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两心相系
第二天,龙清晨差点就睁不开眼睛了。 好不容易挣扎了大半天,盯着比昨天更加昏沉刺痛的脑袋起来,随手换了一名在床边此后的宫人拿了铜镜过来,龙清晨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想要看看自己此时的形象。 完蛋了,自己在梦中也能哭得这么惨……现在眼睛肿得比核桃还核桃,酸涩得无法把眼睛完全睁开,龙清晨索性再度闭上眼睛躺回床上,摸摸经脉,还好,自己刚才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又恢复了正常的运作,他一时还死不了。 清晨来到他寝宫内伺候的宫人们一看到他这么难得一见的颓废样,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似乎都不敢相信现在在床上躺着的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太子妃,就连拿着铜镜的宫人也久久反应不过来。 可是……究竟是梦到了什么?自己竟然能哭成这个样子,毁了维持的所有风度……龙清晨闭着眼睛,无比痛苦的沉思着。 再试试睁开眼睛,还是不行,好难受,龙清晨扯扯嘴角,把手伸到窗外,对宫人吩咐道:“去……咳咳,帮我拿沾冷水的毛巾过来,今天我要休息,其他人可以下去了。”晕,哭到嗓子都哑了,完全变调!根本就变成了一个历经风霜的老嬷嬷! 比起肉体的痛苦,龙清晨精神上的打击也是不小。 宫人赶快准备好了冷毛巾递给他,龙清晨二话不说就直接覆在眼睛上,酸涩得感觉总算缓解了一些,估计不用多是就会消肿。 那么,趁着这个时间,他再好好睡一会吧,反正皇父说可以免去他的一切礼节,是吧?是吧! 龙清晨把手放在身旁的被褥上,闭幕凝神养息,可是手在一接触被褥,立刻如同触电般弹跳起来,接着,龙清晨扯下了眼睛上的毛巾,坐了起来。 刚才……受好象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撞得生疼,细缝下的眼眸轻轻一转,龙清晨立刻把目标锁定在自己身旁被褥那可疑的突起上。 什么东西? 它把手伸到被子里,摸摸摸,然后把那个硬硬的东西给扯了出来……四四方方的,是个精致漂亮的紫色檀木盒子。 吓死他了,还以为谁在他床上放了什么暗器炸药之类,要把他一举送到西天。龙清晨晃晃盒子,从里面传来沙沙的响声,确定没什么异常之后,他用手指把盒盖挑开,迷迷糊糊的打量起里面的东西来。 还没看清楚里面白花花的是什么物品,盒盖一开,迎面扑向他的,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沁人心脾,如同百花齐绽,却又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只是软软的,绵绵的味道,很是舒服,还带了点清凉和冰冷,甜甜的弥漫在空中。 香味飘到床边,宫人轻轻一嗅,不禁用袖轻掩嘴唇,惊道:“好香……” 仔细闻过香味之后,龙清晨心中蓦然一惊,揉揉眼睛,舒服了不少,视线也清晰许多,他牛气盒子里白色的物体,慢慢端详着。 是一朵朵的小白花,五片花瓣,半透明的乳白,没有半点杂质,朦胧如雾,虽然是被风干的,但还是包满晶莹,似乎只是硬了一些,并没有变成干瘪,小巧得令人生爱,擒故的芬芳更是叫人爱不释手。 龙清晨说不出话来,只是这么盯着两指尖的小白花,一时间,心绪又复杂起来。 脑海里,竟然反射条件般的射影出自己十岁那年,在云烬叔叔家学毒的时候,翻看一本药书的内容,些许泛黄的纸张,黑色的油墨,此时牢牢定格在他的脑海中。 玉龙雪兰,及其稀有的花种,生长在常年不化的雪山顶峰,色泽白透,晶莹剔透似冰,成半透明的乳白,奇香,味冰凉清甜……有解暑,去热,养颜和些许排毒的作用。 但是,它最最主要的功效,还是安胎。 安胎,滋养父体,喝一杯水,里面只要放上三朵玉龙雪兰,安胎的功效是那些顶级安胎药的数十倍不止,并且还能减轻妊娠的痛苦,增加食欲和体力,是那些欲要安胎,却又不想喝苦药孕妇的不二选择。 他那时候痴痴的霸着那一页不翻,对这光是描绘就已经美丽异常的玉龙雪兰心生情絮,然后云烬叔叔走过来,曲奇手指敲在自己脑袋上,笑道:“小丫头,你现在还用不到这种东西,乖,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去看赤血流沙的去,把那些度的症状都记下来,改天我带你去做真人试验,让你真正体会一下。” 他撇撇嘴道:“云烬叔叔,玉龙雪兰真的有这么漂亮吗?