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探险
蜀山虽说还与峨嵋同路，却冷淡了她们不少，倒是偶有一两个仍单身中的汉子打着友好的名意行追马子之事。 例如石信，小样儿胳膊肘往外拐，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拿去孝敬他的峨嵋老婆。 那两只鸳鸯还别说，如胶似漆，天天黏在一起，朝别人炫他们的爱情。 “操恩个娘地！欺负本胖子没有妞！” 蜀山派有史以来唯一的胖子剑侠发话了，典型的福气子弟。 其实其他人也挺郁闷的，这胖子，还真跟蜀山剑侠的形象一点也扯不上边，他是蜀山阴冷老六洪翼的弟子，实力嘛，比武的时候倒是每每佼胜，一直拼到关底。 胖子说这话，本来就被人吸引，这会儿峨嵋的弟子都望着他了。 七八个女孩子望着他，胖子面皮紧了紧，不好意思起来。 “不要迷恋叔，叔只会养猪。” 西平驿的天很阴，灰蒙蒙的那种，像是有人在那片天地间摆了一层米白色的纱帐。地上也不好走，不是泥路，却是那种让人迈不开脚潮湿之感。 那里的树一棵棵怪异奇黑，只有报丧的乌鸦在空荡的林间栖息哀鸣，渲染这里的诡异。 蜀山峨嵋十六个人赶了十几天的路才到达西平驿，每个人心里都怀着一种沉重，对未来必定遇到的危险而忐忑不安，这里的气氛给了他们神秘的面纱，甚至是一种兴奋。 这里，他们可以放心的展开手脚，它是考验他们实力、敏捷、定力、团队精神的最佳场所。 “柔柔，跟紧我。”小雅提醒身后要脱队的赵柔柔。 “啊，好。”赵柔柔跟了上来，抱住小雅的手臂，有些害怕，问她：“小雅，这里好恐怖，郑师兄呢？他什么时候来？” “他跟我们不同路，大概要晚些来。” “那我们的师叔呢？太师傅说师叔会接应我们。” “小师叔。”小雅头疼，道：“他应该也会晚到些。”如果不迷路的话。 “叭嗒！”一声轻响，段云烟已提剑飞身刺了过去。 “唧唧。” 一只灰毛秃顶，红眼厚唇的半人大猴子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大猴子避过段云烟的碧绿剑直接跳到她面前，小爪子捏成拳头，大眼瞪着段云烟。狠狠朝段云烟的秀额上敲了过去。 呃，所有人呆愣住。 段云烟恼羞成怒，一剑劈向猴子。 猴子身手敏捷，向后四爪跳远，然后回头望着段云烟，一只爪子挠头，一只爪子掏掏肚皮上的毛，捉到虱子，往嘴巴里一丢，然后咧着嘴唧唧的嘲笑段云烟，转身就跑了。 “臭猴子，给我站住！”段云烟神色一怒，追了出去。 “师姐！” “云烟！” 另外六人唤道，也全追了过去。 “老婆啊，别丢下俺！”石信也要去追，被领队的大师哥冲霄拉住。 “不要乱跑，一起走。” 胖子大咧咧的笑道：“七女追一猴！发生了神马事件。那猴子好福气，好个性，俺喜欢！” 小雅对冲霄说：“冲霄师兄，我们要追上她们。” 冲霄望了周围一眼点头，从怀里拿出几根冲天炮，交到小雅手中道：“铁师妹，你与胖子、天权、许舟四人去寻峨嵋众师妹们，遇到危险时燃红色信号，我们会马上赶到。找到她们燃蓝色信号。我和其他师弟妹先去探探地形。” “这感情好，俺最喜欢抓小女孩游戏了。”胖子特兴奋的驽驽嘴表示赞同：“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帮。在美人面前则修正为：有危险要救，没有危险制造危险也要救。” 许舟道：“胖子向来缺根筋，铁师妹不用管他，咱走！” “那有劳冲霄师兄照顾柔柔了！” 小雅对冲霄说了一声，嘱咐了赵柔柔路上跟紧冲霄，才跟胖子四人离去。 “你们要小心瑾慎！” 冲霄小心提醒后面的四个师弟妹们，他们一行五人继续前进。 他们是根据树上前人系的布条标记前进，早在峨嵋师太带来的信息已说明，西平驿的林子里有牺牲的其他派弟子所做的记号，顺着记号便能找到虎精所居住的洞府。 这越顺着记号往前走，路上的尸骨便越明显。 一具具粘了腐肉的骨架上，连虫子都不愿意碰，苍蝇动着它们恶心的触角，肆虐无所忌惮的拍着嗡翅滑翔，绿色的椭圆壳子让人见了眼中生厌。 地上有一小滩灰白的死水，许是尸体腐烂化成的浓水。瞧尸首上的衣着，华山、昆仑、崆峒、少林、武当。 这里很脏，一股恶心难闻的味道，连空气都比之外面要浑浊多了，无尽的怨灵在此处嘶鸣。 五人沉默了片刻，为那些死的大侠们默哀。 “石师兄！”赵柔柔害怕的牵住石信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 赵柔柔认识的人不多，只有小雅和石信。虽然小雅说要她跟在冲霄师兄身后，可女孩子家毕竟面皮薄，好在还有石信这熟人，赵柔柔干脆跟在石信后头了。 再看石信，只见他左手拿纸，右手提笔，埋头写的一身劲。 赵柔柔问：“石师兄，你写什么？” 石信头一抬，一笑，把纸塞进兜里，道：“石某人的除妖之路，西天之旅。” “西天？那不是死了吗？”赵柔柔奇怪望他，干嘛要西天之旅？ 石信要气死了：“……赵柔你再说，我就把你嫁给狼外公！” 赵柔柔本来就是一娇弱女孩，跑这里已经神经要崩溃了，石信还敢凶她，要把她嫁狼外公，委曲委曲就要掉泪了。 “干嘛要我嫁狼外公！你怎得不娶狼外婆？” 石信一脸惊讶的望着她：“靠，跟我较真了。” “谁、谁跟你较真了？”赵柔柔羞红了脖子，赌气甩头迈开了脚大步朝前走。 “哎，小心别掉粪坑里了。”石信好笑的在后面提醒她。 “掉粪坑也不要你救！”赵柔柔边走边生气的鼓着嘴踢地上的石头，心里臭骂石信。 赵柔柔是个没主意的人，从小便被师傅师姐捧在手里宠着，偶尔有些大小姐脾气也属正常，若非必须下山历练，恐怕她情愿一辈子待在山里头。 突然想起师姐，赵柔柔的眼泪“叭哒叭哒”的往下掉。 石信一瞧，糟了，把人家小女孩弄哭了，小雅回来了还不找他拼命。 当下跑赵柔柔身边向她道歉安慰她。“赵柔、大姐、大娘、奶奶、太君、我祖宗行了吧，你、你也别哭啊，我错了，错了还不成！” 石信边道歉边翻白眼，心想这丫头脸皮子真薄：“跟你说个笑话，笑了你就别哭了啊。《三国演义》知道吗？” “就说那刘、关、张三人投奔曹操，曹操很高兴，赐三人新兵器。刘备说：给我搞把剑。关羽说：我搞把刀。张飞说：搞毛。曹操不悦，把张飞赶出去。张飞急了，大呼曹操：操！搞矛，搞矛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石信被自己的笑话笑的在地上打滚，再瞧赵柔柔，脸上什么表情也没。 “真那么不好笑？” 石信又低头捉摸到底哪里出错了，别人都笑，怎么她不笑？ 赵柔柔懒的理他了，跟上了大步队。 快到傍晚时分，他们寻到一处农庄。 一个个小屋子都是断壁残埂、杂草丛生、荒废至极，看来是很久都没住人了。五人小心的行走当中，警惕着黑暗中的危险。 不知是他们运气太好，还是怎得，周围安静的连只苍蝇都没有。 云一叶道：“冲霄师兄，这里很不对劲！” “啊！” 赵柔柔透过断壁见到破屋里的石板床上，许多的蛇，赤红、青绿、褐黑、米白，各种各样的颜色，还有说不出来的怪颜色，它们一大团的黏缠在一起，不时吐着鲜血般的红信子，说不出的恶心。 赵柔柔见到那些蛇，吓得跳到石信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石信大呼：“干嘛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嗷，我衣服都要给你扯烂了！” 冲霄也上前问：“赵师妹，怎么了？” 赵柔柔手指颤抖的指着那屋子，说话的声音也充满恐惧：“那，蛇、蛇……” 又害怕的把头埋进石信衣服里。 石信点点赵柔柔的肩膀，突然大叫一声：“啊，赵柔，你肩上有蜘蛛。” 赵柔柔马上跳了起来，吓得都要哭了：“在哪？在哪？石信你快给我弄掉啊！” 冲霄挑眉：“石信，你别再捉弄赵师妹了。赵师妹，跟在云一叶身后。” 石信撇嘴，掏出一本小册子，上写：“大侠守则第三十一条，蜀山赵柔害怕蛇，抓猴可以吓云烟。” 云一叶对赵柔柔招手：“来来来，到哥哥这边来。” 左大胆抬起头来，也笑。 赵柔柔被云一叶那猥琐的表情又吓得直往石信身后躲。 不理身后几个过于活泼的师弟们，冲霄向那破屋走去。才走到门口，一股子腐臭味儿冲鼻而来，冲霄掩了鼻口进到屋里。 屋里好几条花蛇，那石床上的蛇更多，一圈一圈的缠在一起。 冲霄嘴里念了一句晦气，再仔细看来，却见那堆蛇下面像是有着什么，黑黑的东西。 “丝丝……” 众蛇发现来人，绿油油的眼珠子全瞧向冲霄，直立起自己三分之一的身体，朝冲霄吐着信子，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那些蛇直起身子，冲霄才看清石床上那着蛇遮掩的东西，这一看，冲霄差点气晕了头。 原来，那群蛇的下面是个人，一个开了膛破了肚、瞪大了眼珠子，死不瞑目的女人。 女人的样貌已识辨不出，只隐约从女尸的衣着上认出服装像是华山的。 女人肚腹被掏空了，成了一具空壳，一条很小的怪蛇卧在里面。 怪蛇长了两个脑袋，两个脑袋平扁，上面都有一个小小的肉角，明黄的蛇身，一圈一圈卷着身子，露出小尾巴，尾巴上有些青褐色。 怪蛇并不长，就跟普通的小蛇一样，它先是睡着的，像是发现了动静，抬起了两个小脑袋，嘴里吐着信子，发出“赫赫”的声音。 周围的蛇同时附合叫出了声音，呈半圆形围在女尸身前，保护小怪蛇。 云一叶开口道：“冲霄师兄，我们先走！”这些蛇不是他们能应付的，正事要紧。 “这位前辈葬身蛇腹，我是不能不管的。你们先走！”剑出鞘，冲霄已操在手中。 36.蛇灾 那些蛇看到利刃反射的光茫，全都嘶鸣着遛了出来，有些蛇更是直接张大了嘴飞向冲霄。 冲霄是从一百多名弟子中筛选出来的九人之一，又是这九人的领队大哥，实力可见一般。 冲霄挥舞几下，已扫平身前的十几条花蛇。 有些花蛇朝冲霄飞去，被冲霄躲让开，飞到外面，追着云一叶、石信、赵柔柔和左大胆四人跑。 石信眼见那么多的蛇，感动的哭了：“呜呜，多么精彩的主角人生，我石信这辈子也就值了……” 云一叶连砍几蛇，干脆跑到冲霄身边帮忙。 左大胆嘴里叼了一根草，他虽然名字叫大胆，不过人跟名字真不同，也是害怕蛇，砍一条蛇咧一下嘴，因为他是个哑巴。 更折腾的是赵柔柔，女孩子害怕蛇，虽然有石信在前面替她挡着，女孩还是吓得直叫直跳，又向后跳了好几步，一个不小心踩到一条花斑蛇，把蛇踩得颈子伸老长，吐了一口红血死了。 赵柔柔也吓得大叫一声，跳到石信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石信差点被蛇咬到，收了笔，拿剑砍了蛇，又面色不爽的对自己身上赵柔柔说道：“赵童鞋，请你自重一点，放俺自由！” “石师兄，我怕！”赵柔柔声音带着哭腔，全身颤抖的搂抱石信。 “那你先下来，我把蛇砍死你就不怕了。” 石信无语，暗想小雅要是没把这胆小姑娘带来就好了，这丫头真烦人！ 赵柔柔点头又摇头。 石信苦叫：“我的姥姥哎，别再调俺神经了！” 再说冲霄，他扫退众蛇，踏进屋里。 云一叶边为冲霄掩护挥砍周围的蛇，边提醒他：“冲霄师兄，你要小心！” 一大群花蛇眼见冲霄冲了进来，都选择了自杀性的行为，向冲霄嘶叫，喷着大量毒液，往冲霄的剑上撞，给双头怪蛇争取逃脱的时间。 双头怪蛇展开身体，慢慢顺着石床边沿爬动，向死尸身下蠕动。 冲霄灵光一剑，已劈至双头蛇身前。 “赫！”双头蛇突然转过头来，对冲霄张大嘴喷射毒液。 冲霄闪身避过，只见那毒液洒到地上其他的蛇身上，那些蛇顿时腐败冒气溃烂了。 冲霄大惊，好强烈的腐蚀性毒液！ 再回头，双头蛇已自冲霄身边遛过，滑到了外面。 外面的蛇已经砍的差不多了，赵柔柔害怕极了，她小心的走，尽量避免不去触碰地上那些蛇的尸首。 石信蹲在一边，研究着土地，在本子上写道：“大片大片的蛇，死在了这片腐烂的泥土里，有一天，这里会盛开美丽的鲜花，因为它们是这里的养料……” “冲霄师兄，那些蛇都杀死了！”云一叶和左大胆同时进来。 他两人只觉眼前一道明黄的长影闪过，冲霄同时奔了出来。 云一叶问道：“怎么了？” “蛇跑了，快追！”冲霄也来不急跟他们细讲，拿着剑追了出去。 “啪哒！”一个东西掉到赵柔柔身前，软趴趴的，一圈一圈的，像人撇的大条。 赵柔柔眼睛瞪了瞪，从地上捡了一根棍子，上前正要戳戳。 冲霄冲了出来对她喊：“赵师妹！” 赵柔柔吓了一跳，棍子也掉到了地上。 那黄色的东西抬起了两个小脑袋，吐着信子，直立起了小身子，有人性似的望了望后面几人，又盯着面前的赵柔柔。 赵柔柔怕极了，她也盯着那蛇，身体向左移。 双头蛇身体也动了一下，向左移。 赵柔柔向右移，双头蛇也向右移。 赵柔柔向后退了两步，双头蛇吐着信子也前移了两下。 赵柔柔脸上更是要哭的表情，向望着石信喊救命，又怕这怪蛇突然扑上来咬她，一点也不敢移目的看着那蛇。 冲霄轻声对她开口：“赵师妹，不要乱动。” 石信拿了一根棍子，对边上的树敲了一下，“咚！” 双头蛇回头短暂的望了一眼，又盯着赵柔柔，嘴里“赫赫”的叫。 “咚！”石信又敲了一下。 双头蛇又望了一眼，马上回头。 “咚！”石信再三敲了一下。 “赫赫……”双头蛇生气的转头对石信吐信子。 石信朝那蛇扮了一个鬼脸，举起手里的棍子，对蛇瞄了一下，狠狠扔了过去，同时喊：“赵柔，快跑！” 棍子正中它的脑袋，双头蛇被彻底惹怒了，它转过身嘶叫着快速遛着身子张大了嘴就追赶石信。 “姥姥呀！”石信吓得跳了一下，赶紧转身逃跑，向冲霄身后跑。 冲霄提剑，将溜过来的双头蛇一剑砍下，瞬间就砍掉了双头蛇的一只脑袋。 双头蛇吃痛大声嘶叫，尾巴都翘了起来，见对方的剑又挥了过来，它迅速卷起躯体如鸿般射了出去，躲过冲霄的剑，向后逃去，它的身后是赵柔柔。 “啊啊啊——”赵柔柔见掉了一只脑袋的双头蛇向她飙来，吓得她大叫，手里的剑挥挥挥挥。 可怜双头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柔柔砍死了，砍成数断。 双头蛇的一只脑袋飞到冲霄手上，上半身掉到石信手里的纸上，下半身掉到云一叶肩上，尾段朝左大胆飞去。 面前已经没东西了，赵柔柔还是紧闭双眼大叫着挥砍个不停。 “丝丝～”又一条小蛇从屋里溜了出来，冲他们叫唤，然后转身逃了。 斩草除根！ 云一叶要去追，冲霄拦住了他。 “上天有好生之德，算了！” 冲霄说完这话，那条小蛇似乎回过了头望了他一眼。 冲霄进了屋，见了那女尸神色不忍，女尸腹部里一大堆的蛇卵，有些都已经破裂了。 他挥剑挑掉了那些蛇卵，从一边的破桌子上扯过一块破布，将女尸包了起来，抱到外面。 外面四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忙。 不多时，已弄出一个小坑，冲霄将女尸轻轻放了进去，填上土，插上木碑“华山无名英雄之墓”。 云一叶对大家开口：“我们也该走了！” 四人点头，认同离开。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轰轰轰”，像是树木倒塌的声音。 赵柔柔说道：“是、是小雅他们吗？” 云一叶道：“不像。” “轰！”他们身边的一棵树倒下了，“嗬——！” 一个巨大的蛇头冲了出来张大了血盆大口鸣叫。 蛇很大很粗壮，扭在一起足够卷死一头成年大象。它全身明黄色，平扁的脑袋上有个肉角，很显然，它是那条双头蛇的母亲，不过它没有两个脑袋。 大蛇看到地上它孩子的尸体，一块一块的，仰首悲鸣起来。继而瞪大了两个灯笼那么大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咬去。 云一叶和左大胆赶紧闪避。 赵柔柔吓得动弹不得，石信见状，跑过去将她扑倒，避开了蛇头，蛇尾却重重扫到他背上让他吐血，晕了过去。 冲霄也是跳到蛇的另一边，手里的剑直刺蛇头。却不想大蛇皮厚，敏捷性也高，剑只在它脖颈绕出一条小红线，像小姑娘颈上缠戴的小红线一样。 大蛇瞅准了人，直接追杀冲霄。 “我将这蛇引走，你们跑！”冲霄说着，凌空已飞身而去。 大蛇吼叫，紧追其后。 “赵师妹，你们先回去。冲霄师兄，我也帮你！”云一叶对赵柔柔说着，便和左大胆也追了去。 “我怎么办？”眼见他们都走了没影，赵柔柔扶着石信都要哭了。 哀伤了半天，天地间只听到虫子的嘶鸣，赵柔柔把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抬头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她要坚强！不能再软弱了，就是她的软弱害得石信。 一想到石信，赵柔柔马上蹲了下来，摇晃着石信。 “石信、石信，你快醒醒，你不能睡！快醒来！” 石信情况不好，面色铁青的，嘴角边还有血丝，这会儿被赵柔柔拼命摇晃，哇了一口血，很勉强的伸出手。 “石信，你没死？”赵柔柔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石信勉强伸出手，突然比了个中指，开口：“卧草泥马。” 又哇了一口，晕倒。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石信你不能睡，快告诉我！”赵柔柔又哭了，给石信掐人中，把石信的鼻子都掐青了。 赵柔柔见他还不醒，她记得师傅以前救落水的人给人按胸口的法子有用，她把石信放平在地上，两个手交叠着放在石信胸口。 一二三，压！ “咯嚓！”一个短而小的声音从石信身体里传来。 石信醒了，是被痛醒的：“大、大姐……我肋骨……让你给压断了……” 石信晕过去前特郁闷。说起来，那条大蛇其实蛮好相处的，下手至少比赵柔温柔多了。 赵柔擦去眼泪，石信很重，她搬不动，勉强拖起石信，艰难的向回走，企图能在路上碰到小雅。 她又想，如果郑师兄在就好了，他会医术，至少他可以医治石信，虽然石信这人嘴巴坏死了，可他毕竟救了她，替她挡了大蛇那一下。 赵柔柔向周围望望，这是个真的荒山野岭。她隐约感觉自己的神经在告诉她，这里有蛇，还有狼，它们都在等着吃她的肉，吃石信的肉。 赵柔柔越想越怕，督促自己加快脚步。 “啊！”一块石头拌倒了她，连带着身上的石信也翻倒了下去。 石信的头磕到了石头上，流了血，身体也向坡下滑去。 “不。” 赵柔柔大惊，连忙伸手去拉他，连带着自己也跌倒向下滑了好几米。 他俩就一直向下滑着，直到赵柔柔看到前方的悬崖，双腿勾住一棵斜树，才停止了继续滑动，可石信的身子还是滑出了崖。 赵柔柔紧紧拉着他的手，她的手腕好热好痛，可她不能松手，一松手，石信就会掉下去。 “石……师兄……” 石信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皱皱眉道：“嘶，头好痛。怎么红红的？”血流到他眼睛上。 “石师兄……”好重，赵柔柔感觉自己又往下哧了一些。 一堆灰落到石信脸上，他甩甩脑袋，抬起头来，看见赵柔的脸，他看到自己落到崖下，赵柔柔拉着自己，她的脸上落满了泪。 石信对她微笑，道：“赵柔，我手痛，要脱臼了，你快放了我。” 赵柔柔拼命摇头：“我不放……石师兄……我不能放……” 石信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赵柔柔也会跟着自己掉下去。 虽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落到这么一个危险的处境，这事肯定跟赵柔脱不了干系，可事已发生。 就像学院里两人做了错事，如果惩罚，就惩罚一人好了。虽说可惜了自己的大侠之梦，救女孩子也属于大侠行为嘛！ 石信轻轻对她说：“赵柔，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说笑话逗你了。” “嘶～！”赵柔柔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身体又向下哧，上半身已出了悬崖。 37.虎洞 石信大惊，赵柔柔的长发落到他的手背上，她的脸涨得通红，双眸如绵羊般轻颤，剪瞳似水。 那种静的好像自己已拥有了这个女孩，石信心底的一处起了怜惜之情，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荡然开来，教自己神往。 石信全身都没有力气，他试着挣扎，只要有一丝机会。 “对不起，石师兄。”赵柔柔放开了手。 石信感觉自己在往下掉，可他看到赵柔柔一直没远离他，她的头发飘扬，那么好看，那么安详。 她慢慢落到他怀里，轻轻的闭上了眼。 然后石信望着天，发了一下呆，也闭上了眼。 他好像梦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见过一个大侠，大侠很厉害，他是他的偶像，大侠说他是蜀山的，后来他求爹娘送他上蜀山，可他一直没见到那个大侠，明明，连衣服都一样呢。 厉戬听了他们的故事不觉称奇。 赵柔柔倒是一直害羞的低着头，脸涨的通红，微微抬头，瞥了一眼石信却是带着埋怨的意味儿。 石信却是不懂情趣儿，笑道：“所以说，阿普你是不知道，看我这身伤，完全就是赵柔的杰作，想本大侠还没跟妖魔拼伤……啊哟，赵柔你干嘛踩我？”石信哀痛叫道。 赵柔柔又气又恼，只恨没拿剑捅他了。 厉戬望着他两微笑，又问：“然后呢？” 石信又继续说。 石信和赵柔柔掉下来没有死，那里是一处山穴，他们掉的地方是山穴里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树枝繁茂，正好接住了他们。他们醒来的时候正巧是傍晚，森林里却是阴暗潮湿，西下的太阳一点光也射不进来。 石信全身酸痛无力，只能轻轻唤着赵柔柔：“赵柔、赵柔……” 赵柔柔睁开眼，看到石信，问了一句：“石师兄，我们已经死了吗？” “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石信动了一下，身体里热痛的跟火灼烧了一般。 赵柔柔望了望周围：“这是哪儿？” “狼窝，等会儿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嫁给狼外公。” “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 赵柔柔气的打了他一下，石信痛的直咧嘴。 赵柔柔看他痛成那样，紧张起来：“你、你别吓我！” 石信忍着痛，对她顽皮的眨了一下眼道：“就是吓你的。我说小姐，你能不能先下去，去察看下地形，你很重耶！” 赵柔柔也不跟他贫嘴，打算下去，她又停止了。 下面有一只站立着两条腿的狗熊，狗熊全身灰褐色，个子比一个成年人要高出两个头以上，嘴边流着哈拉子，面上狰狞。 尤其是它的身后，拖着一个被咬断了脖子的死人，一路上都滴着血。 “啊。”赵柔柔短短的叫了一声。 石信马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熊都是瞎子，它们从不正眼看人。你不要动不要叫，等它走了就好。” 熊像是察觉了有什么，朝他们咆哮起来，口水黏不拉叽的。熊的忘性大，咆了一声，也不记得有什么，拖着死人走进山穴。 赵柔柔想，这熊难道要变态的在他们面前上演禁片《吃人》？ 却见狗熊将死人拖着放到一边草席子上，左右晃了几圈，又转身走了。 赵柔柔问：“它是在干什么？” 石信答：“哦，饭前洗手。” 狗熊出去了大约有半个钟头，赵柔柔不耐烦了，要跳下去，石信却一把拉住她。 外面进来了一个人，一个拥有一头张狂的黄发，额上有个“王”字，脸上也有条形图案，耳朵是尖尖的，牙齿也是尖的露出来，披着黄色虎皮，一身邪气，看上去很凶恶的丑男人。 石信望了望，用唇语告诉赵柔柔：“虎精。” 赵柔柔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还好树很大很茂盛，正好掩盖住两人的身形，虎精看不到他们。 石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观察。 虎精走到草席边，草席上有个死人，正好是狗熊拖回来的那具。 石信这才留意，那具躯体既非蜀山弟子，也非峨嵋弟子，而是头戴布巾的一个侠士。西平驿有虎精，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江湖中这次只派了两个门派来处理此事，为何还会有其他人来这里？ 再看那虎精，啪唧一声，粗壮的手臂一手抓着死人的脑袋，另一只手捉着死人的肩膀，嘶啦一声，血已嘣出来两米外。 “咔嚓咔嚓”虎精已从脑袋上撕咬下一口，嘴里箸嚼起来。 “呀。”赵柔柔捂住双眼，全身害怕的直发抖。 石信也不忍看下去，伸手捂住了赵柔柔的耳朵，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洞穴里很静，石信却宁愿有什么野兽虫子的声音，来掩盖底下的咔嚓声。 夜深了，虎精已睡了过去。 “石师兄……”这里，赵柔柔只能依靠石信，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 石信动不了，他身上有许多伤，都是重伤。他的身体靠在树干上，赵柔柔坐在他身边，靠在他怀里。 “先睡，明天我们想办法逃。”石信对她笑了笑，大侠嘛，要顾女孩子的。 到了第二天，太阳朦朦胧胧的就像一床沙帐照进了树上。 石信醒来的时候，太阳的光正好照到了他的脸上，一滴露珠打到他的嘴边。嘴唇干干的，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露珠。 赵柔柔这时也醒了，望了他半晌，吐出一句话：“好恶心。” “起来起来，把你扔下去。” 石信凶着一张脸，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他至今仍不能动。 赵柔柔朝下面望，原本憔悴的小脸露出兴奋的表情，语气欢快的并拉着他的衣服对他说：“石师兄，你看你看，他不在了，那妖怪不在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昨天晚上对她来说简直是场恶梦，她的神经一再受到折磨她简直要发疯了。 石信附和的轻笑点头道：“那你快出去吧。” “好。”赵柔柔正要下去，又回过头来问：“那你呢？” “我？我要留下来，我是大侠，更是说书人，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走了就太可惜了。” 赵柔柔盯着他，“留下来写虎精怎么吃人？” 石信点头微笑。 赵柔柔脸上表情不佳，甚至是发怒，动动唇吐出：“变态！你要留你自己留，我走啦！”说完，又瞪了他一眼，转身就爬跳下去了。 石信望着她跳下去，脸上的微笑已褪却，转头望着赵柔柔走出去，甚至是松了一口气。 全身伤的太重，被大蛇击打成重伤，心肺一定已有破损，然后被赵柔柔压断自己一根肋骨，然后头又莫名其妙的磕破流血，抱着赵柔柔从崖上掉下来，自己承受了两个人的重力，虽说自己大难不死，内脏像是错乱了一样，小腿也摔了骨折，更别提内脏受损更严重，自己根本走不了。 现在就算自己能走，跟赵柔柔一起也跑不了多远，自己是不是被摔成个废人还难确，于其在这连累她，还不如将生的希望给予她。 自己，是大侠嘛！大侠在困难的时候都要这样的。 石信幽幽的闭上眼：“我本朝廷大官之子，原本应该读书科举，做官封荫子嗣。呵，我却做了侠客，只为了找到你。你说你乃蜀山弟子，我求爹娘送我上蜀山。我愿望满足了，为什么我却找不到你？” 长久的寻找，找遍了蜀山上上下下，结识了几乎蜀山所有的人，可没人知道他要找的是谁。朋友们都道他是个爱交友的人，其实他原本是个内向性格的人。 蜀山有个藏书阁，蜀山所有记录剑侠事迹的，他都看过，没找到他的影子。太师傅有一百个弟子，他都见过，都不是，如果是他，他一定知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骗了他。 过了很多年，石信长大成熟了，他在笑自己小时候的固执，非要找到那个人，其实自己是可以不找的，毕竟是个自己记不清样貌不知道名字，甚至现在连自己都茫然的人。 石信却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也便这么过一生，没想到现在连半生都过不了，便有可能要死在这里。 石信在树上呆了两天，这两天里他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仅凭着喝树上的露水和树汁撑到现在。不吃饭五六天才会死，不喝水却是两天就活不了。 这几天里，狗熊天天都会拖一具死人来，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虎精也天天吃人，“咔嚓咔嚓”的吃，虎精有个习惯，早上中午都出去，只有晚上在家。 这样一个与怪同居的日子简直快把石信磨疯了，石信又不是变态，每天晚上听着吃人的声音看着吃人的场景，他不疯才怪。 还有赵柔，那女孩至于嘛，行行，都怨他自己说错话了，您老去叫个人救他成不，这么等死他受不了的。 终于有一天，上天像是应了他的召唤，终于派来了一个人。 石信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兴奋的喃喃：“如果来的是个女人，本大侠就以身相许了。” 然后一个人跑了进来，那人体形偏胖却身手敏捷，三步两步就瞅准了参天大树，一跃跳了上来。石信一见傻眼了，来人不是谁，正是他的同门，蜀山有史以来唯一的胖子。 “他奶奶个熊！”胖子骂骂咧咧，上了树，也正好看到石信，笑着跟他打招呼：“唷兮，石同志，还没被吃呢，老子还以为下面那具是你。看到了你，俺就找到了党找到了组织。” 石信道：“说什么屁话呀！没见我这么惨啊。” “嘘！”胖子突然要他别说话。 原来是虎精追进来了，虎精的黄色头发已剩下不到一半了，面上都是焦黑的一圈，眼瞧着定是被烧灼过。虎精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破烂烂的，有刀剑的伤口，在流红色的血。虎精咆哮着，四处破坏乱扔东西。 石信压低了声瞪着胖子：“你他娘的害死我了！它马上就会搜到这里。” 胖子嘿嘿一笑：“石同志，咱各人说好话，不都是为了生存嘛！话说你这小子好艳福，赵家柔柔说你跑老虎洞踏青了，非要我们来救你，还有那、那峨嵋的小姑娘，为了救你差点就成了野兽的餐点。唉，现在小姑娘太没眼光了，俺胖子也是长的英俊潇洒地。” 石信一把攥过胖子的衣服，紧张的问他：“你说什么？我老婆怎么样？” “没事没事，瞧把娃儿紧张的。”胖子砸舌，这个石同志吓了他一大跳。 他们这一折腾，虎精也发现了树边的动静，摸索着过来了。 “行行行，胖子我就是一辈子的劳碌命！去你奶奶的狗屎！”胖子从身上摸出几把匕首，挥动着臂力朝虎精丢了去。 “吼——！” 胖子的匕首插到了虎精的耳朵上。虎精惨叫一声，发狂的向他们奔来。 38.小师叔 “姥姥耶，死胖子，瞧你做的好事！” 本来石信还念着有几天活头，这下可好，胖子把虎精引这边来了，自己受的重伤还没好，这倾刻就是死路一条啊！ 胖子不耐烦的回道：“行行行，你胖爷这不救你嘛！再烦俺把你塞老虎屁股里。”话落，直接就把石信给背了起来。 石信紧张的问：“你到底行不行？” “当然行！你也不想想俺祖上是做啥的，别说一个你，十个你也不成问题。好，走！” 胖子自豪的说着，眼瞅着虎精已追了上来，胖子提溜起石信，就双手抱着树往上爬。 树虽然笔直，但是也有个百年历史了，再则上面枝芽也多，爬起来也费不上多少力。 “胖子，你爬快点！那笨家伙要上来了！”石信攀在胖子背上，往下瞧着。 虎精也在往上爬，而且还爬的比胖子要快，吼叫着张着血喷大口。 石信小心肝颤了一下，忙催促胖子快点爬。 “你奶奶的当俺人力发电机呀！”胖子骂骂咧咧，又加快了速度。 “吼——吼——！”虎精一边对他们咆哮，一边也跟着卖力的往上爬。 不多时，已离的他们不远了。 石信一边望着虎精一边对胖子叫：“快快，胖子，他就在下面，快爬，咱小命要不保了！” 这时虎精突然向上跳了一大截，正好就落到石信屁股下方，石信那个时候都能闻到他身上恶心的臭味了，还有口臭味。 虎精张大了嘴叫，爪子一下子抓到石信的屁股，在上面抓出几道血印子，把石信痛的直叫姥姥。 “噗——！” 胖子这时候突然放了一个响屁，虎精还偏偏张着嘴，可想而知。 虎精闭上了嘴，捂住了鼻子，胖子正好乘这个机会马上往上跑。 石信对胖子叫唤：“哎唷，我的屁股……死胖子，叫你爬快点你不爬快，我的屁股痛死了！” 胖子也骂，边爬边骂：“你以为俺不累啊。少几块肉总比肚子打麻将的好。” 又爬上几米，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雷球：“你奶奶的，刚刚把老子吓的屁都嘣出来了，老子现在请你吃香蕉，要你丫的拉屎！” 黑色的小雷球丢了下去，雷球在下面爆炸开了，烟雾潦开，石信已近距离的看到他了，以及他脸上怪异的笑容。 石信很淡定问胖子：“胖子，还有没有屁了？党和组织现在要征收。” “你家胖爷又不是专门产屁的！”胖子的脸也黑了，一连从身上掏出好几个小雷球丢了下去。 “死老虎，谁让你学猫，他妈的吓老子，老子就快到顶了！” 也不知胖子从哪弄来的，槌子、榔头、铁勾，一件件往下丢，人也一溜烟爬出了洞穴。 树还很高，胖子背着石信一脚跳了下来，跳到洞穴顶上，在洞穴顶上跑了几米，胖子回头望了一眼，骂道：“我操！谁把狗弄了上来，太他妈没标准了。” 虎精的身后，还跟着一只狗熊，就是每天拖一个人给虎精享用的那只。 石信说：“废什么话，快跑！那只狗熊很会搞人。” 眼见快到顶了，胖子哭丧着脸：“回去吧，老虎，俺又不是母老虎、母狗！” 石信也要哭了：“胖子，你来救我我很感动，怎么就你一个人？唉，我看我的武侠梦就到此结束了。” “你奶奶个屁！”胖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老子就是被老虎追才跟妞几个散的。妈妈的，老子就是摔死，也不做老虎的一滩屎！” 石信一腔热血都要从胸口喷出来了，他重重的一拍胖子的肩：“好，有志气！不亏是我蜀山的兄弟。姥姥的！我也豁出去了！” 胖子点头，虎精已叫着追了上来。 胖子背着石信，蹬腿，从几十米高的洞顶顿时跳了下去。 “吼——”虎精冲着底下吼叫却没有追下去。 “啊——” “啊——” 两人眼瞧着就要从高处摔死下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道剑影凌空飞了进来，剑影分成七把剑在空中旋转，三把剑影飞到了胖子脚底，另外五把剑朝虎精飞去。 “轰轰轰轰——！”整个洞顶都被轰塌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一身蜀山服饰踏剑飞来。 石信在胖子背后激动喊道：“小师叔！” 年轻人赫然正是厉戬在林间遇到的那位蜀山同胞，皓月！ 他落到他们面前，马上俯下身察看石信的伤势。 “如何？” 石信摇头道：“小师叔，虎精要紧！” “我知道。” 皓月站了起来，同时十几把剑在空中汇成一把，飞到了皓月手中。 “小师叔，小心！” “嗯。” 虎精从崩塌的洞穴里冲了出来，头上血流如柱，双爪锐利的向皓月抓来。 “九天神雷，以剑诵之！” 皓月手指并拢念动口决，手里的剑同时祭出。 锐气如浓烟滚滚，势不可挡，继而剑如柱飞至高空，霹雳啪啦的一串串厚雷直劈虎精。 胖子眼都瞧直了，不停的拍手：“好厉害，比俺师傅厉害！” 这时候，赵柔柔、小雅和峨嵋的三个弟子也进来了。 “石师兄！”赵柔柔跑到石信身边，看石信的惨状，眼圈边马上就红了。 小雅开口：“柔柔，你快御剑带石师弟出去治疗，这里我们处理。” 胖子也点头笑道：“对，快去快去，可怜石同志屁股都开花了，这奶奶的老虎太气人。” “可、可是我……”赵柔柔扭扭捏捏起来。 石信勉勉强强的站立着，对他们笑道：“姥姥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还不需要赵柔带我走，她留下来帮你们吧。” 赵柔柔哭了，石信干嘛要对她这么好，她本来就很没用。 小雅会意，祭出自己的剑，道：“你们踏上我的剑先走吧。”眼睛又示意赵柔柔，“柔柔，快。” “哦，好。”赵柔柔擦掉眼泪点头，道：“那你们小心！” 然后赵柔柔踏上剑，扶着石信，剑载着他两飞了出去。 小雅回过头来，满面严肃的祭出天火独龙罩…… 飞到林子边缘处，石信终于支撑不住从剑上掉了下去。 赵柔柔脸吓的惨白，从剑上跳了下来将他扶住：“石师兄！” “噗——！”石信呕出一大口血，已晕了过去。 这片林子也是西平驿的边缘，明明是危险的地方，此时看来，却是聚了不少侠客。 至少有五六个，虽不知为何，赵柔柔却是感激起来，有人就是有希望，有希望就是石信有救了。 “求求你们，不管谁也好，请帮帮我，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赵柔柔哭着乞求大家，任何一个自她身边经过的大侠。 想那赵柔柔一出世就是含着金钥匙，集万般宠爱于一身，面皮子也薄，谁想她会有如此遭遇。可怜赵柔柔就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人搭理她。 赵柔柔哭着说：“你们是大侠，石师兄常说大侠要有一颗仁慈之心，求求你们，无论谁也好，救救他……呜呜……” 一双皂底盘金线的鞋停在了赵柔柔的视线前。 赵柔柔激动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男子，男子温柔的对她笑。 男子穿着一身富贵华丽的绸裳，身材削瘦近乎病态，长相也是种苍白嬴弱的清秀，额上却有一幅让人眼花缭乱的奇怪图案。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侍从，长相粗旷，一道刀疤斜斜的从眼角划到下巴。 “咳、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捂着唇，再揭开，白绢儿上面已有了丝丝鲜血。 赵柔柔看了心里一惊，好病态的公子。 这公子又对她笑了笑，说道：“姑娘请别见怪，小生自小身子便差，姑娘需要小生相助吗？” 赵柔柔死劲点头，焦急开口：“我朋友受了重伤，求你救救他。” “姑娘不要心急！” 公子弯腰看了石信身上的伤，紧皱眉头，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撒了点在他外面的伤口处，又唤身边的侍从。 “阿壹。” 粗旷的壮汉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听到公子的话，动了一下。 公子又说：“把地上这位重伤的少侠抱起来，送去襄阳离这最近的医馆里。” “是！”叫阿壹的侍从应了一声，抱起石信已飞快的飞身离去。 好厉害！赵柔柔呆了。 公子笑着对赵柔柔说：“姑娘，我家侍卫已将你的同伴送去医治了。” 赵柔柔激动的要哭，一直不停的对他说谢谢。 “还不知姑娘姓名！” 赵柔柔开口：“我姓赵，叫赵柔柔，我是蜀山弟子。公子你叫什么？” 公子笑了笑：“小生，秋茗。” 赵柔柔边对厉戬说着，脸又红了：“秋茗公子人真好，他不仅叫人给石师兄医治重伤，还给我们安排了这间客栈。” 石信在边上摇头一脸无语道：“这丫头属于那种容易上当受骗型的。瞧，给个小恩小惠，心就向着人家了。” “什么小恩小惠！”赵柔柔生气的瞥他：“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 “行行，你大爷！本大侠不屑同女孩子动嘴皮子。” 厉戬笑着望向他两，又问石信：“我记得小师叔好像从没回过我们蜀山，你怎么会认识？” 石信特自豪的笑道：“这你是问对人了！想我石信什么人，整个蜀山就没我不认识的。” 顿了顿，又道：“小师叔叫皓月，是整个蜀山除了你师傅白浩然，最厉害的就是他了。不过小师叔厉害归厉害，却有个大的缺点，他是个路痴！他喜欢走偏僻的歪路，基本上咱蜀山的大路你是看不到他的。小师叔经常下山做事迷个一二个月见不到人都是很正常的，有一次下山甚至迷了半年路。” “再说。”石信把手搭在厉戬肩上：“你又不常出门走动，天天呆在翡翠峰，当然也就没见过小师叔了。” 厉戬无语。 赵柔柔问厉戬：“郑师兄，你是不是打算去西平驿了？” 厉戬点头道：“我打算今天就去，我来的太晚了。” “郑师兄，我……”赵柔柔本想说跟他一起去。 这时，“大哥大哥，等等我！啊唷……”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人们看到楼梯上一个红衣裳的女孩霹雳啪啦的从楼上一路滚了下来，惨叫连连。 “啊，贤妹。”厉戬一惊，上前去扶那姑娘。 一只白色的小肉猪也从楼上学费翔跳了下来，扑到石信的脑袋上。 厉戬连忙问她：“贤妹，怎么样？哪里痛？” 郑欣也不管自己杂乱的头发，双手一把捉住厉戬的衣服，嘟着嘴盯着他，道：“大哥，你穿成这样要去哪？是不是学小哥一样要丢下我，嫌我碍手碍脚。” 厉戬吐出一口气道：“哪里的话，我现在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能带上你。” 郑欣说：“我知道你要去西平驿，你要除妖。” 厉戬不说话。 “因为我不会武功，所以你不愿我去。因为我只是个小乞丐，什么忙也帮不了你。因为我是个废人！” “不是的，贤妹……”厉戬抬头，已看到郑欣眼角红红的。 “你要走，你至少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醒来没看到你好害怕。我以为你出了事，就像小哥那天把你抱到我面前一样，听不到你的呼吸声……” 39.真假厉戬 “对不起！”厉戬说。 赵柔柔望着他们，突然心里空空的，那个女孩很可爱。 石信瞧瞧这边，又望望那边，马上了然，哦，阿普恋爱了。 石信的职业病又起了，他马上脸上堆满了笑容一瘸一拐的蹬到厉戬面前，掏出纸笔问一脸难过的厉戬：“阿普同鞋，面对喜欢的人当面指控自己为什么离开对方，你的心里是如何想的，描述一下啊。” 厉戬说：“贤妹，对于不告而别我很抱歉，但是西平驿很危险，你不能去。” 石信又问郑欣：“姑娘，这小子欠凑，别喜欢他了，我给你介绍个好的。咱有个师叔年芳三七，豆蔻年华，长的体面有才能，介绍给你了，如何？”石信摇身一变成媒婆。 厉戬把石信一把扯了过来：“搞什么鬼！” 郑欣听清了石信的意思，脸红了几分，尴尬极了，跺跺脚，转身面向他方。 石信望望郑欣，又对厉戬咧开了嘴一笑，道：“行了，阿普，你小子够折磨人。女孩子我给你哄开了，你去道歉吧。” 离开时又小小说了一句：“小妞要去你就让她跟着，反正那里已经成了观光地。” 厉戬感激的望了一眼石信，对郑欣说：“贤妹，我要去那里，你去不去？” “我的姥姥！”石信在边上哀豪，感叹自己的兄弟真是太木纳了，好歹说什么哄女孩子的话呀。 郑欣双手摸着纽扣，背对着厉戬，又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只念着大哥的不解风情，在面向厉戬，嘴上嘟着说道：“大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厉戬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笑了笑点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那真是皆大欢喜！”石信在边上笑了起来，再望赵柔柔，丫头一脸难过的表情。 石信把头上的小肉猪捻了下来，递给了赵柔柔。 赵柔柔望着扔到她怀里的小猪，又奇怪的看向石信，手指逗弄了小猪，慢慢的也苦笑了起来。 天高晴朗，石信洒着热泪与厉戬挥手告别。 赵柔柔站在石信身边，她要留下来照顾石信。 郑欣抱着小猪在一边望着，又扯扯厉戬的衣角示意他该走了。 快到西平驿的途中，倒是看到不少大侠侠客，有看到受伤的，厉戬也施一缓手。偶尔也能捡到一张地图，却正是陵光发到江湖上的错误藏宝图，争者不下其数。厉戬唯有叹气不语，加快步伐。 天阴沉沉的，林子里已细细密密下起了雨。 小雅依着门，在破屋的梁子下，望向屋外的大雨，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时杨典枫屁颠屁颠的蹭到小雅身边，抬高自己笑的鼓出两个小酒窝的俊脸，满足的小声轻柔问道：“小雅妹妹，你冷不冷啊，饿不饿啊，我脱件衣服给你！” 小雅望着面前一直喜欢她的男孩子，又叹了一口气。 就在不久，他们在对付虎精的同时，竟又出现个蛇精，虽说蛇精没有救到虎精，却不想一个西平驿里竟藏了两个精怪。 这几日气候一直差，峨嵋的段云烟还是没有寻回，峨嵋的姑娘们坚持要寻回段云烟，于是她们也不等蜀山同意了就兴势冲冲的朝林子深处去了。 再说冲霄他们几人，却也不知所踪，便是燃了烟炮，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只怕是遇到了麻烦。 眼看雨已渐渐小了，在地上打坐的皓月忽然睁开眼，起身要往外面走。 小雅见状道：“小师叔，你去哪？” 皓月淡淡回了句：“打山鸡。” 本来摸着肚皮子装死的胖子一听，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扑到皓月身上，搭他的肩道：“带上哥一道。” 小雅闻言，当下便阻拦皓月：“你别去，胖子去就成。”小师叔是路痴，这一出去谁知道几年以后才会再见到他，于是果断的拒绝皓月的要求。 边上天权、许舟两人早已呆滞，暗想皓月可是师叔，平日温和善良的小雅师妹竟敢指挥小师叔。 皓月眨了两下眼，乖乖坐回去了。 胖子继续装死，天权叫不动他，只好跟着许舟两个老实人出去打猎了。 杨典枫左右瞧瞧，终于良心发现道：“小雅妹妹，我那娇弱的阿普小兄弟呢？” 小雅道：“郑普还没来。” 说出郑普这个名字，皓月睁开了眼。“郑普，是白师兄收的徒弟？” “是他。” 皓月皱眉：“上次回去，师傅说白师兄收的徒弟资质很差。” 小雅道：“后来绝龙谷发生了大事，郑普就在那时候突然有了实力。”小雅心想，小师叔你的思维还停在哪里？ “那个和魔在一起的孩子，也是他？” “是的。” 皓月抓头：“白师兄几个徒弟？” 小雅要吐血了，“就一个。” 恰在这时，一个一身黑衣长相秀气的男人从外面来，走到另一间破屋里躲雨。 小雅已注意到他，西平驿是个危险的地方，连人都很少见，他却仿佛一切都和他没干系，冷冰冰的让人瞧了害怕。 杨典枫瞧他那样讨厌，便大声开口道：“现在的人真是没礼貌，进屋前都不打声招呼的。” 黑衣人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外面，眼神中透露着悲伤。 小雅猜想他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便道：“这位兄台，请问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我蜀山的弟子和峨嵋的姑娘？” 半晌，杨典枫生气的指着黑衣人：“喂，我小雅妹妹问你呢！” 小雅叹气，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兄台，西平驿很危险，如果没事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罢。” 黑衣人终于把头转了过来，对小雅道：“这里往左的尽头。” 话落，人已淋着雨走了出去。 杨典枫神色一怔，道：“这人面皮子却是薄，我不过说了两句。” “西平驿很危险。”小雅转相对杨典枫道：“你呀，也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她都头痛！ 皓月微微开口：“往左吗！” 再说厉戬，早已入林深处，缺发现林中太过平静安宁，至少不像个普通林子。 郑欣才不管那些，手里溜着小猪，蹦蹦跳跳的跟在她大哥身后，不时拈拈花惹惹草，好不自在。 路上闷了，郑欣抱住厉戬的手臂道：“大哥大哥，你说故事给我听。” 厉戬一直警惕的心态松了松，微笑道：“你要听什么故事？” “随便，你蜀山的，我要听你小时候。” 厉戬思索了一下道：“我小时候跟其他孩子一样，没什么好说，就跟你说我蜀山的由来吧。” “好啊。” “我也是听人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蜀山这座山却没有这座门派。蜀山的创史人是一位仙女，又传闻那位仙女生前本是青楼女子……” 郑欣听了没趣，连连哈切，又不好打断他的话。 “……那位女子误杀了她爱的大侠，大侠唯一遗憾的是空有密笈却没有创造出世上绝无仅有的剑法，女子便拾起大侠的剑，离开了青楼，剑术到底了大侠永远无法到达的高度。当人们在蜀山看到她的时候，她骑着白鹿手执利剑，宛若九天玄女一般。” 厉戬满意的叹了口气，再看郑欣，竟然在打瞌睡只差没骑上小猪了。 厉戬嘴角抽蓄道：“下次我再给你说故事我就是猪头。” 忽然挂来一阵强风，风带着泥土的湿气，空气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郑欣抱起小猪，捏住鼻子：“好臭啊。” 厉戬对她望了一眼，道：“走！” 血腥味是从一个山坳边吹过来的，当厉戬走到山坳下，杂草丛生处，隐藏着一个山洞，寻常人若不仔细察看，定然找不到此处。 郑欣道：“黑戚戚的山洞，貌似有些可怕。” 厉戬将手按在巨犀上：“贤妹，你跟紧我。” 两人进了山洞，虽然光线很暗，摸着墙壁却也相安无事，仅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甚至让人呼吸都困难。 快至出口，阳光一点一点的渗了进来。 厉戬正带郑欣出去，却听到一个声音，硬生生顿住身形。 “臭猴子，胆敢羞辱我，我要把你们全灭了！” 这个声音，段云烟！ 郑欣探探小脑袋，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只见地上到处是残缺不全的猴子尸首，有大有小，死状都非常悲惨。 一个身着峨嵋服饰的美丽姑娘站在血泊中，她手握沾血翠剑，脸上表情严肃近乎于冰冷。 郑欣轻呼：“呀，好残忍，杀了那么多猴子。” 血泊里尚有一未断气的小猴，段云烟神色一冽。 不想段云烟在此大开杀戒，眼瞧小猴即将一命呜呼，厉戬正要出声阻拦。 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道：“就这么直接杀了，你不觉得无趣吗？” 段云烟抬头厉声道：“给我出来！” “啧啧，女孩子就该温柔，尤其是漂亮女孩。” 段云烟愤怒的张望，生气道：“有胆开口却没胆出来吗！” “谁说我没胆。”那个声音道：“可惜你长的美却是个母老虎，我一出来岂不要被你吃了。” “狂妄小贼！” “嘻嘻，脾气虽然差却很合我的口味。小丫头，做我夫人如何！” 段云烟气的面色乍红，却看上去比平日更美。 “臭小贼，你若是不敢出来，休在我面前逞口舌之能！” 那个声音笑了笑道：“呐，这是我的信物！” 一个东西朝段云烟飞去，段云烟提剑便砍，只见剑砍断之物忽在空中化成白粉，许少沾到段云烟。 段云烟只觉得全身忽然无力，人软了下去。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抱住。 这个人长相普通，年纪与厉戬相仿。 少年脸上扬起一阵得意的微笑，望着他怀里的段云烟道：“我的小美人，你还真是心急呢。信物里是软骨散，只要你打开了，我就来迎娶你，不想我话未说完，你就打开了。” 段云烟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这样的耻辱简直比杀了她还另她难过。 她试图提起剑，剑却从手上掉了下去。 “小美人，你还是不要挣扎了，没用的。” 段云烟瞪着他道：“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以后定叫你死无全尸。” 少年邪恶一笑，低下头在段云烟发间嗅了嗅，叹道：“好香啊。” 再看段云烟，默不做声，脸颊上却划下丝丝泪珠。 少年愣住了，叹息道：“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可是魔教的少爷！” 厉戬震惊，少爷？哪一个少爷？莫非是七煞之子！ 段云烟道：“魔教人！” 少年点头，自豪道：“我可是魔教的二少爷，厉戬！” 厉戬全身一震，那个少年是厉戬，那他是什么？ 他才真正是小公子！ 他才是厉戬！ 郑欣望着厉戬：“大哥。” 段云烟仇恨的瞪着假厉戬，一字一句道：“即日起，我与魔教不共戴天！” 段云烟虽让人讨厌，却品性不错，绝不与邪恶同流合污。 厉戬转身对郑欣道：“贤妹，你留在这，我去去就来。” 不管段云烟以前如何对他，就这次西平驿一行而言，他也是要救段云烟的。 段云烟已紧闭双目，泪水从眼角流下，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放了她！” 睁眼，却见魔教贼人正与一人打起。 那人手执一个大剑，使出蜀山剑势，潇洒飘逸，处处压制魔教贼人。 段云烟心中咯噔一声，那个蜀山的小大夫，蓝衣小贼！ 假厉戬不敌，恶狠狠的指着厉戬道：“你叫什么？” “郑普！” “好！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尝尝我魔教少主的厉害！” 冷哼一声，假厉戬一个轻功离开了。 假厉戬走出了很远，边走边回头骂，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正要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睛的，看清撞的人，脸上乐了起来。 “哥！” 厉天正是之前在破屋里避雨的黑衣人，他俊美的脸上，秀眉皱了皱，将落在假厉戬头上的叶子轻轻拾去。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假厉戬嘿嘿一笑：“哥啊，我从一个倒霉家伙手里抢到一张藏宝图。”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张西平驿的藏宝图。 厉天望着假厉戬的脸，微微皱了皱眉：“跟在我身后。” 见厉天马上要走，假厉戬马上跟上去。 “哥啊，跟你说，我刚刚碰到一个人，他欺负我，你要替我报仇，他叫郑普！”…… 40.无题（1） 段云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那个蜀山大夫，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救她！ 当那个魔教贼人逃走了，厉戬转过身来。 段云烟脸上泪痕未干，她马上撇过头道：“不许看！” 段云烟是个骄傲的人，绝对骄傲，也很有本事。在她眼里，世界上既然有她这样的女人，那男人就应该全都死绝。如今她的窘态被这个偷看姑娘洗澡的小贼看到，简直是个侮辱。 厉戬顿时愣住。 段云烟又道：“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之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我……” “不许开口！”段云烟又道：“我告诉你，我是因为中了那人奸计才不得动弹，绝非弱于那人。” 意思就是：我是因为中了迷药才需要你救，如果不是中了迷药，对付那人也是绰绰有余。 无形中将厉戬的救命之恩降低不少，但是救了就是救了。 厉戬叹息，想的又是其他事，他总算明白当日陵光的话语。 陵光钦佩大公子却看不起小公子，陵光不信厉戬是他的小公子。 原来竟是有个假厉戬，假厉戬取代了他的位置，坏他名声。 其他人看不出来假厉戬的身份，那么他的哥哥他的娘亲，也看不出来吗？ 郑欣抱着小猪从石壁后面走了出来：“大哥。” 厉戬还在想事。 郑欣马上跑到厉戬身边，在他面前招招手：“大哥大哥，想什么呢！” 厉戬回过神来，对郑欣笑了笑，转而面向段云烟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师姐师妹呢？” 段云烟横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要你管！” 厉戬顿时皱眉，暗想她怎么总这样。随继叹了口气道：“你能不能站起来，我扶你出去。” “不要你扶！” “你不想出去难道是要等豺狼过来吃了你吗！还是再等那个魔教人回来带走你！” 段云烟在此处制造杀戮，血腥味定会引得野兽寻来，再说天色已不早，留下她姑娘一个人也不行。 段云烟也知自己做的过分，却在厉戬面前拉不下那个脸。只将头撇向一边，不去开口。 厉戬见她那般，只好俯下身去将段云烟一把揽抱入怀。 “你、你放我下来，小贼！”段云烟又气又恼，脸色红晕异常，自小到大，她何时与男人这般亲近过。 厉戬道：“小贼小贼的，我不是没名字，段云烟！” “你！我不要你抱，我要她抱！”段云烟所指郑欣。 小郑欣把地上的小猴子抱到怀里，抬头对上段云烟杀人似的目光，一阵后怕。 厉戬摇头，任凭段云烟说破了嘴，也不再理会。 月上枝梢，篝火如炬。 陵光着一身月白华服在树下闭目休憩，月光柔柔的洒在他身上，仿若瑶池仙子。 他的身边仅柳宿和几个武功高强的仆人。柳宿凝视着陵光的睡颜，暗暗叹气。 陵光身上的伤势一直未好，柳宿也知道是陵光不高兴故意让自己的伤口长慢，由此可见陵光的内心该有多么的愤怒和悲伤。 那大概，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只因主子的一个命令，小主子便杀了他的朋友。 柳宿不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任何人想伤害他的小主子，却是绝不允许的。可是如果小主子为了别人而伤害自己呢？ 这时陵光忽然睁开双眼。 柳宿又恢复以往的微笑面庞：“小主子！” “你说，大公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藏宝图之事，大公子不可能是利欲熏心之辈。 柳宿道：“大公子报仇心切，我想，定是与仇恨有关。” 陵光想了一会，慢慢点头同意。 这次藏宝图事件，陵光也知他师傅更是放出消息，魔教人要埋伏袭击寻宝的武林中人，正派大家自然不会做势魔教打击正派的气焰。 陵光灵光一闪，一阵拍手叫好：“哈哈，我知道了，七煞他们一直追杀大公子，所以大公子进西平驿。七煞他们知道就会派人来追杀，到时正邪两派俱伤。” 陵光一时兴奋，扯动伤口弄得一阵疼痛咳嗽。 柳宿连将他扶住：“小主子，担心伤势。” 陵光沉默下来，他在想，郑普会不会来，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来，而欣妹妹一定也会跟着来。郑普，我只能尽我可能的让你们脱身。 陵光本可以不必来，但他却拖着伤重的身子来这里，他的手下们以为小主子要亲眼验证自己的收获，却不知陵光还打着另一个算盘。 柳宿道：“听说小公子也来了。” 陵光一阵冷哼：“哼，那个纨绔子弟，来了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惹麻烦。” 假厉戬武功虽差，轻功却是不错，这轻功便是陵光的师傅所教。