,深灰色的竖瞳,阴冷地发着暗光,风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嘟……”这声音从九头魔蛇其中一只脑袋发出,猩红的信子对着风青诡异地伸缩。 风青坚定地握紧手里的黑锁链,只要九头魔蛇一攻击他就迅速反击。 可是就在风青无比戒备的时候,对方居然将其中八只脑袋收回了礁石岛里边了。只留下一只脑袋在外面,阴毒地观察打量风青。那蜂窝一样的礁石上,无数的黑洞洞,不知道下一刻,哪一个洞里会冒出脑袋。 那不屑的眼神让风青很恼火。 实力弱,走到哪里都被歧视,自己还没办法反驳,天下上最憋屈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呼”风青感觉周围的空气波动了一下,心道不好,只见露在外面的那一只脑袋倏地一下窜到了风青面前,他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要将风青吞下去一般。 风青在水纹一荡的时候,反射性将黑锁链挥了出去,水波被层层劈开,在风青的面前不足半米的位置上撞上了蛇头,相撞的力量极大,风青感觉自己几乎要被撞飞出去,但是后退了几米时,被扯住了。 原来,蛇口咬住了黑锁链,锁链果然不是凡品,没有被这样的冲击挣断,风青一手拉住黑锁链,另一端被蛇咬住,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风青正打算放手让这蛇摔个大跟头时,突然蛇口大张,一股吸力从蛇颈里发出,居然想将风青吸进去。 风青发觉,这蛇的头颈又粗又长,几乎接近水桶粗,十米长,不知道他的身体究竟有多粗大。 看着那血腥的大嘴,黑洞洞的蛇腹,以及不可抵挡的吸力让风青顿觉无力。即使他已经松开锁链,将灵力灌注到最大想要逃开这股力量,可身体依旧抵挡不住朝蛇口移动。 风青终于知道这蛇怪刚才为何这般轻蔑了,自己如今虽然是魔修三层,而且获得了魔魂,仍然完全不够看,一招都抵不住。 风青朝左右看看,除了自由自在游动的海生物,一个其他鬼影子都没有,心里暗道自己莽撞,干什么急着去挑衅这怪物啊。 不多时,风青已经被吸到了离蛇口一手臂长的位置,而这时他好不容易蓄积的灵力居然好死不死耗尽了。 风青悲愤地说了句:我命休矣。 然后倏地被含进了蛇口,只剩一小截小腿在外面。 “蹦”地一声巨响,风青感觉蛇腹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然后自己就像恶心物一样被这头蛇吐出来了。 好恶心。 风青也不管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在海水里就地开始清洗自己的头发,脸,手臂,包在衣服里的地方虽然不脏,当他依旧感觉浑身难受。 就在他忙着清洗的时候,礁石岛里的九只脑袋全部都伸了出来,齐齐朝着一个青色的人影攻击起来。 只见黑雾从魔蛇的口腔里吐出来,还有一道一道魔光闪过,海生物开始变得躁动不已,纷纷远远地避开,深海的水形成无数的漩涡,如海啸过境一般。 巨大的爆炸声从战斗中心播散开,风青闻到那股熟悉无比的气息,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礁石上空的那抹青色的人影。 赌赢了,师傅果然在。 笑容不断的扩大,几乎合不拢嘴了,他总是喜欢用尽一切办法来证明师傅在乎自己,有时候结果很满意,有时候又特别失望。或许他本性里有股变态的性子,喜欢穷折腾。 不论如何,这次赌对了,虽然差点被魔蛇吃掉,但看到师傅的身影,风青就觉得那些刻骨铭心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出口,所以越想越兴奋,风青趁着这个时间,在周围布了一层结界,然后从戒指里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准备美美地出现在师傅面前。 不远处的暴动的范围太大,波及到在发花痴的风青,所以他扯掉结界的一瞬间就被浪头掀翻了。 “啊!”风青发出了愤怒的叫喊,他新换的衣服,又被浪头里魔蛇的臭气沾上了。 可是这声音停在风裳释的耳朵里就是一声凄惨至极的痛叫,青儿受伤了? 焦急的风裳释暗道自己没控制好力道,殃及到青儿了,实在懊恼,不再恋战,转身准备去看青儿。 九头蛇见有机可乘,长尾一甩,狠狠地甩在风裳释的背上。 风裳释万年来几乎没怎么受过伤,这结结实实一尾巴让他吐了一口血,眼神顿时阴冷下来。他一来念着力量太大,青儿承受不住,二来九头魔蛇天下间难得出现,他也不想妄造杀孽,没想到刚才削去他三棵脑袋,这畜生还没吸取教训,居然赤裸裸的挑衅于他。 风裳释转头看着九头魔蛇,浑身上下的气势陡然一变,他在自己和魔蛇周围部下一个巨大的结界,将两位笼罩其中,然后他身上电光一闪,轰地呼了一口气。 结界上空顿时电闪雷鸣,爆裂异常。 风裳释自从上次吸收了九重天雷,还从没有试过它的威力如何,雷属性本来就是狂暴的主,而且是在风裳释如此恶劣的心情之下,他又急着去察看青儿伤着哪里了,所以速战速决一道惊雷下来,笼罩在结界里的九头蛇就像是砧板上的肉,避无可避,礁石岛四散开来,碎石纷飞,九头魔蛇顿时被劈得浑身焦臭,剩下的六个脑袋,全部被劈得稀烂,连他引以为傲的黑雾都被雷电滋滋巴巴的吸收了。 扯去结界,深海里一下子平静下来。 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结界里的情况,他一直知道师傅很强,没想到居然强成这样了,刚才看见九头蛇偷袭师傅,他紧张地呼吸都快停了,立马朝师傅跑过去,但被师傅迅速结成的结界挡在了外面,只能干着急。 可是师傅居然一招搞定了九头魔蛇,也太神话太玄幻了吧。 看来他又要对师傅的实力重新估计了,心里莫名的难受,一直知道自己比师傅差了很多很多,可是当真的面对这样的现实时,心里好失落。只要师傅想甩下自己,自己怎么也追不上的吧。 风裳释看见呆愣地风青,急急忙忙走过去,将人拉到自己面前,问:“伤着哪里了?” 风青还在失落之中,只是心不在焉的摇摇头。 “青儿,青儿,别再吓师傅了?”风裳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不安地说。他现在真是怕极了青儿有一点风吹草动,因为这孩子任性得不是一般的厉害,上一次痛到入魔,硬是不吭声,再上一次直接就是碎丹剜心,他实在受不住青儿的惊吓。 “我真的没事。师傅,下一次是不是要等我真的有事了你才会出现?”如今空闲下来,就到了算账的时候。 “师傅不是让青儿有事的。”风裳释的手指爬上风青的脸,细细地划着那眉眼,自己的小孩,如今已经长得这般美丽,一晃就是一百好几十年了,没有青儿的日子里,他被寂寞折磨得几乎要发疯了,如今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怎么允许青儿再受伤。 风青抬起右手,白皙莹润的食指划过师傅的唇角,那里有一些血迹,青色的血,有股冷香。刚才九头魔蛇那一甩尾,师傅也受伤了吧。风青无知无觉地将指尖的血迹放入口中,吮吸起来。 师傅的血原来是这个味道。 风裳释怔愣地看着风青这般诱人的举止,明明无知又清纯的动作,可是青儿做出来却妩媚诱人至极。那迷茫的眼波,那满足的表情,以及纤小可爱的手指,每一点都牵动着风裳释的心。 “师傅还没有说,为何跟在我身后却不现身?”风青突然仰起头。 “呃……”风裳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自庆州一别,去找齐青云了。他是噬魂咒的下咒者,青儿在成魔的时候破解了噬魂咒,因此他感觉到了噬魂咒从齐青云身上转移到青儿身上,于是去找齐青云算账。可是找了两天,居然发觉对方连魂魄都没有了,只好作罢,于是跟在青儿身后,暗中保护。 “师傅。”风青不由得加重了音量,但是他故意压低了音色,所以听起来有点沉闷的性感。 “噢,哎……青儿,我们去看看那边的九头蛇,有好东西给你。”风裳释蹩脚地转移话题。 风青第一次发觉师傅也有这样的一面,觉得无比新奇,对别人,师傅总是冰冷严肃的,对自己,师傅总是温柔细致的,可是这样可爱的一面,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风青也没有继续追问,师傅不想说的话,就算是自己百般折腾最后师傅仍旧不会说,这是从小到大的经验,所以风青也懒得深究。 第二十一章:意缱绻 师傅牵着他的手朝九头蛇的位置走去,到了距蛇尸体还有好几米的位置,师傅就让风青站在这里等他。 风青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点头称好,他真的很喜欢被师傅保护的感觉,师傅总是怕有一点东西伤着他,好像风青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宝贝。 只见师傅从九头蛇尸体的那一团焦黑里挖出一个红色的石头,石头很圆润,有婴儿拳头大小。 风裳释高兴地走进风青:“青儿,这是九头蛇的内丹,这大家伙修炼了一万多年,内丹极为精纯,青儿吸收之后,实力可以翻无数倍。” 风青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师傅,刚才那雷电好生奇怪,居然可以吸收魔气。” “嗯。”风裳释微微一笑道:“也不是很奇怪。” “为何?” “因为师傅也是魔啊!”风裳释居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原本就俊美无俦的脸,一个浅笑就足以迷倒天下人,这样一个四分恶作剧,还有六分温柔的笑,让风青不由得瞪大了眼。 “什么?”风青几乎惊得跳起来了,师傅是魔,怎么可能?明明是万年的青石妖。 风裳释倒是无所谓到底是魔还是妖,他说:“青儿成魔师傅也有责任,既然已经成了事实无法改变,师傅不会让青儿一个人面对的,所以师傅会一直陪着青儿。你可以成魔,我自然也可以。” 你可以成魔,我自然也可以。 风青听着这句话,眼睛一下子就酸涩得掉出了眼泪,胸腔被揪得紧紧的。自己一直因为噬魂咒的事情生气,却不知道师傅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真该死! “师傅,师傅。”风青趴在风裳释的怀里就开始哭,那眼泪如同开闸的水,这下子怎么关得住。 胸腔里闷得很,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好难受,自己怎么这般该死,居然会怨恨师傅,真该死! 这眼泪含着相思无尽,含着悔恨自责,含着缱绻眷恋,含着仰慕迷恋,千转百回柔情,不足为外人道。 “乖,不哭了,师傅成魔又不是坏事。你说过爱师傅的,难道不愿意师傅陪着吗?” “愿意,我愿意。”一边哭着,一边点头,风青又是欢喜又是后悔,自己果真太任性妄为了。可是他如今却胆怯了,再也不敢问出:师傅,那你爱我吗? 很想问,很想问,师傅,你这样的意思是不是爱我了? 却不敢问了。或许这样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不问爱恨,不问因果,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再也不愿与师傅相隔千里,相思无尽,却无所依。 “青儿,不哭。”风裳释将风青的小脸抬起来,轻柔温和地帮他擦掉眼角的泪珠,然后拍拍他头顶说:“来,师傅助你将这内丹吸收了,以后就不怕那些小东西了。” 风青摇摇头:“师傅如今也是魔了,这内丹师傅吸收吧。” 风青不想再看到师傅受伤,师傅嘴角的那一抹血迹刺痛了他的眼。 “傻瓜,师傅不需要这个,难道师傅还不够厉害吗?” “可是师傅受伤了。”风青气鼓鼓的说。 “只是太大意了,没料到那九头蛇不逃命反而还敢挑衅我。” 风裳释当时不是大意,只是太担心风青,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危险。 “师傅以后不要这样,青儿好担心,好害怕。”风青抱紧师傅的腰,后怕地说道。 “好。” 最后风青还是拗不过固执的师傅,只好接受了九头蛇的内丹。 两人面对面站立在深海之中,结了结界,周围游荡的海生物却不敢靠近,只是好奇的远远观望。 风裳释将内丹托在左手掌心,手掌高度齐平风青的胸膛,右手食指点到风青的眉心。只见他左手上的红色内丹闪出一阵红光,然后红光化作一道水流一般的细线,顺着风裳释的手臂上移,然后转移到右手,从那只修长的食指处,进入风青的眉心。 风裳释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将九头蛇内丹中风青身体会排斥的部分滤过,因此注入风青身体的灵力必然是最精纯,最安全的部分。同时他也利用自己的身体来控制灵力的流出速度,生怕灵力输入太快,让风青的身体受损。 风青紧闭着眼睛,慢慢地体会灵力如温暖的水线,从眉心进入身体,顺着经脉达到他的内丹处,然后不断与内丹融合,增大,吸纳,收敛,最后融为一体,再在全身运行的脉络里流淌,加固身体,增强经脉。灵力进入身体的速度恰到好处,风青有足够的时间吸纳融合,不用担心猛增的灵力导致爆体而亡。也只有师傅这般强大的人才可以如此精细地控制灵力。 这场转化耗了很长时间,每一点灵力通过风裳释的身体,他都感觉如毒蛇啃噬着血肉一般疼痛,因为九头蛇是毒性极强的魔蛇,他的内丹中自然也有毒性,一般的魔族身上沾一点都会抽筋剥皮般疼痛,风裳释虽然强大,但疼痛照样不少。他额上密密地出现了一层汗珠,但仍旧是平静的面容,无波无澜,仿佛承受痛苦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风青吸完最后的灵力,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由原来的魔修三层直接越到了第六层。可是实力却比第三层高出千倍不止,每上升一层,实力会暴涨几十倍到几百倍不等,如今风青就算不能与魔主魔相这类高手一较高下,但是魔欢欢那样的魔将还是奈何不了他的,足见他如今的强悍。 “师傅。”风青高兴地扑到风裳释的怀里。 风裳释眼神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人儿,手掌覆在他脸上,露出笑容来:“青儿感觉怎样?” 声音有些嘶哑。 风青这才注意到师傅脸色苍白了些,额上的汗珠仍在,连忙伸手去擦:“师傅怎么了?脸这么白,这,这……” 刚才他完全没想到师傅助他吸收内丹会受伤,心里又急又痛,慌张得快哭出来了。 “怎么越来越爱哭了?”风裳释好笑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安慰地拍拍他的小脸说:“师傅没事,手臂有点麻,一会儿就好了。” 风青自然不信,如果是一点麻,师傅绝对眉头都不皱一下,哪里会狼狈得又是白脸又是流汗,一定是痛到了极点才会这样。 “师傅。”风青懊恼地抱住师傅,你对我这样好,我怕是永远也离不开你了。 风裳释一边安抚风青,一边将自身的灵力运行了一周天,排除了身体里的毒素,很快脸色就好起来了。 “看吧,师傅没事了。” 风青仔细看看,确定师傅的确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十二章:又分离 “青儿如今虽然实力达到了魔修六层,但境界这东西需要日积月累,淬炼心性才得稳固,青儿境界还停留在第三层,以后 切不可与魔修六层的人动手,要吃亏的。”风裳释一边说着,一边将在九头蛇尸体边找到的黑色锁链递给风青。 “知道了。”刚才风青还很得意,被师傅这一说才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不由得有些羞愧。随手将锁链丢进了空间戒指。 “有师傅看着,也不必担心。”风裳释摸摸他的脸,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风青甜甜一笑,有个实力强大的靠山,感觉就是好。一进西部荒原尽被欺负的怨气也顺畅多了,有了师傅,看你们还敢不 敢欺负我。(青儿真的是小孩子心性。) “师傅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心情好了,话也多了。 “知道一些。魔域有两处极为危险的地方,一个就是炼道,一个叫魔潭。炼道是高等魔族子弟试炼的地方,一般都要魔修 五层才会来这里。” 该死的东方,把只有魔修一层的自己丢到这里,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风青愤愤不平地想。 “从这里走出去的都是魔域的强者,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 “我们不是人?”风青撇撇嘴。 “呵呵,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同的路,有不同的走法而已。” “既然没有差别,师傅当初为何不希望我成魔呢?”不解。 “魔族因为实力强悍且嗜杀成性,被天道所阻,不仅修行困难,还磨难不断,每晋升一层必然是九死一生,所以选择成魔 之路,就选择了九死一生。” “可是我明明每一次进阶都很快很顺利啊?”(小白生气地说:你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哇!) 风裳释忍不住敲了风青的头道:“你若不是有奇遇,能如此容易就进阶!” “嘿嘿,师傅,是你在山洞里帮我的对不对?我感觉到了哦。”风青贼贼地说。 “鬼精灵。”风裳释想再敲一下风青,但看他红扑扑可爱的小脸,又舍不得了,改敲为摸,拂拂他的头发说:“有些事, 师傅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会让你知道的。” “哦。”风青乖巧地点点头,他并不想追问,他了解师傅,想说的能说的,师傅不会瞒他。 “刚才我从山洞的门里过来,直接就是这片深海了,而门也莫名巧妙地消失了,如今这么出去啊。” “闭上眼睛。” 风青乖乖地闭上,心里念叨,师傅也学会装神弄鬼了?果然是一百多年不见,师傅的性子变了好多,不但笑得那么好看, 而且性子也变得有生气多了。 “可以睁开了。”一晃神,风青就听见师傅伏在他耳边说。 再睁开眼时,风青发觉他们已经站在了一片大草原上,牛羊成群,碧草千里。 “这里是?”才闭眼一会儿,没想到眼前的变化这么大。 “那深海其实是一个幻境,只要找到阵眼,很好破解。” 风青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土包子,什么都不懂。仰头看着师傅,被打击之心更重了。那深海幻境也太真实了吧,那压 抑的感觉真的像是置身在几万里深的海洋之中。而且九头魔蛇确实生活在深海。 风裳释感觉到他的疑惑,就解释说:“九头蛇喜欢深海,但是其他地方栖息也可以,刚才那片环境其实也是一个山洞。” “这里呢?” “或许是。” “西部荒原的草明明是黄色的死灰草,这里似乎不像。” 风青跟在师傅背后,一边研究起那些青绿色的草。葱葱郁郁的嫩草叶下边是杂乱的草藤,互相攀蔓纠缠,形成了一片巨大 的网状藤蔓。踩上去很柔软,像是铺了一层地毯。怪不得有些书上说,躺在草原上就像是躺在舒服的地毯上。 抬头时,见师傅往草原的前面走了一段。平缓起伏的矮坡,青草悠悠,野花遍地,浑身雪白的小羊,像是一团一团干净的 白云漂浮在草原上。 风裳释朝着小羊群走去,步伐越走越快。 “师傅,等等我。”风青感觉很怪,师傅怎丢下他一个人走了?赶忙追着师傅的脚步朝小羊群跑去。 地势很平坦,所以风青跑得飞快,可是师傅的步伐明明不快,为何距离却越来越大了。风青跑得很急,偶尔会被草藤纠缠 得绊一下,他也没理会,跌跌撞撞地往前追。 “师傅,师傅。”风青惶恐地大喊起来,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可是无论风青怎么努力地跑,怎么拼命的叫喊,师傅仍旧不曾回头,那青色的背影依旧越来越远,最后与草色融为一体, 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 风青看着那消失的背影,不由得绝望起来,一个不慎又被草藤绊住,摔倒在地上。风青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又是难过又 是愤怒。 这破地方肯定又是什么幻境,所以师傅才会消失的。可是如今这空茫茫的草原上,去哪里寻师傅呢? 风青坐起身来,望着漫无边际的草原,只见原本可爱的小羊群,小牛群,居然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草坡,起伏蔓 延的绿草。 风青皱起眉头,平日里纯净美丽的眼睛变得危险起来,嗜血的暗潮内敛地在眼底翻卷。自己刚好和师傅有点起色,又被破 坏了,真是不可原谅。 他原本是个天然纯良的好孩子,只可惜命运总是捉弄于他,让他爱而不得,让他紧紧拽在掌心的温暖须臾之间消失在他眼 前,所以,他的温柔乖巧纯良美丽只会为师傅绽放,其他的时候,他倒是更喜欢嗜杀残酷的自己。 风青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望着茫茫旷野尖利地大叫:“啊……!!!!!!!!”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疏解一 分心里的不甘。 发泄一通之后,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走起来。 这个草原没有一丝奇特之处,绿油油的草啊,矮小的野花啊,枯败的草藤啊,没有别的东西了。天空很平常,明晃晃的太 阳,水蓝色的天空,白云很少。 玄机究竟藏在何处呢?而刚才看见的那个背影究竟是不是师傅?真正的师傅又去了哪里? 风青埋头走路,不时用脚去踹地上的花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身上有些疲倦,对于一个魔修来说,走路走到疲倦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风青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的暴烈之处几乎要透体而出,这个鬼地方怎么出去啊? 突然觉得屁股、下面有东西向上冒了一下,立马又消失了。这感觉很细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风青此时满腹心思就是 找出这幻境的破绽,对于这一丝变化都敏锐得很。 他立马站起身,将黑色锁链拉出来往地上就是一甩。 顿时就感觉拍在了一层坚硬无比的东西上,“哗嚓嚓”金属相撞的声音尖锐异常,甚至还冒出了火花。 地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青惊疑地收起了锁链,然后伸手刨开被甩得烂草翻飞,枯藤乱溅,土地裂开的地面,想察看个究竟。 地下的土裂开一个手掌宽的缝隙,缝隙下面透着白光,真没料到自己随手一甩居然有这个效果。 难道玄机就在这里? 风青摩拳擦掌又甩了几十鞭子。 “咔,咔,咔,咔”地面巨大的震动,无数的裂缝出现在地面,那些草藤和泥地被风青挥掌间推到旁边,原本掩映在绿草 和泥土之下的东西显露出来。 风青总算看个大概,那是银白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像是丝丝密密编织成的一张网,能扛住他几十鞭子黑索甩的丝网绝不是 凡品。 难道这就是作怪的东西? 风青从草原上跳到几米深之下的白网之上。脚尖达到网面时,柔软而有弹性,像是蛛网一般而且韧性很好。 抬脚起来,还好,不粘。 风青在白网上走了一圈,其他被泥土挡着的部分过不去,只能看到被劈开的这一个坑里的白网。 泛着银色的光,网的另一面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地下的具体情况。用手指抠了抠,挖不动,那要怎么才能弄破这网呢。 第二十三章:猜师傅 风青在白网上面坐着,翻找空间戒指里面的东西:笔墨纸砚都有,最多的就是书,魔修,鬼修,妖修,人修的功法最多,还有一些大陆记事,衣物也有一些,独独缺了兵刃一类的东西。 风青郁闷地躺在白网上,一手掩面,差点就哀嚎起来了,自己为啥就没准备一点锋利的东西啊,虽然一般的匕首刀剑未必能割断这个白网,但是有了总比没有好啊。唯一算得上兵器的东西就是黑锁链,可是形状不适合用来割啊,撬啊,砍啊。 躺在白网上,风青觉得堵得慌,他一见不到师傅,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他的生命里空了一大团。 人生总有那么多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厄运就会降临,前一秒还属于你的幸福,下一刻就被毁灭了。 风青握紧了拳头,纯黑的眼睛慢慢透出恨意。 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有人把师傅从他身边带走,所以,毁灭吧。 他一手握着黑锁链翻身起来就开始砸白网,骂骂咧咧地叫到:“去死吧,叫你把师傅弄走,叫你困住我,叫你弄得我伤心难过。” 说来这白网也奇怪,人站在上面感觉柔软又有弹性,但是只要注入灵力往上面攻击,就像击在金石丝网上一般,坚硬非常。 但风青魔修六层果然不同凡响,他发狠地破坏,还真把那个白网震荡得摇晃起来。 “哧哧”地声音从白网与锁链的交汇处爆发出来,金属摩擦造成纷纷扬扬的白色火光在空气里闪耀,那白网似乎也承受不住这样暴力的攻击。 “咔”地一声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风青惊喜的继续甩鞭子,他一直就把黑锁链当鞭子使。 “青儿,你在干什么?”熟悉的嗓音从白网坑上面的草原上传来。 风青一抬头,师傅居然好端端的站在坑上面,一脸迷惑地看着在白网上乱蹦的风青,眼神里尽是好奇和不解,就像是在看一只玩耍毛线球的宠物猫。 “师傅。”风青傻愣愣地站在白网上,仰头看着师傅,不由得红了眼睛。 他将黑锁链丢进戒指,伸开手要师傅抱,现在他只想好好待在师傅怀抱里,接受安慰,平伏自己心里的担忧和惶恐。 风裳释宠溺地飞身下到白网上,一把将风青揽紧,温柔地摸摸风青的头发,低沉的嗓音漂浮在风青的耳际:“青儿在玩儿什么?累出一身汗。” “我以为师傅不见了。”风青紧紧环抱着师傅的腰,将自己的小脸埋在那结实的胸膛上,感受这怀抱里熟悉的冷香。 有师傅在身边,真好! “师傅只是去追一只绵羊了,那羊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呢?” “或许那羊就是这个幻境的阵眼所在。” “羊呢?” “不见了。” “那怎么办?” “和师傅在一起不好吗?”风裳释问,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受伤。 “当然不是啦。我最喜欢和师傅在一起了。可是……可是……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风青生怕师傅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补充说:“我要永远和师傅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好。” “青儿,别信他。”突然,坑上面又出现一个人的声音。 风青抬起埋在师傅胸口的脸,向上一看,居然又是师傅,只见他一脸焦急地跳到坑里,朝风青奔来。 一模一样的脸,身材,气息,全部都一样。 风青又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这个也是师傅。 可是哪个才是真的呢? “青儿,连师傅都不认识了吗?”抱着风青的那个人眼睛一瞬不动地看着风青,眼底似乎深切地盼着风青的答案。 风青这时却后退了一步,一会儿看看先出现的师傅,一会儿看看后出现的师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师傅? 他分不清了。 两个人一模一样,相貌,神态,气质,气息,无论哪一个方面,都是师傅。 风青一瞬间迷茫了,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弃,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分辨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呢? 明明应该在第一时间认出师傅才对,可是分不清,脑子真的好乱,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 他惊恐地看着两个师傅,他们分别都朝风青展开双臂,嘴里说着:“青儿,过来,我才是你师傅。” “不是,不是。”风青堵住耳朵。 一个说:“青儿,你不记得我们在仙人谷的日子了吗?” 另一个说:“青儿答应要永远陪着师傅的,不可以失言。” 一个说:“青儿,我们回家。” 另一个说:“青儿,以后师傅会护着你,到我怀里来”。 风青觉得脑子要炸开了,师傅,你说过以后会护着我的,你在哪里啊?青儿头好疼。 这样想着,风青感觉灵光一现,捕捉到了关键的一点。 师傅会舍得这样逼他? 不,绝对不会! 风青恶狠狠地瞪着面前两只扮成师傅模样的魔物,大叫一声:“去死!”黑锁链脱手而去,朝两只魔物击去。 两只顿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风青暗暗心悸,要是自己信了其中一个,不知道结局会怎样,说不定迷了心智,永远留在这个幻境里了。 其实他警惕心很强,不会这么容易遭了道,可是当时在白网上折腾许久,心神俱疲,松懈了一些,而且自己对师傅向来没有戒心,只要一见到师傅,他立马就会放松下来,这种依赖早就习惯了,不可能改变。 但此时心里的疑惑又起,如果第二个假扮师傅的魔物没有出现,自己肯定不会产生怀疑的,也就是说,第二只是出来搅局的,这样做他们有什么目的呢?风青不由得皱眉,看来这里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风青歇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察看那个白网上的裂缝,可是一找,裂缝居然不见了。 见鬼,这白网还有自动修复的功能。 风青想了想,自己现在找不出第二个办法,只有继续破坏这个白网了。 于是,再一阵狂轰滥炸,白网终于又出现裂痕,这一次风青没有给它修复的机会,直接将黑锁链伸进了缝隙里,一阵乱搅。 随着缝隙的增大,白网里爆发出强烈的白光,而且随着风青的蛮横攻击越来越强烈,几乎能灼伤人眼睛。风青眼睛微眯,倏地一下钻进了白网里。 好像从空中降落一般,等他站稳,居然站在了进炼道之前的穹顶建筑门前。 风青细心地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幻境,可是心里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师傅,你在哪里呢? 风青原本那么拼命地想从幻境里出去,就是为了见师傅。他猜以师傅的实力,肯定早就破开的幻境,在到处寻他,所以,风青觉得师傅一定在幻境的出口等他,只要出了幻境,师傅就会在面前。 可是,师傅如今在哪里呢?到底有没有出来? 一种迷茫又难过的情绪纠缠着风青。 第二十四章:你是谁 “臭小子,不错哦。”魔欢欢从穹顶建筑里走出来,他仍旧是一副平凡年轻人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风青以为住这里的会是东方。 “想来就来呗!”魔欢欢高傲地说道,但那明亮的眸子眯眯地乱瞄,一看就是心虚。 “哦。”风青对魔欢欢印象不好,所以并不想理他,谁叫当初他明明是救他,反而被混鸢记恨得差点丧命。 “哎,你小子不错啊,居然没死,才三年就从炼道里出来了。话说那炼道一点意思都没有,设什么三关,一点提示都没有,当初我花了十年才出来,还弄得灰头土脸的。”魔欢欢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没注意风青那不想理会他的表情。 “欢欢。”混鸢的声音风青非常的讨厌,因为这家伙当初想弄死他。 “鸢儿。”魔欢欢兴致极高的奔向破空而来的混鸢。 “我们该回去了。”混鸢温柔地对魔欢欢说话,另外睨了一眼风青,似乎在警告。 “我才刚出来一会儿,不想回去啦!”魔欢欢抱着混鸢,红润的小嘴就往对方脸上凑。混鸢似乎非常满意这个亲吻,于是拍拍魔欢欢的腰,点点头,算是允许了。 风青懒得理会那歪歪腻腻的两只,转身就朝穹顶建筑里走去,他想问东方一些事情。 “哎,小子,你叫什么啊?”魔欢欢见风青居然走了,赶紧挣脱混鸢的怀抱,去拉风青。 “欢欢。”混鸢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他压低声音叫了一声,似乎在奋力阻止自己的怒意。 魔欢欢拉着风青的手臂,不让他走,毕竟魔域很久没出现像风青这么天才的少年了,居然只用了三年就结束试炼,还这么完好无损的回来,并且这实力似乎还长了一大截,实在匪夷所思。 “风青。”风青不耐烦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不错唉!风情万种吗?说真的,怎么老是带着兜帽,样子不好看吗?”若是平时有人这样问,还当他是关心,可是从魔欢欢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嘲笑了。 风青一把打开魔欢欢的手,说道:“我们不熟。” 他大步朝里闯了进去。 这个建筑的内部很像是墓穴。看来主人的品味很独特。 环形的大殿非常的宽阔,周围墙壁的刻画着简略的浮雕,都是些影子,看不出意义所在。大殿中间部分高出地面七八阶梯,周围用白色的轻纱围起来,影影绰绰能看个大概,似乎摆设也极为简单。轻纱高台下随行地摆了几把石头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把这里修这么大有什么用。 轻纱后面有两个人在说话,风青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又不好意思直接打扰主人,所以随意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等。 这时候魔欢欢已经拉着混鸢进来了,他瞪了风青一眼,直接上了阶梯朝轻纱后面走去。 “东方。风裳释。”魔欢欢掀开一角轻纱,朝里面喊了一声。 风青全身一僵,他掩在兜帽里面的脸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似欢喜又是不安。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紧张过。 师傅在里面? 风青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撩开轻纱一角走了进去。 轻纱之内摆着一个四方形白玉石桌,每一方摆圆凳。师傅果然和东方在对饮畅谈,看来十分投缘。魔欢欢也选了一方坐下,混鸢坐了最后一个位置。 风青看到师傅,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师傅也出来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傅。”风青走到风裳释面前,笑盈盈地将手搭在他肩上。 风裳释转头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丝迷茫,以及不自然。他偏身躲开了风青搭在他肩上的手。 “小公子认识我?”风裳释起身,声音温雅地问风青。他听风青的声音是个年轻人,因此态度还算温和,像是对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辈。 风青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师傅为何会这样疏离,仿佛真的不曾认识他。 看了看周围魔欢欢,混鸢,东方奇怪的眼神,好像不明白他为何故意攀关系,风青心里几转,心道难道是师傅现在不方便和他们说明,于是尴尬地收回手,对风裳释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风裳释朝他点点头,然后坐下去继续和东方说话,他们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谈,看来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魔欢欢不时插上一句,混鸢也附和他,四个人聊得很融洽。 风青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场面十分尴尬。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这里有外人,师傅可能有什么事不方便挑明他们的关系,所以才假装不认识,等到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师傅自然又会像从前一样与他亲密无间。而且师傅说了会永远和他在一起,不会骗他的。 风青站在师傅身后,等他们聊完,他再和师傅一起走。 东方本来和风青就不熟,除了彼此知道名字,几乎没有一点交情,至于魔欢欢,他刚才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不愿意去帮风青解围,看他尴尬地站在旁边,反而解气,混鸢对风青更是不理不睬,如果可以,他比较喜欢一掌拍死风青,谁叫这个人看去了他家欢欢的美足和俏脸。 风裳释偶尔会好奇地回头看一眼,风青,然后礼貌地点点头。 如果师傅不回头,不理他,他或许心里会好受一点,觉得师傅现在确实不方便,等一会儿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相亲相爱的局面,可是师傅越是这样奇怪的看他,风青越是不安。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师傅的后背上,那熟悉的挺拔背影,那长泄而下的青丝,那令人安心的冷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自然。 可是,为何师傅看起来如此陌生,那眼神,那神态,分明不记得他了。 风青不安地站在那里,看他们的谈话似乎不会很快结束,心里暗暗着急起来,也无心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自己各种胡思乱想都出来了,难道这个师傅也是魔物变幻的?所以才会不认识他?可是师傅那通身强者的气势,哪个魔物变幻能拥有?幻境了要不是自己太心急了,戒备心下降,怎么也不会认错,眼前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师傅。难道是师傅糟了别人的道,失忆了?可是以师傅一招劈死九头魔蛇的实力,魔域恐怕不可能有对手。 那,师傅究竟怎么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混鸢起身跟东方告辞了,领着魔欢欢就走了。 东方也没有送他们,自己和风裳释继续聊天,天南海北地说,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风青嫉妒地看着东方,心里非常的讨厌这个魔,因为他和师傅生活了十几年,从不知道师傅还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风青,你有事吗?”东方作为此地的主人,他感受到风青不善目光,却实在不知道这少年一直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无事。”风青随口说道。 “那你可以在魔域随便逛逛。”赶人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不必。”风青站在师傅身后,一动不动,心里却是委屈至极。几次想开口说一句:师傅,我们离开好不好?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怕坏了师傅的事,只好忍着。