晶莹如冰?又气味清香异常?” “小孩子,”他再敲一下,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等你长大了怀孩子的时候我送你一些,你不就明白了?等到你长大再说吧,对了,我叫你看的暗鳞那章你读完了?” “叔叔小气!我只是看中它能美颜的功效罢了,还真以为我会在意它安胎的功效么!暗鳞啊,我前天就背下了,不过尔尔,还有什么奇毒吗?叔叔?” “真的?那走,我现在就找人带你试验赤血流沙和暗鳞去。”云烬一激动,心中感叹自己找了个在学毒方面这么有天赋的小孩子,全然忘了龙清晨还只是十岁,不宜观看过血腥的场景镜头,拉着他就往外走。 多亏了他,在他的培养之下,现在龙清晨不论再看到什么东西什么样子的人都不会觉得恐怖和害怕了,心里防御厚得跟什么似的。 但是……那一天之后,云烬叔叔的下场……咳咳,不说也罢,总之被爹爹修理得很惨。 会议结束,龙清晨盖上盖子,心里莫名的复杂纠结,把盒子放在一旁,又发现被褥下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清秀苍劲的几字,龙飞凤舞的很是眼熟。 纸条上写着:一日三次,记得按时服用,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为其他事情操劳。 没有署名的信,但是龙清晨一眼就认出了笔迹是谁的。 不过,这么补的药,叫他一日三次?一般孕妇只要一日一次便足矣,三次……就不怕他会被这药给撑死? 这么珍贵难采的药材,云烬叔叔那里也不过只有一点,而且听说在爹爹亲怀着自己和二哥的时候全部贡献上去了,后来又千辛万苦收集了一些,可是数量却比原先还少……他竟然有这么多?而且这么大方,毫不吝啬的送给自己一大盒? 龙清晨不自觉的笑出来,十分珍惜的把纸条折起来,压在盒子底。 拿着沾冷水的冰毛巾在眼睛上敷了大半天,红肿才消退而去,往梳妆台前一坐,看看铜镜中自己的容貌总算是恢复了不少,龙清晨也安心了。 换了身衣服,龙清晨准备去找凤天赐聊聊,路过御花园许多亭子中的一个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头稍微一侧,他立刻看清楚不远处亭子中正在对坐而长谈的两人……他的眼睛没看错吧?竟然是颜妃和……明儿? 虽然……真的很不承认这种感觉,但是龙清晨还是觉得阵阵冷风从身后吹过——多诡异的画面啊!和谐到不正常! 龙清晨的记忆就算再不好,也还是记得一些颜妃和明儿在东宫时相处的片段,那时候,颜妃针对自己,自然连明儿也没有放过,明儿对他是有苦不能言,自然忍气吞声,但是现在……明儿的身份飞升了,却和他对坐而谈?未免太奇怪了! 当然,不排除两人唇枪舌剑,以言语的方式重伤对方,达到不费吹灰之力而大获全胜的效果。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龙清晨打了个寒战,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再说明儿现在不在凤天赐的身边,自己找他不是也更方便? 临近凤天赐的寝宫,龙清晨还没有看到人,就先听到一阵清扬的箫声飘来,带着掩盖不住的轻快和欢喜洋溢,围绕在宫殿的四周。 龙清晨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宫殿前一顿,突然察觉到箫声自头顶传来,立刻仰首。 宫殿的阁楼上,是朱红色的栏杆和柱子,金色的琉璃瓦封顶……而凤天赐,就这样大刺刺的坐在栏杆上,侧对着龙清晨,靠在柱子上,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搁放在栏杆上,长长的衣摆落下,带着无限的惬意和优雅。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举着碧绿的竹箫,微闭着双眼,下垂的纤长睫毛无比的慵懒休闲,竹箫末端的银色流苏随风轻轻摆动,指骨分明的手指灵活自如。 突然感受到目光的盯来,他微微抬首,侧过去,垂首,缓慢的睁开凤眼,和龙清晨的视线对上,清水般的眼眸里荡漾着无垠的笑意,嘴角微微翘起,黑色发丝飞扬。 龙清晨有些错愕,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仿佛穿过了千山万水,看破了红尘云烟,夹杂着眷恋的情愫,只有彼此。 凤天赐突然翻过身,直接越过栏杆跳下,竹箫上的流苏摇曳,轻盈落地的凤天赐把它负在身后,一步一莲花的朝着龙清晨走去:“太子妃今日怎么有兴趣光临寒舍?” 