假厉戬心高气傲，以前确是给朱雀惹了不少麻烦，一次甚至害厉天差点丢了性命。 柳宿道：“主子和大公子毕竟疼他。” “疼又怎样！”陵光不爽，不过是沾了身份的光，如果郑普是小公子，定好他万倍。 陵光又吐了一口浊气，暗笑他怎的把郑普的玩笑当真了呢，小公子和郑普不可同日而语。 天晴，林中一片清爽气息。 经过一夜，段云烟身上的药效退了，便要与厉戬分道扬镳。 厉戬道：“你知道其他人在哪吗？” 段云烟不知道，她一气之下追赶猴子，早与同门失去联系。 “既然不知道，你还是和我一起找他们，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段云烟听他在那里说了半天，旋即抽出自己的翠绿剑，指着厉戬道：“拔剑！” 郑欣马上跑到厉戬身边对段云烟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大哥救了你，你不感谢就算了，还拿剑指着大哥！我小乞丐都鄙视你！” 气氛凝重起来。 厉戬看着她的剑慢慢开口，却是询问：“你有没有姐姐或是妹妹？” 厉戬早就想问了，一样的相貌，甚至连用的剑都几乎相同。 段云烟也生气道：“我说过，你们蜀山的事与我无关！” 厉戬大吼：“怎么可能无关！她用的就是你的名义！”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痛恨自己的无能。 段云烟也很恼火，她知道有人冒充她在蜀山做了坏事，就好像自己被人监视了一样，她也很想抓到那人。不仅仅是为了冒充之事，更因为，她是个孤儿，还在襁褓里就被人弃在峨嵋门前，一起放在她身边的仅一把剑和一个名字。 段云烟强忍下怒火道：“我不求你相信。上次和她的比斗还没结束。” 说罢，她将手一恭，厉声道：“峨嵋蜀山都用剑，在下峨嵋派段云烟，向蜀山讨教几招！” 厉戬依昔记得，当初楚冰为了维护他而与段云烟打斗。 “再怎么样，楚冰也不会回来了。” 段云烟的剑如惊虹刺出，正对厉戬照面。 厉戬将郑欣推至一旁，手中巨犀迎了上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层层披散开，无树的落叶碎成了叶雨，随着剑势风势飘扬。 厉戬的蜀山心法到了第四层，二十招剑术越演越烈，再配合深厚的内力。昔日应彩儿为夺魔丹，逼的厉戬体内魔丹释放出来，那毕竟是第一次厉戬在毫无控制的情况下释放，如今他慢慢控制魔丹，不让自己的心再被迷惑。 能被选来西平驿除妖，峨嵋段云烟的武艺自然也不容小嗤。 厉戬武艺虽比她高上一点，但是比起从小习武的段云烟来说，反应能力还是差了点。 两人打的平手，不分高下，郑欣也为厉戬捏了一把汗。 这时她怀里的小猴子忽然挣开她的手臂，跳着跑走了。 “小光。”郑欣一愣，焦急的朝厉戬望了望，干脆抱上小猪追了出去。 厉戬道：“胜负已分！” 段云烟不说话，但她确实是败了，败了就是败了，她无话可说。 厉戬道：“你要去哪我也不会拦你，告辞！贤妹，我们……” 厉戬回头，没有看到郑欣，恐惧慢慢爬上他的心头。 “贤妹！郑欣……”厉戬四处张望呐喊，嘴巴里一阵苦味。 段云烟也知道出了事，她没有走，也陪着厉戬一起找。 此时的郑欣抱着小猪追赶小猴子，小猴子跑的快，一下子乱入丛中不见踪影。 “小光！小光！啊……”郑欣跑的脚痛，又被石头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好痛啊！” 郑欣揉揉手臂，这才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抬头，一张俊美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剑光一闪，他的手上有一把沾着血的利剑，寒气逼人。 郑欣惊讶道：“好漂亮！”郑欣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不过对一个男人说他漂亮，没有一个男人会不生气的。 厉天皱眉不说话，他杀人无数却不滥杀无辜。 这时一个少年扑到厉天身上笑道：“呵呵，哥，有人说你漂亮耶！” 郑欣认出了那少年，正是昨日在猴子洞里要占段云烟便宜的人，魔教二少爷厉戬。 少年冷笑道：“哥，你不高兴，我替你杀了她。” 好一残忍的少年，郑欣抱紧自己的小猪。 厉天道：“走！” 少年不愿意道：“哥啊，杀了她确实可惜，我们带她走，我正好缺一女婢。” 厉天回头对他望着。 “好好好，我不带她就是。”少年真有点怕他哥哥，虽然相处了那么多年，可他哥哥从来没对他笑过，应该说是从来没笑过。 他们要走，厉戬和段云烟正好赶来。 “贤妹！” 郑欣激动道：“大哥！” 段云烟看到少年，提剑刺去：“小贼，哪里跑！” 段云烟的剑被挡了下来。段云烟道：“你是何人！” 假厉戬嘿嘿笑道：“他是我哥，你们等着挨宰吧！” 哥！厉戬瞪大了双眼，向厉天看去。 假厉戬又指着厉戬对厉天道：“哥，他就是郑普，你要好好教训他！” 厉天也正好望向厉戬，言语已是多余，仿佛一个眼神便能交流。 41.摄魂 异样的神情一闪即逝，厉戬只觉隐约捕捉到什么。 段云烟厉声道：“好！你既然是这小贼的哥哥，你来接我几招！” 厉戬连忙道：“不可！段云烟，你不是他的对手！” 厉天从小天资聪慧，又肯下苦功，虽兄弟两分别十几年，厉戬亦知他哥哥的厉害。 厉戬话说的迟，段云烟早已挥剑向厉天刺去。 厉天轻轻闪避，却不恋战，似无意与她争斗。 假厉戬一边摇旗呐喊：“哥，别老是躲，打呀！打呀！” 厉戬不愿他两相斗，只见段云烟招招带着杀气，一招强过一招，完全不给厉天留余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厉天的耐性也慢慢快磨光了，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够了！段云烟！”厉戬掠上前来，巨犀接下段云烟的招式。 段云烟怒视他道：“你干什么！” “难道你想在此丢了性命吗！你不他的对手！” “让开！” 厉戬不愿。 “我叫你让开！” “不要打了，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的相处，为什么要打打杀杀。” “你……”段云烟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厉戬道：“你当然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是我被人欺负了，被欺负的人是我，你不愿意打闪开，不要给我碍手碍脚。胆小鬼！” 面对段云烟当面指责，厉戬不开口，胆小就胆小吧。 厉天对挡在他面前的少年有了兴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正派人，刚刚的相望，少年的眼中包含着很多情感，与那些见到他样貌的人不同。 段云烟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态，又瞪着厉天身后的假厉戬，对厉戬道：“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不助我便罢，竟站在他们一边，亏你蜀山弟子的身份！” 一袭话，便将厉戬说愣，正邪不两立，尤其在那个正邪关系紧张的年代。 厉戬慢慢道：“他们不算魔教人。现任魔教主是七煞，道行天尊一家被七煞追杀，又怎会是魔教人。” “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厉天在后面幽幽道。 当年正派在六盘山杀了当时的魔教主厉天的父亲，七煞趁乱登上魔教主位并对厉天一家赶尽杀绝。但是厉天这么多年的躲藏，追杀之事早被人淡忘，正派人甚至已忘了前魔教教主之事。 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 而且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身份？ 厉戬只觉得后背凉溲溲的，他慢慢转身，望着厉天，又看了看假厉戬。 “我……” 假厉戬一阵心虚。 厉天见弟弟心虚，脸色越寒：“是我弟弟说的？” 假厉戬道：“哥，我没说，我就说了我是魔教二少爷……” “你自己惹的事还不够多吗！”厉天只觉弟弟早已没小时的乖巧善良听话，反而越来越令他讨厌和他相处。 段云烟冷笑：“你们兄弟两的事我不管，厉戬是吧，你最好永远躲在你哥的背后！”段云烟又转向厉戬，恶狠狠的剐了他一眼：“郑普，你救我一命，我现在还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段云烟知道自己现在杀不了那小贼，索性将郑普恩情偿还，下次再见，她定除了那小贼！ 郑欣看着段云烟转身离开，跑到厉戬身边拉他的手道：“大哥大哥，走啦！” 厉戬点头，却不舍的看着厉天。 面前这俊美的人是他哥哥，他一直想找的家人，如今相遇却不能相认，心中苦楚又向谁说。 假厉戬心里想着，又一个看中哥哥相貌的登徒子，马上瞪了厉戬一眼，不高兴的拉着厉天道：“哥，走了。” 这时一个女性声音道：“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接着一个美丽妖艳的女人如仙子一般从天上飞了下来，愤怒的看着他们。 “入我领地，杀我猴孙，我要你们死！” “哇，妖怪！”郑欣吓的大叫，躲到厉戬身后。 厉戬上前一躬道：“前辈，我们不知道这里是您的领地，也并没有杀害您的猴孙。” “没有杀我猴孙，那又是什么！” 不远处，大家才注意到那里躺着一只小猴子的尸首。 郑欣惊呼：“啊，小光！” 那正是郑欣之前找的小猴子。 厉戬看向厉天。 厉天的表情依旧冷漠，但是他的手上有剑，剑上血迹已干。 假厉戬脸色阴晴不定，那只小猴子不是厉天所杀，而是他所杀。 厉天当然不会把弟弟交出去，自然将罪名背了下来。 厉戬上前道：“前辈，我想定是有什么误会。” 女子冷冷开口：“没什么误会！尔等入我仙地杀我猴孙，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厉戬急的抓耳。 假厉戬沉不住气了，大声嚷道：“一个畜牲，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闹。哼，装神弄鬼，我们才不会怕你！” 这一席话，说的人轻巧，此事已完全无转折之地，矛盾激化。 “好、好……”女子怒发冲冠，一脸说了好几个好字。 厉戬不免担心起厉天，那个女子虽打扮妖艳，却并非真正妖魔。西平驿乃妖魔之地，一个人类能生存此地，自然不凡。若厉天与她相斗，胜负未知。 “哈哈，小娃娃，够胆识。那你就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妖艳女子冲了下来，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鞭子，呼啸着向假厉戬的脸招呼过去。 “哥，救命！”假厉戬大叫吓的马上抱头蹲了下去。 “退后！”厉天沉着冷静，手中铁剑迎了上去。 那边打的正帜，郑欣抱住厉戬手臂道：“大哥，对方火力太猛了，咱撤吧！” 厉戬道：“等一下。” 他要再看一下，如果厉天不能对付她，他就要帮厉天。如果厉天能对付她，到时厉戬再走也不迟。 就是厉戬看的同时，他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脑袋变的昏沉，胸口一阵腥痛，竟哇的呕出一口鲜血。 郑欣大惊：“大哥，你怎么了？” 厉戬跌坐在地，撑着身子同样疑惑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前一花，大脑混乱，胸口更是疼痛。” 郑欣奇怪道：“大哥，这像是走火入魔啊。” “走火入魔？” “嗯，我早年见我爹爹练功时走火入魔就是这样。” 厉戬更愣了：“可是、可是我没有练功啊。” 郑欣急了，急的要哭：“那、那怎么办？唉呀，我爹又不在这里，要是在就好了。” 郑欣一心只想着她大哥受了伤，却没去想她爹要是在一定会带她回去。 “贤妹你不要怕！”厉戬马上打坐施展《厉氏林录》中的安静凝神。 平日不管厉戬如何施展都不打紧，今天一施展，心倒是静了，但是他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幽黑的光芒，黑的诡异而邪恶，仿佛他本身已成为邪恶的化身。 妖艳女子和厉天同时停了下来，看向厉戬。 那是一种同为黑暗的力量，邪恶的力量，也是十分强大的力量。 此时。 正派盟主及长老们面面相蚩。 “好邪恶的力量！” “原来竟是真的，宝藏中问世的竟是此等力量巨大的魔物。” “望它不被邪派所得，我们走！” “是，盟主大人！” 七煞座下火使忽然睁开双眼，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可惜七煞老大没来，嘿嘿，看我怎么得了那宝物献给老大！” 陵光对天上望了望，一阵吐血：“老天，我瞎颁的藏宝图，不会真有其事吧！” 皓月咬着鸡腿，站起身，双指直指背上剑盒，一把飞剑出。 小雅上前严肃道：“小师叔。” “很强大的魔力。” “是的。我和你一起去！” 郑欣抱着小猪，指着厉戬，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哥……” 厉戬睁开双眼，却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眼中的神采都很复杂。 “怎么了？” “大哥，你你是坏人！” 这是什么回答！ 厉戬惊愕，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发着幽黑的光，随着安静凝神的收功，黑色的光也渐渐弱了直至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 厉戬想起来了，他怀里的东西。厉戬将手伸入怀中，将一黑色一尺有余的短棒拿了出来。 “摄魂！”厉天和妖艳女子同时惊讶出声。 摄魂，魔教十宝之一，正是厉戬在可人家得的。 【天有奇铁，落于九幽，幽冥鬼火焚阴灵厉魄以炼之，千年方红，千年成形，千年聚鬼厉之气，千年成摄魂之能。】 明明噬魂已成废品，为何现在却又如同活的一般，展现它可怕的力量？ 42.圣女 妖艳女子此时已无心恋战，弃了厉天，长鞭直向厉戬飞去。 厉天身形一闪，将长鞭打下。“你的对手是我！” 女子冷哼：“狂妄小子，念你是厉道行的儿子我才处处忍让，但不代表我可以由你放肆。” 假厉戬上前道：“你认识我爹？” 这不废话嘛，人家都说出你爹名字了。 女子道：“厉道行的剑法轻巧诡异，你的剑法虽似他却远远不如。如果我说的不错，你应该只学了九剑，没学自家剑法。” 厉天何偿不知，但是当年自家密笈从执明身死早已下落不明，甚至连执明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林间忽然各种声响，想必很多人往这里赶来。 厉天君临天下般站立，单剑直指：“摄魂问世，正魔都想得到。” “哈哈，我倒要看看谁敢和我阴山鬼母抢摄魂！”女子大笑，已近厉戬身前，欲夺厉戬手中摄魂。 这女子竟是阴山鬼母，在当年厉道行治下的魔教中，阴山鬼母可当真算是一代反骨，统领魔教半数，就连厉道行也不敢轻易治她。后来厉道行和她打赌，赢了她半招。阴山鬼母傲气冲天，传她败后不忍受辱已挥剑自刎，不想却是躲进了西平驿里。 厉戬大惊，提剑回挡。 阴山鬼母看着他的剑道：“巨犀！小环是你什么人？” 厉天道：“那把剑果然是张环的。” 假厉戬道：“张伯伯的剑？” 张环，魔教血盟堂堂主，厉道行的结义兄弟，也是厉戬小时候救过他一家的恩人。厉戬只道剑是陵光缯给他的，却不知道此剑是他大伯的剑。 厉戬道：“你别过来！” “小娃，把摄魂交出来！” 厉戬盯着手中的黑棍，把它藏到身后。摄魂既是魔教至宝，落入不怀好心的人手中终究不是好事，厉戬现在都有些后悔将它拿出来了。 周围渐渐响起各种声音，定是其他人寻宝而来。 阴山鬼母等不及去抓厉戬。 厉天见状扑来，阴山鬼母与他狠狠对了一掌，将厉天拍打出去，一把抓住厉戬，飞身而去。 “大哥！”郑欣急忙追赶。 “贤妹，不要追赶，去找段云烟……”厉戬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听不见。 假厉戬跑到厉天身边道：“哥，怎么样？” 厉天摇头，望向阴山鬼母逃走的方向，慢慢沉下脸来。 “老大，就是前面了！” “嗯，哈哈。后面的兄弟快跟上。” …… 有人来了！ 厉天二话不说，抓住他弟弟，跳到另一边草丛子里。 郑欣听到外面的声音快要接近了，忽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树后。郑欣瞳孔骤然放大，胳膊肘向后一捅。 “唔……”身后闷哼一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压抑着痛苦道：“欣妹妹，是我。” 折扇一展，孔雀朝阳。 映入郑欣眼帘的是陵光那张俊俏的脸。 郑欣双眼一亮：“小哥！” “嘘！”陵光拉着郑欣一起蹲在了草丛里。 最先到达的，是一个一身火红衣裳的少年，手中一对大捶，身后跟着几个手下。 再等了一下，又来了几个江湖中人。 郑欣按着陵光的手臂道：“小哥，你去救大哥，他被坏人抓走了。” 陵光道：“郑普怎么了？” “就是，就是大哥身上的那个黑棍子……” “摄魂！” “对，那个东西突然发亮，然后一个妖女就把他抓走了。” “摄魂怎么会发亮？”摄魂早已成废品，就算它没成废品也不可能发亮。 “我不知道。” “那抓郑普的是什么妖女？” “她说她自己是阴山鬼母。” 陵光直接被震惊了：“阴、阴山鬼母！？” 郑欣点头。 罗煞女应彩儿不能碰，见到阴山鬼母更要绕道走。 他的师傅告诉他，这世上有三种女人不能碰也碰不得，不按常理出牌的、有本事的，以及狠女人，她们的代表分别是应彩儿、阴山鬼母和厉天的母亲。最让师傅惧怕的是大公子厉天的母亲，一个对自己都狠下心的人自然会被其他人害怕。 “啊，是那个木头！”郑欣小声道。 外面已是一片混乱，正邪早已肆打成团，皓月和小雅正好赶到。 “打不起来的。”陵光冷哼，扯到伤口一阵痛的龇牙。 摄魂已被阴山鬼母夺去，他们就算碰到一起，没有那宝贝做火药引子，也便等于没有值得他们争夺的东西，自然打不起来。 陵光又问郑欣：“欣妹妹，阴山鬼母从什么方向把郑普抓走的。” “就是那个方向。”郑欣指着西北方道：“小哥，我们一起去救大哥。” 陵光按住欲起身的郑欣道：“我去救郑普，你回到镇子上的客栈里等我们。” 郑欣一口小银牙就要咬上来道：“不干！大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要去。” 陵光晕倒，这妮还跟他吃醋，道：“你又不会武功，去了只会碍我的手脚。” 郑欣一阵嗤之以鼻：“小哥你扇子功夫耍得漂亮就了不起了啊，老娘也有绝活。” 陵光对着郑欣一口一个老娘的自称感到无语头大。 “柳宿。” 一个男子出现在陵光身后，面带微笑。“少主。” “好好保护欣妹妹，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为你是问！” “是的，少主。” 郑欣一看红了眼，一把抓住陵光的手，手上的折扇，不满道：“小哥，你这恶人！别以为把你家小二带上我就怕你了，我不管，我一定要……” 郑欣的话没有说完已昏睡了过去，陵光收回切在郑欣脖子后的手掌。 郑欣两眼一翻，倒陵光怀里。 “小哥就是个恶人呀！唉，我这一趟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其次，再带上你，你陷入危险怎么办。”陵光苦笑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直沉默的柳宿终于开口道：“少主子，您没有杀害郑普，已经忤逆了主子，要是……您毕竟伤势未痊愈……” 陵光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对任何防碍到我利益的人我都能下狠手，唯独那个郑普。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顿，又道：“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师傅迟早会知道，但既然我不愿他死，这一次也一定要救到他。” “可是阴山鬼母……” “如果师傅问起你，你大可以告诉她，徒儿没有动摇心思，更没给她老人家丢脸。”骤然放开郑欣手里抓着的折扇，陵光的双眼顿时变得坚韧，相信任何大风大浪都无法再撼动他。 陵光将手里折扇放到郑欣怀里，转身一个轻功撩去。 再说厉戬，被阴山鬼母提着离地飞了几十里，再被丢下来砸的七晕八错。好不容易理清了头脑，这才打量起自己现在的所在地。 这是一处宽敞大厅模样的洞府，洞里灯火辉煌，门口更是站了两个武装打扮的侍女。 厉戬双手双脚被绑，打量周围，只觉这里看上去异常的熟悉道：“这里是……” “这里是我的逸世仙居。”阴山鬼母突然出现，手里把玩着摄魂，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厉戬盯着她手里的摄魂道：“前辈，擅自夺人手中之物非丈夫也！” 阴山鬼母蹲了下来，对厉戬妩媚一笑：“那邪教中人也算丈夫吗，小娃娃？” 厉戬道：“前辈是邪教中人！” 阴山鬼母点头道：“我是！同时你也是。” 厉戬惊讶的瞪大双眼，双手紧紧抓住燧给的剑，开了开口，才道：“我我不是，晚辈乃蜀山弟子。” 阴山鬼母笑道：“你慌什么，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 厉戬望着她。 阴山鬼母把摄魂摆在他面前，像小孩子似的手指拨了拨摄魂。“你看，摄魂是有吸力的。” 厉戬不说话，事实上他感觉自己智力都在往下降了，这位前辈到底是要做什么？ 阴山鬼母又抬头看着厉戬，神色变了变，有股玩味的意味。“把你的能力再使出来，我要看它大放光彩！” “前辈，我不会！” 厉戬不知道为什么在林中摄魂会发光，但是他可以肯定跟自家的宁神心法无关。 宁神心法旨在防止走火入魔，绝非什么邪术。但是吞了魔内丹的厉戬，本身是否能催发魔物摄魂，这就难说了。 阴山鬼母道：“我知道你会，你乖乖说出来，我可以保你登上魔教教主之位。” 厉戬望向她，阴山鬼母还道厉戬被她说动了，嘴角冷蔑一番，又一个妄图高位的小人。 “我阴山鬼母的名号在江湖已消失数十载，但是你如果回去向家里长辈打听，就会知道。” “当年与厉道行抗衡，整个魔教势力最大的圣女万玲儿。” 厉戬疑惑了，他没听说过万玲儿这个名字。 阴山鬼母道：“只怕那时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当年的厉道行是多么的卑鄙……” 厉戬生气了，自己如何被骂都不打紧，但是厉戬不允许别人骂他爹。 厉戬道：“才不是！厉道行一生做事光明磊落，从不落人口实。而且他统一了魔教，给魔教带来了无数的辉煌！” 阴山鬼母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都被骗了！他是个伪君子，他就是个伪君子！你想知道他当年是怎么收服魔教的吗？” “厉道行是用武力争服魔教，那些被他争服的人，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人，哪一个服他！” 厉戬惊讶，难道就是因为魔教人大多不服父亲，所以才导致了后来他家的悲剧，被正邪所有人追杀。 “你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对我说的！‘我不愿做这些事，我只想要魔教统一。’屁话！魔教是我的，我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管它！你一句话就要把我的东西过到你名义下，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厉戬看着阴山鬼母歇底嘶里的说话，看着她疯狂，看着她慢慢平静下来。 她一扬手，一个俾子捧上一壶酒，被她一饮而尽。“他娘的伪君子，说什么统一，我他娘才不信。厉道行，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是唯一知道的。你一直不快乐，所以你让自己名气大，你在等一个人，你让江湖传遍你的名气无非就是等那个人来杀你……” 厉戬惊讶极了，父亲，父亲到底有多少秘密。“厉道行等的是谁？” 阴山鬼母醉了，坐在地上，抓着厉戬的手道：“小厉，你个王八蛋！为了教主之位你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前辈，在下郑普！” 阴山鬼母又哭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一直想念当初我们和小环兄弟几人一起的日子……” 厉戬扶着阴山鬼母哭笑不得，她显然把自己当成父亲了。 一个婢子跑到阴山鬼母身边，关切道：“主子。” 厉戬马上把阴山鬼母交给她：“她喝醉了，你扶她回床上休息。” 那个婢子又唤来两人将厉戬捉紧。 “把他关进地牢里。” “是，绿姑娘！” 厉戬忙道：“我不跑行吗？别把我关起来啊，喂，那个谁，把我剑放下啊……”厉戬欲哭无泪，只能眼瞅着一个婢子把他的巨犀剑拖走。 再说陵光，陵光出来寻厉戬，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终于寻到阴山鬼母的地方。 “这个地方还真难找。”陵光右手一摆，想到扇子给欣妹妹了，只好做罢。 眼前深山雾气缭饶，两边万山沟壑，山间才一座人造的石门，石门边一个石碑。 上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好一个碧落黄泉！” 陵光瞧边上没有可入的其他通道，感叹一句好造地，只好正正衣襟，前去敲门。 43.强迫拜师 石头的门不好敲，陵光很聪明的来一个投石问路。 投了好多石头，石门后面终于有了动静。 “谁啊？” 陵光眼瞅着石门慢慢开了，石头全倒向石门里头，只听“哎唷”一声惨叫，马上几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不好了，小紫被石头压了脚！” “快去唤绿姐姐来！” …… 糟了，做错事了！ 陵光吐了下舌头，马上躲到一棵树后面。凤眼瞅了瞅，又见一大批姑娘从石门后面一拥出来，为首的姑娘一身绿衣，指挥着其他姑娘将石头挪开。 绿衣姑娘生气道：“这是何人的恶作剧？” 一个紫衣姑娘被人搀着哭哭啼啼道：“绿姐姐，我听见有人唤门便出来开，哪里知门一开众多石块就朝我压了下来，呜呜……” “好了，小紫你现在回去休息。小蓝小红，你二人留下看守！” “是，绿姐姐。” 石门是没关上，不过更不好进去了，瞧门口两姑娘都是练家子。陵光当然不是对付不了她们，只怕打草惊蛇，坏了自己计划。 “怎么办呢？” 陵光凤眼眨了眨，美人计！ 美人计要怎么用呢？假装昏倒在她们面前，就说自己被歹人强了？恶寒，打死也不要这么说。 还是直接美男诱惑，她们要是都不吃素怎么办？ 陵光头疼起来，这时他看到草丛里跳过一只小白兔子，陵光马上一个剑步将兔子捉了起来。 “兔儿兔儿，你可要帮本公子一个忙啊！” 陵光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盒在采蝶轩买的本打算送给自己师傅的胭脂。 手指挖了一大块红泥，就给兔子三瓣嘴上、眼睛上、耳朵下面，和皮股上都涂上红妆，给兔子头上围块花布，弄的跟东北大姑娘似的。 “哥哥来看看。哈哈哈哈……”陵光笑趴在地上捶地，又捂住嘴向外面瞧了瞧。 兔子挣扎起来，陵光这才把兔子放下。 “去吧，给哥哥争口气！”陵光把兔子向外推了推，马上将身形隐于树后。 花兔子向前跳了几步，又不跳了，就停在路边吃草。 “几个钱的胭脂花在你身上，你可不能这时候给我开玩笑。” 陵光话音刚落，兔子马上掉头吃起了回头草。 陵光简直想破口大骂，忽然他感觉有一个东西停在他肩上，身后一股子寒风。 陵光慢慢转身，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他耳边轻轻响起，口吐如兰。 “你，是不是想进去？” 陵光大惊，他猛然转身，一张脸呈现在他脸侧。 红眼、长舌头、惨白的破脸。 陵光喉咙一阵滚动，哼也没哼，两眼一翻，过去了。 鬼脸又化作一个清秀的姑娘面容，姑娘没想到这俊俏的男子这么不经吓，马上蹲下身拿手指戳了戳陵光的脸。 “喂，起来啊，胆子这么小，我吓你的，喂……” 陵光始终不醒。姑娘横眉倒竖：“你再不起来，我戳烂你的脸！” 陵光一阵晕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姑娘万万使不得，我这张脸是留给欣妹妹的。” 姑娘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你要进去里面干什么？” “不干什么，听说阴山鬼母是个大美人，想见见。” “你想进去就给我说实话。” “你有办法进去？” “对，我的办法比你好。你说吧，进去干什么？” 陵光顿了半晌才道：“救人！” 姑娘道：“重要的人？” 陵光想了想：“算是吧。” 不知道阿普在里面有没有受刑法呢，阿普也算是他唯一的朋友。 姑娘见陵光还捂着脸，生气道：“把手放下来，你就那么怕我？” 陵光不愿放下手，心有余悸道：“不行不行，我自小怕见恐怖的东西，何况姑娘你的相貌……” 姑娘道：“我不是鬼，方才也是吓你的。脸现在已经变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 陵光慢慢放下手，凤眼眨了眨：“姑娘长相不俗，却为何扮鬼吓我？” 姑娘道：“你胆子那么小，我如何放心让你做事！” “姑娘你就是用错了法子。我陵光虽怕鬼怪一类，但论到功夫身法，江湖上倒也排的上号。” 姑娘认命了，捉鬼捉妖的不少，阴山鬼母的人用不了，这人看似与二者皆无关联，只好用他了。“我带你进去可以，但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情。” 陵光脑海一转，便道：“不干不干，如果姑娘要我做作奸犯科之事，难道我也去做吗？” 那姑娘倒是急了：“你不是要救重要的人吗？” 陵光悠闲自然道：“不急于一时。” 姑娘厉声道：“你们人类难道都那么虚伪！” 陵光凤目一瞪，刚平静的心又余悸起来，我们人类？早听闻西平驿有妖魔，难道她是，自己运气不是那么差吧。 “嘿嘿，那个，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我陵光最乐善好施乐于助人了。”陵光拍着胸膛道。 姑娘道：“你放心，你帮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也会帮你的忙。” 陵光道：“你要我做什么？” 姑娘道：“你知道那里住的是谁罢。” “阴山鬼母。” “不错，这阴山鬼母不仅武功了得，炼丹一术同样高超。” 陵光苦笑：“你不是要我做偷窃之事吧。” 姑娘点头笑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陵光潇洒做摇扇动作：“那是自然！” 姑娘鄙视他，又道：“阴山鬼母有一枚仙丹是她来西平驿前带过来的，能解天下万毒，被她供奉在起居室内。” 陵光疑惑道：“你既然能进去，为何不自己偷？” 姑娘道：“因为那里面有我害怕的东西。” 陵光沉思起来。姑娘又道：“那东西只我怕，你是不怕的。” 陵光摆手：“罢了，就是偷东西，我去便是。在下陵光，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道：“小女子青儿。” 陵光本以为那青儿有高超的手法引两位门神姑娘离开，却不想青儿的法子就是。 陵光凝视着面前一套女孩子衣服，脑袋里都纠结成麻花了。 “你扮成我的婢女，我们直接走进去。” “我、穿、这个！？” 点头：“我虽然是阴山鬼母的邻居，但是你不扮成女人，我无法带你进去。” “耻辱啊！”陵光悲哀，终于还是把心一横，拿着衣服钻进草丛里。 陵光是下决心救出厉戬，不把他救出来都对不起自己这身女装。 此时的厉戬，昏暗的牢房会让人产生极强烈的昏睡之感，但是厉戬睡不着。他一直在想父亲的事，可是他的脑海里对父亲所搜寻到的知识太少了，少到几乎没有任何父亲的记忆。 “遇强则强，通万变以应其道。顺风疾驰，猿臂加长而于我所呼……”厉戬拿出《厉氏林录》，默念上面的心法，心法是父亲唯一留给他的。 厉戬一再叹气，如果有个人可以教他如何去理解心法上的内容就好了。 “阴山鬼母说哥哥练的是《九剑》，哥哥那么聪明，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理解！” 可惜的是，有人假冒他，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也不一定有人信，何况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这次与哥哥一别，再相见也不知何时。 话说这座地牢还真空荡，一个犯人也没有，不过现在有一个犯人了。 “喂，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啊！”厉戬摇着牢门，冲门口唤道。 “吵什么！你才被关进去多长时间！”来人正是那阴山鬼母。 厉戬惊讶道：“前辈，你这么快就醒了！” 阴山鬼母‘嗯’了一声，揉了揉额角道：“刚吃了醒酒的药丹。” 厉戬道：“世间千金买醉之人众多，前辈却自己醒来。” 阴山鬼母道：“醉了有什么好？” 厉戬楞了一会道：“醉了没什么好，醒了才不好。” 阴山鬼母阴恻恻道：“我醉酒后跟你说了许多话？” 厉戬点头：“是。” “还扑到了你怀里了？” “是。” 阴山鬼母盯着厉戬，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冒犯了我？” 厉戬点头：“我知道。” 阴山鬼母道：“其实你大可以不必承认你做过，我的贴身婢女都没告诉我。” 厉戬不说话。 阴山鬼母大笑起来：“小娃，你还真老实，挺符合我的胃口。” “如何？做我的关门弟子！我保证把你教的不比厉道行差！” 厉戬望向阴山鬼母：“前辈，你到底在说什么？” 阴山鬼母笑道：“厉道行啊，你们的现任魔教教主！” 厉戬擦汗，这位祖奶奶到底在深山老林里待了多少年啊。 “现任魔教教主叫七煞，厉道行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阴山鬼母一把掐住厉戬的脖子，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前辈……” 厉戬没想到阴山鬼母会来这么一出，他抓住阴山鬼母的手臂，艰难的喘息。 “快说！厉道行怎么了！” “他……他死……死了……被正派人杀的……” 阴山鬼母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手一松，厉戬掉到地上捂着胸口拚命咳嗽着。 “你骗我！厉道行不可能死的，他就算死也绝不会死在其他人手里！” 厉戬想，厉道行就是他父亲，他如何不清楚父亲到底有没有死。 阴山鬼母又跳了起来，抓住厉戬道：“小环呢？他一定最清楚。小环呢？” “谁是小环？” “就是张环！魔教血盟堂堂主！” “我不认识他。” “那你这把巨犀从哪里来的？” 一柄巨剑被抛到厉戬面前，四尺七寸，正是巨犀！ 厉戬道：“这是我朋友从别人手里买来送给我的。” 阴山鬼母这次彻底被打击了，不停的向后退，退到了墙边。“小环的巨犀从不离身，难道……江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厉戬实在不知道阴山鬼母怎么了：“前辈……” 阴山鬼母低头喃喃道：“我要出山……” “啊？” “我要重回江湖！我要为厉道行小环报仇！”阴山鬼母的双眼顿时变的刚毅，内中充满仇恨的火光。 厉戬还没反应过来，阴山鬼母一掌拍坏地牢的门，直接就把厉戬从里面抓了出来。 “前辈你要带我去哪？” “我要你拜我为师！” 厉戬马上站立，严肃对阴山鬼母道：“万前辈，在下已有恩师，谢万前辈抬爱！” “你不能走！”阴山鬼母将厉戬牢牢抓住：“我还要你带我去魔教！” 厉戬道：“前辈，你若是要为厉道行报仇大可以去找今天跟你过招的那位，厉道行的大儿子厉天。何况在下乃蜀山弟子，对魔教不熟。” 阴山鬼母偏拉着厉戬道：“我不管，那个厉天我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性格的，比厉道行乖多了。” 厉戬苦笑，他是小猫小狗啊。“在下已经有恩师了，绝不另拜他人门下。” 阴山鬼母道：“是魔教的哪人？哼，我万玲儿在魔教向谁要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厉戬崩溃，她怎么总是一口咬定厉戬是魔教人，还是派到蜀山的奸细。“前辈，在下蜀山弟子，师承蜀山掌门第五位入室弟子白浩然。” “你不是魔教弟子？” 厉戬点头。 阴山鬼母神色一变，又拉着厉戬边走边道：“没关系，入我门你就是了。” 厉戬非常苦恼。这时厉戬怀里的密笈终于在争执中掉了下来。阴山鬼母一把弯腰捡起，忽然对厉戬笑了起来，笑的厉戬鸡皮疙瘩一路飙升。 “摄魂，是魔教东西。《厉氏林录》，是厉道行的东西。你还想骗我吗？” 厉戬马上去抢：“你还给我！” 阴山鬼母一个轻功跳到了屋顶上，扬了扬手里的密笈：“你来抢啊，抢到了我就还给你。” 厉戬也跳到屋顶上道：“前辈，那本密笈对我而言非常重要，请你还给我。” 阴山鬼母道：“打一招给我看看。” “什么？” “《厉氏林录》！里面有一招非常神奇，可以夺下别人手中之物。当年小厉施出这一招夺走了我的剑，现在你也来试试。” 厉戬道：“前辈，实不相瞒，除了后面的宁神心法，正文我一招都不会。” 阴山鬼母道：“这样一本没用的书，你还要它做甚？” 厉戬道：“它是执明叔叔临死前交给我的。” 想不到连玄武也，阴山鬼母顿感慨万千。她离开魔教数十年，实在想不到魔教会发生这么大变故。面前的少年既然能来的她的身边，就是上天的指引，又身携故友之物。 阴山鬼母又笑道：“如此，你有理由拜我为师了。” “为什么？”厉戬疑惑。 “因为，我可以教你《厉氏林录》。” 44.友谊 厉戬微微吃了一惊：“前辈，为何你会知晓？” 阴山鬼母道：“当年我女扮男装与厉道行张环几人结为异姓兄弟，相处时自然互相指点切磋武艺。” “厉道行自家的心法内容深奥难懂，我不说全会，重要部分却是了解的。” 厉戬双眼一亮，如此可请教前辈教他，但又。 “你在想什么？”面对阴山鬼母的问话，厉戬道：“能学得心法自然是好，只是……” 阴山鬼母疑惑：“只是？” 厉戬道：“如果我学成了，能打败厉天吗？” “厉天是谁？” “厉道行的儿子，白日和前辈切磋那位。”同时也是他的哥哥。 阴山鬼母道：“此子天赋异禀，观他《九剑》不弱他父。我的好徒儿你就是将《厉氏林录》学通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厉戬低下头，哥哥原来已经那么厉害了。 阴山鬼母又安慰厉戬道：“你不必怕他，有师傅相助，咱们可以先捉住他的亲人要胁他，待他心慌失挫之时，再设计谋杀他！” 阴山鬼母眼中一道寒光，又笑着拍拍厉戬的肩：“哼哼，项时，魔教教主之位依旧是你的。” 厉戬完全风化了，厉天可是你故友的儿子呀！前面才说为故友报仇，后面就像对待仇人一样要谋害故友儿子让故友绝后！ 天啦！阴山鬼母到底怎么想的，而且厉戬他从没说要当魔教教主。 “前辈，我从没想过要当什么教主，我只是蜀山的小弟子。我和我的师兄师妹一同前来捉妖……” 厉戬话没说完，被阴山鬼母重重一掌拍下，跌到地上。 阴山鬼母道：“我好心开导你，你当我放屁！” 厉戬实在想不到她如此反复无常：“万前辈……” 阴山鬼母跳到他面前，捏住厉戬的嘴将一枚丹药塞进他嘴里，然后冷冷笑道：“你当我真找不到比你还乖的徒儿！” 厉戬按住喉咙：“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当然是毒药了！”阴山鬼母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来人啊，郑普是吧，把郑普拉下去，任何人都不许给他食物！我倒要看看，你是先被饿死还是先被毒死！” “你！”厉戬被激怒了，一掌拍向阴山鬼母。 阴山鬼母却是轻而易举抓住厉戬手腕。厉戬一声惨叫，手腕部分被生生扳弯了。 “啧啧，师傅真心疼啊，哈哈。郑普，师傅真希望你想的和我一样。唉，你什么时候开窍了，就告诉师傅……” 厉戬疼的大汗淋漓，咬碎了牙双眼紧盯着阴山鬼母手里的《厉氏林录》。他怎样都不要紧，就是自家的心法落到别人手中，不甘心，不甘心，厉戬几乎要哭出来了。 “万姐姐！” 一个声音响起，阴山鬼母回头，却正是青儿和扮女装的陵光。 青儿和陵光早已进了阴山鬼母家，那时阴山鬼母还在醉酒，再问下人，阴山鬼母已有事去了，她们俩一直等了很长时间，这才寻了出来，看到这一幕。 阴山鬼母道：“原来是青儿妹妹！” “姐姐这是？” “正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下人呢！” 厉戬早已晕了过去，两个婢子正将他拖走。 陵光认出那是郑普，无法置信的捂住嘴，郑普为什么会弄成这样，阴山鬼母太过份了！ 陵光双手捏紧拳头，上前一步。青儿马上捉住他的手，对他摇头。 阴山鬼母注意到青儿身边的陵光，不由赞了一句：“好俊的妹妹！” 青儿笑了笑，拉着陵光的手道：“她叫小陵，是我新认的妹妹。” 阴山鬼母拍手道：“好，好！你这妹妹却是与我有缘。” 青儿才想起来，阴山鬼母的本名就是叫玲儿。 “也罢，如今正一肚子气没去撒，二位妹妹来的正巧，我们喝酒，喝酒！” 青儿回笑：“妹妹今天一定多多敬姐姐一杯！” 一轮明月，满天星子，天地像一个倒扣的罗盘，北斗天狼隐约可见。月光下，池塘衬着银光在小亭子上化出淡淡的黄晕，如同身披清沙的仙子，婉约的跳着一曲倪裳羽衣。 阴山鬼母敬了青儿一杯道：“青儿妹妹今日怎么好端端的来我这里叙旧？” 青儿闻言，面色为难道：“姐姐你应该知道罢，近日大批外面人擅闯西平驿。” 阴山鬼母饮下一杯道：“我知道！” 青儿埋怨道：“都怨虎王！让他吃些野狗野狼他不愿意，偏打了人的主意！” 陵光手中酒杯一洒，全身发抖起来，妖妖怪，果然是。 阴山鬼母道：“哼，不争气的东西！早叫妹妹不要和那妖来往。现在他在哪？” “被几个功夫厉害的人打到垂死，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力。”青儿想到当时那个阻拦自己的白衣女子，使出的法器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如今的修道者都那么厉害吗？ 那名白衣女子正是小雅，青儿不知道，小雅两世为蜀山弟子，实力自然非同。 “我的洞穴也被那些人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好来姐姐这躲躲。” “那个虎王太气人了，自己死了也就算，还连累了妹妹！”阴山鬼母道：“妹妹，你不是还有个下人。” 青儿抽泣起来：“瑶姨也死了。那时瑶姨诞下幼子，我以速成之法助那幼子行化蛟之术，瑶姨回去拿我神盘，不想……” 阴山鬼母将酒杯重重一置，拍拍青儿的肩道：“可恨的人！妹妹莫怕，姐姐这儿随你住多久！” 陵光仔细一看，差点喷鼻血，阴阴山鬼母，你的手到底放在哪里？ 只见阴山鬼母的手已从青儿的肩上滑到她的腰上，再看已经停在青儿的香臀上了。 青儿挽起阴山鬼母的手臂，很巧妙的挪开身体，“姐姐，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能欺骗人家感情。” “好说好说，嘿嘿……” 这一幕怎么看着那么熟悉，陵光想起来了，他以前逛青楼时也是对青楼女子这么说的。 阴山鬼母又望向陵光，眼中有了醉意：“这位妹妹不要沉默，来陪我喝一杯。” 陵光盯着搭在他肩上的某人的玉臂，太阳穴直跳。他摸起面前的酒杯，正待喝时，脸上‘叭哒’一声。 “啊——！”陵光踢翻了椅子，猛的向后一跳，瞪大了凤眼，指着阴山鬼母，声音几乎哭了起来。 “你……你，你亲我！” 阴山鬼母看到陵光的反应，大爱，又扑到陵光身上亲了他两口。“太、太可爱了！青儿妹妹，就把小陵给我了吧。” 陵光咬牙切齿视死反抗：“不要！大姐请你自重！”陵光要哭了，从来只有他压人的份，何时竟反过来被人压了。 青儿不急不慢的吟酒：“姐姐不要绿儿了？” “当然是要的，不过我见了小陵也喜欢啊。” 晕倒！原来阴山鬼母喜欢女人，是个破镜。陵光又求助的望向青儿，青儿这小妮竟然在偷笑。 青儿咳嗽一声，唤道：“绿儿，你家主子醉了，又在说胡话呢，快扶你家主子回去休息。” 绿姑娘闻声慢慢走出来，将陵光从阴山鬼母怀里拉了出来。 阴山鬼母道：“别啊，我还没尽兴呢。” “主子你醉了，奴婢会好好侍侯你的。”绿姑娘说话声音重极了，硬是扶着阴山鬼母走了。 青儿蹲下身来戳戳陵光：“哎，你没事吧。” 陵光抬头，眼水在眼睛里打转：“呜呜，我被人调戏了，呜呜……” 青儿慢悠悠的坐回石凳上，掏出小铜镜做捧脸状，如深宫怨妇道：“唉，去年，她调戏我我可以理解，今年，她的品位怎么降低到这种地部（指指小陵），不能理解啊。” 陵光抢过青儿手中的镜子，凤眼对自己眨了眨：“其实我还是挺美的！嘿嘿。” 青儿拍了他一下：“小陵，跟上去看看万玲儿的住处。” 陵光把镜子一甩恶声恶气道：“不要！她那么强扞，把我强了怎么办！” 青儿笑了起来：“那不是妙极了吗！你枕头风一吹，我的神丹、你的朋友，都到手了，你还温玉在怀。” 陵光全身打了个激灵，这个坏女人！“反正你知道她的卧室，我现在就要去看我朋友，你带我去。” 青儿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不去，我困了。” 陵光拉着她的袖子：“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帮你了。” 青儿没好气的对陵光瞧着，半天才道：“我本来以为你要救你心爱的姑娘，看到那人我才知道自己猜错了，现在我又糊涂了。” “糊涂什么？” “那人是你什么人？根本不像是你朋友这么简单！你老实说吧，你和他……” 那一脸暧昧的笑容是什么！陵光无语，这丫头想什么呢！ 陵光道：“好吧，我说，我是他妹夫！” 青儿一脸的可惜表情，道：“地牢在后院。今天我们去过后院，你向左下角走就能看到地牢的牌子，很好认。” 陵光道了一声谢，临走时忽然回头：“你偷仙丹又是为了什么？” 青儿一改开朗表情，忽然变的严肃变的成熟：“我也是为了救人！” 为了救一个自己喜欢的天敌，一个毁了自己一切的人！ 陵光在后院找到了地牢，果然很好找啊，就是门口站了两个看地牢的姑娘。 “这里的姑娘还真是当男人一样乱用啊。”陵光感叹一句，聪明如他马上想到进去的法子。 陵光躲在草丛里，终于盼来了一个姑娘从他面前经过，他跳了出来从背后敲晕了姑娘，拖到地牢前的草丛里，摇了摇杂草。 地牢门口的姑娘道：“什么人？谁在哪里？” 两个姑娘都被吸引过来，陵光趁机一个凌波微步就进了地牢里。 地牢里空荡荡的，黑的让人心里打颤。 “郑普……”陵光终于找到厉戬，小心的唤着他的名字。 厉戬嘴角血痕仰躺在地上，人事不清。 陵光抓住牢门，又唤了一声，不知为何看郑普全身伤痛，自己也难过起来。 又唤了几声，厉戬皱起眉头轻轻呻吟起来。 陵光想起自己有办法进去，他闭上双眼忽然发功，全身骨头啪啪紧缩，化成一个孩童身躯，侧身钻进地牢。 “郑普！”陵光将厉戬抱起，轻摇。 厉戬身受内伤，右手腕骨折，全身大汗淋漓。厉戬慢慢睁开双眼，月光映在陵光的面额上，如同月下仙子，厉戬望痴了。 “你醒了，身上哪里痛？我现在给你简单医治一下，痛就忍忍。” 陵光轻轻放下厉戬，捉起厉戬右手，一推一拉，骨头啪的一响，厉戬咬牙。 陵光又开始扒厉戬衣服。 厉戬连忙道：“别，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会坏了姑娘名声……” 陵光一愣，郑普还没认出他来。 陵光马上凑到厉戬面前，近距离的对他望着，厉戬顿时脸红。 “你你脸红什么！”陵光说着自己也跟着脸红起来：“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姑娘，在下并没有见过……” 厉戬没说完，陵光忽然倒了下来，嘴角从厉戬面庞上擦过，倒在厉戬怀里。 “好痛……”陵光按住胸口，轻轻呻吟，全身痛的颤抖。 厉戬将陵光扶住，焦急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一定是刚刚使用缩骨功，伤口又崩开了。”陵光现在后悔当初怎么不好好接受手下的治疗，悔不当初啊。 厉戬拖着内伤的身体坐起道：“姑娘，在下是大夫，在下可以为姑娘看一看。” 陵光拼命摇头：“小伤罢了，我回去涂药膏就可以了。倒是你，我是来救你的。” 厉戬呆住了，半天才道：“你，陵、陵光……” 陵光给他一个白眼，才把他认出来呢。 厉戬结巴起来：“那那伤……” 陵光点头：“没错，你拿那把巨剑扎我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厉戬生起气来，一把将陵光推倒，没好气道：“好好躺着，我给你包扎！等一下我还有好多问题问你。” “可是你的伤……” “我的都是内伤！” 陵光的小腹已经渗血，厉戬撕开陵光的衣服，虽然生气，还是将药膏温柔涂在陵光身上。 陵光秀气的眉头紧皱，他咬住自己的手背，凤眼痛的滴出一丝泪，胸口也是喘息着高低起伏不平。 结束后，陵光凤眼水汪汪的对厉戬瞧着：“呜呜，疼啊。”那表情，像极了要糖的小孩。 厉戬冷哼：“我那一剑你都受下来了，这点痛算什么！” “郑普……”陵光好委屈啊。 厉戬也不忍心凶他了，便问：“我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杀我，又拼命救我！” 陵光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面玉牌，望着厉戬道：“因为我是魔教下一任的朱雀护使，我的师傅不允许我对正派人有感情。” 厉戬道：“你的师傅就是朱雀，她恨正派人！” 陵光点头：“不错！我的手下们说是手下，其实都是监督我的人，都听命于朱雀。” 陵光闭上双眼，当他知道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痛苦过，可是那又如何，他无法摆脱这种命运，所以他疯狂他渴望友情。 “杀我的命令也是她下的？” “不错。” “那你又为什么拼命救我？” “因为，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陵光说完胀红了脸。 厉戬问：“那现在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还女孩子打扮。” “我，我见阴山鬼母把你抓了，就跑过来救你。” “你知道阴山鬼母的来历？” “我知道。” 厉戬对陵光望了半天，终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陵光，你这样对我，你叫我以后怎么报答你？” 45.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唔？ “哈哈，开玩笑的。”陵光笑了笑，道：“阴山鬼母就因为摄魂抓你吗？” “你都知道。”厉戬道：“阴山鬼母非常厉害，她说出摄魂是籍由我而重获力量。” 陵光道：“她说错了！” 厉戬摇头答：“她说的没错！我的身上有黑暗的力量，当我施展自家的心法时，黑暗的力量转移了一点到摄魂上，从而激活了摄魂。” 陵光久久盯着厉戬，严肃道：“郑普，你到底是什么人？” 厉戬苦笑起来：“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信！”陵光抓住厉戬的手臂，眼中充满了信任的目光。“你说的我信！我相信你是蜀山弟子！我也相信你不会骗我！” 为什么会如此的信任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陵光啊陵光，你瞒过你的恩师，如今又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救他。 厉戬知道自己在陵光面前露出了太多破绽，一眼看穿陵光的身份、寻问陵光前魔教教主之事、如今身携黑暗力量、唤醒摄魂，这一件件都不是一个正派人所拥有。 陵光问道：“你是不是我们魔教人？我记得魔教有种心法练起来很邪门。” 厉戬道：“我，应该算是魔教人，不过我从没习过魔教心法。” 陵光想想也不大可能，郑普没有一丝魔教人的感觉，而且他那么善良，生怕伤害到别人，又富有正义感。 “蜀山关押了一只千年的魔，我的力量来源于那只魔。” 陵光知道蜀山魔的事，他咳嗽一声，实在很想说出：那你功夫还那么菜，一点高人一等的感觉也没有。魔的传人，咳，比他们魔教人算是真正的魔人吧。 厉戬道：“陵光，我自己会想法子出去，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贤妹还在林子里。她不会武功，要是又遇到厉天的弟弟那类人。” “想不到那个纨绔子弟也来了！”陵光一脸鄙视模样道：“欣妹妹不会有事，我把柳宿留下来照顾她了。我来这里是专门救你的，不把你救出去都对不起我这身装备。” 不过陵光现在的女装有点破破烂烂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把陵光冷的直抖。 想陵光一个养尊处悠的贵公子为了他弄成这样，厉戬见状一阵感动，脱下自己的蜀山服饰披到陵光身上。 “快回去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陵光默默点头。 这时厉戬的肚子很不适当的唱起《空城计》来。 陵光捂着嘴闷笑。 “有什么好笑的！快走快走，以后少来这里！”厉戬自己都尴尬，还从没在谁面前这么窘过。 “好好，我不笑，知道我的郑大哥在这里受了委曲，阴山鬼母不给饭吃，只好有劳小弟我了！”陵光凤眼朝厉戬眨了眨，向牢门走去。 厉戬还以为陵光有钥匙，一见陵光在那里用缩骨功，差点破口大骂。不要命啦，又用缩骨功，真不怕折腾坏自己的身子。 陵光钻出去，对地上吐了两口血，回头对厉戬道：“我给你弄吃的去，等一下再来。” 厉戬终于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别给我回来了！” 正派大厅 今日虽不是什么隆重的日子，却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侠齐聚一堂。 大厅最上面座着一个气宇轩昂，面若冠玉的年轻人，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正派的武林盟主，司徒尚轩。 盟主座下左右两边各是江湖长老，名望之人。 “这是个阴谋。”司徒尚轩说完，想了一下，肯定的点头：“恩，一定是阴谋！” 昆仑田不亮道：“盟主，你可要想清楚了。” “对！魔教至宝问世，魔教人一定在这附近。我们最好察出他们的所在地，将他们一网打尽。”开口的是普陀山五老之一。 底下众人也纷纷开口。“对啊，盟主，此等机会千载难逢，难道要放着不管，坐等魔教人拿到法宝坐大势力！” 司徒尚轩冷眼一撇底下众人：“你们的意思是要我带你们进林子了？不说林子里有怎样的危险，如果魔教人就籍由这次埋伏在林子里，我带你们岂不送死！” 田不亮道：“盟主是不相信在下带来的消息？” 司徒尚轩道：“不是不相信。我知道田前辈最近不少朋友死在什么夺命公子的手里，所以田前辈对魔教恨之入骨……” 田不亮拍桌站起，指着司徒尚轩道：“司徒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田某人意气用事，公私不分？” 司徒尚轩悠然的在椅子上坐着，单手撑着下巴道：“西平驿内藏有宝贝，短短几天时间将江湖侠士尽都吸引到这，你不觉得很假吗？” “再者说，田前辈不知从何人那里得到消息，魔教人埋伏在这等待截杀进入西平驿寻宝的正派人。” 田不亮道：“对！有什么问题？” 司徒尚轩笑了起来：“敢问田大侠，魔教人兴师动众不顾林中有妖，就为了杀几个闯进西平驿的正派人？” “魔教做出任何有损我们正派人的事，我们都不允许，何况是杀我们正派人！”田不亮一袭话说的慷慨激昂，正义十足。 “愚蠢！”司徒尚轩冷哼一句道：“这就是针对你们这样想法的人。试问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还会来吗？更何况对于那些寻宝追求利益之人，杀了就杀了，我可不会同情一群害群之马！” “你！”田不亮几乎气到吐血，知司徒尚轩说的有理，可是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想我当年和天下英雄诛杀魔教教主，如今竟轮落到被一个小辈说教……” “好汉不提当年勇！”司徒尚轩冷哼，还有脸说，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中毒之人，还有脸自称正派人英雄，司徒尚轩最见不惯这类人。 “尚轩！”司徒尚轩的表哥何晓白马上出声提醒他。 田不亮愤怒道：“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司徒盟主既然如此厉害，自是不需要我田某人相助。田某告辞！” 何晓白马上站起出声请田不亮留下，田不亮不理，甩袖而出。 堂下那些武林前辈见状，心中纷纷有些不快。厅中顿时压抑起来，司徒尚轩也干脆让大家散伙。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何晓白上前一步擒住想溜的司徒尚轩。 何晓白冷笑两声：“怎么，想走？” 司徒尚轩揉揉耳朵叹气：“唉，又要说教了。” 晓白气道：“你爷爷……” 司徒尚轩双眼一瞪反驳：“你才爷爷，你全家都爷爷！” 晓白又好气又好笑：“臭小子，跟郑叔家那丫头不学好。” 司徒尚轩把头一撇，道：“才没有！郑叔家那丫头是个笨丫头！” 晓白叹气道：“尚轩，你爷爷好不容易将你推上盟主之位是让你的前途更好一点。你怎么能气走田前辈呢！” 晓白知道自己表弟很聪明，人也好，唯一的缺点是不懂圆滑。“你说话应该逶蜿一点，否则以后谁还听你的。” 