到外面去等虽然可以避免这种尴尬,可他又不敢离开半步,生怕师傅一下子又不见了。 被这样为难的境地折腾,眼睛出了一瞬不移地看着师傅,不知道可以怎么办。 东方也不好直接赶人,一则是他在招待客人,二来风青如今也算是高手一个,那魔气散发在外,识货的人都不愿与他随意为难。 于是风青继续站在那里,狼狈又倔强。 他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师傅很快很快就会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了。 等风裳释与东方停下话头,几乎是深夜了。风裳释起身告辞,东方一再挽留,他仍旧起步离开了。 风青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跟在师傅身后,隔了一步的距离,出了穹顶建筑。 走了一段路之后,风裳释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小公子有何事吗?” 风青朝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他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不知师傅为何还是不肯认他,明明周围已经没有外人了,他低声道:“师傅是我。” 风青解开自己的兜帽,露出那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眼睛里满是渴望地看着风裳释。 “在下已经说过了,确实不认识小公子。也没有收过徒弟。”风裳释看着风青不由得皱眉,他相信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为何这少年还是纠缠不休,而且在东方的“七里宫”中,这少年的目光实在是露骨得很。 风青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第二十五章:如是洞 “师傅,我是青儿啊!”风青一脸苍白的扑向风裳释,他想窝在师傅怀里,希望师傅拍拍他的脑袋,对他说:我只是与青儿闹着玩儿的。 可是,风裳释却一侧身,躲开了风青地拥抱,并且冷漠地说:“小公子请自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青就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看着风裳释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一阵惶恐袭来。 不,不能这样让师傅离开。 他提气向前追去,嘴里喊道:“师傅,等等我。” 风裳释加快了速度,似乎很想甩掉跟在后面的人。 风青也提起速度,紧紧追在师傅身后。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地在魔域里飞驰起来。风青现在是魔修六层,虽然与师傅的实力差了一大截,但是风裳释的速度虽然快,但似乎没有用全力,所以风青也能勉强跟上。 这一飞就是七天七夜,风青完全处于神志游离状态,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紧紧地锁定师傅的背影,千万不要跟丢了,因为,他再也不愿与师傅分开。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没有离别的时候,总以为,你若负了我的痴心,我便与你天涯海角永不相见,可是真真分开了才知道,若今生有缘再聚,定不愿再离你半步。 愿今生与你常伴左右,不负此相思。 所以,即使精疲力竭,风青也凭着一股精神支持,一直跟随着风裳释。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一处修在半山腰的道观。 蓝灰色的砖墙有些久远的年代,墙根长满了青色浅绒的青苔,道观的牌匾上写着“如是观”。总的来说,非常的简陋。 “你跟着我作甚?”风裳释对于这个一路跟着自己的少年十分好奇,这执着的模样让他觉得很可爱。 不知道为何,对于这个少年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差,他不是喜欢他露骨的目光,不喜欢他动不动就与他肢体接触,更不喜欢他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总觉得这少年是在献媚,妄图依附强者。风裳释游历天下,朋友不少,几乎都是顶尖的强者,但是他生性冷漠,几乎连至交好友都不曾亲密接触,所以对这少年动不动就搂搂抱抱,非常的不舒服。 可是这少年一路跟着他,满脸执着,他漂亮的眸子里有一股让自己心悸的东西,所以不由自主就放缓了速度,看这少年能跟到什么时候,没料到他居然可以撑住七天七夜长期消耗灵力,看来确实有点实力。 风青听到师傅的问话,神色一阵恍惚,他太累了,连思维都无法集中,听着师傅的声音,只是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晕过去了。 风裳释看着晕倒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心莫名地一疼,脸色也凝重起来。 心疼?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左胸,那活跃地跳动在自己胸腔里的心,似乎牵连着其他的东西。可是这东西明明是自己从徒弟胸膛里挖出来的,而且徒弟已经死了,连魂魄他也亲手毁了的,应该没有牵连才对。 他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不然为何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寂寞,有点伤感,以及浓浓的相思。可是一切记忆都没有断层,一个接一个,很清楚很明白。 相思?他心里一惊。无情无欲万年,怎么会有相思这样奇怪的情绪。而且,他向来对任何事都随性至极,又怎么会贪念人间的情爱呢? 他一笑,伸手抱起地上的少年,往道观里走。 “风先生。”道观的观主看着进来的风裳释恭敬地问候。 “嗯。找个客房让他休息一下。”说着风裳释就将风青随手递给一个道童,自己朝道观后山去了。 后山有个山洞。 说起来这山洞的年岁比风裳释都要老上几千年,而“如是观”就是为守护这山洞而建的,但是“如是观”塌了好几十回了,每一次都在原地重新修一座一模一样的道观,因此山下的村民都流传“如是观”是仙人观,不管遇上火烧还是灭观的大祸,最后都能逢凶化吉,祖祖辈辈都在这“如是观”求香,也十分灵验。 这山洞有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名字,就在洞口的顶部写着“如是洞”两字。很浅的雕刻,却经历万年多的时间不风化不消散,实在神奇。 风裳释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来这里,是因为,他感觉神器要出世了。 他从南海游历回来,又去魔域看望老朋友东方,然后直接就奔神器来了。 这山洞内全是红亮亮的光影,洞壁十分光滑湿润,似乎是红岩石,映出波光荡漾的光纹。 风裳释对这里极为熟悉,他隔几百年就来一趟,上一次大约是三百年前,每一次他都会在洞中四处走动,希望探查到神器的具体位置。 往里走了将近两三千米,洞里的地形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似乎模仿丘陵山地,四处是起伏不定的山峦,中间的岔道也越来越多。如是想飞起来察看地势,那绝对不可能,因为刚飞到半空,山洞里的地势就开始如同光影一般迅速变化不定,让人觉得像是观看一场快进中的电影,头脑发晕。(古人是不知道电影是虾米东西,但是叙述故事的小白知道。)风裳释以前试过几次,觉得这是洞里的红光波纹在作祟,却没有找到红光的来源,后来又试着从阵法方面入手,可依旧没有寻到有用的东西。 因为这些阻碍,寻常妖魔鬼怪进来就别想出去,更别说找到神器了,足以见得这个守护神器的地方有多强大,这神器的价值不言而喻。 风裳释进洞之后,非常仔细地观察周围红岩石的走向,断层的分布,山体之间的过道很狭小,够一人通过,但是空间很高,所以并不觉得压抑。他慢悠悠地在过道里走着,像是散步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心急的模样。 风青醒来的时候,外面正好是正午。 “如是观”位于岐山最东边海岛上,周围山峦高耸,苍翠欲滴,鸟鸣清悦,涛声阵阵,真若蓬莱仙境。 风青睁眼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有一阵恍恍惚惚的感觉,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一股潮湿的霉味。等他完全睁开眼睛,记忆一下子回笼,立马翻身爬起来。 师傅呢? 他记得自己跟着师傅飞了好几天,实在是精疲力竭,终于到了一个山头停下,记得有个道观来着。 他走出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院子里有花有草,都是野生的,看起来很荒凉。 难道师傅把他丢在这里,自己走了? 风青颓丧地蹲在地上,顿觉一阵无力,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即使我用尽一切力气都再也跟不上你了吗? “嘿,小哥,吃饭了。”一个挽着头发的小道童从篱笆院门外探出头来。 风青傻愣愣地转头过去,这里还有人? 第二十六章:神器(一) “小哥。”那小道童也喊了一声。 风青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青袍男人。” “哦,你说跟你一起来的风师祖吗?他去后山了。”小道童无所谓地讲到,然后又说:“小哥,你倒是吃还是不吃啊?” 小道童是个吃货,每天最重要的就是吃饭了,见别人吃饭一点都不积极,他怎么可能不急。 “带我去后山。”风青一听师傅没走,立马活跃起来了。 “那地方去不得啊,除了风师祖,还没第二个能活着走出来的。”小道童见风青想去,立马炸毛一般说道。 “快带路。”风青拉着小道童,非常急切地出了院子。 小道童很无奈,只得被提着往后山去了。 如是观的观主是个活了上千年的人精,可是道观里负责打扫煮饭的小童却是个普通孩子,他见风青提着他飞,又是新奇又是紧张,只叫道:“神仙啊,小哥你是神仙啊。” 风青也不理他,只管朝山周围看。 “那里,那里。”小道童远远看着掩在树丛深处的山洞,伸手指着。 风青一喜,立马降落,然后也不管小道童,自己径直就进了山洞。 “喂喂,小哥,你小心点啊!”小道童在洞外面大喊一声,然后又嘀嘀咕咕地说:“风师祖是神仙,小哥也是神仙,应该没事。” 然后小道童甩开小腿就跑起来,像是一只活跃的小鹿,他很少来后山,因为师傅说后山有猛兽,太危险了,不过,来都来了,当然要玩儿尽兴啊!他最喜欢后山的红果了,记得上次来流了一嘴的口水,可惜没吃成,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小道童欢欢喜喜地在林间穿梭,走了半程,终于看见那长在崖边的红果了。 他胆子很小,但是在吃的面前,他屈服了。于是顺着山崖上突起的石块往上爬。他个子娇小,而且灵活,所以还真让他慢慢接近了红果。 话说风青进了山洞,看着波纹起伏的红光,觉得非常的熟悉,总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但是当务之急是寻找师傅,所以他也没有细想,就径直往里面走去。 随后遇见了很多岔道,他有些犹豫,这万一选错了路,上哪里去寻师傅啊? 岔道七七八八,十分多,像是蚂蚁的洞穴,风青来回在那里走来走去,始终不敢随意走。上次在炼道的幻境里就弄丢了一回师傅,师傅如今都不肯认自己,如是这次再弄错了,那么师傅会不会永远都不理自己了? 风青一脸苦涩地站在入口区,退回去吧,又不甘心,进去吧,又忐忑。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思虑再三,他终于选择了进。 闭上眼睛,心一横,风青凭感觉走进了一条道口。 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两具骨架,有人型和兽型两种,看年月,似乎已经很久了。越往后面走,骨架越多,甚至还有没有完全腐败的尸体,暗红的血迹喷洒在山壁山道上。 风青有些不耐,走了这么久,道路的岔口越来越多,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风青飞跃而起,凌空站立,准备俯瞰周围的地势。 可惜,这地方诡异得很,入眼的全是变幻莫测的影子,山体就像是长了腿一样,一个一个在这里乱窜,像是一道道光影一样。 风青顿觉脑子里涨得难受,轰隆隆地乱响,似乎要炸开了一样,他赶紧降落到山道里。 这地方似乎有致幻的作用,寻常人若是这样一激,定然神经错乱,自己撞死在山体上,怪不得路上有那么多骨架尸体,他们肯定也是飞到空中去观察地势,结果被迷惑了。 风青只得老老实实在山体间的夹缝里走。 师傅,你在哪里呢? 但是,师傅不在的时候,风青本性里坚强韧性地一面就突显出来了,他收起慌张和沮丧,一路仔细察看起来,之后遇到的岔路他都是随意选的,因为这里每一条岔道都差不多,但似乎都不一样却说不出他的特别之处,所以风青就大胆地乱走。 路上的骨架尸体开始变得多起来,有些甚至堵住了山道,风青不得不贴着尸体堆飞起来,怕飞高一点被搞得精神错乱。但是看着这么多死在同一处的人,又觉得不应该是这个原因造成了。难道这洞里还有其他危险? 风青更加小心起来。 中间一段的地方尸体都特别多,到后来,又逐渐少了,说明走到后面的都是高手,但是数量明显少很多。而且后面的尸体都特别新鲜,似乎刚死不久,最多几天。风青不由得激动起来,说不定会遇见其他人,他可以跟别人打听师傅的消息,不用这样盲目地乱找。 于是又加快了脚步。 走过了这乱七八糟的岔道,风青看见了隐约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之后有一个广阔地空间。 风青笑了一笑,终于可以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山岭区了。他视线一直停在那地方,然后七转八拐地朝那里靠近。 当风青走出那里的时候,果然一片开阔。 那像是一个巨大的墓地,中间耸立一块石碑,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坟堆,但没有墓碑。 风青好奇地走到中央的石碑之下,刚才他背对着石碑,所以没有看见上面有字,所以他又转到石碑的正面。 石碑下站着一个人。 他。 风青狂喜地扑上去,嘴里大喊着:“师傅。” 风裳释半扬着头,他认真地看着石碑上的字,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风青那石破天惊一般的叫喊也没有打动他半分,他似乎根本没听见风青在叫他,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没有转头,没有移动。 风青张开双臂就要抱住风裳释,可是,就像是穿过空气一般,什么都没有拥住。 他不信邪地又抱了两次,环住的依旧是自己的手。站在石碑下的似乎只是师傅的幻影。 “师傅,师傅。”风青急切地大喊起来,像是生气的咆哮,又像是深情的呼唤。 对方依旧没有听见一样。 风裳释轻轻蹙了一下眉头,然后离开了石碑,他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风青急忙追了上去,看师傅往哪里走。 只见他钻进了一个朝地下开的洞口,消失不见了。 风青一慌,也要跟下去。 可是他的脚底分明是石头,哪里有什么洞口。 他和师傅在不同的空间,而且,师傅看不见他,更听不见他的声音。 一股非常非常沮丧的情绪窜涌在风青身上,明明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最后却是一条被堵死的路,心情比做过山车来刺激。 什么失落啊,烦躁啊,狂喜啊,沮丧啊,痛苦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尝了个遍。 风青强打起精神,然后盘腿坐在石碑下,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放在腿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碑文。 “众神陨落之地”。 石碑正中央刻着这六个字,右边还有两竖列小字:神之陨落,蕴万物生。得天道,酬善者,与众生平等爱,是以仁爱天下。 风青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所以看着文字虽然古老,他也识得。这是一种非常久远的文字,以往师傅的书房里也只有一本。看来这里是所谓的神的墓园。 只是,神不是不死的吗? 至于碑文中写道的,众神死了,才得以蕴育万物的生长。风青自然不信,这纯属扯淡,绝对没有这么大公无私的神,为了万物的衍生而牺牲自己,即便有,那也是个别现象,比如盘古大神,其他的绝对不会集体赴死,弄出这么庞大一个墓园,这要死多少神才能形成啊! 他想起师傅对这碑文皱眉,大概也是厌恶这样的虚伪吧。真正的盘古大神化自己为天地,绝对不会刻个碑文颂扬自己。 风青托腮,想了一会儿,这碑文除了自夸自擂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玄机呢? 得天道,酬善者,与众生平等爱,是以仁爱天下。 人间的帝王也常常号称以仁爱治天下,结果呢?狗屁!要么是表面仁慈,背地里什么阴招都用,要么是软骨头一把,仁爱得国家被欺辱,所以仁爱有时候真不可行,特别是对天下。 以仁治人,以暴制暴,以狠夺狠,这才是王道。伪善什么的,最讨厌了! 风青觉得这里边最顺眼的就是那个“与众生平等爱”。每个人都有获得爱的权利,就像自己和师傅,都应该得到彼此的爱,然后幸福的在一起。(这小孩脑抽,甭理他。) 第二十七章:神器(二) 风青看了看,觉得这“众神陨落之地”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准备离开了。 他到师傅离开的那墙根瞧瞧,那错位空间的洞口果然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师傅汇合。 风青在一个坟堆背后发现了类似的洞口,于是想都不想就钻进去了。 洞里非常的黑,而且很压抑。风青不时地踩到一两根骷髅骨,心里就纳闷了。自己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可为何这里处处枯骨林立,真像个坟场一样。 风青很不喜欢这样黑暗的地方,虽然自己看得见东西,可气氛不好,总让他想起炼道里的“呦”,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缠住吸成干尸。 “吱”,一只动物尖叫着从他头顶飞过,连扇起的风都阴森森的。 风青暗骂一声,赶紧低下身去。抬头一看,居然是吸血蝙蝠。看来黑暗里的生物爱吸血真的是一种走遍天下的真理。 吸血鬼啊,僵尸啊,恶鬼啊,魔族啊,呦啊,蝙蝠啊,都是吸食血液的生物。 蝙蝠向来都是群居,若是惹了一只,等会儿源源不断的就会涌出来,加之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所以风青不敢轻举妄动。 他猫着腰在黑洞里前进,不时有蝙蝠从他头顶,耳边擦身而过。 风青看着前面有红红的光亮,非常的兴奋,他记得刚入洞口的时候就看见到处都是红光,却没有遇见产生红光的源头,一直很纳闷这东西哪里来的,这不,源头就在前方了。 一边注意周围不断增加的蝙蝠数量,一边朝红光走去。因为蝙蝠太多了,风青也懒得躲,直接就站直身子,大步朝前走。 等他走到的时候,望着那红光的源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真是好奇心害死魔啊! 只见洞道一下子开阔起来,洞壁上密密麻麻趴着的全是蝙蝠,那不是一万只两万只可以数完的,起码也是好几十万,爬满了整个个山洞的石壁,从洞顶掉下来的石笋石柱上也重重叠叠的都是蝙蝠。他们都有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闪着幽幽的红光,将整个山洞映得红光漫天。 风青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立起来了。 不是风青太弱,而是蚁多咬死象,他再强也架不住被几十万只蝙蝠吸血啊! 再看那一双双幽幽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看,风青想起刚入山洞时那满洞的红光就是眼前这一群生物的眼睛照成的,更是浑身不自在。就好像一层单面隔板,里面的人可以瞧清楚外面的一切,外面的人却一无所知。 为今之计就是不要惊动这些东西,赶紧退出去,风青宁愿待坟场也不要面对这一片红眼蝙蝠。 他刚一后退,“吱吱吱”的叫声就在洞里响起来。似乎蝙蝠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原本安静趴在石壁上的东西都混乱了起来。 没想到风青最忌讳的场景发生了,铺天盖地的蝙蝠朝着他飞过来,一边吱吱乱叫,一边朝风青攻击。 这些蝙蝠似乎已经成精了,不是简单的物理攻击,而是从翅膀里扇出一道道闪电一样的红光,劈哩啪啦往风青招呼。 只见宽大的洞里全部都是蝙蝠起起落落的黑影,还有那明明灭灭的红光穿梭,风青给自己身上加了一个保护结界,避免被蝙蝠那具有腐蚀作用的闪电红光刺到,手上则拿起唯一的黑锁链乱抽。 洞里立马响起那些蝙蝠惨烈地吱吱乱叫。暗红色的血迹从被黑锁链抽碎的蝙蝠身上流出,一只一只的蝙蝠往地上掉。 风青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边往后退一边乱甩锁链,心里还暗暗夸自己,当初拿走这锁链真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无论是与九头魔蛇大战,还是在破幻境,以及现在战蝙蝠,黑锁链都是自己的好伙伴。不然自己现在只有逃命的份儿,哪里还能这样与蝙蝠一较高下。 这些蝙蝠似乎受了某种指使,完全不要命地往风青身上扑。 蚁多咬死象还真不是吹的,风青身上的结界已经被数不清上来送死的蝙蝠击破了。那些闪电红光就直接劈在了他身上,想再结一个结界,可是完全空不出手来,只能硬撑着。手上的黑锁链就像是绞肉机一样,哗啦啦地撕烂一片蝙蝠,但是更多的蝙蝠又会补充上来,完全杀不尽。 看着洞里涌动的蝙蝠,风青一阵苦涩,这蝙蝠的繁殖能力怎么比老鼠还强,简直就是母猪嘛!(话说,这究竟蝙蝠,老鼠,母猪谁生得比较多啊?) 想退回去完全没有可能,风青退了半天仍旧被蝙蝠缠着,移动不了。 就在他觉得精力快要耗尽的时候,尾指上的空间戒指不停地抖动起来。 风青更加烦躁了,心里暗骂,老子忙着呢?你折腾什么啊! 可是戒指完全不知道风青的烦躁,抖得更加厉害了,似乎兴奋异常。 风青这时也注意到洞里的变化,洞里似乎暗了下来,蝙蝠的红眼睛就像是渐次熄灭的灯泡,一个一个地暗淡了下去。它们的攻击也迟缓了起来,似乎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攻。风青本来就力竭,在道观里睡了一晚,刚恢复了一些又匆匆跑过来历险,现在还能战斗,完全靠着一股不想死的决心。 因此蝙蝠的迟缓让他压力小了不少。 就在这时,洞里豁然一亮。这一次不是红光,而是柔和的绿光。 风青发觉周围的蝙蝠居然消失了,一只都没有了。它们去了哪里?可是风青太累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靠着洞壁喘气儿。 等他缓过来了,这才抬头去看刚才绿光的位置,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师傅这次站在绿光面前。 其实那绿光的位置就是刚才爬了一洞壁蝙蝠的位置,没想到蝙蝠一散开,里面是这么个情形。 绿光的位置很宽,几乎方圆一里,都在这洞内。中间隐隐约约有一个黑色长长的影子。 风青不知道这一次是师傅本人还是幻影,所以走进了再轻轻喊了声:“师傅。” 没想到他还真的回头看了风青一眼,然后说:“你也进来了。” 他表情非常的平淡,就是和一个不熟的人寒暄一句而已。 风青却非常的高兴,这个是真的师傅耶,于是赶紧去拉师傅的手臂,撒娇道:“师傅,我总算找到你了。” 风裳释看着这个三番五次想与自己肢体接触的年轻人,非常的不喜,甩开他的手说:“请以后不要试图接近我,否则,后果自负。” 他口气很冷。心里却埋怨自己,平日谁要这般纠缠他,早死了无数次了,还会像对这个少年这般容忍,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自己于心不忍?可是他挥手间杀死的那些向他求欢的美少年应该不计其数吧。 风青见师傅这么冷漠,不由得脸一白,问道:“师傅什么时候来的?” 风裳释皱起眉头,但还是回答了:“有一会儿了。”这少年一直叫我师傅?难道我与他师傅当真很像? 风青听到这个答案,脸色更加苍白。 也就是说,师傅眼睁睁看着他被蝙蝠围攻,几乎气竭,仍旧闲适地站在那里观赏,甚至有可能是师傅引蝙蝠围攻自己,转移蝙蝠的注意里。 想着这个,风青不由得浑身发寒。 师傅究竟怎么了?在幻境里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失忆呢? 第二十八章:神器(三) 风裳释看着少年脸色又青又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以为对方生气自己让他做了诱饵,只是扭头过去不再看风青。 风青看着师傅这个态度,心里更加难受。 真的就这样忘记了我?属于我的温柔再也回不来了吗?连那一段记忆都成了我一个人的东西,没有人知道我的深爱,没有人了解这份失去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在尘世里颠沛流离,永远也回不去那个属于我俩的家。 风青一步一步往后退,他不想待在这里,师傅的每一点冷漠都像锥子一样刺得他血流不止,疼痛难耐。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自己应该怎么继续。他永远不想放手,所以除了独自舔舐伤口,风青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勇敢的扛下去。他可以不怕受伤,不怕死,不怕永堕地狱,他唯独害怕永远失去师傅的温柔和宠爱。若是师傅永远都想不起过去的事,那么就由他来创造属于两个人的新生活。 风裳释见少年退出去了,有些疑惑,神器即将出世,少年为何此刻离开?那踉踉跄跄走路不稳的模样,让他心里一紧,似乎心脏猛然被掐住,痉挛地疼。 这是第几次莫名其妙地为那个少年心疼了?难道我们真的有什么宿命羁绊?可是明明以前不曾见过这个人啊?连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风青一边想着过去的甜美生活,不知不觉就退出去洞穴,从黑洞里爬出来了。黑洞的另一端还是“众神陨落之地”,他靠着一个坟堆闭目假寐。 这里的坟堆极多,大大小小不下万堆,绵延很远的距离。风青坐的地方离洞口很近,就在坟堆的后面,这是一座大坟,足有两米多高,风青坐着的时候完全就被挡完了。 突然一阵吵杂的声音从外面出来,风青瞄见旁边山岭区的山道里冒出来不少人,大概七八个。他们一边说话一边朝这里走来。 “他娘的,不是说这里危险得很吗?九死一生?我看是狗屁!” “就是啊,路上那些枯骨都不知道逊到什么程度才会死在那里。” “明明一点危险都没有,你看我们不是安然进来了吗?” “你们少说点,还没找到神器,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最后发言的是一个黑胡子大汉,看起来很粗犷,心思却还细腻。其他三个不曾发言,看着坟地中央的石碑,就去前面看。 然后七个人一起站到石碑地下看上面的字。 “狗屁。大哥,你看他娘的还好意思说这些。平等爱?平等还会欺负我们‘刺毛一族’吗?” 其他人一阵沉默,被称作大哥的黑胡子大喊说了句:“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找神器要进,大家看看有有没有离开的门。”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已经喊起来了:“大哥,这里有洞。” 于是那个人也不管危不危险,直接就下去了,大概因为一路上都很平安,于是没什么警惕心了。 “他娘的毛头子。”那位大哥大骂了一声,也只能跟了下去。 风青倒是没有故意逼着他们,只是觉得累,难得动,只是这坟堆里不知道有多少个洞,是否都能通到最后那个蝙蝠洞。他们是来寻神器的,难道师傅也是?那么洞里的那些绿光就是神器出世前的神迹吗? 神器出世据说万年难得一遇,风青也想见识一下,于是决定休息好了,远路返回。 这期间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拨人,看来神器的吸引力比想象的大,当年前仆后继死了那么多人,如今大家不是照样来。 风青感觉力气都回来了,这才甩甩胳膊蹬蹬腿,钻进了洞里。 再到蝙蝠洞的时候,里面已经围了很多人了,而且实力看起来都不错。神魔鬼怪人都有,一起来的都各自站成一团。 风青自觉地朝风裳释走去,师傅就一个人万一抢不过他们自己也好帮忙。 风裳释见风青走到自己身后,心里原本的担忧顿时消下去了,可他自己一点都没觉察到。只是奇怪这少年出去一趟,怎么回来还是一个人,还以为他去给同伴报信了呢? 风青压低声音问道:“师傅,神器什么时候出世啊?抢这香馍馍的人还真多。”说着顽皮的朝他眨眨眼。 风裳释一愣,这少年的表情好熟悉,好似这少年就适合天真顽皮的模样,而不是一脸决绝地立在危险之下,即使妖媚动人,可他莫名的不喜。明明之前没有这种感觉的。 风青见师傅愣神,以为被自己美貌迷住了,心里暗喜:或许以后可以用美人计。 风裳释道:“还要两天。” “啊?这么久?来这么早干嘛!”风青纠结着小脸,郁闷极了,还有两天才出世,大家为毛来这么早干站着,还不如回家睡一觉。 风裳释解释说:“这是推测的大致时间,有早有迟,谁都料不定。” 风青点点头,也是,早到比迟到好。 周围那些人竖起耳朵听着风青和风裳释的对话,他们一进来就知道风裳释是高手,所以不敢贸然出手,只能静观其变,此刻见对方连神器出世的时间都能预测,心里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 他们这些也算是翘楚了,可是只知道东海岸有神器出世,时间地点不详,都是几经周折才知道这个地方的,若是大家都能推测出时间地点,这里绝对不止这些人。 大家百无聊赖地等着,那绿光区域的光线变得强烈了不少,绿色逐渐加深,洞里也变得灼热了起来。 “师傅,好热。”风青感觉洞里温度越来越高,心里也莫名的焦躁起来。 风裳释是峰顶的寒石,体温一直偏凉,因此风青非常想趴在师傅怀里降温,可是风裳释冷冷一瞥,他立马噤声了。若是以前,师傅肯定二话不说将抱着他用灵力给他降温,现在居然这么对他,想想就觉得心酸。 风裳释看少年失落的模样,心里一怵,莫名的心虚,自己又没干坏事,为何会觉得……心虚? 就这样大家忍受着高温的炙烤,熬过了两天两夜。 毛躁的一男人耐不住地大骂一声:“操,两天过去了,怎么还不出来,这推算真他娘的家!” “住口。”他大哥一把扯住他,朝着风裳释抱歉的一笑,自家兄弟口无遮拦,老闯祸。 风裳释懒得理会这种小事,只有风青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这时,洞里的温度已经相当高了,皮肤感觉又烫又疼,像是一把火在周围烤,身上的汗才刚冒出来一点,就被烤干了,可惜大家都不愿意离开半步,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实在太热了,风青也顾不得用兜帽遮住脸,直接解开系带,一边甩着袖子扇,一边皱起眉头看师傅。 “师傅居然不热。”风青小声嘀咕起来,看着风裳释一派闲适淡定,心里非常不平衡,大家都热死了,师傅居然还安然如初。 其他人也热得烦躁不安,他们扭头看见解开兜帽的风青都不由得一愣。 美人如花,这句话几乎破口而出。 风青就是一朵娇嫩美好的花朵,那被热气蒸得红润的小脸,微微蹙眉,楚楚动人,那身形婀娜多姿,裹在宽大的黑袍里,令人遐想。众人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恨不得一把将他推到。 风裳释冷冷地看着那群面露狼色的人,一股怒气升到心口,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们,居然敢肖想青儿,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心里又是一惊,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少年用这么亲密的称呼?而且这占有欲也太……强烈了吧? 他撇开头,故意不去看风青脸上那诱人的春色? 就在这时,那群对着风青流口水的妖魔鬼怪人开始蠢蠢欲动了,朝着风青扑了过来。 风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师傅一把搂住腰,飞开了。 第二十九章:神器(四) 风青一瞬间笼罩在师傅的气息里,浑身叫嚣着舒服。终于又回到师傅的怀里了,师傅身上凉凉的,香香的,又舒服又安逸,恨不得一辈子都不离开。 等他享受完师傅的身体,这才发觉那些人发疯一样地朝他们涌过来,混乱地互相攻击,似乎都失去了理智。 “师傅,怎么回事?”风青不安地问,不知道为什么,一落进师傅怀里他胆子就小了。 “没事,神器快出世了,他们被神器的气势影响到,陷入了幻觉。”风裳释一手抵挡攻击过来的人,一手搂着风青,朝风青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而然就放温柔了。 风青一看,果然那些人不分敌我开始混战,几乎杀红了眼睛。 洞里的绿光越来越盛,洞壁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能量,轰地一声爆裂开来。山石翻飞,尘土起,那些躲在黑洞里的蝙蝠哗啦一声乱飞起来,四处躲藏。 风青有师傅护着,并没有受到崩塌的山石伤害,那些意识不清的人就惨了,被山石咂中得哇哇大叫,吐血的,压在山石下起不来的比比皆是。 不过这一砸还好,不少人都清醒过来,神志也恢复了。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绿光直冲云霄,光芒大炽,几乎将天空染成了绿色。众人也震撼于这种动人心魄的气势之中,不由得心怀激动,仰首期盼。 这时候,那个毛躁的“刺毛一族”的人飞身就朝那边绿光的源头而去,企图第一个拿到神器。 其他人也不敢落后,跟着飞了过去,生怕别人占去了先机。 可是神器怎么可能是一般人随便能拿到手的,那几人刚接触到中心处的绿光,顿时被光线穿破身体,像是丢进绞肉机里,被搅得魂飞魄散。 那些慢了半拍的人,刚才还在暗恼自己失了先机,现在却庆幸起没有莽撞了。 风裳释放开了爬在他怀里的风青,松开手之后,居然有些流连怀里柔软的触感,他眉头一皱,心里很不高兴,这几日面对这少年自己越来越失控了,这可不是好兆头,这少年的来历不清楚,目的企图不甚明了,自己还是小心为上,于是板起脸来,不在理会风青。 风青疑惑地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师傅,很是不解,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也变得冷漠了。他心里一酸,垂下头去不语。 过了不会儿,绿光渐渐淡了,最后消失殆尽。露出了神器的真面目。 那是插在一个绿色的土堆上的两把宝剑。炫黑狭长的剑鞘,金色的剑柄,一把剑宽长,另一把细长,显然是一雌一雄的情侣剑,相同的款式和花纹,低调的华丽。 风青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两把剑,心里欢喜不已,自己和师傅一人一把正好,他如今正却一个称手的兵器,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妙极妙极,且这双剑寓意好,正中下怀。 于是风青眼里,这一双剑已经是他们的了。 众人没有料到神器居然有两把,顿时活跃了起来,这样抢到的机会会大一些。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那两柄长剑了。因为有前一批人的前车之鉴,大家都很小心,此时还活着的也不过十来人,深知彼此实力都不差所以互相戒备着靠近神器。 风裳释没有动,他懒得现在去取,等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他再上去自己拿就成。(师傅,你好无耻,也好聪明啊!) 风青见师傅没动,他也不动,等那些人斗去吧。 有人接近了神器,仍旧没受到攻击,于是胆子也大起来,伸手抽出了一把半埋在地里的长剑。 “哧”没想到还有后招,剑身下冒出一股白烟,将临近的人化成一股血水。 现在除了风青和师傅,只剩下四个人还站在神器旁边了。那四人不敢再去抽另一把长剑,于是抢夺起了那把被人抽出来还沾着血水的剑。 风青左手尾指上的戒指又开始活跃的抖动起来,风青心里莫名有股焦急,脱口就是一声:“来。”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那被四人争夺的狭长炫黑剑倏地一声飞到了他手中。 风青伸出左手就抓紧了长剑。入手是一股暖暖的感觉,似乎有种依恋。 风青这才注意到,那长剑剑柄上的花纹与自己手上的戒指居然如出一辙,没想到,这两件东西居然是出自同一个人所造。 那四人怎甘心到手的宝物被风青得了去,转眼就飞扑到风青面前,要夺回长剑。 风青自然不乐意了,于是五人混战在了一起。 风裳释见风青又一次将人引开了,他也乐得捡便宜,慢悠悠走过去将另一把宽剑取了出来。他道行高深,在自己身上加了很强的防御结界,那白雾自然伤不到他。拿了宽剑,在手里掂量掂量,手感,重量,光泽,都十分顺手顺眼。风裳释满意地将剑背在背后,离开了。 因为神器出世,山洞被炸开,后山也完全毁了,风青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是后山崩裂后的山坳里,风裳释飞上空中,转眼消失不见。 风青以一对四,打得难分难解,那四人分别是一魔一妖两鬼,虽然实力都不及风青,但胜在数量,风青抵抗起来也非常的狼狈,折腾到大半夜,风青才逐一将四人杀死,差点累爬下。 他这时到处找师傅,哪里还有师傅的踪影。 风青气得将剑丢在地上大骂:“师傅,你混蛋!” 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心里的委屈就像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师傅居然在自己对敌的时候偷偷拿剑跑了,真是太……太……无耻了。 第三十章:故地游 风青看着远处茫茫一片,林子里阴森的叫声,心里酸酸的,师傅以前才不舍得把我丢在荒郊野岭不管,如今师傅果真失忆了,而且师傅的性子变了好多。 风青想着,捏了捏酸涩的鼻子,把神器丢进戒指离开了山岭。 他想师傅或许在“如是观”里等他,所以脚下的步伐轻快起来。 如是观里就只有大殿里有一盏油灯,灯火只有黄豆大小,夜风一吹就似灭非灭,好寒碜。风青朝里一望,居然没人。 那去后院看看好了。风青一转头,正好看见一张惨白的人脸。 风青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太久没见鬼了,感觉还真惊悚。等他安抚好自己,才发觉对面那人身上没有半分鬼气,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风青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然后问道:“你谁啊?”语气很冲。 