龙清晨触电般惊醒,随口道:“有些烦闷无聊,随意走走……无意间就走到这里,看来叨扰了睿王爷的兴致,就此告辞。”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龙清晨准备敷衍敷衍就开溜。 “何必这么着急?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休息休息也好。”凤天赐更快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转身就把他往自己的宫殿拖:“本王也正闲着无趣,正好陪太子妃聊天消遣。” 凤天赐走得够快,身后小跑的宫人和老嬷嬷们都追不上他的速度,他拉着龙清晨一进到客厅,立马消失不见,随后赶到的宫人一干人只能瞪着空荡荡的大厅,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转眼已经被凤天赐大街到寝室的龙清晨终于能停下自己被动的脚步,他甩开凤天赐的手,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更好么?”凤天赐说着,快步去把门给关上,顺带反锁:“我就不信你无心就能走到我这里来,怕是落花无意,流水有情罢!” 面对凤天赐的一针见血,龙清晨有些窘迫,走过去就要拉开门锁:“你想多了,我要走了。” 手腕再次被人反扣,龙清晨眼前一花,感觉到自己被人大力的翻过身子,在稳定视线之后,对上的是凤天赐满是戏谑笑容的脸,心中突然慌乱起来,不想的预感越发的扩散蔓延至全身。 “我不信我不信,”凤天赐笑着,低着头慢慢逼近龙清晨明显惊愕的脸,眨眨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想来做事非十足把握而宁肯另寻他径的太子妃,怎么可能糊涂到这里来?欺骗别人固然不对,欺骗自己,更是错上加错哦……” “好,我找你的确是有事,”龙清晨被他逼在门上,动弹不得,但是稳定了心智后,立刻抓住了重点:“你什么时候进的我房间?” “什么?您的闺房啊……那可是禁地呢,本王纵然有再大的胆子,又怎么敢擅闯?”凤天赐悠然道,看他的志在必得的样子,若不是双手都被他钳制,龙清晨真想在上面盖个手掌印。 “怎么不是你!那盒玉龙雪兰,肯定是你放的,还有那张纸条!你不要以为我认不出你的笔迹!”龙清晨恼羞成怒,吼道。 “哦,那就是我放的,又怎么样?”凤天赐开怀一笑,眼眸里繁星裂成碎片,随着波光流动,浓浓的笑意仿佛在看着龙清晨该怎么掩盖事实的真相。 “你什么时候进的我房间!无耻之徒!”龙清晨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他撕成碎片。 “恩,大概是午夜时分吧,看到你睡倒在桌子上,我一好心,就把你给抱到床上去了……当然,在这过程之中,要是我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绝对是无心之失。”凤天赐一脸无辜。 “你,你就这么无聊!”龙清晨更加的窘迫,突然有预感凤天赐已经知道了什么,底气渐渐不足起来:“放开我!我要回去了!下次你要是再做出这种事,我一定立刻把你碎尸!” 凤天赐的的眉梢扬起,加大了扣住他手腕的力度,身体再逼进一些,直接压在龙清晨的身上,他调侃道:“怎么,昨晚在梦中哭得那么凄惨,还拉着我的袖子喊爹爹的,现在马上就没事了?龙清晨,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的脑子都放的什么东西。” 龙清晨的脸色瞬间惨白,停下挣扎:“什么!” “恩,原本我想把你放到床上后就离开的,可是你死死的拉着我的衣服不放,还蹭得全部都是眼泪,你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心烦,可是又离开不,你还把我当成你的爹爹……怎么,就这么想家?”凤天赐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带着些酸涩。 龙清晨把头一扭,大声道:“我不想和再和你探讨这件事情,以后都再也不会!希望我们就这样各过各的!再也不要互相干扰对方了!放开我,我要走了!” “可是我很想和你探讨,怎么办?”凤天赐死活不肯松手,在他耳边低声道:“到最最后,我还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这个消息嘛……对我而言很重要,要不要我说出来?” “闭嘴!什么都不许说!”龙清晨气得火冒三丈,赶紧阻止了凤天赐继续的话语,指甲尖锐,刺入他的手背:“放开我!” 