司徒尚轩翘起二郎腿道：“那些个老不死的占着年龄大，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对我的命令指手划脚，到底我是盟主，他们是盟主？” “刚接任盟主都这样。”晓白道：“如果你能在这次西平驿带领部下立下大功，他们自然就听你的。” 头疼！司徒尚轩不爽，很不爽！ 晓白推推他：“尚轩，你真打算撤离？” 司徒尚轩抬头道：“不走，现在骑虎难下。我们都来这了，如果眼看着魔教人杀那些什么大侠，正派还有什么威严。” 晓白疑惑。 司徒尚轩拍拍自己的脸，恶声恶气道：“面子，现在是面子问题！” 晓白微笑，自己这个表弟真的很聪明！ 他二人在说着，忽然大厅进来一人。 “小轩子！小白白！” 尚轩和晓白同时一惊，这熟悉又恐怖的声音是。 尚轩转头，一个身躯马上将他压倒，一个高昂的声调响起：“小轩子，有没有想我？” 晓白在一边将扑到他脑袋上的小白猪扯了下来。 尚轩还被压着，口吐白沫喘息道：“压着我喉咙了……咳咳……” “欣儿，别闹了！”晓白将压在尚轩身上的人儿拉开，武林盟主被人压死，那可是非常丢脸的事。 压他的人正是郑欣！ 郑欣吐吐舌头，调皮的跳到一边。 又有一人进来大厅，唤了晓白一声：“哥。” 晓白望去，是他妹妹何黛衣，晓白便知定是他妹妹找到郑欣带回来的。 尚轩坐起来一阵咳嗽，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尚轩道：“小、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你爹才刚派人到丐帮里去找你。” 晓白笑道：“欣儿不是学聪明了嘛，不作乞丐打扮了。” 郑欣厥着嘴道：“说什么呢，我才不回去。” 尚轩笑道：“好好，你不回去，我们送你回去。” 郑欣丫头性格不像她爹沉稳，反而像她小叔叛逆，这也是郑叔时常头疼的说的。 何黛衣把她哥晓白拉到一旁道：“哥，我是在林子里找到欣儿的。” 晓白笑道：“这丫头也是乱来，竟然跑到林子里。” 何黛衣下面的话直接让晓白惊讶起来，“她当时和一个魔教人在一起。” 晓白道：“魔教人抓住了欣儿？” 何黛衣摇头：“不像。魔教人对欣儿很好，我要带走欣儿，如果不是欣儿自己同意，那个魔教人甚至会拼命保护欣儿！” 尚轩耳朵尖尖的听到了，恶声恶气的指着郑欣道：“说，笨丫头，你怎么和魔教人在一起？” 郑欣嘟着嘴直嚷：“干嘛干嘛，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我一个小乞丐，你羞不羞啊！” “什么东西，我看看！”尚轩见郑欣双手抓着一把折扇，眼疾手快抢了过来。 这一抢，差点没把尚轩手腕拎脱臼了。 “好重的扇子！” “你给我，那是我小哥的！” 郑欣去抢，尚轩嘿嘿一笑，向后跳了一步将扇子展开。扇子一面是孔雀朝阳图，另一面是金字提的一曲《清平乐》。 “这扇子倒非凡品，也就这扇子的主人和欣儿你这大力女才能挥扇自如啊！”尚轩感叹一句，举着扇子道：“欣儿你小哥是谁，快说啊，不说不给你！” 郑欣道：“我小哥是开酒馆的，你要是不把扇子还给我，我就叫小哥拿钱砸死你！” 司徒尚轩惊讶道：“哟呵，不就是个暴发户，欣儿你竟然向着外面人，我偏不给你，你咬我啊！” 郑欣一口小龈牙啃了上去。 晓白几乎笑弯了腰：“尚轩，你知道欣儿说到做到，你还激她。” “痛啊……”尚轩痛的直甩手，可郑欣就是咬着他的手不放。 “给你给你给你，别咬了，我的小祖宗……欣儿上辈子属狗的哦……” 欣儿欢喜的收回扇子，大声宣布道：“我告诉你们，我是回来搬救兵的！” 尚轩吹吹被咬肿的手背，没好气道：“干嘛？” 晓白也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郑欣道：“我大哥在林子里被妖怪捉走了！” 晓白道：“哪个大哥？” “我认的大哥，他叫郑普，是蜀山弟子。” 何黛衣在一边当起了解说员道：“西平驿有妖，蜀山峨嵋是这段时间里到林子里除妖的门派。” 尚轩摆手：“欣儿你早来半天就好了，我才把那些老家伙们气跑，现在光杆司令一个，没办法帮你了。” “那怎么办？”郑欣急了，眼圈边都是红的。 晓白道：“欣儿别急，抓你大哥的谁？” 郑欣揉揉眼睛道：“我听小哥说是叫阴山鬼母。” “你知不知道那人在哪？” 郑欣道：“我知道方向，如果去找的话，一定能找到。” 晓白点头，拉过尚轩道：“尚轩，你回头问问其他人，魔教里有没有阴山鬼母这号人。如果有的话，尚轩，你建立威望的机会就到了！” 凭着一个人名察出魔教的踪迹，进而一网打尽，既能帮到欣儿又能建立威望，晓白真不愧是爷爷指给他的人。 晓白拍拍郑欣，道：“欣儿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和尚轩会说服其他人帮你的。” 郑欣这才点头和何黛衣一起出去了。 尚轩打了个哈切，也要回去睡一下。 晓白微笑道：“尚轩啊，对欣儿的事你要多上心，郑叔有意将欣儿许配给你。” 尚轩停顿了片刻，小声说了句真罗唆，便径直走了。 “笨小子！”晓白摇头叹气。 46.解救 咱们再回到厉戬这里。 话说这一转眼都过了五天，厉戬还没有求饶的迹象，阴山鬼母本来神气的表情也渐渐低落起来。 还有两天那个郑普就会毒发身亡，阴山鬼母真的很欣赏那小子，却也气那小子的固执，就跟以前厉道行一样固执的让她恼火。 “万姐姐，”青儿站在花丛中对阴山鬼母笑道：“万姐姐在想谁呢？想的那般入神。” 阴山鬼母道：“在想以前的一个兄弟。” “那人跟万姐姐关系一定很好。” “嗯，是很好，好到让我想咬死他！”阴山鬼母咬牙切齿，几乎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吸他的血，以泄心头之恨。 青儿愣住，到底是谁，竟然教阴山鬼母这么恨他。 “青儿，你的家被外面人毁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打算离开这里，跟在我喜欢的人后面。” 阴山鬼母道：“你不打算报毁家之仇、杀仆之仇？” 怎么报？毁她家杀她仆人的，都是同一个人，也是她喜欢的人，她偷仙丹也是为了救那个人。青儿慢慢低下眼眸：“也许会报。万姐姐，你呢？你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当然不！”阴山鬼母眼神变的犀利起来：“我要回魔教，我要去寻找我的部下，我要为我的兄弟报仇！七煞，我倒要看他有何德何能坐我的位置！” 青儿沉默了。 阴山鬼母忽然想起道：“小陵呢？她平日不是与你行影不离？” 青儿回答：“她身体不舒服，在屋里躺着。” “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阴山鬼母动身要走，青儿马上将她拉住，阴山鬼母要是得知了他们的阴谋，他们还能活吗！ 青儿笑了笑：“万姐姐，小陵现在一定还在梦里，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我最近新编了一支舞，万姐姐帮我看看。” 阴山鬼母忙推脱自己哪懂舞，青儿已自花间如蝶儿翩飞跳了起来，曼妙的身形悠扬的舞致，就是阴山鬼母也不觉叫好称快。 舞毕，阴山鬼母道：“妹妹跳的美极了，我去把我家绿儿喊来跟你学舞，改天也跳给我看。” 青儿笑了起来。 阴山鬼母疑惑道：“你笑什么！” 青儿道：“我笑姐姐心里还是挂念绿儿的，这几天姐姐总是教绿儿吃我家小陵的醋。” 阴山鬼母一愣，也笑了笑。当年从进入西平驿之后，一直陪着她的人，就是绿儿啊。 此刻，陵光已经潜入阴山鬼母的房间好几次了，始终找不到仙药的所在。 这让他急的抓耳，郑普身中剧毒，他每次去看，郑普就症状越重，如今连吃的都快吃不下了。如果陵光可以找到仙丹，兴许可以救郑普一命，至于青儿，陵光也挺内疚的，不管怎么说，以后若见着青儿要救的人，陵光一定会倾囊相救。 陵光又在妆台前翻了一着，忽然他的眼睛被台上随便摆放的一本书给吸引了。 陵光拿起一看，《厉氏林录》！ “什么东西？心法？武功密笈？”陵光撇撇嘴，没什么兴趣，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怀里。没事的时候随便看看也好。 又在台子上翻找着，这时外面传来声音，陵光飞身跃到梁上。 “绿姐姐，是真的，小紫那天不是被石门压了吗！后来晚上又不知被谁打了！” “嗯，她后来不是好了。” “好是好了，你说，咱这里要是进了贼我们不可能这么多天都没发现。我看啊，小紫一定是得罪了山中魑魅，来找她呢！” “不要乱说！” “绿姐姐……好吧，我先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陵光看没什么动静了，从梁上跳了下来。 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来了，陵光惊的站在门后面，靠着墙，捂住自己的嘴。 进来的正是阴山鬼母的贴身婢女，绿姑娘！ 陵光硬着头皮，在绿姑娘转身关门之际，跳到她身后，一把精美的匕首紧贴她的咽喉。 陵光低着声，在绿姑娘耳边道：“不许开口！不许出声！关上门，否则要你的命！” 绿姑娘惊愕一会，将面前的门关了起来。“你是什么人！闯入我碧落府有什么目的？” “闭嘴！”陵光双目精光，如同暗夜中的一匹野狼道：“你的主子将仙丹藏在哪了？” 绿姑娘道：“仙丹的秘密很少人知，你是如何得知的！” 陵光冷冷笑道：“你最好不要乱猜，答案越接近，你的命就越短！” 绿姑娘道：“我我告诉你，你就必须放了我！” 陵光舔了舔嘴唇：“你最好别耍花样！” 绿姑娘点头，蹲下身，在梳妆台下摸索，摸索了片刻，从一个暗道里摸出一个黑色的锦盒。 竟然是藏在那处，陵光欣喜。 绿姑娘道：“这就是仙丹！” “你怎么证明它是！” 绿姑娘想转头瞪陵光一眼。 陵光道：“我的匕首就在你脖子上，你转头你的脖子也会掉下来。” 够狠的！绿姑娘生气道：“这就是仙丹！我不能证明，你不信吃下便知道了！” 陵光道：“还记得你们牢里关的那人吗？这仙丹能不能解他身上的毒？” “能！只要弄一点点丹上的粉末就可以解他身上毒。” 陵光大喜，如此既可以解郑普毒，又可以还青儿的情，一举两得。 绿姑娘忽然道：“我的命是主子救的，为了丹药而丧命确实不值的。” 觉悟高！陵光冷笑，这类为自己性命而背叛主子的人，确实觉悟高啊！ “你看不起我吧！” “没有，你本人如何我从不关心。把盒子打开！” 绿姑娘把盒子倾斜摆放道：“你知道世界上最快的武器是什么？” 陵光没有回答。 “是袖针！”绿姑娘开口的同时，盒子里同时射出几百枚银针。 因为盒子是略靠外摆放的，银针凶猛而有力的射到他两人身上。 陵光本来可以避开不少针，他也正打算避开，绿姑娘却将他拉住，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放。 匕首掉落，鲜血滴落，绿姑娘软在椅子上大笑。“你现在是不是还看不起我，哈……你，是你……原来你就是贼……” 陵光按住自己的腹部，额间大汗淋漓，他本来胸口便有伤，现在小腹上插了几十根银针，比那天郑普给他包扎还要痛。 “有毒？！”陵光惊讶的发现腹部的血变黑了。 “当然是有毒的，很快主子就要来了，你死定了！” 不能被抓！陵光捂住伤口，坚难的站起来，弯腰抓起锦盒里眼珠大下的丹药。 “你不许走！”绿姑娘瞪大双眼要去夺，可她受的针比陵光还多，连站起来都无力。 如果吃了那丹药，当下就可以解中毒针之毒，陵光没有吃下去，外面不少姑娘闻声赶来，陵光马上夺门而出。 阴山鬼母正好散心回来，见不少婢女焦急慌乱，更有一个婢女喊阴山鬼母去救绿姐姐。 屋里绿姑娘已是晕了过去。一个婢子哭哭啼啼对阴山鬼母道：“主子，绿姐姐说小陵偷了仙丹，她又打伤我们几位姐妹，往地牢方向去了。” 阴山鬼母怒火冲天：“青儿！我当你姐妹，你竟然派人打伤我的人！” “你们留下看好绿儿，这笔账，我要跟她们算清！”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大的刺人，和煦的暖风抚慰着大地，一片欣欣向容之景。 陵光跌跌撞撞的走向地牢，之前也有不少姑娘拦他，都被他击退了。此时的他衣冠不整，诺大的衣摆在地上拖行，长长的发散在肩上背上。 他身后的草叶上有他的血，陵光眯了眯凤眼，仔细辩别着身前的路。 从来没伤过这般重，明明已到生死尤关之际，陵光忽然很想笑。他陵光从来都是有便宜就贪贪最大的便宜，为什么他现在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为他做那么多事？” 仅仅是因为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吗？ 仅仅是为了欣妹妹？ 还是喜欢他的憨厚喜欢他的关心，还是留恋那次月光下他对自己伤害自身而生气愤怒？ 这样想着，陵光忍不住叹气，唉，还是很想欣妹妹那可爱的模样。 一口气跑到地牢，厉戬的牢门前，陵光终于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陵光！”厉戬正在打坐，瞧见陵光，马上过去隔着牢门扶他。 厉戬这几日中毒不浅，整个人面色憔悴嘴唇发紫，而且半夜里肚子要痛上一个多时辰。 “阿普……我找到了……你的解药……”陵光双眼迷离，伸出手掌展开，一枚土灰色的药丹。 “陵光你！”厉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不要紧，主要是你。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快！只是吃下一点就可以解你毒……” 厉戬颤抖的伸出手。 “仙丹是我的！”只见一条青色的莽尾袭来，拍向厉戬的手，厉戬闪避，手背上仅落下一条紫青色淤血的痕迹。 青儿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蛇精！” 青儿怒视陵光：“陵光，你骗我！” 陵光喘着粗气，虚弱的望着她道：“我没骗你……可是我朋友中了毒……” “你朋友中毒你就拿我仙丹救他！” “青儿，我只要一点点，我只要仙丹的一点点，剩下的我都会还你……” 青儿冷笑：“休想骗我！仙丹我要全部！” 陵光生气道：“青儿你别太过份了！” “你不是要救你朋友吗！死人是不需要仙丹的！”青儿祭出一把剑，一剑刺向厉戬。 一分钟！ 两分种！ 仿佛整个世纪都停住了。 青儿的剑，停在了厉戬的眼前，剑尖直指厉戬眉心。 陵光惊呼：“大公子！” 来人一袭黑衣，冷漠美丽的面容，却是厉天！ 47.七煞出场 “厉、厉天！”厉戬无法置信的望着对方，心怦怦跳的厉害。 厉天站在青儿身后，单手抓着青儿的手臂，让她无法刺中厉戬。 青儿转身尾巴扫开厉天，将剑锋对着他。“你们是一伙的！” 厉天：“……” “可恨！”青儿将尾巴卷曲在一起，如惊弓之鸟扑出。 厉天快剑一出，一把剑忽化作九把，越演越快，九把剑影又化作千把万把，如同一朵慢慢盛开的鲜花。 “有大公子在一定不会有事了……”陵光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的精神也放松下去，人晕了过去。 “陵光！陵光！”厉戬紧紧握着陵光的手。 好多血！陵光面色难过，他的身下流下许多黑色的血，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厉戬扳他的眼皮给他掐仁中，厉戬虽懂医术但是陵光所中之毒他无能为力。厉戬点了陵光腰上两处穴帮他止血，如果不赶快解决陵光体内的毒，陵光也会毒发身亡。 仙丹，也许仙丹可以解他毒。 “厉天，帮我砍掉牢门的锁！” 厉天听到厉戬的喊话，剑锋一个转身砍掉了好几根牢门的门拦。 厉戬将陵光拖到牢里，扳平陵光的手，将手心的仙丹喂到陵光嘴里。 陵光昏迷，丹药始终含在口中。 “快吃啊！”厉戬急了，狠狠咬了下嘴唇，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刻，再说陵光是为了你才弄成这样，你矜持什么！ 厉戬抱起昏迷的陵光，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含住陵光的唇。 “唔……”陵光在轻轻的呻吟，厉戬用舌头将丹药顶到陵光的咽喉，一口气吹了下去。 再放开陵光，厉戬一边处理陵光腹部的针伤，一边饱含热泪，他的初吻啦！ 青儿也在哭，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的仙丹没了，没想到仙丹最终被陵光吃了，自己又对付不了面前的他们的帮凶。 厉天停下手，青儿痛恨的瞧了他一眼，又望向陵光厉戬，最终还是挥泪洒别。 厉天收了剑，走进牢里，在厉戬面前蹲下，探了探陵光的鼻子。 厉戬道：“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厉天点头，双眼望向厉戬。厉戬低头，不敢和厉天的双眼相对。 厉天道：“我在哪里见过你？” 厉戬笑了笑：“怎么会，我从小在蜀山长大，从来没下过山。” 厉天自己也觉得好笑，明明是从没见过对方，为什么有那种熟悉的怀念的感觉，就如同对方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你叫什么？” “郑普，普普通通的普！” “你是蜀山弟子？” “是。” “我见过你的同门，他们现在就在外面！”厉天说着，将陵光抱了起来。 什么！厉戬抓住厉天的衣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带陵光去哪？” “你自己出去问就知道了。”厉天道：“陵光是我魔教人，我自然要带他走。” ＊＊＊＊＊＊ 两道白布，白布下是两具新鲜的尸体。 司徒尚轩额角打了个大大的‘井’，开会开到一半，司徒尚轩正舌战群儒的说服他们打阴山鬼母，底下人突然抬了两具刚出炉的尸体进来，是挑战他的耐心吗？ 晓白对他妹妹何黛衣瞧了一眼，何黛衣上前，掀开白布用手指察探了一会。 何黛衣站起身擦手，无比淡定道：“死者田不亮，死因一剑封喉。另外一具是普陀五老晁中，死因一剑刺穿心脏。” 司徒尚轩站了起来：“他们两人怎么会死？” 何黛衣继续淡定的分析自己的推理：“观他二人，伤口皆一寸长，伤口周围没有出血，所以刺的力道与手法都很巧妙。杀他们的人一定是个剑术高手，而且有把好剑。” 底下一人道：“天下使剑人俱多，我们当中自己也有这方面的能手。” 另一人见那人对自己瞧着，分明在说自己，生气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的剑使的不比我差。” “我又没说你，你做贼心虚什么！” 又另一人拍案道：“姓林的，你说什么呢！我大哥是这样的人吗！我看你才贼喊抓贼！” “你他娘的有种再说一遍！” 他们吵着吵着打了起来，会议大厅一团糟！ 打，打死一个少一个，司徒尚轩悠闲的撑着下巴吹口哨。 何晓白叹气再叹气，尚轩哪有一点做人正派盟主的样子！ 何黛衣道：“看他们的死亡特点和前几批被杀的武林前辈有异曲同共之处，杀他们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夺命公子！”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一起看向何黛衣。 何黛衣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想和我打？” 晓白又叹气，这个妹妹，知道凶手也不早说，笑看他们胡闹。 “你是说他们都是被夺命公子所杀？” “是的。” “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尚轩道：“还能为什么，报仇呗！” 晓白咳嗽两声道：“我妹妹既然断定是夺命公子，那一切就显的有理由了。” “废话少说，那个夺命公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所有受害人之间都没有任何共同点，但是他们在十几年前都做过同一件事。” “你说的可是围剿魔教教主一事！”当年这事，他们名动天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不错！厉道行被杀，也只有魔教人会为他报仇。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夺命公子，一定是厉道行的儿子，厉天！” “啊。”郑欣小小叫了一声，这厉天她见过，是那个坏蛋厉戬的哥哥。 司徒尚轩望向他身边的郑欣，这傻丫头果然和魔教有联系，一定认识那厉天，弄不好跟小说里说的一样，盟主女儿爱上魔教少主，发展可歌可凄的爱情，唔。 底下人道：“这几天探子已探到郑姑娘所说的魔教人的住处，请盟主带我等剿灭那里！” “对，我们攻打那里厉天一定会出门阻挠，我们就可以为他们报仇了！” “报仇，扬名！”这样名声来的很快，江湖人乐于做这样的事。 尚轩站起道：“整理好所有的东西，一个时辰后出发！” 郑欣拍手：“太好了。” 晓白道：“欣儿不懂武功，去了也危险。” 尚轩马上道：“不行，一定要带上欣儿！” “为什么？” “我怕戴绿帽！” 一行正派人浩浩荡荡的向阴山鬼母家奔去，路上忽然某处燃起黑烟。尚轩派两人前去打探，不多时，两人抓着一个胖子，拿剑把他架了出来。 胖子大声嚷道：“干嘛干嘛，我胖爷就是生个火烤吃的，你们抓我做甚么？” 晓白道：“放了他，看服饰应该是江湖某个门派的。” 郑欣道：“我认的，我大哥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 胖子冲郑欣嘿嘿一笑：“还是小妹妹有眼光，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小青年！”说着向诸位抛起媚眼，大家欲吐。 草丛里又出来一男一女，是小雅和小师叔皓月。双方道了几句，一场误会终于解除。 小雅道：“我和同门来这里除去虎精，没想到这里还有个蛇妖，我和同伴们走散了。” 尚轩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我们正要去讨伐魔教人。” 小雅回绝。 郑欣忽然扑上去拉住小雅的手：“你认不认识我大哥郑普，他被阴山鬼母抓走了。” 小雅一愣：“原来阿普被抓了，小师叔，我们跟他们一起去。” 郑欣跳到皓月面前：“木头，你还记不记得我？” 皓月道：“小乞丐！” “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好办了。”胖子道：“正好我去把天权许舟和杨典枫三个喊来。” 他们走后，厉天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道：“你引田不亮和普陀五老出来让我杀就是打的这主意！” 柳宿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他们都是大公子的杀父仇人，而我的目的只是想救回我的主子。” 厉天冷哼。 柳宿道：“大公子请放心，我已派人将小公子送到外面，想必小公子此时已吃上花酒。大公子在这里不必有所顾忌，放手去做。” “你还做了什么！” “我已将消息给了七煞的手下火使，想必会有一场有趣的正邪大战！” 厉天转身看着柳宿，柳宿微笑的眯着眼，厉天不再说话，动身离开。 （以上故事发生在厉天救陵光之前） ＊＊＊＊＊＊ 厉戬的心慢慢沉下去，他看着厉天抱着陵光向外走，无数次的梦里，哥哥也是这样，丢下他，一个人走向黑暗。 “哥，哥哥……”厉戬疯狂的追了出去，可惜早已不见哥哥的踪迹。 厉戬虚脱的坐到了地上，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的心里乱极了。厉戬哭着痛骂自己，哥哥熟悉他，为什么他要否认？为什么他不敢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 “你真没用！你真没用！那是你亲哥哥，你害怕你逃避仇恨，所以你宁愿告诉别人自己叫郑普，宁愿把所有的担子推到哥哥身上……” 找了无数的理由不与哥哥相认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懦弱，厉戬痛恨这样的自己。 厉戬擦掉眼泪，大声道：“你说啊，你堂堂正正的告诉别人，你叫厉戬，魔教的小公子！” 如果是自己的话，母亲一定会认出来，自己身携父亲遗物《厉氏林录》，那个冒牌绝无任何机会。 好痛苦！好痛苦！ “郑普，你怎么还没走？” 厉戬抬头望去，只见阴山鬼母和绿姑娘互相搀扶着走这边走来。 厉戬迎了上去：“你，你怎么了？” 阴山鬼母受了重伤，看了看厉戬，忽然笑了：“好，好，不愧是我万玲儿看上的好徒弟……” 厉戬道：“你伤的很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绿姑娘道：“主子的伤是外面那群高手打的。” 阴山鬼母吐了一口鲜血道：“呸，还高手，他们玩人海战术，老娘又不是超人！” 绿姑娘尴尬道：“嗯，对方来了很多人，把我们这里给包围了。” “他姥姥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家祖坟被人刨了，今天太倒霉了！”阴山鬼母骂骂咧咧，又抓着厉戬道：“地牢后面有个暗道直通外面，你跟我走！” “前辈，我那本书呢？” “什么破书，现在还惦记着！” 厉戬道：“前辈，实不相瞒，我的父亲，是厉道行！” 阴山鬼母愣住。 “我本名厉戬，郑普是我的假名。《厉氏林录》是我家传密笈，我不能丢失它。” 阴山鬼母慢慢垂下眼眸：“原来是这样，你是小厉的儿子。郑普，不，厉戬你过来。” 厉戬走到阴山鬼母身边。阴山鬼母忽然出手在厉戬身上点了数道穴位。 “人有任督，原属奇经八脉，只要打通学武便可突飞猛进。此乃我圣女教不二秘法，现我已帮你打通其中几道穴位，你要记得勤练武功。你那被书我放在我房间梳妆台上了，我现在没办法教你那本书上的东西，日后有缘相遇一定仔细教你。” 厉戬大喜：“多谢前辈。” 阴山鬼母叹气：“算了算了，不愿喊我师傅喊我姑姑总可以吧。” 厉戬点头：“姑姑！” 阴山鬼母从怀里掏出一面玄铁令，抛给厉戬：“我圣女门下弟子遍布魔教，令牌会有用的。” 厉戬将令牌收入怀中，对阴山鬼母道了一声谢，向她告辞一声便向反方向跑去。 阴山鬼母一笑：“这个侄子固执的性格还是像我！” 绿姑娘翻白眼鄙视她。 “绿儿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对了，外面那群人呢？老娘在这儿停留的时间都够他们吃一顿了。” …… 事实上，阴山鬼母本来是去找青儿陵光算帐，忽然听到婢女说有人攻打她们这里。门外正派在尚轩的带领下围剿了阴山鬼母的老巢，阴山鬼母不敌众人向老巢里退去。 正派正待追进去，没想到魔教七煞座下的火使带领众魔教弟子埋伏一边，忽然都跳出来对他们放冷箭，不少正派人中箭倒地，一场交锋，正派实力大打折扣。 火使一脚踩在一具尸体上，对着正派仰天长笑：“哈哈哈，大家好，你们迷人又英俊的火使大爷又登场了！” 司徒尚轩擦汗，不屑道：“火使，几天前你比武输给了我，现在又来耍阴的！” 火使沉着脸道：“少废话！我魔教宝贝问世，你们抢走我宝贝还有脸说！” “我说了没拿你宝贝你还不信，切，再说那是你的吗，也不嫌丢人！” 火使顿时气红了脸，叉腰大骂：“司徒王八，你有种再说一次，我赤凤跟你没完！” 底下正派人一个个头冒珍珠大的冷汗，心想司徒爷爷，您别再激他了，我们人没他多，还有许多中箭的和被阴山鬼母打伤打残的，把他惹毛了，打起来我们讨不到好。 司徒尚轩像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扭了两下屁股笑道：“叫赤凤呢，哈哈，原来是个假小子。” “你！你！”火使气到吐血，他最恨别人拿他的名字说事。 尚轩本来笑着，忽然感觉脖子后面一片冰凉，是错觉吗，他感觉自己的敌人变多了。 火使愤怒的抬手，狠狠一扬：“上！给我杀光他们！” 正邪两派顿时冲到一起，混乱的开打起来。 “打架太血腥了，本大爷是和平爱好者！”胖子一边说着，一边退到后面石头上坐着啃鸡腿。 皓月双眼瞅着胖子手里的鸡腿，道了句：“饿。” 胖子马上把皓月请坐下吃鸡腿。 郑欣也跑到胖子身边道：“哎胖子，也给我一个。” “一边去一边去，女娃娃吃这个会变肥婆的。” 郑欣撇嘴道：“哼，小气！” 何黛衣面无表情的走到他们身边，拿出一壶酒和一副色子：“我这里有酒，我们可以边喝边玩。” 郑欣拍手：“好啊好啊，边玩边喝酒。” “小小师叔！”杨典枫天权许舟三人惊讶的瞪大双眼，瞧着面瘫皓月和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小雅直接无语，双眼示意魔教人去打他们。 晓白咳嗽两声指着他们道：“不许在工作时间娱乐！” 何黛衣闻言，惊的把色子收起来，回到战场上去了。 “可惜，我下双的。”皓月叹息一声，也回去战场上去了。 郑欣道：“胖子，我们玩。” 胖子掏耳朵道：“不干，两个人玩没意思，尤其和小孩子玩。” “什么嘛！”郑欣无趣，打架她不会，只好闷坐在石头上。 这时一只手搭在郑欣的肩上，“贤妹。” 郑欣惊讶的回头，见到厉戬，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激动的眼泪一把：“大哥！” 厉戬心里也是感动，抱着郑欣给她擦泪。厉戬在阴山鬼母的房间没有找到自家秘籍，只找到巨犀剑，没有办法，只好出来了，正好见到郑欣。 郑欣抓住厉戬的手惊讶道：“大哥，你你身上怎么都是血？” 厉戬看了看自己身上，摇头：“不是我的，是陵光的。” “小哥呢？他在哪？” “陵光被别人救走了。” 郑欣又哭又恼道：“小哥真是，真是……又把你身上弄的一身血，他的扇子我还没还给他呢……” 厉戬拍拍郑欣的头：“我们会再见到他的，一定会。” 再次见面那天，也许郑普，已经是厉戬了，陵光。 司徒尚轩和火使对了十来招，火使被尚轩打的嗷嗷叫，连连向后退。 尚轩停下自己的剑道：“哎，趁太阳还没下山，赶紧投降回家洗洗睡吧。” 火使弯腰大口喘气，拍拍胸口道：“休想！我不会认输的，你等着，我还有绝招没使出来。” 尚轩皱眉：“我是盟主耶，会被你打败吗！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火使道：“盟主了不起吗，在我老大面前你毛都不算。” 火使身边的人道：“火使大人，我们要不要围攻他？” “滚开！” 尚轩笑了起来，火使这人倒值得可交，除了某些地方卑鄙了，在对手方面却是个君子。 火使大叫一声，拼出吃奶的劲向司徒尚轩扑过去。司徒尚轩再一次把火使击飞了出去。 “我干！你他妈的下手一次比一次重，痛死了……” 火使躺在地上大骂，睁开眼看到头上一片黑袍影子。 火使骂道：“是哪个混蛋站在你大爷面前，给老子滚开！” 那个黑袍果然向后退了几步。 火使从地上爬起来，看清黑袍的脸，差点没再次倒下去。 一身黑衣黑袍，面上银制铁面，双眼一只黑瞳一只红色的魔瞳。 七煞魔君！ 48.迷 火使咽了一口口水：“老大……” 边上水使拂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七煞开玩笑道：“精神不错！” 那就是魔教教主！司徒尚轩感慨，通常戴面具的人不是特别美就是特别丑，还有一种是大家都认识的人，不知道他归哪一类。 司徒尚轩碰碰郑欣：“欣儿，你爹眼睛没有一只是红色的吧！” “说什么呢？” 厉戬盯着七煞，就是他，从小一直追杀他们母子三人，是他的仇人！ 皓月：“是魔的眼睛，身上也有那种气息。” 小雅：“是半魔，他吸收了魔的力量。” “他没有变疯狂。” “是的。” “杀不杀！” “静观其变！” 皓月和小雅俨然成了一对除魔搭裆。 水使拂水对火使道：“正派盟主到这里，君上怕你对付不了，所以带我们来助你。” 火使双眼一红，指着司徒尚轩的大脸，对七煞道：“老大，给我时间，我一定将那人项上人头取下。” 正派一人站出怒斥：“呔！那人你算什么魔教教主，有本事自己和我们盟主过招，派个没用的小的，算什么好汉！” “噗！”七煞的袖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黑色的藤鞭，藤鞭将那开口的正派人胸口穿个透心凉，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藤鞭滑下。 骤然收回袖内，七煞道：“本座的实力你们看到了，本座也不想动刀动枪。” 司徒尚轩站出道：“我是正派的现任盟主司徒尚轩，教主有什么事跟我说！” “既然有管事的那自然是好。” 七煞把手向后一招，拂水马上呈上一份竹简，递给尚轩。 尚轩打开念道：“……他用力的抓住魏卿家的手……魏卿家哭喊：‘陛下，不要’……” 拂水连忙咳嗽道：“对不起，那是我的。” 又换了一份，司徒尚轩展开，上面都是人名，而且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 “这是？” 七煞道：“我要这些人的性命！” 司徒尚轩冷哼：“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 “你还年轻，用这些老家伙来换你的命很划算。” “你想让我身败名裂？” 七煞指指头，笑道：“动动脑子，你的利益不会有任何损失。当然，这上面只有你的一个远亲，你若答应了，我可以饶了他。” 尚轩道：“为什么你要这些人的命？” 七煞道：“你试过一种游戏吗？让你的猎物做不了他想做的事，让他最终落到你的手里！” 尚轩道：“你是个疯子！” 七煞笑道：“随便吧，你考虑一下，那些人都不是正人君子，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放了你们。” “到底是什么？” 晓白探头看尚轩手里的竹简，尚轩慌忙合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去看。 “七煞魔君，我告诉你，休想！” “谈判破裂，杀！”七煞向后退去，他身后的众多魔教弟子一涌冲向他们。 所有的人都互相劈砍，这里最多的颜色是红色，鲜血的红，地上树上，都是。 厉戬双眼一直盯着七煞，全身颤抖！ ‘正派是我们的仇人，七煞也是！他毁了我们的家，他让我们无处可逃！我们最大的仇人是正派，同样也是七煞！’ ‘小戬，娘亲说的对，我们长大了一定要报仇！’ 血，好多血…… 执明：‘戬儿乖，这本密笈，好好练……’ 奚哥哥：‘你哥未来的路会很辛苦，你要好好练功，引导他……’ “大哥！”郑欣喊道。 厉戬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已响起了古琴声《春江花月夜》，厉戬想起来，这曲子在封雷门弟子遇难时听过，如今弹曲的是魔教水使拂水。 “是他们，是他们灭了封雷门！”厉戬记得，那个老人把宝图给他要他为他们报仇。 “大哥！”郑欣不知道为什么她大哥突然疯狂起来。 七煞要杀光他们，小雅当然不允许，冲霄他们还没找到，峨嵋的姑娘们也不知所踪。 蜀山几人和盟主尚轩一起冲向魔君七煞，拼也要拼一拼。 晓白踢了踢地上装死的妹妹：“黛衣，起来！你武功不比尚轩差，装什么死！” 何黛衣揉揉屁股，难过的爬起来：“休息一下而已。” 虽然现在对付七煞的人多了，水使并不打算丢下弹奏的古琴助七煞对付他们，显然七煞实力超群。 “九天神雷，以剑诵之！” 皓月双指并拢念动法诀。顿时晴天霹雳，半空响起巨大的雷电之势，一连串的雷打了出来，直劈七煞。 七煞一一跳开，从容化解，藤鞭或刺或扫将他们甩了出去。 “还是让本座教你如何才是真正的雷！”七煞冷笑，双指并拢大喊一声：“九天神雷，以剑颂之！雷霆万钧，耀我乾坤！” 天空一声巨响，风云巨变，天地变得一片昏暗。不多时，一条巨大的雷龙君临天下，雷龙咆哮着冲向地面，直直向皓月他们劈去。 “不！”厉戬眼看着小雅他们就要命丧一刻。 七煞这时却将藤鞭朝雷龙一甩，雷龙顿时转了个方向，扑向七煞的身后，身后的那片林子。 林中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无数的鸟类扑着着火的翅膀，飞起来又掉进了火海里，天地间都是动物的哀鸣声。 所有人都惊讶了。 七煞微微喘着粗气道：“如果我使出这一招，你们所有人马上就会死。” 小雅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你会我蜀山的绝招九天神雷？九天神雷只有上阙，你如何知道下阙？一个人类绝使不出那么大的威力，你是谁？” 七煞道：“修道门派绝不过问尘事，本座放你们走。”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尘事了！”皓月抽出背上的宝剑，严肃的直指七煞。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七煞手臂扬起，浓厚的黑暗气息从他周身涌现而出，仿佛他就是魔，就是死神，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别想谈性命。 …… 落叶一片一片的飞舞，天地间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物体的跌落声，空气是压抑的，让人如何都透不过气来。 没有欢呼声，因为连敌方自己都恐惧了。 遍地的尸首，遍地的伤员。他们正派，败了！败在魔教教主一人的手里，没有人能打败那个魔王，任何人都不能。 直到最后，厉戬的希望，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人，小雅，也败了下来。 “咚！”一个美丽的身影掉了下来。 “小雅！”杨典枫发疯了一样，扑过去，抱住小雅。 小雅两眼瞳孔散步大，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 小雅的法宝天火独龙罩此时正在七煞的掌心璇转：“这个宝贝真好用！” 皓月艰难的握剑支撑起自己的躯体，道：“天火独龙罩是上古留下的宝贝，能罩世间万物，却原来还有拘魂的本事！” “啊——！”杨典枫热泪盈眶，他仰天大喊，抓起剑直接扑向七煞。 七煞掐住杨典枫的脖子，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 郑欣害怕的哭着抓住厉戬：“怎么办！大哥，我好怕！我们跑吧，好恐怖呜……” 跑？对，他可以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是可以跑的，带贤妹跑的远远的。 厉戬哭着，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欣儿，我不想再逃了！” 杨典枫在痛苦呻吟，地上都是死人的尸体，厉戬挣开郑欣，紧握巨犀，泪流满面的一步步走向七煞。 有魔教弟子挡在他面前，他毫不留情的斩杀。 遍地的死尸，被鲜血染红的地狱花，盛得腐败盛得揪心。厉戬的全身都是血，他站在尸体中，泪水打湿他的脸。 “七煞七煞！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有战争？我讨厌死人！我讨厌……” 七煞望着厉戬，呆愣住。他心中的某一处仿佛被触及到了。眼前的青年和脑中少年的身影相重叠，疯狂过后只有孤寂，如同置身于万丈以下那黑暗又冰冷的深海里。 为什么？ 七煞自己也不喜欢战争，没有人会喜欢。 厉戬按住自己的胸口，燧，请保佑他！ 七煞愣住了，倒是让杨典枫从七煞的手里掉了下来。杨典枫跌坐在地上，仰着脖子咳嗽一声，又抓着剑扑了上去。“混蛋，老子要你狗命！” 七煞回过神来，轻而易举的抬手将杨典枫甩了出去。同时厉戬大叫一声，冲向七煞，将巨犀插进七煞的胸口。 “君上！” “老大！” 拂水和火使顿时慌了，连忙要上前。 七煞吐了一口血，盯着胸口的剑，惊讶的望向厉戬。 厉戬生怕插的不够，又将巨奚向七煞身体里推了一把。 藤鞭将厉戬胡乱甩了出去。 厉戬重伤吐血倒地，七煞又飞快的来到厉戬面前，蹲了下来，跪在厉戬脚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住厉戬的脖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 “咳……咳……”厉戬难受极了，胸口无法呼吸，好像小时候那样，跟小竹峰的弟子打架，被打的很难过，眼睛都睁不开。 七煞发疯了质问他：“你说啊！为什么！我对你的好，你看不见，你伙同她一起害我。很好很好，那你去死吧……” 厉戬拼命的伸手想够要掉到不远处的巨奚剑，现在的他如同一条窒息的鱼，疯狂的挣扎后，只有无力。对了，头上的红色发簪是燧的剑，厉戬艰难的伸手去拿。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泪水顺着七煞的铁面一滴一滴滑到厉戬的脸上。七煞伸手抚摸着厉戬的脸，擦掉厉戬脸上的泪水，温柔而温暖的。 “你疼不疼？被我吓到了罢，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厉戬真的，完全愣住了，七煞在搞什么鬼！ 火使推推水使，低声道：“怎么回事？老大不对劲啊。” 拂水点头：“是不对劲，君上怎么不马上杀了那人，还男上男下……”拂水捂住鼻子。 火使对拂水瞧了半天：“你更不对劲。” 七煞慢慢收回手，失魂的站了起来，嘴里念着：“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不要走！”小雅的灵魂被天龙独龙罩拘走，而天火独龙罩在七煞的手里。厉戬这么一抓，抓住七煞的手，天火独龙罩从七煞的手心掉到厉戬身上。 七煞并不去抢回法宝，而是向林子另一边走去。 水火二使马上去追他们的教主。 火使在后面喊：“老大，正派啊！”“老大，盟主啊！”“老大，法宝啊！”“老大，都不要啦？”…… 厉戬全身松了下来，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大哥！”郑欣扑到厉戬身边道：“大哥，你怎么样？” 厉戬微微笑了笑：“我没事，贤妹。”喉咙一阵发甜，厉戬一下子晕了过去。 小戬透过门缝看着父亲一次又一次的从母亲身体里穿过，但是他喊的不是母亲的名字，是另一个名字。 因为母亲是叫伊瓦娜美，是楼兰国的公主。 人们说父母很恩爱，恩爱不代表就不会争吵不会打架。母亲生气的时候喜欢丢花瓶，什么掉到地上最响她就丢什么。父亲则喜欢躲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发呆，等母亲生完气了，他再出现抱住她，也许只有那样的拥抱能让他的心静下来。 那时的他不懂，他问哥哥，爹娘在干什么？ 哥哥紧紧牵着他的手，对他微笑，亲他的脸。‘小戬，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 厉戬慢慢睁开双眼，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厉戬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梳妆台前坐着一位姑娘。 “贤妹……” 姑娘透过镜子看向他，又回过头来，蛇尾在地上拖动。“我是青儿。” 厉戬认得她，蛇妖！“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带你来的，在你们都重伤倒地的时候。”青儿一把掐住厉戬的脖子：“说！陵光在哪？” “你们吃了我的仙丹，难道以为吃了就吃了！” 厉戬道：“我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陵光是为了你才到那里去的。” “但是我真不知道。” 青儿放开厉戬冷哼：“我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一到，你的小命就玩完了。” 厉戬跌回床上，这时，他看到了地上有不少人，其中有峨嵋的六位姑娘（段云烟不在），和云一叶左大胆两个他的同门。 厉戬马上下床察看他们：“你把他们怎么了？” “放心，他们是他的同伴，我只是让他们睡着了。” 厉戬道：“冲霄呢？他在哪？”厉戬已经看到他所有的同门了，唯独没看到冲霄。 青儿难过道：“我要救的人，就是他。” “他怎么了？” 原来，双头蛇死后，当初那条逃走的小青蛇就是青儿。双头蛇被杀，它母亲震怒，冲霄几人最终杀死了母蛇。青儿那时恢复法力，捉住了冲霄几人，把他们关在自己洞府里。 耐何青儿爱上了冲霄，迟迟不忍伤他。后来虎精被小雅几人追杀，青儿念在同是妖类救下了他。更没想到最终冲霄和虎精打了起来，虎精死了，冲霄的性命也垂危。 青儿用自己的法力吊着冲霄的命，但也不是办法，在青儿法力尽失时，也就是冲霄命丧一刻。 49.成名 厉戬道：“姑娘，你抓住我也没办法，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陵光在哪？” 青儿软坐在椅子上，勾着头道：“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了，仙丹被你们吃了，你的血救不了冲霄，我只能盼着陵光的血可以。” 厉戬抬起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有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如果陵光的也不行呢？” 青儿望向厉戬，又低下头，不说话。 厉戬道：“姑娘，冲霄在哪？我是大夫，我看看能不能救他！” 青儿带厉戬到另一个洞府，冲霄就身着白色蜀山经典服饰平静的躺在床上。 青儿紧紧握着冲霄的手，憔悴的笑道：“这几天我虽然不在他的身边，但是我们在梦里渡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厉戬收回给冲霄把脉的手，看了看冲霄的眼珠，叹气：“他的身体糟透了，就是有仙丹，也治不了他内脏的损伤。姑娘，你应该明白。” 青儿是明白，可是她更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的不治，不能接受他的死。 “一般仙丹是治体内精血的，或者说是将血气里脏的东西除干净，它不能使一个破损的物质性脏器变的完整。所以陵光的血也不能救冲霄。”厉戬沉思片刻又停顿了下，“不过。” “不过什么？”青儿连忙问道。 厉戬道：“将好的脏器给冲霄换上，当年华佗做过这方面的实验，应该可行。” 青儿喃喃道：“换脏器。” 厉戬点头：“虽然是这么说，不过这做起来非常难。单不说如何去做，就是给他换上了能不能存活下来也是个问题。” 青儿的眼中慢慢溢出泪水，只是将冲霄的手握的更紧。 厉戬叹息，慢慢退出房间。他也是真心想救自己这位同门，却有心无力。毕竟，虽然厉戬懂的很多疑难杂症，但他还不是神仙，也许唯有神仙可以救冲霄，那么，妖魔呢？ 屋里“轰嗵”一声巨响，厉戬猛然回头。 “姑娘！” 青儿倒在血泊中，她的脖子上有条长长的血痕，她的身边有一把沾血的剑。 厉戬马上撕下衣服上的布料，抱起她，包住她的脖子。 青儿抓住厉戬的手道：“我……我今天是不是很美？” 厉戬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儿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已经没有法力了……如果我能早日修成内丹……” 厉戬闭上双眼。 “不过还好我知道一种救人方法。” 厉戬道：“这不是一种好方法。” 青儿不会否认，“我的家乡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就是那个我曾经痛恨的地方，我现在却怀念起来。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陌生的地方，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厉戬点头道：“我能明白。” 一个人孤独的存活，只守着一个永远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在人群里心中深刻认识到只有自己是不同的。那种孤立，也许正好就是厉戬喜欢和燧待在一起的原因。 厉戬道：“孤独无助，如同被流放到海中的孤岛上。为什么不能忘记一切？不能快乐的活下去？” 青儿不能给他答案，青儿的灵魂就像从身体里跳了出来，跑到冲霄身上，青儿的身体变的巨大，变成了一条大青蛇，压在厉戬的身上。 厉戬躺在地上道：“姑娘，冲霄是你要守护的人，而我，也有要保护的人。”所以逃避了这么久，不再去逃避了，要勇敢的去面对，勇敢的做自己。 厉戬从地上爬了起来，抓起青儿自杀的剑，慢慢走出青儿的洞穴…… 几天后，天高气朗，阳光明媚，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小客栈里，“话说当今武林谁的名气最大，那还是郑普。嘿，上回说到郑大侠使出绝招击退魔教教主，其后又灭那千年蛇精……” 石信在台上口沫横飞的甩扇，赵柔柔一边哀怨的敲着小鼓。 堂下听众不时听到精彩之处，拍手叫好。 “你师弟当剑侠可惜了，他更应该去说书。”郑欣边磕瓜子边道，不时也拍两下手，“以我小乞丐跑江湖的经验来看。” 厉戬回头笑了笑，双眼又瞧向外面的马路。 “大哥！”郑欣生气的瞪着厉戬：“大哥，你又发呆，你从回来后就老是发呆。” “啊？有吗？” “还说没有！你刚刚就发了好几次呆了。” 厉戬无声的笑了笑。 这时冲霄带着师弟们从楼上下来了，看他们都背着包袱，一律蜀山服饰。郑欣跟他们打招呼。 冲霄笑了笑，对厉戬道：“郑师弟，我们今天就回去了。” 从西平驿出来后，小师叔皓月就先带着天火独龙罩，抱着昏迷的小雅回去了，杨典枫不顾伤势也着小雅去了。 西平驿虎妖蛇妖被除，冲霄也急着赶回去复命。 那天蛇妖死后，倒在地上的同门和峨嵋的姑娘们都醒了过来，冲霄也醒了，但是他忘记了梦里和青儿一起的事，只记得最后自己和虎精两败俱伤。 难道梦都是脆弱的，脆弱到无法承载一段人妖恋？ 赵柔柔丢了小鼓跑到他们身边：“师兄，你们现在就走？” 云一叶拍拍赵柔柔的头：“赵师妹，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了。” 石信不客气的拍开云一叶的手，自己把手放在赵柔柔的脑袋上，折扇一展，‘天下第一说书人’七字。 “小叶子，谁准你拍她的，赵柔现在是我的执鼓校尉。再碰她，我拆你！” 左大胆举起一个牌子，上道“别碰，他女人”。 “左左师兄说什么呢！才不是……”赵柔柔面色通红一片，马上甩开石信的手，跑到厉戬身边待着。 冲霄摇头叹气，这几个师弟。 “石信，你也不打算回蜀山？” 石信道：“恩，我想回家一趟，看望我老爹老娘。” “那好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先上路了。郑师弟石师弟赵师妹，告辞！” 厉戬回之抱拳：“你们路上小心，待我向太师傅问声好，告辞！” 冲霄他们走出客栈没多久，峨嵋的姑娘们也来向厉戬辞行。 峨嵋七秀中的老大道：“郑师弟，我等几人要回本门复命，来向你辞行了！” 厉戬站起道：“你们也要走？那，段云烟不是还没找到……” 峨嵋几个姑娘笑了笑，互相瞧望了一眼。“你不要担心，云烟有飞鸽传书给我们，说她要在外面待一段时间。” 厉戬点头：“是这样！” 姑娘们又道，“郑师弟，你要是见着我们云烟就多照顾一下。” “对啊，段师姐虽然看上去凶，但是心地很善良。” 郑欣听了差点头磕到桌子上，那个姐姐还善良，她可是捅了猴子窝，灭了猴子满门。 “每年慕名来向段师姐提亲的人不少，也没见师姐对谁如何上心……” “咳咳！”七秀老大咳嗽起来，道：“那就这样，郑师弟告辞！” 厉戬同样抱之一礼，却是石信对着他的峨嵋老婆望干了眼。那个峨嵋姑娘对石信瞧了瞧，又望了一眼石信的好搭档赵柔柔，低下头，紧紧跟在她师姐后面，不去管石信怎么对她挤眉弄眼。 一干女流又匆匆离去。 “呜呜，老婆……”石信咬着下唇，特别特别委屈，索性也不去想了。跑厉戬身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跟厉戬大谈他最近在江湖上打听到的新鲜事儿。 “阿普，我告诉你啊，原来西平驿里有大宝藏啊。”石信说着一脸神秘的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藏宝图，指着藏宝图道：“就是这个，就是这家伙，最近在江湖上掀起巨大狂潮。阿普，咱好兄弟一场，卖给你了，十两，怎么样，便宜吧？” 郑欣瞥了一眼藏宝图，马上捂着嘴笑。 厉戬翻白眼，一手捉住石信的衣襟，从他怀里翻出好几张一样的藏宝图。 厉戬鼻气一喷，哼哼道：“还好兄弟，你怎么不说送我一张呢！” 石信尴尬一笑，马上把藏宝图收起来道：“阿普阿普，这不断货了吗？就最后这几张了，我这几天都指望着它发财呢！” 赵柔柔在一边哀怨道：“石师兄现在天天被人追着打，说卖假货……” 赵柔柔话音刚落，外面一大片江湖人马上举起手里的武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纷纷冲进小客栈里。 “在那呢，就在那，大伙上，快堵住他！” “他娘的做出来的事就要负责，要为我们负责！” “今儿我们大伙就是死，也绝不放过他！” …… 郑欣瞧了这么大阵容，吓呆了，小声嘀咕道：“不会吧，卖个假货也不至于这样吧，搞一大票的人马追杀他……” 厉戬回头，石信人消失了？ 此刻石信早已躲在桌子底下，全身颤抖地跟打摆子似的。石信摸脸想，这么严重，弄得好像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万恶杀人魔似的。 “早知不卖假货了！” “早知不当盟主了！” 咦？？？石信向左一瞧，身边竟然还蹲着一个英俊小哥儿。英俊小哥儿同样蹲在抱腿，他正是现任武林盟主，司徒尚轩。 司徒尚轩望了望石信，果断一脚把他踢出去。 “姥姥的，臭小子，你敢抢你爷的位置！” 石信气的跳脚，这时他发现周围围了好几圈的大侠侠客，侠客们纷纷用一种敢死队的眼神瞪着石信，不等石信开口，几人上前把石信架起来，丢到一边。 侠客们道：“司徒盟主，你出来！” 尚轩紧紧抱着自己的腿，大声道：“不出来，死都不出来！” “今天你一定要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我不干盟主了，还不成？” “不成不成！” 几人上来要把尚轩从桌子底下拖出来，尚轩死死抱着桌腿，连抓带咬，不要任何人碰他。 厉戬笑了起来，盟主干到他这个份上，真是绝了。 郑欣也蹲下来，伸手摸他逗他：“小轩轩，你干了什么好事啊，跟我说说。” 司徒尚轩凶神恶煞的，把嘴一扬：“汪！” 郑欣马上吓得收回自己的手：“唷，小轩轩前世属狗的。” 司徒尚轩欲哭无泪，这不是当初自己说笨丫头的吗，现在自己反而被奚落了。 终于在这种僵局下，淡定妹何黛衣出现。 何黛衣轻轻瞥了周着的侠客，慢慢道：“还是我来吧。司徒人呢？” 众侠客指向桌子底下。 司徒尚轩抱着桌腿道：“何黛衣，你来得正好，马上把他们都弄走。” 何黛衣两指迅速一插，一片倒吸声……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何黛衣站起身用手帕擦擦两只手指上的鲜血，轻轻道：“死者，司徒尚轩。死因，他杀，脖间有两个细小的半圆形伤口，初步认定凶器为女性的指甲一类……” 众人纷纷道：“废话，他就是你杀的！” 何黛衣嘴角撇出一丝笑容：“你们不是要杀他吗？” 大侠们道：“谁说的？司徒盟主说不要当盟主了，这么好的盟主哪里去找，我们是来求他留下来的。”“对对，我们不能少了司徒盟主。” 何黛衣吐了一口口水：“切，不早说！” 何黛衣的哥哥何晓白正好赶了过来，马上把奄奄一息的尚轩抱在怀里，质问何黛衣：“何黛衣，你干了什么好事！” 尚轩抓住晓白的衣服吐血道：“白，我不要娶欣儿了，明年的今天，你把何黛衣烧给我……” 50.云烟 他们在那里吵吵闹闹的，厉戬跳到一边，再去看郑欣，郑欣手里拿着一份竹简正要打开。 厉戬道：“贤妹。” 郑欣把手里竹简对厉戬摇了摇道：“我从小轩轩身上摸下来的，大哥，你看这像不像那个魔教教主给小轩轩的？” 厉戬拿过郑欣手里的竹简，扫了一眼，马上合起来收到怀里。 郑欣抱着猪凑上来叫道：“大哥，我还没看呢！” 竹简上面都是人名，都是厉戬的杀父仇人。厉戬叹了一口气，拍拍郑欣的小肩膀：“贤妹，你想不想家？我送你回家。” 郑欣嘟着嘴道：“不想不想，大哥，我说要跟着你，你怎么老是想赶我走！” 厉戬连忙道：“没有，我不是想赶你，实在是……”厉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郑欣一脚踢翻凳子，坐在桌子上生厉戬的气：“你就是就是，大哥你嫌弃我，你嫌我烦嫌我厌嫌我厚脸皮的跟着你，你就是嫌我！” 郑欣说着，哭了起来。 “贤妹……”厉戬也不知所措了，他想报仇想去找父亲被杀的原因更想去找自己的家人，这些最好是一人做，何况贤妹不会功夫，所以他不能带着贤妹。 “是谁惹了我们大小姐不高兴了！” 这时一个高昂的声音响起，接着客栈外面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男人大笑同时，仁慈的目光望向郑欣，并走了过来。 “季叔叔！”郑欣马上擦掉眼泪，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喊那男人，又瞧了瞧男人的身后，这才放心的拍拍胸口。 男人好笑道：“你这丫头！叔叔是一个人来的，你爹没跟来。” “那就好！”郑欣吐吐舌头，马上给厉戬介绍，那男人是她父亲的拜把兄弟，季礼。 又把厉戬拉到男人面前道：“季叔叔，这是我认的大哥，蜀山派郑普。” 季礼点头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不错，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 厉戬久久站着盯着对方，也不对季礼施礼，自己的父亲，最后要了父亲命的人，就是他！江湖最俱仁义之名的大侠，也是当年围剿厉道行最大的功臣。 季礼被盯的心里发毛，见对方又不施礼，对厉戬的友好度大大降低。 郑欣拉拉厉戬，小声道：“大哥，他是我叔叔啊！”大哥明明非常谦虚懂礼，就是面对阴山鬼母也一口一个前辈，为什么突然变奇怪了。 厉戬捏紧拳头，要他给仇人施礼，他做不到！厉戬一把抓起巨犀剑，冲出客栈。 “大哥！”郑欣也马上追了出去。 季礼愣了半天，冷哼一声。 