对方裂开血红血红的嘴道:“贫道是此间道观的观主,小公子几天没回来,贫道担心就在此地等候。” 听到对方是如是观的观主,风青觉得他长得还正合这道观一样破败,二者相得益彰,或者是锦上添花? “我师傅在哪里?” “小公子说的是风师祖?哦,师祖没有回来。” “没回来?”风青着急地拉住对方的手臂。 “小公子,哦,不,师叔你别急。” “师叔?”风青不解地看着观主,就想看傻子一样,这人怎么语无伦次的。 “嘿,师叔,不知后山的神器出世没有,白天动静大得很,但是师祖有命,不许我们靠近,所以,所以……” “你师祖拿着神器跑了。”风青气愤地说道。他不是气师傅拿走神器,而是师傅居然抛下他走了,就在他对敌的时候,半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走了。 “呜呜,这么多年我都想看神器,居然还是没见上一面,呜呜,我死不足惜啊!”观主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 风青一头黑线,这白脸人怎么说哭就哭。 “看吧。”风青将戒指里的长剑丢出来给他看,像丢垃圾一样。 “啊?”受惊的观主看着地上闪着幽幽黑光的长剑,眼睛瞪得豆大,口吃的说:“神……神……器……不,不是……师祖拿走了吗?”他手抖着拿起地上的剑。 果真是神器,这气息都蕴含着灵气,一入观主的手就轰鸣直响,一看就是灵性非凡的。 神剑不想让观主碰,所以剑身一抖,直接飞到风青的肩膀上。 风青哪里有心情和它逗趣,伸手把他抓下来,然后从剑鞘里抽出长剑,往自己食指上一滑,一滴血就顺着剑身流淌,被吸收进去,算是认主成功了。 风青立即感觉有一股意识与自己建立了联系,于是开口道:“做了我的武器就要听话。” 长剑一阵轰鸣,算是回应了风青的话。 “自己回到戒指里,需要你的时候再自己出来。”风青就是心情不好,所以处处找茬。 长剑委委屈屈地自己钻进剑鞘里,然后跳到地上,蹦跶两圈,倏地飞进了戒指里。 观主两眼放光,期盼地看着风青道:“师叔,你的剑好听话啊,果然是神器,神奇啊!”他那双爪子来回搓动,恨不得立马掰开风青的戒指,把神器取出来自己把玩。 风青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走,这家伙太聒噪了,明明是个活了千年的人精,结果这性子,惨不忍睹啊。 “师祖也拿了一件神器吗?难道有几件?早知道我也去凑凑热闹,说不定也拣个一件半件的。” 那后悔不迭又狗腿的模样,风青鄙视极了。 你以为捡大白菜啊,满大街随你选,神器那么好弄,用的着死那么多人么? 风青也是得到了九头魔蛇万多年的道行才能顺利取走神器。这个千年人精去还不够那群蝙蝠塞牙缝。 “师叔……”可怜兮兮的喊着。 风青一个瞬移消失无踪,只留下观主仰头遗憾地长叹。 风青漫无目的飞着,不知道怎么寻找师傅,心里惶惶然不知所依。飞了几天实在累了就下到地面,找处僻静之地修炼几天,然后继续飞,希望能寻到一点关于师傅的线索。 风青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冬去春来,三年就过去了,他走了不少地方,可是半点师傅的消息都没有。 虽然修炼也算勤快,但是他的阶位与境界不相符,一直是一个隐患,动了几次武,如今病根就落下了。就像在身体里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体而亡。修炼虽然让他实力稳固了许多,而且这段时间遇见的事情不少,境界也在逐步提高,可是修炼的根本已经伤及,风青倒是看得比较开,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只是一心想找师傅,其他的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心态还是好,所以病情没有恶化下去。 风青找不到师傅,决定回一趟仙人谷。虽然师傅不记得他了,但是那个地方毕竟是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回去看看心里也好受一些。 他如今在北方盘国,要回南方子玉国境内的仙人谷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风青也不急,一路慢悠悠地行去,居然又用去了一年多时间。 他其实是无聊又无奈,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什么,这样无限的等下去为了什么?内心总有一股惶惶然的感觉。师傅究竟在何方,他又在忙什么? 回到仙人谷的时候是深夜,鬼哭狼嚎的谷底与以前宁静祥和差了太多。 风青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设在谷外的禁制早就没有了,野兽随意出没此地,荒草长得比人还高,风青看着位于荒草中央那座小木楼,莫名地掉起了眼泪。 木楼经过一百多年的侵蚀早就破败不堪了,木板掉着,踩上去吱嘎吱嘎的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坍塌了。 夜,十分凄凉。 浓浓的云层遮挡了月光,四周都是黑暗。风青站在窗前,想起以往的事,甜蜜的,忧伤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记得有一个晚上,师傅抱着他半躺在窗棱上,亲昵地和他说话,他躺在师傅的胸口,鼻息里全是师傅的味道,安心的温柔的,世界那么安谧和温暖,师傅总是很疼他,舍不得他不高兴,舍不得他哭。 师傅,你现在在哪里呢? 你看,我们的家已经破成这样了,以后怎么住啊? 师傅,你给我雕的窗栏都坏掉了,我们把他修好可不可以? 师傅,七彩花没有了,以后再也没有绚丽的花色迎着晨光绽放了。 师傅,你做的菜不好吃,可我还是好喜欢。 师傅,可不可以再抱着我看月亮? 可是,仙人谷没有月光了,你怕不怕我饿? 师傅,我想你了。 你明明说会永远陪着我的,为什么要忘记我? 风青一脸忧伤地看着那浓黑的云层,好久没有见过纯净的月光了,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重现仙人谷的美丽。 师傅,等你想起我,我们还住在这里,可好? 第二天一早,风青就开始清扫仙人谷的谷底。 他决定先把杂草统统除掉,他不想使用法术,而是自己用手一点一点的拔草,他觉得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和师傅的家,很幸福,也很满足。 拔了一小部分,风青白嫩的小手就勒出了血痕,泥土草汁全站在手上,又脏又粗糙。风青看着渐渐落下的日头,苦着一张脸。 风青终究是没扛着法术与徒手作战的巨大差异,挥手间将杂草扫平了。他打了一个哈欠,靠着破烂的木板小睡一会儿,入睡前他想了想,决定明早开始修房子。 第三十一章:记忆影 风青在仙人谷花了一年时间,在原来木楼的地方又修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房子,外面种果树的位置上也种了桃李杏,将荒地上原来长七彩花的位置种满了鲜花,除了天空弥漫的黑云消失不掉之外,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谷底周围加了禁制,山林里的野兽不会再随意进来践踏花木,毁坏房子。风青仰头躺在花丛里,感受清幽的风,淡淡的花香,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如果师傅在身边,那就再美不过了。 风青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仿佛听见了哭声。 那是孩子的哭声。 “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杀了我?”那脆脆的童音带着哽咽和委屈。 风青看见师傅站在花丛里,伸手摄取了那孩子的魂魄。 一张稚气扭曲的脸迎着月光,狰狞不已。 居然是寻儿。 师傅将魂魄捏碎,然后散落在花叶之上,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一抹青色消失在风青眼里。即使知道那只是虚像,风青依旧声嘶力竭地喊着:师傅,师傅,我在这里。 画面一下子转换,变成了隐天蔽日的黑夜。 师傅嘴角沾着一流青色的血迹,神色癫狂,平日里顺贴的发丝此时凌乱不堪,他凄厉地朝着天空大喊:“青儿,青儿,师傅不要你的心……” “青儿,师傅只要你……” “青儿……” “我的青儿……” 随着师傅身上的气息不断暴动,仙人谷里的东西全部被摧残了,独留下他们俩人的温馨小屋。 风青看着幻影里师傅癫狂的模样,眼泪默默地流下。 师傅,原来,你曾经这么在乎我,原来,你会为了青儿发疯,会为了青儿失去冷静,会为了青儿变得有表情,会欢喜,会微笑,会痛苦,会发狂。 师傅,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知道呢? 风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花丛里,一边流泪一边笑。 幻影已经消失了,风青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好像心里空落落的寂寞。 师傅,我好难过,胸膛里一阵抽搐,如果有心的话,怕是疼死了。 因为,我好想你啊! 风青微微地笑起来,漂亮的梨涡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想到师傅因为自己的剜心那么失控,风青不由得又心疼又得意。师傅明明那么在乎我,可是总是拒绝我,让我伤心。活该你发疯。 风青狠狠地咬着下唇,拒绝承认自己其实很心疼师傅。 在仙人谷一个人待着很无聊,特别是已经将这里打理完毕,没事可做的时候。风青去养荷花的空间看过一遍,因为没有灵力的控制,荷花都凋谢完了,荷塘也干涸了,可是风青没有能力修复,只能在荷塘边静静地待了一天,然后默默离开。 没了师傅,这世界总是无比空旷和寂寥。 风青第二天离开了山谷,他决定再去炼道一次,看看师傅究竟为何失忆。或许让师傅恢复记忆,一切就可以回到原点。 风青花了半个月就赶到了西部平原,第二次来这里,似乎已经过了五年了。 茫茫旷野,死灰草茂密地蔓延,一眼望不到尽头。第一次进魔域是东方那家伙提过去的,出来是跟着师傅出来的,现在他还真不知道魔域的入口在哪里。 在荒原上闲逛了一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风青一边抓头发一边叹气。 为毛找不到入口啊?魔域要怎么进去啊?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荒原上沙沙沙地传来了一阵声音,好像无数蚂蚁从草上爬过,由远而近,似乎对风青形成一个包围圈。周围的阴风常年累月从不间断地吹,硬生生弄出了几分阴森森的诡异。 风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靠近,只能小心戒备起来。 这时候风青感觉有一只鬼靠近自己,大概鬼修三层的实力,对方很小心地隐藏自己,不过实力差距摆在那里,风青想不发现都难,这鬼气有几分熟悉,风青没有贸然出手。 “主子。”惊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风青这时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了。 念谷。 没想到这孩子还活着,当初被东方带走,风青就准备好损失掉那一万鬼兵,以及自己还没有成型的六十甲子亲卫队,没想到还能见到念谷。 风青这时转身看着那小鬼,不由得点点头,五年不见,小鬼从鬼修二层修到三层,很不错。 “主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念谷一激动,跌了个狗吃屎,直接匍匐在地,拉着风青的裤腿就开始哭诉:“你和不白大人都不见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办,这个地方虽然好,可是我们还是想跟着主子,可以随便杀人,可以喝鲜血,吃人肉,呜呜……这里只有腐肉,不好吃……” 风青刚开始听到念谷说愿意跟着他,心里不由得飘飘然,看来自己是驭下有方,可听到后面完全就变味了,感情这小子惦记的是鲜活的人肉啊! 西部荒原之中魔域鬼地与人类有约,只食死人,不得随意伤害活人,不然人家也不会眼巴巴跑这么远来打仗了。主力军被妖魔吃完了,这仗还打个屁啊!这项条约双方都有好处,人类可以省了埋尸体的步骤,也不用担心尸体腐烂后引起瘟疫,魔族鬼族则可以用死人补充阴气,还可以尝尝人肉味。 “主子。”念谷痴痴地看着戴着兜帽的风青,迷恋那尖削莹润的下巴。 “喊魂呢?”风青没好气地说道,“其他鬼呢?”还活着多少? “主子,你不知道这地方好是好,就是竞争太激烈了,我们的鬼军死伤无数,幸好有二十三大人带领我们,不然我们早死了啊。” “那,到底还剩多少啊?” “还有九千三百五十九鬼。除了二十三位六十甲子亲卫队的大人,还剩九千三百三十六鬼兵。” “我记得只赐名了二十二只亲卫队啊!”风青摸摸光洁的下巴,盯着念谷问,心里却是好笑,这孩子越来越顽皮了,损失的鬼物也就一两百,这也叫损失惨重,而且当初明明说了让他不进亲卫队,他还是想进去。 “主子,呜呜……念谷不是故意的,可,可我真的好想当亲卫队。”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亲卫队的队长了哦,念谷表情很凄惨,心里狡猾地想着,以后就可以待在主子身边了。 风青无奈的看着他,道:“本来想设四大护法的,让你做第一护法,既然你想留在亲卫队,那好吧。但是你名字不用改了。还是念谷。” 念谷,念谷,思念仙人谷。 师傅,什么时候一起回家? 念谷心里悲催的大叫起来,什么机关算尽也挡不住宿命,就是这样,明明有机会可以当更亲密的护法,可是自己折腾到最后捡了个一般的,伤心啊。 “去驻地看看吧。”九千多鬼物聚集,应该已经形成了根据地。 “好。我先把宠物收起来。”念谷拿出腰间的葫芦,叽叽喳喳地念了一串咒语,只见刚才沙沙响的东西慢慢聚成一黑团,往葫芦里一收。 敢情刚才那沙沙响得想蚁群出动的东西是念谷的宠物。 “主子请。”念谷笑眯眯地带路。 第三十二章:立鬼族 一般的野鬼,没有形成势力,通常叫做鬼物,当鬼物集聚,形成一股有影响力的队伍,就可以自称一族。 风青手下的这群鬼物在西部荒原游荡磨练了五年,这里阴气充裕,非常适合鬼物修炼,因此修为增长都很快。不知为何,魔域和鬼地对这一群没有暂住证的外地鬼没有出面绞杀,所以势力保存了下来,而死掉的那一两百只鬼,一些是修炼走火入魔爆体了,另一些就是在战场上抢夺死尸被其他鬼族的打死了,在这弱肉强食的地方,实力不济就是死,也怨不得谁。 二十三亲卫队全部达到鬼修三层鬼灵,有两位兄弟直接到了四层鬼魅初期,是整支队伍中实力最强大的。念谷之所以以三层晚期的实力荣登亲卫队队长的宝座还是因为他脑子好用,经常出谋划策,让队伍出去打秋风,收获不少,因为他威信高,大家都服他。其他达到鬼修三层的还有五十多只,剩下的全是鬼修二层。整支队伍实力比五年前翻了十倍。 如今风青一回来,权柄自然就交到了风青手上,鬼军完全臣服的也只有一人,那就是风青。 风青站在黑色的高台之上,他身形瘦削,但那挺拔的姿态像是巍峨的高山,威严而神圣,没了兜帽的阻挡,一头紫色的长发迎风飘飞,绝美无双。 地下是黑压压一片鬼军,匍匐地趴在地上,聆听风青的话语,如同接受神的旨意。 “自今日起,吾之鬼族正式命名为‘青石鬼族’,立东西南北四护法,六十甲子亲卫队,一百二十先锋军。吾之鬼军称‘血炼’。血炼天下,征战四方。不从者,挡吾者,血炼之。” “血炼军,血炼军,血炼天下,征战四方。不从者,挡吾者,血炼之。”高台之下的鬼族呼啸起来,仰着头,虔诚地膜拜他们的君王,每只鬼都有一份野心,就像乱世必有枭雄生,没有野心的鬼不是好鬼。他们喜欢嗜杀,喜欢血液,喜欢肉,喜欢死亡和搏斗,跟着他们的君王,他们可以实现征战的梦想,满足嗜杀的欲望。 没有一只鬼不激动,不欢呼雀跃。 风青看着那群欢呼的鬼族,心里悲哀的想:强者总是可以随意支配弱者的命运,我冠冕堂皇的说辞,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我重回杀戮,不是为了得到这天下,我只是想,若是我搅翻了西部荒原,是不是就可以找出师傅失忆的原因,我若是搅翻这天下,师傅是不是就不得不出现在我面前。 庞大的鬼啸浩荡在西部荒原之上,像是一支激情澎湃的诵战歌。 “四护法听令。”风青迎风大喊一声,清悦诱人的嗓音顿时威严起来,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静悄悄地飘荡在青石鬼族上空。 “听令。”众鬼族伏地,整齐一划地应道。 “岩鬼赐东青龙护法令,狇鬼赐西白虎护法令,刺鬼赐北玄武护法令,艳鬼赐南朱雀护法令。” “岩鬼,狇鬼,刺鬼,艳鬼,听令。”四只形态各异,气质迥异的鬼族走出队列,跪地,低头,双手高举,承接护法令。 这四鬼资质甚好,如今只差一步就能进入鬼修第四层,而且不在六十甲子亲卫队中,也就是说他们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从鬼修一层到了如今的实力,属于厚积薄发的典范,不可谓不天才。而且这四鬼头脑灵活,处理事理性,有大才,可堪大用。而且这些鬼的忠心程度完全不用担心,虽然他们当初是强盗贼寇,但经过改造都成了风青的心腹,风青使唤起来却一点没有心里阴影。反而觉得他们现在异常的乖巧。 “退下吧。” “是。” “六十甲子亲卫队听令。” “听令。” “今赐念谷为亲卫队队长,其余二十二队员不变,另增加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癸亥等三十八亲卫队。总计六十有一。”六十甲子亲卫队成员,清一色鬼修三层,都是中期和晚期。 “六十甲子亲卫队谢主子。” 风青摆摆手,亲卫队在高台下围成一圈,守护风青。 接下来风青按实力选出一百二十先锋队,是这支鬼军的精英队伍。而且对各分部的职能作了陈述。 四护法是管理机构,下设智囊团,后勤团,情报团,练兵团,并统帅东西南北四路鬼军,一人分管两千鬼。青龙统领练兵团,朱雀负责情报,玄武负责后勤,白虎负责智囊团,各司其职。 念谷率领的六十甲子亲卫队负责风青的保卫工作,直属于风青。 一百二十先锋队独立于八千鬼军之外,由风青单独训练。 那些修炼进阶困难,但有特长,有头脑的就进入智囊团和情报团,实在一无所长的就进入后勤团。 “可有异议?”风青朝台下看去,目光深沉如海。 “谨遵主子令。”众鬼声音一致,没有丝毫异议。 “亲卫队队长念谷,恳请主子称王。”念谷火热地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主子是天下最有资格称王的人。如今鬼军建立,机构完善,主子可以把名分定下来。 风青摆摆手道:“还不是时候。”然后转身离开。 是否称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师傅。 这一场大会开启了“青石鬼族”辉煌的篇章,也开始了西部荒原乃至整个天下血腥混乱的征战。 第三十三章:征战血 西部荒原陷入了恐怖的混乱之中,因为风青的血炼军势如破竹,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地插入荒原的腹地。 鬼与鬼的嗜杀,鬼与魔的嗜杀,从风青降落到西部荒原那一天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血炼军实力增长太快了,以至于魔域鬼地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已经成长成为一支完全不可小觑的强大军队。 西部荒原上的生物一听说“血炼军”“青石鬼族”就不由得浑身颤抖,因为他们凶残,血腥,暴力,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风青搬进了新抢来的华贵宫殿,东西都换成了他喜欢的,四周干净整洁,光线好。 仰躺在紫金雕花榻上,风青一边吃着从子玉国运送来的葡萄,一边思考势力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点。 半年前他还小心翼翼搜罗势力,悄悄蚕食周围的小势力,没想到半年时间就发展到明目张胆抢别人地盘,霸占宫殿,血洗一城鬼军的地步。 风青当年回仙人谷的路上,从北往南进过了不少好地方,结识了许多没有势力,单独修行的妖类,他们经常备受欺凌,风青闲得无聊,出手打抱不平那是常事,他为人随性,无拘无束,因此这些妖类对风青怀有仰慕和报恩之情,一直想追随风青,但风青要回仙人谷不便带着他们,于是不了了之。半年前,风青正式建立青石鬼族,打造血炼军。派人过去对野修的妖精一说,没想到陆陆续续来了近五百妖类。 那些受过风青恩惠的妖精都来了,还带来了其他可怜兮兮的妖精。他们要么是没有灵根,被家族抛却的弃儿;要么是修为低下被欺负的小妖;要么是修炼不得法的荒野小妖;反正都是实力地下的杂牌军。有狐狸,野狼,老鼠,兔子,老虎,树精,花精,草精,乌龟,野马,驴子……货真价实的杂牌军。 风青却热情的招待了他们,愿意改为修魔或者修鬼的,风青都会给他们上好的功法,并派人指导,愿意继续修妖的,风青也给了妖修功法,并开辟一块适合妖精修炼的场地让他们安心修炼。 这些妖精都千恩万谢地在这里修炼。 或许是大家一起修炼可以互相交流,或许是看到同来的妖精有了进步,竞争压力使然,也或许是荒原的环境激发他们的能力,这一群被称为废材的妖精居然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潜能。 花精,草精,树精等加入了情报部,负责掩护和收集情报。 乌龟,驴子等负责后勤。 野狼,老虎加入到血炼军团体内。 老鼠,兔子,狐狸等战斗力小的加入智囊团。 一直不受重视的妖精,突然获得展示自己的舞台,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没想到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作出了惊人的贡献。 因此,越来越多的低微小妖小鬼慕名而来,西部荒原几乎成了小妖小鬼们的天堂。 风青的血炼军逐步壮大起来,青石鬼族名声越来越响亮。一边悄悄蚕食周围的鬼族,魔族来壮大自己,一边搜罗从北方,南方慕名而来的小妖,小鬼,势力发展之迅猛,令人瞠目结舌。 无论是鬼族还是妖精,他们实力增加如此快其实得益于风青分发下去的丹药,师傅当初为了他修炼,制作了很多蕴息丹,风青上次回去在木楼里找到了几瓶蕴息丹,自己尝试炼制,还真炼成了,所以他吩咐老鼠精带领它的子子孙孙全天下寻找炼丹的草药,很多就搜集了很多,风青炼制丹药让他们拿去服用,很快就将实力提高起来。 如今血炼军有三万主力军,有魔族,妖族,鬼族三支,其他辅助军队,后勤等等加起来足有四五万,而且他们都是从无数大大小小的厮杀中活下来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 这边风青悠闲的吃葡萄,那边魔域鬼地领主开始混乱不堪。 魔域主宫殿里,魔主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地上匍匐着四大领主,他们向魔主麒麟哭诉血炼军的残忍和强大,他们怎么誓死抵抗但是还是不敌。 “混账,怎么不早点来汇报。”魔主大怒。 “是,是……”一位领主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魔主魔相不合,内战一触即发,大家正在观望,攘外必先安内吧。 风青的血炼军之所以能这样顺利的打下大片江山,还得益于魔族的内乱。大家都知道魔欢欢讨厌魔主,而魔相混鸢对魔欢欢那是言听计从的妻奴,以往魔相和魔主还表面相安无事,不知近来为了何事,居然撕破了脸,两股势力分庭抗衡。于是魔域内部分化不断加剧,对风青势力的扩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打到家门口了才开始抵抗。 鬼地倒是没有内乱,可是鬼地的几位主事人物的都在闭关中,鬼地的日常事务都交给年轻一辈的鬼族。可惜年轻一辈的缺乏魄力,一直对于这支突然出现的鬼军犹豫不决,所以给风青的血炼军留下了发展壮大的机会。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不得不除掉这支队伍时,风青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壮大起来。 “是什么?”魔主站起来,虎目瞪大,眼神狠厉的看着跪在下面的领主。 “是魔相大人,对,是他不让我们想您汇报的。”如今他们站在了魔主一边,反正与魔相势不两立,将责任推给他正好。 “哼。总有一天要收拾他们。”魔主一挥袍子,又坐在了金座上。 “传令下去,叫人先观望,若是混鸢不出手,我们也不要出手,量那血炼军根基尚浅,成不了气候,我们主要是保存实力与混鸢一战。” 四领主唯唯诺诺地点头下去。 鬼地里,年轻一代的十大家族核心成员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剿灭血炼军。 “我觉得应该先议和,他们的主力是鬼军,收入我们麾下最好。” “哼,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不要以为赢了几次就天下无敌,他们岂能与我们鬼地的军队相比,我出战,定将什么血炼军横扫。” “还是向闭关的长老请示一番再说吧。” “屁话,长老会老不容易愿意下放权利,我们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再让我们管事。” 其他人纷纷附和,于是请示长老这个问题就被否决了。 鬼地对战血炼军,战事一触即发。 “报告主子。”门外响起了念谷的声音,自从鬼修二层可以重塑身体,念谷就长成了一个机灵漂亮的小孩模样,十三四岁,聪明讨喜,声音灵动。 “进来吧,说说战事如何?”风青很懒散,不需要他出马的时候,几乎都窝在宫殿里,动都懒得动。 他的暗伤依旧没好,虽然境界一直在提升,隐隐还有突破到魔修七层的征兆,但建立青石鬼族毕竟耗尽心力,炼蕴息丹又不断耗费灵力,身体越发倦怠起来,若不是如今财力人力物力了得,用珍贵的药物保养着,早就内伤爆发了。 念谷见风青近来精神不好,也不由得面露忧色,生怕有事情让主子操心。 “回禀主子,鬼地的军队与血炼军在西河边隔河对峙,很快怕就要开战,虽然他们的数量是我军的一倍多,但个体实力与经验与长期作战的血炼军没法比,此战我们必胜。” “嗯,叫南雀在旁边看着点,若是有其他情况好早作准备。老鼠精和狐狸也跟着去探探。” “是。”念谷担心地看了风青一眼,退了出去。主子的命令传下去,念谷又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风青闭目养神,最近越来越困倦,精神力似乎减退了不少,唉,师傅,你何时才会出现? 万一青儿等不到你怎么办? 西河两岸鬼军林立,旌旗翻飞,军中神色肃穆,众将只等一声令下。 “战士们,还等什么,冲啊!为主子的荣誉而战,为血炼军的荣誉而战!”青龙一声令下。 血炼军的战士一个个面色狰狞,目光狠厉,嗜血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的敌人。血炼军如今的平均实力都是鬼修二层到三层,妖修二层,魔修二层,比对手高出一个档次,而且他们都是浴血而生,心狠手辣的劲远比对方强悍。 对方见血炼军杀过来,也在将领的带领下杀向河对岸。 两军在西河之中混战在一起。 不断的狠厉厮杀,术法,肉搏,彼此都杀红了眼睛。 但是对方的将领中居然鬼修五层的都有三位,因此在高手这一方面,血炼军占不到半分便宜,甚至很是危险,四位护法中青龙玄武如今是鬼修四层初期,南雀白虎是鬼修三层晚期。最早达到四层的两位,编入亲卫队的丙辰,戊午。他们如今是四层晚期,是除了风青之外最强的存在,而且没有参加这次战斗。 两军死缠在一起,打得不死不休。鲜血染红了西河的阴水,水中染成一片暗红。断手断脚飘在水上,血腥味漂浮不定,河岸上码着大挪大挪的尸体,被杀死的鬼军魂魄会被对方吸收炼化,所以死亡就是永远的死亡了。 青龙神色凝重地看着周围的情况,虽然血炼军如今占了上方,可是情况不容乐观。 对方那三个鬼修五层的将领没有出马,可是一但他们出手,情势会立马倒转。 “回去报告主子,说敌军中有三个鬼修五层的将领。”青龙对旁边的鬼兵说道。 “是。”鬼兵领命,立马朝驻地跑,报告到风青所在的宫殿。 第三十四章:胜战记 风青接到青龙的消息,神色凝重,这一仗关系到血炼军今后在西部荒原的地位,若是赢了,他们就理所当然地成为除了鬼地,魔域之外的第三股势力,若是输了,不但鬼地会赶尽杀绝,魔域或许也会插上一脚,让青石鬼族永远消失。 所以,此战必须要赢。 之前老鼠精已经四处打探清楚,魔域内乱,应该不会插手青石鬼族与鬼地的战争,而鬼地的老一辈集体闭关,新一辈刚愎自用,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因此风青才故意让人激怒鬼地里的临时掌权者,引发这一战。 没想到鬼地果真深藏不露,鬼修五层的居然这一仗就出了三个,看来他们也非常重视这一仗。 看来,风青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主子,不可。”念谷见风青要去前线,跪下阻拦。主子的身体他知道,受不得一点累,上次炼丹太累就呕血不止,把他们吓坏了,所以坚决不让主子前去冒险。 丙辰和戊午是亲卫队乃至整个青石鬼族里最强的战士,他们齐齐跪下道:“我们愿意前去,替主子一战。” “你们虽然如今实力又有进步,但对方有三个鬼修五层的,你们去了也是白白牺牲,还是由我前去吧。” 念谷低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没有人看见那双发红的眼睛里有多么不甘心,多么心疼。 主子,若是我足够强大,就能让你不去涉险,就能让你安心养身体吧。念谷握紧了拳头,那股要强大起来的决心不断地膨胀起来。 风青带着六十甲子亲卫队来到了西河战场。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浓郁的暗红染得整条河流都变了颜色,残肢断臂堆满了河岸。一百二十先锋军最是勇猛,以一敌三,奋力厮杀着,其他血炼军也英勇无比,虽然被鬼将牵制着,也毫不示弱,勇敢赴死,风青看见迎着血红的残阳在金色的背景下征战的血炼军,不由得心里一震。 六十甲子亲卫军留下十个护卫在风青身边,其他都投入到战斗之中。 敌军中的三位鬼修五层的鬼将都已经加入到战圈中,血炼军死伤无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浴血奋战,浑身大大小小伤口几乎挂满全身,他们苦苦抵挡,但都命悬一线。对方似乎有意戏耍他们,没有立即下杀手,但是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难听的话。 “什么狗屁血炼军……不堪一击而已……” “还想在西部来分一杯羹,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听说他们主子是个绝色美人,等捉回来哥儿几个好好玩玩儿……” “那主子从来不出面上战场,说不定就是个傀儡货色,最擅长床上功夫……嘿嘿……” “哈哈……” “哈哈……” 不堪入耳的话语不断。 “不许辱骂主子。我要杀了你。”四大护法目彘俱裂,恨不得一爪子撕裂面前这三个出言不逊的鬼子。主子在他们心中就是神,容不得别人半分不敬。 “呵呵……就凭你们?”三鬼将鄙视地看着四大护法。 那漫漫绵延的死灰草在河岸边随风摆动,仿佛是幽冥的手在召唤他们永堕地狱。 风青看着四护法竭力维护他的模样,心里震动不已。 风青最早建立鬼军是泄愤,他要狠狠折磨这些贼盗,让他们的魂魄永世不得安宁,后来专心打理血炼军是为了达到颠覆天下的目的,颠覆天下,找出师傅,可是如今看着这一群为他生,为他死的战士,心里不由得生出感动和情意。 与我真心,还彼厚意。 既然你们愿意成为我颠覆天下的双手,我必然用我自己的手来保护你们。 风青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不能久战,只能采取速战速决。 他凌空踏步,慢悠悠地走到三鬼将面前,冷笑一声:“凭我如何?” “主子。”四护法又惊喜又担心。他们是主子的心腹,自然知道主子每况愈下的身体,看到主子来救他们,心里激动不已,可是主子的身体受不了劳累,万一…… 若是主子有个万一,他们宁愿战死。 三鬼将刚才还在戏耍四大护法,对着突然冒出来的风青就是一愣。 风青平日里出门总是带着兜帽,外人看不清他容貌,但他标志性的黑色兜帽却是在西部荒原很出名的。 “青石之主。”三鬼将惊呼起来。他们惊讶的不是风青的身份,而是风青的实力,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觉,若是他不出声,他们怕是到死都发现不了,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风青的手下建立青石鬼族,但并不称王,所以外人不会叫他鬼王,而手下都称他主子,故西部荒原上都习惯称他为“青石之主。” 风青不理会他们惊讶。 “你们既然如此喜爱我,那就把命送给我吧。”风青邪气地笑起来,伸出右手,一把神剑赫然出现在手中。 “收割。”风青诡异地一划。 三鬼将的头颅轻巧地就掉落到西河之中。 三鬼将的魂魄惊恐万分,想逃走,却神剑的光晕净化得一干二净。 “主子赢了,赢了。”四护法见三鬼将已死,正是激励士气的时候,于是大喊起来。果然西河里混战的血炼鬼军见主子一招杀死了三位鬼将,顿时信心大作。敌军却因为将领死去而混乱不堪,很快被清剿干净。 风青落地,背过身去,步一步朝亲卫军走去。 念谷看着风青走过来,立马领着十位亲卫队成员将风青保护在其中。 风青嘴角流出一条鲜红的血迹,他看见念谷,轻轻一笑,眼前却是一暗,晕了过去。 “主子,”念谷一把接住风青,吓得肝胆俱裂。 这场大战,血炼军一战成名,全歼鬼地十万大军,其中包括三名鬼将,成为了西部荒原的神话。 血炼军一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残暴狠毒之名,亦盛。而战场上惊鸿一瞥的青石之主,更是以一剑灭掉三鬼将而成就强者之名。 风青,青石之主,西部荒原新崛起的强者。 第三十五章:血军成 西部荒原如今三分天下,鬼地退居西河以西,青石鬼族占领了西河以东,同时搜刮了魔域的一部分地区,成为了实至名归的西部荒原第三势力。 原先抢来的领主宫殿被血炼军修葺一新,处处透着华丽精致。这里采光好,环境雅致,是风青喜欢的风格。 风青在西部荒原一战中伤得很重,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又怕敌军后面还有援军,所以才棋行险招,故意显摆一下神器以及自己的实力,让对方忌惮自己的强悍,不敢轻易再损失高手前来报复。 这一步棋走对了,他们果然大胜,鬼地也没有继续派出高手,可是这次动武,风青身体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境界与位阶的落差,一直是修行的大忌,当初师傅让他实力猛增是怕遇见突发情况他没有办法自保,并且以师傅的强悍觉得会保护好风青,不让他动武,即使动武也可以最快的扼制伤势,可是风青自炼道出来,一直打打杀杀不断,劳心劳力,伤势已经到了难以逆转的地步。 他一直昏迷了一年多,仍然不见好转。身体陷入自己关闭的状态,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复。所幸的事,当时他灵力耗尽,没有引发爆体而亡的厄运,只是陷入沉眠。 整个青石鬼族之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以往那股嚣张的劲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郁郁的沉闷。 虽然大战告捷,可是众人沉默地选择了不庆功,不休息,不喧哗。四护法每天有条不紊地布置青石鬼族的防御,练兵,修炼,像是陀旋一般让自己忙个不停。他们总觉得主子受伤全是他们的责任,因此除了疯狂的修炼,他们不知道可以怎么办? 亲卫队的六十一鬼更是像疯了一样地修炼修炼再修炼。 通过这一仗,大家都明白了高手的重要性。尤其是五层鬼将,破坏力简直与四层鬼魅有着天差地别,那是巨龙和兔子的差别。 青石鬼族所占领的地盘,地域广袤,山石高峻,幽灵,鬼畜甚多,还有一个名为“死亡炼狱”的危险地带。鬼地之所以放弃得这么爽快也是因为这里太贫瘠恶劣了,连鬼都嫌弃。可是这里却成为了血炼军的天堂。 怕死就不是血炼军。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可以促进他们的修炼。 西河一战,血炼军损失极大,好不容易扩展到五万多的军队,一下子缩水到两万多一点。但留下来的都是精锐,无论是实力还是战斗经验都今非昔比。 青龙留下三分之一驻守青石鬼族的领地,带领其余三分之二的血炼军进驻到“死亡炼狱”。死亡炼狱外围有一种致幻的瘴气,鬼族,妖精都会被迷惑心智,导致自杀,互相厮杀等惨剧。但若是以坚强的心智克服了这种瘴气,鬼修妖修的境界就会提升一到两个层次。据说内围有许多远古生物,吸食鬼魂,强大而凶残。 血炼军是浴血而生的鬼军,他们深知,只有战斗和死亡才是提升修行的唯一方式。 青龙站在死亡炼狱之外,大喊一声:“为主子的荣誉而战!毁灭鬼地!毁灭西部荒原!”然后毫不犹豫的进入了死亡炼狱。 跟在他身后的血炼军一个个狂热地大喊道“为主子的荣誉而战!毁灭鬼地!毁灭西部荒原!” 主子在他们心中就是神! 他们时刻以神的旨意为尊! 凡是伤害到他们的神,无论是什么,统统毁灭! 他们坚定不移地走进了死亡炼狱,迎接一场血雨腥风的战斗,要么死,要么成长得无与伦比的强大。 念谷从风青昏迷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大家都明白他对主子的感情,除了忠诚,他更多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崇拜,眷恋和依赖。他心中的神被人伤到了,他怎么可能不痛,不怒,不发疯。 念谷每天会在风青的床边守一个时辰,他默默地看着主子苍白的容颜。那精致美好不容一丝亵渎的俊颜,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青色的阴影,嘴唇失了红润光泽,变得苍白无光,念谷小心翼翼地用汤匙给主子喂水,心痛得发疯。 除了守着主子,其他的时间他都投入了修炼。念谷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主子到死亡炼狱去增进修炼,于是亲卫队六十只鬼开始了疯狂的噬杀之旅。 每次十只鬼留下来守在风青身边,负责保护照看和喂水。其他五十只就出去练手。 为了不在这个敏感时期惹麻烦,他们一般悄悄溜进鬼地,魔域地盘,各自出去挑选落单的,实力不错的对手,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杀死对方,吸食对方魂魄来壮大自己。 负责情报工作的南雀也不断将青石鬼族优秀的刺探人员送到魔域和鬼地,收集情报,埋下暗桩。 昏迷中的风青不知道,这次他虽然命悬一线,但青石鬼族被他刺激得全部发疯了,每个人心里都想着怎么颠覆掉西部荒原,为主子报仇。 风青感觉自己胸口火烧火燎的疼,原本没了心脏,只是一块空洞的地方就像是丢进了一个火种,日日燃烧,疼的他想打滚,可是他动不了,好像被五花大绑在一个木床上,浑身被磕得又硬又痛。嘴里干得发苦,头脑昏昏沉沉,涨得似乎要爆开了。 他想动,想说话,可是一点都办不到。 师傅,我好难受? 你在哪里啊? 我不想死,不想再也见不到你。 风青吃力地聚拢意识,然后摄取身体里的灵力,然后一点点顺着丹田运转,修复自己受损的脉络。 很痛,就像是千万支针扎着一般,疼得他使不出一点力气。 不行,不能死。 那么多伤都受了,那么多疼都忍了,那么多委屈都咽下去了,不能就这么放弃。 风青忍住想睡的意识,让丹田运转,周围的灵力似乎慢慢再往身体里渗进,虽然很微少,但是聊胜于无。 风青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艰难地修复身体过了多久,意识一直混混沉沉,时睡时醒。 