凤天赐对这点痛不为所动,可是刚才的戏谑全然消失:“清晨,别再乱动了,你现在的胎气不稳,万一伤到身体怎么办?刚才……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不要这么在意!”他含笑道。 “你的玩笑真的有够欠揍!”龙清晨停下了挣扎,气呼呼地说道。 “不过,也有真的啊!恩,清晨……你知道我昨晚听到了什么吗?的确是很令我兴奋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不要!”龙清晨赌气道。 凤天赐摇了摇脑袋,并没有住嘴,反而放大了声音:“你昨晚在梦中叫了我的名字了。” “凤天赐!”龙清晨更急了。 “而且还有别的,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他坏坏的笑,似乎有意试探龙清晨的底线。 “你敢!” “好好好,我不敢我不敢,不说了,那我们换个话题,”凤天赐贪婪的嗅着龙清晨发间的清香:“有没有按时喝玉龙雪兰呀?我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找到的,听说对孕夫的效果很好,就带来给你了。” “你……对这个孩子这么上心,为什么?”龙清晨抓着他的手,指尖泛凉。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个孩子,”凤天赐皱了皱眉,想了想,又道:“因为是凤天漓的,不是我的……可是,只要我知道你很珍惜这个孩子就是了,而且我也知道,他对你的意义不同,你一定会留下他,不希望他出事。”他突然笑得满足,似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至少我还知道你心里有我,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天赐……”龙清晨颤声道,更是抓紧了他的手。 “清晨,什么都不要说,这样就好,”他轻轻在龙清晨的眉心一吻:“没有人会不要你,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 “所以说,你不必害怕,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失去所有,你还有我不是么?”凤天赐又笑道:“就算天地都背弃你了,但是我不会,我永远都不会,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 “恩……谢谢……”龙清晨颤抖着声音,几乎就要哽咽。 “有句话,也许我以前已经说过了,但是我现在也要说,希望你不会烦。” “恩……不会……”龙清晨慢慢抱上他的背,莫名的安心。 “清晨。” “恩?” “我爱你。” “恩……”龙清晨暗暗也笑了,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回道:“我也是……” 第五十五章:难分难舍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凤天赐故作迷茫样,再靠近他一点。 龙清晨偏过头去,忍不住的笑意在唇边绽放:“我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 凤天赐镇定,严肃道:“我听到了。” “那你还问?”龙清晨转过头去与他对视,刹那,只觉得一股压力朝自己袭来,唇上被什么温润火热的东西飞快地封住,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回神,蓦然发现——自己又被凤天赐给占了便宜! 好看的唇慢慢退开了一些,但是两人间的距离还是会让人不住的想入非非,凤天赐笑道:“我等了很久。” “我觉得不过弹指间,真的很久了吗?”龙清晨弱声反问,如同最无辜最迷惑的羔羊。 “度日如年。”凤天赐轻轻吻着龙清晨的唇角,手掌轻轻滑在他的后背,插入垂落的三千青丝间。 “真的看不出来,就在半个多月前,你还差点要杀了我。”龙清晨抱怨道,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如同受惊后找到依靠的小猫,凤天赐的体温令他心安。 “对不起……因为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被你和凤天漓气疯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让我会内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凤天赐抱歉道。 “呵呵,我和他永远都有芥蒂,无论表面的感情再好……毕竟有些事情发生过后,留在脑海里的记忆是无法轻易磨灭的,我和他……就算是朋友,也有隔阂。”龙清晨苦笑道:“那个时候,不过是他的良心发现,可是现在……他的良心也已经死了。” “死了?”凤天赐奇怪道:“怎么会?那时候不是还很好么?” “嗯,就在不久前……他的心和他最爱的人一起死了,”龙清晨顿了顿,还是决定要把事情说出来:“倾颜死了……就在我回来的那天,凤天漓失踪几日怕也是去处理他的事情。” “我说呢,怎么他回来后对你态度的转变怎么那么大……可是,我并不见得他伤心,反而去找颜妃更勤奋,一点也不像死了爱人那样的颓废。”凤天赐突然把龙清晨横抱起来,龙清晨下意识的就抱住他的脖子,凤天赐把他放到床上,随手扯过枕头在他身后:“躺着休息一会吧,我知道你很累。” “不了,”龙清晨端正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仍然和凤天赐十指紧扣的左手,方才把自己心底最深的话说出来后,仿佛大石头落地一般的轻松,但是消不去那一丝丝愁云迷雾:“天赐,你和明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你回来的那天,你无缘无故失踪几日,生死不知,我又怎么会心安理得的等待?后来我遇到赤染他们……很久没有武林盟的消息了,我遇到他们后才知道我离开之后,立刻推举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我请他们帮打探你的消息,可是紫宣很生气的样子,直接就走了,赤染也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在后来,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皇宫内突然传来你归来的消息,可是却负伤昏迷……等我赶回来,只听见御医宣布你有孕的消息……”凤天赐说得并不流畅,似乎鱼刺在喉,很不愿意提起来,但又不得不说:“就在那天晚上,我多喝点酒,不知道那个人是明儿……就把他……最后,不得不负责,就是这个样子。”凤天赐自动删除去一些片段,支离破碎的语言却难不倒龙清晨,他很快就整理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然后,你就给了明儿一个身份是吗?”他幽幽的说道。 “嗯……不过,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他离开,和他脱离关系。”凤天赐听到龙清晨不对头的语气,急忙给自己辩解。 “算了,他也是爱你的,既然你们都有了这种关系,就这样下去吧……希望你能好好待他。”龙清晨摇头叹气道,满满的都是无奈。 “清晨……”凤天赐在他身边坐下。 “还有那个提亲,你又打算怎么处理?”龙清晨斜睨过去,希望再挖出一点消息。 “过几天我就去和父皇说,让他取消了,把使节召回来。”凤天赐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五一十的把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说出来。 “这个也不必,同样是和亲的背景……对你而言有利无害,就这样吧,希望日后那个人能对你有所帮助,无论,在什么地方。”龙清晨说道。 “我不想要他,提亲也只是一时被怒火烧昏了脑袋,再说现在消息还没有扩散到别的地方,反悔还来得及。”凤天赐也渐渐慌了。 “天赐……现在你我各自有各自的家庭,我和凤天漓再怎么不合,名义上也是夫夫,再我现在又有了……我们也只能像这样一样,私下里抽点时间聊聊,但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是根本不可能,而且,等到孩子出世……我可能会更离不开,现在我们的处境就是这样的尴尬,或许不见面才是最好的选择。”龙清晨低下头,发髻上的金簪晃得凤天赐的眼睛有点干涩。 “那你,刚才还不如不要说那些话。”凤天赐笑得苦涩,紧紧的抓着龙清晨随时会抽离的手。 “我无法再欺骗自己,以前我对麒翊……也是这样的感觉,现在也是,似乎都快要窒息了,天赐,我希望你幸福,因为我也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幸福,不能因为我的私心而破坏了一切,也不愿意你背上乱仑的罪名……你将来的路很长,比我的还要长,要是有时机……你就带着我的自由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到这种牢笼般的地方。”