厉戬一口气跑到西平驿林外，越想越气，举着巨犀剑舞动起来。如今厉戬蜀山心法到了第五级，魔丹太强大了，从蜀山那次暴发后，自家的凝神心法生生将魔丹的能力压了下去，厉戬现在只挖掘了体内一点魔丹的魔力。 但是蜀山的五级心法，配上一点魔力，还有开通的任督二脉，再加上凝神心法。这些足够厉戬对付厉害点的高手，对付厉天和其他真正厉害的高手，还差了点，尤其是魔教教主七煞，那更是差了一大截。 “我该怎么去报仇？我又该怎么杀他？”厉戬冷静下来开始细想，他从小学的是济世救人，何曾害过人，这杀人又是一门艺术。 “呜呜呜……”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声。 厉戬慢慢走过去：“谁啊？” 一道美丽的身影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厉戬。厉戬看清了姑娘的样貌，正是段云烟。 段云烟此时哭的梨花落雨，也不管厉戬是不是她讨厌的小贼，只紧紧抱着厉戬痛哭一场。 厉戬还是第一次看这个女强人哭的这么伤心，“段云烟，你怎么了？” 段云烟边哭边道：“郑普，带我走！随便去哪都行！”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对她的打击这么大！ 阴凉的冷风从林子里吹了出来，木叶萧萧。 厉戬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厉戬心中如阴霾般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着段云烟一样的样貌。 脚步声轻轻的在落叶上磨擦，应彩儿站住了脚，对厉戬露出迷人的微笑：“原来你也在，小大夫。” “是你！”厉戬下意识的抓紧自己的剑。 “快走！”段云烟见到应彩儿，马上拉着厉戬走。 “站住！” 应彩儿一跃向前，厉戬马上转身与她对拍一掌。应彩儿后退几步，微微惊讶了下，笑道：“几天没见，你气色不错啊。听说连魔教教主都不是你的对手！” 厉戬愤怒道：“你伤害楚冰，我不会放过你的！” 应彩儿哈哈大笑起来，对厉戬身后的段云烟道：“烟儿，他说要不放过为娘啊，你快回为娘身边来。” 原来，段云烟和应彩儿竟是母女关系！ “闭嘴！”段云烟气愤道：“我段云烟是正派峨嵋弟子，跟你这个盗名做恶之辈毫无挂葛！” “啧啧，真令人伤心啊！”应彩儿面对女儿的指责毫不介怀道：“当年若不是为娘将你置于峨嵋门下，你这条小命早没了。为娘就是用用女儿的名字又如何！” 段云烟泪水落下：“我宁愿一辈子不知道母亲是谁！” 厉戬望着怀里落泪的倔强女孩，心里起了同情之心，这个女孩从小没有双亲，如今找到母亲，母亲又是这样的冷血。 “段云烟，你不要哭了！”厉戬拿出手帕给段云烟擦拭眼泪。 “小子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应彩儿转着手里翠绿色的剑，话音刚落的同时向厉戬刺去。 那一剑来的巧妙来的迅速，快如猛蛇出洞。厉戬手中的剑不快，但是刚好可以挡住对方的剑。他们的剑又碰到了一起，等到他们都飞了起来，无数的剑影落叶都碎了，蓝色和绿色掺杂在一起。 这是应彩儿第一次和厉戬比斗，她想不到这个青年进步的那么快，从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夫进步到会武功的剑侠，这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魔丹真是神奇啊！ 厉戬虽然现在能打败大多数高手，但是他不是应彩儿的对手，显然应彩儿的武功更高强，甚至可能比厉天还高，与阴山鬼母相媲。 “郑普，我来助你！”段云烟整理好心情，也提剑跳了出来。 厉戬抓住她道：“段云烟，你不是她的对手！” “郑普！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段云烟表情严肃，又恢复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段云烟其实是生气了，跟那个魔教大公子打，郑普说她不是对手，现在跟她娘打，郑普又说，这讨厌鬼就那么喜欢跟她做对？！ 厉戬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云烟道：“不是就闭嘴！若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助你！”段云烟说完，才发现话中的歧义，脸红了起来。 应彩儿好心提醒她：“我的好女儿，小大夫的命我是一定要拿走的，你最好不要喜欢上他！” 段云烟把剑直指：“应彩儿，有我在，你别想杀他！” “哼，那就一起上吧！” 还上，两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当然是逃了。厉戬趁应彩儿要对付段云烟之际，一剑砍断旁边的树，抓着段云烟的手就逃。 应彩儿劈开面前的树枝树叶，看着厉戬踏飞剑带着段云烟离开，冷笑一声。“郑普，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厉戬带着段云烟回到客栈里，客栈里的剑客们早已走散了。 郑欣也不在了，只有赵柔柔，石信正和何黛衣扳手劲，他们边上摆了几碗酒，周围的人在给他们摇旗呐喊。 何黛衣鼓着嘴，一口气扳倒石信，马上抄起一杯酒伸到石信面前，“你输了，喝！” 石信早已输了几回，喝的醉汹汹的，他一口干掉碗里的酒道：“你姥姥的……我就不信了，我们再来！” 何黛衣唉气道：“唉，你输我十次了，还来！我不跟你玩了。” 石信抓住她道：“不行，我可是主角，输给一个女人太没面子了，你必须跟我玩！” 何黛衣睁着大眼睛道：“你跳支舞给我看，我就跟你玩。” 石信大着舌头道：“跳就跳，谁怕谁！” 赵柔柔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这样，石信把他们蜀山的脸都丢尽了。 赵柔柔偏过头，正好见厉戬扶着段云烟进来。 “郑师兄！”赵柔柔跑到厉戬面前，又惊讶的望着他怀里的段云烟。 段云烟在路上一直沉默，伤心难过，她没想过她的母亲是这样的人，甚至连亲生女儿也忍心伤害。 厉戬将她扶到椅子上坐着，又看向赵柔柔道：“赵师妹，我们在林子里碰到了杀害楚冰的那个女人。” 赵柔柔紧张道：“那郑师兄你有没有事？” 厉戬摇头：“我没事，段云烟，也没事。” 赵柔柔不喜欢段云烟，非常不喜欢。赵柔柔牵着厉戬的衣角，把他领到另一边才低声委曲道：“郑师兄，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她她好讨厌！” 段云烟听到了赵柔柔的话，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讨厌她的人不少，那又怎样，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讨厌就讨厌吧。只是，段云烟心里又闷闷不快，不知道郑普这个讨厌鬼又是怎么看她…… 厉戬道：“赵师妹，其实那件事上，段云烟也是苦主。” 段云燕无法置信的看向她。 赵柔柔委屈极了，眼泪都忍不住往下掉，“郑师兄，你你怎么能这样。你忘记了她是怎么欺负我师姐的吗？” 段云烟终于站了起来，严肃道：“这位师妹，上次与楚冰比试纯粹是切磋一番，最后没落到好的是我，我何曾欺负她了？” 51.死去的人 赵柔柔跺脚指着段云烟道：“就是你！就是你欺负我师姐！那个害死我师姐的人一定跟你有关系！” 段云烟突然不说话了，久久的站立，眼睛里慢慢泪水盈眶。 “段云烟！”厉戬扶着她，又转头对赵柔柔道：“赵师妹，你的话太重了！” 赵柔柔咬着嘴唇，无法置信的瞪着厉戬，她真的是压抑的太久了，好像世上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到她头上。 赵柔柔哭了一声往客栈外面跑，才跑出门口，赵柔柔就撞倒了一个人。那人在要跌倒在地时被他身边的侍卫接住，然后他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倚在他侍卫怀里喀血。 这人身体好虚弱！赵柔柔大惊道，不安的摸了摸怀里碎银。 “秋茗公子！”待看清那人，赵柔柔惊讶道。 那人抬头，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右额上是一幅奇怪缭乱的图式，十指如葱的扶着侍卫阿壹的手臂，身子纤弱的倚在侍卫怀里。 这病态公子就是当初林外帮助赵柔柔的那位，秋茗。 秋茗对赵柔柔扬起一个笑容：“赵姑娘！” 厉戬唉声叹气，又回到段云烟身边道：“你不要介意，赵师妹平时不是这样。” 段云烟当然不介意，她可以想像到自己的脸有多么的难看。 何黛衣在桌子后面瞧了半天，出声道：“欣儿的大哥，欣儿已经有未婚夫了。你是不是想赶在欣儿前面成亲？” 厉戬回头吓了一跳，何黛衣跟幽灵似的瞧着他，像是有什么莫大冤屈。“你说什么？” “来，我跳好了，我们继续……”石信摇摇晃晃的捉住何黛衣，被何黛衣放倒在地。 何黛衣从桌子后面跳了出来道：“你之前跑走的时候欣儿也跟去了，后来欣儿伤心的一个人回来，再然后你带那姑娘回来。” 厉戬道：“欣儿现在在哪？” 何黛衣递给他一份请帖，道：“过几天是司徒他爷爷的六十大寿，你拿这个去就可以看到欣儿。” 厉戬掏脸：“怎么听着像是贤妹遭梆架了！” “就是绑架！”何黛衣道：“我亲手绑的，季礼押欣儿回去正好去给司徒老爷子做寿。顺便提一句，不想当盟主的司徒尚轩也是我绑的。” 厉戬擦汗，此女强悍！ 厉戬走到段云烟身边：“你接下来要去哪？是不是回你的峨嵋？” 段云烟倔强的摇头：“我不回去！已经没脸回去了！我要在江湖上打出自己的名声。” 厉戬望向她。 段云烟道：“郑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大？” 厉戬摇头：“一个人有了目标，任何人都不会说他有错。” “谢谢！” “一个女人想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声不是件容易的事。” 段云烟当然知道，可是她更不甘心，她原本就是一个志比天高的女孩。 厉戬盯着手里的请帖：“我们一起上路吧，去现任盟主家里。” 在出发的那天，石信因为回家的路跟他们相反而遗憾不已。 当厉戬问石信，赵柔柔时。 石信一脸不屑道：“跟个娘娘腔小白脸在一起呢！” 厉戬疑惑。 石信道：“那盟主家在江南，赵柔家也在江南，赵柔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商家，专经营丝绸步匹的。” 厉戬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石信望了望厉戬和不远处坐的段云烟：“当然要说！她不喜欢段云烟，你又偏和段云烟在一起，她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于是好坏不分胳膊肘往外拐了。” 在厉戬的叹气中，石信悄悄对厉戬伸了个大拇指：“阿普有你的！真乃我辈英雄，这样的小辣椒你都能拿的下，还治服的服服贴贴，小弟佩服啊！” “别佩服了，她跟谁在一起？” 石信想了想道：“是当初在林外救我的那个公子，叫什么来着。” 厉戬道：“秋茗。” “对，就是那个名字。” 厉戬记得那时赵师妹说起那公子，说是一位身体非常虚弱的善良公子，希望那公子不是坏人。 何黛衣本来是先出发的，后出发的厉戬很容易就发现何黛衣的踪迹。 何黛衣简直就是一煞，她所到之处皆是杀人案发现场。因为何黛衣行程慢，最后还是和厉戬汇合一起上路了。 江南，扬州城。 古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美句，今正值秋季。秋阳西斜，天边一抹红霞横飞，即将入冬的阳光照在鼻尖上暖暖的让人发痒，口中喷出来的白色气息也可见状。 大街上，郑欣突然不走了，脸上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怎么了？”季礼奇怪的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这个淘气的侄女。 郑欣不高兴道：“季叔，你是不是通知了我爹？” 季礼点头：“对，你爹这次也会过来。” “我要回去找我大哥！”郑欣转身就走。 季礼一把拉住侄女，道：“欣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是小孩子，不要天天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郑欣生气道：“我才没有！我大哥也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季礼冷哼：“那个叫郑普的，说是蜀山弟子，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季叔你怎么这么说……” “欣儿啊，季叔也是为了你好。你爹不希望你涉足江湖才不传你武功，为的就是要你做个普通人，交普通人家的朋友。”季礼苦口婆心道：“你叔叔说为了一个朋友的小孩去魔教找东西，至今下落不明，若是连你也出事了，你叫你爹怎么办好。” 郑欣道：“叔叔好歹有了目标，可我呢，这也不许我做，那也不许我做，爹爹就是要我当什么大小姐，我才不喜欢！” 季礼拍拍欣儿的头：“欣儿，别看大侠很风光，那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江湖上打打杀杀，你的命也不知何时会被别人取走。” “那为什么你和爹还要当大侠？” “当然，是为了强大，强大到什么都不用去害怕。”季礼苦笑道：“可是越是这样，我们害怕的东西就越多。” 郑欣沉默着，在慢慢消化季礼的话，这些对于她来说都很深奥难懂。郑欣又想起抬头道：“我听何黛衣说，爹有意把我许佩给司徒尚轩。” 季礼道：“没错。司徒家向你父亲提了亲，我和你父亲都觉得司徒那孩子不错。” 郑欣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季礼疑惑的回头看去。 郑欣攥紧了拳头，泪水在眼眶子里打转。 “欣儿。” “你们什么都不懂！随随便便安排我的人生，我讨厌你们！”郑欣哭着跑走了。 “欣儿！”季礼正要去追，却被人抓住了手。 “不要追了，让她一个人想一想罢！” 季礼回头，原本生气的面容在看到抓他的人，脸上荡起笑容来。“郑大哥。” 来人却是郑欣的父亲，前任盟主郑子轩，也是郑子奚的哥哥。 郑子轩笑道：“这几日，官兵在我那查税查的紧，所以提前出发了。” 原来是逃税呢。 “那你怎么来的？” “雇了一辆马车。”郑子轩扳着指头数：“钱是借了村头小黑家的，唉，不知道今年家里的收成够不够还他的。” 季礼严重冷汗，曾经江湖上最令人着迷的男人，曾经令魔教闻风散胆的这个男人，如今竟然扳着指头数日子，脑子里装的全是柴米油盐，唉。 司徒是江南当地的名门望族，同时在江湖上也具有盛名。这不仅仅因为司徒家乃江湖四大家之首，更因为司徒家出了个保家为国的将军。 “哎哟！”司徒尚轩捂着屁股痛的直叫唤。 “就这么几下就叫，你个不孝的臭小子！”司徒尚轩的爷爷司徒麟指着尚轩的鼻子就骂，手里的铁尺一刻也不歇着，狠狠抽在他孙子的屁股上。 “我叫你淘气！我叫你不当盟主……” 边上一干老婆子大妈心疼的哀求老爷不要打了。 尚轩委曲道：“哎哟，爷爷，我爹当了将军，为什么我就必须当盟主？” “你爹算个屁！”老爷子一想到儿子，气更大：“你爹那个不孝子，我教他武功就是要他去给朝廷当走狗？那个六亲不认的不孝子，气死我了！” 老爷子又狠狠抽着孙子的屁股，抽的尚轩屁股那处都映红了。 晓白终于还是看不过去，跑到老爷子跟前跪着道：“外公，您看，后天就是您的六十大寿了，就饶了尚轩吧，您把他打狠了下不了地，您大寿那天别人会说闲话的。” “哇，我爷爷天下第一，有谁敢说我爷爷闲话！”司徒尚轩大声道了一句，又悄悄对晓白眨眼竖起大拇指小声说：“好兄弟！” “嗯，这还像句人话。”老爷子丢了铁尺，背着手道：“算了算了，既然晓白替你求情我今天就饶了你，但是盟主，你必须干！” 何黛衣给后面的厉戬和段云烟介绍：“我外公不喜欢官府里的人，所以要司徒当盟主。长江后浪推前浪，把他爹拍死在沙滩上！” 厉戬无语：“好复杂的家庭。” 司徒尚轩躺在长板凳上冲晓白笑道：“好样的，关键时刻还是要看兄弟的。嘶，好痛。” 晓白没好气的回头捏尚轩的脸：“臭小子，你故意在你爷爷面前说你父亲，你是皮痒了！” 司徒尚轩嘿嘿一笑：“我听说那老小子又娶了一房妾，我这不为我娘出气嘛！”想必他爷爷现在已经等不及写信去骚扰他老爹了。 何黛衣走过去道：“哥、司徒。” 司徒尚轩指着晓白他妹道：“大白，我要她！” 何黛衣兰花指一翘：“讨厌，人家还是黄瓜大闺女！” “黛衣，你开玩笑都那么淡定。” “不开玩笑了，欣儿在哪？” “你找她干什么？” 何黛衣让出身后的厉戬道：“她大哥找她。” 司徒尚轩马上指着厉戬道：“情敌！” 什么乱七八遭的，他怎么成情敌了？ 晓白对厉戬道：“你别介意，尚轩现在看谁都像情敌！” 厉戬道：“司徒盟主，我是蜀山派的郑普，我身边这位是峨嵋派的段云烟。我们此来一是为司徒老前辈贺寿，二是来找我那义妹郑欣。” 板凳咯的司徒尚轩不舒服，他干脆趴在晓白腿上。“你找她有事？” 厉戬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其实是想找季礼的，可是那要怎么说，对于他的那位可爱贤妹。 司徒又问：“喂，问你话呢！你找我家欣儿到底有什么事？” 面对司徒尚轩的逼问，厉戬吐不出一个字来。 何黛衣站在一边凉凉道：“他们两有什么事哪用的上你来过问，人家是郎有情女有义。” “哇靠！黛衣，你这坏丫头明显当我的面说我是乌龟王八蛋！” 何黛衣五指一展，寒光乍现，司徒尚轩害怕的吞口水。 厉戬道：“在西平驿贤妹不告而别，我很担心她。” 尚轩道：“哦，那你还要担心！欣儿的爹来了，欣儿怕她爹带她走，所以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 “对，就躲在这扬州城里。” 厉戬道：“你有没有派人找她？” “没有！”尚轩轻松道：“不会有事的，她现在闹脾气，后天就会到我家贺寿，我爷爷很喜欢那丫头。” 厉戬生气了，“亏你还是盟主！贤妹她不会武功，碰到坏人怎么办？”说完掉头就走。 司徒尚轩呆住了道：“这么火大！我还想说没人会打盟主女儿的主意呢！” 段云烟撇了一眼他人，慢慢垂下眼眸。 厉戬还在生气的在大街上走，低声喃道：“太过分了，贤妹丢了都不知道去找，亏他还是贤妹从小的玩伴。” 他们以后可能会成亲！厉戬想起何黛衣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司徒这样，我怎么放心把贤妹交给他！”虽然厉戬和欣儿只相处了两个月之久，但是厉戬真的很喜欢欣儿，早已把欣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这种大哥嫁妹的心情，唉。 “快去看啊，那边打起来了！”“走走，去凑凑热闹……” 大街不远处慢慢从四面八方聚了不少人，这是有热闹看的前兆，快入冬了，老百姓们也乐于干围观的事。 厉戬走过去就听别人说，“哇，我告诉你们，那里面有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好厉害。”“对啊对啊，我也看到了，那个壮汉就把那些大侠一手一个的甩。”“什么，我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厉戬挤了进去，没瞧见爱看热闹的欣儿，本想退身去其他地方，却瞥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出事的是一间酒楼，在江湖上酒楼里的事本就很多。 凤凰楼里一片混乱，桌椅尽数不全，只有二楼一张靠窗的桌椅安然无恙。 一位貌若美玉，面色苍白的嬴弱公子正坐在那张靠窗的椅子上。那名公子右额有一幅复杂缭乱的奇怪图式，纤纤十指摸起酒杯放在唇边抿了抿，又轻轻笑了起来。 坐在那公子对面的是厉戬的大熟人，赵柔柔。 那么显然，公子就是秋茗！ 事实的经过是这样：本来几个小正派的青年在喝酒吃肉，大声的吹自己以前怎么怎么抵制魔货（魔教人的东西）。那时秋茗带着手下阿壹和赵柔柔一起上楼了，也不知是何原因，小正派青年骂了起来，骂秋茗像个娘们，给人做禁脔（男小妾），骂赵柔柔是小姐。秋茗的侍卫阿壹听不下去了，便和那群小青年打了起来。 掌柜的看店被砸，难过的哀求他们：“几位爷，几位大爷，求求，求求你们，别砸了！别砸了！小店是小本买卖。哎唷喂，我倒宁愿几位爷是吃霸王餐的！” 秋茗递给掌柜的两碇银子，“这些够吗？” 事实上，秋茗赔钱是应该的，阿壹不仅长的壮，武功也高，那些小青年根本不是阿壹对手，所以东西大多是阿壹砸的。 厉戬的目光不是被秋茗和赵柔柔吸引，而是被那个阿壹。阿壹看年龄约三十岁左右，相貌不丑，但是脸上却有一道刀疤，从眉心直至嘴角边。 “明、明叔叔！” 他分明就是父亲的手下执明，把厉戬交给郑子奚，为护他们一家而死去的明叔叔！厉戬肯定自己不会看错，为什么，为什么死去的人还会活过来？ 其实厉戬不知道，当初薛可人家中的丧尸，也是秋茗控制的。 阿壹打完了回到秋茗身边，他面色僵硬，没有一丝一毫情绪，只双眼望着秋茗，与那些丧尸不同。阿壹拳头上沾着鲜血，那是别人的血。 秋茗执起阿壹的右手，给他擦拳头上的血，“今后莫再强出头了，受了伤，还要烦我给你涂药。” 阿壹道：“他们骂主子。” 秋茗好笑的敲了他一下：“你懂什么！如此沉不住气，日后定然吃亏。” 这表情这语气，简直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赵柔柔不禁暗想：这对主仆关系真好！ 秋茗慢慢站起，对赵柔柔道：“赵姑娘，我们换令一家就餐罢！” 赵柔柔点头说好。 他们一起从楼上走下来，厉戬正好过去他们身边。“赵师妹！” 赵柔柔见到厉戬，忙低下头，想详装没看见。 秋茗察觉到赵柔柔的异常，停了下来，盯着厉戬道：“你是？” “我是赵柔柔的同门郑普！”厉戬说话的空档忍不住看向秋茗身后的阿壹。 赵柔柔才道：“郑师兄。” 秋茗一笑：“原来是赵姑娘的师兄。我们正要去用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厉戬道：“不了，多谢公子美意，在下还有事。” “那真是可惜，如此我们先告辞了。” 赵柔柔凝视厉戬，欲言又止。 “等等！”厉戬道。 秋茗疑惑的停住脚。厉戬望着阿壹，问秋茗：“你这侍从，他叫什么？” 秋茗明显愣住了，还从来没人问过他，他侍卫的名字，毕竟是不上台面的下等人。“他叫阿壹。怎么了？” 厉戬道：“没没什么，他长的有点像我一个认识的人，我随便问问罢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秋茗脸上虽笑着，却仔细打量起厉戬，留了留心。 52.他是我哥 告别了秋茗他们，厉戬又在街上晃着，日已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刹是美丽，一瞬间像是化作了哥哥的模样。 厉戬只觉得心酸，远远的伸着手，想够到那人，却只能轻轻的放下，悔恨填满了自己的心田。突然感觉自己好冷，周围的人都渐渐离他远去，他想到贤妹，欣儿是不是因为看到他抱段云烟而伤心的离开。 “大哥！” 说起来，赵师妹也是因为讨厌段云烟而不和他一起上路。 “大哥，你快帮我救人啊！” 厉戬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一直找的人，郑欣竟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 厉戬喜道：“欣儿！” 郑欣焦急的抓着厉戬，急忙道：“大哥你快跟我去救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厉戬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就是那个我们在西平驿里碰到的杀猴子的那个漂亮男人。” 厉戬顿时一惊：“厉天！” 郑欣点头：“原来，他就是江湖上的夺命公子！他现在要杀我季叔叔！” 厉戬马上抓住郑欣的双臂：“他们现在在哪？” “在城外。” 厉戬马上动身便和郑欣一起跑，跑到半途，厉戬忽然停住了。 “大哥。”郑欣看向他。 厉戬咬牙，又对郑欣笑了笑：“欣儿，我不是厉天的对手，你现在去司徒家找可以对付他的人！” 郑欣想也没想，道：“好，那大哥你小心！”说完，郑欣往反方向去了。 心中燃起一丝愧疚，厉戬没再多想，使出御剑术，祭剑飞往城外。 季礼拿着剑走向城外，他的左手上还有一张字条。约他下午四点到城外比武，没有落款。 季礼只当是谁的恶作剧，他气呼呼的，他是来给人贺寿的，竟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寻他比武。季礼江湖名望颇高，这几年自然也有不少人找他比武，但还从没有人敢在他有重要事的时候寻他麻烦，所以季礼也没将比武的事告诉郑子轩，而是一个人出来，打算好好教训约他的人。 正值傍晚，市集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关闭，城外相比城里却是萧条，人烟稀少。 郑欣做了个鱼竿，那个时候正在问月桥下钓玉带河里的鱼，正好看到桥上季礼急匆匆的走，于是她丢了鱼竿，跟踪季礼。 季礼到了城外，正好一个黑衣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 男子面容俊美，眼神冰冷，身上一股浓重的杀气。 季礼盯着男子，打量许久才道：“是你约我出来！” “是。” “你叫什么？” “我姓厉，江湖人送夺命二字。” 季礼大笑道：“原来你就是夺命公子。哈哈，我早该猜到，现在是轮到我了。我说的对吗，厉道行的儿子！” 厉天抽出自己的剑道：“拔剑！” 季礼道：“厉道行死于我等之手，我并不想再伤害他的儿子，你还是回去吧！” 厉天盯着季礼，盯的他心里发毛。“我说，拔剑！” “你的戾气太重，最好放下刀剑，回去修养两年。” 厉天不再和他废话，扬剑向他命脉刺去。快、准、狠、辛厉、毒辣，这是厉天招式的特点，不管是卑鄙的招式，还是为人所不耻的招式，只要能助他杀人，他都愿意去练。 季礼暗叹，这厉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爹厉道行武功套路正大光明，他的招式却处处从阴处着手，让人防不胜防。 早知邪门功夫练多了，心性也会变的邪恶，还好此子武功不强过他的父亲，最好将他铲除！ 季礼动了杀厉天的念头，手中青锋更加卖力。 厉天的拿手招式是九剑，这几年他一直在钻研如何让九剑更完美，可是九剑就是九剑，没有自家心法，九剑根本只能独立。 厉天使出九剑，九把剑影快速吞噬着季礼的剑，剑影忽又化作千把万把。 季礼当年对付厉道行也曾被此招压过，不过那时的招式更完美，如同盛开了九朵彩莲。季礼瞅准了其中的破绽，化解了厉天的九剑。 厉天没有慌张，其实他九剑中的破绽也是九剑中唯一的突破点，因为第十把剑就藏在其中。第十把剑过于阴险，攻人下段，他父亲厉道行早知此剑，却不肯使用，但是厉天肯。 一旁欣儿不呼不妙，马上回城去搬救兵。 季礼面呈暗灰色，他不知道有此招。 季礼的腿根被厉天的剑刺了进去，鲜血如泉般喷出，定是刺中了股动脉，只有股动脉被刺中才会有很多血，人也容易瞬间休克。 季礼的脸很快面如白纸，他咬牙使出全部的功力拍打在厉天身上，将厉天拍打出去，自己又快速点住腿上两穴。 厉天跌了出去，重伤吐血。 此时两人都倒在地上！ 厉戬此刻正好御剑到达城外，从剑上跳了下来。 季礼虚弱的喘着粗气，见到来人是厉戬，大喜。 厉戬看到厉天重伤倒地，瞪大了眼，正要赶过去。 季礼忙道：“少侠！” 厉戬回头。 季礼撑了撑身子，指着厉天对厉戬道：“少侠，那人是魔教贼子，已被我打成重伤，你快过去杀了他！” 厉戬摇头：“我不能这么做。” 季礼急了：“郑少侠，你看清楚了！他是江湖上的夺命公子，同时也是魔教的少主！” “你快去杀了他！你杀了他我会告知天下人！” 厉戬看了看不远处的厉天，又低下头走到季礼身边。 季礼道：“先不要管我，你快去啊，去杀了那人！” 厉戬并不是如季礼所想的扶他，而是咬咬牙，痛恨的盯着季礼，手里的巨犀剑一剑刺穿季礼的心脏。 “你……”季礼紧紧抓住厉戬的前襟，他做梦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厉戬内疚的低下头，轻轻道了句：“对不起！我不能杀他，因为，他是我哥哥！” 厉天也很惊讶，那个青年他见过，凭一己之力逼退魔教教主，消灭西平蛇妖，同时又是陵光昏迷时一直念叨的人，蜀山弟子郑普！ 这么一个正派人，为什么会帮他？ 厉天只感觉那一掌好像将他的骨头都拍碎了似的，勉强撑起身体，又要滑倒。 厉戬及时赶到他身边，将他扶住，“你怎么样？” 厉天紧皱眉头，额间已有细微的汗珠。 哥哥总是那么逞强！厉戬心疼道：“你伤的很重，我带你去安全地方。” “我自己可以走。”厉天不要厉戬扶他，他绝不允许自己虚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可是厉天撑着剑走出几步，又跌倒了地上。 “厉天！”厉戬马上跑过去，将厉天抱起，“不要逞强了，你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一会正派人就会赶到这里。” 厉天道：“你可以扶我走！” 厉戬摇头：“太慢了。”说完，厉戬也不顾厉天怎样用杀人的目光瞪他，厉戬将真气贯输巨犀，抱着厉天，使用御剑术飞往扬州城临近的城市。 等到前盟主郑子轩和一干正派人赶来，凛烈的秋风，除了季礼的尸首和遍地的鲜血，早已不见凶手的踪影。 何黛衣双指夹起季礼的衣服，仔细看了看他腿根处和胸前的伤口，慢慢疑惑起来。 晓白拾起季礼身边的纸，纸上所写正是厉天约他出来的内容。晓白问道：“凶手是夺命公子厉天！” 郑子轩还没从义弟的死中缓过神来，但是听到厉天的名字，却是抬头道：“厉天，可是厉道行的儿子？十五年了，这笔仇恨延续了十五年！他的儿子现在一个个来寻仇。” 场上众人都沉默了，江湖本就这般，你杀他他杀你，杀来杀去如何都杀不出一个尽头，这是江湖人的悲哀。 何黛衣站了起来，擦擦手指道：“凶手不是夺命公子！” 所有人同时惊讶的望向何黛衣，前盟主的女儿说亲眼看到夺命公子厉天要杀季礼，难道当时还有旁人？ 何黛衣指着季礼身上的两处伤道：“他大腿这处是夺命公子刺的无疑。但是这处，胸口这里，刺穿心脏，手法和力量都不同于夺命公子，而且所使的利器比一般剑器较大。” 晓白道：“会不会是一伙的？” “极有可能！”何黛衣点头，闭上眼想象道：“夺命公子约季大侠出来，比武中夺命公子刺中了他的大腿，而那个凶手正好跳了出来刺穿他的心脏。” 欣儿本来还在担心她大哥是不是被厉天捉走了，听何黛衣一说，疑惑起来。 这时几个人带着一个老百姓过来道：“这个人说他之前有看到两个人从这里逃走。” 那个农家汉子看到他们带剑的江湖人，有点害怕道：“是是的，我看到有一个男的抱着另一个男的从这里飞走……” 晓白问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汉子摇头，“飞的太高了，我看不清。” “你再仔细想想，他们有什么特别的？” “不，真不记得了。只看到，他们一个穿蓝衣一个穿黑衣。” “穿黑衣的必是厉天无疑。”晓白道：“那么穿蓝衣的又是谁？哎，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 农家汉子指着后方。 巨剑，蓝衣，这分明是郑普的特征，欣儿惊讶的捂住嘴，她心中的疑惑已坐实。在来这之前，确实，欣儿只告诉了她大哥郑普。 大哥为什么要助那厉天杀自己的季叔？ 晓白又问向欣儿：“欣儿。” 欣儿吓了一跳，马上答：“啊？” “欣儿，你想想有没有在厉天身边见到其他人！” 欣儿马上摆手：“没有没有，除了你们，我没告诉任何人！啊，也没看到任何人跟在厉天身边。” 晓白没有继续问，欣儿轻轻喘气，吓死她了，不过又看向季叔的尸体，心里难过起来，忍不住的掉眼泪。 季叔一直看她长大，从小就对她很好，为什么大哥要杀他？为什么？ 厉戬带厉天到了城里，很快找到一家客栈安置下来，又急匆匆的跑进跑出买化淤血的药方药膏，又是张罗晚餐又是收理东西。 在来的途中昏迷过去的厉天，这会儿终于在一片温暖带点刺痛的感觉下幽幽转醒。昏暗的烛光下，有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在他胸口推拿，一根根细小的银针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光儿。 “我在给你医治，你不要动。” 53.不认 厉天想起来了，这个青年是救他的人，叫，是叫郑普，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普通。厉天并不是一个不懂感激的人，所以他不反抗只静静的盯着厉戬。 厉戬做事的时候很认真，跟他师傅白浩然一样，等到扎完了针，他才注意到厉天的目光，脸顿时红上一红，轻轻别过脸去。 厉天这时候才道：“你是陵光的手下？” 厉戬摇头：“不是。” “魔教人？” “不是。” 厉天顿了顿，又道：“为什么要救我？” 厉戬这会儿终于抬头对他望着：“厉天，你，你那弟弟，是假的。” 厉天不说话，眼中也没有疑惑，这样的表情是厉戬怕见到的。 厉戬急忙道：“你不要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厉天道：“很多人都说过。” “但是你一个都不相信，是不是？”厉戬显得有些激动，“我知道真的厉戬在哪，厉天，其实我……” “够了！”厉天马上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弟弟在哪？” “没有真的假的，我弟弟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找回来了！” 厉戬愣住了，他不相信他，为什么不相信？“厉、厉天，你就那么相信，你现在的弟弟，是你的亲弟弟？你没有一点怀疑？” 厉天慢慢生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现在的弟弟不是我的亲弟弟，而你是！” 厉戬连忙摸向怀里道：“我有《厉氏林录》可以证……” 厉戬的手停住了，他想起来了，书掉了，祖传密籍早在阴山鬼母那里掉了。厉戬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他没有，他没有任何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他的哥哥不相信他，那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才是厉戬。 厉戬嘴角牵起苦涩的笑容：“其实我，我什么都不是。厉天，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说实话，你和你弟弟关系真好。” 厉戬艰难说完，只感觉心中痛苦万分，甚至连呼吸都是冷的，他猛然站起，背对着厉天，只双肩忍不住的颤抖。 “厉天，你肚子饿了罢，我给你弄吃的。” 在厉戬要离开之际，厉天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厉戬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开口：“你不用担心，我救了你，就不会出去找正派人抓你。” 厉天道：“我不是要说这个。郑普，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厉戬一直笑着说不客气，很坚强的走出门外，才捂着脸慢慢哭着，心如刀割，仿佛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 “哥哥，为什么认不出我……为什么……”他是个大夫，本能的心中所想都是救人，但是救哥哥，才不是出于大夫的本能。 厉戬弄了一点饭菜端到房间里，厉天此时正坐在床上拿着厉戬的剑端看。 “厉天，”厉戬走进去，放下饭菜，笑了笑道：“吃饭了。” 厉天并没有放下剑，而是举着巨犀道：“这是张环的剑。” 厉戬道：“阴山鬼母说它是。” 厉天看向厉戬道：“你知道张环是谁！” 厉戬摇头道：“这剑是陵光从一个小贩那里买来送给我的。” 厉天点头：“原来这样。郑普，这把剑的本来主人就是张环。张环是我父亲的义兄。” 厉戬瞪大了眼，原来自己一直用的剑是自己伯父的。 “张环是魔教血盟堂的堂主，人送‘血皇’二字，你用他的剑怕是不妥。” “他现在在哪？” “闭关！”厉天道：“在十五年前，他找七煞夺回魔教教主之位，可惜惨败。他花了很多时间才养好伤，如今正在闭关。” 厉天轻轻放下剑道：“陵光救你，你又身携我伯父的剑，我一直猜你是我伯父之子或之徒，那你与我也多少有兄弟之意。” 厉戬连忙道：“我可以做你的兄弟！” 厉天却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不怕！” “不怕什么？” “我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正邪都在追杀我，可笑你竟然要跟我做兄弟！” 厉戬没有被吓到，却是抓着厉天的手：“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坚强，厉天，正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孤单以及无人理解的心情。” 对方的手握在自己手上，手心的温暖也吞噬着他的冰冷。厉天愣住了，感觉自己慢慢变得不像自己，他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还有这种温馨。 孤单孤独，为什么他会那么理解他，仿佛能看穿他的心。 厉天一生最大的愿望是报仇和弟弟在身边，报仇的事不要弟弟来，他一个人就可以，他宁愿弟弟做一辈子的纨绔子弟。这样的想法让厉天只能孤单，一个人背负着仇恨，东方心对他主仆多过师徒知己。 厉戬忽然松开他的手，歉意道：“光顾着说话，饭菜都凉了，厉天，你肚子饿了吧。” 厉天默默接过厉戬递来的饭菜，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将想法都咽进了肚子里，只盼自己能马上下地离开这让人奇怪的鬼地方，最好离这个郑普远远的。 厉戬心慰的看他哥很不错的吃饭，心里打定主意，这次不管哥哥说什么，他都要跟着他。 厉天吃完饭，终于抬起头，冷冷道了句：“你看够了没有！” 厉戬呆呆笑道：“你真好看。” 厉天当场哽了喉咙，一阵咳嗽，差点没把饭粒咳出来。 厉戬马上醒来倒了一杯茶，伸到厉天唇边，起身给厉天拍背。“你怎样了？” “别碰我！”厉天一把挥开他的手。 厉戬顿时愣住。 厉天瞧了瞧身边的青年，吐出：“我不喜欢被人碰。”吐出这句话，连厉天都微微吃惊，自己为什么会对他作解释！ 厉戬记得，他哥从小就是个别扭小孩，除了亲近的人，他不让任何人抱他。 厉戬笑道：“好，厉天我不碰你，你晚上好好休息。” 厉天不再开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慢慢闭上双眼，直到那个青年收拾了饭菜退出房间，他才把眼睁开，脑中所念所想都是弟弟小戬的身影，不是现在的弟弟，是自己小时候的弟弟。 厉天一直是个聪明人，但是再聪明的人，被骗多了也会变的不聪明。郑普所说的话他又怎会不知，弟弟是假的，这个假弟弟在身边，就说明真的小戬现在一定很安全。他不打算去分辨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他不想自己的弟弟认一个杀人犯为哥哥，他也没时间去管其他事。 月亮将银白的光辉洒满大地，光与暗形成了有趣的阵营。 厉戬跑到客栈的屋顶上躺着。天很冷，因为快入冬了，夜总是冷的。厉戬不在乎，寒冷的天气可以冷静人的头脑。 他的手里提着一壶酒，其实平时的他并不喝酒，但是他今天喝了，也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千杯不醉。一个人独饮的滋味非常难受，尤其是心中的沉闷无法对人诉说。厉戬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越憋屈。 “唉。”厉戬深深的叹气，哥哥是魔教公子，弟弟是正派弟子，难道这辈子就只能这样，难道自己和哥哥只能是夙敌！ “就是因为不像爹也不像娘，你们谁也不认我，真过分啊！”厉戬扯着自己的脸，感觉特别委屈，陵光不信他是小公子就算了，连哥哥也不信，这么想来，唯一信他的是那个季礼了！厉戬打了个寒颤，这大半夜的还是不要去想死人，跟陵光待久了自己都怕鬼了。 厉戬又躺下来，酒壶往嘴里倒，只倒出半口酒，厉戬盯着酒壶口半天，好几个大钱买的，也太少了吧，下次再也不去那酒家了。 又叹了一口气，厉戬随手往底下一扔。 “啪”的一声，还有个“啊”的一个短暂的惨叫声，厉戬差点没咬到嘴唇。 不会是砸到人了吧？！唉，哪里有那么多不会，听这声音，根本就是砸到人了！厉戬马上一个翻身，从楼顶上爬了下去。 真的是砸到人了，有一个身着月白绸缎长裳的人坐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地上有破碎的酒壶和一根绿色的竹竿。 厉戬马上跑过去，急忙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要故意的……” 厉戬话没说完，惊讶的微张了张嘴，只直勾勾的盯着那人抬起的脸。 长长披肩的秀发下面，对方是个男人，绝对的男人，长相并不是特别美，而是英俊。吸引厉戬的也正是男人的相貌，因为男人，长得很像他的亲生母亲，伊瓦娜美！ 但是这种相像又是一种异样的相像，母亲的是美，而他的是俊，母亲的样貌具有西域外族的特征，他的相貌就是中土人所具有的温和英俊。尽管远看些微相像，近看却大大不同。 男人双眼是紧闭的，眉头因为疼痛皱到一起，左手紧紧捂着右手背。 厉戬回过神来歉意道：“你是哪里痛？真对不起，我没注意底下有人。” 男人笑着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也是因为我看不到。” 厉戬伸手在他面前招了两下：“你的眼睛……” “我是瞎子。”男人轻描淡写的道出自己的身体缺陷，又蹲了下来摸自己用来探路的竿子。 “你的手背都青了。”厉戬内疚感唰唰的，马上把男人扶起来，牵他的手道：“你，那个你叫什么？我想给你的手包一下。我叫郑普。”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真是个好人，郑普，我叫君泽。” 月上中梢，油灯也变得异常柔和。已经是深更半夜，但是厉戬一点想睡觉的感觉也没有。 他和君泽谈了很多，君泽虽然双眼看不见，但是他富有智慧，对一些事的看法也见解独到，和他聊天没有任何压力。厉戬感觉自己突然得到一位知心知己，那种寂寞孤独的心被人理解，让厉戬好喜欢和君泽在一起。 通过对话，厉戬也得知君泽的身事遭遇。君泽本来是大家子弟，因为生来双眼就看不见，所以他从小被人欺负，双亲的摇头，兄弟的欺压，甚至仆人也对他假以颜色。世族家庭本比百姓家庭黑暗，君泽若不逃出世族的牢笼，迟早等待他的是死亡。 所以他离开家，身边不要任何一个仆人，只身一人在江湖走动，凭着一根探路竿和双脚走千山历万水，感受自然的美妙。 厉戬擦汗道：“你看不见东西还能走千山历万水，真厉害啊！”这样一个爱好旅游的人没死在半路上，该说他运气大呢。 君泽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我离家还不满十天呢，路上走路也跌过几次。” “我觉得你最好找一个人陪你，或是一个心仪的姑娘。”厉戬倒了一杯茶，放到君泽手心。 君泽笑道：“我这样一个人，还是不要耽误人家的好。” 厉戬沉默不语。 君泽道：“郑普，你为什么要当大侠？” “我？”厉戬摇头道：“我可没当大侠。” 君泽疑惑道：“你不就是江湖上最近谈论的蜀山郑普吗？难道不是你？” “啊，原来君泽你听说了。其实就是我，不过我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不会吧！”君泽一脸羡慕道：“郑普，你知道吗？我很仰慕你，我听说你退魔教灭蛇妖，这些事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你已经是正派所有年轻人争相学习的楷模了。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我……” 君泽激动的站起来，厉戬连忙也跳起来将他扶稳。 “君泽，你不要激动，小心点。” 君泽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循问道：“郑普，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当然可以。”郑普把君泽扶坐到床上，大大的笑脸摆在君泽面前，“君泽，你摸。” 君泽慢慢伸出双手，他的手指又长又漂亮，只是掌心有很多茧子，指甲也修剪的很短，是双练剑的手。 厉戬只感觉他的手很冷，冰凉的触摸他的脸，掌心摩的他的脸痒痒的。厉戬忍不住想要温暖他的手，就像给燧温暖一样，但他必须等他摸完。 君泽如同对待圣物一般，从厉戬的脸颊摸起，再触碰他的眉他的眼，再到他带着微笑的嘴唇。 “跟我想的一样。”君泽轻轻昵喃了一句，在厉戬的疑惑中，君泽的手停在了他的脖子上，微微使了点力。 “君泽！” 君泽回过神来，猛然松开他的脖子，泪水从君泽紧闭的双眼中流了下来，君泽一下子抱住厉戬。 “君泽你怎么了？”厉戬担心的低头望着怀里的君泽，不知该如何是好，双臂也不知是应该抱他还是应该垂着。 君泽紧紧抓着厉戬的手臂，胸口因激动而起伏不平，“我我没事，只是想起以前的事。郑普，你让我让我这样抱一下，就一下可不可以？” 厉戬点头，慢慢的，双臂也放了下来，抱住君泽，“当然可以，我们是好朋友！” 油灯的火终于还是灭了，黑暗当中，他们谁也不说话，心贴着心，彼此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厉戬感觉君泽的过去一定受到非常大的伤害，那种伤害让君泽变的脆弱，脆弱到让厉戬感觉他很需要自己，忍不住的想保护他。 君泽冷静了一会，才慢慢思考，这个青年为什么会那么像他，像他的呆他的傻他的善良他的温和，尽管相貌不像，那种感觉那种气质，却那么的像。 君泽想接近他，又恨不得掐死他，但是没有人会忍心掐死自己养大的孩子，尽管孩子犯了错事，还有一个孩子，以为躲着他他就找不出来了吗！ 黑暗还没有离去，厉戬在黑暗中不知不觉已睡了过去，君泽没有睡。 “郑普啊郑普，你打断了我的计划。罢，这样游戏才会有趣！”君泽抚摸着厉戬的脸颊，嘴角勾出邪恶的笑容。 月光照进窗来，照在他的脸上。 君泽，睁开了双眼！ 54.又见秋茗 “娘！” 厉戬从恶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日头早已远挂高空，暖暖的照着人身上痒痒的。 “遭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厉戬从床上爬坐起来，随便系了下衣服。 桌子上有一张便条，是君泽的离信。厉戬大致扫了一眼就塞进了兜里，直扑他哥的房间。 “厉天！”乍然而止，空荡荡的，哪有一点他哥留下的痕迹。 “完了完了，连他也走了。”厉戬瘫倒在地上，泻气道：“我是知道你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但是你连走都懒得跟我说一声，厉天你这个别扭小孩！” 而此时，就在客栈的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厉天抱着剑依靠着墙，美丽的面容一沉不变的冷漠。 “公子，心宿大人非常担心您。”黑暗中的一影道。 厉天开口：“告诉心宿，不用担心。” “那么公子您下一个地方要去哪？” “少林。” “如此小人祝公子早日完成任务……” 外面突然有人在大声的喊他，“厉天！” 厉天惊了下，回头，是那个青年，那个青年正往这边跑，还很欢快的大声喊他的名字对他招手。 “小人先行告退！”黑暗的一影又消失不见了。 厉戬庆幸自己马上跑了下来，才看到黑暗人士都喜欢的黑暗角落，一眼就能看到。没等厉戬跑过来，厉天马上转身向另一边抬脚就走。 厉戬马上追在后面：“厉天、厉天，等等我……” 厉天回头冷冷道了句：“闭嘴！”这青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夺命公子厉天吗！！！ 厉戬大大的双眼望着厉天，突然嘴角一冽，笑道：“厉天，我请你吃面！” 厉天果断继续走他的路。“厉天，你不要不说话啊，你好冷漠哦……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嘛！”…… 官道上，北风呼呼的吹，厉天和厉戬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几天，不管是乘船坐车还是施展轻功都甩不掉身后的青年，厉天这辈子还没在一个人身上花这么多功夫。明明好几次已经甩开他了，可没过多久他又大大冽冽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缠人的本事更是变本加厉。这次，干脆也不甩他了，随他在后面跟着。 “别扭小孩。”厉戬小声念叨一句，又继续低头看手里的通辑令。“也不知道是哪个画的这么难看，不过赏金又翻了一倍了。” 厉戬拎着通辑令追上厉天，“厉天，你要不要看一下，赏金一千罗。” 冷冷的声音道：“不看！” “看一下嘛，难得有人在通辑单上看到自己。” 这个郑普真烦！厉天继续沉默，装作没听见。 厉戬叹气，又追上厉天道：“呐呐，不看就不看嘛，但是你总要告诉我你去哪吧！” 厉天转头对厉戬道：“我告诉你你就不跟着我！” 厉戬果断捂着嘴，对厉天笑道：“我不问了。” 厉天回头继续走。 厉戬望着他哥的背影很纠结，虽然一直跟着，可他哥也一直没给他好脸过，他哥是不是抵触正派人啊，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抵触他！ 厉戬头疼的想着，忽然他看到前方有一行人。 阿飞觉得自己真倒霉，自从卖了那把要命的剑后，从此不幸的日子找上门了。先是女捕头捉拿自己，再是被魔教人追杀，现在更倒霉，落到这位玩死尸的公子手里，待会儿还不知会怎么死呢。 “哎唷，痛痛……这位公子，求求你，叫你手下轻点，疼啊……” 捏着阿飞手臂的是阿壹，那么公子，自然是秋茗。 秋茗轻轻咳嗽几声，慢声细气道：“阿壹，轻点。” “是，主子。” “盗神阿飞。” “哎，在呢。”阿飞本来还在想这公子还真好说话，一听公子喊他，马上应道。 秋茗道：“一个月前……” 阿飞忙道：“我保证不说出去，说出去烂舌头！”阿飞发誓，他情愿从没见过那种邪恶仪式，操纵死尸和复活死人，想想都后怕。 “不必发那么毒的誓言，我也没打算在此事上追究。” “那你……” “你不是盗神吗！我要你做你的老本行。” 望着男子苍白的脸上那抹深邃的笑容，阿飞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你要我偷什么？不会是……” “尸体！”秋茗一口道出。 阿飞放大了瞳孔，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阿飞偷盗原则第三条就是死人的东西不偷，更何况是死人，这绝对不行的！打死也不做。” 秋茗笑了起来：“真是有原则，难道你的原则比你的命还重要？” 阿壹把阿飞整个人提了起来，一拳头打掉了阿飞的门牙，痛的阿飞连连求饶。 “别……别，我错了，我偷就是了……求求你别打了……” 阿壹又抬起拳头，还要给他来一拳，秋茗抓住阿壹的手臂阻止了他。“阿壹，你下手又重了，都说了叫你控制力道，伤了自己怎么办？” “主子……” 阿飞心里抽泣，冷血！都是冷血的家伙！可怜自己现在跟玩具似的被这对怪主仆耍弄。“这位公子要偷谁，说吧，不会是前不久才死的那个季礼吧。” 秋茗摇头：“那样的货色我早不稀罕。” 阿飞就想，季礼都不稀罕，那稀罕谁。 “我要你偷厉道行！” “厉道行？”阿飞抓抓脑袋：“这名字好熟悉，在哪听过。” 秋茗道：“厉道行是前魔教教主，你当然听过。” “什么！”阿飞惊讶的张大嘴。 秋茗手指夹住一物，迅速抛进阿飞嘴里。 阿飞马上按着胸口，手指扣喉咙：“你给我吃的什么！” 秋茗拍了他两下，让他卡喉咙的东西直接滑了下去，“是天蚕。它会在你肚子里冬眠一个月，一个月后它就会吸干你的脑子，让你变成行尸走肉。解药只有我有。” 阿飞指着秋茗道：“哇，你你你……公子你太歹毒了！” 秋茗负手道：“只要你为我办好事情，我自然给你解药。” 阿飞生气道：“你根本在刁难我！厉道行死了十几年了，我上哪给你找尸体去！” “我是要你偷，不是要你找！”秋茗道：“早在十五年前，厉道行死后，我爹就花了不少功夫从正派人手里弄来厉道行的尸体。” 阿飞一阵纠结，娘的，一家子都有恋尸癖，真他妈魔障。“你父亲是？” “家父八卦宫的宫主秋未眠。”八卦宫早在十五年就是江湖一大狠角，宫主秋未眠更是亦正亦邪。 “我会的都是我父亲教的，但是我父亲在控尸方面却不如我热衷。”秋茗苍白的脸上微微透露一丝红晕，让他如同怀春的姑娘一般，“你知道的，我对强者的尸体总是有莫名的偏爱。” 阿飞捂着嘴，差点没吓到吐出来。 秋茗挽着阿壹的手臂道：“这孩子是我十五年前捡的，在我的所有作品中，他是最完美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具有了灵魂。” 阿飞瞪大了双眼。 秋茗兴奋道：“你能想像吗？他本来是个死人，但是我令他复活了。哈哈……” “你，公子你不怕天打雷劈吗！你做的事根本有违天理轮常！”太疯狂了，阿飞简直无法想像。等等，“你告诉我这么多，不会是要杀我灭口吧！” 秋茗甜甜一笑：“你说呢！” 噢！拜托，请不要用那种语气让他去猜，他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招魂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不过我最近才知道，我父亲陷害了厉道行，怕他死后的灵魂来找自己，竟然将魂魄钉在了身体里。我父亲竟然干出这种缺德事，做儿子的怎能继续让父亲这么做！” 我看是你自己要干缺德事才对。 “所以我决定复活厉道行，但是尸体在我父亲那啊！” “我知道了，我帮你偷，只求你别杀我！” 秋茗的手忽然一把拍在阿飞肩上，眼睛却望向前方，阿飞这才注意到有两个人走过来。 厉天现在看到那个阿壹同样惊讶，那不是死去的执明吗？ 厉戬走过去道：“秋茗公子，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和你的侍卫。” 秋茗故意挡在执明身前笑道：“是啊，郑少侠。” 厉戬也知道自己盯着人家侍卫看不礼貌，干脆笑着跑去把厉天拉过来道：“秋茗公子，给你介绍一下，他是厉天，我最好的……朋友。” 秋茗微微惊讶了下，道：“厉天？可是那夺命公子？” “啊。”厉戬心里大喊完了，自己怎么又把哥的身份说了出去。 厉天冷冷道了句：“叫厉天的很多吗！” 秋茗轻轻的笑道：“是不多，不过我知道的只有那一个，全国通辑呢！呵呵，开玩笑。” 厉戬双眼又望向秋茗身边的阿飞，“咦？阿飞！” 阿飞一愣：“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厉戬举起手里的巨犀，“这是你卖给我的。” “我记得是卖给了那位孔雀公子！”阿飞马上捂着嘴，自己怎么说出心里给别人取的外号了！ “呵呵，陵光把这剑给我了。对了，你们这是？” 秋茗道：“他偷了我东西，被我逮住了。” 阿飞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秋茗松手道：“不过既然郑少侠认识你，我就放你一马，滚吧！” “谢谢、谢谢……”阿飞马上一挥手就跑掉了。 秋茗道：“我和阿壹正要去嵩山少林，不知你们？” 厉戬还不知怎么说，厉天竟然开口了。“我们也要去，一起罢！” 厉戬瞪大了双眼，不会吧，厉天喜欢独身，连他跟着都嫌烦，这会儿竟然要求和秋茗同路，他没听错吧。后来事实证明，他真的没听错，厉天虽然自愿和他们同路，却依然冷冰冰的不近人身。 “家父和少林的虚空大师关系不错，所以特意叫我前来给大师送点东西。” 这已到了正午，他们在林子里歇了下来，秋茗让阿壹去拾柴火，便和脾气不错的厉戬聊了起来。 厉戬关心道：“我看你身体似乎不太好，身边就跟着一个侍从，出门在外不会不方便吗？” “那倒不会。阿壹虽然笨手笨脚的，倒是很忠心。我听说，那位虚空大师在十几年前曾参于了剿灭魔教教主的事件。”秋茗说完，才注意到那个魔教公子厉天不知跑哪去了。 厉戬轻轻念道：“虚空！”原来，哥哥是要去少林杀虚空，他怎么没想到呢！ 秋茗笑道：“那个厉天是魔教人，郑少侠又是武林正派，如果没什么重要关系，还是少与他来往才妙，柔柔姑娘也是很担心郑少侠的。” “赵师妹担心我？” “郑少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柔柔姑娘其实是喜欢你的。” “啊？” …… 阿壹一直在想他的主子秋茗，尽管他是个下人，有些想法是不该想的，但是主子那么执卓复活另一个人，以后是不是打算不要他了。阿壹知道自己长的普通，甚至是粗匡，如果有一个比自己好的，主人就会不要自己吧！ 阿壹这样想着，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执明！” 阿壹回头，是厉天。 厉天走到他面前，站住道：“玄武执明！我弟弟在哪？” 阿壹手里拎着两只兔子，望着对方那貌似天人的容颜。 厉天冷冷道：“执明你发什么呆！” 阿壹道：“我叫阿壹！” “我不管你跟着那人后面有什么目的，我只想知道我弟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厉天握紧了手里的剑，内心深处一直在激动着，“执明！