突然有一天,他听见闷哼的几声,平日守在他门外的十个亲卫队居然一起倒下了。感觉床边有人靠近,风青如今很虚弱,他甚至连气息都分辨不出来。 是谁呢? 风青没有一分着急,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任人宰割的弱者,着急没有用,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跟个活死人似得,所以他静静地等待那个人下一步的动作。 那人慢慢的走进了,坐在了风青的床边,风青感觉有一缕头发落在了自己脸上,那人似乎俯下身。 他要做什么? 就在风青冷静分析那人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对方居然将脸下沉,贴在了他脸上。 轻轻地,亲昵地蹭蹭,脸与脸贴在一起,来回地摩挲,像是情人间的温存,很温柔,很安心。 风青搞不清对方是谁,心里不由得一紧,青石鬼族上下对他奉若神明,自然不会有这么出格的举动。 难道是师傅? 对方突然含住了风青的嘴唇,温暖的口腔包裹住风青苍白冰冷的唇,轻轻的吮吸,又像是品尝。 风青迷惑了,师傅会主动吻他吗? 似乎不会。 可是除了师傅,还会是谁? 那人的舌头已经钻进了风青的嘴里,舔舐风青的牙龈,像是灵巧的蛇一般四处游动。 风青分辨不出这人的气息,他愤怒又难受地想抵抗,可是他动不了,连舌头都动不了,只能被对方纠缠住,舌与舌相缠,像是并蒂双生的藤蔓。 你,是谁? 第三十六章:疑惑起 风青感觉过了很久之后,那个在他嘴里肆意作怪的舌头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还暧昧地在他嘴唇上舔舐了一番。 最后那人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风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案板上的肉,还是一块死肉,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幸好对方没有进一步动作,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门外守护的十只亲卫队过了老半天才悠悠醒来,互相对望一眼,知道有敌袭,都是一惊,冲进了屋内。 见主子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这才摸摸额上吓出来的汗。 若是主子有个意外,就算他们自己不切腹自杀,也会被几万血炼军撕成碎片的,再想想念谷老大的眼神,他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于是一夜之间,青石鬼族的防御重新布置,原来亲卫队留十人的,如今加派了二十,直接一半驻守,一半修炼。 风青都能感觉到这群手下的紧张。他不由得笑笑,忠心的娃最可爱了。 风裳释那日拿着神器宽剑并没有走远,他也不知为何自己放心不下那个少年,于是等风青战胜了那四个抢神器的人,回到“如是观”中,他才悄悄离开。 他在附近的人类城镇的客栈里住下,准备第二天去南沙群岛看看。 海洋是灵力的天然聚集场所,特别是深达万米之下,更是修行者突破的好去处。但是很多修炼者的修为不够,不能长久待在深海之中,因此见到宝地却去不得。以风裳释如今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再突破什么了。 只是他不解自己明明早就应该飞升仙界了,为何迟迟滞留在人间,而且劫雷似乎很久都没有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呢? 所以这一次他去南海就是想再突破突破,看劫雷什么时候下来,他好去仙界看看。人生太寂寞,只有不断行走,才能摆脱这样无休止的漫长寂寞。 刚进入南海,没想到龙王居然亲自出来……迎接他。 不,不是迎接。 他带着一群龙子龙孙,虾兵蟹将来捉拿他。 风裳释冷冷地看着他们,心里却有些不解,他为人一向低调,虽然实力强悍,性子冷漠,但从不仗势欺人,更不记得与南海结下仇怨。 南海龙王大喝一声:“妖人,好大的胆子,天庭发文通缉你,不躲藏,居然敢来南海受死。” 风裳释看着龙王甩起一根长长的龙须鞭向他进攻,风裳释随意的应对,神器在手中灵巧地运用,心里却想着自己几时惹到天庭上去了。 他心思不在打架上,下手也没个轻重,龙王被他一剑刺退几步。 风裳释问道:“天庭为何发文通缉我?” 万年修行,他似乎很少干有违天合的事,除了杀死徒弟,取了一颗灵心,似乎其他都挺规矩的,不至于招来天庭的追捕才对。 “你,你你……”龙王被气得不清,大怒道:“打伤九天雷劫真君,夺取仙界至宝惊雷,你居然还不自知。” 风裳释面色一整,发觉自己身体里果然有雷电属性潜藏在灵脉之中,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他完全不知情。 风裳释也不理会龙王气急败坏的模样,自己径直离开了,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检视如今的身体。 南海不远有一座“绿土山”,据说当年有一只仙兔在此住了一百多年,因此山上灵秀非凡。风裳释在绿土山找了一个避雨的洞穴,借了个守护结界,然后仔仔细细的检查起了他如今变异的妖体。 越看他越觉得凝重。 什么时候多出了雷属性? 什么时候以妖体成魔? 什么时候心脏下方多出了一个幻境结? 风裳释越看越心惊,似乎自己的身体被改造了一遍而不自知。难道被摄取了记忆?自己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除了仙界的人,他想不通还有谁有本事让他成魔,增加雷属性,还有那个幻境结是怎么回事? 幻境结是一座幻境的启动点,这东西待在身上就相当于自己一直困在幻境里,可偏偏又不是幻境,要破解这个幻境,就必须找到与幻境相连的另一个东西,然后毁掉他。 可偏偏风裳释记不起与幻境相连的另一个东西是什么。 怎么破解这个幻境结呢? 突然,风裳释感觉心脏一痛,像被什么袭击了一般,一股压抑的感觉生生禁锢着心脏。 难道那个一直喊他师傅的漂亮少年真的是他徒弟? 可是明明他徒弟剜心碎丹后死了啊,他仔细想徒弟的容貌,可是记忆里一片模糊不清,完全不记得自己徒弟的模样了。 记忆果真被篡改了吗? 风裳释的眼睛里闪过诡异的血红,魔性不知不觉见膨胀起来。无论是谁,歪脑筋动到他身上,都要有死无葬身之地的觉悟。 既然这心脏是徒弟的,而且幻境结也在心脏之下,那先找到那个少年再说。若那少年真是他徒弟,要找他就容易得很,心脏与他血脉相连,只要循着感觉,很快就会牵引他找到对方。 风裳释来到西部荒原,而且很快找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风青。 看着少年那苍白的脸色,风裳释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神色不明。这颗心是属于躺在床上这个少年的,若是这少年不死,这颗心就会一直受到少年的影响,平日里痛一痛倒是没有关系,若是遇上强敌,一丝分神都可能导致灰飞烟灭。 风裳释的眼光一闪,右手就举了起来,只要一掌下去,少年顷刻也会毙命。 风青感觉有人靠近,难道又是上次那个人? 可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风青一阵悲哀,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任对方调戏? 风裳释的手慢慢下降,最后掐住了风青的脖子,只要一用力,这具肉身就毁了,魂魄很脆弱,随便用个法术就可以让他彻底消失。 掌中握着那细嫩的脖子,入手是温润如玉的触感,柔软细腻,大拇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那肌肤,神清骨秀肌似雪,俊逸中透着病态的柔弱,让人舍不得掐断他的颈项,毁了这具肉身。 风青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他心里一惊,意识挣扎着想醒过来。 颈项上的手掌越收越紧,那窒息的感觉风青清晰地觉察到了。 有人要杀他!风青心里一股愤怒升起,他努力了一年,好容易身体有一点好转,现在居然有人来杀他!这肉身若是舍弃了,想要重塑的话,非常的困难,他们妖体魔体灵体与人类不同,他们的肉身也是灵魂的一部分,不能随意割舍,山魂魔爹爹当年逼不得已舍了肉身,过了几千年也没有练成新的真身。 风青的脸色渐渐发青,呼吸从急促转为浅弱,几乎成了游丝,似有若无。 不甘心,我不甘心,还没有见到师傅,我怎么舍得死。风青在心里叫嚣着不甘。 想起仙人谷里的幻影,师傅为他疯狂,为他心疼,为他逼得隐天蔽日,他怎么舍得死,若他死了,师傅会多伤心。 不甘心啊! 风青掩在菲薄的眼皮儿下的眸子,渐渐变成猩红色,紫色的长发越加深长,胸腔里憋着一口气,他忽地一动,陡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俊雅无双的脸,冰冷的表情,冷漠的眼神,仿佛他面前的一切都是蝼蚁。 可是这样的感觉好陌生,风青甚至怀疑自己睡昏头了,所以面前才出现了师傅的脸。 总是温柔地抱着他,宠着他的师傅,怎么可能要杀死他呢?一定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他闭上眼睛,使劲地眨啊眨,再睁开,还是这张脸。 “师傅。”风青嘶哑的声音开口,不知是喉咙被掐得太厉害,还是太久没有说话,嗓音就像磨砂纸一般粗糙。 风裳释没有料到风青会醒过来,他知道少年伤得很重,所以他突然睁眼,突然喊了他,他反而一愣,手上的力道莫名就紧下来。 那呼吸似乎立马就要消失了。 第三十七章:青石危 风青感觉到死亡的靠近,那种憋闷堵在心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师傅。 师傅为何要杀他? 他想不通,想不通炼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师傅转变这么大?前一刻还是温柔似水的宠爱,下一秒就是冷漠和杀意,没有人可以接受这么突然的转变。 尤其是,要杀你的人居然是你最爱的人。 风青一脸的茫然,他甚至忘记了抵抗,他只是兀自地陷入了一种微妙的自暴自弃里。 为什么要杀我的人是你? “噗哧”一股黑色的光束穿过窗子直接射进了房间里,硬生生朝风裳释掐着风青脖子的手射去。 就在风裳释下意识松开手那一瞬间,黑光裹住风青落在了旁边。 风青一仰头,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不……白……”风青说话很吃力,他疑惑地看着紧抱着他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不白长得更好看了,以往的敦厚坚毅中多了几分霸道和强悍。五官轮廓深刻俊挺,而且看向风青的眼睛,黑暗深邃,透着温柔,仿佛看着世界上最重要最脆弱的宝贝。 “乖,不说话。”不白拍拍风青的后背,他知道风青的嗓音受伤了,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 不白看向风裳释的眼里透着浓浓的敌意,他记得上次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主子也是情绪大变,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这一次他不能再让主子受伤了。 风青偏着脑袋去看师傅,他其实想待在师傅怀里,可是他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自己站都站不稳,只能由不白搂着,眼睛却不依不饶地盯着师傅。 若是不白没有出现,师傅真的会下手杀了他吗?真的会吗?脖子上的疼痛,胸腔里干燥灼热的痛还固执地提醒着他,师傅总的会杀了他。 守卫在外面的亲卫队似乎被风裳释弄晕了,刚才的动静居然没有人进来,不过周围的守卫每三个时辰就轮换一次,如今正好是换班的时间,所以外面的异样很快被人发觉,然后大批的血炼军涌进了这个宫殿的内间,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主子,”血炼军的小队长甲子第一个冲进来。 风青朝他摆摆手,他惊喜地看着醒来的主子,他自然是认得不白的,看见不白护着主子也安心不少,于是在旁边观望,警惕地盯着风裳释,却没有出手。 风裳释见不白紧搂着风青,心里莫名地就觉得不舒服,却也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说不清为何,他对这少年多少有些下不了手,看来今天只好不了了之了。 他看了风青一眼,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了。 风青看着那突然消失的青光,眼底凄凉地一笑,又晕了过去。 师傅,又要丢下他走了吗? “主子。”不白与甲子大喊一声,心中具是一惊。 青石鬼族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慌乱,好不容易醒过来的主子又晕了,接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念谷几乎吓得肝胆欲裂。 因为主子这次受袭,要不是不白及时赶到,怕是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血炼军,六十甲子亲卫队难道只是摆设不成?他们夜以继日的修行难道一点成效都没有吗?主子若是出了意外,他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不白带回消息,鬼地长老出关,不久便要来寻青石鬼族的麻烦。 狐狸也带回相同的消息,于是青石鬼族陷入了全面警戒状态。 大家没料到鬼地长老出关得这么快,长老位置修为一般都是鬼王,他们闭关一次至少也是几十年,这次才进去几年时间,没想到就出来了,而且青龙带走了大部分血炼军进入到死亡炼狱,不知道何时才会出来,因此青石鬼族有些措手不及。 风青这次昏迷得不算久,第二天一早就醒过来了,只是他眼睛始终空洞无光,似乎意识还没有清醒完全。 不白端着药碗站在床边,声音温柔,像是宠小孩子一般:“主子,吃药了哦。” 风青半偏着头,他似乎不太认识不白了,疑惑地看着他。 “吃了药,身体很快就会好。”不白没想到主子的身子差到这个地步,几乎动不得半分灵力,一动这个身体怕是就要破溃掉。不白又心疼又害怕,派人四处搜罗灵丹妙药,希望主子将身体养起来。 “疼。”风青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兽,蜷成一团,眼睛怯怯地,他面容本来就秀骨清逸,憔悴苍白里,这委屈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更别说恋他至深的不白,几乎心肝都疼成一团了。 “吃了药就不疼了。”不白小心地搂着他瘦骨嶙峋的后背,慢慢的喂他喝药。 风青很乖巧地喝药,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纯真可爱,温顺乖巧。可看在不白眼里,却难受极了,主子明明是任性骄傲的人,何曾这样委屈过。 风青瘦了很多,巴掌大的小脸,以前圆润光泽的脸蛋变得暗淡了许多,瘦得颧骨都冒出来了,虽然清瘦的他也美的动人,却让人心疼不已。 “主子,坚强一点好不好?大家都在等你。”不白喂完药,轻轻放下风青,让他舒服地躺着。 不白向来话不多,今天却是说个不停。 “青龙带去死亡炼狱的血炼军与我们失去了联系,驻地剩下的不多,与鬼地这一仗打起来会很难很难。” “可只要你好好的,他们都愿意为你而战,若你生病了,他们会担心,不能安心应战。主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事业,不能这样轻易毁了,主子醒过来吧。” “主子,你是他们的神。” “主子,大家都在等你醒来。” 风青明明睁着眼睛,思维却神游到不知何方去了。仿佛一会儿回到仙人谷的时候,师傅搂着他在果树下看书休憩,一会儿是他在七彩花丛里追逐紫蝶,师傅在旁边温柔地看他,一会儿又是他剜心后,师傅凄厉地叫喊声,一会儿又是深海之下,师傅与九头魔蛇搏杀,师傅坚定的承诺,最后画面变成了师傅掐住他的脖子,那冰冷的眼神,直刺得他打了个寒颤。 师傅,我好难受,明明相信你的,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我,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难过?恨不得死去了,才不会这么难过。 “主子,别哭,别哭。”不白拍着风青的后背,紧张地安抚。 “主子,不要再想他,不要再记挂他了。他不配。”不白抚着风青的眼睛,这双眼不适合落泪,不适合悲伤。 风青像是被刺激到了,意识一下子回笼,他一把推开不白,嘶哑的声音道:“不许……说……师傅……坏话。” “主子,你总算愿意醒过来了。”不白苦涩地一笑,只有那个人才能引起主子的情绪。 风青敛下眼,慢慢撑起身体,师傅,我还没有找到答案,怎么可以倒下呢? “为何是他?”不白整理了一下情绪,他一直知道主子心里只有他师傅一人,如今只是又一次证明了这个事实罢了,可是不甘心啊! “悦之无因,相思成疾。”风青凄然一笑,尽是绝代风华。 好一个悦之无因,相思成疾。爱,有几时讲得清那么多原因,爱,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罢了。 第三十八章:败战记 不白不再说话,只是在风青身后加了一个靠枕,让他坐起来。自己默默站在他身旁。 只要在你身边就好,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坚持。 “仇阴让你回来?”风青目光如炬,纵使身体柔弱不堪,但那气势似乎不减分毫。 “不白不敢!”不白跪在地上,目光沉寂坦然。 “说说看。”风青知道,青石鬼族如今根基不稳,任何一点纰漏都禁不起。不白既然做了仇阴的徒弟,那身份自然就值得商榷了。 “六年前,我随仇阴回到鬼地,他是鬼地的十大长老之一,立马投入到闭关修行之中,但是中途似乎算出鬼地命数有变,他们若不出面阻止,鬼地很快就会成为西部荒原的历史,故此十大长老又匆匆出关,主持大局。我趁着鬼地如今掌权交替时,回来这里。” 不白资质甚好,被仇阴收为关门弟子,这次闭关也带着不白,因此不白这六年修炼实力大涨,很快就受到鬼地的重视,甚至被任命为本次讨伐青石鬼族的大将军,但他一心只想回到风青身边,更是不会和风青为敌,因此悄悄溜回来了。 “鬼地中有人能够推算天命?”风青玩味地说。 “是。” 风青低头绞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看来对鬼地的实力要重新估算了,能推算天命的那绝对是年代非常久远的老鬼了,实力自然不在话下。 “传令下去,加固驻地防御,另外派人去死亡炼狱寻找青龙一行下落。” “是。” 不白退了出去,风青半躺在床上,目光盯着窗外。 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紧急,鬼地的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攻过来,留下的血炼军只能守,不能攻,因此他们只能等着挨打,太被动了。风青看看自己破败的身子,一阵苦笑,现在随便来个小鬼他怕是都撑不住,怎么上战场,怎么鼓舞士气,怎么迎敌。 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师傅,风青将头转到靠枕里,安静的落泪,他脸色平静,仿佛只是雨点落错了位置。 还是太弱了。师傅要走,他追不上,师傅要杀他,他抵抗不了,师傅要丢弃他,他只能承受,每一次,他总是处于最弱势的一方。 如果爱带来的只有伤害,过往的甜蜜只是用来衬托如今的悲惨,那么还要爱下去吗?究竟什么是爱? 可是,除了爱你,我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从第一眼看见你,我的世界里便只有你,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给予的宠爱和温柔,因为我爱你啊,热烈地爱着你,爱着你的宠爱和温柔,爱着你的冷漠和残酷,连你给予的伤害,我都开始甘之如饴。 所以,请让我继续任性地爱下去。 黄昏的时候,残阳似血,那种独属于西部荒原的暗红色染满了天空,空气里绷紧的风,似乎都昭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紧迫。 “嘟……”长长的号角声响起,风青心叹道:终于来了。 他听见整齐的脚步声,很轻缓很沉稳,最后静静的停在了门外。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就在门外了,他们总是把风青看作最重要的存在,无论是上阵杀敌还是日常训练,所有的血汗和努力都是为了他们心中神圣的主子。 “念谷。”风青低咳了一声,小心将带血的丝帕塞进了枕头下。 “主子。”念谷走了进来。 “扶我出去看看。” “不可。”念谷见风青要出去,立马否决到,他知道自己越矩了,立马跪下。 “扶我出去!”风青态度很坚决,手下他忠心了,他即使心狠,也不会让他们去送死。 “主子,不白大人在,您不用担心。” “念谷!”风青厉声喊道:“如今我的话不管用了?” “是。”念谷上前扶住风青。 风青已经很久没下地走动了,他身体实在糟糕,原本慢慢在修复的经脉,因为师傅的打击,变得更加脆弱不堪,几乎都靠着灵力维持着性命。 敌军当前,他不能示弱,咬牙下地,借着念谷的搀扶,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每走一步,骨架似乎都在哆嗦,身上的肌肉很僵硬,似乎再走一步,身体立马就会崩溃。 可是风青凭着自己的毅力,一步一步走到了观战台上。 青石鬼族的建在原来一个鬼地领主府上,里面是宫殿,左右两边建有观战台和了望台,外围是高大的城墙,起到防御作用,在远一些有一条护城河,不白领着血炼军与敌方对峙,肃杀的气氛生生压在每个人心头,场面一触即发。 风青站在观战台上,手扶着围栏,俯瞰下去,这座宫殿里,四处都是匆匆来往的血炼鬼,急而不乱地巡游,防止敌军偷袭,而驻地之外黑压压的一片敌方鬼军,大军压境气势万千。 若是事不关己,风青还可以高吟一首人类书中的诗: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可是,当这些血炼军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风青却觉得一阵沉重。调侃之意全无,这是九死一生的战场,古来征战几人回。 风青站得极高,领着血炼军与鬼地对峙的不白一回头就看见了他,风青单薄的身体如风中落叶,摇摇兮欲坠。 敌军将领是个六十上下的老者,他隔着护城河喊话道:“不白,速速领着血炼军投降,仇阴长老栽培于你,不要作那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小人。” “杀!”不白完全不理会对方的话,大喊一声,吊桥放下,血炼军就朝着侵略者冲过去。 他们虽然人数比对方好几倍,可是他们无所畏惧,气势如虹,像是一直利剑生生插入对方的鬼军之中,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而且杀得越多,他们的戾气越重,气势上都比对方高出一大截。 他们心里只想着要保护高台上那个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势不可挡。血炼军果然不辱其名,上一次可以以一敌二,如今以一敌三。 风青看着远处交战在一起的鬼军,心里一股热血上涌,每个人都有一番英雄梦,而魔,最是嗜血成狂,那迅速把战场染红的血液更是刺激着风青的神经。即使已经羸弱不堪了,即使连走路都无法自己办到,可是深藏在骨子里那份嗜血不会消退,风青甚至抵挡不住蠢蠢欲动的嗜杀,想下到战场中去。 “主子。”眼疾手快的念谷一把拉住想飞下去的风青。 风青一愣,才觉察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先还不说他能不能安全到达战场,就算到了他也只有被一刀砍死的份儿。 魔性居然压制不住了。 血炼军虽然强悍,可惜毕竟在数量上差得太多了,很多敌军就反扑起来,不要命地用上了鬼海战术,将血炼军分割开来,逐一击破。 风青的目光一直盯在战场上,辨不清喜怒。 长啸,哀鸣,凄厉,阴森,残忍,血腥,暴虐,整个战场仿佛是人间炼狱。不停地有人哀嚎出声,不停地有人倒下,那被血染红的大刀,那滴血的面孔,那一副一副凄惨又孤绝的画卷。血炼军就像是一个个浴血的英雄,用信念交织出一份让人难忘的壮丽。 看着一个一个倒下的血炼军,风青怒气一涌,心口血一下子喷了出去。这些愿意为他生为他死的血炼军,他如何忍心他们就这样永远消失。敢伤害他的人,他比百倍千倍的回报之。 不灭鬼地,今生他风青宁可灰飞烟灭。 左手戒指中的神剑呜呜的嗡鸣起来,他与风青心意相通,风青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影响到了他。 除了不白领着一支小分队在誓死顽抗,其他的血炼军已经不足为惧了,敌军终究是冲进了宫殿。 不白被淹没在滚滚敌军中,分身不暇,他想回到风青身边,站在他身前,保护他,带他走,可是他脱不开身,鬼地专门派了高手来拖住他。 风青看着涌进宫殿的鬼军,他们开始烧杀抢掠,狰狞地笑着。甚至望着高台上的风青像是看着一盘丰盛的菜肴,暧昧又诡异。 六十鬼亲卫队护着风青离开,可是风青不想走,他的血炼军全死在了这里,作为他们的主人,他不会逃命。 宁肯站着死,也不要偷着活。 “主子。”念谷见风青执意站在高台上,望着血炼军牺牲的方向,又急又哀。 “得罪了。”念谷一把抱住风青,将人搂在怀里,六十鬼亲卫队护送着,离开了高台。 他们下了高台不久,就遇见了来截杀的鬼军。 “哈哈哈……不是说青石之主是了不得的人物吗?怎么还缩在奴才的怀里,看来……哈哈哈……”那语气暧昧得让人想吐。 说话的是鬼军里的一位将军,他轻蔑又贱视地看着风青。 亲卫队被他激怒了,没有人可以污蔑他们的主子,他们亮出手里的血刃,无论是谁,敢侮辱主子,都得死。 风青冷淡地朝他们摆摆手,他伸出左手,专注地看着尾指上的戒指:“石头,出来。” 石头是风青给神剑取的名字。 第三十九章:魔魔乖 话说,风裳释离开青石鬼族的驻地,一路朝着昆仑山东行,他有一好友,名曰:忘忧子。是昆仑山中一位隐世的高人,对幻境似乎深有研究,他决定去找这个人问一问。 昆仑山,紫云洞。 洞内烟雾缭绕,繁花似锦,鸟雀争鸣,真是一处人间仙境。 “忘忧子。”风裳释直接破了洞口的禁制,往里走。 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冒了出来,他约莫四十上下,容貌清俊,形相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小白爱死了黄药师,用他的形象来写无忧子),一身飘飘若仙的白衣却凌乱地挂在身上,他看见风裳释走了进来,尴尬地说:“老弟怎么来了?” 只见百花深处冲出来一个全身赤裸的小屁孩,大约五六岁模样,肌肤粉嫩粉嫩的,小脸特别漂亮,他叫嚷嚷地大喊道:“爹爹坏,虐待儿童!”可惜声音奶声奶气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像是在撒娇。 忘忧子一转眼,立马跑过去,用自己的衣服把那光屁股小孩包裹好,生怕被风裳释看了去。 风裳释确实多看了一眼小孩,因为他觉得这孩子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 小孩看了风裳释一下,居然脸蛋猛然红了,窝在忘忧子的怀里不肯抬起头来,紧紧抓着无忧子的衣襟,小声喊着:“爹爹”。 忘忧子见他害羞,呵呵一笑。 “老弟,你找我啥事啊?”他一边走进花丛里把散落在地的衣服拿起来,给小孩穿上,一边问风裳释。 “想问一下关于幻境的事。”风裳释很好奇无忧子从哪里捡来这么个漂亮的小东西,居然让无欲无求的无忧子饥渴到在花丛里胡闹。而 这会儿功夫,小孩居然窝在无忧子怀里睡着了。 无忧子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怀里的小孩抱着往里走去。 无忧子的紫云洞是一个灵气充沛的修炼之地,进了洞口,里面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庭院,繁花流水,亭台绿荫,再往里走,前殿,以及客房,后面才是主人的书房寝殿。这里宽敞舒适,以往却只有无忧子一个人住,如今多出一个小孩。 风裳释就在庭院的亭子里闲坐,他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平日里闲散潇洒,狂傲不羁,可一旦真的重视了某人,那便是真心相待,瞧他对那小孩宠溺的模样,一看就是当作至宝在宠,舍不得委屈他半分。风裳释识趣地在外面等着。 风裳释莫名地摸着心口,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自己曾经也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在花丛里嬉闹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捕捉不到具体的影像。越想心里越觉得烦闷,似乎遗落了某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无忧子抱着小孩进了内殿,小心地将他放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盖上鹤羽绒线被,又在旁边的香炉里加了安神修心的清神香。他满意地拍拍小孩红润的小脸,轻声说:“魔魔乖,安心睡吧。” 无忧子弹弹衣服上的花瓣,想起刚才的一幕,不由得勾唇一笑。 魔魔非常讨厌穿衣服,总喜欢光着身子到处跑,但他成型不久,身子还十分虚弱,无忧子专门给他炼制的天蚕宝衣能够润养他的身子,所以要求魔魔每天都要穿着。可小孩一逃出无忧子的视线就把自己的衣服拔个精光,于是无忧子每天追着给他穿衣服。他一边穿,小孩一边脱,两人打打闹闹滚进花丛里,小孩见无忧子笑得很欢,胆子更大了,直接把无忧子的衣服也拔了。所以风裳释闯进来,就看见了那么暧昧的一幕。 不过无忧子倒是不想解释什么,毕竟他确实对魔魔有不轨之心。 魔魔是误闯到昆仑山紫云洞的一团魔云,当时无忧子正在亭子里抚琴,感觉到洞外的魔气,没有理会。他对自己洞口的禁制非常有信心,一只没有化形的魔物不可能闯进来。 就在他随性地弹奏,沉浸在自己美妙的音乐之中时,那只魔云居然一点一点的挤了进来,像是一个笨拙的小孩在爬墙。 无忧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隐居在此地上千年,一个人寂寞惯了,突然出现这个可爱的小东西,确实有趣。而且这小东西似乎实力还不错,居然可以巧妙地破解了他的禁制。 那魔云看着在亭子里的无忧子,呆呆地一愣,原本一紧一缩的云团突然就不动了,然后悄悄地往外缩。 那偷偷摸摸以为没人发觉的样子,实在可爱到极点了。 “来。”无忧子好笑地向虚空里伸手,那魔云不受控制地往他身边飞去。 “你放开,臭老头。”那魔云里发出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与他可爱的外表十分不搭调。 “我很老么?”无忧子摸摸自己的脸,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成熟稳重,优雅迷人,他最满意的就是自己这副相貌了,没想到被这魔云说成是臭老头。 “你几岁啊?”无忧子捏着魔云,嗯,软绵绵的手感非常好。 “老子一万多岁了。”魔云气鼓鼓地说着。 “乖小孩不应该说粗话。”无忧子拍拍魔云,一副长辈的模样。 “老子才不是小孩呢?”魔云气得七窍生烟,在无忧子手里挣扎起来了。 “你叫什么?” “关你屁事!……啊!疼啊!”魔云刚准备骂无忧子,可惜自己被捏在对方手里,他一嚣张,对方就加重力度。 “说。”似乎失了兴致,无忧子冷漠地问道。 “山魂魔。”魔云感觉到对方可怕的气势,暗道晦气,本来想寻一处好山好水灵气充沛的地儿修炼,这样可以早日凝结出实体,没想到这地方的主人这么厉害,自己还被抓住了,倒霉啊倒霉。 “山魂魔?这名字不好,以后叫魔魔吧。”无忧子也不管山魂魔同不同意,自己决定了。 “老子抗议,都一万多岁的魔了还叫这么肉麻的名字,我才不要啦。” “抗议无效。”说着就把山魂魔往内殿里提。 随后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日子,似乎也很不错,无忧子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多个宠物很有趣,山魂魔舍不得走是因为这里灵气充沛,纯净,以后结成实体的话自己必然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俏公子,而且无忧子除了嘴巴坏之外,其他地方对他还算不错,上好的丹药随他吃,所以勉为其难留下来了。 期间山魂魔回了一趟紫尾山,把无忧子的藏书搬了一部分给风青看,然后回了昆仑山紫云洞,专心凝结实体。 经过百年的的努力修行,上好丹药的喂养,充沛灵力的润泽,山魂魔果然开始凝结尸体了,黑色的魔气一层一层的凝练剥离,慢慢经过灵魂的淬炼,最后化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唯一失算的是,他居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思维成了一个天真纯然的小婴孩。 魔魔张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爹爹。” 他直接把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无忧子当成爹了。 于是无忧子欣喜无比的有了儿子。 无忧子见魔魔睡得安稳,撅起的小嘴红艳艳地诱人,于是俯身亲了魔魔一下,这才退出去找风裳释。 “老弟久等了。”无忧子在风裳释面前又恢复了平日洒脱随性的模样。 “无忧子,我有事请教你。”虽然风裳释承认无忧子老哥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习惯叫对方名号。 “好说,好说。” “我心脏下有一幻境结,似乎在身体里有一段时间了,近来我才发觉有异,似乎记忆出现了差错,忘了不少事。” 听了他的描述,无忧子面色一整,他这老弟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能在他身上动手脚,并且过了这么久才被发觉,对方的实力要么深不可测,要么这幻境结十分精巧难解。 “你靠过来,我看看。” 风裳释靠近无忧子,无忧子的手掌附上风裳释的心口,仔细地摸索了一阵,找到幻境结的位置,然后细细的注入一道灵力进去探查。 风裳释和无忧子交情甚好,彼此信任,两人这般亲密地挨在一起却是第一次,不由得有些尴尬。 无忧子咳了一声,笑道:“这幻境结有些复杂,要解开可能还需要观察一会儿。” 风裳释点点头。 魔魔站在穹弧石刻门边,看着爹爹和那个叔叔靠在一起,还笑眯眯地说话,心里酸溜溜地,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爹爹是我的……” 第四十章:幻境醒 风青手执神器长剑,一脸傲然地看向鬼军的将军。 “主子……”念谷欲言又止,主子的身体怎么能经受一场战斗。 对方看着风青手中的剑,刚才的嚣张立马消退了许多,听闻这把剑一招砍掉了三位鬼将,他们自然十分谨慎。 风青嗤笑一声,冷酷地说:“石头,去。” 神剑自动脱离风青的手掌,追着那个鬼将就开始劈砍刺,它十分有灵性,像一只听话的豹子,狠厉又灵巧,失了风青的控制,虽然多用了几招,但是一条剑光过后,那位鬼将的头颅几个打转就滚落到地面,魂魄也被神剑吸收了。石头似乎爱上魂魄的味道,在空中轰鸣不止,然后俯冲而下,朝着鬼军的队伍里冲去,一道道闪亮的白光划过,横七竖八的白骨散落在地面上。鬼军直接被它吸食干净了。 剑本无好坏,用者善则为神剑,用者恶则为魔剑。 风青向来对敌人都是残暴凶恶不留一丝余地,这剑也受他心性的影响,变得嗜杀血腥起来。 后面跟着进入宫殿的鬼军吓得面色惨白,这神剑居然能自动杀鬼吸魂,太骇人了。 风青半倚在念谷身上,低声说:“我撑不住了,快,走。” 念谷会意,立马揽住风青,六十鬼在旁边开路,神剑石头打前锋,一行人在数万鬼军之中混战起来,六十鬼亲卫队是青石鬼族最精锐的队伍,他们形成一个两层环形,将风青包裹在其中,逐渐突出重围。 风青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况,没有精神力来支撑石头,神剑不得不自动进入戒指。他半睁开眼睛看着越来越少的亲卫队,念谷手臂上的血迹已经滑到他身上了,风青靠在念谷身上,紧抿着唇,坚持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能倒下。 耳边是鬼军不断叫嚣的声音,轰鸣地涨得脑子发疼。 “念谷大人,护着主子,快走。”风青听到甲子的声音,似乎忍疼叫了一声,然后朝着念谷喊了一声。 原本两层的亲卫队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了,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很多的伤口。那渗出的血迹沾满了风青的整个视线。 若今日侥幸活下来,来日我必血洗西部荒原,以慰青石鬼族忠士之灵。 风青终于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眩晕,昏了过去。 “主子。”风青听见一声模糊地喊声,不知道是念谷还是…… 昆仑山,紫云洞。 无忧子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魔魔,怎么哄都没用。 “魔魔乖,不哭。” “爹爹不要我了……呜呜……” “爹爹没有不要魔魔,爹爹最爱的就是魔魔了哦。” “可是,爹爹抱着叔叔……”魔魔扯着无忧子的衣服,坚决不依。 “爹爹是在帮叔叔看病……” “骗人。” “……” “看病是把脉,不是亲亲……” “没有亲亲啊!”无忧子疑惑地想,他怎么可能去亲风裳释这个面瘫,想想那场景都觉得恶寒。 “呜呜……我看见了……你们抱在一起亲亲……”魔魔彻底怒了,爹爹不仅和别人玩儿亲亲,而且亲了还不认账。 “……”明明没有啊!(无忧子先生,你忘记了错位这个东西。) 魔魔看见爹爹一脸的无辜,气得挣扎起来,他不要被爹爹抱了,爹爹讨厌死了。 “乖,不要乱动。”无忧子紧紧抱着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人儿,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怒瞪着在一旁冷脸的风裳释。 风裳释看着无忧子怀抱着魔魔,又无奈又甜蜜的模样,一阵失神。 曾经,似乎也有一个人在自己怀里使坏,他也觉得又无奈又甜蜜,喜欢宠着他,喜爱他,可是,那个人是谁呢? 怅然若失,寂寥空洞,仿佛缺了一大块重要的,可以填补缺憾的东西。 “魔魔,爹爹爱你,只爱你,不要哭了,爹爹保证以后不抱别人。”无忧子看着哭红了眼的小人儿,心疼得打结,这小子以前机灵嚣张惹人疼,凝成实体之后纯净得像是小白花,更让人怜爱不已,他这颗心算是交代出去了。 “魔魔也爱爹爹,呜呜……”小人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撒在无忧子飘逸的白袍上了。可他听到魔魔说爱他,欢喜得找不到北了,自然不会在乎一件弄脏的衣服。 风裳释耳边似乎飘过一个声音:“师傅,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风裳释觉得心脏被什么猛地一扯,似乎撕裂一般地鲜血淋漓,难道那个人是他的徒弟?可是,可是……他不是被自己杀死的吗? 