龙清晨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但是心里更疼,忍不住的痛苦,差一点就要化成泪水滑过。 “没有你,凤天赐何来的幸福?而且你不也是说,会有时机的吗?我不会离开,等到时机成熟,我也会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凤天赐坚定道。 “但愿吧……可是天赐,我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呢,父后心机沉重,为保凤天漓,将来一定会对你下手,而父皇,表面上虽然是很浅薄的样子,但是我却认为他的心机比父后更甚,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你不用想这些,我自有办法处理……而你,就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和安心养胎,其他的都可以袖手旁观了,你不要再想别人的事情,只要全心全意照顾自己就好。”凤天赐说道。 “我无法不想……天赐,万一将来,你真的夺下了凤天漓的皇储只为和大统,到时候,就把我和凤天漓一起处置了,不用手软……你不要问为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仁者不成君,不让自己给别人留下任何的把柄,才是长久的保身之道。” “可以,”凤天赐灿然一笑:“然后我也会和你一起去,不管碧落黄泉,死后也不会再分开,没有你……任凭凤天赐再怎样的权倾天下,都是枉然。” “你太感情用事。”龙清晨把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对你,我才这么的不理智。”凤天赐同样回答得很干脆。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龙清晨无奈地干笑一声:“我现在终于能体会父亲对爹爹的感觉了,父亲一生纵横情场,把持天下,唯独面对爹爹时,有时候会惊慌失措得像个孩子,不管怎么样,都是拿爹爹没办法。” “我会等你,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想办法带你离开,哪怕是背井离乡……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唉,为什么每一次和你谈话,都会说到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那我再问一件事情,狩猎的时候,我毒发,后来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让那种奇特的毒竟然在几个时辰之内退散得无影无踪,我问太医,他说是有神人相赠,我不信,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凤天赐换了个话题,很认真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什么灵丹妙药吧。”龙清晨随口答道。 “那种东西,温温热热的,血腥之中还带着奇特的香味,很像你身上的味道。” “我自幼尝遍百草千毒,血液里自然融合了不少草药的味道,你吃的是解毒良药,那就和草药离不开关系,闻到和我相同的味道,也不足为奇。” “唉……清晨,你叫我该拿你如何才是?为什么你总是为别人尽力做了很多事情,却又宁肯归功在别人身上也不愿意说出是自己呢?”凤天赐心疼的把龙清晨拥在怀中,指尖轻轻磨蹭着他手腕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我开始也信了那太医的话,后来,我看到那个瓶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原来是血,再想想,身边还有谁的血液如此奇特呢?……真的是忏悔不已,是你救了我,可是我后来还那样对你……看看,都结疤了,好难看……为了我,给自己完美的身体损伤,一点都不值得的啊……”凤天赐痛苦的说道:“这道伤口,比划在我的心里千百道还痛苦,有时候,我真的宁肯把你身上所有的伤都归到自己身上,让你少受点折磨。” “呵呵,我身上的伤不止这一道,身体早就已经残破不堪,再多一道又怎么样?