在我面前你不必装，你是我魔教玄武护法，十五年前你乍死带走我弟厉戬下落不明，我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 魔教玄武护法？不，不会的！“我不是什么执明，你认错了，除了阿壹我谁都不是！”阿壹害怕的捂着耳朵，忽然又扔了兔子往回跑。 厉天面无表情，任阿壹从自己面前跑开，并不去追。他只是想知道弟弟的下落，只是这样。 “哈哈，老天，你竟让执明失忆了！哈哈！”厉天笑着笑着，又慢慢靠着树蹲了下来，沉痛的紧闭双眼。 55.父亲的属下（上） 阿壹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紧紧抓着他主子秋茗的衣角。 “怎么了，阿壹？”秋茗回过头来温柔的看着阿壹道。 阿壹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主子，是、是那个厉公子。” 厉戬站起道：“厉天！厉天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 厉天不会又要甩掉他吧，这才一袋烟的功夫，自己不看一下都不行。厉戬急了，对秋茗道了一声，匆匆忙忙就跑了。 郑普是魔女应彩儿要杀的人，厉天是魔教公子，他们，都认出了阿壹就是魔教执明，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秋茗面无表情道：“阿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壹垂着脑袋问：“主子，我真的只是叫阿壹吗？” 秋茗转过身来，因为阿壹长的高大，秋茗只能抬着头看他。 秋茗双手怜惜的抚摸阿壹的脸道：“当然，阿壹你要听好了，除了我的话，谁的话你都不能相信，你的心中只能有我！” “可是，如果有一个比我更好的，主子会不要我了吧。” 秋茗轻轻笑了，“傻孩子，我的阿壹，你陪伴了我十五年，你就是我所有的心血。就算我复活了厉道行，他也不能替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阿壹眼睛湿润了，他凝视着面前的人的双眼，以及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容颜。 “我不会丢弃你的，阿壹，你是我用生命复活的。阿壹，好喜欢你！”秋茗慢慢闭上眼，踮着脚尖吻上阿壹厚实的嘴唇。 温暖的气息拍打在阿壹的脸上，阿壹脑海中一片空白。 “傻孩子，这样的事还要我来教你！”秋茗红着脸，左手顺着阿壹的胸口摸到他的下面。 阿壹感觉自己的下面顶了起来，忍不住的抓住秋茗的那只手，将秋茗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地上。 “主子！” “阿壹，如果是这样，我给你，你便不再想其他的。” 秋茗一手搂着阿壹的脖子，另一手解着自己的衣服。这样的天气，又是野外，秋茗的身子冷的颤抖，但是激情却令他内心火热。 阿壹伏在秋茗身上，将秋茗抱进怀里，并拿衣服包住秋茗。 “主子，天冷，你的身体也弱，大夫说过你绝不可行房事。”更何况阿壹也知道自己长的粗壮，主子是经受不了他一番折腾的。 秋茗叹气，大夫大夫，阿壹就不能忘了大夫的话吗，每次都到这个结故眼上被打断，气结！ “厉天！” 当厉戬跑到林子里，厉戬怔惊了，下一刻，他疯狂的弯腰呕吐起来，一肚子的酸楚和苦涩，厉戬抱着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忍不住的闭上双眼，想逃离这场恶梦。 一只血肉模糊头颅滚到他的脚边，厉天没有离开，他握着剑，他的脸和他的手都是被溅上的鲜血，地上遍地尸体，残缺不全。 厉戬的身体被人抱住，寒冷的纲刀颤抖的横在厉戬的脖子上，要挟他的人声音同样颤抖道：“你……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他，你放我走！” 夺命公子没有给要挟者更多的要求，只手里一把剑飞快挥了过去，从眼睛戳穿大脑，一招毙命。 这完全就像是一场屠杀，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是求饶，可他，一个都不放过。空气中是浓郁的血腥气味，和沉重的氛围。 厉戬双腿发软，坐到地上，他张了张口，几乎是从咽喉里吐出声音：“你、你为什么？他已经在求饶了……” 厉天的心早已经麻木，对杀人也视为平常，他从来也不屑对别人解释，杀了就是杀了。 厉天收起剑并蹲下身察看行刺他的人道：“七煞的人，我的行踪败露了。” 厉戬抬头瞪着他哥道：“厉天！就因为害怕露了行踪，你便赶尽杀绝吗？” 厉天一步步的走到厉戬身前，伸手拂去青年脸上的血，低声道：“这便是我的真面目。你害怕，就离开。” “才不是！”厉戬紧闭了下双眼，又睁开盯着厉天道：“才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为你感到伤心。厉天，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这个青年是在可怜他，像同情一只小狗那样。 “郑普，我很可怜吗？你用你那平凡的人生来可怜我，你认为你很了解我，如果我这样的人能被你感化，你的大侠事迹又添一道光彩。” 厉天默默站了起来，“没有人了解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来了解，我的一生只能建立在仇恨里。” 厉天看着自己的手，他太弱了，他需要强大，《九剑》已经不能满足他了，能对付像七煞那样的，只有魔教那本练了会让人走火入魔经脉倒流的秘籍了。 “厉天，你别走，我知道你要去找虚空，带上我一起。” 厉天不理他。 厉戬急死了：“厉天！你这个别扭小孩！” 厉天顿住脚，别扭小孩，是说他？厉天感情淡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在乎，“郑普，你是我唯一不杀的正派人。” 厉戬摇头道：“厉天，我只是不想你变成冷血无悲无欢的人，让我跟着你。” 厉天却哧的笑了一声。 “这很好笑？” “你应该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是追着我。” 厉戬低头想了想道：“厉天，我想替你分担你的仇恨。” 厉天听了笑的更大声了。 厉戬很严肃道：“我是认真的！虽然我是个大夫，没杀过几个人，但是我可以努力的学，你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我只希望你以后杀人可以温柔一点。” 厉天彻底无语，陵光从哪交来这么个单纯可爱的小正派青年，快被他打败了。 厉天蹲在他面前，道：“你要替我分担，你有什么资格？” 厉戬望着近在咫尺的哥哥，脸憋的通红一片：“我，我说过要跟你当兄弟。” “我并没有答应。” 厉戬提着一口气，又哀叹起来，是啊，上次他哥还嘲笑他来着，“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虽然你不承认，但我已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好朋友。” 厉天不承认也不否认，“你的武功又如何？” “虽谈不上独步天下，但是一般高手我还是能应付。” 厉天点头。 厉戬瞧着有戏了，兴奋的一下子抓住了他哥的手臂，结果人没站起来，倒向他哥身上扑了过去，嘴结结实实的跟厉天的唇碰到了一起。 “啊！厉天，对不起！对不起……”厉戬吓的跳开，连忙向厉天道歉。 厉天依旧面无表情，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你真想替我分担，首先，你要适应这些。”手指指着地上的尸体。 厉戬还在想着他哥怎么那么淡定，跟木头似的，一见他哥指着地上残缺的尸体，马上捂着嘴，苦着脸道：“不适应行不行？” “等你适应好了再找我！”厉天站起来转身就走。 适应？他怎么适应的来？不过那个吻，厉戬手指摸着自己的嘴唇，仿佛那冰凉的触感还停留在唇边，厉戬忍不住的露出微笑。 不对！那那可是他哥哥，他亲哥哥！亲了自己的亲哥哥他怎么笑的出来！完了完了，他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哥哥有非分之想。 而且，“唉，哥哥又把自己甩了。” 厉戬回到秋茗那里，秋茗正靠在阿壹怀里，见蜀山小青年竟然回来了，忙坐了起来。 “唉！”厉戬深深叹息，并在秋茗身边坐了下来。 秋茗对他身后瞧了瞧：“那个厉天呢？” 厉戬摇头道：“他走了。” “你没和他一起？” “没有。”厉戬又叹了一口气，躺在草地上，“他本来就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把我甩了。” 秋茗笑了起来：“郑少侠，那位厉公子虽然长的漂亮，却又不是身为女子，更是江湖通辑的杀人魔，你又何必执着于他。” 厉戬把头转向秋茗：“执着？” 秋茗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了一样。” 厉戬跳了起来道：“首先声明，我才不是喜欢他，绝对不是，我只是只是……”厉戬慢慢低下头，咬了咬唇，又摇了摇头。 秋茗道：“恋爱是分不清自己的心，有时你觉得它是友情，有时你又觉得它是亲情。在你绞尽脑汁愁苦的时候，在你看到你在乎的人无所谓的时候，你会想气想笑想着对方怎么会那么笨。当你所做的努力换来对方的一言一笑，你又会觉得所有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厉戬佩服道：“哇，秋茗公子你知道的真多。” 秋茗轻轻一笑：“其实这世上最要不得的是恋爱！” “咦？”前面才说一堆恋爱的好，现在怎么又说不好了。 “当你深深喜欢上一个人，你的人生将被动起来，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孤独。” “喜欢一个人会变的孤独？” “对，因为那时候你会了解到自己的不足。”秋茗道：“不是所有想在一起的人都可以在一起的，人们往往会和自己不喜欢，不知道自己缺点的人在一起。” “为什么？” 秋茗却笑着不说了，“等你有了另一半，你就会找到答案。” 厉戬更加迷惑的摇头，秋茗前面说的对，他以前没下山前喜欢过杨典枫的师妹依脂，那时候是孤独的。后来结识了欣儿陵光他们，他渐渐淡忘了依脂，其实友谊是非常好的。也许他小他不懂，他确认不了自己的心，毕竟爱情本来就是一个蒙胧的概念。 不过想到依脂，厉戬就想到燧，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燧在绝龙谷底一边咬着指头一边在墙上画日子，脸上是难过的表情。 一想到这种场景，厉戬就特别想笑，这一别好几个月了，燧一定特别特别想他，唉，可惜自己的江湖游还没结束呢，不然在绝龙谷上搭个小屋和哥哥一起过日子也挺不错的。 想着美好的未来，再瞧瞧现状，唉，还要继续努力啊。 伟巍大山，松柏常绿，一蜿绵长的溪流滋润着山脚。几处人家，几处烟火，还有那汪汪叫的大狗，戏耍的孩童，在那千年的佛音万年的宝刹下，都显得那般安宁那般祥和。 戒痴背着柴薪，站在半山腰上，遥望着那正路被重重官兵包围。风刮在他大大的破衣袍里，吹的他几乎站不住脚。 “听说了吗？就是今天，当今天子的宠妃要来我们这里，说是要还愿。” 出来前师傅也告诉他，就按平时的路走，不要走正道，见到官兵不要去招惹。 戒痴虽然叫痴，却也不会真的痴到去惹那些下了凡的神将。 嘴里吐着气，这个天真是让人冷的直打哆唆。戒痴摸了摸怀里用棕叶包的馒头，还好还是热的，要赶紧送去给那洞人叔叔吃，如果冷了洞人叔叔又要骂他了。 洞人叔叔是他们寺庙后山一个山洞里关着的人，由两条大粗链子锁着脚，听说是十五年前洞人叔叔来少林捣乱，被达摩院首座虚空长老捉了起来，关在后山，一关十五年。好可怜，戒痴今年十五岁，如果他也被关十五年，那一定闷死了。 也就是前年，一直给洞人叔叔送饭的那位师兄让毒蛇给咬了，这才换了小戒痴送。他的那位师兄在戒痴来前还告诉戒痴那洞人多么多么可怕，害得他第一次送饭还带了把棍子壮胆，出了很多糗，结果洞人也不是那么可怕，还挺温柔的。 这一送就送了两年，其他师兄们甚至用看神一样的眼神看他，对他敬而远之。 呵呵，戒痴心里在跟自己开玩笑，脸上挂着发傻的笑容。 这时山上起了一阵狂风，风迷花了戒痴的眼，戒痴连忙一手揉着眼，脚下忽又站立不住，要向后倒去。 “啊！” 不知是谁的一双手拉住了他，才避免了戒痴跌下山。 风小了，戒痴睁开眼，拉他的人也正好松开了他的手。 戒痴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面容俊美的男人，当他看到男人手里的剑又尤如眼中进了针见了祟物一般连连低头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男人没有开口，戒痴感觉耳边刮起一片小风，如同鸟儿扑翅的声音，再睁眼，救他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戒痴小小吃了一惊，赶紧放下背后的柴薪，双手和什，对空气大声道：“施主，谢谢你！” 耳中辨认着山中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他，戒痴又赶紧背上柴薪往后山赶。 56.父亲的属下（中） 上少林的路被拦住了，拦着他们的官员一脸凶神恶煞。 “当今圣上虔心拜佛，闲杂人等休得踏入！” 秋茗好声好气的递上银子道：“这位官差大哥，我们有事要找少林达摩院的首座虚空大师，不让我们进去也行，麻烦你们通报一声。” 官兵不耐烦的挥手：“滚滚滚！老子没闲工夫管你那破事！给我滚远一点！” “官差大哥……” “你烦不烦！滚！” 秋茗被推着往后退，幸好有阿壹保护他才不致于跌倒。 厉戬道：“秋茗公子，你没事吧！” “混蛋！”阿壹怒气冲天，拳头捏的啪啪响。 秋茗按住阿壹的拳头，轻轻摇了摇头，“阿壹，我们走。” 明明已经到了少林的山脚下，就这样放弃了？ 秋茗无奈的对厉戬道：“郑少侠，看来我们只有改天来了。” 厉戬点头，瞧着那青翠的山，庄严的寺庙，只好灰灰的低下头。 就在他们都转身正要离开时，身后的官兵们忽然集体驻礼大声道：“拜见依妃娘娘！” 接着厉戬听到一个他作梦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的熟人，“都免礼！郑师兄，好久不见！” 令人熟悉的声音，令人一见难忘的丽容，还有那永远打量着别人的眼神，厉戬的初恋，依脂！ 从几个月前的下山至今，师兄弟师姐妹们都去江湖历炼，至少厉戬也一直以为依脂师妹是在江湖上，却没想到依脂会进宫，会当皇帝的妃子，和宫里的女人勾心斗角一步步登势，她终于实现了她自己的愿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佛寺的檀木香散布整间小屋，厉戬手里端着热茶，心情却如同那寒冬的天气一般清凉。 几个月不见，依脂变得更美了，即美又成熟，肚子也微微隆起一点，明显是有了身孕。 将秋茗招呼到令一个房间，依脂微笑着来到厉戬身边，放下了珠帘，本来身边的两个下人也被摒退了。 “依脂……”厉戬又想起依脂现在已经是皇妃了，正不知该改口还是该行礼。 依脂笑道：“郑师兄，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啊。哦。”厉戬也不知该改口说什么了。 依脂在厉戬身边坐了下来，“郑师兄，你应该有话问我吧，毕竟我变化这么多。” 厉戬尴尬的笑了笑，就是不敢抬头看她：“呵，依、依脂，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呢。杨典枫知道吗？” “他不知道，历炼那天他下山去追小雅了。” “那那三师叔呢？” 依脂沉默了，厉戬望向依脂，依脂突然笑了，自嘲的笑，笑着泪水流下来。 “郑普，你有个好师傅呢！可惜你的师傅和我都是可怜人，李亟觞的心里只有我母亲，我们的付出没有任何回报。” “我师傅？”厉戬疑惑了，“依脂，你说的什么意思？” 依脂擦掉眼泪笑道：“真好，郑普你还是老样子，单纯老实木纳，姑娘家哭了都不知道安慰别人。” 厉戬连忙道歉：“依脂，对不起！” 依脂摇头：“郑普，你在山上陪我几天吧。” 厉戬还没开口，依脂又道：“我很久都没见到熟悉的人了。” 厉戬马上点头：“嗯，我陪你。” “郑师兄还是那么善良！”依脂笑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人，我想你应该认识。” 依脂啪啪啪拍了几声巴掌，珠帘被挑开，一个姑娘持剑走了进来。 姑娘面容美丽，表情严肃，浑身上下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来人正是峨嵋七秀段云烟。 厉戬惊讶的站了起来：“段云烟！” 段云烟对厉戬笑了一下，回头就对依脂施礼道：“拜见依妃娘娘！” 依脂扶起段云烟，对厉戬道：“郑师兄，段姑娘已经归顺于我，你们以前若是有什么过节……” 厉戬道：“已经没有过节了。” 依脂笑道：“没有过节自然是好。云烟，你跟了哀家有一段时间了，有些事你都明白。正巧哀家还有事，你们聊聊吧。” 依脂说完离开了，房里独留厉戬和段云烟。 段云烟望着厉戬，严肃的脸上叹了一口气：“郑普你不应该来！” 厉戬道：“段云烟，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当初在司徒家你为了找你那义妹离开了，后来竟不知所踪。那天，前盟主也来了，江南大侠季礼在司徒家眼皮子底下被杀。” “我知道。”事实上，季礼就是被他杀的。 段云烟道：“我去司徒家本来的目的就是借助那个平台完成我干一番大事。出了那事谁还有心情管我。” “所以你投靠了官家。” 段云烟雄心勃勃，也难怪会借助官方。“段云烟，你应该知道，江湖的事最反感朝庭插手。” 段云烟摇头：“江湖本就是一潭浑水！再说我并没有真正的投靠，我需要的是朝庭给我的优势，那些优势会让更多的人依附我。” “名誉、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厉戬看不透她们，也猜不透她们，明明只是简单的生活，变的复杂多样，变为一个个陌生的符号。 段云烟道：“郑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是为一个人来的。” “如果是你那义妹，你那义妹被她爹带回家了。” “欣儿回家了？也好。”虽然一直没提欣儿，但是厉戬心里却也一直担心她。 “郑普，我劝告你，最好离开这里！” “为什么？” “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虽然依妃娘娘是你师妹，但是当危险来临，她也不能保你。相反，你若是拖她后腿，我无法保证你能不能安全离开这里。” 厉戬皱眉道：“你说，依脂师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我不利？段云烟，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别人？” 段云烟瞪着厉戬，脸色非常难看，许久她才道：“郑普，要不是因为，因为……我才懒的管你！你这个大呆子，你自生自灭去吧！” 珠帘被狠狠的挑开，厉戬还想说什么，段云烟已握紧手里的剑生气的迅速跑走了。 厉戬叹气的抓脸：“唉，我就是说说，她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女人心，海底针啊！” 厉戬又摸摸肚子，饿呀，上山打猎去，顺便四处找找他哥。 厉戬出了屋子，屋子周围，甚至是整座庙宇，到处都是官兵，走哪都不方便。还有庙里那些念经的黄衣和尚，到哪都能听到敲瓮的清脆声音。 貌似当今圣上是三师叔李亟觞的侄儿，依脂是皇妃，那不就成了由三师叔的徒弟变成侄媳妇，三师叔长的英俊，他侄儿应该也不差。 厉戬边走边想，也许可以看看国家领导人长什么样子，突然厉戬脚下一泮，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灰。 “嘻嘻！”几个灰衣小沙弥躲在松树后面捂着嘴笑。 “呸！呸！臭小鬼头，你们死定了！”厉戬吐掉嘴里的灰，解开脚上的绳子，跳了起来，很是凶神恶煞的扑向那群小沙弥。 “啊！他追来了，快跑！”几个粉嫩的小娃如同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厉戬很喜欢小孩，见那群小光头们跑散开，童心未泯的他跟小孩子们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来。只见厉戬一手拎起一个小孩的脖领，另一手去抓另一个小孩。 几个小孩子边叫边跑，不时冲厉戬扮起了鬼脸。 这时，“哇，呜呜呜……”一个眼睛圆呼呼的小孩跑的时候跌倒了，扭到了脚。 “来，哥哥看看！”厉戬一手大夫本事，三两下捏好了那小孩的脚。 小孩还在哭着：“呜呜呜，叔叔，我还想玩！” “唉，是哥哥啊！好吧，哥哥带你玩。”厉戬把那小孩抱了起来，放自己脖子上坐着，“坐好了，我们走！” “咯咯，好好玩！” “啊，臭小鬼，你捂着我眼睛了啦。” …… 院中的一影如同翩翩飞舞的彩蝶，他们的笑容感染了阁楼上念书的孩童，孩童稚嫩的小脸庄重的表情一直盯着院中不愿移目。 年轻的男子走到孩子身边，明黄的袍子随风摆动。 孩童抬头望着男子道：“父皇！” 男子拍拍孩子的头：“去玩罢。” 孩子扬起了欢快的笑容：“多谢父皇！” 孩子跑出去后，一个白衣蒙面的女人正好走了进来。 “国师，你说朕在少林逗留几日便会见到关系朕国家命数之人，那人到底几时出现？” 蒙面的女子道：“皇上稍安勿燥，臣夜观星象，此人近日定会出现。他既关系到皇上，也关系到臣。” “青龙？” “是的，只要青龙不倒，李氏江山永固。”蒙面女子道：“但是星象最近又提示我青龙即将易主。” 年轻男人笑了：“朕不管青龙的新主人是谁，朕的国师只有孟章你一个，青龙真正的主人只能是朕！”不管提示的星象是谁，最好别出来，出来他便杀！ 厉戬和小光头们玩的正开心，自那个可爱的小皇子出现，小光头们都不闹了，他们显然都知道小皇子的身份。 厉戬没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很奇怪，扒开脖子上坐着的小孩子的手，才看清自己的身下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 小孩锦衣玉服，稚嫩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严肃的盯着他。 厉戬被盯的心里发毛，这小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小皇子道：“我要你陪我玩！” 厉戬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可以啊，小弟弟，我们一起玩。” 小皇子环视一圈的小沙弥，终于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似的点头道：“可以一起玩。” 厉戬被小皇子脸上的严肃表情逗乐了，拍拍小皇子的脑袋，大笑道：“哈哈，小弟弟你真可爱！” 小皇子从小到大只有他父亲拍过他的头，这会儿涨红了脸：“你，你放肆！” “好了，小孩子就应该像个小孩子。”厉戬捏了捏小皇子的脸，笑道：“快去躲起来，我马上来抓你了，快去啊。” 小皇子闻言，马上跑到另一边躲在树后面，早忘了厉戬的放肆。 “全都躲好了啊，大哥哥马上就来抓你们了！还有头上的小鬼，也要坐好啊！” “噗，呵呵。”望着院子里那个被孩子骑着摸瞎子的青年，阿壹忍不住笑了出来。 秋茗看向执明，又望了望院中的厉戬，双眼眯了眯，右额上的复杂图案似乎也变得更复杂。 “阿壹！”秋茗转身紧紧抱着阿壹厚实的腰。 阿壹疑惑的低头：“主子。” 秋茗将脸埋进阿壹的怀里，声音颤抖道：“我不许你喜欢他，不许！” 阿壹道：“主子，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嗯，等我完成了这最后一件大事，我们就再也不用怕了，再也不会有人能威胁到我们！” 秋茗轻轻的笑着，阿壹看不到他的笑容，只有院中那个玩耍的青年吸引着他，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是夜，段云烟一直在屋里想白天的事，是哪一环节出错了，给人一种迷惑之感。 冬天的夜晚挂着冷风，寒冷能冷却人的头脑，练剑更能静下心来，事实上她被那个蜀山郑普弄的心神不定的头脑确实需要冷静。 “那个郑小贼！”段云烟咬牙切齿一招一式出手狠辣，直恨不得郑普现在就在她面前让她狠狠教训一顿。 “说我不相信别人！” 段云烟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还是在郑普那个臭男人面前，甚至还对郑普投怀送抱。 “唉，我当时一定是魔怔了！”段云烟揉揉秀额，真是不好的记忆。 “嗒！” 忽然一样东西朝她飞来，段云烟出手迅速接住，是一颗小石头。 又一个黑影过去。 “谁！”段云烟人如飞鸿追了出去。再停下来，停在一个房屋后，黑影不见了。 段云烟仔细观望周围，这时她却听到一个声音。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依妃娘娘。” 然后她听到依脂的笑声，“呵，有了它我真的可以如愿。” “当然！这瓶蚀心散滴到食物里，只要半个月时间，服食者便会丧失任何思想，只听命于你。” “如果这瓶给圣上服用……” “你想让皇上做个昏君，他就会成为昏君。” “哈哈，有了它，我就能得到整片天下，甚至是让亟觞爱我。” 段云烟瞪大了眼，她知道依脂野心大，却没想她企图染指天下。 “依妃娘娘，我这里还有一小瓶忘川。忘川乃地狱之水，能毒害任何妖魔，您做这事，难道不来一瓶护身吗？” “你的宝贝可真多！可惜啊，我若再买你的东西，只怕只能用灵魂来典当了。” “依妃娘娘哪里的话，在下是只收肉体的。” “八卦宫少宫主，秋茗公子！” 段云烟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因为那个黑影又出现了，并施出一条带刺的藤鞭拴住段云烟的手腕，将她带走了。 黑夜中的猫头鹰泛着碧绿的眼咕咕的叫着，草丛里都是虫子的声音。 段云烟被粗鲁的扔在地上，黑影站在一棵树的小树枝上，那细嫩的树枝托着黑袍人的身躯竟不被折断，只轻轻荡了荡。 57.父亲的属下（下） 好厉害的轻功！此人一定深藏不露，段云烟如此想着。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带我来有何目的？” 黑袍人对她望了半晌才道：“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段云烟疑惑不解，又看着黑袍道：“难道你也被那女人害了，要找我报仇？” 黑袍笑道：“你可知，因为有我，应彩儿才不敢来。” 段云烟蹙眉。 黑袍又道：“刚刚你听到了，有人要害当今天子。” 段云烟点头。 黑袍道：“你愿不愿意去救皇帝？” “不愿意！”段云烟道：“我不愿意，也没那个义务。是猫也罢，是狗也好，谁做皇帝跟我都没关系！” 黑袍人冷哼：“高傲无情，你们真是一对母女。” 段云烟捏紧拳头，愤怒道：“不要三句不离那个女人，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黑袍道：“她厉不厉害？”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段云烟见识过，“厉害！”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可以让你变得比她还厉害。” 黑袍人从枝上飞了下来，伸出手掌，轻轻的在空气中划动，猛的往后一拍，隔了四五里大树“轰然”倒塌。 段云烟大吃一惊。 黑袍人又拿出一柄剑，食指轻敲几下，再递给段云烟。 当段云烟伸手才触碰剑柄，剑已化成了一粒粒细小的铁屑。 段云烟惊讶极了，虽说黑袍人施展的看似小把式，但是这里面考究的便是真气和内力，真气与空气相抵触却仍能威力极大的轰倒大树，普通的内力练到上乘只怕只能弄断剑，而他却能将剑弄成铁屑，由此可见他功力之深，江湖只怕无人能及。 段云烟摇头道：“我只怕练上一辈子也练不成你那样深厚的内力。” 黑袍人却笑了：“我练成了，为什么你就不可以？” 段云烟一想，茅舍顿开，“对，既然你能练成，我也一定可以。但是，我等不了那么久。” 黑袍人道：“我可以助你，助你练成天下第一，让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段云烟，而不是她应彩儿。” 段云烟咬牙道：“只是救皇帝？” 黑袍人伸出手掌，托起段云烟的脸颊，“我要你嫁给郑普！” 段云烟退后两步道：“我拒绝！” “你不能拒绝。”黑袍人道：“应彩儿要杀郑普，我要你保护他，所以你必须嫁他。” “这才是你的目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我若要自己做，又何必引你出来。直接的交易与间接的交易，中介人总不会吃亏的。” 黑袍人已经近在咫尺，但段云烟却奇怪为何总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眼，不过他身上的魅力也许是吸引力，却吸引着段云烟，心里告诉自己，答应下来也许自己将成为未来重大事件的幸存者。 段云烟道：“救皇帝，保郑普，我都可以做到，独嫁给郑普，我做不到。”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在思考着，过一会儿便道：“好罢，我只要你寸步不离的守在郑普身边，不要让任何奇怪的人接近他，也不要让他去接近夺命公子厉天。” “你到底是郑小贼什么人？”三句不离郑普，段云烟忍不住猜道：“莫非是他父亲！” 黑袍人愣了半晌，终于抬头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很像他的爹？” “若不是他的亲人，又怎会关心他！”段云烟道：“何况我都有应彩儿那种娘，郑普有你这种爹有何稀奇。” “这个世界上，有人关心不一定便是他的亲近之人，也有可能是敌人。” 段云烟想，郑普那个傻子武功不算一流，人又木钠，能有黑袍这么个强劲的敌人那才出了鬼。 “你回去罢，如果有事，我会引你出来。” 皎洁的月光不知不觉偏向了东方，直到那个女人的离去，厉天才崩紧了神经。 他身着黑衣，完全隐于树后。 这两天他一直在山上逗留，今夜只因听到了轰响，他才寻了出来，一直藏于树后，怀疑并观察那个黑袍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大仇人。 他们的对话厉天没有全部听到，只隐约听到女人说那黑袍人是那个青年郑普的父亲。 厉天很怀疑黑袍人便是他的仇人，却又不希望他是，如果他是的话，那个青年不就是仇人之子，如此再联想青年一路的奇怪言行。 厉天闭了一下双眼，黑袍人忽然在他面前消失了。 厉天大惊，察觉到身后有人，猛得向前一闪，一条带勾刺的黑色藤鞭已然刺进厉天刚刚蹲着的地方。 月光下，黑袍人露出了一只红色的眼睛。 夜更深了。 厉天只知道不停的挥剑不停的动作，只要自己还活着。 “他们实在不应该放你一个人！”黑袍人抓住厉天握剑的右手，猛得按倒在地，袖中的藤鞭出手将厉天钉在了地上。 厉天痛的咬牙，手里的剑快速挥向黑袍人。黑袍人避闪，只衣服被划开了。 “我一个人，照样能找你报仇！！！”厉天吼叫着，生生拔掉了左肩上的藤鞭，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臂，厉天抬剑飞快扑向黑袍人。 黑袍人不慌不急，面对厉天，向后退去。 树叶滑下一滴珠露，黑袍人将一滴露珠弹出两枚水滴，厉天打掉飞向他的一枚，另一枚却正中他的右手，手腕被打出一个血孔。 厉天捉剑的手瞬间无力，黑袍人用左手袍子挥开厉天的剑，右手狠狠拍在厉天胸口。 厉天飞了出去，在空中吐了一大口血，重重倒在地上。 “我说过，他们不应该放你一个人。”黑袍人笑道：“厉道行就你一个儿子，你死了，谁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啊。” 厉天不甘心，却也难过万分，痛也是一种难过，不能杀他也是一种难过，甚至连伤害他都不能做到，苦练了十五年又有何用！ 还不如死了！ 厉天含着泪，突然横剑自刎。 “叮！”厉天的剑断了，黑袍人的藤鞭离开了厉天又回到黑袍身边，如同有了意识一般。 “人若是以为死便能解决一切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了。”黑袍人笑道：“厉天，你的仇人可不是我。” 厉天痛恨的瞪着黑袍人：“我既已落入你手，还不如死个痛快！” “我何时说要杀你了，杀一个你或是杀你父母兄弟，都不足以消除我的愤怒！”黑袍越开口声音越粗重，仿佛他真的有巨大愤怒。 “就是过了这么多年，我的怒火也只增不减。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亲手把你爹抽筋扒皮搓骨扬灰，叫他生死不能！” 黑袍人喘着粗气，慢慢平静了下自己的心。 “小杂种！他既然是你老子，他的罪就你来还了。你听好了，我要折磨你，你每落到我手里一次，我就折磨你一次！” 黑袍人拍了一下身后的树，树上落下很多叶子，黑袍的双指只夹取了一片，他的眼一直盯着厉天。 “我要割下你的左臂！” 厉天紧紧咬着下唇，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掉，他该庆幸，这个男人只是要他的手臂，而不是要他的命，可是没有了手臂，他的实力一定大减，再想报仇又不知要苦练到几时。 为什么？为什么报个仇也那么难？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那么厉害？天敬上人你这个糟老头，教他的什么九剑，连对付他都不行！ 黑袍人目光一咧，手中的叶子快速飞向厉天。 厉天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没有感受到手臂的疼痛感，他睁开眼。 有一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叶子从厉天面前轻轻飘落到地上，还有男人手背上滴下的血。 厉天激动喊道：“心宿！” 东方心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对他温柔一笑，又严肃的面向黑袍人道：“天儿并不是一个人！” 黑袍人冷哼：“好啊，那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 黑袍人使出他的黑色藤鞭，但是藤鞭却突然不听使唤了。黑袍人低下头，不知从何时起，自己身上缠了很多的银丝。 一位白衣蒙面的女人从黑袍人身后出现，银丝的头都在她手里抱着的奇怪古琴上。 “天魔琴！” 女人道：“如果再加上小女子呢！” 黑袍人不慌不忙道：“天魔琴的主人是青龙，你就是孟章！青龙孟章！” “不错！”女人正是魔教四大护法之首，也是当今国师，东方心正是她的手下。 孟章操控者银丝道：“东方心，快带大公子离开！” “是！”东方心领命，蹲下来背起厉天，消失在林间。 “哼！”黑袍人猛地扯断他手上的银丝，面向孟章，“女人，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风快速地从耳边刮过，黑夜总是能遮掩一切覆盖一切。 东方心在林间奔跑，他现在心中唯一的牵挂便是背上的厉天。 “天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得厉害？我马上找个地方给你治一治。” 厉天虚弱的张开眼，凝视东方心紧张憔悴的侧面，忍不住鼻子一酸。厉天是很想喊他师傅的，可东方心总说自己没资格。 “我没事，心宿，你不要担心。” “唉，天儿你总是逞强。每次都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天、大公子，我们都是你的属下，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调遣我们，没必要一个人那么辛苦。你太见外了！” 真正见外的认识你呀！厉天垂下眼眸道：“孟章，她一个人有没有事？” “孟章大人武艺高强，又有天魔琴在手，应该不会有事。” “不，那是你们不知道。七煞他一直都在玩弄我们，他、他根本不是人！没有人会强到那种地步，我就是再练一百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心惊讶万分，厉天遇事从来沉着冷静，现在如此慌乱，定是七煞真有过人之处，那么孟章大人就悬了。 58.误会 厉戬一早起床，推开门，段云烟就站在他的门口，用一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他。 厉戬心里咯噔一声，暗想自己昨晚因为太困就没去向这位大小姐请安，她还不至于一早来兴师问罪吧。 段云烟突然叹气。 厉戬顿时大受打击，“我就是长的不俊你也用不着对我的脸叹气吧。” 厉戬自认不是师兄师姐们脸的对手，但自己这张脸好歹也是每日两洗时时呵护的小白脸，那打扮起来可是很耐看的。 段云烟叹气是因为她怎么看郑小贼的脸都跟昨晚黑袍人扯不上关系，“唷，你爹让我嫁你。”“郑、郑普，我想和你在一起。” 脸红！噗，段云烟挥掉脑中所想，打死她也说不出那些话来。 “郑、郑普，我是来……”段云烟因不知该说什么而窘迫时，抬头竟然看到郑小贼在对她扮鬼脸。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对本姑娘轻佻！段云烟双眉紧皱到一起，本来就严肃的脸上怒火朝天。 厉戬察觉到，马上双手慌乱否认道：“不是，云烟你……你听我说……” “你去死吧！”段云烟一巴掌扇在厉戬脸上，转身就走。 躲在段云烟身后的白衣小孩子跳了出来，跑到厉戬身边：“阿普，你没事吧。” 厉戬捂着面颊，特委曲道：“小屁孩，要叫哥哥！” 那白衣小孩子就是小皇子，小皇子伸手揉揉厉戬的脸，大眼睛凑近了道：“痛不痛啊？” “当然痛了。嘶！”厉戬倒吸一口气，巴掌扇人是很痛的，尤其是练过功的女人，当她犹如见了鬼般对你的脸进行全力扇击时，你没有飞出去都算你定力不错的了。 他的脸啊！他时时呵护关心倍至的小白脸啊！现在一定挂了彩了。 小皇子给他揉脸，厉戬大受感动，一把将小皇子拉进怀里，揉揉他的脑袋，“啊，还是小屁孩你好，不枉哥哥疼你。” 小皇子挣扎道：“你放肆！” “好好好，我放开你。”厉戬嘴里说着放开小皇子，又捏了小皇子的脸，这孩子脸真嫩又软又嫩。 “坏阿普！”小皇子瞪了他一眼，“别人打你你都不还手吗？” 厉戬笑着点头：“人家是女孩子呀！” “女孩又怎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抬，还祸国秧民。” 厉戬一阵咳嗽，这小孩子在说些什么呢，“谁谁教你的？” 小皇子道：“本来就是。以前宫里总有女孩在背后议论说人坏话，都被我除死了。” 厉戬哽咽住，这孩子太残忍了，这么小就那么无情，以后又会长成什么样！ 小皇子又对厉戬道：“你放心，你陪我玩，我不杀你。” 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厉戬又想起自己那哥哥，“李括，人不能只想着自己，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如果你聪明的话，你应该藏起你的脾气，凡事多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小皇子疑惑道：“阿普，我父皇也说了一样的话，不过后面不同。运筹为握，总揽大局！” 好吧，他承认自己不会用成语。 厉戬问道：“你刚刚躲在那个凶姐姐的后面，她怎么没发现你？” 小皇子嘿嘿一笑：“因为我轻功厉害啊。” “轻功？” “孟章姑姑教我的。” 孟章？这位姑娘怎么名字这么男性化。厉戬拍拍小皇子的头，笑道：“那你改天叫你姑姑也教我好了，我一定付学费。” “你放肆！”这次开口的却不是小皇子，而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厉戬抬头，只见依脂师妹正走过来，一身臃容华丽的服装，身后跟着一个婢子，正生气的望着厉戬。 厉戬站起来道：“依脂。” 依脂听了更生气了：“难道段云烟没告诉你，你我如今身份有别！” 厉戬微微吃惊，昨天还有说有笑的依脂师妹，今天为什么就变了，变成另一个人。 依脂又叹气，突然温柔微笑道：“郑普，你抱着的是太子，皇帝的儿子，你知道吗？” 厉戬点头，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小皇子道：“依嫔妃，你来做什么？” “你父皇旧疾犯了。” “不是有国师吗？” “国师不在。” 小皇子闻言，马上慌忙跑回去了。 小皇子赶着回去看他父皇，依脂却没有马上跟去，而是上前牵起厉戬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牵他的手，从厉戬喜欢她那么多年以来。 “郑师兄，马上跟我去救皇上！” “啊？我？” “对！整座山上除了国师，就你是大夫了，国师失踪了，现在皇上犯头痛症，你不去谁去！” 厉戬过惯了打杀的日子，却忘了自己原来还有份救人的职业。“依脂你别急，皇上他怎么头痛了？” “皇上很久以前就有头痛的毛病，眼睛也有些不好。” 香炉青烟缭绕散发着香味儿，当今圣上一身明黄的袍子正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 圣上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看似沉熟稳重，模样仔细比较却与厉戬的三师叔微同。 屋子里挤满了人，小皇子李括两手扒在桌子上，揪心的盯着厉戬。 厉戬放开皇上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口袋，打开，十几只亮闪闪的银针。 “哧！”御前侍卫们的刀都划出鞘。 厉戬的手一顿，忙道：“这要在头上扎几针。” “大胆！”一名朝廷官员顿时犹如天塌了下来，阴沉着脸咆哮：“你竟敢在圣上头上动针，来人啦，把他抓起来！”御医都不敢在圣上头上扎针，这山野村夫竟敢！ 皇上皱起眉头道：“闭嘴！出去！” 出去？是叫他？厉戬慌忙站了起来。 皇上睁开眼，双眼斜视头上的青年，看到青年胀红了眼，哼笑了一声：“不是说你，坐下小大夫。” 之前说话的那个官员马上像杀猪一样被侍卫们扛了出去。 小皇子望着厉戬道：“阿普，你一定要医好我父皇。” 厉戬点点头，吓得冷汗直冒，手也在颤抖：“我尽力……” 皇上看向小皇子，又转向面前的厉戬，“括儿很少与人玩得开。” 厉戬抬头，接触了皇上的视线又忙低头。 皇上又道：“所以你不用怕朕，把朕当成你其他的病人。” 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突然抓住厉戬的手，紧紧捏住，双眉皱成一团，是头痛又发作了。 “皇上。”暗想圣上的力气真大，厉戬的左手被捏痛死了，感官几乎都错位了。 厉戬咬牙，银针在火上转了几下，右手摸着皇上的头刺下一根银针。皇上捏他的手松了松，厉戬马上抽出左手，趁势边消毒边摸穴位又刺了几针。 小皇子一边看的心惊肉跳，“父皇，你怎么样？” 皇上道：“好很多了。” “别动！”厉戬生气道：“再动扎歪了你负责吗！” 皇上望着青年严肃的面容，忽然笑了笑，乖乖的闭上眼睛。 扎完了，厉戬找来一张纸写方子，边写边说：“针待会儿给你拔，让血液通畅一会。我这里给你写个方子，每天吃三付，吃十天。” 皇上问：“吃完就会好吗？” 厉戬摇头：“至少还要扎三次，判定病情。头痛有很多种，想短时间内根除是不可能的。” 依脂对皇上笑道：“既然这么麻烦，皇上干脆封郑普一个御医把他留在身边好了。” 小皇子拍手道：“太好了，阿普就留在宫里陪父皇。” “啊，啊？”厉戬瞪大了双眼，“我留在宫中？” 皇上点头道：“好，你年纪轻轻就医术高明，朕便封你为朕的贴身御医！” 院中 厉戬垂着骨折的手坐在大树下睁着直勾勾的眼睛在发呆，不管小皇子如何在他面前招手也不理。贴身御医？他还贴身保镖呢！这个小孩子的爹就这样毫不负责的直接给他安了个身份，把他圈起来。 “唉，他又是皇帝，抗命的话是要掉头的。”可是如果到宫里，他这辈子恐怕就别指望能出来了。 “阿普！”小皇子生气的拧厉戬的耳朵，“喊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答我。” “我答你，松手！嘶！”厉戬揉揉红通的耳朵，这小鬼跟他老爹一样力气大，耳朵都痛死了。 小皇子道：“当御医有什么不好的，别人想当我父皇还不让呢。” 厉戬叹气，又捏捏小皇子的脸，“好，就是太好了。好到我都要哭。” 太强人所难了，那皇帝！厉戬不满的嘀咕，眼神流转之际却突然看到一个黑影。 叶子轻轻的飘落，风的沙沙声，虽然仅仅几天没见，再见面还是让厉戬很激动，激动到忍不住想上前骂他就这么想甩了自己，可是又骂不出口，生怕自己的浊气吹散了那人。 “心宿，我想我知道一种对付七煞的方法了。” “孟章大人重伤至今昏迷，我要留下来照顾她，大公子你也受了伤，不能出去。” “只是小伤。我出去办一件事马上回来。” “是什么事？” “我知道七煞的儿子是谁！”卑鄙也罢，只要能报仇，任何方法他又愿意，再者，原本就是那青年先来招惹他。 “厉天！”厉戬激动的跳了起来，跑到厉天面前，道：“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我担心死了。” 厉天盯着面前的青年，突然微微一笑，“我什么地方也没去，郑普。” 厉戬呆滞了很长时间。 厉天问道：“怎么？” 厉戬笑着摇头，“没什么，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笑的样子。” 厉天恍惚起来，这样的青年难道真的是七煞之子，如果他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为什么还会有这么纯洁的笑容？ “你的手怎么了？” 厉戬马上把自己骨折的左手藏了起来，“没什么没什么，不小心搁到桌角了。” 厉天低下头，伸手将厉戬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捏了两下，接好小指骨头，疼的厉戬紧闭双眼。 “你的手是被人捏的。”厉天从衣服上撕下长布条，小心的包扎厉戬手背上青紫的部分。 哥哥从来没这么温柔过，从厉戬要跟着他之后。 “手是皇上头疼症犯的时候给抓的。” 厉天望着面前的青年，又低下头继续包扎他的手掌，“你给别人治病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保护自己吗？” “做大夫的，总要先顾好别人，才会顾到自己。” 厉天冷哼，他应该说是这个青年的演技太好了。 包扎好，厉天马上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他在赌，这个青年一定会追上他。 果然，厉戬马上上前几步道：“厉天，你要去哪？” 厉天回头开口：“我要下山。” “你要走？可是，可是你不是来杀虚空和尚的吗？他还没死，你怎么能走？” “留他一条小命。” “那怎么行，你都来这里了。他是你的仇人，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帮你。” 厉天转过身，看着厉戬道：“为什么你会知道他是我的仇人？” “那那是因为，”厉戬涨红了脸道：“因为我知道，全江湖的人都知道，虚空和季礼杀了你父亲。” “呵，”厉天笑了，青年窘迫的模样尽收他的眼底。 厉天盯着青年，温柔的伸出一只手臂，“郑普，跟我一起走吧！” 一朵白影从厉戬的眼前飘过，原来是天空落起了小雪。 雪花是人间舞动的精灵，纯白，被风一吹，烂漫的飘在他们的肩上，或者是在他们之间飞舞。 “跟我一起走吧！” 那是来自恶魔的诱惑…… 59.青龙之死 小皇子望着他们俩，一肚子疑惑，不过倒听出了那个男人要把阿普带走。 “厉天！”厉戬好激动，他哥哥终于看到了他的好，终于不再拿背影对着他，这不是梦，是真的！ 厉天要带上他一起了，只要他握上他的手，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像小时候那样，任何事都有哥哥扛着。 厉戬拿出自己的手，像交出命运那样，慢慢伸了出去。 厉天面无表情，只要握上他的手，这个青年将受到人生中最大的欺骗。 “噌！” 风突然转了向，雪花迷糊了厉戬的眼。 翠绿的女式剑横在他们当中，“魔教厉天，你要带他走，至少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风更大了，剑刃在空气中滑过，雪花纷乱。 不知厉天何时拔的剑，总之，厉戬睁开眼的时候，段云烟已经将剑顶在厉天的剑刃上，厉天一招逼退段云烟。 厉戬道：“段云烟！” 段云烟头也不回道：“闭嘴，退后！” 这个郑小贼人看似普通，怎么尽招惹那些不得了的人物，连这个冷血魔头厉大公子都来找他，段云烟头疼早知不该接那任务，连那黑袍人是谁都不知道。 是昨晚和七煞接触的那个女人，七煞指给郑普的保镖，看来自己要带走他并非易事了，尤其不能让这个女人说出七煞是郑普父亲，厉天和七煞有仇，郑普很容易便会猜到他突然要带他走的目的。 段云烟严肃道：“魔头，你竟然敢来这里，你就不怕被抓吗？” 厉天道：“如果怕，我就不会来。” “有胆识！”段云烟赞道，她比较欣赏有胆识的人，比郑小贼好多了。 “可惜有我在，你就休想带走他！” “那就试试！”厉天端正他的剑。 “别别！”厉戬马上站了出来，阻止他们俩，“你们不要打啊，有伤和气。” 厉天道：“郑普，过来。” “啊？” 厉戬望向他哥，另一边段云烟却伸手把厉戬的胳膊抓着拉向她那边。 “郑小贼，你不许过去！” 厉天蹙眉，手里的剑应势滑出。 段云烟甩开厉戬的手臂，也迎了上去。 厉戬跌倒在地，头疼的盯着已经开打的两人，不满的嘀咕：“我才是那个被抢的人，都不听我说话。” 厉戬叹气，眼角扫向他处，被吓倒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边站了好多官兵，而且数量仍在增加，不多时屋顶上门后树边都站满了，整个小院被围困起来。 “阿普，我把我父皇喊来助你！”小皇子不知从哪钻出来，跳到厉戬身边道。 不多时，厉戬的身后开出一个道来，年青的皇上走了出来。 厉戬几乎要晕了，这哪是助他，根本是难为他，他哥啊。 “我们的打斗根本无益，而且，你受伤了！”段云烟停下来道。 之前的比试牵扯了厉天的伤口，厉天的肩上血染湿了黑衣，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厉天按着肩膀，手上沾满了血，他已被团团官兵包围，插翅难逃，本来只是想带走他，却让自己身处险境，那么，至少要杀了郑普，让七煞痛苦。 厉天望着郑普，其他人早从他眼前消失了，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郑普。 其他官兵看到那个魔头走向皇帝，都吓的不轻，纷纷喊道：“保护皇上！保护皇上！弓箭手准备！” 所有的弓箭对准厉天。 厉戬瞳孔放大，马上跳了起来，跑到厉天面前展开手臂挡着，大声对他们道：“不要！住手！通通住手！厉天是好人！” 皇帝将手一抬，事实上他的国师虽然是青龙，但他并不想插手江湖事，通辑厉天不过是安抚人心的一种方法。 所有的弓箭手都停止了，却突然有一只箭矢飞了出来。 厉戬挡在了厉天的身侧！ “啪哒！”剑掉到了地上，一切仿佛成了慢动作，在厉戬向后倒去的同时，厉天接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抱着。 “郑小贼！”段云烟瞪大了眼。 “阿普！”小皇子惊呼。 皇帝咆哮道：“是谁放的箭！” 手臂很痛，却抵不上心中的惊讶失神，为什么要救他。 厉戬疼的要哭，却仍抬头强迫自己对他微笑，轻唤：“厉……厉天……你没事吧。” 厉天阴沉着脸，久久才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 厉戬摇头，看到厉天肩上的血，关心道：“你怎么又受伤了，疼不疼？” 厉天瞪着怀里的青年，全身都在颤抖，他几乎是强忍着蕴藏多年的脾气，“我问你为什么？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要跟着我？” 原来，你一直在为这个问题烦恼！ 厉戬心中已找到了满意的答案，他道：“因为，我不想看到孤单的你，我喜欢你！” 原来，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哈……” 厉天狂笑起来，他早该猜到，早该猜到，毕竟自己长的好看。七煞之子爱上了与他们家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之人，这出戏真是太可笑了。 “郑小贼，你！”段云烟气到跺脚，她没想到他竟然喜欢那个魔头，还是个男人，丢尽了她的脸面。 他们在误会什么？厉戬呐闷，他只是说喜欢厉天，又不是爱，他还喜欢他爹娘师傅呢。 厉天笑够了，重新捡起自己的剑，把怀里的青年抱了起来。 皇帝道：“放下他，朕饶你不死！” 厉天再也不跟任何人废话，抱着郑普直接走向门外，有人拦他，他便用脚踢飞，皇帝也不敢再上弓箭手了。 出了门外，厉天直接一个轻功飞走了。 “哼！”段云烟冷哼，是他自己要跟人跑的，可怨不得她。 “他会回来的！”依脂不知从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郑师兄从小就是个胆小的人。” “我看他胆子大的很。”段云烟收了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厉戬在疼痛中悠悠转醒，天已经黑了，火薪霹雳啪啦的响着，自己胸口已经被包扎过了。 “厉天……”厉戬爬起来，可是疼痛又令他坐了回去。 厉天瞧了他一眼，又继续拨弄着火舌，“你不要乱动，伤口才包扎的。” “这里是？” “还在山上，我们还没下山。” 一座壁洞，也不知是以前哪位和尚参佛打坐的地方。 火烧的很旺，厉天站起来，走到厉戬身边坐下，拿出几块干饼。 “我只有这个，你吃吧。” 厉戬接过饼问道：“那你呢？” “不饿。” “我分一半给你。” “你自己吃。”厉天说着站了起来。 厉戬马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很固执的看着他。 青年的双眼如墨般深邃诱人，厉天凝视着青年的脸，七煞那么讨厌，他却一点也不讨厌这郑普。 厉天伸手托住青年的下巴，俯下身吻住了他，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如入龙潭虎穴翻涌一番。 “唔……”厉戬完全呆愣了，甚至发出淡淡呻吟。 温热的气息和着温热的气息，以及对方嘴里不同于自己的味道。 他是我哥！他是我哥！厉戬反复提醒自己，可是他无法自拔，感性冲垮了理性，就算是亲人，厉戬也无法停止无法推开他。 厉戬的身体里如同进了一只猛兽，他变得主动，抱着厉天翻滚在地，压在他哥的身上，颈项相缠。 厉天躺在地上，累的喘息，望着身上的青年，又闭上了眼。 厉戬同样停下来喘气，手撑在地上，实在撑不住就趴在厉天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厉天，你也喜欢我吗？” 厉天睁开眼，把手臂横在头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喜欢我。” 厉戬笑了笑：“是吗？不过，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像今天这样。” 厉天面无表情，“很奇怪？” “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恋情。” “你们正派总是，既要满足自己，又在乎世俗眼光！” 厉戬紧紧搂着厉天，轻声道：“因为我怕下地狱。” 厉天冷笑：“对我来说，活着已经是地狱了。” 厉戬不说话，紧紧搂着厉天，想把温暖给他，可惜可笑的是，连他自己都是冷的。 厉天道：“为什么不继续？” 厉戬摇头：“我不会。还是抱着比较好。” 厉天无奈的笑了，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吗？正好我也不会，我们就抱着吧。” 山外大雪纷飞，屋内却温暖无比春光无限。 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东方心和国师孟章一直藏身的地方是少林的藏经阁。 夜还很深，东方心守在昏迷的孟章身边，长久的守候让他面上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厉天到底去了哪？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时一个黑影落到阁楼上，走到另一个屋里。 东方心见状抓起自己的剑，也走了过去，走进隔壁。 那黑影人转过身来，盯着东方心。 东方心马上跪了下来，唤道：“君上！” 灯光下，黑影人一身黑袍，银制铁面，一红一黑两瞳。 这怎么回事？莫非东方心竟是七煞的人？ 孟章微微睁开眼，从床上走下来。 “属下该死！当时若非青龙那老女人逼迫，属下绝不敢扰了君上的兴致！” “罢，那么厉天呢？他为什么不在？” “厉天对属下说知道您的儿子，人就走了，还没回来。” “我的儿子？”七煞皱眉，他怎么会有儿子，他有儿子不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失忆前的？ 七煞显然忘记了段云烟当时的疑问，那样的戏言他早已忘了。 七煞道：“你莫不是被厉天那个小杂种识破了身份，他耍你说的。” 