为什么? “老弟,我现在给你解开幻境结,你赶紧走吧,不然这小祖宗醒来又要闹了。”原来无忧子把魔魔哄睡着了,然后准备立马解决掉风裳释的事。 “不把他送到内殿去睡吗?” 这样抱着一个孩子,风裳释还真不放心让无忧子帮他解开幻境结。 “一离开我怀里他就会醒,要不然刚才就不会半途跑出来了。”无忧子虽然嘴上责备,心里却开心不已,他喜欢怀里的小人儿黏着他,恨不得半步都不离开。 “开始吧。”见到好友秀甜蜜,风裳释淡淡地说。 无忧子隔了半米的距离,坚决履行对魔魔的承诺,不与别人靠太近,虽然耗点灵力,但是只要小东西高兴就什么都值得了。 风裳释感觉心脏下的幻境结微微动荡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感觉禁锢了心脏,然后风裳释注意到无忧子凝重的表情,似乎很棘手。 眼前的东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像是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遮盖了视线。 “师傅,师傅,等等我。” 风裳释听见一个轻灵的声音着急地喊他,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他突然开始着急起来,那个声音很熟悉,很重要。 慌张地走了几步,眼前的景物一变,白雾消散殆尽,一片青色的草原出现在眼前。 他看见那个叫风青的少年,露出兜帽下那张绝世无双的容颜,满脸慌张地跟在他身后跑。他心里一动,似乎被牵扯着,又是难过又是心疼。 “师傅,师傅……”那悲戚,慌乱,无助的喊声一下一下敲在风裳释身上。 他回头想抱住他,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感觉自己都是一个虚影,而那少年眼里,只有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风裳释着急地想去抱住跌倒的少年,可惜身体穿过了他,场景又是一换。 他看见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抱着少年小心地安慰,心疼又温柔的模样,让他嫉妒得难受。 “我最喜欢和师傅在一起了。”听少年甜蜜又羞涩地说着,风裳释心里也泛起一阵满足与喜悦。 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风裳释彻底愤怒了,居然又装成他的模样,去骗那个少年,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少年冷静下来,一甩手里的黑锁链,打散了那两个幻影,风裳释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担心少年,很担心,很心疼,但他毫不留情地朝幻影甩鞭的模样又那么让他心酸,说不清为何? “灭!”他陡然听见一声爆喝在耳边炸开,记忆像是打开闸门的洪水,翻卷滔滔地涌来,然后风裳释睁开了眼。 只听无忧子难得爆粗口道:“太他妈的阴险了,设这幻境的绝对是个变态。” 然后无忧子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有个小东西,吓得心惊肉跳地掩住嘴巴。魔魔的起床气特别特别的厉害,没睡饱被吵醒的话,他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幸好魔魔嘤咛一声,扭扭小肩膀,继续睡。 风裳释的眼睛阴森无比,那诡异嗜血的红光在眼底忽闪忽闪,仿若地狱的鬼火。他的右手不停地发抖,修长白皙的手指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停地颤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这只手曾经捏着青儿的脖子,要不是那突然出现的黑光,青儿很可能就消失了。 眼前不断地晃过青儿躺在床上的场景,青儿伤得好重,纤弱苍白好像破碎的瓷娃娃,似乎只要一个呼吸不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的手指掐在青儿细细的脖子上,那微微搏动的颈动脉,微弱的生命力,他差一点就结束了青儿的生命。记得青儿突然睁开眼睛,那不可置信的模样。青儿一定很伤心很害怕,青儿,青儿…… 师傅怎么舍得伤你一份,可偏偏是我,是我伤到了你…… 风裳释在心里每默念一次这个名字,心上的疼就增加一份。 第四十一章:谁错爱 “那幻境……”风裳释心里滔天的怒火蹭蹭地上涌,他压抑住暴戾的情绪,淡淡的问。 “那幻境虽然恶毒,但确实巧妙,还记得幻境里那少年朝幻影挥出一锁链吗?妙啊,妙啊,因为那少年的灵心给你后,你们之间便有了血脉羁绊,他情系于你,虽然攻击的是幻影,却传递到你的心里,由此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种下了结,你与他被分割在两个幻境里,不知不觉通过这个你不知道的结传递一些简单不易觉察的幻术,改变了你的记忆。” “怪不得对方故意引那少年生疑,所以才会对着你的影像产生杀意,孽缘,羁绊,妙啊……” “那个设幻境的人确实是个天才,这点都能想到,必然对你十分熟悉。” “而且对方并不是想知你于死地,只是……” 无忧子沉浸在这个神奇的幻境结里,并没有注意到两双发红的眼睛。 “可是他想害死青儿!”风裳释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了,那个人,他必然让他付出代价。(大家猜猜是谁设的幻境结?阴谋的味道,好香……) “爹爹坏!”另一双发红的眼睛当然是魔魔小盆友,被激动中的爹爹吵醒了,他没有睡舒服,心情非常非常的不高兴,于是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声在紫云洞的庭院里拉响了。 风裳释满心满怀地记挂着生病的青儿,直接朝西部荒原飞去,原本两三天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压缩成了一个时辰。 等飞到青石鬼族的驻地时,他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烧焦的城池,还没有消散的黑烟,血迹,尸体,白骨,宫殿里到处都是血迹,腥臭味腐败味铺面而来。 我的青儿,你在哪里? 风裳释一步一步走在烧焦的土地上,漫天都是退散不去的血腥味,一种沉重的气息笼罩在青石鬼族的驻地之上。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鬼地的军队已经撤离,青石鬼族已经没有剩下的血炼军了,四处都是荒凉萧索。 风裳释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若是青儿…… 不,绝对不可能!他的青儿一定还好好的。 风青醒过来的时候,不白正一脸倦怠的守在他身边。 “主子,醒了。”风青稍微一动,不白就发觉了,嘶哑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总算醒来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洞,洞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念谷。 他默默地看着风青,见风青醒来,满脸笑意,欢喜地喊了一声:“主子。” “情况怎么样?”风青没有想到他们还能活着走出来,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他都看在眼里,他不认为凭他们几个人能从数万鬼军之中逃出来。 “青龙回来了。他们守在洞外。”念谷说道,稚气的小脸上透出一抹骄傲,“若不是主子当时身子不好,我们一定血洗了鬼地。” 原来,青龙带着当初那批血炼军从死亡炼狱回来了。经过死亡历练的血炼军,成为了真正无坚不摧的鬼兵之王。 “这是……在哪里?”风青扫视过这个山洞。 “我慢慢说给你听。”不白看着风青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吐字困难的模样,小心将风青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讲起了当时的情况:“你身子很差,得慢慢养着,动不得武,这是西部荒原的旁边的雪峰山,等你好起来,我们再杀回去。” “没有活着的吗?”风青看着他们问。 不白和念谷都明白风青的意思,沉重地点点头。当初留下来驻守的那些血炼军,以及六十鬼亲卫队,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他们最终都留在了战场上,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神,奉献了忠诚和生命。 风青疲倦的闭上眼睛,仿佛漫天的血腥又重现在眼前,凄厉的哀嚎,战场的残酷,一张一张熟悉的脸庞,来回地闪过。 念谷看着睡下的主子,一言不发地退出了山洞。回头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沉默不语。一直都明白主子待不白与常人不同,不是恋人,却又超出了对下属的亲昵,包含着信任和依恋。 那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风青突然睁开眼,他的手臂艰难地抬起来,勾住不白的脖子,然后吻了上去。 不白的唇微厚,有着坚毅冷硬的棱角,味道却很好,甘甜可口。风青一手抵着不白的胸膛,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两片小小的有些苍白的嘴唇含着不白的唇,似乎包含不下,他只好咬着不白的唇瓣,泄愤似得撕咬。 不白没有动作,任由风青自顾自地玩闹。 风青的小舌不甘地伸了进去,可惜不白牙关紧闭,他着急地沿着牙床游动了一圈,却始终无法进去。 风青气虚,微微激烈的动作就令他喘息不止,他泄气地离开了不白的嘴唇,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失落。 不白已经不是以前的不白了? 不再是任他索取的不白了。风青慢慢地退出了不白的怀抱。 这时,不白却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后退半分,那略厚的,散发着香味的唇便附了上来,不白微微打开牙关,邀请风青的进入。 风青不客气的伸了进去,卷着不白粗厚的舌头一起追逐,深深地吮吸,那从不白口腔深处溢出的甜美令他着迷。 这一场看似暧昧无比的深吻,无关风月,无关情爱,更无关欲念,只是风青补充灵力阴气的一种方式——吸阴。 风青的身子糟糕透了,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死去,通过吸阴他的身体渐渐开始复苏。以往他吸阴是为了强大自己,现在他吸阴只是为了活命,他还不能死。 还舍不得死。 当然,风青懂得适可而止,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他便放开了不白。 “为什么?”风青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问,他索取,不白给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必要问出口,可是他终究还是问了。 “没有为什么。”不白淡淡的说,放在风青腰间的手又紧了一分。 因为爱你,所以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即使要我的命,都可以。 风青安静地窝在不白的怀里,不再说话。对方不愿意说,他便不会再问。不白对他的心意,他懂,可是他心里只有师傅,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不白的资质甚好,他的灵力阴气都极为精纯,风青通过口对口吸收到的灵力能完全地融入身体,让这破烂不堪的身体获得一点润泽,不至于立马就挂掉。以往贪念不白的温暖,贪念不白的灵力,所以没事就拉着不白亲吻,如今他只是想活下来。卑鄙也好,无耻也好,只好活下来。 活下来才能再见到师傅,问一声:“为何要杀我呢?除了爱你,我还做错了什么?” 第四十二章:入魔域 洞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似乎还有打斗声。 “主子,我出去看看。”不白将外袍脱下来裹住风青,将他靠在山洞一角。 “我也去。”风青拉住不白。 不白深邃的眸子透着无奈,他拒绝不了主子的任何要求。 洞外的火把很亮,现在是晚上,周围都是荒坡,黑暗里的火光照出一团一团的亮光。 “主子。”青龙原本与来者对峙,见风青出来,赶忙过来拜见。 “嗯,何事?”风青抬手虚扶了他一把。 “风青,可还认识我?”青龙还没回答,那人向前跨出一步,问道。 风青没有想到来得人居然是,魔欢欢,那张平凡的脸在夜晚几乎隐没在黑暗里。他往后一看,居然没有见到混鸢。 “看什么看?”魔欢欢眼中透着羞赧,声音狠狠地说起来。 “有事?”风青对魔欢欢没有太多好感,直接地问道。 “咳咳,”魔欢欢假装咳了两声道:“听说你的青石鬼族出了点小问题,我过来看看。” 灭族之灾,也算小问题? 风青淡淡地说:“没事了。” “这山洞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没去处,我魔域倒是地方宽敞。” 风青看着魔欢欢的眼睛,没有立即说话,他在猜测魔域的意图。魔域的内乱应该是平息了吧,不然魔欢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潜伏在魔域的探子还没有联系上,不知道魔域的情况,现在去为时过早。 “你不用担心,魔域内乱已经平息了,魔王换我家混鸢坐了。”魔欢欢得意的说着,他本来就和前任魔王麒麟有间隙,如今魔王换人,他是特别的得意。 “炼道里的幻境是怎么回事?”魔欢欢在魔域的地位极高,即使是隐秘的事他应该也知道,风青很想解决师傅失忆的问题,所以这些话必须问清楚。 “怎么了?”通常活着出来的人都把炼道作为一次历练,获得力量的源泉,而不会这样问。 “炼道里的幻境会让人失忆吗?”风青烦躁的问。 “不是吧,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 “其他人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风青不死心的问。 “炼道是东方在管理,我也不太清楚,以前确实没有出现过。”魔欢欢不理解风青为何如此着急,明明他没有失忆的样子。 “那个东方呢?”风青突然地问道,不知道东方是否在内乱中站到混鸢这一方,万一死了呢? “嗯?”魔欢欢没有料到风青会问这个,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神道:“他不见了。” “什么?”风青惊讶地看向魔欢欢。 “今天,他突然就不见了。”魔欢欢平静地说着,表情却非常的奇怪。 风青侧脸过去,看着茫茫的黑夜,心里有些茫然,既然那个东方管理炼道,他应该就知道炼道幻境的秘密,可是他怎么会失踪呢?风青看向魔欢欢,目光犀利。 “哼,别看我,好歹朋友一场,我不会暗害他。”魔欢欢骄傲地说道。 风青不再说话,他转头看着不白,念谷以及青龙一干人等。他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这是血炼军需要一个安身之所,几万人在荒野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去魔域吧。”风青虽然不知道魔欢欢为何在这个时候来邀请他去魔域,也不外乎利用二字,毕竟血炼军之强,整个西部荒原有目共睹。 “嗯。”魔欢欢其实是对这支血炼军好奇这才起了招安之意,当初西部荒原游荡着一群野鬼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才几年时间,这只鬼军成长成为一支锐利无比的强军。于是魔欢欢趁着混鸢刚刚接受魔域,事务繁忙,偷偷出来了。 他们行到魔域的入口,风青仔细记下了入口的位置。 “欢欢。”沉闷的声音透着一股不愉。 “鸢儿,鸢儿。”魔欢欢兴奋地奔向不远处的那个人。 对方双手抱住魔欢欢,责备地说:“谁许你偷跑出来的。” “鸢儿,我闷嘛。”他一边撒娇一边扯着混鸢到风青面前,然后得意的说:“我出来也不是光为了玩儿啊,我帮你找到一支厉害的鬼军,以后咱魔域也是这样练兵。” 混鸢看见风青,也不惊讶,朝他点点头,抱着魔欢欢就走了。 这时混鸢背后陡然分离出来一个影子,居然浑身漆黑五官身形都笼罩在一件黑色的衣袍里,他低沉的对风青一行说:“跟我来。” 风青看着混鸢离开的背影,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这个人,太专制霸道,他也理解不了魔欢欢,没有人能容忍禁锢,可是魔欢欢居然甘之如饴地待在那个霸道男人的身边,很奇怪的一对。 风青在魔域的日子很简单,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虽然比不上一般领主宫殿的华丽,但胜在雅致清幽,正适合他养伤。 风青名义上是混鸢的手下,但是他整日待在小院里,看看书,养只雀鸟,似乎是个淡泊无欲的隐士。可他身子一直不见好转,似乎还越来越重,连简单的控制身体都办不到,身体里的血液似乎被冻结了,灵力魔气都淤滞不前,风青百般方法都用尽,却没有丝毫改善。只有念谷一直守着他,日日担忧却无奈。不白,青龙等都被混鸢派出去执行任务,有时候隔上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身上还总是带伤。 风青问,他们只是摇头,淡淡的说没事。 风青看自己这身体确实拖不了多久了,血炼军的安排确实是件棘手的事,这支军队两万多人,若单独恢复青石鬼族称号,鬼地自然容不下他们,只怕最终也会被混鸢灭掉,除了投到混鸢手下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他思索良久,血炼军对混鸢没有忠诚,同时混鸢对血炼军没有信任,大家相互利用而已,可是他们毕竟是弱势的一方,只能受制于混鸢,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第四十三章:血仇深 风裳释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先是看着青石鬼族烧焦的驻地,心神震荡,一口血气涌上喉头,这甜腥之味仍旧掩不住战场的肃杀和血腥。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青儿,师傅懂了。 原来那些纵容,那些在乎,那些想把你一直一直留在身边的心情,叫爱。 我爱你,此情,比之你,胜之你,可偏偏我却伤了你。 青儿,你在哪里呢?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你可愿与我,一生一代一双人? 可着世间变幻,宿命难敌,你爱我时,我懵懂无心,不知情爱,待我明白此番情深,可青儿,你又去了何方? 奈何世事沧桑,世事沧桑。空悲叹。 三千娥眉,八百秦淮,谈笑等闲。谁知多少沧海,如今变了桑田。君不见,天上月,清光乍圆还又缺;君不见,枝上花,芳华一刹落尘沙…… 芳华一刹落尘沙,如今我的青儿遗落在何方? 我若要与宿命争上一二,连天也要退让三分。 风裳释挺拔的背影映着荒原的血日,像一座孤独高耸的山岳,巍然不动,气势万千,却寂寥无边。 他又开始满世界地寻找风青,像一只无头苍蝇,听到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立马奔赴,可是每一次都不是他要寻的人。 青儿,我为何总是遗落了你。第一次寻不到你,是你关了血脉连系,不肯与我相见,第二次寻见了你,偏偏却要杀你,这一次你可是又不愿再见我了? 这是我只想要你,只想见你,只想一直一直将你留在身边。 魔欢欢到小院的时候,风青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手里的书似乎有些拿不稳,懒洋洋的样子,生出一股妩媚。 “又在发懒了?”魔欢欢笑道。 在魔域也有一段日子了,风青接触最多的人便是魔欢欢,虽然混鸢非常不喜,但他知道风青不会对魔欢欢有任何肖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相处久了,风青发觉魔欢欢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是被混鸢看得太紧,心理有些变态,所以做事都不计后果,任性妄为而已。 风青如今就像是一只被混鸢圈养的宠物,供无聊的魔欢欢排遣寂寞,只是方式仅限于聊天。 “怎么,今天被放出来了?”风青抬了一下眼皮,戏谑地问。 “哼。”魔欢欢无可反驳,只能哼一声。 念谷见魔欢欢来,一早就搬了椅子给他,魔欢欢对着风青坐,正好交谈。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地坐着,一个看书一个望天。 “为何呢?”风青偏头过去,看着魔欢欢问。 “爱了便是这样。”魔欢欢平日看起来幼稚又娇气,可他偏偏又是一个内心什么都清楚的人。 没有人喜欢禁锢,没有人喜欢被另一个人当所有物一样整天拴在身上,没有人能容忍失去自由。可是魔欢欢偏偏忍下来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爱上的人,恰恰喜欢牢牢的束缚他,爱了,便只能受了。 魔欢欢是聪明的,他不是不懂反抗,只是他知道,与爱人反抗,只能两败俱伤,为何不退一步,两人一起改变呢? 他总是顺从混鸢的禁锢,对方总是懂得他的寂寞和难过的,所以魔欢欢偷偷外出一次,事后每次撒娇地无往不利,但他很好的把握着尺度,所以他能一点一点突破混鸢的底线,而他的自由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回归。 总有一天混鸢的爱会懂得退让和包容。 很聪明对不对,可是他一边对混鸢霸道的爱甜蜜幸福,一边又要忍受混鸢极端的性格,甜蜜的折磨,所谓万事都有利必有弊。 风青懒懒自语:“爱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风青侧脸温柔的笑着,师傅,我爱你,便是伤害也甘之如饴。 若是不能与你相爱,即使化作一地泥,只要沾在你脚下,时时不离不弃,我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寡淡无味的日子又是一年,风青每况愈下的身体真如那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殒命,靠着隔几日一次的吸阴,夺取不白的灵力,只能稍稍维持性命。风青看着手下一干人等天天受着混鸢的变态驱使,他有心改变却力不从心,心心念念的师傅也没了能力去寻。 他知道上次师傅寻到他用上了血脉相连,那颗心真正派上了用场,可是如今他血液全部凝结在经脉中,灵气全部淤堵,就算师傅想用这法子寻他,怕是也行不通了。随后又自嘲地想,师傅都忘了他,要杀他,又怎么想念他,就算是惦记着,只怕也是为了杀了他。 风青如今只能天天躺在床上,凭着内丹尚存,心脉里尚有一分灵力没有散去,这才留着一命,整日胡思乱想,或梦或醒。一会儿自己又回到仙人谷,与师傅日日相对,含笑交谈,晨看朝霞夜赏月,耳鬓厮磨,情意绵绵,忽而又忆起师傅捏着他的脖子,目光冰寒,嘴里还柔声说着:“你去死。” 风青惊出一身冷汗,仰头看着紫色描金绣帐,分不清今夕何夕兮,人在何方。 或许是寿命将近的缘故,风青时睡时醒却总是噩梦不断,似乎铺天盖地的黑暗一寸寸压在身上,沉重窒息,让人憋闷难受。 就要死了吗? 血炼军大仇未报,我这是在干什么? 风青恍恍惚惚间,脑子里突然一阵空明。 报仇,报仇!血海深仇,若死去了,何时再报。聚散匆匆,离别多,相思恶。师傅,若是今生无缘,来世我能否祈求再遇见你。 风青似乎有了精神支持,拖着破败的身子坐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由低到高,先是闷闷的低笑渐渐的转为引吭高歌般的大笑,好不爽利。笑到最后,气息越发的紊乱起来。 他这一笑惊得念谷从门外直接冲了进来,焦急地问:“主子?” 他见风青自己坐起来了,担心地扶住,轻拍他后背,然后等风青渐渐平息了小声问:“主子,怎么了?” 风青淡笑:“想通了一些事,心中顿觉淤滞畅快了不少。” 儿女情长,先放一旁,死前总是要完成灭了鬼地,扫平西部荒原的大事。 见主子精神好些,念谷脸上也多出些笑容来,他低声道:“不白和青龙明日会一起回来。” 风青心里安稳不少,心道:“正好。”他附耳低声与念谷交代了几声,便吩咐他出去。 “主子。”不白和青龙回来,首先就到风青的屋子里报到。 “回来了就好。”风青看着他俩气色并不算好,满脸倦意,应该还受了内伤。 “三日后我们离开这里,召集其他兄弟,到密藏山去。”曾经潜伏在魔域的探子,不久之前与风青联系上了,而且他们还建立了不小的势力,密藏山在魔域侧面,既不受魔域管辖,又不是鬼地轻易能入侵的,正好是一个积蓄力量的好地方。 三日后,风青带着两万三千血炼军离开魔域,不知他与混鸢做了什么交易,魔域没有派人来阻拦。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密藏山进发。 密藏山高数千米,群山环绕,周围黑森森的树木高大壮实。半山腰建了很多木楼,供风青一行休憩,真正训练的地方在山内,探子不久前才发现里面有一处天然的大洞,地形复杂诡异,而且还有许多上古留下的文字图形,可惜没人能看懂。 这支血炼军本来经过死亡炼狱的洗炼实力就十分强悍,现在需要的只是充实这支队伍的数量,才能与鬼地一战,最后扫平整个西部荒原。 如果是去人类社会再绞杀一批恶人,虽然也能短时间建立一支数量庞大的鬼军,但实力毕竟太低,不能用于战斗。如今最缺乏的莫过于财富和资源。有了这两样东西,风青就可以吸引一大批妖魔鬼怪为他效命,大大缩短了提升实力需要的时间。 风青在新的血炼军中重新建立了亲卫队,但是再也不是原来的六十甲子鬼了,而是普通的二十个血炼军,四护法中只有青龙活了下来,风青将军队的指挥权由他全权负责,也不再设立其他护法,有些人逝去了,但是他们却永远永远地保留在活下来的人心里,没有人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 风青召集了青龙,不白,念谷,以及血炼军中实力强,头脑灵活的十位血炼军一起商议报仇之事。 第四十四章:情深深 风青住的是密藏山最高最大的一座木楼,他曾经在仙人谷住惯了木楼,对这里的环境挺满意的。 风青精神似乎一夜之间好了许多,他坐在岚木椅子上,看着下面站的两排人,不由得哑然失笑,平日里嗜血疯狂的一群人,突然想乖孩子听长辈教导一般端正的站着,似乎有些滑稽。 “都坐下吧。” “属下不敢。”生生又跪下两排。 “虽然你们都叫我主子,但一起经历了生死,我们便是兄弟了,如今我只想为死去的人报仇,别的东西不用太计较。坐下吧。” 大家听了风青都话,心里都一阵涩然。他们的记忆开始便是主子与那些日夜相伴,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想到就这样死去了,他们的青石鬼族毁掉了,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陆陆续续都坐下来,继续听风青说。只有念谷,不白一左一右站在风青身后,依然不动。风青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也不多说。 “如今我们只有两万三千人,而鬼地至少有十万之众,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尽快充实我们的队伍,准备反攻。” “再去人类世界抓些鬼物回来。”一位血炼军说。 “不行,新鬼实力太低,上场只有被秒杀的份儿。”另一个否定道。 “我倒是有个法子。”又有一个说道,他邪气的笑着,似乎想到有意思的事。 风青也来了兴致,问道:“你叫什么?说说看。” “属下暮亮。”这位血炼军立马收起笑,恭敬地说。 “嗯。” “密藏山中有一处禁室,可以将新鬼关在其中,等他们恶极,互相蚕食,留下来的必然会强大很多。” 若是以前,风青只怕这样的法子有伤天合,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改变,弱肉强食必然是真理,魔族的死亡,也许真的就永远消散了,也或许在死亡的一瞬间他堪破世事,留得一线生机,在经过千万年之后得以重生,可惜谁又知道呢? 风青点头道:“暮亮听令,带三百血炼军去人类世界召集新鬼,越多越好。” “暮亮领命。” 剩下的人见暮亮的意见被采纳了,也放开了许多,七嘴八舌开始说。 有些去召集妖物,有些去召集野鬼,还有些搜罗魔族,更有甚者准备去搜集人类中的邪修。但要他们为风青所用,必然要有镇得住他们的实力,以及引诱他们的资源。 风青苦恼的就是到底什么能让这些人主动投靠与他。 “主子,山洞内的文字我认识一些,可能与上古宝藏有关,如果真有这些,事情会容易很多。”一个叫寒夜的血炼军说道。 瞌睡来了送枕头,寒夜的话让风青眼前一亮,问道:“当真?” “嗯,属下还要再去看看才能确定。” “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大致的方案就这样定了下来,派去鬼地潜伏的探子也与大部队联系上,新的血炼军不断渗入到鬼地,一张巨大的网正悄然铺开。 风青令人退下之后,一个人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心里放松了许多,希望这个身体还能坚持到颠覆西部荒原的那一天。 不知不觉就朝着后山的山顶上走,心底郁结的时候,总想找个开阔的地方散心,仿佛看见壮阔的天地,自己也跟着舒展开了。 念谷,不白都被风青分派了任务,二十亲卫队也没让他们跟来,风青一个人静默地站在山巅,猎猎西风,衣袂翻飞,仿佛顷刻间就会消失。 “青儿。” 如梦似幻的嗓音飘到耳边,风青凄然一笑,最近总是很想很想师傅,莫名地出现幻听,可这么温柔的声音也只有梦境里才会出现了。 难道自己真的大限将至?果然强行冲破血脉的禁锢会加速死亡,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衰竭。 “青儿。”那声音固执地又出现在耳边。 风青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幻听似乎真实得过分。 可他不敢回头,似乎胆怯去确认什么。 “青儿,宝贝。”风青感觉自己身后一个微凉的怀抱紧紧地拥住了自己,那力道仿佛要将自己揉碎。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全部都是属于师傅的。 师傅,师傅,真的是你吗?可是,明明你就不要我了,明明你要还杀死我,明明…… 风青鼻子眼睛都一阵酸涩,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泪水留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仍旧固执地不曾回头。 “青儿不要生气,师傅错了,真的错了。”风裳释收拢的手臂紧紧拥着风青,脑袋埋在风青的肩膀上,心咚咚打鼓一般地乱跳起来。 昨天他通过血脉,突然又感觉到了青儿的灵力波动,一阵狂喜之后,就连夜赶了过来,没想到真的寻见了青儿。 他欢喜得不能言语,只能一遍一遍叫着风青的名字,似乎这样才能舒缓他内心的焦躁,狂喜,担忧,懊恼。 “青儿。”风裳释静静地拥抱风青好久,这才将怀里的人儿转过来面对他。 风青低着头,不看他。 风裳释的手指颤抖地抚上风青的脖子,似乎那里留着他伤害过后的痕迹,却被风青一偏头,转开了。 他不喜欢师傅碰他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后遗症,师傅的手指在他眼睛里变得可怕起来。可他又矛盾地眷恋师傅手指的温柔缠绵。 明明很爱很爱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还是会在意呢?在意他会用陌生冰冷的眼神看他,会冷酷的将他置之死地。明明在意他的伤害,可又舍不得见不到他,忍受不了相思的疼痛和忧愁。 师傅为什么突然又变温柔了?风青低着头,疑惑地想着,眼泪已经流过脸颊,滑落到颈项里,有些凉,他却没注意。永远也抗拒不了师傅的温柔啊! “宝贝,让师傅看看。”风裳释抬起风青的头,入眼的是一张精致苍白的小脸,红彤彤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脸上的泪痕划出诱人的弧线。 忍不住想亲吻。 他也不想忍。 因为他懂了自己的心,自己爱上了青儿,很久很久之前,他便爱上了怀里的人儿,只是他那时候固执地认为妖精不能生情,情爱会毁掉道行和灵魂。可他终究抵挡不住相思,第一次分别便是一百多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疯了,第二次分别虽然只有几年,可他是真的疯了。居然伤害了青儿,居然差一点让青儿死去,等他明白那一刻,我才知道道行也好,灵魂也罢,都抵不上怀中人的一个笑脸。 风裳释温柔缱绻地亲吻着风青的泪痕,直到整张脸都布满了他的气息,才满意的放开。 风青不懂,师傅为何突然变得……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以往他和师傅也很亲密,可是师傅不会这样亲吻他,也不会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他看不懂。 风青一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从何开口,想说的实在太多了,多得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风裳释爱怜的将他抱起来往山下走。 “师傅。”风青怯怯地喊了一声,似乎在师傅身边,他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孩子,永远都是娇气又任性的。 “宝贝的身子不好,不可以在这里待久了。”风裳释记得上一回青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越发疼痛起来,虽然今天青儿似乎没那么虚弱了,可他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似乎有什么危险在不远处,可他又预测不到具体是什么,于是小心地将青儿的头按到自己胸前。只要他在身边,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青儿。 风青嘴角弯弯,窝在师傅胸口,听着咚咚的心跳,开心地笑起来。 他没有想到师傅会出现,在他死之前还能看见师傅,真好。而且就算自己死了,至少自己的心会一直一直在师傅胸膛里跳动。这样真好。 “师傅。”风青愉悦地喊了一声。 “嗯。”风裳释感觉只要怀中人在他身边,似乎整个世界就圆满了。 “师傅。” “嗯。” “师傅。”风青不厌其烦地叫着风裳释。 “嗯。”风裳释不厌其烦地回答,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第四十五章:相爱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风青晕乎乎的听着师傅说话。 回到木楼,师傅避开密藏山一干人等,抱着风青回了他的独院午睡,他一手拍着风青的后背,一手搂着他的腰肢,像是抱着一个乖巧的大娃娃。 风青窝在师傅怀中,似乎还不太敢相信,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青儿,师傅爱你,你还爱师傅吗?”风裳释认真地盯着风青的眼睛问道,他心里很没有底。他现在懂了情爱,便知道情爱一物有多令人疯狂,一句话可以让心爱的人升上天堂,一句话也可以将对方打入地狱,当初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拒绝青儿,青儿还会爱他吗? 风青倒是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师傅会说爱他。一直以来,师傅总是说,妖精不可以动情,不可以懂爱,不可以,总是不可以。 他疑惑地看着师傅,手掌抚上师傅的脸颊,然后用力地一扯。 不是用幻术变的啊! 风裳释看着怀中人儿迷茫的表情,乖乖的爬在他胸口,像是一只小巧的猫咪。漂亮的小手一会儿扯扯他的脸颊,一会儿摸摸他的嘴角,似乎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风裳释心痛地亲吻了一下青儿的脸颊。 风青勾起嘴角,病弱柔美的脸露出浅浅的粉色,这个师傅绝对是真的,而且和以前一样温柔,亲吻里包含深深的宠溺和疼爱,和小时候一样,似乎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令风青满足的叹息。 一直以来,师傅说永远陪着他,这已经是他最大最大的奢望了,他似乎早就不敢期盼师傅能爱上他,虽然心里明明期待得要死,可是他不敢多想,不敢奢求,日复一日告诫自己找到师傅,守在师傅身边,只要活在有师傅的地方就够了。 “青儿,让师傅爱你,好不好?师傅一定会很疼很疼青儿,再也不离开青儿了。”风裳释含笑看着风青,他的手掌靠在风青的背心,一股热烈的气息顺着风青的脊背蔓延,似乎暖得让人呻吟出来。 “师傅,为什么?”风青不懂,师傅为什么突然说爱他。心里欢喜得快要爆裂了,但是却越发的紧张不安了。 看着青儿期盼又胆怯的眼神,风裳释心里一酸。青儿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地爱他,害怕他离开,害怕他抛弃,总是追在他身后,弄得遍体鳞伤。叫他怎么舍得。 “因为师傅爱你。”坚定的眼神,缠绵的表情,刻骨的温柔,风青永远也抗拒不了这样的师傅。 “青儿爱师傅,永远永远都爱。”风青抱住师傅,坚定不移地说出了自己的誓言。 风裳释亲吻着风青的发顶,虽然他知道青儿爱他,但真正听青儿说出口又觉得内心无比的满足和开心,似乎胸腔里鼓动着的欢愉膨胀出来,需要大吼大叫来宣泄,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青儿是属于他的,青儿只爱他,青儿永永远远都爱他。 互相紧靠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感受印在一起的深情,热烈的,温和的,膨胀的,内敛的,一切一切的情绪在肌肤相贴之间传递。 “师傅爱我吗?”热烈期盼的小眼神,紧紧地盯着师傅。 “爱。我,风裳释,以灵魂起誓,今生只爱风青一人,一辈子疼他宠他,决不让他再受一点委屈。”师傅竖着两指,对天起誓,庄严神圣,那执着又神情的表情,让风青沉迷不已,满心满怀都是感动和幸福。 仿佛做梦一般。 人生的际遇总是这么奇妙,前一刻,风青还在魔域中,挣扎在死亡线上,下一刻,他就布局好报复计划,同时还收获了一场意外的相爱。 幸福来得突然,让他晕乎乎的又是高兴又是迷茫。 风青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师傅的胸口,苍白的小嘴撅起,一脸的委屈。 “宝贝,怎么了?”感受胸口突然的湿意,以及像小猫崽低低的呜咽,风裳释着急地抬起青儿的小脑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哭得惨兮兮的小脸,脸颊上出现莫名的红晕,委屈又可怜的瞅着风裳释。 “呜呜……师傅坏……”风青直往师傅怀里钻,不肯再露出脸来,瘦弱不堪的身躯缩成一小团,窝在师傅胸膛里,真像一只受委屈的小猫崽。 小小的身躯比以前瘦了很多,入手全是纤细的骨架,似乎没有二两肉,让他心疼不已。 “乖乖,不哭,不哭,告诉师傅哪里不对,师傅都改好不好?”风裳释哪里受得了小爱人这么可怜的模样,心疼得把人往上托了托,让那张漂亮又憔悴的小脸贴着自己的脸颊,专注地哄着。 “师傅骗人,师傅不爱我,师傅还要杀了我,肯定是讨厌我了,明明说好要永远陪着青儿的,转眼就不见了,不记得我了……骗人,骗人……”风青一边呜咽着,一边控诉师傅的暴行。 风青哭得很假,虽然眼泪流个不停,心里却一点都不是痛苦难过,反而有种甜蜜恶作剧的味道,谁叫师傅当初忘记了他,而且还那么冷漠残酷地对待他,现在才不会让师傅那么容易过关呢。 刚开始他确实彷徨不安,生怕自己在做梦,可是过了这会儿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确确实实是他心爱的师傅。而且他了解师傅的性子,师傅说爱他,那便是真的爱他。所以满心欢喜的某人开始翻旧帐了。 既然师傅也爱他,那自然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任性耍赖,反正师傅会一直一直宠着他。 “对不起,师傅大意了,着了别人的道,所以才失忆的,师傅答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师傅都不会忘记青儿,这样好不好?”风裳释以前对风青虽然也温柔,但那时候毕竟是个不会表情的面瘫,如今那俊颜上一脸的情深,风青哪里扛得住,晕乎乎的连连点头,心里甜蜜蜜的。 师傅真好看。真温柔。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受的委屈,立马又委委屈屈的说:“师傅就算忘记了也不该要杀青儿!” 气鼓鼓的双颊,像是青蛙宝宝的白肚皮,可爱极了。 这一次风裳释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风青,生怕他消失不见了一般。若是当时失手将青儿毁了,他自己怕是也不会苟活下去,这个世界缺了青儿,再繁华也只是一城枯骨而已。 “师傅……”见师傅一直不开口,青儿不干了,嘟哝着坏蛋坏蛋。 “师傅再也不会伤害青儿了……”风裳释抚着青儿的长发,过了很久,幽幽地说道。 “好。” 风青满足地睡着了。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一路跌跌撞撞,一路懵懵懂懂,一个遍体鳞伤,一个寂寞如狂,总算相爱了,走到了一起了。 相偎相依的日子,无论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只要你在身旁,一切还是原来模样。 第四十六章:暗伤处 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如此甜美安详,直到第二天一早风青才醒来,窗外深沉的日光晃悠悠地照设进来。西部荒原的日光很暗,像是细腻的黑色光点缠绵地排布,一点也不灼眼。风青见师傅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黑中泛青的眸子里带着丝丝缕缕缠绵悱恻的温柔宠爱,仿佛他的眼底从来只有风青一人,将来也只容得下他一人。风青像是撒欢的猫咪,一边往师傅怀里使劲地蹭,一边紧搂着师傅的腰。 “不想起来吗?”以前的风青很少赖床,基本上每天天一亮就起床,风裳释看着怀里懒洋洋的某人,笑得很温柔。 “师傅抱。”风青撒娇地说。 风裳释非常乐意地抱起他漂亮柔弱的小爱人,细心地给他穿衣,擦脸,擦手,穿鞋。风青笑眯眯地享受着师傅的宠爱,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在仙人谷的日子,他还是那个小小的瓷娃娃,师傅总是耐心地给他穿衣整理,包容他的懒惰和任性。 看着穿戴整齐的小人儿,脸色仍旧憔悴羸弱,但似乎比昨天红润了一些,风裳释满意地搂着他坐到窗前,轻柔地给风青梳头,那深紫色的长发似乎有些干燥暗淡,失了原来亮丽的光泽。风裳释后悔地拥住青儿道:“当初师傅就该早点带你离开炼道,不然也不会……”虽然青儿获得了万年的修为,但毕竟不是他自己一步一步修炼得来的,境界差了太多,实力也比稳打稳扎的万年修为弱了许多,而且他没有保护好青儿,害青儿不断与人动手,身子亏损了太多。 “师傅,我没事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风青笑嘻嘻的将小嘴凑过去道:“要亲亲。” 风裳释无奈又宠溺地在他唇上一吻,拍拍风青的脑袋说:“坐好,师傅给你梳头。” “好。”风青见转移话题成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乖巧地坐着。 师傅轻柔地滑动着桃木梳,理顺每一根发丝,灵巧的手指将长发挽起,用一支琉璃簪子插稳。 风青转过头,扬起脸来看着师傅。 面若晴雪三分粉,眉若远黛七分幽,瑶鼻挺翘,朱唇微弯,远而望,紫发如锦绸坠鬓,近而察,眉目含情春水漾,真是动人心魄,摄魂夺灵,令人迷醉。 看着师傅痴迷的眼神,风青满意的笑起来:“师傅看傻了?” 他明眸善睐,皓齿如贝,像一只狡猾可爱的狐狸。 “我的青儿真乖。”恨不得将你揉进我的骨血之中,永远只属于我,不让别人看了去。 “当然啦!”风青得意的说。 两双眸子,一青一紫互相凝视,慢慢地脸颊靠拢,风裳释散落而下的发丝纠缠住风青脸颊旁的紫发,脸颊互相厮磨,嘴唇不由自主地靠近。 周围似乎很安静,风青能听见师傅咚咚的心跳,热烈而欢愉,一抹嫣红不知不觉爬上了脸颊。那颗心是他们两人共同所有的,欢喜悲伤都可以清晰的在彼此血脉里连通。 就在两人的唇马上要贴在一起的时候,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主子,起身了吗?”不白在门外低低的问道。 风青慌忙地撇开脸,尴尬地朝师傅努努嘴,然后说:“进来。” 不白推门进来,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一个人,身体陡然僵硬,立马全身戒备起来,看向风青的眼眸里充满了焦急。 “你放开主子!”不白厉声朝风裳释喊道。 上一次风青被风裳释捏住脖子,奄奄一息的模样不停地在不白眼前回放,他没有思考的时间,直接朝风裳释发起了攻击。 风裳释反应极快,一把将风青搂在怀里,一挥手挡住了不白手中发出的黑光。 “不白,住手。”风青身体受损严重,可用的灵力微乎其微,反应比不白和师傅都慢了很多,等到激烈的黑光乍现他才反应过来。 “主子。”不白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看向风青。 “不白,师傅不会伤我的。不用担心。”风青见不白满脸的忧心,于是解释起来。 “可是……” “凭你,能护住青儿?”风裳释冰冷的声音如利剑一般直刺不白的心间。 风裳释其实最生气的是他自己,他没有保护好青儿,甚至伤害了青儿,而这个叫不白的人,总是一副誓死守护青儿的模样让他非常非常的不喜,而且想起那次青儿在山巅吻不白,风裳释心里一团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于是迁怒在所难免。 不白固执地看着风裳释,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非常的强大,那澎湃的威压强大到他完全不可以撼动,可是不白仍旧盯着他,一步也不退缩,他满脸坚毅地说道:“我是主子的护卫”。 言下之意,无论我是否有能力守护主子,我都会待在他身边,为了保护他可以耗尽生命的每一滴血。 风青扯扯师傅的衣角道:“师傅。” 师傅身上的怒气太明显了,庞大的压力让他实在吃不消。 风裳释看着怀里人儿那惨白的小脸,额上细密的汗珠,这才慌张地收起威压,搂着青儿安抚,一股柔和的灵力从背心蔓延到风青的四肢百骸,他自责地说:“师傅疏忽了。” 风青摇摇头,然后转向不白说:“可是有事?” 平日里不白不会随意来敲他的门,除非有重要的事。 “寒夜那边有了新进展。” 寒夜是那个懂得上古文字的血炼军,他祖上是盗墓世家,后来遇乱世不得不落草为寇,死后虽然忘记了前尘往事,但他灵魂深处似乎有这个盗墓世家的古老传承,在修为增加的时候被激活了,因此识得上古文字。 风青也不用担心他们想起前尘往事而背叛,因为在到密藏山之前他就将盗寇绞杀的始末对血炼军陈述过一次,他们以往的罪孽已经洗清,何去何从他们自己决定,乱世人命如草芥,还不如做鬼来得痛快,虽然每一个血炼军都是因风青而死,但他们并不记恨,反而觉得做鬼好,而且骨子里对风青总是存在一个臣服和敬仰,于是都纷纷留下来为风青卖命,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去前厅吧。”寒夜应该等在前厅,准备回报这两天的发现。 虽然说是木楼,但是风青的这楼跟一座院子没什么区别,有花有草有树,也分前厅后院,从下到上分三层,十分宽敞。 风青感觉身子特别倦,看来真的撑不了多久了,由着师傅抱他去前厅。埋在师傅怀里的小脸有些凄然的味道,好不容易可以幸福了,为什么偏偏这个身体快要崩坏了? 幸福真的那么困难吗? 若是师傅知道了,那…… 风青摇摇头,丢掉那些胡思乱想,以前师傅还不明白爱他的心时,因为他的消失都变得癫狂如魔,若是他真的死去,那师傅…… 风青很了解,他这个身体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告诉师傅也只是徒增烦恼。使劲将脸埋在师傅胸口,悲哀地想,还能陪伴师傅多久呢?刚刚得来的幸福,没想到一下子就要破碎了,这就是无法抵挡的宿命吗? 风裳释疑惑地看着怀里越埋越深的小人,以为他害羞了,于是宠溺地笑起来,心情好极。 不白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风裳释高大挺拔的身子将风青完全环住,只露出一双穿着黑色锦鞋,似乎两人重叠在了一起。 主子,你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可是我仍旧会守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所以,请不要赶我走。 不白加快步伐,追了上去,落后一步走在两人身后。 寒夜站在前厅,看着风青被一个男人抱着出来,不白跟着两人,有些疑惑,但他不是多嘴的鬼,只垂下头去说:“主子。” 风裳释坐在大堂之上,气场十足,寒夜不敢生出半点造次之心。 “嗯。”风青坐在师傅怀里,撑起身子朝寒夜点点头。 “山洞里是上古之神留下的一处宝藏,如果能找出洞里的守护兽,就可以寻到宝藏。”寒夜恭敬地对风青讲到。 “守护兽?” “据说是宝藏大门的守护者,体型似人非人,长颈大头,四肢可化成爪,具体是什么,不详。” “洞里的地形勘察得如何了?” “有许多岔道,而且山石很容易坍塌,过一阵又出现不同的山道,很难把握。” “好,你先下去,继续派人察看。” “是。”寒夜望了一眼风青,见他闭着眼睛靠在男人的怀里,想说什么,但张张嘴,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恭敬地退出去。 “不白,你去看看暮亮那边的情况。” “是。” 前厅很快就安静下来,风青紧闭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似乎睡着了一般。风裳释就这样搂着他,也没有动。 风青感觉很疲倦,心里明明清醒得很,可是依旧提不起精神。他冲破血脉凝固,强行运转灵力,最多能活一年,而且还丝毫不能劳累,一累就会昏睡,真是糟糕透顶了。 第四十七章:永不离 “青儿。”看着怀中像是睡着了的小人,风裳释轻轻的喊了一声。 “嗯。”风青幽幽睁开眼,往师傅怀里蹭,不知道这样撒娇的日子还能持续好久,或许他根本撑不到一年,毕竟身体很多地方都已经崩坏衰竭了。 “小懒猫,又要睡觉了吗?”风裳释脸上笑着,心里确是异常担忧,青儿的身体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虚弱一些,可他总觉得有更大的问题存在,但始终探究不出来,而且青儿不愿意说,他便不会强求,只要青儿高兴就好。(傻师傅勒,以后有你后悔的,你不知道你家小子出了名的任性么?) 风青轻轻摇头,然后问:“师傅,是不是青儿做什么你都会陪着?” 风裳释看着小人儿不安的眼神,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故意沉下脸来:“还是不信师傅?” 见师傅一脸怒气,似乎下一刻就会甩手离开,风青一下子就慌了,师傅从来都没有生气过,可是现在却这么沉下脸。 “师傅不要走,呜呜……不要……”风青想到自己说不定很快就会死去,而师傅又要离开他了,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着师傅前襟的手不停的颤抖,气息也紊乱不堪。 风裳释本来决定认真地跟青儿谈一次,让他真正了解自己的心意,可是没想到风青反应这么大,那哆嗦的身子似乎一碰就碎了。 “青儿……”风裳释着急地搂着他,心里惊慌不解,青儿脆弱无助的模样戳得他心都痛了。 “不要走,不要……”风青拉着师傅的衣服,嘴里始终说着不要走,生怕下一秒师傅就不见了。 他现在没有一点可以挽留师傅的能力,师傅若是要走,一千个他也挡不住,除了哭,他都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风裳释长叹一声,抱着风青往后院房间走,看来说是没有用了,那就只好用做的。 “乖,不哭,小坏蛋总是不相信师傅。”风裳释将青儿放在床上,自己和衣躺在他身边。 “师傅……”风青像是一只刚刚破壳的小雏鸟,梨花带雨,一脸依恋地偎依着师傅。 “青儿,师傅之说一遍,你要记清楚了,无论你做什么事,要去哪里,师傅都会站在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担忧,一切的事都交给师傅就可以了。” “我杀人放火师傅也还会站在我身边吗?” “师傅会帮你杀人放火,不需要青儿动手。” “那我要颠覆西部荒原呢?”眼巴巴的望着。 “师傅帮你,只要你高兴。” “呵呵,师傅真好……”风青最担心的就是师傅不喜他杀生害人,若是知道他要杀很多很多人,毁掉很多很多修为高的鬼修魔修,会生气,会阻止他,若是师傅同意了,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在有限的生命里,有师傅的陪伴,然后完成自己的诺言。虽然不能天长地久,但这样也算圆满的吧。 “师傅,我们去后山的山洞看看。”风青激动的说,若是找到后山的宝藏,那么事情会快很多,他就可以留下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师傅了。 “青儿……”风裳释定定的看着风青,眼底是晦暗不明的光芒。 “怎么了?”风青有些不解,明明师傅都答应什么都愿意陪他的,为什么会这样看他。 不满地撅起嘴,偏过头去,不理师傅。 “宝贝,我们似乎有些事没做完。”风裳释看着那漂亮的双唇微微嘟起,似乎等着他却采摘,隐忍地说道。 “什么?”风青傻傻地转头问师傅。 突然感觉双腿间有个火热的东西硬挺地顶着他,风青的小脸刷地一下红了。 师傅怎么会……明明以前……他勾引师傅那一次师傅都没有半点反应,这回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 “给我。” 风裳释不等风青反应,嘴唇就热烈地贴上了风青的小嘴,手掌也开始在风青后背摩挲起来。 肢体间热烈地纠缠,房间里的温度开始慢慢上升,诱人的喘息,低低的呻吟,空气里荡漾开旖旎的味道。 风青失神地接受着师傅的索取,纠缠的身体猛烈地碰撞,明明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激烈,他却甘之如饴。感受师傅进进出出的力度和温暖,那强如钢铁的手臂紧紧的环住他的背,让他瘦弱的身体不至于被冲撞出去,两人汗水体液混合在一起,纠缠的身体发丝,无一处不契合,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和师傅在一起,完完全全的属于彼此。 这样,真好。 风青昏迷前,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风裳释经过一场饕足的欢爱,神采奕奕地躺在风青身边,看着怀中人疲倦的容颜,他幸福地抱紧,然后去了房间后的温泉清洗两人身上的汗水以及体液。 挥手用法术清洁干净床单被子,又给青儿换上一套粉色的短襟睡衣,这才心满意足的搂着青儿睡觉。风裳释半分睡意也没有,眼睛不眨地看着熟睡的青儿。 粉色的睡衣格外的可爱,衬得小人儿更加娇俏甜美,细腻的脸颊红彤彤的,还没褪去欢爱后的红潮,粉嘟嘟让人想咬上一口。风裳释也确实这样做了,他在那颧骨上嘟起的嫩肉上咬了一口,轻笑起来,声音愉悦而满足,似乎怕青儿疼,他又伸出舌头爱抚般舔舐一通,直到脸上全是他的气息,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青儿露在外面的肌肤细嫩白皙,比以前瘦了很多,显出精美的锁骨,纤细的胳膊,好像碰一下就碎了的瓷娃娃。 风裳释决定以后都给青儿穿粉嫩一点的衣袍,小人儿这么美,总是穿黑袍太沉郁了,不适合他美丽无双的宝贝。 风青睡得很沉,他脸色很舒缓,小嘴微微嘟着,似乎沉浸在甜美的梦境里。 青儿,师傅会永远爱你,守护你,让你幸福快乐。 两人拥在一起,似乎这样就是天长地久。 三日后的早晨,风裳释一脸担忧地守在风青的床边,风青已经睡了三天了,一直没有醒,似乎只是睡着了,不像是受伤。 风裳释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了,明明感觉青儿身子不好,自己还那般没有节制的索取,万一青儿有个好歹,他要怎么办? 风裳释紧紧握着风青的手,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风青醒过来。 “大人。暮亮回来了。”青龙站在门外,低声说道。 风青沉睡的这三天,那些来找风裳释麻烦的人全部被他用雷霆手段镇压了下去,他心心念念都是守着青儿,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若不是血炼军一众是青儿的手下,他一定立马毁了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所以他只用一招教训了一帮蹦跶的人,表明自己的身份——青儿的爱人,于是血炼军上下臣服在他的手段之下,把他当作除风青之外的另一个领导者。 风裳释知道风青要为死去的青石鬼族报仇,所以就接下担子,替青儿管理如今的血炼军。这些日子的一切部署都是风裳释在把关。 风裳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脸蛋红润,表情安详,似乎真的只是在睡觉,他在青儿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走了出去,并关好房门。 “大人。关在山洞空间的新鬼余下三千,实力都达到三层。”暮亮十天前带着十万新鬼从人类世界回来,立马将新鬼关到山洞的幽闭空间,让他们互相吞噬,残杀,以留下最强的新鬼,每日他都会回来汇报一次。 风裳释在幽闭空间中布下了提升实力聚阴的阵法,所以那些鬼物实力增加得非常快。 “太少。再去人间带一批回来。”风裳释面无表情,冷酷地说道。 “是。”暮亮这十日对风裳释越发的信服,面前的男人强大到他无法想象,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主子。 风裳释三天前在山洞里寻到了守护兽,找出了宝藏,寒夜已经带人连夜将宝藏搬运出来,招兵买马,血炼军日渐强盛起来。 只要是青儿希望的,他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新建的青石鬼族将比上一次更加强大。 虽然他一个人就可以踏平西部荒原,但青儿希望自己报仇,他便按照青儿喜欢的方式来做,安排好一切,等青儿醒来,让青儿亲自指挥。 第四十八章:来,调情 又过了五日,风青总算醒过来了。 窗外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傍晚,光线很淡。房间兽角香炉里袅袅燃着诗糖香,一种很清淡甜味,安神醒脑,最重要的是可以安抚灵力的紊乱,是极为稀有珍贵的香料。 师傅没在。风青有些失望。 这一觉睡了很久,但风青感觉似乎只是一晚上而已。想起与师傅激烈的缠绵,身下一紧,脸颊透出鲜亮的红晕,后面那饱胀充实的感觉似乎还留着余韵。这个时候,他最想自己心爱的师傅陪在他身边,让他明白一夜缠绵不是他的臆想。他小心翼翼的扯开被子,想起身察看,身上一点都不酸痛,并不是书上说的欢爱后的感觉。难道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这时却突然发觉身上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肚兜,短小的紫色衬裤。 肚兜? 风青的脸轰得更发热了,羞红着脸颊有些手足无措。 师傅给他穿女孩子的肚兜? 紫色肚兜上用金线描着鲜艳的粉色牡丹,一枝翠绿色的枝叶花纹向下蔓延,正好落到腰间,看起来清纯又魅惑。身下的衬裤很短,刚刚将浑圆的小屁屁遮住,露出一双白皙挺直的长腿。 风青坐在床上,准备把肚兜扯下来。 “青儿这是在勾引师傅吗?”清冽的嗓音透着调笑的意味。 风裳释处理完事情就赶忙回来看他的宝贝,正好瞧见青儿扯开被子察看自己这一幕。 绝艳精致的美人,紫色长发披散在肩背上,紫色牡丹肚兜被扯开一半,露出胸前一点娇嫩的红梅,螓首低垂,露出桃红的侧脸,含羞带怯地抓着肚兜。而叉开的双腿,洁白莹润,微曲的纤足,如透亮的水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别致的风情。 风青听见师傅的声音,也不急着拉扯那羞窘的肚兜,反而张开双臂,甜甜地喊道:“师傅,抱抱。” 似乎回到了自己十三四岁之前的模样。 风裳释提气,一步飞到风青面前,伸手就拥住了少年娇小的身体。 青儿总算醒了,这半个月他日日担心,生怕青儿一直沉醉在睡梦中,再也不醒来,如今总算又看见这调皮灵动的小东西了。 “师傅去哪里了?”风青搂住师傅的脖子,身子贴在师傅胸膛上,说不出的亲昵旖旎。 “青龙,暮亮来汇报事情,你没醒,师傅就代你交代下去了。” 风青笑眯眯的点头,很满意。师傅果然一直站在自己一边,即使自己做的事情有伤天和,师傅仍旧依了他。 “师傅。昨晚上……”风青很奇怪刚才自己身上没有半点吻痕,下身也没有半点痛痛的感觉,昨晚到底是做梦了还是真的和师傅……爱爱过。 可是问不出口啊。 “昨晚?”风裳释看着怀中人儿娇羞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笑着道:“青儿睡了半个月,昨晚像小猪一样在师傅胸前流口水。” 风青先是一愣,自己居然睡了半个月,在听师傅说他像小猪,脸颊更红了,小手捶打着师傅道:“我睡觉才不会流口水呢。” 打完之后风青才顿觉自己这样跟女人一样,狠狠恶寒了一把,然后凶巴巴地说:“师傅怎么跟我穿这么奇怪的亵衣。” 风青没好意思说出肚兜两个字。 “不是亵衣哦。这是肚兜,漂亮吧。青儿穿着真可爱。”风裳释一直再笑,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二分的满意。 还没等风青说话,师傅也接着道:“这半个月师傅给青儿换了很多身肚兜,漂亮小裤裤,裙子,绣褂,都非常漂亮。” “师傅,你!”风青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愤怒的小动物,师傅居然给他尽穿些女人的衣物。 “呵呵,来,师傅给宝贝穿衣服。”风裳释好笑地看着青儿瞪圆的眼睛,拍拍他的脑袋。 风裳释拿出一身翠绿色的裙子,绣着锦团花错,三层飘逸的裙摆边缘勾着金线,荷叶花型的短袖,露出纤细的胳膊,胸口是叉开的,里面衬着抹胸,露出颈下雪白的一片,诱人的设计,繁复新巧的绣工,穿在风青身上,真如一位二八年华的俏佳人。 风青小时候就生得漂亮乖巧,所以那时候的风裳释也爱打扮小青儿,给他梳可爱的童子髻,绑上大红色的绸带,穿漂亮的女孩裙,真是可爱极了。那时候风青还不懂男女之分,只要漂亮,穿什么都欢欢喜喜的。后来风青疏远师傅,再不肯让师傅帮他穿衣,因此每次都只能挑选简单的亵衣外袍。 如今又穿上着华丽精巧的衣裙,风青真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小孩一般,享受师傅的照顾和疼爱,吃饭穿衣洗漱梳头,全是师傅一手打理,这样的疼宠天下地下皆是难寻。 就在风青甜蜜失神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下凉丝丝的。转眼一看,自己居然坐在师傅的一条手臂上,臀部被抬起,而那条短短的小衬裤被拔了下来,里面光溜溜的当然会冷啊。 “师傅。”风青可怜巴巴地瞅着,不知道师傅要干什么,明明是在穿衣服啊?怎么又脱了? “青儿站好,让师傅看看。”风裳释爱极了给青儿换衣服,特别是这样诱人的衣物。 风青这会儿倒是不在乎穿的是男装女装了,赶忙从师傅手臂上下来,毕竟他没有变态到喜欢翘着光屁屁坐在师傅手臂上。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狐皮,踩上去温暖又柔软,风青赤脚站着也不会觉得冷。 亭亭玉立水中仙,姿容无双天地惊。一身翠绿色清新舒爽,一双性感的胳膊自然垂在身侧,衬着紫发媚态横生,紫色长发一直垂到脚踝处,柔亮顺滑,比前些日子漂亮了许多,饱满莹润的额头上俏皮地飞扬着几缕,胸前那一抹雪白诱人至极,白皙的纤足踏在雪狐皮上,柔弱又乖巧。纤腰到翘臀被衣裙完美的凸显出来,最关键的是,裙子开了一大叉,从下到上,蔓延到大腿,像是旗袍,只是比裙摆比旗袍宽松繁复了很多,想到裙下一,丝,不,挂的美景,真恨不得立马把他吃下肚子里去。 “过来。”风裳释嘶哑着声音说。 声调里的欲望明显被压抑着。 风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露出的胳膊,大腿,胸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师傅的审美观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诡异了,以前小时候给他女装好歹也是可爱美丽的,如今这个怎么看怎么怪。 “师傅,换一件好不好?”看着师傅那要吃人的眼神,风青没有敢直接脱掉这怪异的裙子。 “不好,”风裳释肯定的拒绝了,然后招招手说:“过来。” 风青只好不情不愿地磨蹭过去。 师傅一伸手就把他抱住,风青一歪,坐到师傅腿上,上身靠进师傅胸膛,撞上师傅脸颊的鼻子,有点疼。 风青皱起鼻子,不满地说:“师傅。” “哎……”风裳释纤长的食指点到风青鼻梢,轻轻地划着圆圈给他揉着。 想着上次自己的情不自禁,害青儿昏睡了半个月,现在就是自己再想要,也舍不得再让青儿难受了。于是运了一道灵力,平息自己升起的欲望。 “宝藏找到了,师傅带你去后山看看。” “真的吗?好啊!好啊!” 抱起人就往门外走。 “等一下。” “怎么了?” “换衣服啦!换了再走。” 沉吟了半响,风裳释不得不答应:“好吧。”主要是怕被守护宝藏的其他人看见这么诱人的宝贝。 第四十九章:莫离鸟 风青最终穿了一件水色长袍,清雅悠然,不过让人郁闷的是脚上居然穿的绣花鞋。 蓝色缎面上绣了一对红色鸳鸯,还有嫩荷莲蓬,十分精巧,风青身形纤细,足也小巧秀美,穿着绣花鞋,真如女子一般。 风裳释满意地牵着风青往后山走去,他们慢慢地散步,感受着难得的宁静和安谧。 西部荒原的树木与人间的很不一样,因为常年腐尸遍地,阴气,煞气,魔气,瘴气等等都互相交融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地里环境和植物。人类在密藏山这样的地方几乎不能生存。只有开阔的荒原上,阴气稀薄一些,才适合他们作战,而群山环绕之地是人类的禁地。周围的山体都是深墨色的,树木大多是银灰色的,上面泛着诡异的暗光,越是时间久远的树木,那暗光越内敛,因此有些久远的树木看起来和山石化作一体了。地面的草多是灰黄色,暗紫色,因此天地间透着一股令人压抑的灰暗沉闷。 可是对于魔鬼来说,这里却是天堂。 墨色,银灰色,灰黄色,暗紫色,似乎都可爱美丽至极,至少在风青眼里,周围风景如画,美得惊人。 “师傅,这里美不美?” “有青儿在的地方,都美。”情话风裳释现在越说越顺溜了,而且这是都是他发自真心的大实话,说着都觉得甜蜜极了。 “呵呵,真好。” 和师傅在一起,和师傅相爱相守,这样真好。 “我们这里的事情做完就回仙人谷吧,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家。”风青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的仙人谷似乎更美好,主要是想向师傅炫耀一下自己的厉害,让仙人谷还原了。 “好。”风裳释一口就答应了,只要和青儿在一起,在哪里都觉得幸福,但是仙人谷承载了他们很多很多的回忆,所以回去住自然更好。 想到被自己一怒之下毁掉的仙人谷,风裳释微微一笑,他回去就可以让一切立马还原,所以不用担心什么。 两人靠在一起,交握的双手坚定又缠绵,这样静谧的时光里,幸福仿佛也定格下来。 银灰色的树叶幽幽的飘落,像是飞舞的枯叶蝶,脚下铺了厚厚一层落叶,因为这些树叶常年在阴气里浸泡,韧性很强,根本不容易腐烂,像是铺了一层灰色的地毯,软软的,踩上去还有些弹性。 “师傅,你看。”风青兴奋地指着旁边一茬枝头的某处。 一团蓝墨色的小毛球缩在树杈上,偶尔微弱的动一下,小脑袋缩进羽毛里,翠绿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风青与师傅。 “是莫离鸟。”风裳释也来了兴趣。 “就是就是。”风青眼巴巴地看着,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了。 据说这鸟是寻宝的好东西啊,天材地宝一般都有灵气,藏得很深,等闲人哪里容易寻到,可是有了这只小鸟,却容易很多很多。 “乖,过来。”听说这鸟会自己选主人,强求不来,不然它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性子跟贞洁烈妇似的。 “啾啾。”小鸟似乎对风青也有那么一点兴趣,伸出脑袋啾啾地叫了两声。 风青像是受了鼓励一样,站在树下,眼巴巴地瞅着那小鸟继续喊:“宝贝儿,来,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风裳释好笑地看着青儿诱拐那只小鸟。 那蓝墨色的小绒球展翅一飞,还真的扑腾过来了,不过他似乎有些疑惑,围在风青和风裳释头顶转了两圈。 “来吧,来吧。”风青猥琐地笑着,小胳膊伸出去,巴望着莫离鸟飞到他手臂上来。 莫离鸟又兴奋地叫了一声,似乎真的承认了主人,一个俯冲飞了下来。 风青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那小东西居然飞到了师傅的肩膀上,讨好似的用嘴喙轻轻磕了一下他的衣领。 风青愤怒了,这小东西居然无视他,还调戏师傅,真是太大胆了。(话说啄一下衣领也叫调戏?) “师傅……”风青侧身钻进师傅怀里,双手搂住师傅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挥开了站在师傅肩上的莫离鸟。 “啾啾。”小鸟很生气地叫起来,围着风裳释乱叫,似乎在抗议风青的霸道。 风青怎么能容忍一只小鸟来和他抢师傅,于是仰头讨好地说:“师傅,我们去看宝藏吧。” 不理这只臭鸟了。 风裳释宠溺地拍拍他的脑袋,笑着点头说:“好。” 于是两人不再理会那只啾啾直叫的鸟。 这只莫离鸟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强大的寄主,哪里舍得放弃啊,屁颠屁颠地跟在风裳释身后,一边讨好地叫着,一边扑腾着小小的翅膀。可惜他们除了寿命长一点,对天材地宝的感知能力强一些,性子贞洁一些,没有其他特长,修炼更是一塌糊涂,飞行起来格外的吃力,依附强者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风青听见莫离鸟惨惨的叫声,心里乐开了花,谁叫你欺负我,现在算你倒霉。 风青很满意师傅没有去理那只没有眼力劲的小鸟,一边和师傅说话,一边偷瞄莫离鸟。 这会儿功夫,莫离鸟总算回过味儿来了,看来那个小一点,实力弱很多的漂亮少年才是他该讨好的对象,于是厚颜无耻的莫离鸟又扑腾上了风青的肩膀,讨好地又是唱歌又是跳舞。 风青见莫离鸟这副谄媚的模样,真想不通传闻中搞的像是贞洁烈妇一样的莫离鸟怎么成了这个模样,难道是基因变异? 不管啦,既然来讨好我,那就是我的了。 “师傅,我想养这只鸟。” “嗯,青儿喜欢就好。”风裳释握紧掌心的小手,温柔地说。 风青很高兴,拐骗来了一只莫离鸟,虽然有点笨。 第五十章:看,宝藏 后山山势越往上越陡峭,一路上的石道盘山而上,风青与师傅不急,慢慢地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那个山洞了。 因为搬运宝藏的缘故,洞口被血炼军打开得很大,远看像是一条黝黑的隧道。 “主子。”洞口守着两对血炼军,看见风青的到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风青朝他们点头,微微一笑。 他步伐更慢地往里面走,莫离鸟跟在后面,懒洋洋的扇着翅膀。 师傅低下头,贴耳对他说道:“青儿放心,他们看不见的。” 风青嗔怪地瞪了一眼师傅:“还不都是你。” 原来风青是怕被血炼军看见他的绣花鞋,因此步子走得极小,一双脚都掩在长袍之下,慢慢地挪着,生怕一步跨的太大,就把鞋露了出来。 “呵呵。”风裳释低低的闷笑,青儿这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两人一路进了洞内,七转八拐穿过无数个岔洞口,岩壁都是浸水的石钟岩,润泽的花纹如同水垢一样,已经走了很久了,洞里依旧亮堂堂的,不知道光线从何而来。 风青突然想起“如是观”后那座满是红光的山洞,密密麻麻的红眼蝙蝠爬满了洞壁,那幽幽的红光真让人头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青儿,可是冷了?”这一路风裳释搂着风青的腰,将他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大手掌包裹着青儿的小手,青儿一点细微的变化都透不过他的眼睛。 风青摇摇头,反手抓住师傅的大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师傅。记得那次在蝙蝠洞里,师傅眼睁睁看着他被蝙蝠围攻,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观看,那冷漠的眼神,无情的心境,让他如堕冰窖。 “怎么了?”风裳释见青儿的神色不对劲,停下步子来。 风青看着师傅,莫名地烦躁,为何自己总是患得患失的,总是害怕师傅又忘记自己,又用那陌生冷冽的眼神瞧他,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甜蜜,太突然,太美好,总是忍不住怀疑,我真的可以幸福吗?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洞里湿气重,我们先出去好了,等暮亮让人搬完了我们在外面看。”风裳释见青儿一直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弄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抱。”风青双臂一伸,勾住师傅的脖子,脚尖轻点,蹭上去,双腿盘着师傅的腰,整个人挂在师傅身上。 生怕一不注意你就忘了我,生怕一晃神你就抛下我,那就让我时时刻刻紧贴在你身上,让你永远永远也无法丢下我。风青在心里坚定的说,脸上绽放一个甜美的笑容,衬得莹润娇美的小脸光彩万千。 “小懒虫。”风裳释宠溺地轻拍他的小屁屁,一手扶着青儿的背,一手托着他的屁屁,笑着往里走。 “师傅,你那把神剑呢?”都没见师傅用过。 “收到身体里的。”到了一定的境界,剑和人可以合二为一。 “哇,这么厉害。”风青崇拜地看着师傅,果然师傅永远都是最棒的,这么短的时间就与神剑建立如此强烈的默契,看来自己差了师傅好远好远。 “以后青儿也可以。”风裳释摸摸青儿的头顶,安抚小狗狗一样。 “那是当然啦。”风青洋洋得意的说,他肯定会努力努力再努力,直到可以站在师傅身边,成为可以和他比肩的人。可是,现在这个身体,破败成这样的身体,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这次醒过来,风青感觉身体似乎比睡前好了一些,看来这半个月身体在休眠中,师傅为他做了不少事。 师傅一定很担心吧。 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他内设的禁制没有被触动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师傅没有发现他身体的状况最好,平日开起来只是虚弱一些,灵力运转慢一些,并没有性命之忧,他完全不敢想象师傅要是知道他即将死去会多伤痛。自己还真是自私呢,明明要死去了,还要在这个时候接受师傅的爱,等他死了,师傅一个人该是多么孤单寂寞悲伤。 可是,请允许我的自私,因为爱了一百多年,等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我怎么舍得拒绝。 想起在紫尾山的日子,风青都觉得可怕。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山洞,刚开始眼睛又看不见,整天整天对着黑暗,寂寥得只有细细聆听血液流淌的声音。那么孤独寂寥和无助,每天重复着想念师傅,温柔的,宠爱的,俊逸的,过往的那些小小的温暖支撑着他一个人度过无边的寂寞,而那些温暖也一刻不停地毁坏着他建立起来的坚强。他像是一只在激浪里求生的虫子,被一浪又一浪的波涛击毁,又能望见地平线的希望。 所以等他刚修出心的内丹,可以积蓄灵力,可以凭借灵力看见周围的环境,他立马就下山了。 已经习惯了你的温暖,我怎么受得住一个人孤独寂寞寒冷。 “小呆瓜,到了。”走神的风青听见师傅戏谑的笑声,猛然抬头。 一个宽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 不是想象中金山银山那样光彩夺目的宝藏,而是很简朴的一堆一堆的物件。各种造型的铠甲,各种长短大小的利剑,还有扫帚,骨头,盒子,碗筷,杯盏,灯罩,梳妆镜,雕花床,桌椅板凳,刀枪剑戟,与其说是宝藏还不如说是一个寝殿加练武场。 难道以前有人在这里住,所以器具才这么生活化? 突然,风青见师傅从梳妆台前拿起一支玉质的手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里居然连玉,势都有。 这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上古宝藏啊! 第五十一章:传说中 “青儿脸红了哦,”师傅一转身就目光灼灼地看着风青,瞧见他面若桃花,手足无措的模样,更想存心逗弄他:“青儿难道是想用师傅手里的东西?” 风裳释调笑地挥了挥手中的玉势,拇指粗细,修长而圆润,即使过了几万年,仍旧莹白透亮。 梳妆台上还不止这一根,从细到粗,整整码了一盒子。盒子是紫兰木制成的,透着一股幽幽的暗香。 “师傅,你……”师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以前那个清雅如莲,高洁冷淡的神仙人物去哪里了?居然举着一个玉势说着这么色‘情的话。 “这东西怕是别人用过的,青儿若是喜欢,师傅另外叫人做一个更漂亮的。”师傅真的一本正经地和风青讨论起如此深入的话题。 “你别说了。”风青郁闷地低下红得滴血的脸。 “呵呵,不逗青儿了,过来看这边。”风裳释随手将玉势放回盒子里,用帕子擦干净手,这才拉过风青,朝里面一些的洞壁走去。 洞壁是干燥的青黑色,上面凿开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洞口,状似神龛,每个小洞里都放着一个蛋。