东方心瞪大了眼，难道真的是？“可是青龙还在这里，厉天难道就不顾了？” “人处在危境当中，除了自己的命，什么也看不到。” 东方心杀气顿生，“我现在就杀了青龙那老贱婢！” 当东方心回到原屋，孟章已经不见了。 寒冷的夜晚，大雪纷飞。 孟章揉着眼睛，尽量使用轻功不在雪上踩着，她不能在雪地留下自己的足迹，更不能去找皇帝，东方心是背叛者，七煞更是冷血不留情。 可是她应该去哪？她的其他六个属下有三个在宫里，两个在江湖，还有一个去寻大小姐了，都不在身边。 “嗵！”孟章眼前一黑，从空中掉进雪地里。 其他师兄师弟们早已窝进温暖的被窝里，可戒痴还没有，他在望着雪，外面的白雪，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些，洞人叔叔一个人在山洞里待着冷不冷？ 戒痴这样想着又怕爬出被窝，因为外面真的很冷啊。 “算了，这么晚了，而且山路也不好走，明天去看他。”洞人叔叔会原谅自己的，戒痴甜甜的想，窝回被子里，正眯上眼睛，忽然他听到一声“嗵”声，像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 戒痴马上抬头，把窗户撑起来，雪地里躺着一个人！ 戒痴马上去摇身边的师兄弟，可他们都睡的太熟了，戒痴只好一个人披着衣服，穿着破鞋跑出去。 “施主！施主！”戒痴跑到雪地里，焦急的摇着孟章，孟章突了一大口黑血，翻过身来。 戒痴道：“是个女的。” 孟章按着胸口，难过开口：“我是国师。” 戒痴瞪大了眼，正要跪下去，孟章一把抓住戒痴的领子。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好，我会传你我毕身功力，也会告诉你一些事……” 戒痴吓瘫了，连忙摇头：“女施主，你在说什么，小僧不懂。” 孟章一下子坐了起来，点住戒痴的穴道，掌对掌给他传送功力。 孟章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他们找到她只是迟早的问题，不管这个小和尚是什么人是好是坏，孟章都不能去考虑了，她只要他为自己办些事，其他的都不去管。 “好热！”戒痴痛苦难过道。 孟章不顾戒痴的呻吟，一股脑将身上所有功力尽数打进戒痴身上。 “啊！”戒痴一声吼叫，身上的衣服尽数崩裂，同时冲掉了孟章点的穴道。 孟章的手被弹开，整个人撑着后面，喘着粗气。戒痴无法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孟章心慰的笑着，忍着身上的伤痛，从怀里拿出一面很小的玄铁令，令上一面是祥云图案另一面是个“圣”字。 二十年前 “厉道行你这个王八蛋！好，老娘现在就去死，死了一定回来缠着你！” 当时的魔教圣女万玲儿跟厉道行打赌打输了，丢下她自己的手下就飞跑了。 “小姐！”孟章伤心的跪在地上，望着她的主子离开的方向。 “喂，老厉，那大姑娘脾气那么爆，就这样放她去寻死？”当时还是少年的郑子奚坐在椅子上望向厉道行，毕竟赢了万玲儿的点子还是郑子奚出的。 “她不会甘心的。”厉道行道：“只要十年，我只要十年，如果等到我要等的那个人，位置随时还给她。” …… 厉道行将青龙令和朱雀令交到孟章和陵光的手中。 陵光接过朱雀令，痴痴的盯着厉道行的侧面。 孟章狠狠甩开他的手愤怒道：“小人！枉我们小姐对你那么好！” 厉道行轻轻开口：“你们是玲儿的手下，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容身处，带领你们的手下。” “呸！你不过想要我们给你卖命！” 陵光道：“绿儿，我们如今确实无路可去，小姐不要我们了。” 孟章道：“闭嘴！我没你这种姐妹！” 陵光瞪着孟章，狠狠闭上眼。 厉道行又对孟章道：“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小姐留下最后一点种子吗？” “我绝不会服从你！” “随你。” 于是，她进入了朝庭，位及人臣，以青龙孟章为名。 孟章将小令塞进戒痴手里道：“现在，你就是青龙的新主人！青龙服侍的人永远只有一个，魔教圣女！所以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戒痴点点头。 “圣女有一面和我同样的令牌，上面是梵文的‘圣女’二字。找到她，听她的话，告诉她，绿儿一直没背叛她。” 戒痴扳着指头道：“我现在是青龙，要找到圣女令牌的主人，听她的话，告诉她你没背叛她。” “对。”孟章抱着身躯，全身颤抖道：“还有小心东方心！” “啊？还有？”戒痴又要扳着指头数。 “他们来了，快走！”孟章猛的一掌拍在戒痴身上，把他送了出去。 七煞黑色的身影落到白雪上，孟章的眼前，东方心尾随其后。 “老贱婢，你逃的真快！”东方心狠狠踢了孟章一脚。 七煞却没有看地上的孟章，而是打量周围。 过了一会，七煞回头俯视地上的孟章道：“有一个人逃了，你传了他功力。” 孟章嘴角流血，笑而不语。 东方心一把拎起孟章道：“喂！我君上问你话呢！” 孟章固执的偏过头道：“你们不会知道他是谁！东方心你这个叛徒！” “哈哈，看来我装的很像啊！”东方心狂笑，并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七煞看到一边的屋子，并走了过去，屋子里早已有几个被惊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和尚。 面具下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难以形容他的狰狞。 “我告诉你，我乃君上座下风使，最擅长扮成别人的模样，妩媚人心。”风使又换上一张特别美丽的少女的脸笑道。 “明天就可以知道那漏网之鱼是谁了。”七煞又从屋子里走出来，身后的藤鞭勾上在滴着血。 孟章厉声道：“你好残忍！” 风使道：“杀不杀她？” 七煞摆手，转身走了。 “谢君上！”风使拔出刀，舌头舔了一下，面露凶光。 孟章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姐！ “小姐！！！” 60.阴谋 而此时戒痴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挂在树上，呆楞着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我只是一个小和尚啊。” 清晨，厉天睁开了眼，柴薪早已熄灭，并冒着青烟。 怀里的青年还在熟睡，面上挂着微笑。这样一个温馨的早晨是厉天从来没有过的，安宁祥和，疲倦的心从深处得到治愈。 厉天轻轻合上眼，慢慢低下头去。 “哥……” 睁开眼，却是这个小郑普在说梦话。他的哥哥一定很疼他！厉天想着，慢慢把手从郑普身后抽了出来。自己在外面待了一夜也没告诉东方心，东方心现在一定很担心他，自己还是先回去一趟再来。 厉天拿起自己的剑，回头看了郑普一眼，便走了出去。 寺院里早已乱成一团，紧张的气氛笼罩着大地。 院里的和尚们全都敲着木鱼念经，连平日爱闹的小沙弥们也好好坐着念经。朝廷的人更是紧张，一早便派人巡山。 昨夜发生了很大的命案，一国之师死在了寺院里，同院的十一个和尚同样死于非命，并且死状凄惨。 一早，皇帝寒着脸坐着，他面前跪着随行的大臣们。大臣们纷纷哭泣哀求道：“皇上，这里不能待了，请您随我等回宫吧！” “皇上，求求您了，回宫吧！” 皇上阴沉着脸道：“朕的国师被人谋杀了，你们要朕回宫？” 大臣们道：“皇上，国师死了我们自然十分痛心，但是皇上再待在这座危险寺院，恐怕、恐怕……” 皇上脸上寒气更甚。依脂见状笑道：“皇上，国师之事一定要细查，至于梁大人他们也是关心皇上，不想皇上担心受怕。” “是、是。依妃娘娘说的极是。” “那么这件事交给谁去查？” “皇上不要担心，臣妾想国师应该属于江湖仇杀，朝中就司徒将军比较了解江湖事，可以命他来调查此事。” 皇上点头：“爱妃所言甚是，就他吧。” 天依旧在飘着雪，地上的雪花积了厚厚一层。 厉天回到了寺院，避开重重官兵的耳目，回到藏经阁。 “东方心！”厉天兴奋的跑到他们藏身的地方，没有人，没有人在那里，东方心和孟章都不在，一种恐怖的氛围爬上厉天的心房。 “蹬、蹬、蹬。” 有人来了！厉天贴紧门后。 门被推开一半，只听两个人的声音道，“哎，你说皇上会不会杀了他们和尚？” “嗯，难说。国师被人杀了，这些和尚也逃不了。” “倒霉啊！这里没人，我们走吧。” 国师，孟章，死了？这是为什么？自己只离开了一晚上，只是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东方心呢？心宿在哪？ 厉天捏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不要往坏处想，他要赶回去，将郑普抓在手里。 厉天走后，风使在梁上撒娇道：“君上，我们明明可以让厉天背黑锅的嘛！” 风使现在的脸是一张美艳动人的姑娘，正在梳理自己的辫子。 “君上、君上……”风使连唤几声都没有人应他，气得他把辫子一甩。 “讨厌，君上走也不跟属下说一声。” 风使摸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君上，你究竟是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厉天赶回山里，还好官兵并没有找到那座壁洞，厉天踏到门口正要进去，突然后脑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接着不醒人事。 七煞扔掉手里的粗棍子，藤鞭卷起了厉天放在了树上，然后走进洞里。 洞里厉戬勾着身子躺在地上睡的正香，嘴角带着微笑。 不知道面具下的七煞是什么表情，只见他蹲了下来，点住厉戬的穴道，解下自己的袍子温柔的披在厉戬身上，并将他抱了起来，走出去。 七煞这么一弄，厉戬已经醒了，可是他被点了穴道，无法睁开眼去看。 这个人是谁？是不是哥哥？他要把他带到哪？ 七煞脚下轻盈，走得极稳，风也很少吹到厉戬身上。 走得已可以看见寺院了，七煞放下厉戬。 “穴道半个时辰自会解开。郑普，不要接近任何魔教人，尤其是厉天，他是七煞要杀的人。” 对方声音沙哑，却不知是哪位前辈这样忠告他。叫他不要接近厉天，厉戬心里苦笑，他恐怕要辜负这位前辈的忠告了。厉天是自己的哥哥，而且自己，一想到昨晚的荒唐事，厉戬又是一阵憋趣，他一定是魔障了，竟然对自己的哥哥都能下手。 上次强吻他哥，虽然是不小心的，可是这次竟然差点强上了，还好自己不通男男之道，否则他还不被泉下老爹指着鼻子骂。 “啊，完蛋了！”厉戬跳了起来，咦，可以动了。 地上掉了一件黑色袍子，是那个前辈的，厉戬在雪地上躺了这么久冷死了，正好披上。 “厉天！”不行，还是必须回去找他，厉戬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厉戬没走出几步，就被一票的官兵拦住了。 “圣上有令，这个山上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寺院里待查。” 厉戬道：“必须啊？” 官兵们点头。 厉戬望向洞的方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不能把官兵引到哥哥面前，而且他确实需要冷静几天。 “咚——！咚——！咚——！”古老的寺院响起了敲钟声，庄严沉重。 厉戬落魄的走回寺院里，雪花在头上飘着，风轻轻的扯起他的黑色袍子。 段云烟在屋檐下站着，伸手让雪花落到她的手心里，温柔的笑了笑。直到厉戬的出现，段云烟微微惊讶，梆回严肃的脸，抱剑走了过去。 “回来了？” “嗯。”厉戬轻轻应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段云烟皱眉，郑小贼竟敢无视她。 厉戬却突然回过头来，想了半天才敢抬头看她道：“云烟，我可以试着喜欢你吗？” 段云烟呆住了，脸上顿时红了一片，郑小贼说什么，喜欢她？ 厉戬很无辜的望着，老爹在天有灵，他可不能让自己家绝后。 段云烟背过身道：“你胡说什么，讨厌的郑小贼。” 唉，果然又被骂了，厉戬伤心难过，还是走吧。 “郑小贼我告诉你，我的意中人必须是武功天下第一，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你这样……”段云烟回过身来，郑普已经不在了，段云烟的脸顿时刷得粉白，郑小贼！ 等厉戬回到房间里，依脂已经坐在他房间里等他了。 依脂微笑道：“郑师兄！” 厉戬一顿，也笑了笑：“依脂，你怎么来了？” 依脂道：“我听下人们说你回来了，我就在这里来等你。” 厉戬笑道：“其实你只要差人说一声我就会过去，你不必特意来。” 依脂捂着胸口道：“郑师兄，我就是想过来和你说说话。郑师兄，你过来坐啊。” 厉戬摇头：“我站着就好。” 依脂幽怨道：“郑师兄，你一定不知道，当初历炼那天，我是蜀山最后一个下山的。” 厉戬不知道，他只记得下山那天，依脂一直哀愁心不在焉，任何人和她说话她都不理。 “那天，你们走后，我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一身的红装，就像新娘子一样。那天是我这辈子穿的最好看的一次。” 厉戬道：“可惜我没看到。” 依脂笑：“任何人都没看到，我是穿给我师傅看的。” 厉戬疑惑道：“为什么？” 依脂道：“因为我爱他！” 厉戬瞪大了眼，惊讶起来。 “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说，一直憋在心里。” “那为什么对我说？” “因为，你现在喜欢上一个男人，我们的恋情都不被世人所容。” “我不是……” “不要欺骗自己了，你是。郑师兄，爱情是盲目的。” 厉戬沉默了，道：“依脂，你对我说这些是为什么？” 依脂道：“郑师兄，你想不想令蜀山繁华？成为蜀山第一大功臣，让以前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另眼相看。” 厉戬点头。“那好极了。小雅他们和你比较亲近，你让他们都过来我这边，我叫皇上拨大量金银重建蜀山派。” 厉戬摇头道：“依脂，他们应该不会愿意来朝廷。” “不是朝廷，是我。” 厉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依脂笑了笑：“郑师兄帮我劝劝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万两黄金，一生不愁。” 厉戬皱眉：“我试试吧。” 依脂道：“那就有劳郑师兄了。对了，郑师兄你现在是御医，最好每天待在皇上身边，皇上的药也由你来煎。” 厉戬点头：“知道了。” 依脂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我家祖传药方制出来的药，对偏头疼有些效果，你给圣上服用。就说是你家传的。” “我？” “对。我不是大夫，我的药皇上不会吃。” 厉戬拿着瓶子，看了半天。 “郑师兄如果也有头疼，也可以吃一点。那我先走了。” “哦。” 依脂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郑师兄身上的衣服是那厉天的？看不出来他却是个有钱人。郑师兄穿着很好看。” 厉戬摸摸袍子的面料，又赶紧脱了下来收好，厉天喜欢黑衣服，这件好袍子下次送给他。“我还是习惯蓝色衣服。” 不过依脂能够平易近人真是太好了，作为以前暗恋过她的人，厉戬还是很希望她幸福。 “郑小贼！” 厉戬抬头，又是段云烟，说起来段云烟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这两天老是来找他，难道真如石信那小子说的，女孩子的话都是反的，不喜欢他其实是喜欢。 段云烟受不了他了，脸上挂的萎琐笑容是干什么。段云烟虽然生气，但是很有原则。 “依妃娘娘刚刚从你这里出去，她有没有给你什么？” 厉戬笑道：“依脂啊，有。” 段云烟把手一伸：“给我！” 厉戬马上道：“不行，那是依脂给皇上的！” “郑小贼你不想活了，快点给我！” “不行，我不能给你！”厉戬固执的望着她。 段云烟的气更大了，双眼瞪着厉戬，厉声道：“你这个呆子，枉我一直保护你！你知不知道，依妃给你的是毒药！” 厉戬呆住了，盯着段云烟，段云烟委曲的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就是不让它流下。段云烟从来没有保护过人，更没有在下雪天一早蹲在门口只为等一个人，郑小贼就是被骗给皇上下毒与她何干，她大不了不承那黑袍人的任务，太阳再也不升起也与她没关系，都是这该死的郑小贼的错，让自己整天心神不宁。 厉戬无法置信的倒退两步，眼睛四下张望，“毒药？依脂说是她家传药让我给皇帝吃，怎么会是毒药？” 段云烟咬牙，上前抢了厉戬手里的小瓶子：“你不信我吃给你看。” “不要，别！”厉戬马上跳了起来，抓住段云烟的手臂，道：“我信，我信，你不能做傻事，我已经对不起楚冰了，如果连你也有事。” 段云烟笑了，苦笑：“郑普，你内疚什么，那个女孩的事错在我吧，我不该长成这样的脸。” “不、不是。”厉戬虽然否认，但是段云烟刚刚苦笑，厉戬却差点推开了她，就算不想承认，可他真的很恐惧段云烟笑的模样。 段云烟将瓶子狠狠砸到了地上。 厉戬盯着地上的瓶子，张了张叹了口气，这一砸，算彻彻夜底断了厉戬对依脂的想念。 段云烟道：“还看着地上干嘛？” 厉戬道：“唉，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让你这位大小姐高兴。” 段云烟心里也不气了，一切仿佛雨过天晴，她轻轻拉起厉戬的手臂，“走，郑小贼，陪我看雪去！” 厉戬不愿意道：“不要吧，这么冷的天。” “你敢不陪我，我让你爹教训你！” “我爹？”厉戬瞪大了眼。 段云烟眉头一皱，厉戬马上点点脑袋，你大小姐，我陪你就是了。 门外，秋茗轻轻眨了一下眼，咳嗽起来。 “主子。”阿壹兴奋的从雪地里跑来，手里抓着一个雪人，捧到秋茗面前：“主子，你看我做的，送给你。” 秋茗温柔的笑了，正要去接雪人，他的身体一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从他的嘴里喷到阿壹的手上雪人上，秋茗晕倒过去。 61.山人 “主子！”阿壹大惊失色，连忙将秋茗抱住，喊人。 厉戬和段云烟在屋里听见声音，两人都跑了出来。 厉戬道：“怎么了？” 阿壹抱着秋茗，简直要哭了：“我主子晕了过去，你快救救他！” “先抬进屋里！” 阿壹把秋茗抱进屋里，经过一番诊治察看，厉戬惊讶极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例，这秋茗公子的身体，根本就是一副衰老的躯体，缓慢的脉搏，不均匀的呼吸，直怕他的肾脏也在慢慢老化。 阿壹在一边给秋茗擦去嘴角的血，问厉戬：“我主子怎么样？” 厉戬嘴角牵强一笑：“还好。” 段云烟也在一边看着道：“身体那么差，最好在家里呆着别出来。” 厉戬拉拉段云烟的衣袖，道：“段云烟！” 段云烟道：“你慢慢给他治病吧，我先走了。” 厉戬叹气，对阿壹尴尬笑道：“段云烟有时说话直了点，但她没有恶意。” “她说的是真话。”秋茗悠悠睁开眼道。 阿壹高兴的望向秋茗：“主子。” 厉戬道：“秋茗公子，你这么快就醒了。” 秋茗道：“嗯，虽然晕倒了，意识还是存在的。” 厉戬不说话了，到这寺院里来了后，他差点都忘了他其实是和秋茗公子一起来的。 秋茗又对阿壹道：“阿壹，对不起，弄坏了你做的雪人。” 阿壹拼命摇头：“只要主子没事，雪人可以再做。” “那你再去做一个。” 阿壹傻了，主子说什么，叫他去做雪人，可主子才刚醒啊。 秋茗笑道：“阿壹乖，再去做两个，要有鼻子有眼的，要大的，不做好晚上就不给你饭吃。” “可是……” “快去吧。” “是……”阿壹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厉戬忍不住笑了，他知道秋茗是有话要对他说，可看秋茗那样对执明叔叔，又觉得秋茗是真心对执明叔叔的。 秋茗在阿壹出去后，脸上的笑容落下了。“郑少侠，我的身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活不过五年。” 厉戬点头道：“为什么会这样？” 秋茗道：“阿壹真正的身份是魔教的玄武护法，是我复活了他。” 厉戬听了犹如天方夜谭道：“这样违背天理的事也可以吗？我一直以为执明叔叔是只剩一口气被你救了。” “当时阿壹已经无药可救，确实是死了。幸而我会一些招魂布道的方术，才侥幸复活了阿壹，让他陪了我很多年。” “那么你到底多大了？” “25岁，复活阿壹是我十五年前做的事。” 厉戬惊讶道：“当时你只有10岁就懂得复活别人。” 秋茗道：“我只复活了他，这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一件事。复活术一用，施术者本身也会折寿。” “你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你认识阿壹，而且你是个善良的人。我死后唯一牵挂就是他，我想让你帮我照顾他。” 厉戬被感动了，被秋茗这种精神。厉戬握着秋茗的手道：“实不相瞒，秋茗公子，我真正的名字叫厉戬，厉道行的小儿子。执明叔叔是为我而死，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 秋茗微微惊讶，他一直在猜郑普的身份，却没想到他才是真正的厉戬。秋茗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打掉他给依脂的药也罢，竟然还是真正的厉戬，绝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计划，秋茗这次下定决心要除了厉戬。 “秋茗公子，”厉戬道：“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毕竟魔教已经有了一个厉戬。” 秋茗笑道：“你哥厉天信吗？” 厉戬道：“他不信，我们十五年未见，也不怪他不信。” “不管他信不信，你们是兄弟这件事，是改变不了的。” 厉戬笑了笑：“秋茗，谢谢你。” “不客气。” 秋茗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直到厉戬告辞出去了，秋茗脸上的笑意更深。“改变不了你们兄弟的事，我却可以令你消失。阿壹，扶我去见依妃娘娘！” 山里，厉天醒了过来，摸摸后脑，真是痛的厉害，到底是谁偷袭了他。 再回到昨晚那地方，那个郑普已经不见了。 几天后，少林后山的某个洞里。 “呜呜呜，怎么办？回不去了。洞人叔叔怎么办？”小和尚戒痴缩在角落里，很无辜的望着他的洞人叔叔。 那洞人叔叔人如其名，全身邋遢，脸上满是胡须，头发也是脏乱不堪。那洞人脚上锁着粗大脚链，正躺在杂草上，抠着鼻屎，对小戒痴的哭诉充耳不闻。 戒痴难过极了，那可是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啊，突然就不能回去了，其他官兵来查自己还得藏起来。 “呜呜呜……” 洞人叔叔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撒了一泡尿，又走到戒痴面前，把他跟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很严肃道：“小白痴，你可是青龙选的，再哭老子就鸡了你。” 戒痴脸上挂着泪痕，被吓呆了。 洞人叔叔又松开戒痴，踢了他一脚，然后抓抓屁股道：“给老子抓只鸡来，肚子都饿扁了。” “我、我不会呀！”戒痴结结巴巴道。 洞人叔叔泄气，直接把戒痴丢了出去，同时道：“随便抓什么，抓不回来你就给老子自挂东南枝！” 呜呜，洞人叔叔为什么突然那么凶？ 戒痴抹掉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啊——！”山上不知掉下什么，正中倒霉的戒痴。 ＊＊＊＊＊＊ 檀香绕着高大庄严的宝像金身，让人一见心宁。 国师死后，皇帝一直在寺院逗留，今已是第三天。厉戬走进佛堂，就看见皇帝一个人落寞的站在佛堂之中。 厉戬顿了顿，道：“皇上，你喊我？” 皇上回过头来，轻轻点了点，“朕感觉心里闷，你给朕扎几针。” “呃。”皇上难道扎针还扎上瘾了？厉戬道：“皇上，针不能扎多了。” 皇上很严肃的想了想，问道：“有后遗症？” “不是，皮肤会扎青的。” 皇上一愣，笑了起来，“小大夫，你真是有趣，那就陪朕聊聊吧。” 说是聊天，皇上又叫人摆上一盘棋，奉上两杯香茶。 厉戬眼睛抽筋，这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高雅人士必玩的围棋？厉戬还是小时候和杨典枫玩过两回，技艺还停在被石信吃的只剩三个子上。 皇帝摸着黑子走了一粒，厉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皇帝边下边问道：“郑小大夫，你知道为什么佛的眼睛都是半睁的吗？” “啊？”厉戬正纠结着棋局，皇帝突然来了一问把他愣到了。 皇上还在看着他。 厉戬抓抓头，落了一子道：“大概，他不想把世界看的太全了。” “你说的，可是世间丑恶？” “差不多吧。” 皇上笑道：“不看世间美丑，不管人间冷暖，这样的神佛有什么资格受我们供奉！” 厉戬被吓了一跳，向一边高高在上的佛祖双手和什道歉，又轻轻对皇上道：“皇上，小声点。” “朕还没在佛祖面前做出出格的事来，佛祖却让朕的国师去陪他了。”皇上脸上表情很难过。 厉戬道：“国师对于您一定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皇上点头道：“她一直都是朕亲近的人，朕有什么心事都对她说。” 皇上也有很多无奈啊，如果是厉戬最亲近的人死了，他一定会哭死，指不定会变得疯狂，也亏得皇上定力好，没一气之下烧了少林寺。 皇上忽然笑了：“郑小大夫，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处在一起总有种安静祥和的感觉，你也跟朕说说你的事。” 安祥？厉戬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本事。“我没什么事啊，皇上。” 皇上道：“你的笑容清澈干净，你的眼中却有深深的忧伤，甚至是寂寞。” 厉戬擦汗，好毒的眼睛！ 皇上一瞬间高高在上了：“跟朕提你的要求吧，朕很少满足别人。” 厉戬的愿望只怕皇帝还满足不了，例如带部队搞死七煞，例如把老爹害死的所有正邪派人弄死，再例如让哥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开心快乐，不过眼前倒是有一个小的想法。 “只能提一个要求吗？”说实话，厉戬还有一个想法。 皇上几乎要后悔给他一个要求了，“只能提一个，而且你的要求不能太过份了。” 厉戬叹了一口气道：“皇上，那我提了。” “嗯。” “我的要求是，不管以后依脂犯了多大的罪，皇上都能饶她一命。” 皇上手一顿，望向厉戬，皱眉：“你提这个？” 厉戬道：“是的。” “为什么不为你自己讨一个要求？你的话是不是说依妃以后会对不起朕？” “不是不是。”厉戬吓得马上摇头，“只是，我听说皇宫里有点……” 皇上又笑了道：“依妃是个聪明人，否则朕也不会带她出宫。你还是说实话吧！” 厉戬脸顿时红了，头勾得低低的：“皇上，我说得是真的，依脂依脂是我以前、以前喜欢的……”就算依脂真的要害他，厉戬也认了，厉戬如今只当依脂是他的师妹，只想让面前这个男人以后不管依脂犯没犯错都能原谅她。 男人的自以为是往往会害了他喜欢过的女孩！ 依脂端着茶点站在门外，指甲深深的抠着盘子，脸色煞白，全身几乎气到发抖。 “娘娘！” 依脂狠狠将盘子放到身边婢女手上，左手拧掐婢女手臂。 “娘娘……”婢女疼的几乎要叫出来。 “不许叫！”郑普！我跟你没完！ 秋茗的房间里。 秋茗虚弱的坐靠在床上，脸色较前几天更加煞白，独右额头上的图式依旧不变。 阿壹从外面端着刚煮好的药水进来，吹着气走到秋茗床边坐着，道：“主子，药好了。” 秋茗笑的望着阿壹，一见汤药又皱起眉头，道：“我不想喝。” “主子，一定要喝，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秋茗抱着阿壹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道：“阿壹，你喂我。” “嗯，我喂你。”阿壹舀了一勺汤药，吹气，喂到秋茗唇边。 秋茗泄气了，阿壹到底是真傻假傻，秋茗夺过阿壹手里的碗，一口气仰头就喝了下去。 “主子，烫……唔嗯……” 唇齿间的温热，以及混着浓浓药味的津水，勾引分离又纠缠在一起。 秋茗坐在阿壹身上，双手捧着他的头，衣裳轻柔的从秋茗阡细的肩膀上滑落下来。 “阿壹，我的身体是因为阴气太重而变得很虚，你当真想让我好就给我冲喜。”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了，主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知道了。” 阿壹阴沉的站了起来，背对着秋茗开始脱衣服，秋茗兴奋的躲在被子里，两眼金光闪闪。 不一会儿，阿壹脱得只剩裤叉，面向秋茗。“接下来怎么做？” 秋茗一瞬间风化了，怎么做，他也不知道啊，他只看过男女的，男人之间要怎么应付啊。 “是一个压一个，还是一个拱一个，是不是用嘴的？”秋茗绞尽了脑汁，就是想不通男人之间该怎么做，毕竟跟女人的身体不一样啊！ 阿壹在一边笑了起来，拣起自己的衣服穿回身上，道：“主子，你也不会？” “谁说的！”秋茗急得脸通红道：“你等着，我一定研究出来。” 阿壹走到秋茗身边，把被子给他盖好，亲吻他的发顶道：“主子，您慢慢想，阿壹先出去了。” “哎。”秋茗眼巴巴的瞅着阿壹出去的背影，想叫住他又顿住了嘴，秋茗真的好想和阿壹那个啊，唉。 门突然被推开了，秋茗兴奋的抬起头，却是依脂闯进他的屋里。 依脂道：“秋公子，你上次说的事我可以考虑了。” 秋茗抬起头，道：“想清楚了？” “对，这该死的郑普竟然在皇帝面前说以前喜欢我！” “跟你说他打掉了你的毒药，说他是魔教少爷，这些你都不理会，只因为他说喜欢你？”秋茗道：“依妃娘娘，其实你并不是很想害你的皇上。” 依脂想了想，叹口气道：“对，我不想害皇上，皇上毕竟对我不错。就是郑普，我要杀了他！” 秋茗想了想道：“依妃娘娘，我有个法子，您附耳过来。” 依脂靠了过去。只见秋茗在依脂耳边嘀咕几句，依脂轻轻点了点头。 “就这么办。” 临了，秋茗道：“依妃娘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依脂疑惑，秋茗公子竟然会有问题请教她，“你说。” “那个，男人和男人之间，应该怎么做啊？” …… 已经是下午天气，白皑皑的雪花看久了，总会迷失在那片空白里。 段云烟紧了紧衣领，缩在长廊的椅子里。 厉戬给皇上看好病，出来见段云烟患得患失的坐在椅子里，忍不住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段云烟。” “我看到她了。” “谁？” 段云烟望向厉戬道：“那个女人，魔女应彩儿。” 厉戬急忙道：“她有没有为难你？在哪儿看的？” “只远远看到一个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她。”段云烟想，她即然来了，那么那黑袍人一定是离开了。 段云烟又道：“郑普，为什么她要追杀你？” “我……”厉戬答应过奚哥哥，不会告诉任何人魔丹的事。 段云烟道：“每个人都有秘密，郑普你不愿意说我会等你以后说给我听。应彩儿那么想追杀你，我想我们最好尽快下山。” “尽快下山？可是……” “可是什么？” “你好不容易在依脂身边谋了一份差，如果跟我一起下山，你的努力岂不全都白费了。” 郑小贼是在关心她！段云烟心里高兴起来道：“没关系，事可以再找，最主要的是你没事。我们不如今天就下山吧。” “恐怕你们谁都不能走！”这时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从他们后面道。 他们俩同时回头，只见来人竟然是司徒尚轩的表妹何黛衣，何黛衣的身后跟着很多官兵。 何黛衣对他们微笑道：“欣儿的大哥，还有段姑娘，在下乃朝廷亲封提刑官，在案子没解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寺院！” 厉戬惊讶的指着何黛衣身上的官袍以及她的声音，道：“何姑娘，你的声音。” 何黛衣轻轻一笑：“没办法，最近在变声啊。欣儿的大哥，你也一直把我当女孩？其实我是男人。” 段云烟同样惊呆，有些男孩在发育前如果长的俊美确实会让人误会是女孩，如此一想，何黛衣确实从来没有穿过女装，但是人小小的。 “可是你哥和盟主不是也喊你妹吗？” “他们从以前就喊我妹，完全把我当妹纸满足他们银荡之心。”话说何黛衣开玩笑也是杀气腾腾啊。 这种落差真是太大了，厉戬忍不住去想小雅会不会也是个男人，那么段云烟呢？ “你们慢慢聊，在下先去看下凶案现场。”何黛衣对他们告辞一声就去下一个地方，众官兵们齐跟在他身后。 段云烟叹气：“看来是不能下山了。” 再回头，只见厉戬一直盯着自己。 “你看我做甚么？” 厉戬马上摇头：“没有，怎么看你都不像男孩。槽了，我还有事要问何黛衣。” 厉戬急急忙忙的去追何黛衣去了，留下段云烟一个人。 “我怎么可能看着像男孩。”段云烟笑着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大声道：“说我像男孩，郑小贼，你死定了！” 厉戬还没追上何黛衣，依脂突然出现了。 “郑师兄，留步！” 厉戬回过头来，看着依脂道：“是你，依妃娘娘有事吗？” 依脂左右瞧瞧，上前牵住厉戬的手道：“郑师兄快跟我来！” 厉戬挣开依脂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您有事还是现在说吧。” 依脂望着厉戬，眉头紧皱：“郑师兄你怎么了？好吧，你再不跟我来你将看不到厉天的最后一面了。” “厉天怎么了？” “他受伤了，官兵捉到了他，是我压下了整件事。” “不会，怎么会……”厉天又受伤了，伤的重不重，他强迫自己不去找他不去想他，可是听到厉天的名字他又是全身一怔。 厉戬抓住依脂的手臂急忙道：“带我去见他，求你！” 依脂点头。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的响，树上的雪花被风吹到了天上。 依脂走在前面，厉戬跟在后面，他们走出了寺庙，走过了树林，一直向上面走。厉戬心里一直牵挂他哥，不知不觉跟依脂走到了山崖。 山崖上的风更大，几乎站着都成问题。 厉戬问道：“依脂，厉天呢？” 依脂的脸上荡起一个微笑：“我不知道。” “依脂，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谁跟你开玩笑了。”依脂话音刚落，怀中宝剑刺向厉戬。 厉戬向后一跳，拔出背上巨犀。“依脂，我已经不是以前没用的郑普了。” “我知道，我没打算自己对付你。” 这时依脂身后的两棵树上分别跳下来两个武僧。那两个和尚面目狰狞，嘴角流延，完全无法同佛门中人相比。 “依脂，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该死！” 厉戬难过道：“其实我今天请皇上给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勾结少林中人要致我于死地，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师门情谊了吗？” 依脂道：“我本来也是念师门情谊，是你太不懂事，逼我杀你。” 厉戬叹气道：“依脂，如果你今天杀不死我，我会把你毒害皇上的事公诸于众。” 依脂远远的站着，脸上阴沉的可怕：“你一定会死！郑普你一定会死！” 62.剑谱 两个武僧凶猛的向厉戬扑来，他们都没有用武器，却是用最原始的打法。 “依脂，就依他们的打法，恐怕是杀不死我的。”厉戬边从容打退他们边道。 依脂冷哼：“郑师兄，我就是让他们给你杀的。” 厉戬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两个武僧虽然打法张乱，甚至是胡闹，但是却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连踢带咬，只要缠上厉戬就不松手。 俗话说：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厉戬处处受牵制，展不开手脚，打倒他们他们又扑了上来，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 厉戬举剑对着一个武僧道：“你不要过来了，否则我真不客气了！” 哪知那武僧真的扑了上来，巨犀从他的颈动脉穿过，鲜血喷到厉戬的脸上。 依脂脸上笑容加深，开口道：“啧啧，郑师兄，我善良的师兄，你杀人了！” 和尚的尸体在厉戬面前倒下了，厉戬举着剑全身发抖，他杀人了，而且是个无辜的人，不是他的仇人。 “不、不是，我叫他不要过来的……” “郑师兄，我们蜀山的宗旨是降妖除魔，为系苍生。你竟然杀了一个无辜的和尚，你怎么对的起教你行医济世的师傅。郑师兄，你是个大夫啊！” 对！他是个大夫，蜀山上唯一的大夫，如果被师傅知道的话。 就白浩然那性格，“狗剩啊，别人欺负你，你就拿针扎他，我白浩然可没有被人欺负不懂还手的徒弟。”现在想起师傅，感觉特别好，师傅是一直向着他的。 厉戬想着，冷不胜防，另一个武僧扑了上来，死死咬住厉戬的手臂。 “好痛！” 厉戬按住那个武僧的头，想推开他，武僧越咬越紧，鲜血从武僧的嘴里流出。 “郑普，他们都被人控制了！”厉天突然出现，跳到地上。 厉戬兴奋道：“厉天！” 厉天正要赶到厉戬身边，依脂出剑阻拦。 “你最好小心你的肚子！” 厉天冷冷说完，撇下依脂，来到厉戬身边，一剑杀了咬他的武僧。 “厉天。” “我这两天一直在山上找你。” 厉戬低下头道：“对不起，厉天，对不起。” 厉天像抚摸他弟弟的头一样摸厉戬的头：“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依脂狠狠道：“你们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又有两个和尚从依脂的身后出现，扑向他们俩。 厉天轻而易举的杀了其中一人，正要杀第二个。 厉戬抓着他哥的手臂摇头道：“厉天，不要杀了，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 厉天带着厉戬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厉天杀死的和尚尸体又从地上跳了起来，扑着抱住厉戬的腰，向后拖。 他们的身后是悬崖外面！ “厉天！”厉戬拼命的抓住厉天的手。 为什么会这样？厉天惊讶之余，挥剑砍在抱厉戬的那个死和尚的头上，同时抓住厉戬伸出来的手。 那个抱厉戬的和尚脑袋已经分家了，可抱着厉戬的手仍不松，继续向后拖。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死和尚慢慢悠悠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起将邪恶的魔爪伸向厉天。 另一头，秋茗坐在自己房间里，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发，望着镜子里发生的一切。“唉，真无聊。” 厉天一手抓着厉戬，一手又要对付另外三个，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结果，厉天只轻轻松开了厉戬一会，厉戬已被拖的整个人掉下去，只剩双手还扒在崖上。 下面白雾朦朦，看不到底，风又在撕裂的刮着。 厉戬道：“啊，厉天，快来救我！” “你坚持一会！”厉天彻底的干掉了两个，眼瞅着厉戬快掉下去了，马上跑过去丢了剑双手抓住厉戬的手。 这时那最后一个没被杀死的和尚捡起厉天的剑，跑到厉天身后。 厉戬叫道：“厉天，你后面！” 那个和尚快速一剑扎在厉天肩上。 厉天全身一怔，手松了松，又紧紧握住厉戬。“我现在就拉你上来。” 厉戬双眼湿润了，悲伤道：“厉天，放开我吧，否则你会死的。” 厉天摇头，不说话，全身都在用力，慢慢将厉戬拉上来，厉天肩上中的剑也随着他向回退越插越深。 “滚开，没用的东西！”依脂看他们快要上来了，气的她推开和尚，一脚踩在厉天背上。 “你既然救他，那你们一起死吧！” 厉戬急忙道：“依脂，我们的事跟厉天没关系！” 依脂面目狰狞，拿剑从厉天背上刺下道：“我不管，你死我才能安心！” 血从厉天嘴里涌出。 厉戬急得掉泪：“我死我死，你放了厉天。” 厉天咽下嘴里的血，眼前几乎都看不清了道：“我不准。” “厉天，你我之间都有无数的无奈，但是，我想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厉戬庆幸自己没说，没说自己的身份，这份兄弟乱仑的罪过就由他带进地狱吧，厉天不用去理会失去亲弟弟的痛楚，唯一遗憾的是，又要留下哥哥一个人孤独。 厉天隐约感觉到不妙：“郑普，你不要做傻事！” “厉天，天，我爱你！”厉戬挣开了他紧握的手。 “郑普——！” 后山腰上 洞里人把戒痴扔出洞外，厉戬掉下来正好砸中倒霉的戒痴。 “怎么回事？”洞人叔叔皱眉走出来，一把女式剑正好落到他开裆前面。 朦朦胧胧的梦，朦朦胧胧的雾。似曾相识，似实似虚。 女孩抱着一颗发光的紫色珠子，慢慢的睁开眼睛。厉戬记得这个女孩叫鸾儿。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鸾儿在等爹爹。” “你爹爹是谁？” “我爹爹，是魔族的黑王子，下一任的储君，鸾儿也是魔族人。” “他叫什么？” 女孩轻轻的摇摇头：“爹爹不要鸾儿说。” 厉戬道：“我怎么才能让你出去？” 女孩望着他，慢慢道：“我就是你！” 天又冷了，缠缠绵绵的下起了雨。 戒痴的脑袋被包扎了一圈，哀怨的坐在角落里道：“洞人叔叔，不要这样子。” “一边去！”洞人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把昏迷的厉戬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摸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没摸到一点吃的。 “靠，又是一个穷鬼！” 洞人泄气的坐在地上抠鼻屎，手指拨弄了一下从厉戬身上摸出来的那些东西。 摄魂，魔教十宝之一。这小子原来是魔教人，丢了。 一本写满了名字的竹简，展开，洞人看了一眼又马上合了起来。这小子原来跟厉道行有关系，丢了。 最后，洞人叔叔拾起万玲儿给厉戬的令牌。 “戒痴，过来！” “干嘛？”小戒痴慢慢移到洞人身边。 洞人嫌他慢，把他拽了过来，道：“把你的青龙令拿出来。” 戒痴拿了出来，洞人也把厉戬身上摸到的令牌给他。 “咦？”戒痴惊呼，一样的，但是厉戬的令比他的大，背后确实有一些看不懂的字。 戒痴指着那些看不懂的字问洞人：“洞人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西域梵文，圣女二字。”洞人叔叔抠着鼻子一愣，这个从山上掉下来的小子不仅是魔教人，而且与万玲儿圣女有关系。 戒痴道：“那他就是国师叫我找的人了？” 洞人叔叔笑道：“来，跪下来叩几个响头，他可是你的主子。” “哦。”戒痴呆呆的跪了下来。 洞人狠狠敲了戒痴的光头：“小笨蛋，叫你跪你还真跪，把他弄醒再说。” 戒痴摸摸自己的脑袋，委曲道：“是你叫我跪的，就知道欺负我。” 直到傍晚，厉戬才醒来。 洞人已经饿着肚子在地上挺尸了，戒痴又不愿意出去，洞人脚上拴着两铁裢，寺院里的和尚明显忘了后山还关着一个人才。 “这里是？”厉戬揉揉额头，辨别着自己的所在地方。 洞人躺在地上凉凉道：“这里是地狱饿鬼道。娘的，肚子饿死了。” 厉戬大惊，又望向地上洞人那幅不修边副的鬼样，信以为真：“我、我真的已经死了？” 忍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掉。 戒痴马上跑过来，被洞人一把拉住，捂着嘴。 好不容易无聊的洞里有了点乐趣，洞人绝不让小戒痴破坏掉。 “哎，小子，你怎么死的？” 厉戬擦擦眼泪悲伤道：“我是掉下了悬崖。” “你好端端的跑悬崖上干嘛？” “我是被我师妹骗到悬崖上的。呜呜，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我能不能再回到阳间去看看。” “难咯！”洞人翘着脚躺回草席上，悠闲道：“你就好好待在这里陪我吧。” 厉戬一听又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厉天……” 洞人一愣，却是戒痴看不下去了，跑到厉戬身边。 “施主，你不要哭了，我们还没死。” 厉戬边擦眼泪边哭：“怎么可能没死，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那是因为你正好掉到他身上。”洞人坐起来道：“小子，你叫什么？” 厉戬瞪大了眼，他还没死，太好了，不过现在身上好痛啊。 “喂，问你话呢！” 厉戬道：“我叫郑普。” 洞人举着圣女令道：“你这面东西哪来的？” 厉戬从洞人手里拿过令牌道：“是我姑姑给我的。” 洞人笑道：“万玲儿可没有亲兄弟，只有拜把兄弟。” 厉戬从洞人拱手道：“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定来报恩。” “哪里走！” 洞人一把擒住厉戬的肩膀，厉戬回击，奈何全身酸痛使不上力来。 “就你这样还想跑。”洞人笑道：“小子，乖乖说吧，厉天是不是你哥？” 厉戬道：“不是！” “不是你哥，那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都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难道不叫厉戬？” 厉戬一愣，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 洞人道：“我对你没恶意，你瞧我还被锁着呢。” 洞人又抬头想道：“嗯，小天今年二十二岁，小戬十九了。” 厉戬惊讶道：“你是谁？” 洞人笑道：“我是执明的弟弟，同时也是他的属下虚宿。” 当初厉道行被杀，厉道行的剑被虚空夺去，虚宿去追回那把剑从此下落不明，原来竟是被擒了起来关在后山。 很久以前，厉道行还没娶厉戬他娘前，一直是虚宿暗中保护他娘，之后虚宿一直留在魔教，算是从小看着厉戬兄弟俩长大的。 厉戬道：“小叔，我是小戬。” “我就知道。”虚宿笑道：“这十五年没回去了，我还以为小戬忘了我呢。” 擦汗，他还指望当时只有四岁的小孩记得什么。 “小戬，跟我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哥呢！” 天黑了下来，戒痴烧起了火，火边，厉戬一五一十的道来。 夜已深了，戒痴早已睡了过去。 “七煞太可恨了！”虚宿捏紧拳头，愤怒道：“小戬，这么多年来，你吃苦了！” 厉戬摇头：“我哥吃的苦一定比我还多。现在就是有人冒充我，我恐他对我哥不利。而且，现在也不知我哥怎么样了。” 虚宿道：“你为什么不说，告诉所有人，你才是真正的厉戬，你有资格统领我们所有人！” 厉戬道：“我想变强，小叔，至少在我有能力前，我希望能保护你们所有人。” “我知道了。” 虚宿走到一块大石头边，掌力一拍，石头破裂，里面露出一把剑。 剑通体紫青，镶有七颗宝珠。 “小戬，过来拔出它。” 厉戬走过去：“它是？” “这把剑就是我追回来的，你父亲的业师所使用的剑。” “我爹的师傅？” “不是天敬上人。尊主虽然跟在天敬上人身后学过几招，但是天敬上人还不够资格做你父亲的师傅。” “那我父亲的师傅是？” 虚宿也摇起头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谁，也许早已死去。你父亲只说是将他抚养大的恩师。” 虚宿又道：“这把剑你拿着，上有炔字剑诀，是你父亲留给你们兄弟两的。只说你们学会之后就将剑毁去。” 厉戬惊讶道：“毁剑。” 虚宿点头苦笑：“也不知尊主怎么想的，明明一直宝贵它，最后却说要毁了它。” 厉戬慢慢走过去，伸手拔出那把剑，剑一点也不难拔，甚至拔出来仔细查看也如其他剑一样普通。 “这就是父亲宝贵的剑。”这把剑翻过来覆过去也没看出什么特殊来，更别提什么剑诀。 虚宿道：“剑诀在剑鞘里。” 厉戬马上对着剑鞘里看，又拿剑在里面捅了两下。 “没有啊，没有纸条布帛什么的。” “来，给我。” 虚宿拿着剑，对准剑鞘一劈，剑刃在剑鞘上滑到一边，差点削了虚宿的大拇指。 厉戬惊吓道：“小叔，你别砍到自己的手。” “没事！”虚宿大手一挥，又骂道：“尊主的师傅真是有病，一个剑壳做那么硬敲核桃啊，奶奶的！” 厉戬道：“那怎么办？” 虚宿狠狠将剑鞘往地上砸，可惜除了他自己的手麻了，没任何效果。 虚宿把剑鞘扔给厉戬道：“小戬，交给你了，用你的智慧开启它吧。” 厉戬呆愣了好久好久。 “唉，小叔你真不够意思！”厉戬希望能快点练好剑诀去找哥哥，如今却只能望剑长叹啊。 戒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施主，你还没睡啊。” 厉戬点头：“唉，小师傅，我要是你无忧无虑的该多好啊。” 戒痴爬到厉戬身边道：“你有很多忧愁吗？” 厉戬点头：“很多很多啊。” 戒痴想了想道：“国师有一句话要我告诉你，她说绿儿一直没背叛你。” “绿儿？”厉戬记得那不是阴山鬼母的婢女吗。“小师傅，你这句话应该对阴山鬼母说，不是我。” 戒痴要晕了：“可国师要我跟圣女教令牌的主人说，不是你吗？” “大晚上不睡觉都干吗呢！”虚宿被吵醒了，不爽的敲戒痴的脑袋。 “啊，又敲我。”戒痴好委曲啊。 “因为他是我小侄子。”虚宿眨了一下眼道，“小戒痴你是真痴啊。国师要你听令牌主人的话，你当然就听他的话。” 戒痴被虚宿吓得连连点头：“我听，我听话。” 厉戬把戒痴拉到身后，对虚宿望着道：“小叔！” “不逗你玩了。小戬你跟你爹性格一样，还是小天好玩多了，跟小刺猬似的，一惹就扎人。哈哈！”虚宿哈哈大笑，继续倒头睡觉。 小刺猬？！这个比喻还真是像啊。 戒痴哀怨道：“洞人叔叔就知道欺负我，我内心也是很脆弱的。” 厉戬微笑，猛然灵光乍现，拎着戒痴道：“你刚刚说什么？” “啊？”戒痴傻了。 “洞人叔叔就知道欺负我，后面是什么？” 戒痴呆住，结结巴巴道：“我内心也是脆、脆弱的。” 厉戬放开戒痴，拿剑对着剑鞘里面削了一点。 果然，只见剑鞘内壁削出一层薄纱，厉戬捏住薄纱的一角，用力往外一拉，一张薄如婵翼的丝卷立马呈现于眼前，上面正是炔字剑诀。 “太好了！” 63.黎明 那个小青年死了，那个七煞的儿子，他终于死了。 厉天应该高兴，应该庆祝，他的仇人要不开心了，可是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失落感，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就是幼年母亲的死，也没有带给他这种心撕裂的感觉。 难道，我喜欢上了他？不可能！不会的！绝不会的！绝不会…… “先杀了老子，再擒了儿子，哈哈，这买卖好！”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走了出来，张狂的大笑。 依脂冷哼道：“虚空老和尚，这个厉天我打算送给秋茗的，你不能打他的主意！” “知道知道，依妃娘娘的话，本座一定听从。不过，我那秋茗侄儿是玩死人的，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子，真是可惜了！” 这老和尚正是达摩堂首座虚空长老！只见老和尚舔了舔干裂的下唇，邪恶的笑了笑。 依脂厌恶的瞥了他一眼道：“我的事你办的怎么样？” “都弄好了，郑普想逃下山，被本院僧人发现，于是他杀了僧人不知所踪。”老和尚道：“娘娘，都是按您的指示去做了，很快整个寺院的人都会知道，郑普是个杀人魔。” 依脂头疼的揉揉额头道：“就这样吧，唉。这里你收拾一下，我头疼先回去了。” “好的，娘娘！”老和尚送走了依脂，来到厉天身边，把昏迷的厉天背了起来，向山下走去。 夜，灯光忽明忽暗。 厉天在寒冷中迷迷糊糊转醒。 门吱呀响了一声，一个岣嵝的身躯走了进来。 厉天眯着眼睛，待他走近，才看清是个老和尚，而自己，双手被绑在两边，身体靠着墙，身上伤口隐隐作痛。 厉天挣扎起来，越挣扎身上越痛。 “年轻人，不要挣扎了，绑你的两根绳子还是冬天晒绵被用的，结实的很。” 厉天瞪着那老和尚，终于慢慢开口道：“我认得你，虚空！” “不错！”老和尚嘿嘿笑道：“你老子是我杀的！不想厉道行长得不咋地，儿子却生的像个女儿。” “可惜啊，这都是命，年轻人你也怨不了谁。”老和尚又点了一只红蜡烛，红蜡烛边还有一条鞭子。 老和尚拿起鞭子，捏住厉天的脸道：“啧啧，多么好看的一张脸，本座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脸。” “啪！” 鞭子狠狠在厉天身上印出一条粉红色的长痕。 厉天咬牙，紧皱眉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啪！” “你叫啊，呻吟，发出难过的声音。” “啪！” “你的表情应该多一点。” 老和尚又连抽几鞭，厉天身上布满了鞭痕血迹，他重重的喘气，满头大汗，一声不吭。 “看来要玩点新花样了！”老和尚拿出两根细针来，对厉天笑道：“听人说，这个东西穿在乳头上会很有趣。” 老和尚又歹毒的撒了点辣椒沫在针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虚空长老，是我秋茗。咳咳！”外面响起秋茗的声音。 老和尚道：“秋茗，来的正好，进来吧，看本座怎么折磨这年轻人。” 秋茗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阿壹。 执明，厉天迷迷糊糊心里喊道。 秋茗暗骂了一声老变态，道：“虚空长老，依妃娘娘说他是给侄儿的。”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好吧，马上把他交给你。”老和尚捏着细针走到厉天面前。 “嗵！” 细针没有给厉天穿上，却是老和尚倒在地上。 阿壹收回自己的拳头，有点惊吓的后退两步。 秋茗上前探探老和尚的鼻子，站起对阿壹道：“他死了，阿壹，你为什么要杀他？” 阿壹凝视着老和尚鼻子里流出的红褐色血，望向秋茗，结结巴巴道：“主子，我、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 秋茗伸出手，阿壹以为他要打他，吓得把眼睛一闭。 只感觉到脸上有一只手，秋茗只是摸摸他。 “我的阿壹，吓坏了吧。不要怕，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壹内疚起来。 秋茗又面向厉天，笑道：“夺命公子。” 厉天无力的望着他：“我跟你有什么仇？” 秋茗摇头：“没有仇，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 厉天道：“我不懂。” 秋茗道：“对于没有目标的人来说，我做的事，你们都不懂。” “你想做什么？” “我的人生只有两个，实验和阿壹。”秋茗道。 厉天道：“你要拿我做实验？” 秋茗点头道：“阿壹，给厉大公子包扎一下，他身上的孔太多了。” 朝堂上 “又死了几个和尚，那个凶手简直是杀人不眨眼！”司徒将军道。 几个大臣一听，纷纷跪在皇帝面前哭了起来：“皇上啊，这个地方真不能呆了，您随我们回去吧。” “您不回去我们长跪不起。” 皇帝懒得理他们，而是问一边淡定的何黛衣：“何卿家，查得怎么样？” 何黛衣禀圣上道：“回皇上，凶手暂时还没查到，但是臣可以肯定，国师的死与郑御医无关。” “你说。” “菩提院的和尚死于两天前的夜里，死时全无声息，他们的身上都只有一个正中心脏的伤口。”何黛衣在身上比划道：“伤口从前穿到后面，一招毙命。” 众人点头。 “所以初步认定是类似于枪一类的凶器。” 一个大臣道：“如果是枪的话，那一个个扎死，那几个和尚不可能连喊的机会都没有。你说伤口都在心脏的部位，那一定是个非常懂得人体的人，我看就是那个郑普！” 何黛衣道：“类似于枪，也就是说前面是尖头，后面是木棍或其他东西。至于懂人体，一个杀了很多人的杀人魔也懂得什么地方最要人命。” “有五个僧人，两个死在床上，三个死在地上，凶手如果速度快的话，同时杀害地上三个人而不等他们喊叫是有可能的。人处在巨大恐惧中，是喊不出声的。” 顿，“观他们身上伤口，力道，甚至是当时的环境，如果还在两个月前，我断定江湖没有人能做到。” “那你说这些什么用？” 何黛衣笑道：“正因为我已经见过，江湖中没有人做到的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也只有那一个人。” 司徒将军道：“黛衣，你知道凶手了。” 何黛衣点头：“不错。魔教教主七煞魔君！” 何黛衣道：“郑御医曾打退过七煞魔君，所以郑御医不可能杀害僧人们。” 皇帝站了起来道：“朕的国师也是他杀的？” 何黛衣道：“国师的伤与僧人们不同。也许是七煞所杀，也许是被跟随七煞的人所杀。” 皇上点头道：“就是说，国师之死与那个魔教教主有关。” “是的，皇上。”何黛衣道：“只是让臣不懂的是，七煞魔头为什么会来少林？还是与国师有什么关系？” 皇上咳嗽两声道：“既然国师死了，朕就告诉你们，国师是魔教护法青龙。” 皇上此话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天啦！这这这，国师竟然是邪派中人。” “皇上啦！您怎么任一个邪派人为一国之师呢！” “我早说了，我早说了呀！女人不吉利，想当年那武才人……” “够了！”皇上龙颜大怒，拍案起身道：“国师是邪派人又如何，是女人又怎样！朕只知道国师一直为国为民辅佐朕，比你们只知道上柬别人的人有用多了！你们现在有时间吵吵闹闹，还不如去看看黄河水灾，百姓疾苦！” 大厅鸦雀无声，皇上气得头疼病又犯了，直坐下来按揉额头。 心里忍不住的骂：‘这该掉脑袋的七煞，为什么都跟朕的御医过不去！’ “仇杀吗？”何黛衣垂下眼眸。 “何卿家，国师的事朕都说了，朕要何卿家查出事情始末，还国师一个公道！” “是的，皇上！” 又一大臣问：“那么郑御医出逃一事又怎么说？” 何黛衣道：“郑御衣出逃一事善存很多疑点。” “人都死了，郑御医的杀人凶器就落在现场，有小沙弥为证，这应该都不是假的，而且郑御医房里还搜出一件黑袍，上有血迹。” 何黛衣皱眉道：“你现在问我，我也不能回答，我只能尽我的本事尽量查出来。” 司徒将军道：“黛衣，你先下去歇息吧，赶了两天路，你又一夜没合眼。” 皇上道：“都下去吧。” 何黛衣轻轻点头，临走时望了一眼地上带血的巨犀剑，拉过司徒将军的手臂道：“舅舅，我想我对江南大侠季礼的死，有了一点眉目。” 从屋里出来，阳光刺得何黛衣几乎睁不开眼。 这化雪的季节，空气特别的冷，风吹下了树叶上的点点雪花。 “段姑娘！” 段云烟抱着剑，憔悴的抬起头。 有一种人自私自利，从不轻易的把感情交给别人，一旦交出了自己的心，至死不渝。 何黛衣叹气道：“段姑娘，你就算一直跟着我，我也没办法找回欣儿的大哥。” 段云烟又紧紧抱着自己的剑道：“要如何是我的自由。” 何黛衣淡淡道：“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人啊。段姑娘，你我一晚都没睡觉，现在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来吧。” 段云烟面色严肃，没有搭理他。 何黛衣也不介意，伸伸懒腰，向另一边走了。 段云烟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郑普，说我不相信人，真正不相信我的，是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包括你要去哪！ 一晃五天过去。 虚宿欣慰的看着自家小公子睁开眼睛，这次小戬打坐一定收获非凡。 “小戬，觉得怎么样？” 厉戬微笑点头道：“我感觉非常好。我自身习的是蜀山心法，不想这炔字剑诀竟和我的蜀山心法相呼相应，简直像为我量身打造一般。” “剑诀你都记下了？” “记下了。” “好，你打一招我看看。” 厉戬站了起来，拣了一根树枝充当自己的剑，双手用力，一招行云流水的剑法应势打出。 此剑招走的也是蜀山剑术的行式，身动如风，心静如空，万法归一，万剑归宗，但是不同的，此剑法较之蜀山剑术更飘逸更洒脱，如同仙人剑法。 虚宿在一边笑道：“这套剑法没有威力没有杀气，如同舞者美纶美奂，让人捉摸不透却能轻易致人死地。尊主的师傅一定是个女人！” 厉戬停了下来道：“小叔，我蜀山剑术与这很相似耶！” 厉戬又猛然想了起来：“对了，我记得，记得当初蜀山擂台比武，小雅就是使了这里的其中一招击败了何成（何成：小时候欺负了厉戬的那个小孩）。真的，一模一样。” 难道这炔字剑诀是他蜀山秘籍？还是说，小雅是他爹的师傅？ “怎么可能！” 厉戬干干的笑，心里否认道，绝不可能，小雅上辈子死的那会儿，我爹还没出生呢，这辈子我爹死那会，小雅也才兜尿片的小丫头，时间上绝不可能。如果大家非要猜小雅是我爹的师傅，我倒宁愿相信我爹是跳大神鬼上身自己学会写下来的。 虚宿道：“这么一招剑法以后定大有用处。看小戬长大了，小叔也很高兴。” 厉戬沉思了一下道：“小叔，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虚宿道：“什么事？” 厉戬道：“小叔先不要告诉别人我是厉戬的事，我现在的名字叫郑普。” 虚宿道：“小戬你是有什么打算？” 厉戬道：“我爹的死存在许多疑点，当年我爹来中原到底是应谁之邀？正派人为什么会围剿我爹，是从谁那里得了消息？还是七煞，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围剿我爹的行动，但总觉得他跟我爹之间有什么关联。” 虚宿点头：“确实，尊主之死问题太多了。” “厉戬的身份虽然好，但是想弄明白一切，那个身份却会桎梏住我。” 虚宿点头。 “一边慢慢增强自己，一边去寻找迷底，这是我的想法。”厉戬道：“至于哥哥身边的冒牌，他只是个纨绔子弟，对我哥暂时没有危害，我想就让他一直做厉戬好了。” 虚宿叹了一口气笑道：“小戬一直都很聪明。好，小叔答应你，不说出去。” 厉戬道：“小叔，那我们今天就出去吧。” 虚宿却是摇摇头，把戒痴牵到厉戬面前道：“小叔不走，你把这孩子带出去。” 戒痴回过头叫道：“洞人叔叔！” 厉戬惊讶道：“小叔，你为什么不跟我出去？” 虚宿道：“因为我的脚上还有两条粗链子呀！” 厉戬道：“我现在就弄断它。” 虚宿又摇头道：“没用的，链子是那虚空老和尚亲自锁的，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弄不断。” 剑叮的一声砍断了，厉戬沉默住。 虚宿扶着厉戬的肩膀道：“砍不断的。小戬，先带着戒痴出去吧，趁现在天还很亮，外面有很多事等你去做，可惜小叔又帮不到你。” 厉戬难过的望着他道：“小叔，我真没用，不能救你出来。” 虚宿笑道：“小戬是娜美的孩子，要像你娘一样坚强。” 厉戬点点头。“出去吧。小戬，青龙大人一死，她的属下心宿他们一定会赶来，你到时候把戒痴交给他们。” 小戒痴哭丧着脸道：“洞人叔叔，我不想走！” “滚滚滚！你烦我烦得还不够吗！”虚宿狠狠敲了戒痴的头，凶巴巴道：“听好了戒痴，到外面好好照顾自己，要听郑普的话，你要是敢不听……” 虚宿作狠伸出拳头，戒痴吓得把头一缩。 厉戬见状笑了起来，“小叔，那我们走了，你多多保重！” “保重！” 青山绿水，虚宿目送厉戬戒痴两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呵，娜美公主，你的孩子会和你一样坚强的……” “咳！”厉天虚弱的睁开眼，又慢慢的闭上了。 阳光透过破缝斜照到他的脸上，不知已过了多少天，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直处在意识模糊的境界。那个秋茗不知要对他做什么，总是不停的给他喂药，让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有时身上奇痒无比恨不得就此死去。 “你还好吧！”一碗温水停在厉天的唇边。 厉天睁开眼，是执明。 这个阴暗的屋子里，阿壹担心的望着他，道：“喝点吧，你一定很口渴。” 厉天不说话，也不开口。 阿壹急了：“你你别这样，我没在水里下毒。” 厉天虚弱道：“执明，放我走！” 阿壹马上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放你走。而且我叫阿壹，不是执明。” “我弟弟在哪？” “都说了不是执明，是阿壹啊。” 厉天垂下头。 “喂，你别吓我啊！”阿壹吓的丢了碗，马上解开绑着厉天的绳子。 厉天被解了下来，却一头倒在了地上。 阿壹叹气，摸摸自己的脸道：“皮糙肉厚，应该经打。唉，就跟秋茗说我把他放了吧！” 阿壹伸伸懒腰，把厉天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而此时的嵩山下，一群白衣女子翩然而至。 “角宿大人，我们到了！” 领头女子抬头望了巍峨的大山一眼，轻轻点头，“我们上去吧。” 64.破案 少林，席子上摆了四具僧人的尸体，因为天气寒冷，尸体还没腐烂，何黛衣的手指在尸体上点了点，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颤。 无奈的望向另一边道：“段大小姐，你能不能不用那么冷的眼神来看我，杀气很重耶！” 段云烟轻轻转过背，不去看他。 “唉。”何黛衣叹气，这几天段云烟一直跟着他，尤其是三天前。 那天何黛衣急着上茅房，才跑到茅房门口。 段云烟跟了过来道：“刚刚有个和尚跑了进去。” “我也是男的！”何黛衣差点崩溃。 “这个和尚是这么死的。”何黛衣在一边的稻草人上插上一把剑，剑的位置正好在草人的脖子上。 “然后还有这个。”何黛衣陆陆续续的在草人上比划着，然后摸着下巴站着。 “还少一件兵器啊。”何黛衣道：“当时肯定不止郑普一个人。” 段云烟凑上来道：“就是说，郑小贼是无辜的。” 何黛衣摇头道：“不能。你看，这个和尚的死肯定是郑普手里的兵器所伤，失血过多而死。” 段云烟道：“郑小贼不会随便伤人，定是这个和尚为难他。” 何黛衣笑道：“从反方面来看，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惜呀，人不在，想抓凶手也少了证词啊。” 段云烟严肃道：“你到底能不能查出来。” 何黛衣抓头：“不知道，所以说最讨厌这种案子了，没头没绪。” 段云烟瞪着他，站在一边不说话。 何黛衣望着她道：“哎，我如果查出来的凶手是郑普，你怎么办？” 其实何黛衣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凶案现场在山崖上，所以郑普不可能是想逃跑，观察崖边有滑痕还有血迹，定是有人落下去了，崖上的两颗树的树枝上有泥土印…… 唯一让人奇怪的是这四个和尚，普通人正中命脉就会死去，但是他们身上其他地方还有要命的伤，似在他们死后又捅了几刀。 什么人跟和尚有这么大深仇？ 段云烟被问的一愣，道：“不可能是他，那家伙是个胆小鬼，杀鸡都不敢。” 何黛衣望着段云烟的表情想，欣儿的大哥到底有什么魅力啊，不仅欣儿那丫头喜欢他，连这位看似不可亲近的段姑娘也喜欢他。 段云烟看他查了那么多天都没查出什么，段云烟干脆抱剑走出去。 何黛衣道：“段姑娘，你去哪？” 段云烟道：“我要去后山找他。” “官兵们查过，后山的崖下只关着一个野人，郑普不在那里。” “我信不过你们朝廷！”段云烟丢下一句话，径直走出去。 何黛衣愕然，叹气道：“上天给我掉一个助手吧，一个人真的好难过啊。” 山区，某个偏远的地方。 “老爹，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家务农的！”咱们的欣儿小姐很有志气的放出豪言之后，拎个破碗溜着猪，一身正义的，乞丐化身，一路乞讨潇洒走江湖。 郑子轩捏着字条，气得全身发抖：“这个不孝女！” 务农有什么不好，至少比乞丐好太多倍了。 欣儿现在后悔了，真的，真后悔，好想直奔老爹怀里做个好宝宝，但是，瞧瞧，条条大路望不到家边啊，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欣儿捏着猪蹄子伤心难过道：“我真傻，真的。当年的小乞丐出来闯江湖，天时地利人和都算上去了，还做了一个大型的司南（司南：古代的指南针）。” 抹泪：“如今我怎么就像吃了猪心似的，没算上这一着呢。今年太不景气了，大侠转职当官了，乞丐要饭要不到啊！呜呜呜。” 直让闻者落泪，听者揪心。 “呼呼……”小猪也跟着悲伤的哼两声。 想前两天，它跟它主子一起要饭，它主子前面摆个破碗，它前面摆个破碗，蹲了一天，就是要不到饭啊！ 欣儿擦擦泪水，摸摸小猪的头，悲伤中略带兴奋道：“小猪仔，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呐、呐尼？ 小猪隐隐约约看到它主子身后的烤火架，还有一边早已挖好的小坑，这尼玛原来不是给它扮残废的坑，而是它的墓穴，边上还有个“小猪仔之墓”，尼玛坑爹呢有木有！ 尼玛它现在才想起来当初孔雀那男人买它的时候一脸暧昧笑容的说给主人吃的，欺骗它感情啊有木有！ 尼玛它现在想起来自己还是只猪啊，是只猪啊，Shit！ 想咱跟着小主人长途跋涉有半年了，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蛋疼），小主人你不能这么这么做，咱是有原则的，物种。 “是红烧呢，还是红烧呢？咝啦——”欣儿很不顾形象的大擦嘴边口水，眼睛里红星闪闪。 小猪仔顿时愤起千斤蹄，跑啊！！！ “小猪仔，我会给你超度的，烧很多金银给你，还有其他的母猪，啊，还给你烧吃的，红烧猪蹄怎么样？” 小猪眼泪哗哗流，奋起蹄子狂跑，呜呜主人你忘了我们同吃同住同讨饭了吗？ 欣儿低头追着小猪，猛然撞上一个人。 “啊唷！”欣儿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猪也同时被某人提了起来。 “谁呀？”欣儿揉揉额头，抬头看她撞上的人，这一看顿时把欣儿看呆了。 “好漂亮！” 被欣儿撞到的是个女人，她拥有国色天香之容，雍容华贵之貌，秀韵多姿的身材，尤其是发髻上碧玉的簪银白的梳，一身华丽服饰，直看的小乞丐两眼发怔。 欣儿忍不住的摇头：“有钱人呐！” 女人的周围身后如众星捧月般的跟着许多人，“噌噌”十几把刀剑一起架到欣儿的细脖子上。 欣儿举手大叫：“英雄们不要乱来，俄是好人！” 女人眼神一递，她身边的人都收了刀剑，跟着女人后面。 欣儿跪在地上，送神般目视他们从自己身边过去。 这时，“咕碌。”一碇银子从他们中的一人身上掉下来。 欣儿闪电般扑过去踩在脚底，四下打量，很好！没人看见！ 欣儿弯腰下去捡，再抬头，一双很漂亮的靴子停在自己身前。 “欣妹妹，你怎么又变成乞丐了！” 欣儿浑身一怔，仰起头，帅气多金的陵光正用他那双凤眼眨啊眨，右手还拎着她的点心猪。 “发什么呆啊，哈哈，我是知道自己长的俊啦，欣妹妹你爱上我了吧。” 欣儿当场眼泪鼻涕一把下来了，攥着陵光干净白晰的衣服，在他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呜，小哥……” 陵光一改嘻皮笑脸，轻轻的微笑，把欣儿抱着。 “欣儿，小哥回来了。”…… 再回到山上，秋茗轻轻的放下镜子道：“依妃娘娘，郑普还没死。” 依脂一口茶喝呛了，慌张道：“什么！秋公子你别吓我！” 秋茗沉思道：“我的占术告诉我，他没死，而且正往我们这里赶来。” “为什么会这样？”依脂急得站了起来，来回走动道：“不行，我不能让他回来，他会让皇上杀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秋茗道：“凭我本事，屡屡害他，他却屡屡得高人相助，化险为夷，这小子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罢，我想我也该走了，带阿壹离他远远的。” “你不能走！”依脂一把抓住秋茗的手臂道：“那些害人的事都是你教我做的，你不能撇下我一个人。” “放手！”秋茗生气道：“作了皇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嫌不够，还要毒害皇上，最后是因为你的妇人之忍害了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秋茗！”依脂敲碎了茶盏抵在秋茗脖子上，双眼怒视他道：“如果我要死，我现在就杀了你！” 秋茗盯着她一阵咳嗽，咳出了鲜血，秋茗擦拭掉嘴角的鲜血道：“好，我最后再帮你一次，但是有条件。” “你说。” “我要你腹中的孩子，事后你把他打下给我。” 依脂惊讶的睁大眼，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道：“好，我本来也没打算要他！” 秋茗又在依脂耳边低头说了句，微微起身道：“你去吧，依妃娘娘。” “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希望不要有差错。” 依脂说完，离开了屋子。 秋茗勉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取来一张纸写了字，折成一只纸鹤，让纸鹤飞了出去。 阿壹正好走进屋里。 秋茗对阿壹笑道：“阿壹，收拾东西，把厉天带上，我们回家了。” 阿壹一脸认错的表情道：“主子，我把厉天放了。主子，您打我吧。” 秋茗脸上的笑容凝住，无力道：“唉，主子怎么会舍得打你。算了，放了就放了吧。阿壹，来我身边，我们一起回家了。” 阿壹久久看着秋茗，点头笑道：“好，主子我们回家。” 应彩儿坐在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上，轻轻的放下手里纸张，微微的脸上荡起笑容，望向山下。 厉戬带着戒痴上山，正巧看到她。“云烟？” 不？云烟的脸上没有那种温柔的表情，她是应彩儿！ 应彩儿将手指放在唇边：“嘘，声音小点，会引起雪崩的。小郑普，我又来咯！” 厉戬习惯性手伸向后面，却拔出的是炔字剑诀那把紫青剑，他都忘了自己的巨犀掉到崖上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燧的丹我是不会给你的！” 应彩儿一眼看上了厉戬手里的剑，眯着眼道：“你从哪得来的这把剑，那么上面的剑诀你应该都学会了。” 厉戬一惊：“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这把剑本该是我的！”应彩儿道：“小郑普，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谁跟你有缘！”这把剑是老爹的剑，跟这女人才没关系。 “小郑普，你可要想想，除了第一次我想杀你，后来几次我都没说要杀你呢。”应彩儿显得很冤枉道：“我只是想和你套近点关系。” “我不信！” “你怎么能不信呢，我可是打算让女儿嫁给你的。” 厉戬呆愣。 应彩儿道：“我就那么一个女儿，人心肉长的，我就算坏也不会坏自己的女儿，郑普，你不能因为我而讨厌烟儿啊。” 厉戬道：“我不讨厌她。” “那就好。”应彩儿轻轻的微笑，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只是一位母亲在替孤独的女儿操心。“小郑普，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家烟儿！” 这话，怎么说的像上战场似的？厉戬叹气同时也警惕应彩儿突然给他来一招。 却没想应彩儿只是说了这般交代后事的话，就真的走了。 回头，戒痴泪流满面。 厉戬被吓到了，道：“戒痴你哭什么？也想要老婆？” 戒痴伤心道：“不是的，戒痴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世，无父无母，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 “那是应该伤心些。” 两人又继续借往山上去了。 而此时的应彩儿，拿出怀里秋茗寄给她的纸张，掌上一揉，纸张化成了飞花。 “难得做一次好人呀！呵呵，小郑普，成了我女婿你应该会乖乖听话吧。” 厉戬一路相安无事的回到寺院，才到寺院门口，就看到一口棺材在天上，一群白衣仙女个个面色沉重的位于棺材四周飞着。 “哇！”戒痴目瞪口呆。 而她们落地的前方，大黄的仪仗，庄严的皇家队伍，还有皇帝坐的龙撵。 一个朝廷官员咆哮道：“大胆！当今圣上摆架回宫，尔等速速撤离！” 领头的仙女道：“皇上，我们是国师的人！我们今天来是来要回我们主子的尸首！” 皇上坐于龙撵中道：“国师之死，朕深感悲痛，朕定按国葬让国师长眠。” 仙女道：“多谢皇上好意！但主子并非中土人氏，希望皇上将主子还于我等，让我等好生安葬！” “大胆……”一个官员又要咆哮。 “算了。”皇上道：“国师毕竟伴了朕多年，她们的悲痛之心不会少于朕。” “多谢皇上！” “起驾，回宫！” 厉戬带着戒痴跑过去，拦住他们。“等等！皇上，先等一下！” 皇上挑开面前的珠帘道：“郑御医！” 小皇子的小脑袋也钻了出来，喊道：“阿普。” “皇上，我有事要告诉你。” 等所有人伴着皇上回到寺里，这时段云烟牵着马从后面走出来。 厉戬对她笑道：“云烟。” 段云烟憔悴的皱着眉，慢慢走到厉戬面前，抱住他，喉咙哽咽道：“郑小贼，你混蛋！” 厉戬应声道：“是是，我混蛋。” 段云烟低着头红着脸道：“你再不回来，我就打算跟依妃娘娘走了。” “为什么突然走的那么急？” “官员们一直盼着皇上回去，正好今天依妃娘娘说动了皇上。” 厉戬心里叹气道：“段云烟，你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吗？” 段云烟道：“这一直是我的愿望。”不过，现在不同了。 厉戬问：“你能依靠的人只有依脂？” 段云烟点头：“暂时是，朝廷中只有她需要我。” “依脂，她不是个好女孩。” “我一直都知道。”段云烟道：“郑普，你有什么就说。” “五天前，是她害我掉下山崖的。” 段云烟瞳孔放大。 寺院里的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何黛衣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饭，他面前是一具挖出来有两天，都腐烂生虫子的虚空老和尚的尸体。 司徒将军一进屋里就被臭气冲的捏鼻子，大声道：“黛衣啊，这样你都能吃的下饭，查得怎么样了？” 何黛衣拍拍胸口，让饭菜下肚子，才道：“差不多了，舅舅把寺院里那个叫秋茗的那个人抓来。” 司徒将军道：“跑了。” “什么？”何黛衣一口饭菜喷了司徒将军一脸，站起道：“寺院里的人你都能让他放跑，那我这个提邢官还有什么用？老天，国家太腐败了！” 司徒将军把一脸饭菜抹下道：“黛衣啊，舅舅也不想，他那侍卫会武功。” 说完，司徒将军又摆了个开打的姿式：“啊打，很厉害的。” 何黛衣擦汗：“您老是越活越回去了。” 司徒将军正了正衣襟，道：“其实我来是跟你说，郑御医回来了。” “嗯。”何黛衣放下碗，提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 司徒将军探探脑袋问：“黛衣，你去哪？” 何黛衣将手一挥：“抓凶手！” 皇上已坐在了堂上，左右皆文武大臣官兵包围着。 厉戬跪在地上道：“皇上，我受人陷害，被打下山崖险些没命。” “是谁险害你？” 皇上此话一问，边上站着的依脂顿时煞白了脸。 郑普扫视周围人，目光定在依脂身上，依脂美丽的面容上布满悲伤，泪水顺着脸颊默默往下流，她轻轻的低头抚摸隆起的肚子。 依脂将会是一位可爱孩子的母亲，而厉戬的一句话可能会让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失去母亲，就像厉戬小时候一样可怜。 厉戬看向段云烟，就算不是为了段云烟，他也不能指出依脂。 这不是心肠软不软的问题，而是，“我还没有失去人性！” 皇上道：“郑御医，陷害你的人是谁？你大胆说出来，有朕给你做主！” 厉戬捏紧拳头，抬头道：“我不知道。” 所有人惊愕，依脂更是瞪大了双眼。 厉戬道：“当时引我到山崖上的是一个和尚，后来四个僧人围攻我，把我打下山崖，所以我不知道是谁害我。” 皇上道：“把那个小和尚带上来。” 官兵押着一个年少的小和尚拖进来了。 小和尚双腿发软，见了皇上直接就跪了下去，浑身吓的发抖。 皇上指着厉戬道：“小和尚，你认不认得他？” 小和尚声音颤抖道：“不、不认识。” 皇上道：“他就是郑御医，你说他打死你几个师兄，为什么不认识他？” 小和尚直接就哭着道：“不、不关我的事，是虚空长老让我说的，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虚空？！”皇上道：“那个前两天在大树下挖出来的那个？” “是的，皇上！” “那么，杀了那虚空的又是谁？” 大家都不知道，这一个迷底接着一个迷底，底下人纷纷打量吵闹，但是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时外面一个声音高昂道：“杀害虚空长老的人，就是一直住在寺里的秋茗公子！” 接着何黛衣信步走进堂中，秀气的面容上充满了自信，一身翡翠长裳，顾盼神飞之际将所有人的面目表情尽收眼底。 “皇上，臣已查出事情始末。”何黛衣恭身道。 “何卿家你说。” 何黛衣便道：“据我所知，江湖有一门派很特殊，他们学的不是武功，而是阵法邪术，这秋茗正是那门派中人，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那四个和尚身上有多处致命伤……后虚空与那秋茗因某些原因起了争执，虚空死于秋茗侍卫之手……” 众人一阵惊讶，这秋茗他们不少人也见过，是位身体非常虚弱的公子，这杀人的买卖怎么看也和他扯不上关系。 等何黛衣分析完，皇帝头疼了。 “一个魔教教主，一个门派弟子，你们江湖人总是给朕找麻烦。” 厉戬道：“皇上，既然已真相大白了，我希望皇上收回我的御医职位。” “你要走？” “是的，我在江湖上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厉戬看向依脂，心里想道：依脂，你好自为之。 “那么我先走了。” 厉戬告辞了众位，正要抬脚走出去，何黛衣伸手将他拦住。 “欣儿的大哥，在下想跟你谈谈另一宗案子。” 厉戬看向他，何黛衣的脸上轻轻的挂着微笑……65.分局 外面的风凌乱的吹进了堂中，迷糊了所有人的眼，白衣的仙女们翩然而至。 何黛衣没有看突然到来的她们，而是一直望着厉戬。 厉戬也望着他，半晌才道：“何黛衣，你想说什么？” 何黛衣道：“我想问，季礼被杀那天，你在哪？” “这也是皇上要你查的？” “不是。这是我受前盟主所托查的。” 厉戬咳嗽一声道：“当时我在扬州城里随便走走。” 何黛衣道：“你这么随便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厉戬道：“我很抱歉当时没对你打招呼就不告而别。” “没什么。”何黛衣道：“我只是奇怪，欣儿和你同在扬州城为什么会找不到对方？” “那是因为我后来离开了。” 何黛衣笑了，笑道：“案发后，扬州城被锁了三天。” 厉戬有些生气了道：“你说这些给我听到底什么意思？” “不要生气，你落了一样东西。” 何黛衣拍拍手，两个人抬着一把巨剑走进来，正是厉戬的巨犀剑。 何黛衣道：“物归原主，欣儿的大哥，请！” 厉戬拿起巨犀，背在背上。 何黛衣道：“欣儿的大哥，江湖不能混久了，老实话。” 仙女们看他们忙完了，开始处理自己这边。 领头的仙女道：“皇上，我们主子被害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皇上道：“你们不去调查杀害国师之人？” “我们主子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追随了厉家，将来必有一死，独下一任少主没有给我们交待。” 皇上道：“下一任？国师只说青龙即将易主，没有对朕说过其他的。” 厉戬听他们对话，上前道：“你们可是青龙的属下，心宿他们？” 几位仙女互相看看，领头仙女道：“心宿没来，我是角宿，跟我来的有亢宿尾宿和房宿，你是？” 厉戬推出身后的戒痴道：“他是下一任青龙。” 角宿她们一起望向戒痴，戒痴颤微微的伸出他的青龙令。 所有姑娘一见，纷纷跪拜戒痴，纷纷唤道：“属下们叩见主子！” “施主你们不要跪我！”戒痴吓得躲到厉戬身后。 一大群姑娘们又站了起来，一起拥向戒痴，戒痴连念了几句“色戒啊色戒”，竟生生吓晕了过去。 厉戬对她们笑道：“你们的新任主子，看来有的教了。” 大臣们纷纷吹胡子瞪眼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这群女人不跪圣上竟跪一个和尚，反了她们！” 皇上走下座位，来到大臣们面前道：“都别吵了，你们跟朕回宫！” 天气虽然还很寒冷，但是春天的脚步已经渐渐走近了。 皇上的龙撵当天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少林，这一下子去了那么多人，人去楼空，寺里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再加上受了太多打击一病不起的少林寺方丈，没有信徒们再来少林了，寺里显得更悲凉凄苦了，就如同那秋尽的落叶随风飘。 我佛大日如来前，厉戬捐了几个香油钱，手握一束香，虔诚的跪拜：“我又一次失去了哥哥的踪影，望我佛保佑他平安。” 说完，厉戬又面色愁苦起来，小叔还关在山崖下面，而唯一有钥匙的虚空却死了，那么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小叔出来，还是去寻那可以弄开锁的好武器？ 厉戬从怀里拿出竹简，虚空死了，季礼死了，咦？名单上还有风雷门的门主，厉戬身上半张藏宝图还是风雷门里的老头给他的，原来杀了那门主的人是厉天，而七煞是灭了风雷满门的凶手。 厉戬皱皱眉，再往下看，正派仇人被厉天挑的差不多了，邪派也有好几个，阴阳双煞、鬼爪和生不医。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魔教了。”厉戬将竹简收起来，伸了个懒腰向外面走。 外面的天气很好，寺庙里住了一天，所有和尚见他都像见了凶手似避的远远的，这滋味特憋趣。 戒痴也还没走，说是跟他师傅告别呢，厉戬不管了，反正他把戒痴交给青龙手下们了，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自己想去魔教的事最好跟段云烟说一声，怕她又要乱想。 厉戬才想好下一步要做的事，这时戒痴在很远的地方就惨叫着，如马般奔腾而来，抱住厉戬的大腿。 然后自然而然，一群仙女从天而降。 戒痴态度坚定道：“不要！我不跟你们走！” 角宿哄小孩似的捧出点心上前道：“小主子乖，跟我们回去，我们那里有很多这种东西，好好吃的。” 戒痴拼命摇头：“我不要！洞人叔叔要我跟着郑普，我谁也不跟。” 角宿站了起来，一双锐利的扫向厉戬。 厉戬干干一笑：“那个洞人就是，山崖下的山底洞人，咳，虚宿。虚宿跟这孩子开玩笑呢！” 厉戬自身就够麻烦的了，绝不要这个小和尚跟着自己。 戒痴抬起头道：“才不是。国师也叫我跟着圣女令的主人。” “圣女？”姑娘们全部一惊。 “咚！”厉戬敲了戒痴的头，乱说什么。 角宿顿时双眼锐利的盯着厉戬，厉戬尴尬一笑，伸手摸摸戒痴的脑袋。 这个光头现在可不能随便乱敲了，他现在可是一方护法，还是其他三护法的头儿。 戒痴委曲的要哭了：“干什么敲我？你是有一块圣女令啊，比我的大，还是梵文。” 角宿道：“小兄弟，如果是假的，你可就犯了欺世盗名之罪了，按教规是要砍断双脚的！” 厉戬无奈，只有拿出令牌道：“阴山鬼母只说将它借我。” 角宿盯着令牌两眼发怔，兴奋道：“是真的令牌！那么你真的见到小姐了？她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厉戬想了想点头道：“还行，不过她家上次给正派人烧了，现在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角宿高兴道：“谢天谢地，小姐还活着，主子一生念的都是小姐的事，甚至遗留下我们，都是为了小姐。” “啊？” “主子一直叫我等寻找小姐，可惜主子自己却没有等到小姐。”角宿遗憾道：“郑少侠，之前多有得罪了。小姐有没有告诉你，我青龙原属圣女教一支？” 厉戬摇头道：“姑姑只说这面令给我，在江湖上会对我有帮助。” 角宿道：“见令如见教主！那么您现在就是我圣女教的教主。” “啊啊？”厉戬马上道：“我不是啊，你们弄错了。” “没有弄错！”角宿道：“小姐将令交给您，就是认定您做我们的下一任教主。圣女教虽解散了，但是只要小姐招一招手，我们都愿为小姐卖命。” 厉戬低头望着自己的令，叹气道：“唉，姑姑太随便了。” 角宿道：“郑教主，您也跟我们走吧，您不走，恐怕我们的小主子也不会走。” 厉戬问道：“是去哪？” “泉中。我们要在总部给小主子进行继任大典。” 总部！厉戬瞪大了眼，那那是不是小时候娘要带他们去的地方，那么自己回去就能见到娘亲了，还有自己的很多叔叔伯伯。 “好，我跟你们去。” 这时段云烟走来，望着厉戬道：“郑小贼你要去哪？” 角宿道：“郑教主要随我们去魔教。” 段云烟蹙眉：“教主？” “呃，照石信的话讲，就是主角的一段际遇。”厉戬打着哈哈，笑道：“段云烟，你跟不跟我去魔教？” 段云烟很严肃道：“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啊，段云烟不要扫兴嘛！魔教三日游一直是我想做的事情，去嘛去嘛！”厉戬扯扯段云烟的袖子，用很无辜的眼神看她。 段云烟在其他地方上可以商量，唯独这魔教上，“我是不会去的，我最恨魔教人！” “魔教人又怎么了？”厉戬抱打不平道：“魔教人我看挺好的，反倒许多正派人不好。” 这个郑小贼连自己站在什么立场都不知道，还做人家教主。 “郑混蛋，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段云烟生气，气呼呼得跑掉了，早知道她应该跟着依妃后面走。 “哎。”厉戬望着她跑走，心里纠结成麻花，道：“是不是看我一次打我一次啊？” 角宿道：“郑教主，干脆我们今天就走吧。” 厉戬点头道：“也好。但是虚宿还被锁着，怎么办？” 角宿道：“不用担心，我留下几个人看守，想办法救他出来。” 厉戬道：“如果真弄不出来，好歹给虚宿找个老婆，让他娶妻生子什么的。” “好，我再差人下山办彩礼。” 汗…… “……当时我跟阴山鬼母说不要做她徒弟，她就要我喊她姑姑，还在我身上点了好几处穴道。” 下山的路上，厉戬跟她们说起了自己遭遇阴山鬼母的经过。 戒痴一边听的直愣道：“郑施主，你好厉害！” 角宿一边提醒道：“小主子，是郑教主！” 厉戬无所谓，又望向身后扛棺材的四位姑娘，对角宿道：“角姑娘，后面几位妹妹一直扛着累不累？不如让她们休息一下。” “不碍事，主子的遗体不能耽搁，我们赶路要紧。” “真的没关系吗？”厉戬低头想着，再抬头看到角宿一直盯着前方。 厉戬望过去，只见前方来了一伙人，厉戬揉眼再揉眼，自己是眼花了吗，怎么看到重影了。 那伙人突然消失，到了前面一大截，又突然消失，到了前面一大截，不多时已快接近厉戬他们。 厉戬惊讶道：“这，他们是人是鬼？” “人！”角宿道：“而且是麻烦的人。朱雀的移形幻影独步天下！” 移形幻影就是类似于凌波微步一类的脚下轻功，因行走快速，使人还能看到上一步的身影。 “看来他们也是听到了主子死的消息，特意赶来。” 很快他们就来到角宿她们面前，厉戬这才看清，领头的是位衣着华丽的贵夫人，身后男男女女皆簇拥着她。 朱雀阿姨！记忆中虽不记得阿姨模样，当是厉戬还是一眼便能认出她来，她可是小时候最疼厉戬的人。 “朱雀大人！”角宿她们奇喊。 朱雀面容严肃，上来便道：“绿儿真的死了？” 角宿道：“主子的确死了，没想到朱雀大人竟会亲自前来察看。” “可惜。”朱雀面容无任何悲伤之情道：“绿儿死了却只将位子传给了一个没用的和尚。” 角宿硬是压下心低的愤怒道：“朱雀的消息真灵通！我们小主子虽年少，却已得主子全部真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朱雀冷哼：“绿儿被七煞所杀，小和尚成大器之日只怕早已无仇可报。” “朱雀大人！我们敬称你一声大人，你有话就说，何必拐弯抹角！”角宿愤怒道。 青龙朱雀一直不和，一直互不往来，也不了解朱雀为人，却没想到朱雀这么欺负人。 朱雀道：“绿儿死去，青龙无首，你们不若入我门下，一起侍奉大公子，共商大计。” 呸！角宿差点大骂出口，不要脸的女人，她姐妹青龙刚死，她就想着吞了青龙。 角宿道：“朱雀大人一口一个厉公子，可别忘了我们本来是谁！” “放肆！”朱雀指着角宿道：“小小奴仆也敢顶撞我！容嬷嬷，给我掌嘴！” “是！”朱雀身后一个女人应了一声，几个虚步渡到角宿面前，抬手就打。 “够了！”厉戬看不下去了，小时候温柔对他的朱雀阿姨怎么原来是这样子。 厉戬捉住那个嬷嬷的手，怒视朱雀。 “她们不想加入你，你又何必强求！” 朱雀道：“你是什么东西？” 厉戬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叫郑普，蜀山弟子。” “正派人！”朱雀眯了眯眼。 而此时正站在朱雀后面的陵光也急了，郑普怎么又来管闲事，他是知道他师傅脾气的。 “唉。”陵光长长叹了一口气，马上从他师傅后面探出脑袋，双手挥动着叫厉戬走，快走。 厉戬一见乐了，还道陵光跟他打招呼，马上也挥手喊道：“陵光！” “蒽？”朱雀回过头来。 “惨了！”陵光哀叹一声，灰溜溜的拿手捂着脸。 朱雀身边的翼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朱雀严厉的望着陵光道：“徒儿，我告诉你不要和正派人走得太近！你忘了师傅的话？” 陵光跪了下来道：“徒儿没忘，但是，但是，徒儿错了！” 厉戬见状，马上上前一步道：“你不要怪陵光，他是个好人！” “好人？我朱雀最不要的就是好人！”朱雀说完，“啪”的一声，打了陵光一巴掌。 “你！”厉戬瞪大了眼，跑到陵光身边，抬头道：“朱雀你太过份了！” “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说我过份！”朱雀一把掐住厉戬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陵光连忙道：“师傅不要！” 朱雀愤怒的望着陵光，狠狠道：“待会收拾你！” 角宿几人见状也大喊不妙，生气道：“朱雀！你放了他！” 朱雀望向她们，笑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我放人？” 角宿道：“朱雀你放肆！你可知这个青年是谁？” 朱雀道：“怎么？难不成他也是青龙？” 角宿气场十足道：“我告诉你，他乃圣女亲点下一任教主。青龙朱雀皆圣女教余众，你这样想反了教不成！” 什么！ 朱雀瞪大了眼道：“你说什么？” 角宿道：“你别是真将自己当成朱雀了！主子说过，厉道行只是让圣女教余众暂时归他属下，圣女令一出，我们的身份就不再是青龙和朱雀，而是圣女教众！” 朱雀记得，她一直记得，那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自己一直是圣女教的人。 角宿指着朱雀道：“朱雀，你真正侍奉的人是我们圣女教的教主，而不是厉家！” 角宿又对厉戬道：“郑教主，请亮出您的教主令！” 啊？厉戬也不知应该怎么做了，只好拿出圣女令。 圣女令一出，青龙这边的所有姑娘们都跪了下来。 齐喊：“恭迎教主！” “恭迎教主！”朱雀身后也有不少圣女的老部下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喊道。 最后，朱雀放开了厉戬，也不甘的慢慢跪了下去。 “你你们不要这样，都请起来！”厉戬望着周围跪的黑鸦鸦一片，举促无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此同时。 “哎，大木头，你伤还没好乱跑什么，跟小乞丐我回去啊！” 欣儿一路从山下追赶厉天，结果厉天却突然停了下来，害欣儿撞上了他的背。 厉天扶着树惊讶的望着青龙和朱雀的人全部跪在那青年的周围，忽然胸口一阵酸苦，一口血气破口而出，人向一边倒去。 “大木头你好讨厌啊……” 欣儿一阵埋怨着，厉天却向她倒了过来，欣儿慌忙接住厉天，抬头，却惊讶的看到厉戬。 “大哥……” 66.相伴 这一切如同梦幻般戏剧性的上演了，正派小青年突然成为魔教最古老门派的教主，与七煞厉家三分魔教。是命运的多变，还是上天的选择？ 厉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一步，明明善良的努力着，只想着和家人团聚。 厉戬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掌：“我好像黑化了。” 角宿她们站了起来。 朱雀也站了起来，很凶的望着厉戬道：“教主，如果没什么事属下先告退了。告辞！” 陵光可怜巴巴道：“师傅。” “你留下来陪着教主！”朱雀丢下一句话给陵光，就带着所有的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陵光被他师傅抛弃了！ 厉戬很抱歉的对陵光道：“陵光，真对不起！” 陵光回过头来就给厉戬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道：“郑兄，我想死你了！” 厉戬一愣，这陵光哪儿有一点悲惨的模样？ 陵光放开厉戬，嘴上挂着阳光的笑容，又恢复成翩翩一派公子，折扇一展，孔雀朝阳。 “耶！本公子终于自由了，哈哈！” 厉戬也笑了：“陵光，我也想你。” 陵光显然没有把厉戬的话听在耳朵里，直可怜兮兮的摸着自己的俊脸道：“阿普啊，帮我看看，脸发热，是不是肿的很难看？” 厉戬摸摸他的脸道：“没事，只有五个手指印子。” 陵光跳了起来，大呼：“这还没事？艾唷，女人怎么都跟我的脸过不去。” 厉戬不去理不正经的陵光了，回头对角宿道：“角姑娘，圣女并没有……” 角宿严肃道：“这也没办法，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朱雀不会放过你，而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郑教主，委曲你了。” 厉戬摇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 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 “哎唷，大哥，小哥，快来帮我啊！重死了！”欣儿叫唤着，一个人把厉天从草堆里卖力的拖了出来。 “厉天！”厉戬见到地上的厉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厉天搂在怀里，唤道：“厉天、厉天……” 陵光也跑过来道：“欣妹妹，我不是将你安置在客栈里照顾大公子吗？” 欣儿揉揉膀子道：“我也想啊，可是他一醒来就往山上跑，我拦也拦不住啊。” 厉戬伤心的望向陵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下客栈里，厉天被安置在一间房屋里。 原来，当初阿壹偷偷放了厉天，又让马儿驮着厉天下山。马儿走了一天路，到傍晚厉天昏昏迷迷醒了，又掉下了马背，倒在路边，若非朱雀他们的到来，还不知厉天的命运又会如何。 陵光道：“大公子中了很厉害的毒，一直昏迷，所以我让欣儿留在客栈里照顾他。” 厉戬紧紧握着厉天的手，对陵光道：“陵光，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陵光笑道。 这时欣儿一手拿着碗一手拿把小刀，踢门进来道：“小哥啊，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陵光接过东西，拍拍欣儿的小脑袋：“嗯，欣妹妹乖！这个赏给你的，去吧！” 一颗大珍珠被陵光扔骨头似的丢了出去。 欣儿双眼泛光，伸了伸舌头，狂追了出去。 厉戬目瞪口呆，可不可以说，陵光你把我们的小妹欣儿当狗一样训练！ 陵光随手就把门拴的死死的笑道：“以下内容包含血腥场面，少儿不宜！” 厉戬疑惑的看着他把手放在碗上面，右手拿着小刀。 “陵光你干什么？” 陵光抬头道：“阿普，告诉你，我发现我的血百毒不侵。大公子不是中毒了吗，我现在弄一大碗给大公子杀杀毒，喝个三天一定会好！” 陵光百毒不侵是因为他厉小公子亲自拿嘴喂他吃了一颗仙丹，厉戬连翻白眼。 “陵光，你别乱来！” “不碍事的！”陵光哈哈笑着，小刀便真的往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 鲜血马上流了下来，滴在碗里，陵光几乎都看痴了。 还真来啊！ 厉戬放开他哥的手，马上跑到陵光面前拿布包住他的手腕，同时破口大骂道：“陵光！你是疯子啊！你太乱来了！” 虽然只放了一小会儿的血，但是陵光的脸已经变得煞白。 陵光傻笑道：“阿普，干脆我再弄点给你喝喝。” 厉戬生气的抓住陵光的手，对陵光大喊道：“陵光！别逼着我跟你绝交！” 陵光愣住，脸上一笑道：“知道了，我不弄了，我这人一看到血就会变得奇怪。阿普你把血端给大公子喝吧。” 都流出来的血当然不能浪费了。 厉戬端着血，向床边走，但是又怕陵光做傻事，很严肃的三步两回头盯着陵光。 陵光没事人一样，冲厉戬挥挥手打招呼，然后自顾自的坐到桌子上，摇着他那把破扇子，边摇边哀叹道：“哎唷，流了那么多血，恐怕吃十天鸡肉都补不回来了，亏啊！” 厉戬手上的碗差点洒了，现在知道心疼了，还吃十天鸡，当自己黄鼠狼啊！ 厉戬走到床边坐下，将厉天扶坐起来，抱着他喂他喝血。 厉天的嘴唇都干裂了，一碗血水很快就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了腹中，血腥味使厉天昏迷着都皱着眉头。 喂完了，厉戬放下碗，顺了顺厉天的背，才把他轻轻的扶倒在床上。 陵光探探脑袋，摇着扇子笑道：“关系不错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咱大公子可不是容易交上的人哦。” 厉戬没好气的瞅了陵光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对陵光道：“把嘴张开。” 陵光乖乖张嘴，厉戬将药放进他嘴里。 陵光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伸出手道：“阿普，拿出来。” 厉戬道：“一天一粒，没的多。” “我是说那面圣女令啊！” 陵光一只手臂搭在厉戬肩上，坏笑道：“嘿嘿，阿普你真有本事，什么时候从那老妖婆手里偷来的？” 厉戬疑惑道：“你说什么啊？” 陵光道：“圣女令啊！别说是老妖婆给你的，我可不信啊。” “哦。”厉戬点点头：“是阴山鬼母给我的。” “不可能！你上次还被她折磨呢！”陵光又压低了声，悄悄开口：“我不拆你的台，你老实跟我说。” 厉戬无语，双手插腰道：“你头晕不晕？” “有一点。”这么一问，陵光是感到有点晕，还无力。 “你应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脸色。”厉戬牵起陵光的手道：“走，给我回屋休息去！” 陵光急忙道：“哎，别呀！我现在特别有精神，见到你们我高兴，你别让我回去睡觉啊。阿普……” “没的商量，身体要紧！”厉戬把陵光拉到隔壁房里，按在床上。 陵光凤眼眨了眨，笑道：“阿普，我请你喝酒。” 厉戬直接把被子盖到陵光身上，正要起身，陵光拉住厉戬的手。 “阿普，你和欣妹妹留一个人下来陪我。” “为什么？” “我怕我再睁开眼，这一切都是梦。”陵光很无辜的望着他道。 厉戬嘴角抽畜，他对这个卖萌的世界绝望了。 “你等着，我把欣儿喊来。你多准备些银票，让她在你床边数钱。” 让欣儿陪着陵光，自己也好守在哥哥身边。 搞定了陵光，厉戬走出房门正要回去，角宿她们迎面走了过来。 角宿道：“郑教主，看来您还有事在身，我们想先行一步。” 厉戬点点头：“你们先走吧，国师安葬的事要紧。” 角宿道：“那么我们先走了，郑教主多保重。告辞！” 角宿她们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还拖着不愿走的戒痴。 等一切都弄好了，厉戬终于真正的回到厉天身边。 关上门，厉戬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凝视着熟睡的厉天。 厉天此刻如同一位睡美人，一个真正的美丽多愁等候着王子将他吻醒的睡美人。 厉戬抚摸他哥的脸，轻轻的抚平他眼角的愁丝。 “做不到。”厉戬苦笑道：“厉天，怎么办？每次心里都安慰自己终于离开了你，可是真正看不到你了，心里却又好思念。” 厉戬慢慢将头埋进他哥的怀里，轻轻闭了闭眼，贪婪的呼吸着他哥身上的味道。 就这样，什么事也不做，安安静静的依靠着厉天，厉戬也得到了灵魂深处前所未有的安宁。 “暂时就这样，厉天，让我们就这样，在我身份未被识破前。” 厉天手指动了两下，他已隐隐约约有了意识，可就是无法睁开眼，努力的想醒来也醒不来。 脑海里一片片的录影播放着，回顾着他自己的人生，最后录像停住了，停在孩提时代，弟弟在对他微笑，却一片片的被风吹散了…… 厉天眼角滑下泪滴，慢慢睁开了眼。 只是个梦！ 他又回到了这个残酷没有弟弟的世界。 太阳已经西下了，现在是傍晚。 “你喜欢我，我却未必喜欢你！”厉天越了解这个青年，越讨厌他，现在更是对他动了杀机。 七煞之子，你你很好，先是获得我的好感，现在又拉走青龙朱雀，分夺我的权力！把我玩弄于股掌，好，很好，你们父子都好，哼，看谁笑到最后！ 太阳都已经下山了，欣儿还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数着银票，小小的脸嘟着，随着数出来的数目又神彩飞扬的哈哈大笑。 陵光在被子里又一次被鬼怪吓醒了，自己都作三恶梦了，这个欣妹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陵光很想甩开他的被子，把欣妹妹拉到床上，吻她的嘴看她还笑不笑！ 人是那么想，可陵光也不敢啊，只好继续窝在被子里，想了想，脸上邪恶的一笑。 趁欣儿不注意，偷偷把手伸出被子抽走一张银票。 等欣儿又数了一遍，惊讶的发现少了一百两，欣儿马上跟丢了爹似的跳了起来，一阵狂摇陵光，哀豪道：“不见了，不见了，小哥，不见了啦！” 陵光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猛然惊醒，揉揉眼。 欣儿哭道：“不见了小哥……” “什么？什么不见了？” “票子啊！一百两不见了啦！” 陵光打了个哈欠，揉揉眼，把他抽走的一百两甩给欣儿道：“呐，再给你一百两，别哭了。” “啊，小哥你真好！”欣儿感动的泪眼汪汪。 这下应该可以好好睡觉了！ 陵光蒙上被子继续睡觉，结果忽然床下一阵一阵的。 陵光掀开被子问：“欣妹妹，你又在干嘛？” 欣儿正厥着屁股往床下钻道：“不行啊，丢了一百两我要找找。” 陵光张着嘴，突然按住半边脸，彻底对欣儿无语。 华灯初上，天已经黑了下来。 陵光先在客栈里摆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然后让欣儿去喊厉戬和厉天。 “大哥啊，大木头醒了没有？吃晚饭了。”欣儿一边叫着，抱着猪一脚踢开房门，一见顿时消声。 厉天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而她大哥郑普却在床边睡着了，身上披着厉天的衣服。 厉天望向欣儿，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叫她小声点，再低下头凝视着郑普。 欣儿这一闹，厉戬也醒了，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叫了一声“厉天”猛得抬起头，望到厉天才松了口气。 厉天道：“我在，郑普。” 厉戬抿着唇，感动的笑了。 欣儿马上躲到门外站着，惊讶的瞪大眼睛，又朝里面瞧了瞧那两人，从怀里掏出银票拍自己的小脸。 “清醒清醒清醒！啊，崩溃，大哥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了？”呜呜，怎么办？季叔，侄女现在没办法给你报仇了，大哥和他关系好啊。 “万一他们拜了把子，他岂不是成了我大大哥？小哥啊，怎么办啊？”欣儿一路泪眼汪汪的狂奔回客栈里。 厉戬起身倒了一杯凉茶给厉天，又揉揉厉天的额头轻轻问道：“厉天，你觉得怎么样？” 厉天喝了一口茶，道：“除了头还有点晕，身上还好。” 厉戬问：“那天之后，你后来怎么了？” 厉天顿住，慢慢开口：“我被秋茗关在地窖里，天天试药，他侍卫放了我。” 额头的手停了下来，厉天抬头，却是面前的小青年哭了，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掉。 “厉天，没想到你受到这样的折磨。”厉戬是大夫，他知道试药是一种怎样的折磨，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啊！ 厉天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道：“不要哭了，我没事。” 厉戬抱住他哥，难过道：“厉天，我想保护你，可是每一次都是你保护我，我总是害你伤痕累累，我真没用……” 厉天看不透他，身为七煞之子，又从他手里夺去了一半的权力，这个青年本该笑，但是他却哭了，是真实的泪水，连温暖的拥抱都是真的。 厉天面无表情，但是原本冷漠的双眸却温柔了下来。 厉戬抽抽泣泣的擦掉眼泪，放开厉天道：“厉天，你睡了一天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厉天道：“刚刚有人上来喊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嗯。” 客栈的大厅，唯一的店小二坐在板凳上都快打瞌睡了，眼睛瞟了瞟大厅里那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他到底什么时候叫饭啊。 欣儿正抱着小猪，给它喂猪食。 陵光探了探脑袋，摇着扇子道：“欣妹妹啊，你这猪养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小个儿？又不长肉！” 欣儿兴奋的盯着陵光道：“小哥，你也发现了？小猪仔跟我吃香的喝辣的，为什么就不长肉呢？我还指望它长大了给我生许多小猪，让我成暴发户呢！” 陵光笑道：“是养猪专业户吧。” 欣儿点点头：“对呀对呀，养许多小猪，让我发财，让我也学那些什么土财主，一枝梨花压海棠！然后买许多田地让我老爹务农去。” 陵光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然后笑着凑上来道：“带小哥一个，我们合伙办个养猪场，我出钱你出力！” “一句话的事！耶！”欣儿跟陵光合击一个巴掌。 “不过，”陵光指指小猪仔的猪鼻子道：“这玩意儿真的是猪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土狗啊？” 欣儿白了陵光一眼：“小哥你真没见识，你见过长着猪鼻子的土狗吗？” “哄哄……”小猪也跟着哼哼，对呀对呀！ 欣儿道：“它明明是只京巴猪嘛！” 一片乌鸦飞过…… 陵光翻白眼：“我只听说过京巴狗。” “这猪长不大，对我也没用，我们炖了吧。是红烧呢，还是红烧呢？咝啦——”欣儿大流口水。 “墓碑写好了。”陵光拿出一个小木牌，上面‘小猪仔之墓’五个小字。 小猪马上挣扎了起来，泪水汪汪。 呜呜，孔雀坏银，小主人乃忘了偶们同吃同住同要饭了吗？ 小猪狂奔，跳了起来。 “啪！”如狗皮膏药般，扑到某人脸上。 67.温馨 当小猪扑到某人脸上，现场众人全都望呆了。 厉戬扒下脸上的小猪仔，小猪仔可怜兮兮的哼哼，小蹄子指指后面的陵光和欣儿两人。 厉戬望向他们道：“你们在干什么？” 欣儿嘻嘻笑道：“没干嘛，我和小哥跟小猪仔玩呢。” “玩？玩什么把小猪吓到在天上飞？” “阿普、大公子，你们下来了就正好吃饭吧。”陵光马上转移了话题，折扇一展，拍拍手道：“小二，可以上菜了。” 待四人坐下，陵光很殷勤的给厉戬他们每人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摸起酒杯。 “我陵光在这里敬你们一杯。来，干！” 厉天和厉戬喝下一杯，欣儿舔了一下酒水，辣得她不停的夹菜吃。 陵光被欣儿的模样逗乐了，笑了几下，又站起来给厉天敬酒：“大公子，这杯敬你，希望大公子大仇得报，早日娶得一位美娇娘。” 厉天本不爱说话，只站了起来回了他一杯，道了声“多谢”，便坐下了。 陵光又敬了厉戬一杯：“阿普，什么都不说了，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干！” 厉戬点头，喝下一杯，是的，他跟陵光本不必多说，一辈子的兄弟！ 陵光还没喝够，站着身体晃了两下，又要敬欣儿。 厉戬马上将他扶住道：“陵光，你不能再多喝了。” 陵光摇头道：“我没事，身体好的很，阿普你不要担心。” 厉戬夺过陵光的酒杯，一口干光道：“你的酒我代你喝，欣儿不会喝酒，你别逼她。” 陵光哭笑不得：“阿普，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 欣儿拍拍陵光的肩，伸出一个小拳头，王八之气十足道：“小哥，你要是骂大哥，我就咬你！” “来来来，你咬啊！咬到了这个给你！”陵光哈哈大笑，拿出一枚金叶子，在欣儿面前晃呀晃。 欣儿双眼泛光，左抓右捞就是够不到陵光抓在手里的叶子，急得她哇哇大叫起来。 陵光哈哈笑着，得意极了。 厉戬在边上看了直为陵光担心，他这是玩火，要知道欣儿对金银的迷恋可远远让人无法想像。 “陵光，给欣儿吧，不然……” 厉戬话说到半中，只见欣儿忽然如江湖大侠般，飞了起来，扑倒陵光，一口小龈牙在陵光的俊脸上留下口水印，脏兮兮的小脸在陵光干净的白衣服上蹭了蹭，一把夺走金叶子。 站起来如一代大侠般，踩着凳子，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地上“尸体”，哼的一声撇过脸去。 “欣妹妹你骗我说你不会武功……”陵光在地上不甘的痛苦哀嚎，身上脏乱，可惜了他一身干净的衣服又被欣儿弄脏了，还有俊脸被咬了。 “骗子，都是骗子……”假死过去。 欣儿不去管地上的陵光，宝贝的捏着金叶子，亲了亲。 欣儿真是没有身为女孩子的概念，陵光这个大男人的脸都能咬下去。 唉，厉戬叹气，这两个不省事的活宝，看来自己又要肩负奶爸的责任了。 厉天一直从头惊到尾，陵光是朱雀的徒弟，也算是厉天的青梅竹马，和厉天一块儿长大，他从来不知道陵光还有这么一面。 他们三人互相关心，关系好的就像一家人。却是自己，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着他们打闹。 “厉天！”厉戬忽然回过头来，握住他冰冷的手，关心道：“厉天，你的手好冷，没事吧。” 厉天撇过头，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没事。” 厉戬微微愕然，双手抓住他的手，微笑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厉天慢慢望向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厉戬轻轻在心里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做你的家人。” 