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每种颜色都有,其中以黑色最多,这些蛋的大小也很不一致,有些如同鸟蛋,有些如鸡蛋,而有些如西瓜一般大,最大的像是圆桌的大小,一颗一颗安放在石洞里,像是陈列展出。 “师傅,这是什么啊?”风青很奇怪,谁这么无聊在洞壁上凿出无数的洞口来放蛋啊! “青儿知道这个山洞原来是谁的吗?” 风青摇头,暮亮还懂一些上古文字,他可不会。石壁上刻着一些疑是文字的纹路,难道是铭文吗? “那师傅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风青傻笑地抱住师傅,好久没有窝在师傅怀里听故事了,好怀念哦。 风裳释宠溺地把青儿抱到怀里,自己拣了一个躺椅,两人窝在一起,一个讲,一个听,温馨又甜蜜。 风裳释的嗓音充满了成熟男人的磁性,温雅如玉的气质,让风青沉迷其中。 这个山洞原本是一座宫殿,属于夜王如昔的宫殿。曾经的西部荒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属于魔族的领土,也是叫魔域。如昔是魔域的三王之一,号夜王。与他齐名的还有咒王,星王。如昔有两个儿子,大儿如梦,小儿如魅,如梦性子冷淡,深居简出,很少被世人所知,而小儿子如魅却姿容绝世,聪明淘气,十分喜欢粘着如昔。如昔生性残暴,可惜面对时而乖巧如兔子,时而狡猾如狐狸,时而高洁清雅,时而魅惑无双的如魅时,纵使心志百炼如钢也化作绕指柔,竟然不知不觉爱上了他的儿子如魅。他的爱热烈而疯狂,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至宝捧到如魅面前,只为博佳人一笑。如魅喜爱各种奇珍异兽,他便大肆修建园林,搜罗天下珍兽圈养其中,如魅喜欢宝物法器,他就上天入地全部给他寻来,神器仙器灵器,只要如魅喜欢的,全部都搜罗到这个宫殿里,因此如今这个山洞里任何一件不打眼的东西都是别人一辈子也难得得到的珍奇。可是如魅是个不安分的小家伙,一边享受着父王的疼宠,一边肆无忌惮的勾搭俊男美人,惹下无数风流情债,于是如昔一怒之下将如魅囚困在这个宫殿里,日夜欢爱疼宠,用尽手段。如魅其实也是爱如昔的,可是他受不住没有自由,永远不见天日的生活,于是暗地里也百般手段,为了获得自由不惜毁了一切,后来他利用一件名曰“聆天”的神器,生生破坏了整个魔域空间,导致空间坍塌,魔族几乎死伤殆尽,幸好如梦以自己的灵魂为祭,利用禁术让魔域与如今这个空间融合,才保留下一部分魔族继续在这个空间生存。 “为什么以前从没听说过魔族的由来呢?”确实从没有人听过魔域之前是另外一个空间的存在。 “空间坍塌会导致很多后遗症,那些魔族记忆早就缺失了。” “那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古文字啊。师傅怎么知道的?” “到这里就想起来了啊。” “难道师傅也是……”风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师傅。 “是啊。”风裳释笑眯眯的看着怀里睁大眼睛像是兔宝宝的青儿。 风青仰着头,难以置信,师傅居然激发出魔族的记忆,可是以前师傅一直是妖族,身上没有半点魔气,即使后来成魔,眸色发色始终保持原来的模样,根本就不像魔族。真不知道师傅究竟强大到了哪种地步,居然可以掩饰得如此好。 看着青儿默不作声,风裳释怕他误会,赶忙解释说:“当初空间坍塌的时候我只保留下了一丝魂魄附在青石上,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岁月炼化成精,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也想不起之前的事。” “哦,那些蛋到底是什么啊?”风青想无论师傅是什么都一样,反正是爱我疼我的师傅就好,转眼瞧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蛋,很好奇,难道是宝石?不像啊! “是奇珍异兽的蛋。” “啊?真的吗?”风青一下子兴奋起来,不知道以往的奇珍异兽长什么模样。 风青趴在师傅胸膛上,亮晶晶的眼睛里透着垂涎,以及浓浓的羡慕,最后都变成了失望。 “要是早点发现这里就好了,还可以试着孵几个蛋蛋出来看看。”风青忍不住失落。 “现在也不晚啊?”风裳释瞧着胸口的小人儿撅起小嘴的失落,忍不住亲了一口。 “真的吗?”风青完全没注意到师傅偷亲的事实,思维被“也不晚”这三个字占据了,意思是还可以孵出小怪兽来咯。 “莫离鸟也许就是这里孵出来的。”风裳释指着石壁下面一处空出来的位置。 上面散落着几根绒毛,似乎真是莫离鸟的,这会儿莫离鸟就像回到自己家一般,挨个儿与那些蛋蛋打招呼,用嘴喙轻轻敲一下蛋壳,然后啾啾叫上一声,接着又飞向下一个。 “真的啊!”风青看着莫离鸟古怪的行动,更加高兴了,一下子蹦到山洞的洞壁面前,挨个儿地瞅着,不知道该先孵化哪几个。 “青儿只能选一个。”风裳释微笑着看风青可爱的纠结样。 “为什么啊?” “这些异兽都是智商很高的,他们懂得争宠耍乖,如果青儿不怕以后天天身边鸡飞狗跳的,倒是可以多养几只。” “啊!”想到以后身边天天有几只破坏力超级强的异兽斗殴,想想都觉得头大,更别说还要处理,算了,还是养一只吧。 宠物不能太小,不然不小心就踩死了压死了,也不能太大,不方便携带,而且相貌也不能太丑,不然主人如花似玉的,宠物丑得没天理,人家会觉得是他欣赏水平有问题,或是口味独特,这样多不好啊。 绞尽脑汁也无法辨认这些小蛋大蛋里面是什么,风青只好转头眼巴巴望着师傅。明亮的紫眸纯净像是一双水晶,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师傅,似乎再说:“快帮我吧,帮我吧。”真是可爱到爆。 风裳释叹息一声,自己对青儿果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本来想卖个关子,等青儿来撒娇求自己帮忙选再说的,可是光看青儿的眼神他就把持不住了,直接说道:“右边那颗灰色的吧。” 风青看过去,石壁有右边果然有一颗泥灰色的蛋,拳头大小,暗淡无光。比起周围色彩艳丽的异兽蛋来说,它真的算是非常丑的一个了。而且大小也比风青希望的小了不少。 “可是很丑啊?”风青知道师傅不会乱给他指一个,可这个蛋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旁边那个蓝色的蛋蛋看起来都好了很多。 关键是漂亮啊,风青骨子里其实是个对外貌要求很高的人。 “傻瓜,拿过来。”风裳释见青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笑着朝他招手。 风青伸手取下那枚泥灰色的蛋,拿给师傅看。 风裳释随手接过来,然后运气一道灵力往蛋上一扶,“咔”地一声,蛋壳破开了。 不对,不是蛋壳,而是外壳上面一层污垢皮掉落了,就像是皮蛋一般,外面还包裹着一层丑丑的外衣。 里面是一颗莹白光亮如玉石的白色蛋。 “青儿滴一滴血上去。” “哦。”风青赶忙用灵力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血顿时流出来很多,一下子落到了蛋上。 “真是个傻瓜,让你滴一滴,怎么弄这么大个口子。”风裳释见青儿手上长长的伤口,心疼得皱起了眉头,赶忙用灵力给他止血愈合伤口。 风青尴尬地笑笑,太慌忙了,他没注意到自己口子划得大了一些。感觉到师傅的细腻的关爱,风青心里甜丝丝的,要不下次再把手弄伤,让师傅多关心一点?虽然心里想着这样变态的事,但他也舍不得师傅担忧,于是乖巧地蹭到师傅身边,举着已经完好如初的小手道:“好了,不疼,真的。” 第五十二章:龙凤蛋 这时候突然眼前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线,五彩缤纷的光亮夺人眼球,太绚烂了,将整个山洞都照得色彩斑斓,光彩炫目。 没想到就是刚才那个丑兮兮的泥灰色蛋发出了,太不可思议了。 “师傅,这是什么啊?”风青看着师傅手里的蛋,垂涎三尺。 “龙凤蛋,是龙和凤交合后留下的孩子。” “怪不得是五彩的,可是之前为什么浑身是泥啊?脱了泥也是个小白蛋。” “这是龙凤保护自己孩子的方式,越是不起眼才越安全,在孵化之前才能躲开别人的争夺。” “那个如昔一定很强大,居然连龙凤蛋都找得到,厉害!”风青满眼崇拜地盯着师傅手里的蛋,居然能从龙凤手里抢来,真厉害。 风裳释嗤笑一声:“也不算什么。”他也可以一招打败南海龙王,抢个龙蛋更是小事,只是如今凤凰已经绝迹了,龙族只有与龙族繁衍后代,龙凤蛋几乎已经不存在了,不然他也可以抢很多来送给青儿。 风青看着师傅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师傅居然吃醋了。 师傅捏了一把青儿的脸:“小坏蛋,居然敢笑话师傅。” 这时候五彩光芒渐渐暗了下去,蛋表面恢复了白色,只是隐隐流转着一层彩虹色,风青抱住那颗五彩蛋爱不释手的把玩。 “师傅,你不是说让暮亮派人来搬运了吗?怎么东西还这么多。” 师傅似乎说之前就搬走了一些。 “另外还有几个山洞,堆积的都是炼器的重要晶石,还有很多灵石,让人先搬运出去,招兵买马可是需要钱财的,至于这个洞里的东西,都是极品神器仙器灵器,还有强大的异兽,当然是作为诱饵最好。” 风青立马就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招兵买马引来的都是普通角色,用些晶石灵石就可以了,而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妖魔鬼怪可不会轻易投靠谁,除非有值得他垂涎的宝物,如今这一洞的好东西,可以收买多少人啊,而且有师傅在,也不怕有人敢出手抢。 “想明白了?” 风青点点头,然后又问:“师傅不选一个异兽吗?” “不用。我有青儿就够了。” 有些情话听着就让人觉得浑身舒坦,风青笑眯眯地将五彩蛋丢进戒指里,然后满意地抱着师傅问:“师傅,你的神剑以后叫小青好不好?” 师傅的一切都要烙上青儿的烙印。 “嗯。”只要是青儿想要的,都可以。 “我的神剑叫石头。” 小青,石头。风青,(风裳释)峰上石。 青石。永远连在一起真好。 风裳释宠溺地亲吻着风青的眉眼,青石,青石,永远的青石。这是一双情人剑呢。 笑闹一通之后,风青牵着师傅,带着莫离鸟满载而过。 如此几天,风青都在研究那枚五彩蛋蛋,其他的事情都懒得理会,反正有师傅在。不过师傅最近忙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处理决定,倒是只有午饭晚饭时间会回来陪青儿。 风青的身体受不得劳累,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醒来的时候大多师傅都回来了,即使不在他也可以逗逗莫离鸟,研究五彩蛋,所以也没觉得寂寞。 一个午后,风青被热醒了,摸摸额头脸颊,全是汗,身上也粘乎乎的难受得很。风青检查了一遍身体,心底不由得绝望起来,为什么自己每天小心翼翼地活着,身体依旧在稳步崩坏中前进。 师傅,我还能陪你多久呢? 风青撑起身体,去后面的温泉池里清洗掉汗渍,披了一件粉色的纱衣就出来了。心里烦躁难安,空气也燥热难当,他在窗下的躺椅里缩着,有些迷惘。 师傅这个时辰约莫在前厅里处理事情。最近密藏山热闹非凡,前来投奔的妖魔鬼怪日渐增多,大有天下归心的架势。 风青一点都不关心会出什么意外状况,反正有师傅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是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微下去,他也尝试着各种方法,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不敢让师傅知道自己现在糟糕的情况,可是这样一直瞒下去总会被察觉,心里惶惶不安,无处可诉,真是难受得很。 “主子。”不白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药。 因为身体显得虚弱,所以师傅开了些灵药,吩咐下面的人每天给他喝一碗,都是强身固元增加灵力的补药,虽然都是难寻的灵药,可惜对风青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 “进来吧。” 风青接过不白手里的药碗,仰头就一口喝了下去,他本来也是厌恶极了这种药味,而且这药喝不喝对身体都一样,可是想到师傅的担忧,他喝了总会让师傅安心一些,即使自己难受一下也是值得的。 风青朝不白点头,将药碗递给他,最近不白事情也忙,但每天都坚持记着给他端药。以前不白总是站在他身后,自从师傅来了,他只顾着与师傅亲近,倒是很久没注意不白了。 “最近在忙什么?”风青一直觉得不白像是亲人或朋友,值得信赖和依靠,而且不白陪伴他度过自己最困难的岁月,感情上总是很亲近的。 “去人间开辟了一个据点,以后投靠我们的鬼物妖精容易聚集一些。”不白看着风青说,眼睛里透着微妙的情绪。 “你瘦了。”不白拽着药碗,控制自己的情绪,又说:“是不是之前的伤没有好?” “你……”风青没有想到不白居然看出来了,之前他伤得极重,现在突然精神好起来一些,大家都以为他伤好了,其实只是表面而已。 “没什么。”风青不想他担心,笑着说道。 “现在不需要了吗?”不白说完,竟然把脸偏到一边去了。 风青一愣,这才想起不白说的是吸阴,以前他时常从不白身上吸取一部分阴气灵气来维持,这段时间和师傅在一起,虽然难受他也强撑着,不愿再吸阴了,毕竟亲吻这么亲密的事情,不是和谁都可以做的,以前师傅不爱他,他还可以赌气去亲吻不白,如今他却不愿再那样了。 风青摇头道:“不白,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任性,没顾及你的感受,以后不会那样了。” 明明知道不白爱他,自己不能回应他一分,偏偏还卑鄙地仗着他的爱来不断的索取,果然是自私又卑劣的性子。 对不起,不白。风青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他从戒指里拿出一只黑色的蛋,微笑着说:“这是一只异兽蛋,你每月滴一滴鲜血在上面,十个月以后就可以孵化了。” 不白一直没有说话,接过那枚蛋,也没有怎么看,直接收在了空间戒指里:“谢谢主子。”然后退了出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风青不知道该怎么做。爱情总是这般伤人,要么得不到,要么给不起。 还是找个机会让不白离开吧,或许,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感觉空间戒指里一阵骚动,风青一看,五彩蛋居然开裂了,一个白绒绒的脑袋冒了个顶。 明明师傅说异兽蛋要主人孵化十个月才出壳,这小家伙似乎太积极了点。 第五十三章:驯兽记 “青儿。”师傅从门外进来,看着风青一脸期待看瞅他,伸手就把躺椅上的人抱起来。 “今天没有多睡一会儿?”捏捏那可爱的鼻头。 “好热,睡不着了。” “青儿似乎有事情要告诉师傅哦。” “你怎么知道的?”师傅难道还能掐会算。 “进门就瞧见某个小东西脸上写着快问我吧,问我吧,我能不知道吗?” “师傅讨厌。” “呵呵……”风裳释笑着捏捏风青的脸,有些不满小人儿又瘦了。 风青痴迷的看着师傅的笑,自己也傻傻地笑起来,师傅笑着真好看,以前总是想,面无表情的师傅什么时候才能笑一笑,师傅笑起来定然是让天地万物失色的,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师傅,我的五彩蛋孵出来了哦。”风青得意洋洋的向师傅邀功。 “我的青儿什么时候会孵蛋了啊?嗯……像鸡妈妈一样孵的吗?”风裳释故意曲解了青儿的话,并煞有介事的伸手去风青屁屁下查探。 “哎,哎,哎,师傅,不是……”屁屁下痒痒的,真难受,风青一边躲着师傅的手,挪动着屁屁,一边求饶,立马将小花丢了出来。 小花就是风青五彩蛋里孵出的异兽。 它的头顶是毛茸茸的白色,脖子由浅到深过度到橘色,胸腹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羽毛,背上也是,到了尾巴却是覆盖的金色鳞片,看起来就是一只形态颜色都很诡异的小恐龙。 “这是蛋里孵出来的?”风裳释见地上一下子多出这么一个古怪的,丑丑的小恐龙,奇怪的问。 “是啊。”风青暗自庆幸总算躲开师傅的魔掌了。 “长得不太像啊。”风裳释伸手把原本逃出他怀抱的人抓了回来,一脸认真的说。 “不对吗?” “也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嘛?” “以往的龙凤神兽应该头顶凤凰神羽,身形与龙相似,全身鳞甲,与龙非常接近,这只似乎变化了不少。” “像凤凰多一些,但是太花哨,身体更像孔雀,尾巴又像龙,真丑。”风青笑眯眯地对着小花说,似乎故意激怒小花一样。 “噗”小花嘴里喷出一口火焰,直接朝风青飞去。 “师傅,救命。”风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立马钻进师傅怀里。 风裳释挥手间,就将火焰送了回去,烧焦了小花一身花哨的羽毛。 “风青!”风裳释严厉的喊着风青的名字,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直接叫青儿的名字。 风青听出了师傅语气里的怒意,不解地抬起头,只是一个小玩笑,难道师傅生气了?他知道这样的小把戏师傅很容易就能化解,所以才…… 师傅瞪着眼睛,狠狠地看着他,风青又是不解又是难过,委屈地低头,不去看师傅。为何这么凶? 看着青儿低头时难掩的伤心,风裳释不由得叹气,伸手扣住青儿的下巴,将那张已经眼泪迷蒙的小脸抬起来,一点一点吻干那些快要滑落的眼泪。 “你到底懂不懂,总是这般任性,去激怒一只笨鸟很有意思,万一他伤到你怎么办?万一师傅不在身边怎么办?你若受伤了,你让师傅怎么办?”风裳释不知道怎么给风青解释,只要他一处于危险之中,他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几乎让他发狂,他不能忍受一点点让青儿危险的东西存在。 “可是师傅明明就在,师傅在才不会出事呢?”听着师傅的话,风青强词夺理的辩白起来。 “你到底懂不懂,师傅这是担心你。” “不懂,不懂,师傅不教训那只欺负我的臭鸟,反而骂我,呜呜……师傅坏……”被宠坏的小孩一委屈就开始哭了。 之前小花刚刚孵出来的时候,对风青很亲热,可是被风青一顿关于相貌的批评之后,小家伙顿时怒了,一口火焰就喷向风青,还好他反应快,立马就把小花丢进了戒指空间,这才避开了那火焰,于是他故意激怒小花,让师傅欺负回来,不过他猜到了开始,却没料到结尾。小花的确被师傅烧掉了一身羽毛,可是他也挨骂了啊! 呜呜,师傅居然骂他,虽然是担心他的安危,可是态度好凶。 “乖,不哭,是师傅不好,不哭了,师傅给你报仇,乖哦。”青儿一哭,师傅立马六神无主,刚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哄自己的宝贝都来不及呢。 “师傅凶我……呜呜……”青儿委屈地说着。 “师傅错了。” “那以后还凶不凶我?” “以后青儿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了,你现在身子不好……” “那以后还是要凶我……呜呜……呜呜……”我哭。 “好了,好,师傅不凶青儿,永远都不凶。” “真的?” “嗯,真的。” 风青这才满意地靠在师傅怀里,向师傅报告,下午这只花恐龙有多可恶,居然用火烧他。 “师傅教青儿和他建立契约,以后他就会听青儿的话,不敢再攻击青儿了。” “可是我用血孵化了他,难道还不是他主人吗?” “孵化他只算是与他有了连系,并不一定是主仆关系,魔域的契约更牢靠。” “哦,好。” 风青阴恻恻地看着缩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小花,想着怎么收拾他。 师傅宠溺地捏捏风青的鼻头,心道小东西真是个淘气包,前一刻还哭得惨兮兮的,好似被虐待了一般,下一刻就坏坏地打起了小花的主意,不过只要青儿喜欢,他定然会全力支持。于是师傅仔细给青儿讲解了建立契约的方法。 风青立马现学现卖,一道灵光打在小花身上,那焦黑的一团扭曲地瑟缩了一阵,然后就瘫在地上不动了。 “师……傅,不会,不会死了吧。”风青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花,郁闷极了。第一次建立契约就失败了,也太丢脸了吧,而且他还没有逗小花,吓吓他,这小东西就死了,不划算啊。 “没事,再等一下。”看师傅一脸气定神闲,风青也安心不少。 果然,一会儿过后,小花抖抖已经没有羽毛的后背,颤巍巍的站起来,似乎很虚弱。 “建立契约会让他变得虚弱吗?”风青有些不解,他只用了一小丝夹带了血气的灵力,应该不会造成很大影响才对。 “契约又称灵魂烙印,他会受到很大冲击,不过很快就会恢复的。” “哦。”风青看着小花小可怜的样子,也失去了捉弄他的热情,伸手将他丢进了戒指空间。 风青本来就是劳累不得的体质,刚才折腾得又是大哭又是耗费灵力血气,现在他疲倦地缩在师傅怀里,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青儿累了?” “嗯……” “那好好睡一觉吧。”风裳释揽腰抱住他,小心地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青儿身上,看着青儿体内越流越慢的灵力和血液,眉头紧紧的蹙起。 青儿先前受伤,十分严重,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青儿似乎好起来了,脸色也好了很多,他也安心下来,可是青儿变得倦怠的体质让人忧心不已。一想起当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还被失忆的他掐住脖子的青儿,他的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抽痛。以后断然不能让青儿再受一点委屈了。每天青儿睡着之后,他就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青儿体内,青儿的灵脉变得很脆弱,他不敢一次输送过多,因此每回输一点点,配着药物,希望能让青儿的身体改善一些。 睡着的风青当然不知道师傅的忧心,他只觉得师傅身上真舒服,只愿一辈子都躺在师傅怀里睡。 而教训小花的事情就这样无疾而终了,莫离鸟站在窗棱上,想着被烧掉一身羽毛,还打上契约的龙凤神兽,打了一个寒颤,上次还好他机灵没有惹怒风青,不然爱徒若命的风裳释还不把他烧成灰。 第五十四章:求,欢 风青睡醒的时候,师傅已经没在身边了。 大脑突突的胀痛,发顶似乎被什么狠狠地牵拉了一晚上,头发痛得发紧,眼眶周围紧绷得睁不开,整个人都混混沉沉,身体从上到下都是一股让人无力的沉重感,当然这一切都不是什么纵欲过后的症状。 昨晚他窝在师傅怀里,很单纯很单纯的只是睡觉。 风青皱起眉头,这身体越发的不顶事了,真怕下一秒就彻底崩溃,彻底死机。他伸手揉揉头顶,想缓解头皮的疼痛,轻轻一揉,大把的头发就落了下来。 风青愣愣地看着满手的紫发,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像是无法逃脱的宿命。身在局中,便再也不可能分清自己的位置了。 全身血液的流速慢得惊人,好像又要凝固了一般,只要血液一凝结,灵力就完全不能用,看着身体一天一天衰败,最后就是一个死字。 死其实没有那么可怕,真正让人恐惧的是,明明沉浸在甜美的幸福里,说不清下一刻就烟消云散,一旦死去,原本拥有的一切就全部失去了。风青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去师傅,而师傅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去风青。所以,死亡的结局必然是他归于尘埃,师傅承受漫长无际的痛苦。 这样的结局,他一想到,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能死。不想死。 在师傅面前,他只是任性脆弱爱哭爱撒娇的青儿,可是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身上总会多出一些坚韧得让人不敢揣测的凌厉。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又如何,只要能陪在师傅身边,人命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了吗? 外面是暗晃晃的阳光,莫离鸟站在窗外一颗黑木上打盹,已经恢复的小花如今长大到牧犬的大小,蹲在树下警戒。 莫离鸟似乎感受到风青的目光,一个激灵醒过来,偏头真好看见风青靠着床沿冷笑。 他识趣的飞过去,鸟身上慢慢蒸腾起一股黑色的雾气,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像是鬼手一般慢慢伸到风青的唇边,然后伸进去,一丝一缕逐渐消失,让人不寒而栗。 闭上眼睛慢慢吸纳了那股黑气,风青朝莫离鸟淡淡地说:“打理好你身上的味道,不要让师傅觉察到。” 莫离鸟乖巧的点头,然后畏惧的飞回了窗外的枝头。树下的小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作为主人的宠物,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前厅热热闹闹的声音隐约传过来,一会儿功夫又沉寂下去。 其实现在风青爱极了人声鼎沸的场景,那样他才觉得自己真的还活着,与别人一样,能呼吸,能说话,能感觉到师傅的温柔,能活着真好。 风青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灰色的天空,偶尔掠过的飞鸟像是一片零落的叶子,点拨出心底的寂寞,似乎离开师傅一秒钟就寂寞得令人发指了。 “师傅……”风青靠在雕花红木床的帐子,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青儿……” 突然就被拥进宽大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拥住,被冷香包裹,即使不睁开眼也可以感觉到师傅的温柔和疼惜。 “怎么不高兴了?”师傅见青儿脸颊上的泪痕,心疼地伸出拇指给他擦拭。 “嗯?”风青都没发觉,自己竟然寂寥到落泪了。 似乎一沾染上师傅的味道,他就脆弱得不堪一击。情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可以让人变得坚韧无畏,也可以让人变得不堪一击。 “告诉师傅怎么了?”风裳释将青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像小时候一般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最近青儿总是魂不守舍的,常常一个人发呆,满脸都是寂寞无奈的神情,他满心担忧却不知道青儿究竟哪里不开心。 “师傅,青儿爱你,好爱好爱。”这样肉麻的告白,怕也说不了几次了。 “师傅知道,我的青儿最乖了,告诉师傅为什么不开心?” “若是青儿死了,师傅会不会很难过……” “青儿不会死,师傅不会再让青儿受伤了。”风裳释以为青儿担心接下来与鬼地的对战,于是拍着青儿的后背保证道,也许鬼地现在没有出面遏制他们的发展是有后招,但他自负无论遇见什么,他都能带着青儿全身而退。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尽在掌控吗? “万一呢?” “没有万一。” “……” “师傅,你抱青儿吧……”自从上一次与师傅欢好之后,师傅就再没有要过他。 “等青儿身子好些,师傅一定好好疼青儿。”风裳释被青儿的主动引诱了,满眼迷恋地看着青儿的脸,可一想到青儿的身体,上一次居然昏睡了半个月,他不能再冒险了。 “师傅是不是不喜欢青儿了,才做一次师傅就不喜欢了……”青儿当然知道自己对师傅的很重要,可是每一次求欢都被师傅拒绝,心里闷闷的,说话的语气也委屈得不行了。 “傻瓜。”风裳释不由得摇头叹息,天天抱着青儿娇嫩的小身子,真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整个吞下去,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忍下这种激烈的冲动,小东西现在居然还委屈得很。 风青赌气地往床里边缩,不理师傅了。 “过来。”风裳释嗓音变得嘶哑,散开的被子将青儿一侧圆润光泽的肩膀露出来,平时丝薄的睡袍跨到手弯处,诱人极了。 “不要。”风青觉得有些冷,拉进了被子,将脸也埋进被子里。 “乖,出来。” “呜呜……”风青低低的抽泣起来,懊恼又伤心,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爱哭鬼,还总是被师傅嫌弃,讨厌死了。 “呜……”突然连着被子一起被抛高,风青惊得呜咽起来,幸好最后掉落到师傅的怀里,虚惊一场。 “坏。”风青探出脑袋,闷闷地指责师傅的恶作剧。 “真不乖。”师傅捏捏青儿的小鼻尖,宠溺的笑起来。 既然青儿这么想要,那做一次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师傅利落地扒开被子,扯了青儿睡袍,将条条的小东西压在身下,开始享受大餐了。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一波又一波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或低沉婉转,或高亢激烈,一声一声勾魂摄魄。 待窗外光线沉暗,房间里的动作才停歇下来。 房间里很静默,窗外的小花和莫离鸟识趣的走远了,他们还有任务要做,所以风裳释在院子里的时间他们多半会回避的。 “青儿……” 看着怀里牢牢纠缠住自己四肢,紧闭着双眼,呼吸轻浅的小人儿,风裳释不放心地轻唤了一声。上一次青儿的昏睡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生怕青儿又睡着不醒。 “嗯……”小人儿艳丽的双颊透着红潮,微肿的小嘴里吐出浅浅的娇吟。 风青困难的睁开眼睛,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入眼就是师傅放大的俊颜,他顿时幸福的笑起来。 “师傅,抱。”紧紧纠缠住师傅的四肢又收紧,恨不得整个人都镶嵌在师傅身上。 或许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总是害怕师傅突然消失不见,所以每时每刻都希望与师傅纠缠在一起,喜欢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契合,温暖,好想永远永远都这样在一起。 “都累成这样了,还抱?”风裳释无奈地将青儿紧紧裹住。他不知道青儿究竟在担心什么,似乎生怕这样的幸福破碎一般,只能靠着激烈的纠缠来确定心中的感觉。无论青儿心里在担忧什么,他都会紧紧护住他这一生最重要的珍宝。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只属于彼此。 风青疲倦地闭上眼,好累!师傅,我还能在你身边待多久呢? 风裳释将手心贴着青儿的后背,暖暖的灵力缓慢地朝风青体内流动。最近青儿的灵力流动越来越缓慢,其间夹杂着一股灰暗的死气,明知道这样的情况很不对劲,可是他却没有再继续探查下去,因为青儿给自己的身体加了禁制,让他没办法详细探查。既然青儿不想要他知道,那他就不会去拆穿。只要是青儿希望的,他都会默默的支持。 风裳释想,或许是那种独特的魔修功法,因为太过阴毒而被列为禁书,通过人类死前最怨毒的执念,以及浓烈的死气来润养经脉,置之死地而后生,让灵力血脉流动缓慢,最终凝结成实体,身体变得更加强悍,这样的功法很久很久以前确实存在过的。 希望是如此吧。 只是青儿为何要瞒着他呢?这样的功法虽然厉害,只是太违天合,对修行很不利。 看着怀里睡着的小人,风裳释温柔地笑笑,只要你喜欢就好了,一切的后果由我替你挡了便是。 第五十五章:复仇记 风青就在这样的昏睡,清醒,昏睡,清醒间又度过了几个月,他心里对这个身体越发的焦灼,那些从人类身上死气依旧不能阻止身体的衰败,可面对师傅欲言又止的神情,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依旧想师傅撒娇,与师傅亲密无间的相爱,他珍惜每一个与师傅在一起的日子。 密藏山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原本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 在接到一封密报之后,与鬼地的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战场直接摆在了鬼地的入口处。 风青被师傅抱在怀里,身上裹着黑色的锦裘,站在高高的观战台上,下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血炼军这些日子注入了众多新鲜的血脉,从“幽闭空间”里出来的鬼物都是凶残而强悍的,加上人数陡增,新建立起来的青石鬼族实力比以往强悍了无数倍。整齐的列队,肃杀庄重的神情,严谨的状态,让人觉得他们不是刚刚组成不久的一支队伍,而是在无数次大战中磨合精炼而成的强兵。 招揽来的其他妖魔鬼怪并没有单独组队,而是被分插在血炼军的小分队中,虽然实力有优有劣,但他们也被血炼军的强悍折服,主动配合,使整体实力又提升了不少。 另外就是用各种极品法宝诱惑而来的大陆隐世修炼者,他们一方面起到威慑作用,另一方面就是对付鬼地的那些长老级别的老家伙。 风裳释的责任是保护好青儿,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出手。 一声“咚”的战鼓声陡然响起。那一字排开十个血炼军,面前都是一面巨大的战鼓,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其他九人就像事先设定好的闹钟,顿时一起击打起了战鼓。他们面色沉稳坚毅,神情专注,一敲击起来就发狠忘情没命似得冲撞。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越来越急,越来越激烈,撞击的声响沉闷又剧烈,像是敲击在每一个人心尖上。十个血炼军,臂上的肌肉刚劲有力,暗褐色的肌肤上泛起一股力量的光泽,每敲击一下,蓬勃的鼓声回荡在战场上面,空旷远嘹,他们爆发出的力量都撼动人心。 风青感觉那鼓声里有一股加持过的力量,让每一个血炼军的实力都骤然提升了一截。 “师傅……” “嗯,青儿是不是难受了?”这鼓声虽然能振奋精神,加持力量,但青儿身子太弱,风裳释怕他受不住这样激烈的鼓声,立即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风青摇摇头,他现在的感觉已经变得很迟钝了,似乎那么激昂的声音到他心底已经变得淡淡的。 这身子怕是…… 风裳释见青儿脸色很差,于是低下头对他说:“我先送青儿回去好不好,这边很快就结束了。” “不用。” 风青想亲眼看到鬼地彻底的覆灭,比当初青石鬼族的消失更加惨烈的方式,彻底的消失掉。 祭奠在这片土地上死亡的所有青石鬼族。 风裳释见青儿坚持,也没有再多说,抱着风青的手臂紧了紧,然后朝下面挥手。 领兵的是青龙,他一看见风裳释的手势,很快就让血炼军变化阵型。 “谁敢在此地挑衅?”鬼地出来一个人,风青认识的,仇阴。 其实青石鬼族与鬼地的仇怨说来再正常不过了,一个争夺地盘,一个维护自己的领地,这本没有错,可惜他们惹恼的是风青,他这个人本没有太多的是非观念,做事向来随心,并不是什么正直善良重情重义的人物,可一旦得到他的承认和庇护,他便相当的护短,谁伤了他的手下,他便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不白,你……”仇阴居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青龙身边的不白,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至极。 他的得意弟子居然站在敌人的阵营之中,他一直以为不白跟了他几年好歹也有了师徒情分,虽然不告而别令他气愤,却没料到他又去寻了旧主。 不白神色有些黯然,他在仇阴身边待了五年,一开始被这个男人掳了去确实让他痛恨至极,可仇阴虽然性子乖张,古怪冷僻,但对他确实还算不错,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只可惜他心里只有主子,就算背叛师傅,他也只能如此了。 “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不白抬起那张坚毅的脸庞,这辈子注定要负很多人的心意了,但为了主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仇阴被他气得不清,一挥袖袍转身就走。 他还是狠不下心对悉心教导的徒弟出手,只得退到幕后,冷眼看着血炼军。 他不得不承认这支鬼军相当的强悍,苍老的眉头皱成一片沟壑,阴暗的皮肤透出黑冷的气息。 鬼地的军队反应非常的迅速,血炼军通过秘法直接到达鬼地门口,一会儿功夫鬼地的军队就涌出来,形成半环状将鬼地入口护住。 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但是鬼修的年龄绝不是通过相貌来推断的,他能站到如今的位置,必然是经历了鬼地激烈残酷的战斗和阴谋。 他目光锐利,第一时间就望向了观战台上的风青与风裳释,脸色却没有半点波澜。 身形一晃,人已经站到了半空,与观战台齐高,与风青二人遥遥相望。 “在下鬼地彦机。不知众位气势汹汹前来,有何指教?” 风青推推师傅的胸膛,让他放自己站着,这样被抱在怀里与鬼地之主对视,有些势弱了,他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 风裳释顺从地扶他站好,半个身子侧着,让风青微微靠着他,最后看了一眼彦机,目光冷沉,都怪这个人,不然青儿也不用离开他的怀抱,白白受累。 “鬼地之主,今日我们前来不是来指教,而是来讨债的。”风青身子站得笔直,说话的声音不冷不热,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噢,不知鬼地欠了什么债?”彦机当然知道与青石鬼族的仇怨,只是当初逃离到魔域的不足十人,没想到一年时间不到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魔域会好心帮青石鬼族复仇,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除非混鸢是想借这次机会灭了鬼地,一家独大,可面前这支队伍分明不是魔域的。 “灭族之仇。”风青一字一顿地说着,目光沉暗锐利,通身气势惊人,脸色却平静如水。 “之前怕是有些误会,不如坐下来谈谈。”不知彦机如何打算,似乎根本不想一战,态度相当的温和。 风青诡秘一笑,道:“怕是不能给鬼地之主这个时间了。” 他之前接到密报,鬼地的祖师级人物近日即将出关,若是等到对方的老祖宗出来了,这一仗怕是要艰难上十分。 “青龙。”风青嘴里轻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却轰然扩大,整个鬼地上空轰轰作响。 “去!”青龙得令后,立即发号施令。 血炼军以一种近乎诡异速度融入了鬼地的军队里,然后漫天的血雾喷涌而出。 风青开始摇头,鬼地的军队似乎弱得有些过了。 彦机见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他冷哼一声,降落下去。 他似乎也没有因为谈崩了而生气,只是眼底的怨毒一闪而逝。 “师傅,不对……”风青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嗯。”风裳释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原本倒下的鬼物居然变成一团一团的紧缩血球,然后不断的吞噬周围的血炼军以及鬼地的鬼物,这样敌我不分的场景,诡异至极。 “怕是在引诱什么东西出来。” 空气里的血腥味变得越发的诡异,似乎夹杂着一种腐臭酸涩。 战场的情形更加严峻,鬼地鬼将级别的已经加入战场,破环力也提升了许多,四周都能感觉出沉闷压抑的氛围,血雾彻底遮蔽了天空,似乎天空中翻卷的一波一波的暗云都是血浪。 轰隆隆的闷响,撕裂天空的闪电一划而过,血浪翻飞的天空压得很低,似乎即将堕入大地。厮杀的血炼军,鬼物混在一起,已经越来越分不清敌我了。 “血鬼出世了。”师傅揽紧风青,低低的说,似乎在给风青解释,又似乎自言自语。 “血鬼……”风青靠在师傅胸前,他是知道血魔的,只是那有什么关系,他的眼里心底全部都只有师傅一人,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撤吧。”风青直接向青龙下达命令。 再杀下去也只能给他人作嫁衣。 战鼓又开始敲响,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激烈,浸透了对生命的告别,鬼并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但是作为鬼再死一次,或许得天机而重生,但更多的都化作了尘埃,飘散在浩淼的天地之间。 风青见青龙有条不紊的集合着血炼军,心里安心不少,只是战场中却不见了不白,不知是不是遇见什么难题了,但他精力被这一场失败的复仇耗得精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儿……”耳边最后是师傅焦急的呼唤声。 归于黑暗,就像是当初在紫尾山重生之前,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无知无觉的时间。师傅,抱歉,这一次不知道又要你等我多久。 第五十六章:死亡日 密藏山气氛相当的紧张,上一次大战并没有消耗太多力量,只是他们的精神领袖风青陷入了昏迷,风裳释大人大怒,一举毁了鬼地半壁江山,血雾完全消散,血鬼没有进化完成,鬼地陷入了空前的混乱。 风裳释没有时间理会鬼地的状况,他心心念念的青儿正躺在床上,十天了仍旧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 “莫离鸟。”风裳释坐在床边,目光一直停留在风青身上。 “啾啾。”莫离鸟畏畏缩缩的站在旁边,他可以用灵魂交流与风裳释交流,因此啾啾的声音翻译过来就是:“属下在。” “说,究竟怎么回事?”风裳释的怒气犹如实质一般充斥满整个空间,他完全没有料到青儿的身体居然崩溃了。 事实与他意料的偏差得太多,以至于他完全不能接受。 青儿身体里的禁制已经完全不能维系了,因此现在的情况他一览无余。 崩坏的经脉,崩坏的肉身,崩坏的内丹灵脉,被侵袭的灵魂,糟糕到一触就坏的地步。想到他心爱的人儿随时都可能化作天地间的尘埃,永恒的失去了,风裳释心就揪疼得碎裂。 怎么会这样? 莫离鸟战战兢兢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风裳释没有朝他发气,这才定下心来慢慢说:“五个月前,主子让我去人间寻找通灵的人类,这样的人类很稀少,很难被察觉,只有我能凭着微妙的感觉寻到,主子让我隔三天去人间探寻一次,找到那样的人就告知小花,让他去将人搜集起来丢进幽闭空间,最后由我搜集他们的死气,供给主子。” “胡闹!”风裳释咆哮的大喝。 莫离鸟颤巍巍地抬起头,因为风裳释大人的怒意加深了,他有些扛不住了,刚想说什么,一口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滚出去。” 小花机敏地从窗口跳进来,将莫离鸟提了出去。 “青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风裳释手指轻触风青发凉的脸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明明伤得那么重,却不告诉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下去了,还每天笑脸盈盈的面对我,明明知道我会察觉你的异样,就故意吸食死气让我觉得你在练魔功,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连你最后的日子都不让我知道? 风裳释的眼眸变成骇人的猩红,似乎血浪在眼珠里翻卷,可怕的气息在他周围形成龙卷风一样的气场。 “啊!!!!!”风裳释不堪重荷一般咆哮起来。 “青儿,青儿……”看着面前脸色越发苍白,气息微不可闻的人,风裳释陡然收敛自己的气息,眼神却迷离地抱住床上的人。 “都是师傅不好,当初怎么就着了东方的道,居然忘记了我的青儿。” “青儿不要生气好不好,师傅已经将他锁在了清海底,等你好了,就带你去教训他。” “青儿,师傅没有保护好你,居然还伤了你,都是师傅不好……” “宝贝,快点醒过来吧……” “不要睡了哦,师傅的小懒虫……” “说好要一直陪着师傅的啊……” 风青感觉自己意识模糊得像是一团浆糊,只觉得周围压抑得难受,想扭动身体,却感觉被紧紧禁锢着,浑身僵硬如磐石。最后意识归于一片虚无,身体也轻盈起来,像是随风而动的云层,飘啊飘啊,然后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耳边是一阵压抑的哭声,悲戚绝望,那声音极熟悉,他听着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似乎那是极重要极重要的人,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风青努力地想要挣脱周围的枷锁和桎梏,自己像是风筝,随风而动,无依无靠,偏偏又被命运牵拉着,不能随心所欲,这样的感受糟糕至极。 而且那压抑的哭声让他越发的烦躁不安。 我是谁?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风青像是刚出生的婴孩,对周围朦胧的空间非常好奇,但一波一波烦躁至极的情绪搅得自己没法安宁。 然后他又完全的意识不清了。 第五十七章:故友来 “风老弟,你这是?”在密藏山几里之外他就感觉到风裳释动荡不稳的气息,如今好不容易进来一看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一个大男人半坐在床沿边,凌乱的青色,红得骇人的眼眸,纤长的手指变成墨色,猩红的指甲又长又尖锐,他脸上,身上,手上都是青色的血迹,狼狈不堪又可怕至极,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看起来已经死透的人。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吓人。 风裳释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中悲戚绝望,满脸神伤肠断,似乎成了不会懂的木偶。 “呜呜……爹爹……”无忧子怀里有小东西一动,鼓鼓的一团,娇气的声音就喊起来。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无忧子的怀里钻出来,没睡醒的眼睛往周围看看,似乎在确定这个地点在哪里? “啊?灵珠儿……”无忧子怀里的小孩儿看见风青,惊叫起来。 小孩儿就是风青的山魂魔老爹,因为几年前的修炼实体导致失忆,他已经彻底转化的小孩儿的模样和性子,虽然不久前记起了往昔,与无忧子闹了些小别扭,不过早就彻底释然了而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小孩子的性情,改不了了。 “魔魔,你认识那个少年?” “爹爹,那是我儿子。”魔魔一脸骄傲的说。 结果脑门立马就被敲出一个大包,无忧子最讨厌有什么东西和他的魔魔有关系了,魔魔只能是他一个人的,那些乱七八糟攀亲戚的全部杀掉,不过那少年已死,也不用他出手了。 “你又打我。”魔魔彻底怒了,一巴掌拍到无忧子脸上,气势汹汹地吼道:“那是我儿子,我与别人生的,怎么了,你咬我啊。” 魔魔脾气一上来,胡言乱语那是常事,无忧子见他真的生气,只有彻底焉菜的份儿,他立马讨好道:“我当然不会咬魔魔,但是晚上会抱魔魔哦。”他故意把语气说得暧昧不清,还挑起媚眼逗弄魔魔。 “混蛋!”魔魔揪住无忧子的耳朵厉声道:“快去救我儿子,不然他死了,我也跟着去死。” 无忧子平日嬉皮笑脸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魔魔,当真?” 平日里虽然都是魔魔在欺负无忧子,但无忧子几年爹不是白当的,他真生气的时候,魔魔这样的气场完全驾驭不了。 “他是我儿子,我不想他死。”魔魔抱住无忧子的脖子,亲昵的蹭蹭,他知道无忧子爹爹最是吃软不吃硬的。 “救不了。”无忧子一口回绝。魔魔居然说出那个少年死了他也跟着死这样的话,少年在魔魔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他才不要就这么一个人给自己添堵呢。魔魔心里最重要的人,只能是他。 魔魔这下急了,纯粹是为了威胁某人,他才那样说的,这下好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爹爹,魔魔错了……”装可爱,好吧,几年前他就习惯了装可爱装泼妇的日子,所以现在这样非常的得心应手。 “……”无忧子把脸偏到一边。 “爹爹,你救救他,魔魔以后会听话,什么都听你的……”这句话真实性有待考证,空头支票先开着。 无忧子更气闷了,为了那个臭小子,向来眼睛长到脑门上的魔魔居然来求他,生气啊! 这时候,风裳释似乎从悲痛里转醒,听见了他俩的对话,一手陡然伸到无忧子的肩上,血红的眼睛看着他问:“青儿还有救?” 明明是疑问的话,风裳释却带着乞求的问道。 一定一定要救我的青儿。 遗世独立的谪仙,只要沾染上情爱,便也只是常人,会痛会伤会跌落尘埃。 无忧子见到昔日桀骜不驯的好友,即使让人帮忙都带着一份冷眼旁观的漠然,如今却狼狈不堪地求人,真是造化弄人。 无忧子不开口,他不会撒谎骗自己的朋友,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答应。 山魂魔也眼巴巴地盯着无忧子,其实他也不确定,只知道无忧子这人本事很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倒弄出来,所以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 “你若答应我两件事,我就试着救他。”无忧子看了魔魔一眼,对风裳释说。 “好。”风裳释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 “第一,管束好他,不要让他打扰魔魔和我的生活。” “可以。”他和青儿也没空去打扰别人恩爱。 “第二,杀了血鬼,我要他的内丹。” “好。”这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应该说是很简单的要求。 风裳释仔仔细细看了一阵青儿的眉眼,没有气息,浑身僵硬,血脉完全凝结,甚至三魂七魄都捕捉不到,他的心一阵一阵狠狠地抽痛。 风裳释将青儿郑重地递给无忧子,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无忧子了。 “明日把血魔内丹带来,我将这孩子带回去,二十年后你来领他。”无忧子说道。 风青颔首,转身就朝鬼地走去。 他一走,魔魔就揪住爹爹的耳朵大吼起来:“混蛋,你居然拿我去做交易,抢走我的猎物,踢死你,踹死你。” 居然不让他以后与小灵珠见面,居然让风裳释去杀血鬼,明明血鬼是他的猎物,混蛋混蛋。 无忧子将风青的身体随手丢回到床上,但力度掌握得极好,决不让尸体磕着绊着,不然风裳释绝对会找他拼命,而无忧子最怕麻烦了。 “魔魔乖,你现在身子还脆弱得很,不适合与那个血鬼拼,等吃了他内丹,魔魔就可以化成大人了,咱以后再找其他的血鬼打架都一样。”无忧子这个二十四孝爹爹耐心的接受魔魔的拳打脚踢,随便还要细心开解。 “那赶紧救青儿吧。”魔魔的怒气很快发泄完了,困倦的想睡觉了,不过睡前还不忘叮嘱无忧子一番,却不知这样反而引得某人醋意大发,狠狠地盯着风青的尸体。 第五十八章:六重天 风裳释一人独闯鬼地,半个月前那疯狂一击毁掉鬼地半壁江山的行径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一露面就把众鬼吓得奔向逃命。 他也懒得理会那些逃窜的小鬼,一路往前走。鬼地与魔域相差无几,周围都缭绕着一层灰色的云雾,广阔的大地蔓延不断,远处高高的城楼,宫殿,之后是耸立入天的高山。 风裳释循着血鬼的气息径直到了鬼地大殿之后的黑山,黑山高数千丈,分九重天,每一层的境界都有所不同,一般的鬼地弟子只能在第一层闭关修炼,长老可以达到七重天,只有鬼王才能达到八重天,至于传说中的九重天,根本没人有达到过,这不仅需要实力还要有机缘。 在第六重天的位置,风裳释突然就感觉到了血鬼浓烈的气息,毫无掩饰地往外泄漏,似乎有些不寻常,按照血鬼的实力来说,达到八重天完全没有问题,为何滞留在了第六重天呢? 风裳释暗暗思索了一阵,虽然血鬼进化不完全,但是毕竟他修炼多年,性格狡诈,诡计多端,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日他必要拿到血鬼的内丹。 风裳释进入六重天之后,入眼的是一座庄严粗犷的大殿,殿外四根高大的圆柱耸立而起,支撑着整个圆形大殿,而殿门外是鬼地的彦机,仇阴以及另外三位长老,他们来回不停地在大殿之外徘徊,浓烈的血腥之情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殿里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凄厉绵长,生生不断,如果那声音是女子的话,或许会被人误认为里面在生孩子,外面是焦急等候的丈夫,虽然五位确实多了一点。 彦机五鬼看到风裳释具是一惊,互相交换眼神,全部都戒备起来。 血鬼老祖交代他们在殿外护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进入大殿之内。以往老祖必然坐在第八重天闭关,可不知为何这一次执意留在第六重天,这里灵气不如上面,并不是适合练功或修养的好地方,不过这是老祖的要求,他们也不敢反驳。 风裳释见他们这么紧张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鬼地的倚仗,传说的祖师,其实就是那只血鬼,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样。 无论他是什么模样,今日都是他的死期,风裳释平静的脸上不带一丝波澜。 他一步一步走近,闲庭信步,好不悠哉,彦机等人是见识过风裳释实力,自然不敢大意,随着风裳释的走近,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专注地等着有利的一刻,然后对风裳释发动攻击。 而就在他们攻击的前一刻,风裳释已经,消失了。就这样在五个超级鬼物的面前瞬间失去了身影,失去了气息,以及波动,一点也寻不到痕迹。 “啊!”大殿里面又传来一声锐利的尖叫,彦机一脸凝重,风裳释怕是已经进去了。虽然鬼祖嘱咐他们不许进去,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殿外的五鬼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企图做一个称职的护法,可是就在进殿的一瞬间,他们什么都没有还得及看清,立即堕入一阵迷雾中寻不到出路。 这第六重天他们五鬼早就进来过了,除了一个空空的小池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如今却如堕迷雾,十分奇怪。 照理说六重天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是虚妄,凭借他们可以达到七重天的境界和实力,在这里如自家后花园一般熟悉,可偏偏此刻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归于迷蒙,看不见彼此,看不见远方,好像到了一个完全隔离的空间,又似乎堕入了梦中。 很快他们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老祖怕他们不忠趁机吸炼他几千年的功力,所以提前布了这疑阵。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杀阵。 风裳释在五鬼面前虚晃一招,直接进入了大殿,虽然那五鬼完全构不成威胁,但是节省时间总是好的。 他眼前的景象与五鬼的迷蒙完全不同,眼前皆是实相,因为那小小的迷阵在他眼里完全不够看。 殿里空荡荡的,只有里面靠墙的位置有个浴桶大小的血池,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赤身泡在里面,他仰面躺在其中,杂乱的头发完全遮住了整个脸,嘴里咕努咕努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实在难受的时候就是一阵长短不等的哀嚎,那披散的头发是深紫色的,粘着暗红黏稠的血液贴在脸上,看起来肮脏恶心至极。 风裳释厌恶地瞥了一眼,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朝丹田处伸去。 周围非常安静,除了对方嘴里的呻吟,什么都听不见。 “师傅……”一声低缓嘶哑的喊声猛然钻入了风裳释的耳朵。 接下来又是因疼痛而嘶嚎的尖叫,高高低低,嘶哑恐怖的声音。 风裳释捏着对方脖子的手一下子松开了,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发抖的指尖轻轻拨开了对方脸上恶心的发丝,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美丽纯净的脸上沾满了猩红的血迹,肮脏凌乱的发丝缠绕在脸颊旁,因疼痛而揪成一团的眉头像是一把锁,紧紧箍住风裳释的心。殷红干裂的小嘴里不时地发出凄厉的嚎叫,风裳释觉得自己快疯了,怎么会是青儿? 明明在他怀里死去的青儿为何出现在鬼地,这个血池是怎么回事?看着青儿这么痛,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刚刚他差一点又掐死了青儿,越想越后怕的他将青儿揽紧在怀里。 “师傅……”带着哭腔的呼喊嘶哑又无力,夹杂在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喊叫之间,很容易被忽略,但风裳释却听得清楚,每听到一次,他就恨不得将这痛苦以身相替。 “宝宝乖,师傅带你出去,我们找无忧子,他一定有办法的。” 风裳释的声音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事情有了转机而高兴还是害怕,说着就将风青从血池里抱起来,准备往外走。 “不……”尖利的嚎叫过后,风青离开血池的身体立马变得暗黑,莹白的肌肤开始迅速的皱缩下去,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风裳释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迅速将人放回到血池之中。 “怎么回事?”他凝重的眉头打成一个结,满脸疼惜,为何要让青儿遭这样的罪,自己自负道行高深,却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师傅,疼……”紧闭着双眼的风青喃喃自语,抓着师傅的手臂越收越紧。 风裳释全心都在受伤的青儿身上,倒是不在意手臂上的痛。 “告诉师傅,怎么回事?怎么才能不疼?”他抱着青儿坐在浴桶大的血池里,原本一个人刚刚好,如今两人都坐进来,显得十分窄小,胸口以下都泡在腥臭的血液之中,说来也奇怪,池子里多出一个人,原本就满池的血液却没有冒出去半滴。 “那,把你的内丹给我吧。”突然风青睁开眼睛,肆虐的红眸中透着诡异的暗光,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古怪阴冷的弧度,五指迅速准确地插入风裳释丹田的位置,锐利的指甲划破皮肉,直达丹田,他一边笑一边狠狠搅动手掌。 风裳释一怔,那张熟悉至极的脸颊突然开始泛起波纹,变成另一张丑陋不堪的脸,血淋淋的脸上上透着古怪的仇恨,原本的樱桃小嘴不知何时变成血盆大口,里面咕咕地冒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这个人不是青儿。 青儿明明在密藏山,无忧子还等着他拿血鬼的内丹回去,青儿没有在这里,他怎会被一个鬼物迷了心智。 太想念青儿了,而且心里始终不愿意承认青儿死了,死在他怀里,像是睡过去了一般。所以宁愿相信世界上有奇迹,青儿会出现在其他的地方。 风裳释暴怒地看着血鬼,周身激烈动荡的气息震得血池里的液体咕咕的上冒,像是煮开了一样,蒸腾起腥臭的血味。 血鬼闻到这股味道更加的兴奋了,喉咙里发出一阵桀桀恐怖的笑声,他探到风裳释丹田的手指灵活的游走,寻找内丹。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原本得意的笑声立即变成了焦急和愤怒的大叫,尖利刺耳,不堪入耳。 “哼,蠢货,以为变成青儿的模样就能偷袭我吗?” 这个世界只有青儿知道,他的内丹从来就不在丹田里。内丹当然应该与青儿的心脏放在一起,这样才能好好守护青儿的心。 血鬼恐惧地看着风裳释冷酷的表情,退身想要逃走,可惜血池太小,他还没有逃开就被风裳释一把捏在了手中。 风裳释的手掌轻轻放在血鬼的脸颊上,他温情地说:“青儿这么美的脸颊怎么可以长在你这么丑陋的东西上”。 他轻轻一按,血鬼便凄厉的尖叫起来,“啊,啊,啊……”连绵不绝的叫唤,整个鬼地都能清晰的听到这恐怖的叫声。 那张脸顷刻就化成了血水。 只是血鬼毕竟是老祖级别的鬼精了,虽然在突破成血鬼的过程中化形不完全,导致实力大打折扣,不然他也不用怕风裳释,如今毁了一张脸,他依旧没有死,反而怨毒的将带着巨大毒性的血鬼毒喷到风裳释的脸上,报复一般的大笑。 血鬼这种生物比鬼王更厉害,但没有达到鬼仙的境界,是鬼王不按正统修炼,偏走邪魔外道增加实力的产物,是鬼怪中最邪恶贪婪,丑恶狠毒的代表。 风裳释从没听过血鬼之毒,所以比没有提前防范,只在那恶臭刺鼻的黑血喷过来的时候挥手挡了一下。 他的手臂被整个腐蚀完全,脸颊上被黑血溅到的地方也痒疼难忍,慢慢发出哧哧的声响,腐蚀成焦黑的小点,而且还不断侵蚀周围完好的地方。 风裳释这才注意到黑血的可怕侵蚀性,立即用灵力洗涤身上的污血,润养被损坏的地方,可惜此时灵力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黑血依旧不断蚕食肌肤经脉,由着手臂行上蔓延,脸颊上的小黑点也渐渐变成片状黑坑。 风裳释挥手断去一臂,将神剑小青唤出,刷刷在脸上划出无数刀痕,剜掉了被黑色侵及的地方,灵力如今可以止血生肌了,只是手臂麻烦了一些。 看着左边的独臂,风裳释莫名地一阵不舒服,青儿怕是不喜欢单手抱他。青儿总是喜欢双手环抱,紧紧贴在一起的感觉。 第五十九章:待君归 血鬼趁着风青抵挡黑血的时候,倏地飞出了大殿。 风裳释循着他的味道,立马跟了出去。 血鬼看见在殿门内不停打转的五只鬼,气得发抖,早知道就不设这个迷阵,让他们进来帮帮忙也好,如今他挥手解开迷阵,然后说了句“拦住他”,一溜烟就不见了。 五鬼看见一团血红的东西飞了出去,立马就意识到血鬼老祖逃了,他们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留下来送死,马上也朝山下跑去。 风裳释一只独臂拿着神剑小青,脸上一片平静,这万年多以来他几乎没受过伤,一来是他行事低调,无论是妖魔还是人修认识他的都极少,二来他向来斩草除根,知道他的活口更少。有了牵挂,便有了弱点,有了弱点他吃亏的时候就多了,上次糟了东方的道,这次被一只血鬼毁了一臂,看来老虎不发威大伙儿都不知道老虎是吃肉的。 他追上五鬼,一言不发,挥手间,九重天雷从天而降,五鬼惊骇地看着天空翻卷的云层,扑闪的雷鸣,吓得抱头求饶。风裳释没有给他们改过的机会,几道雷劫重叠而下,五鬼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血鬼也感觉到天空劫雷的激烈,心头一颤,难道自己的劫雷这么快就来了?他完全没料到仙界的至宝惊雷被风裳释吸收,如今他想让谁受劫雷,谁就得乖乖的受着。 血鬼越是害怕越是胡乱地跑着,风青解决了五鬼,再一道劫雷,直接将鬼地夷为平地,追着血鬼到了黑树林。 血鬼躲在树根之下,瑟瑟发抖,他离开血池失去了血液的润养,身体虚弱得很,加上化形不完全,现在实力低微,根本不能支持远距离的逃跑。 听着林子里幽暗的声响,他满眼都是怨毒。 风裳释冷冷地看着依在一棵树下的血鬼,他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直接伸手将对方抓起来,掏出内丹。 尖利凄惨的哀嚎拔高,穿透黑树林浓密的枝桠,传得极远极远。 猩红的珠子泛着暗红的光,在黑树林里发出浓郁的血腥味,风裳释确认手中的内丹是真的,然后撕了一块破布将珠子包好,一剑刺在血鬼的胸口。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林子里只剩下咕咕的鸟叫声。 风裳释看看天色,到了交内丹的时刻了,青儿很快就有救了,他心里泛起一股期盼以及思念。 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鬼地的覆灭,轰天的劫雷,整片西部荒原都浓罩在恐怖的威压之下,魔域也受到了牵连,许多刚成型的小魔甚至被活活吓死了。 混鸢目光悠远地看着鬼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鸢儿,好无聊啊,我们去看看吧。”喜欢没事找事的魔欢欢吊在混鸢的背上,兴致盎然的看着鬼地的硝烟。 “欢欢,不要闹,魔域也要加紧筹备,以风青的性子以前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还筹备什么呀,人家一道劫雷下来,有几个扛得住的。”魔欢欢没好气的说。 “我看也未必……”混鸢眼中闪过晶亮的光,很快又隐没下去。 风裳释的劫雷固然厉害,但那毕竟是仙界的东西,随便被一只精怪用了去,仙界的面子往哪里搁? 风裳释在回密藏山的途中就被拦了下来。 刚刚准备拔出神剑小青来大战一场,结果那白胡子老头连连摆手道:“等,等,等一下。” “我是来招安的。” 老头子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小童,手里拿着一张黄绸的绢布。 风裳释蹙起眉头,他知道刚才使用惊雷必然会引来仙界的人,而眼前这个老头他自然是认识的,仙界的御司官长胡仙翁,即是外交部长,只是不知道真正的目的。 “长胡仙翁有有何事,请直言。”青儿还等着他,他不愿久耗。 “风裳释,青石精,前身为魔域殿前大将军,如昔的心腹大臣,夺我仙界惊雷,态度是不是也太傲慢了些,正当我仙界无人吗?”原本笑眯眯的白胡子老头突然肃脸厉言,气势惊人。 长胡仙翁在仙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的实力自然不容小区,即便是风裳释也只有三分胜算,可是他向来性子孤傲,不肯屈居于人,若是平日,打上打上三百回合也无碍,可青儿的事情紧急,他没有时间多耗。 “在下惭愧,并不愿与仙界为敌,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只能将惊雷收下了。”风裳释说话不卑不亢,态度诚恳,气质风华都是一等一的迷人。 “我仙界的东西你说手下就收下了?”老头恨恨地问。不知道他是恨风裳释的狂傲还是掌管惊雷的人的无能。 “实在是情势所迫,如今惊雷与我融为一体,无法归还。但我可以允诺仙界一件事。”真想快点解决现在的事情。 白胡子老头不由得欣赏地点点头,行事果断利落,不畏外力所惧,之前他就好好的研究过风裳释,觉得此人虽然是魔族,但悟性极高,懂得顺应天命,而且行事低调,虽然偶尔狠辣了些,但重在信心坚定,并没随意伤人。 “你可愿做我仙界新一任的天罚神君?”白胡子老头从白衣小童手里接过绢布。 风裳释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这老头怕是一早就挖坑等他自己跳下去了,果然是老奸巨猾的不死老鬼。 “风裳释接旨:今承天道之命,封汝为仙界天罚神君,秉承天道,惩恶扬善。” 风裳释无奈地接了绢布,没有多看一眼,直接收入袖中。 “我还有一事未了,等事情完成,一定上仙界复命。” 白胡子老头自然知道他的事情,点点头道:“去吧。” 说完便与那白衣小童驾云而去。 风裳释回到密藏山的时候,天色渐晚,无忧子带在山魂魔在院子里逗弄莫离鸟与小花,宁静安详,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回来了。”无忧子没转身,平静地说。 “嗯,内丹。”风裳释伸手将内丹递过去。 无忧子抱起魔欢欢,转身收下了内丹,然后说:“人我可以救,但他会忘记前尘往事,重活一次,你确定能接受吗?” 风裳释与风青之间的事情他以前不知,但山魂魔却是知道的,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却又是一场生离死别,世事难料,命运磨人。 风裳释仰头望着天,过了好一阵,淡淡地说:“我忘了他一次,他再忘我一次,正好扯平了。” 他脸上是浅淡的笑,温和雅然,却透着一股让人苍茫的落寞。 你爱我时,我不懂爱为何物,令你肝肠寸断,难逃心伤;我爱你时,甜蜜下却横亘着死亡,你一个人背负了绝望;我深爱你时,你注定要遗忘这一世情殇。 这一次,换我先爱上。 “风老弟,我带他回去了,二十年后你再来领人。”无忧子说完干净利落的离开。 他忙着回去用血鬼的内丹助山魂魔长大。 “你们去陪他吧。”风裳释说完也离开了。 莫离鸟与小花互相对视一眼,朝着无忧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昆仑山,紫云洞。 寒冬腊月的天气,天空里厚重的阴云,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昆仑山更是常年积雪,气候寒冷,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洞门口跪着一个人,黑袍黑发,头上一根青色的发带不松不紧地系着。在雪白的世界里,这一抹黑色分外突兀,他长相平凡,面色坚毅,棱角分明。挺直的脊梁如立在地上的一把利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刚毅坚持。 他足足跪了十天了,洞内仍旧没人理会他。若是常人,他早饿死了,偏偏他是一只鬼,饿不死,冻不死。 此鬼正是不白。永远跟在风青身后,沉默如石的不白。 他不是山魂魔,更不是风裳释,因此解不开洞口的禁制,所以除了虔诚的等候,他找不出第二个办法进洞。 他说过,永远跟在那人身后,那便无论何时他都会陪着那人,即使隔着一座洞府。 若他知道十日前早他一步先到的莫离鸟和小花是怎么进洞里,不知他脸上的表情还会不会这样淡然。 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他便一直这样等下去。 雪花依旧在纷飞,世界一片静谧。 “你是猪啊?”洞口突然打开了,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第六十章:青,等我 一身翠绿的衣裳,紫色长发由绿色的翡翠簪子别成半个花髻,倾泻而下的发丝俏皮的飞舞,他身形轻灵,双眸璀璨如星子,红唇精秀如樱,说话间甚是孩子气。 “我要见主子。”不白说的是“要”而不是“想”,他向来心志坚定,认准的事情就一定会达到。 “真是个呆子,不过见你对我儿子那么忠心,那就进来吧。”少年似乎很高兴,眼睛里闪过恶作剧的光芒。 这个少年正是山魂魔,这十日来无忧子助他化了血鬼内丹里的精气,很快他就长了好几岁,看来血鬼不愧是鬼地祖师级的人物,内丹作用非常可观。 今天恰好吸纳完全,一出来就见到这个呆子跪在雪地里,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不过山中修行实在无聊,有这个呆子和那一鸟一兽消遣,应该会有趣很多。 不白听山魂魔一说,喜悦一闪而过,脸上却一成不变,他站起来,腿已经僵直如木了,但依旧坚定地,一步一步走进了山洞。 山魂魔撇撇嘴,这小子还算不错。 一进洞,不白就看见了那个庭院中间的冰馆。 很寒碜的冰馆,就是用洞外的冰雪凝结而成的,冰馆棱角不清,不圆不方,看不出形状,刚好将人冻在其中。 不白的脸上闪过愤怒,主子那样绝美高贵的人,居然沦落到这样被忽视的地步。 山魂魔尴尬地偏过头,爹爹这样做也太没品了,紫云洞的宝库里随便拿件宝物也能将尸体镇在此处,何必用外面的冰雪,虽然当时忙着帮他化内丹,懒得去拿那些个宝贝,但吸收内丹也不忙这一时半会儿。 想到爹爹急着看他长大的模样,粉白的脸颊莫名的红了。 “啾啾……”莫离鸟嘲笑的站在枝头。 “臭鸟。”山魂魔伸手虚空一抓,就将莫离鸟提到手里,纤细白皙的手指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只光秃秃的小肉鸟就新鲜出炉了。 “啾啾,啾啾……”刚才还得意洋洋,奚落山魂魔的莫离鸟顿时羞愤欲死,伸出一对小肉翅一只挡胸一只挡下面。 “哈哈,哈哈……看你还敢不敢笑话我。”山魂魔看着莫离鸟狼狈又可爱的样子,顿时心情愉悦,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也有劲儿了。 小花看着莫离鸟扑腾着肉嘟嘟的小身体,怎么折腾都逃不出山魂魔小朋友的魔爪,于是着急地喷了一口火。 然后山魂魔将莫离鸟随手朝火焰一丢,一只烤鸟就出炉了。 “啾啾……”我恨你!莫离鸟变成一只焦黑焦黑的烤肉,飞快的逃走了。 呜呜,丢人丢脸丢身,今天是莫离鸟童鞋的倒霉日。 小花见自己闯祸了,立马朝着莫离鸟逃走的方向追去。 “不要跑。”小花在后面大喊。 傻子才不跑,羞愤欲死的莫离鸟飞得更快了,一边诅咒山魂魔一边叹气。哥的一世英明,今日居然毁于一旦。 不白忍不住嘴角抽搐,主子的这两只宠物怎么都这么蠢呢? “魔魔。”无忧子从内殿走出来,对着山魂魔招手。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山魂魔一下子欢呼雀跃的投入了无忧子的怀抱,像是安顺的宠物,又磨又蹭。 “爹爹还没看够呢,居然就跑出来了。”无忧子拍拍山魂魔的屁屁,不满的说道。 山魂魔很想说一句:“十四五岁的小屁孩有什么看头。”但一想到自己下一次长大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顿时趴在爹爹身上不肯起来了。 其实,寂寞惯了的人,最希望最期待的就是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你,无论你是一团没有实体的云,还是是人,抑或是是魔,是孩子,还是少年,他都一如既往的爱你。 “谁惹魔魔不高兴了?”无忧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斜眼倪了不白一眼,似乎只要魔魔说是眼前这个人,那就立马抹杀掉。 “没有啦,等爹爹救活了灵珠儿,我们就去找可以长大的东西好不好?”想长成和你一样的男人,也有宠爱你的能力,与你并驾齐驱,永远在一起。 “好。”无忧子明白魔魔的心思,心里也欢喜魔魔能如此爱他。 两人之间洋溢着一股无比幸福的味道。 “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能依照约定开始救我家主子。”不白一句话打破了一相温馨。 无忧子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抱着山魂魔往内殿走,留下一句:“带他进来。” 不白被他那饱含深意的一瞥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闷声不言,默默地走到冰棺前。 棺中的风青一脸死灰色,表情似平静又有种茫然的感觉,深紫色的长发干枯无光,原本白皙嫩滑的肌肤变得暗淡粗糙,像是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润养的花朵,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枯败的感觉。 不白握紧了拳头,心里堵得慌。如果当初执意给主子提供阴气,大概伤势就不会这么快吧,一股叫自责的东西弥漫在心间,呼之不去。 他伸手,默默地融化了冰棺,然后将人抱了出来。 怀里虽然只是一具失了光彩的尸体,可在他心里,仍旧是最美丽神圣的主子。 他虔诚的搂紧,将主子小脑袋靠在他怀里,梦境中的场景终于实现了,虽然这不算一个完整的主子,可他终于真正的抱他在怀了。不白身体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坚毅,一步一步朝内殿走去。 内殿除了主殿之外,还有左右两个偏殿,侧边的书房,炼丹房,配药房,储物间,小庭院,甚至还有一间儿童室,摆满了玩具和奇珍异宝。(所有疼孩子的男人都有这么一间供自家宝贝玩耍的儿童室。) 不白进去的时候,无忧子站在配药室里挑拣着架子上的草药,山魂魔围着一个热腾腾的浴桶朝他招手:“快进来,把灵珠儿丢进去,爹爹都准备好了。” 不白走进去,小心翼翼将风青放进浴桶。 “你猪啊,先脱衣服债放人进去。”山魂魔一手挡住不白,没让风青的尸体进入浴桶。 不白百年不变的脸颊顿时红了,耳根都泛着一层红色的光。 “啧啧……”山魂魔伸手两三下将风青拔个精光,直接按进了浴桶里。 不白守在旁边,虽然脸上神情如一,不过眼睛始终不敢往青儿所在的方向看。 无忧子淡淡地说:“魔魔今天的功课做完了?这些天落下不少。” 山魂魔顿时没有了调侃不白的心思,乖巧地凑到无忧子面前道:“爹爹,出门前说好放假的。” “可是我们已经回来十天了。” “我在吸收内丹,没空做功课。” “我们说好回来功课照旧。” “爹爹……”硬的不行来软的。 “功课。”简洁无比。 “混蛋!”山魂魔气冲冲地跑出去,跨出门口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无忧子,然后朝书房跑去。 无忧子见他气得炸毛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心里暗爽,小样,看我治不治得了你,居然拔别的男人的衣服。 可是他明显忽视了那具尸体现在样貌很差,并不值得妒忌。 不白默默地站在一旁,他向来存在感极弱,不开口,别人都不会注意到他。 “桌上的草药,每隔一个时辰加一次。”无忧子说完就离开了。 配药室的药架下面有一张桌子,上面从左向右排着十二个小盘子,正好是一天的药量,每一个盘子里都放着不同的草药,左边第一个盘子下面压了一张字条:“首剂。” 不白挺直地站立站那里,看了一眼泡在浴桶里只剩下脑袋冒在外面的主子,心里咚咚乱跳的心这才渐渐缓了下去。 主子灰败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可在他心中始终是最美好的。 主子,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后,不离不弃。 屋外时而一阵的鸟叫声,让整个世界都显得格外安静祥和,不白静静地站在那里,算准时间就将草药加进去,一丝不苟地守护主子。 不知何时外面突然就安静下来,鸣鸟突然禁了声,不白专注这手里的工作并没有注意到窗外站着一个青衫男人,他眼睛执着地看着浴桶里冒出来的小脑袋,温柔宠溺,又透着一股痛惜。 青儿,等我。 下一次相见我们定会守住永恒的幸福。 正文完青石记 下——流白
作者:流白 录入: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