夜更深了，月亮挂在半空之中，又大又圆，周围只隐隐约约看到几粒星子。 陵光晚上喝多了，跑院子里上窜下跳的，还时不时的歌唱。 这就导致了客栈里其他客户纷纷开窗子骂，“他娘的，大晚上唱个毛啊，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楼上的别唱了，难听死了！” “是哪个王八蛋吵劳资睡觉，小心劳资带步队搞死你！” …… 棍子杯子椅子枕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从窗子里扔了出来。 欣儿捧着破碗，头戴沙锅，手里敲着铁锣大声道：“咚咚咚！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咱们天下第一英俊小哥难得开一次嗓门，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难得这么好的月光，厉戬还想着拉他哥出来赏月呢，再看看外面乱蹦的两个人，他们要不要每次出场，都那么丢脸呢！ “唉，真正的兄弟，就是愿意一起2的人！” 厉戬想自己要不要上去和他们一起2，不过想想自己的性格，还是算了吧，他也不好意思上去秀的。 脚步沙沙声，厉戬回头，厉天来到他身边。 厉戬微笑道：“厉天，你还没回房。” 厉天轻轻嗯了一声，望向外面道：“我还不困。” 厉戬低下头，双手摸着衣物上的纹饰，略带遗憾的语气道：“今晚月色不错，可惜……” 厉天望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厉戬咬了咬唇道：“唔，那个，我们也出去玩玩？” 厉戬心里鼓着气，想想外面也没什么，自己又没说赏月，厉天肯定不愿意。 厉天淡淡道：“好。” 什么？他答应了？赏月有望了！ 见郑普一直盯着自己，厉天道：“怎么了？” “哦，不，我去准备桌子。”厉戬转身就要回屋搬东西。 厉天拉住他：“搬桌子干什么？” “赏月啊！”厉戬脱口而出，马上捂住嘴，糟了，说漏了，厉天会不会觉得我不正经啊！ 厉天一愣，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在厉戬望他望呆中，手牵起厉戬的手，跳着飞上了屋顶。 厉戬怔住，站稳了脚又望向厉天。 厉天脸上的笑褪去了，坐了下来，对厉戬道：“这样也可以赏月。” 厉戬的脸瞬间就红了，讪讪的坐在厉天身边勾着头。 “厉天，你真聪明，我要是也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厉天不说话，只是躺了下来，仰望着天空。 “我是说真的。”厉戬道：“我从小就很笨，还总是让我娘失望。” 厉天闭上眼，道：“你不笨。” 厉戬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哭着说母亲骂自己笨蛋的时候，哥哥也是这样安慰自己。 厉戬抱着自己的腿，轻轻的笑了。 这时只听欣儿大喊了一声：“大家快看啊，流星雨！” 天空一瞬间被照亮了，只见不远处的天上好几百颗火石飞了过去，非常壮丽。 厉戬惊讶道：“好漂亮！” 银光映照青年希翼的侧脸，厉天却是撇过头望着身边的青年，忽然笑了，好开心！ 夜晚总是那么的美好，尽管曾经受过很多磨难和挫折，但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们过一个浪漫的夜晚，让一切都暂时抛去脑后，又是十分的难得！ “厉天！”厉戬回过头来轻轻唤道。 厉天望向他，厉戬笑了笑，伸手托住他哥的脸，慢慢靠近，闭上眼吻了上去。 这次，换他主动！ 流星雨依旧在下，所有人都在仰望着天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厉天打算回泉中，而且第二天就走。 陵光唱了一晚上歌，又吹了一晚上冷风，感冒了，把被子裹在身上挂着清鼻涕哀道：“大公子，难得出来一次，玩好了再回去嘛……啊湫——” 厉戬道：“厉天出来又不是出来玩的。” 厉天点头，而且他的时间不多了。 欣儿也跟着起哄道：“去嘛去嘛，那个泉中是不是魔教的地盘啊，我也想去看看。” 陵光把手摆摆道：“好吧好吧，去，但是我这样，啊湫——是一定要雇辆马车的。” 大雨淅淅漓漓的下着，路上颠簸不堪。 秋茗坐在马车里安安静静的闭着眼，阿壹在外面牵着马车，忽然阿壹拉住僵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怎么了？”秋茗在马车里问。 阿壹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严肃的盯着前方，道：“主子，有不速之客，您最好出来看看。” 秋茗不会武功，一般有麻烦阿壹说一声就会去处理掉，毕竟阿壹的功夫江湖鲜少敌手，这会儿竟然来请示他，究竟来人是谁？ 秋茗睁开眼，挑开布帘，瞳孔骤然放大。 挡在他们马车前面的是一口棺材，棺材边站着的是一位黑袍面上银制铁面的人，大雨狠狠打在泥泞的土地上，一点也沾不到那人的鞋。 那人脚边倒在地上的却正是阿飞，一个女人站在那人身后，给他打伞。 秋茗望了一眼地上的阿飞，又看了看棺材。 那棺材里只怕就是秋茗让阿飞盗取的，厉道行的尸首！ 黑袍人身后的女人看着阿壹，对黑袍人道：“君上，那驾马之人正是玄武执明！” 又是一个要夺走我阿壹的人！秋茗很严肃的望着那两个不速之客。 黑袍人望向秋茗，道：“那你就是秋茗公子了！” “你是？” “本座七煞！” 七煞？竟然是他！秋茗道：“不知教主前来有何贵干？” 七煞道：“本座与厉道行有仇，听闻秋公子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秋公子可愿为本座复活厉道行？” 秋茗冷冷道：“只怕教主弄错人了。在下的确姓秋，却不会那劳什子复活之术，在下还急着赶路就此别过。教主，告辞！” 秋茗说完就要回去车上。 七煞身后的水使拂水开口：“秋茗公子，你愿意复活玄武执明，却不愿意复活君上叫你复活的人。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们君上了？” 秋茗回过头来道：“他是我侍卫阿壹，不是什么玄武！” “如果你的侍卫阿壹死了呢？”一股玩味的语气吐出。 雨渐渐小了，只见七煞轻轻的笑着，突然他的身影消失了，在秋茗的惊讶当中，他又出现在阿壹身边，掐住阿壹的脖子。 阿壹被掐的提了起来，面色难过，呼吸困难。 秋茗急忙道：“你快放开他！” 七煞不放，反而越掐越紧，笑看秋茗。 秋茗被急哭了，跪在地上道：“求求你，放开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 “主子，不要！”阿壹面色越来越难看，脖子上的血管一根根暴出来，艰难开口。 七煞松开阿壹，望着地上的秋茗道：“你现在愿意为本座做事了？” 秋茗点头：“我愿意！” 七煞长袖一挥，棺材飞到了马车上。 “你放心，你为本座做事，本座不会亏待你！” 秋茗扶起阿壹道：“厉道行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还要复活他？” 一般自己的仇人死了，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巴不得仇人死去再拖出来鞭尸，这七煞居然要复活自己的仇人！ 七煞踏上马车，回头笑了笑：“厉道行要死，至少是死在本座手里！秋公子上来吧，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赶呢！” 秋茗问道：“去哪？” 七煞道：“自然是本座的老巢了。” 拂水撑着伞，盈盈上前一恭，道：“君上，那么属下先去蜀山了。” “嗯，”七煞道：“放不出妖魔，就带点有用的东西回来。” “是的，君上！”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拂水娩了娩发际，走向相反的方向。 天上的雷“轰隆隆”的直劈大地，雨势凶猛起来，周围的雾水让人望不清方向。 泉中，一辆马车驶到大街上。 欣儿挑开马车窗帘，希奇的喊道：“哇，这里就是魔教啊。” 陵光坐在厉戬身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无力道：“欣妹妹，你这样别人会把你当笨蛋的。这里不是魔教，真正的魔教在靠近塞外的地方，一座大城堡里，七煞就住在那里。” 欣儿继续瞧着外面道：“大城堡，那有多大啊？比我们村小黑家还要大吗？” “比你们村十个小黑家还要大。”陵光全身无力，头又昏昏沉沉的，人倒在厉戬怀里。 “陵光！”厉戬摇摇他，手摸着陵光的额头，暗念了一句：“糟了，烧更重了。” “这里的人好少啊！”欣儿说道，又回过头看到陵光难过的躺在厉戬怀里，马上凑过来道：“小哥怎么了？” “发烧更严重了。” 厉戬都不想说他了，陵光太不爱惜自己了，捐了血又喝酒，喝完酒晚上又跑屋顶上吹冷风，这样不发烧才怪。 厉戬忍不住道：“看你烧成笨蛋，以后谁养你！” 厉天让马车停下来道：“我下去请个大夫。” “不用了。”厉戬马上喊住他，把陵光交给欣儿道：“厉天，你和欣儿待在车上，我去煎几副药回来给陵光熬熬喝就行了。” 欣儿对厉天得意道：“大木头，我大哥是大夫，你的病也是我大哥医好的。” 陵光也忽然伸出一只手，勉强开口：“还有我！”要不是因为他捐了血，免疫力也不会下降到感冒，他陵光才是最大功臣！ 欣儿笑得可爱道：“对，我大哥也医好过小哥。” 陵光的脸僵住，他说的不是这个啊，欣妹妹把他的功劳全部一笔勾销了啊！ 厉天轻轻垂下眼眸。 话说厉戬下车煎好了药，正要往回走，才从一家酒楼前经过，忽然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把厉戬从头到脚淋湿了一遍。 发生了什么事？厉戬吐掉嘴里的水，抹了一把脸，头抬向上看。 只见客栈二楼探出两个脑袋，望着底下哈哈大笑起来。 “唷，底下的不是正派好青年，郑普嘛！哈哈，一代武林明日之星怎么成了落水狗了！” 不跟他一般见识！绝不跟他一般见识！ 那客栈二楼笑的两人，其中之一正是取代了厉戬身份的假厉戬，另一个是个打扮浓妆艳沫的女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厉戬低头看一下抓的药，药也湿了，叹息一声再回头去药店抓药。 等抓好药，出来的时候，却周围突然围上几个打手装扮的人，假厉戬搂着一个女人从前面走过来。 假厉戬亲了亲搂着的女人，对厉戬邪恶一笑：“郑普，没想到你居然还敢跑来我魔教少主的地盘，你胆子不小啊！” 厉戬看了一圈的打手，眼睛望向假厉戬道：“我不想惹你，请你让开，我还有急事。” 假厉戬哈哈大笑道：“你叫我让我就让，你把本少爷当什么人了。你们给我上，把他打瘸了！” 周围的打手闻言，潮水般涌向厉戬，手里的大刀直接向厉戬头上砍去。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围观，议论起来，“哎唷，这小青年倒霉了，怎么就惹上我们泉中小恶霸呢！” “是哦，真惨啊，可惜厉大公子不在，否则还能管管。” “人家厉大公子忙哦，哪有时间管这小事。” “这还小事，啧啧，要出人命啦！”…… 假厉戬朝后瞪了一眼，百姓们纷纷鸟散开。 “哼，我二叔是白虎，这里最大，本公子就不信搞不死你。” 却见厉戬左右闪避，打手们始终砍不到他。 厉戬好声好气道：“我不想动手，你们最好别惹我！” 打手们清楚面前的人一直闪避，是真的不愿和他们动手，于是他们互相看看，一齐望向假厉戬。 假厉戬生气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厉戬习蜀山剑术，又得炔字剑诀，身上任督二脉已开，武功早已临驾高手中的高手，一般二流货色哪个是他的对手。 只见厉戬不用背上武器，只伸展手脚，霹雳啪啦几下，把他们全部放倒。 “唉，厉小公子，我不惹你，你也不要惹我，我们各走各的，可以吗？”厉戬说完直接从假厉戬身边走过。 假厉戬气得牙痒痒，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向厉戬后背扑去。 厉戬发现后面有异，在假厉戬扑过来时，猛然转身抓住他的手。 厉戬看到他手里的刀后，生气开口：“你好歹毒！”说着一把扭断假厉戬的手，将他摔倒在地。 假厉戬痛的叫了一声，抬脚踢向厉戬。 厉戬挡了一下，手掌瞬间化为拳头，击向假厉戬的脸面。 “郑普！”厉天正好出现喊道。 ——第二卷·江湖·完—— 第三卷：魔教 68.泉中 “郑普！” 那一声里带着愤怒带着强硬，几乎冲垮了这么多天来两人小心呵呼微之甚微的感情苗儿。 厉戬的拳头，停在了假厉戬的脸面前，没有落下去。 厉戬慢慢回过头，轻轻喊了一声：“厉天。” 假厉戬马上推开厉戬，捂着手跑到厉天面前，哭丧着脸道：“哥，那个郑普他差点杀了我！你要替我报仇！” 厉天不说话，只看着青年，他想听到解释。 厉戬全身湿淋淋的，感觉好冷，由身到心的冷，弟弟一直是哥哥的宝贝疙瘩，厉戬没有忘记，没有忽略这一点。 这时从长街头来势汹汹的来了一大帮人，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印有白虎袍子的粗壮汉子，百性们见状皆左右绕道而行。 汉子很远处就在大声嚷嚷：“是谁胆大包天敢欺负我们小公子？” “我二叔白虎也来了，你死定了！” 假厉戬得意极了，又可怜兮兮的跑到白虎护法面前指着厉戬道：“二叔，就是他欺负我，我哥现在给我报仇。” “大公子回来了！”白虎高兴的望向厉天道：“大公子，你先回去吧，这人我来处理。” 厉天冷冷道：“谁都不能动他！” 假厉戬和白虎都惊讶了，难道大公子要亲自处理？ 厉戬望着厉天道：“厉天，是你弟先动的手。” 假厉戬马上嚷道：“哥啊，别听他的，你看我手都断了。” 厉天回头对白虎道：“白虎护法，把厉戬带回去！” 白虎闻言，应了一声，叮嘱属下们马上护送假厉戬回家。 假厉戬边走边道：“哥啊，好好教训他！” 厉天疼惜弟弟是众多周知的事，周围围观群众都忍不住为那个小青年捏了一把汗，大公子可是亲自上啊。 只见厉天淡淡道：“我弟胡闹，你也不该折断他的手。” 厉戬缩了缩脖子，冷的发抖：“对不起。但是他打我，我实在没办法不还手。” 厉天上前牵起他的手，道：“走吧。回去换身衣服，陵光发烧，你不能再有事。” “啊？”厉戬惊讶的抬起头。 厉天不说话，只是牵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走了。 剩下一干众人皆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 “那、那是大公子吗？” “厉大公子竟然牵着一个人的手在街上走！” 厉家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啊啊啊！ “虎爷！”白虎身边的手下摇摇他们头儿。 白虎回过神来，咂咂嘴，可惜道：“不是姑娘，是姑娘就好了，难得看大公子亲近一个人。” 回到马车里。 欣儿听到厉戬的遭遇，气的捏起小拳头：“又是那个混蛋厉戬，改天见到他一定要揍扁他，让他欺负大哥。” 厉戬道：“欣儿，不要说了。” 厉天面无表情，厉戬知道其实哥哥是在意的，只是不愿意说。 陵光揉揉头，眨了眨朦胧的凤眼道：“这是到哪了？阿普，不要去我家。” 陵光生平最怕两样东西：师傅和鬼。 厉戬低头对陵光微笑道：“你好好休息，我们不去你家。” “我们去大木头家！”欣儿一口答道。 陵光晕倒前拿扇子遮住自己的俊脸：“不要让朱雀的人看到我。” 马车停在了远离街道的一大户人家前。 看来陵光的愿望落空了，他们一下车就看到微笑的柳宿，还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他们身后是一些下人恭迎着。 陵光艰难的爬出车外，看到笑着的柳宿，果断放下帘布缩进车子里。 柳宿，又是他，他不跟随师傅总跟着他陵光做什么！ 门帘被挑开，柳宿伸进头来对陵光微笑道：“小主人，您是跟属下玩躲猫猫吗？” 陵光比了个中指：“谁跟你玩躲猫，我不过正好累了而已。”自以为是的柳宿！ 柳宿笑道：“小主人病了呢，大公子这里正好有床，属下送小主人进去休息。” 柳宿伸手，轻轻的抱起陵光。 陵光仿佛被人强了一般，大叫：“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柳宿道：“您放心，属下不是第一次抱您，不会让您跌倒。” 虽然柳宿救过他一次，“我不是说这个，我命令你放我下来！” “属下忠于您。” ……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陵光不情不愿的被他的手下抱进房子里，没有了下文。 原本和柳宿站在一起的美丽姑娘走到厉天面前，柔声细语道：“大公子，您回来了。” 厉天道：“莹珠，他们是我的客人。” 莹珠微微惊讶了下，望向厉戬和欣儿，对他们施了一礼：“你们好，婢子是大公子的贴身侍女。” 厉天又问：“心宿有没有回来？” 莹珠道：“心宿一直在青龙堂。” “我先出去一下，”厉天对厉戬道，又转向莹珠开口：“给他们安排一下。” “是！” 厉天说完就走，走后忽然又回头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要让小公子接近他们！” “好的！”厉天真的走了，莹珠痴痴的看着他远去，这才红着脸领着欣儿厉戬进屋。 欣儿进了大院，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忍不住发出感慨道：“哇，大木头家里原来这么有钱！” “大木头？”莹珠疑惑的望向脏兮兮的欣儿小妹。 厉戬咳嗽一声道：“姑娘你不要介意，这是欣儿给厉天取的外号。” 莹珠捂着嘴低头轻轻笑了起来：“这位小妹真有趣，不过当着大公子的面可不能这么喊他。” 欣儿大大冽冽道：“没事，咱关系好着呢！” 莹珠笑容褪去，眼睛看了看欣儿，慢慢开口：“大公子从没带朋友回来过，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欣儿道：“我小哥是陵光，我就这么认识他了。姐姐啊，我小哥呢？” “陵光公子还在里面厢房里。” 莹珠带厉戬和欣儿来到相邻的两个房间前，随便的安置了厉戬，便拉着欣儿已如同好姐妹般聊了起来。 厉戬打量了住处，欣儿正和莹珠聊着闺房话，厉天又不在，干脆去看看陵光，他还病着呢。 厉戬走出房间，沿走廊向里面的厢房走去。里面的厢房有很多，都是关上的，只有一个房间门半开着。 厉戬走过去，走到边上却硬生生顿住了。 “……唔……哈，不要……”屋子里传出来陵光喘息的声音。 老天！厉戬嘴里发寒，他碰到了什么好事？陵光和他的属下柳宿在做什么？这可是大白天啊！！！ 厉戬的手心全都是汗，他感觉像是回到了蜀山那会，他和石信两个人偷看峨嵋的姑娘洗澡一样，看还是不看，这是做人的原则！ “我只是学习、学习！”厉戬反复安慰自己，陵光，为了我和我哥，你牺牲吧！ 尽管感觉做那事很恶心，但是想想自己哥，心里还是勉强能接受。 好，数一二三上！“一、二、三……” “郑少侠，你在做什么！”背后忽然一个声音道。 厉戬回头，竟然是当事人柳宿，柳宿正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 那么正在和陵光嘿咻的是？ 厉戬马上跑进屋，地上一地的衣服，陵光光着身子躺在被子里，紧闭着双眼，脸上因睡的不踏实而痛苦呻吟着。 什么人也没有，陵光在跟鬼嘿咻呢！ 柳宿端着药放在桌子上笑道：“郑少侠，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未经别人允许，是不可以擅闯别人房间吗？” 厉戬记得自己上次跑陵光屋里，这柳宿就拿柳叶匕首砍他。 厉戬苦笑：“看来我还真是不受训。” 柳宿道：“你看到了吧。” 厉戬道：“什么？” 柳宿道：“小主人在做恶梦。” 厉戬道：“我只听到他在叫春。”好吧，他开玩笑呢，柳宿别这么瞪着他！ 柳宿轻轻扶起陵光，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给他喂药，对厉戬道：“小主子一直摆脱不掉小时候的阴影，所以偶尔会做恶梦。” 厉戬捂住鼻子，陵光头发披着，眼睛闭着，被子从身上滑了下去，肩上露出一朵梅花图案，实在很像一位沉睡的美丽女孩。 “郑普！” “啊？” 柳宿道：“你们对于小主人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所以我希望你们最好离开我的小主人。” 厉戬惊讶道：“为什么？” 柳宿很严肃的望着厉戬道：“就因为你们是很特殊的存在，我的小主人将来一定会为了你们中的某一人而死！” 厉戬瞪大了眼。 柳宿道：“主子疯狂，但是小主子比主子更疯狂，他可以为了他在乎的人连命都不要！你们，就是小主人在乎的人！” “我真可惜，当初没杀了你。” “啪。”一声短暂又小小的巴掌声。 陵光撑着身子，怒视柳宿：“你应该去告诉我所有的朋友，叫他们都离开我，离得我远远的。当然，你最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柳宿哥！” 柳宿望着陵光。 陵光面无表情，道：“滚。” “小主子……” “滚！！！” 柳宿站起身，走了出去。 陵光喘着粗气，全身无力，又倒回床上。 “陵光！”厉戬跑到床边。 陵光缩在被子里，全身都在抖。 厉戬拍拍被子，同情道：“陵光，柳宿也是关心你，你不要哭啊。” 陵光探出头，脸上哪有一丝难过的模样。 陵光凶神恶煞道：“谁哭了，我这是冷的！这天气还没暖，那混蛋就把我衣服都扒了，我不缩在被子里能行吗！啊湫——”陵光揉揉鼻子，又躲回被子里。 看陵光的状态是蛮正常的，厉戬就要走。 突然衣服被扯住，是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陵光在被子里道：“阿普，你不要听柳宿的。” 厉戬望向被子。 陵光又在被子里道：“你和欣妹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感觉，很欢乐。” 厉戬道：“我和欣儿也喜欢和你在一起，陵光，你不要想多了。” 被子里久久没有声音。 厉戬开玩笑道：“陵光，你可别把自己闷死了。” 陵光探出头，望着他：“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吗？” 厉戬一听笑了：“傻陵光，你难道想欣儿一女嫁二夫啊！” 陵光慢慢红了脸，结巴道：“也也可以啊，我不介意。” 陵光说完，脸已经红得跟熟苹果一样了。 厉戬的笑容凝住，整个人瞬间风化。 陵光又担忧道：“可是我不会做事，养欣儿要花许多金银养不起她啊，阿普，你养我们吗？” 你养我们吗？你养我们…… 厉戬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里，崩溃啊！ 陵光又扳着指头数：“以后欣儿为你生个小孩，或是为我生个小孩，如果欣儿只想生一个小孩，那我还要去捡一个小孩。” 顿。“阿普！”陵光笑得可爱：“除了我们，你还有两个小孩要养嗳。” 厉戬忽然感觉有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他肩膀上，大山名字叫一女二夫的家庭，压得厉戬弯下了腰。 陵光好心道：“阿普，你没事吧。” 厉戬站起来，拍拍陵光的肩：“小光，你病了，哥可以理解。你好好休息，哥改天再来探望你。” 晕倒啊，养欣儿那只金凤凰不行，还要养你这只孔雀，不行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陵光非扯着厉戬不要他走：“阿普，你不能走，你留下来陪我。” 厉戬哭笑不得：“我说大少爷，你怎么还跟我赖脸皮子了？”这撒娇的陵光还是小哥吗？厉戬都不敢相信。 “你就是不能走，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大房子，被鬼吃了怎么办？” “噗——，”厉戬简直不敢相信，忍不住问：“那你以前是怎么睡觉的？” 陵光厥着嘴道：“谁让你们出现的？哼。” 厉戬无语，走到床边坐着。 陵光欢喜的搂着他的腰，把头枕在厉戬腿上，蹭了下才慢慢闭上眼。 这小子简直就是猫！刚刚的动作跟猫撒娇时一模一样。 厉戬低下头叹气，是不是每次陵光生重病都这样啊？任性的像个小孩，要所有人都宠着他。 厉戬还记得当初，他们误入墓冢那时，陵光不愿意在他面前睡觉，说是不习惯在人前睡觉，其实是陵光的警惕性高，当时的他不信任任何人，而现在他真的变化很大。 快正午了，欣儿跑到他们那里。 “大哥，小哥，你们干嘛呢？” 欣儿跑来时，厉戬一见眼前一亮，欣儿已经不再是脏兮兮的小乞丐了，而是红衣翠带，干干净净，头上扎两个小山包，活脱脱一个人间小精灵。 欣儿害羞的问厉戬：“大哥，好看吗？” 厉戬点头：“很漂亮。” 欣儿开心的笑了。 陵光也望着她笑道：“欣妹妹这一身打扮真漂亮，谁给你弄的？” “是莹珠姐姐。”欣儿道。 “哦，欣妹妹能开窍真难得，想当初小哥给你洗个澡多难呀！难呀！”陵光习惯性拿扇子摇了起来。 欣儿生气的跺跺脚：“小哥你好讨厌，人家又不是不洗澡。” 陵光笑着对欣儿招手：“来来来，洗得干干净净上床睡觉了，小哥被子里还暖和着呢。” “陵光！”厉戬头疼，这个不正经的陵光，他被子里还是光着的呢。 欣儿把头一摆：“不要！我来找大哥的，大哥跟我出去吃饭，不理他。” 陵光马上抱住厉戬的腰，对欣儿笑道：“嘿嘿，阿普是我的，除非你们等我穿好衣服，否则我不放他走。” 欣儿不知道陵光是光着的，生气的上前掀他被子。 只见陵光的身体白晰干净，除了肩上的梅花，身子隐隐约约能见到一些旧伤，两腿间那个不算小。 陵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欣妹妹，看了小哥的身子，你可要为小哥负责哦！” 瞪眼，“啊啊啊……”欣儿大叫一声，狂奔跑了。 厉戬惊讶的张大了嘴。 陵光打了个‘耶’的手势道：“搞定了欣妹妹，我的后半生有着落了。”然后笑着望向厉戬。 厉戬马上把陵光身上的被子盖好，咽了咽口水道：“我也看了你身子，你不是也要我负责吧。” 陵光拿头在厉戬怀里蹭了蹭道：“阿普，你要是我娘该多好。” 厉戬摸摸脸沉思道：“我的脸应该不像女人啊！” 陵光喜欢厉戬关心他的感觉，很温馨。 陵光跳了起来，“叭嗒”一声亲了厉戬的嘴：“现在我要对你负责，阿普老婆。” 未来，当别人问陵光最喜欢什么时，陵光大胆告诉他：最喜欢自己两个老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我是男人！”厉戬很是崩溃的咆哮道。 陵光穿衣服道：“我魔教才不管这个。嗯，在被子里闷了一上午，出了点汗，身上好多了。” 厉戬想到了哥哥说的，你们正派人总是这样，想做的事不敢做。 陵光穿好衣服上前拉住一直锁眉的厉戬，笑道：“阿普你当真了？哈哈，你放心好了，我就是轮落到妓院，也不用你来养。” 厉戬想：你这么说，我不更要养你。 陵光又上前小声道：“哎，阿普，刚刚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如果是的话，那你就亏了。” 厉戬白他一眼，他厉小公子真正意义上的初吻不就是送到了陵光嘴里，而且是拿舌头顶进他嘴里的，丢脸。 陵光拍拍厉戬：“好啦，阿普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了，我们去吃饭吧。” 到了饭桌上，厉戬和陵光看到欣儿正试图的把一只鸡腿整只塞进嘴里。 是一只鸡腿，鸡身上发育最发达的地方，油光渍渍的进了欣儿不大但是内存不小的小嘴里。 边上还有个假厉戬，假厉戬望呆了眼，又特殷勤的给欣儿递水，跟欣儿掐着媚笑。 莹珠就站在他们身后。 “是那个纨绔子弟啊！大公子的弟弟，厉戬。”陵光摇了摇扇子，小声对厉戬说道。 “我知道。”厉戬伸手拿开陵光的扇子道：“陵光，你发烧还没好，别扇了。” 陵光眨了眨凤眼。 “郑姑娘，你还喜欢吃什么啊？本公子叫下人们做给你吃。吃完了，本公子再陪你出去玩玩？”假厉戬嘿嘿笑着，手慢慢伸向欣儿放在桌子上的手。 欣儿不爽的看向他，突然一把油手在假厉戬干净的衣服上抹了抹，道：“谢谢你，小乞丐我没空！” 假厉戬盯着自己的衣服，一脸要晕的表情。 欣儿哼了一声，长得还没我大哥英俊，还敢欺负我大哥，整死他。 “哈哈，欣妹妹你又在干什么？”陵光爽朗的笑了起来。 欣儿望过去，高兴道：“大哥，小哥！” 69.相爱 欣儿唤了厉戬他们一声，高兴的跑到他们身边。 陵光笑着对欣儿道：“欣妹妹，要负责哦！” 欣儿一想到之前的事，脸‘腾’的一声就红了，“讨厌！” 假厉戬看到厉戬就红了眼，指着厉戬问身后的莹珠：“莹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莹珠笑道：“回小公子，他们是大公子的贵客，您最好不要接近他们！” 假厉戬一听更火大，道：“什么？贵客？还特意叫我不要接近？我哥到底什么意思？” 欣儿双手插腰，指着假厉戬道：“喂，我告诉你，郑普是我大哥，你下次再欺负他我放晓白咬死你。” 陵光打了个哈欠看热闹道：“怎么？你们有过结啊？” 假厉戬一听，马上嘿嘿笑道：“没有没有，嘿嘿，郑姑娘，你早说他是你哥啊，都是误会。郑普兄弟，小弟厉戬，之前多有得罪，抱歉抱歉！” 厉戬听他突然道歉了，也不好意思道：“不，也是我要说不好意思，你的手没事了吧。要不要我给你看一下，我是个大夫。” 欣儿拉扯厉戬，厌恶的瞥了一眼假厉戬，“大哥，我们不理他，来吃饭。” 陵光先在饭桌前坐下来，然后对欣儿招招手道：“来，欣妹妹，和小哥坐一块。” 欣儿拉着厉戬的手道：“我要和大哥坐一块。” 陵光欲哭无泪，“欣妹妹真偏心啊！” 假厉戬一直被晾在一边，在欣儿拉着她大哥上桌后，假厉戬又凑了上来。 “郑姑娘，你喜欢什么东西？首饰，还是漂亮衣服？不说别的，泉中这块小地方只要你说的出的东西，本公子都能给你买来。” 陵光夹起一颗豆子丢进嘴里道：“我家欣妹妹喜欢金子，你养不起的。” 欣儿埋怨的嘟着嘴：“小哥你讨厌！”跟金子相比，欣儿最喜欢的还是大哥。可是大哥这个木头就是不明白人家的心啊！ 陵光哈哈大笑起来，掏掏欣儿的脸：“欣妹妹，脸红咯！不会是在想自己喜欢的人吧。” 假厉戬见状，很生气的跑过来拍开陵光的手：“陵光，人家郑姑娘的脸你怎么可以随便乱摸？” 陵光折扇一展，眯了眯眼，不爽的瞥了一眼假厉戬：“小公子，你在用什么语气对我说话？” 陵光可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是高手，又是下一任的朱雀公子，身份高贵，高高在上，岂容一个没用的小少爷指着鼻子骂。 假厉戬道：“陵光，这里不是你家，你信不信本公子喊朱雀阿姨来！” 陵光略微坐起，又瞧了一眼身边的厉戬，道：“去吧，告状去，你从小告我的状也不少，本大爷现在不怕了。” “你！”假厉戬以前拿朱雀吓他都是可以的，没想到这回陵光竟然不怕了，自己就这么去喊朱雀阿姨难免有临阵败逃的嫌疑，而且在佳人面前也不好。 “好！”假厉戬瘪着嘴道：“陵光，这里是我家，谁允许你随便进我家的门！” 他竟当众赶陵光走，陵光最恨别人当众落他脸皮了。 陵光拍案站起，生气道：“姓厉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厉戬连忙拉拉陵光衣袖：“陵光，不要生气。” 假厉戬又道：“欺负你又怎么样！本公子这里不欢迎你！” 陵光气得全身发抖，上前一把牵住欣儿的手道：“欣妹妹，阿普，咱们走！我陵光有钱有势，不希罕住你这破地！” 后面莹珠暗叹一声不好，玩过火了，他们是大公子的客人，要是让他们走了，大公子一定会怪她了。 莹珠上前道：“陵光公子，你们要走至少先等大公子回来说一声，否则大公子会内疚的。” 假厉戬也意思到自己做过分了，这陵光要是带走了郑姑娘，自己这近水楼台的计划恐怕要泡汤啊，忙也出声道：“对啊对啊，你们要走至少先等我哥回来再说。” “陵光，别生气了，我们先等厉天回来再说。”厉戬也不想走，明明来了却突然走，哥哥心里一定会很不舒服。 “小哥，我小乞丐以前走江湖经常碰到这种事，别难过了哦！”欣儿乖巧的安慰陵光，又转身指着假厉戬，凶神恶煞道：“喂，那个谁！以后走路离我小哥远点！哼。小哥，咱先到外面走走散心。” 几人说着向外走了。 假厉戬瞪着陵光的背影气死了。“这个陵光，自小与我作对！” 莹珠笑道：“朱雀大人却是疼惜小公子的，小公子何必与他呕气。等小公子追上那位郑姑娘，再与他们计较也不迟。” 假厉戬点点头道：“还是莹珠想的对。” 莹光但笑不语，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那位小妹打扮起来竟美若天仙，绝不能让她成为大公子的夫人啊。 青龙堂，心宿跟角宿她们说了几句，便来到厉天身边。 心宿憔悴了很多，但还是对厉天笑了笑：“大公子。” 厉天道：“心宿，我有问题要问你。” 心宿：“大公子有什么问题？” 厉天道：“在少林，我见到了七煞。” 心宿一愣，又轻轻点头：“属下这次去塞外打探，七煞和他的三个手下都不在那里。” 厉戬疑惑道：“心宿，塞外与少林千里之遥，你怎么会那么快就赶过去？” 心宿奇怪道：“少林？大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厉天道：“当时我险些被七煞所杀，是你和青龙护法救了我，后来我因事离开了，青龙被杀，而你不知所综。” 心宿静静听完，抬头很严肃的道：“大公子，青龙大人位于高堂，属下也一直陪伴大公子左右。属下已有数年未与青龙大人相见，怎会与青龙大人同时出现解救你？” 厉天一瞬间手脚冰冷，“那么，当时和我在一起的人是？” 厉天想想确实不大可能，心宿之前确实说去魔教，就算得知了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赶来少林，还正巧救了他，那么假扮心宿的人到底是谁？ 心宿道：“大公子，七煞手下有四大使者，分别是地、水、火、风。四使各有本事，会不会是他们中人？” 厉天摇头：“不知道，但是当时假扮你的人确实和青龙一起出现救了我。” 如果真的是七煞的手下，若非当时厉天去找郑普，恐怕自己还不知会沦落如何。 心宿很郑重的对厉天道：“大公子，外面不比泉中，人心叵测，你要处处留个心眼，属下真担心你在外面被人骗了。” “不会的，”厉天想到郑普，开口：“我就是去骗别人，也不会被别人骗。” 心宿拍拍厉天的头道：“大公子，你要记得属下的话，你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千万不要去找七煞报仇。” 厉天望着心宿道：“心宿，我知道有一本秘笈练了可以让人马上获得强大力量。” 心宿摇头：“你不能练！” “我一定要练！”厉天固执道：“如果我不练那本秘笈，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找七煞报仇，我与他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差距大也不能练，那本魔物本不该存在人世。大公子，七煞不是你父亲的仇人……” “但是他是我母亲的！如果不是他，我母亲不会死，我弟弟更不会失踪！”厉天打断心宿的话。 心宿久久不开口，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当年女宿带回来一个和小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朱雀第一眼就说是假的，但是为了不肯放弃寻找弟弟的大公子，他们骗他说是真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已经把那孩子当真正的小公子，却没想到厉天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你们当时是为我好，可是我没办法，他不是我弟弟。” 心宿道：“大公子，你是要我们找回小公子？” 厉天摇头：“我不要你们找回小戬，永远不要！” “为什么？大公子，小公子如果不是已经死了，那么他应该回来帮你。这巨大的仇恨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背负。” 厉天道：“背负一生又如何，我只要他平凡。” 心宿望着厉天，突然叹气道：“大公子，你这么说，属下更不能让你练那本密笈。” 顿，“小少爷什么都不会，你又不愿寻回真正的小公子，你若是再发生什么，那么我们多年来的努力就真的白费了。” 厉天沉默下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要怎样才能报得大仇？ 心宿道：“听说圣女已任定一人为圣女教教主，他是你朋友？” 厉天道：“他现在就在我家。” 心宿道：“圣女教有两支是我青龙朱雀，但是还是有很多教众当年不愿跟随尊主而散乱在魔教各地，如果召集他们定也成不小力量。” 因为当年的圣女教就是在厉道行没夺权时就是魔教龙头老大！ 厉天道：“你的意思是？” 心宿回答：“与我们圣女教新任教主联手对抗七煞！” 厉天担忧。 “大公子，你在担心什么？” 厉天沉思道：“我怀疑郑普跟七煞有关系。” 心宿道：“你怕养蛇为患？” 点头。 心宿却笑了：“大公子，我想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你该担心的是他愿不愿意帮你。” 郑普，应该是愿意的，毕竟他喜欢他。 厉天望着心宿，既然他不肯让他练那本魔教密笈，看来只有找女宿了，厉天太想增强自己的力量，他一定不会让自己走火入魔的。 正午十分，厉天回到了家。 弟弟不在家里，左右也没看到郑普他们。 莹珠高兴的迎了出来：“大公子，你回来了。” 厉天问道：“郑普，他们呢？” “小公子陪他们上街了。” 陵光生气跑走后带走了厉戬和欣儿，假厉戬随后去追欣儿去了，尽管被无视，但假厉戬发挥了狗仔队的精神，不追上欣儿势不罢休。 听上去，弟弟没有找郑普麻烦了，还不错。 莹珠道：“大公子，您还没吃吧，我让下人热点端上来。” “嗯。” 吃饭期间，莹珠也一直凝视着厉天的脸。心里举促再三，莹珠慢慢开口：“大公子，您年纪也不小了。” 厉天回过头看了莹珠一眼，厉天才二十多，还不至于老吧。 莹珠马上红着脸道：“大公子，莹珠的意思是，您该娶一房妻了。” 厉天从小到大都远离别人，接触最多的就是莹珠，依大公子那生活上随便的性格，莹珠的机会最大，莹珠也不想再浪费自己的青春等待了。 “大仇未报，我暂时还不想。”厉天吃着饭又回头道：“莹珠，你确实该嫁人了。” 莹珠道：“大公子，莹、莹珠……”只愿一生服侍您啊。 再说厉戬几个，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又逛了一下午，假厉戬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赔礼道歉帮忙买账什么的，陵光气渐渐也就消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懒的跟他一般见识。 他们逛到晚上，吃了晚饭看了一出戏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厉戬很友善的对假厉戬道：“今天玩的很开心，谢谢你啊。” 假厉戬随便道了句不客气，又凑近欣儿：“郑姑娘，今天玩的开不开心？我明天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欣儿懒的理他，只低头跟陵光说着话儿，逗得陵光频频笑出声。 唉，厉戬对自己都无语，跟别人在一起他总是被忽略掉的，看来他木呐的性格确实该改一改了。 回到厉天家已经夜晚了，厉戬在后花园的大池子边找到厉天。 他正在习武，武功招式辛辣凶猛，剑走偏锋。 “这就是魔教的武功吗？”厉戬低声昵喃。 厉天的剑锋突然停住，他站在池边的石头上，忽然脸上布满忧伤。 月下，厉天孤单的站着，让自己的寂寞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忽然厉天转动手里青剑，对上自己的脖子。 “厉天！”厉戬瞪大了眼，冲了过去，夺走他手里的剑。 厉天一瞬间的恍惚一闪而过，冷漠看着面前郑普。他什么时候来的？ 厉戬丢掉他的剑，害怕的拥抱住厉天，声音颤抖道：“为什么要想不开，厉天，不要想不开……” 厉天看向地上的剑，有时候他真觉得，活着这么累，死了就轻松了。 厉戬害怕的哭了：“厉天，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放开我！”你如何，又与我何干。 厉戬松开他，又紧紧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双眼道：“厉天，不要孤单一个人，我说过我要陪你。” “我不要你陪！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什么都不是！这个世界充满了悲剧和慌言，任何人这一刻的好，下一刻却能生吞了他，厉天真的心里好累。 “我，没有资格。”厉戬道：“但是我喜欢你！” 厉天笑了：“呵，哈哈哈哈，郑普，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好看到让你分不清我是男是女！” “你不要笑！”厉戬难过道：“厉天，我不是因为你的相貌而喜欢你。”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厉戬说不上来，因为孤独寂寞，那是同情，因为他们是兄弟，那更不可能，不可能因为血缘关系就爱上对方。 厉戬低着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乱仑的罪有多大，厉戬不知道，也许以后会为何付出巨大代价，也许哥哥以后再也不认自己。不认才好，哥哥以后会过上正常生活娶妻生子。 “厉天，你以后会幸福的！”厉戬抚摸着厉天的脸，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一定会幸福，至少比我幸福。” 厉天抓住他的手，道：“为什么你的话，我总是不懂？” 厉戬微笑：“等你懂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所以，他想现在就拥有他，哪怕只能一会儿。 厉戬轻轻的靠近，闭上眼，用力的亲吻厉天的唇，含着泪水，含着哀伤。他从来都不知道吻一个人可以这么的令人撕心裂肺。 郑普！厉天慢慢也闭上了眼，沉浸在厉戬的吻中。厉天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或者两者都有，又或者两者都没有。 厉天知道自己需要他，而他爱着自己，也许已经变成了深爱。 这个情况很好，只要厉天付出一点点感情，郑普就能为他做到很多事，只要能报仇，任何付出他都愿意。 他们之间的吻慢慢变了，变的热烈，厉戬得到他意料之外的热情。 他们的唇舌之间互相打闹戏嘻纠缠再分离丝连不断，直到他们累了，喘息了。 厉戬一边吸吮他哥的脖子，一边解开他哥的衣服。 他们滚到了草地上，厉戬压在厉天的身上，深情的看着他。 “厉天，你爱不爱我？” 厉天轻轻娇喘，双眼迷离的望着身上的男人，轻轻笑了。 得到哥哥的笑容，厉戬不再去想别的了，用力的堵住他哥的唇，一手按住厉天的后脑，一手抚摸衣服里的身体再到两腿之间。 厉天喘着粗气，抱着对方的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开口。 “……不，郑、郑普，别……唔……” 厉戬上下逗弄，让厉天很快泄到了手上。 厉天咬着手，不让自己呻吟出来。 厉戬又亲吻厉天的脸，温柔问道：“厉天，我可以吗？”双手不安份的摸到厉天的臀。 厉天红着脸，摇头，手慢慢摸到厉戬早已涨的粗大的东西上，揉了揉。 厉戬马上全身抖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亲吻厉天的发顶，轻声道：“我想在你的身体里。” 厉天呆滞，很是脸红道：“我又不是女人！没有那东西。” 厉戬一听，轻轻笑了起来，哥哥脸红的摸样真是可爱。 “别扭小孩！”厉戬点点他哥的鼻子，亲吻厉天的耳垂低声道：“厉天，喊出声吧，不要压抑自己，喊我的名字。” 厉戬从衣服里摸出一只药膏，抹了一下，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后面。 “……唔……郑普，拿开！”厉天抓住厉戬的手臂，想推开他。 厉戬道：“腿张开一点会好一点。”勉强抽了两下，感觉好一点又插进第二根。 “……唔，哈……不要！郑普你混蛋！” “厉天，我爱你！”狠狠压下去，插进第三根。 厉天喘着粗气，美丽的脸上汗水淋漓，疼痛感让他咬着手不让自己呻吟出口，只恨恨的看着身上的男人，紧闭上双眼。 厉戬亲吻着厉天起伏的小腹，让他翻身从后面抱住他。 “厉天哥哥，这样疼痛会少一点。” 厉天听郑普喊他“厉天哥哥”，心里燃起了莫明其妙的激动，下一刻却突然后面一大股剧痛，还没喊出声，只感觉一根火热的异物在他身体里顶着他。 “好痛！”厉天死死抓住池子边的细草。 “厉天哥哥！”厉戬亲吻他的颈背，抱住他颤抖的身子，等稍稍适应了些才慢慢动了起来。 墨黑的发垂在地上，厉天适应了心里感觉疼痛好了点，他一手撑着地，虚弱极了，随着厉戬的进出而娇喘，就是不愿喊出口。 “厉天，我爱你！” 厉天喘气，握住厉戬的手道：“……呼……郑普，喊我哥哥吧！” 厉戬一怔，慢慢开口：“好，哥哥。” 厉戬边喊他哥哥，边狠狠的顶进他的身体里，一下又一下的抽插。 厉天情迷思乱，喊着郑普，慢慢的，却又喊起小戬来。 天上的月牙弯弯，一朵乌云慢慢移动过来，连那微弱的月光都遮掩了起来。遮掩了这场肮脏的，人神共愤的不伦之恋。 她一直以为大公子是跟那位郑姑娘有关系，却万万没想到是跟郑姑娘的哥哥有这种关系。莹珠原本是来唤大公子回去休息的，却没想到她会看到这一幕，这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的一幕。 “大公子……”莹珠痛苦哭泣，靠着门蹲到了地上，伤心的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滴。 “哼，欣妹妹你不带小哥睡，小哥去找阿普去！” 陵光晚上怕鬼，自己一个人又住在远离他们的西厢房，哀求了欣儿半天，欣儿就是不答应带他睡，那个厉小少爷也在一边起哄，无奈之下跑去找郑普。 “阿普好像是跑到后花园里。”陵光摇着扇子才走向后花园的廊道就看到莹珠蹲在地上。 “哎，你没事吧！”陵光从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莹珠这类文静女孩，所以跟她接触也不多。 莹珠抬起头，站了起来，擦擦泪水推开陵光，跑掉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 陵光疑惑了半天，继续向走廊里走，当看到那一幕，陵光呆掉了…… 70.无题（2） 夜晚下起了大雨，雨又大又猛，敲打房屋地面淅漓漓的响，雷声也是轰鸣不断。 第二天，雨已经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 厉戬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从床上醒来，愕然发现厉天不在了。 厉戬焦急喊道：“厉天……” “我在。”厉天在桌子前坐着，看向床上厉戬。 厉戬见到厉天心里松了一口气，爬起来道：“厉天，你这么早就醒了。” 厉天应了一声：“嗯。” 厉戬道：“昨天晚上……” 厉天顿时红上了脸：“我不记得了。” 厉戬笑了笑：“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哎，厉天你后面，痛不痛？” 厉天手里端的一杯水差点呛了自己，厉天冷冷道：“不痛。” 昨晚刚开始却是痛的几乎晕过去，后来慢慢有了很奇怪的感觉，是一种兴奋一种舒服，甚至还想要，但是第二天说自己臀部不痛是骗人的，就是自己一早起床都很勉强。 厉戬道：“厉天，真的不痛？” 厉天瞪了他一眼。 厉戬又不怕死道：“厉天，不要勉强，要不让我看看吧，我是大夫。” 厉天不耐烦的站起来，却痛的一怔，双手撑在桌子上。 厉戬马上跳下地，扶住厉天，关心道：“厉天，你还是在床上休息一下比较好。” 厉天皱眉，嘴里倔强吐出：“不用！” “别扭小孩！”厉戬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厉天抱进怀里。 厉天道：“我可以走！” 厉戬把厉天抱到床上，压在他身上啃他的唇，手指在厉天布满吻印的身上上下其手。 “厉天，真想再要你一次。但是今天你必须在床上好好休息，要听大夫的话！”作了这么久善良小大夫，厉戬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腹黑的本质，应该是他体内隐藏多年的魔性。 厉天生气道：“郑普！” 厉戬抱着厉天，亲吻他的发顶，道：“厉天，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厉天望着他走出去，心里竟有灿然若失的感觉，这该死的关系，厉天望着自己的手掌。不能投入太多的感情，如果爱上他，自己会输得很惨，感情淡的自己千万不要爱上他。 厉戬经过大厅，欣儿陵光他们都在，还有假厉戬，唯独莹珠不在。 欣儿看到厉戬，高兴的招手：“大哥大哥，过来吃早点。” 厉戬笑道：“我过一会过来。” 陵光这时回过头来，厉戬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 厉戬马上走到陵光面前，伸手托住他的脸，心疼的按揉他的黑眼圈道：“陵光，你昨晚没睡好？” 陵光无力的点了点头道：“昨晚刮风又打雷下雨的，欣妹妹又不带我睡，我怕。” 假厉戬气呼呼道：“人家郑姑娘家世清白，陵光你这样想毁了郑姑娘清白！” 说完又转向欣儿道：“郑姑娘，陵光风流成性，你要保护好自己。” “那你昨晚怎么不来找我？”不去理睬假厉戬的话，厉戬脱口而出却又想起昨晚的纠缠。 陵光道：“昨晚没找到你。阿普，你去忙你的吧。”陵光说完整个头无力的摆在桌子上。 厉戬一手端着热粥，另一手扶起陵光道：“我带你回去睡觉。” 陵光道：“不想睡，没心情。” 睡觉还分什么心不心情！“没心情也要睡，欣儿过来搭把手。” “哦。”欣儿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假厉戬却强先一步扶住陵光，回头对欣儿道：“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本公子来吧。” 陵光当场瞪着他，不爽道：“滚！欣妹妹是我未来老婆，谁要你扶！” “小哥，都说了不是啦！”欣儿气的跺脚，讨厌死小哥了，每次都当着大哥的面对她说暧昧话，大哥会误会啦！ 假厉戬马上把手一松：“切，本公子还不想扶你涅！” 厉戬叹气，对欣儿道：“欣儿，你在这慢慢吃，我先带陵光回去了。” 说着，扶陵光走了。 陵光一路对厉戬抱怨道：“阿普，你说我对欣妹妹那么好，她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呀？” 厉戬笑道：“哪有的事，欣儿很喜欢你的。” 陵光无辜道：“可是欣儿喜欢你比喜欢我多一点。” 厉戬笑道：“陵光你跟我们在一起都变傻了，我一直把欣儿当亲妹妹，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带陵光回到屋里，把他扶到床上。 陵光一直望着厉戬，突然伸手拥抱住厉戬，声音低沉而难过道：“阿普，三个人就好，我不想要别人加进来，任何人都不想。阿普，我说真的。” 厉戬拍拍陵光的头，笑道：“真是个小孩子。” 陵光仰头，厥嘴道：“郑普，我不是小孩，我今年十九了。” “想不到竟是跟我同年。来，把嘴张开。” 陵光乖乖张嘴。 厉戬喂他吃了一粒药笑道：“陵光快躺下睡吧。” 陵光拉住厉戬的手：“你要去哪？” 厉戬道：“去厉天那里。” 陵光道：“白天无所谓，但是晚上你哪也不能去。” 厉戬笑道：“知道知道，小陵光怕鬼，我晚上哪也不去专门陪你。” “嗯，你走吧！” 厉戬起身就走，陵光却又拉住他。 厉戬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陵光松开他，摇摇头：“没什么，你走吧。” 陵光自从昨晚看到那一幕，呆愣了好久好久才回自己房间里，后来夜里打雷下雨，陵光坐在床上缩在被子里不敢睡觉，又想到那一幕，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为什么？是为了郑普的行为？还是单纯为了郑普？ 陵光只知道，每个他全力去喜欢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爱他的。他喜欢欣儿，欣儿却喜欢郑普；他现在喜欢郑普，郑普却是喜欢大公子。 “难道我这辈子注定没人喜欢？唉！”陵光难过的眨眨他的熊猫眼，躺了下来，“干脆死了算了。” 厉戬又弄了一碗热腾腾的粥端到厉天房里。 厉天正在床上休息。 厉戬走过去，手撑在床上，俯身含住他的唇。 “……唔……郑普……” 厉天睁开眼，想推开他，他却抓住厉天的手越压越紧。 厉戬松开厉天，身上却起了一股无名火，只是亲嘴却点起了火，厉戬苦笑，都怪哥哥太迷人了。 “厉天，起来吃饭了。” 厉天皱眉坐起，接过热粥。 厉戬就望着他吃，开心的笑道：“真希望我们以后每天都这样。” 厉天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厉戬道：“厉天啊，你说我是喊你厉天好，还是天，又或者别的。” 厉天喝下半碗道：“厉天哥哥。” “厉天哥哥，也好。”厉戬又埋怨道：“厉天哥哥，我们做那个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强忍着沉默啊，我想听你喊出声。” 厉天喝完粥，放在桌子上道：“不会。” 厉戬无语，直接压倒厉天，和他缠绕起来。 “……郑……哈唔……够了郑普，唔……”厉天被弄得娇喘，双手抱着厉戬的背。 “真的不要吗？”厉戬跪在厉天身上，手上速度慢慢放了下来，很诚恳的询问厉天。 厉天羞红了脸，坐了起来，双手放在厉戬脖子上。 厉戬笑道：“厉天哥哥，你可是要主动？” 厉天道：“郑普，你那个，不进我身体里，行吗？” 厉戬道：“昨晚射在你里面很难过？” 厉天闭上眼道：“清理掉很麻烦。” 厉戬笑着亲了亲厉天的嘴。 …… 事后，他们都累了。 厉戬躺在床上，厉天靠在他怀里。 厉戬玩着厉天的发丝道：“厉天，你娘呢？” 厉戬很奇怪，来这两天都没看到母亲，是不是母亲没和哥哥住一起啊。 厉天疲倦极了，勉强睁开眼道：“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厉戬瞪大了眼，问道。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厉天揉了揉眼睛道：“很早就死了。” 厉戬伤心的哭了起来，原来娘已经死了，“厉天，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厉天睁开眼道：“十五年前，我弟弟失踪那天，我娘为保护我被七煞派的人杀害了。” 原来，母亲早已死了，厉戬以前在蜀山还抱怨哥哥有母亲陪伴，自己一个却孤苦伶仃，原来哥哥忍受了这么多年的悲痛，自己却在蜀山逍遥了十五年。 厉戬哭道：“厉天，对不起！对不起！我如果一直在你身边的话就好了，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厉家的是你父亲七煞，不是你。 厉天伸手擦去他的眼泪，命运就是这样，厉天不能找七煞报仇，却只能将仇恨报在七煞这个善良的儿子身上，要怨也只能怨命运！ 厉天道：“差不多了，我们就起来吧，我带你去见我魔教几位护法，有两位是你圣女教属下。” 厉戬摇头：“厉天，我不想做什么圣女教教主，她们都是你的属下。” 厉天道：“圣女教原本就是魔教最古老的教派，你接管了圣女令，魔教大多数人还是听你的。” 厉戬道：“我把令牌给你！” 厉天抚摸他的脸道：“除非你来做我的手下，你的令我不能要。” 厉戬笑着拥抱厉天：“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玄武堂，昏暗的大厅里。 堂上一座椅子本为玄武护法所坐，此时上面却坐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玄武执明的手下女宿。 堂中莹珠哭哭啼啼的道来来龙去脉，又伤心的道：“师傅，徒儿怎么办？大公子若喜欢女子还好，徒儿还有办法对付，可他竟然和一个男人厮混。” 女宿微微吃惊了一下，又架起了脚无所谓道：“就为了这事啊。” “啊？”莹珠抬起头，莫非师傅有办法？ 女宿走下来，抬起莹珠的下巴：“徒弟，既然那个男人勾引了天儿，你杀了他便是。” 莹珠惊讶道：“杀、杀了他？” 女宿笑道：“对，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不用动脑子。” “可、可是，”莹珠望着她师傅道：“可是如果大公子知道了，他更不会要我了。” “徒弟，跟了师傅这么久，你怎么什么都没学会！”女宿道：“杀人这件事，让别人做，我们要藏在一边看着。” 这时一个下人递了一封信，呈了进来。 女宿看了一眼，问莹珠道：“徒弟，勾引大公子的男人叫什么？” “他叫郑普。” “哼，他的身份不小，大公子打算立他为第五护法。”女宿说完将信件狠狠丢在地上。 莹珠上前看到上有‘圣女教主郑普’几个字，后面青龙堂、白虎堂和朱雀堂都同意了，只差玄武堂的章。 女宿道：“不管玄武同不同意，他都已认定为第五护法。看来不久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要去参拜新护法了。” 莹珠道：“师傅，那他不就与您平起平坐了吗？” “不是平起平坐，是比师傅大一级。”女宿道：“连师傅见了他都要参拜的。” 莹珠难过的看着她师傅：“师傅，那怎么办？” 女宿沉思片刻，道：“让他不能准时来我们四圣堂，叫他失信于人。莹珠，你知道怎么做。” “是，师傅。”仙剑逆天（二）——琉璃尊
作者：琉璃尊 录入：09-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