要是救不了你,后悔终身的才是我……结疤的伤口真的很难看,要是哪天你看到,希望不会被吓到才好。”龙清晨无所谓的笑笑,一笔带过轻描淡写,不愿意把再多的功绩联系在自己身上。 他救人要的是结果,要的是凤天赐性命无忧,而不是后来他特意的致谢和感激,也不愿意借此博得好感……太虚假了,他只是要救人而已。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多心疼?万一哪天我心痛而死,一定化作厉鬼找你索命。” 龙清晨“扑哧”一笑,点点头,眼中珠光溢彩。 “我去找点吃的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们去花园走走。”凤天赐高兴道。 “可是,皇父那边……”龙清晨有些不安。 “别想那么多,只要我们不越过底线,有谁敢说?再说,现在皇父最不想动的就是你,巴不得你平安无事,所以很多事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小心就可以了……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凤天赐说着,站起来,快步走出去,比说话的时候还要匆忙。 趁着他离开的空档,龙清晨也起来观看房间,打量着大大小小精美华丽的装饰品,慢慢等着他的回来。 可是,才等他把一个古玉雕刻的盘子放下时,凤天赐似乎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蒸发在空气中似的,双手空空,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撞开房门,巨大的声响把龙清晨给吓了一大跳。 他的确是怕龙清晨突然离开,但是他不知道,龙清晨永远都会站在那里等他。 很多年之后,就在他以为龙清晨一个人独自走出了很远很远,远到他无法接触的距离的时候,蓦然的转身回首,却发现他依然站在原地等着自己。 是自己……错过得太多。 凤天赐看到在房间里四处观赏的龙清晨,心中的结不解自开,他蹙眉道:“我们一起出去吧,把你一个人留下,总会有你会不辞而别的感觉,实在是挑战我的耐性。” “还说我想得多,你比我想得还多。”龙清晨走到门口:“那我们走吧。” “嗯。”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握住龙清晨冰肌玉骨的五指,有了实物的感觉,心里才有了底。 两人几乎是并着肩,缓慢的朝御花园走去,一路上红枫似火的妖娆,满地的枫叶更是瑰丽,偶尔有几丛翠绿的竹子,与红透的枫叶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你吹箫,原来是深藏不露。”龙清晨踏过枫叶,一片的火红衬着他绝世的风华。 “心情好,以前都是懒得碰这些东西的。”凤天赐还是负着双手,慢慢和他拉开了距离,为了避免别人的闲话,紧紧跟在龙清晨身后不远处,绣着银丝的白色衣袂也在红枫叶上扫过。 光是听语气,就不难分辨出他心情的好坏。 “什么时候独奏给我听?”龙清晨赫然转过头去,莞尔一笑,洗尽铅华,是令人致命的绝美。 “你喜欢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是……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吹箫,未免单调,若是太子妃肯纡尊降贵替在下伴奏,那倒才真是有情趣。”凤天赐眯着凤眼,说道。 “这个还是算了吧,乐器,我只会一点,还是最不上手的古筝……就是怕破坏了情调。”龙清晨伸手拨开眼前的藤蔓,风姿绰约,微笑着说道。 “不要紧,我可以教你。”凤天赐随后跟上去,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看时间吧,我这段时间想要好好休息,改天吧。”龙清晨笑道。 他又往前走了一些,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路,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划破逆风朝他刺来,却又被硬生生的截止在半路。 龙清晨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哑然——是许久不见的凤天宇,他红肿着双眼,手里的宝剑寒光凌厉,就直直地停在他的眼前,就差那么一分,就会命中要害。 再往旁边看去,令长剑止住的原因……凤天赐飞快的伸出手,修长的两指钳制住狭长的剑身,使之上不到龙清晨,然后手腕一转,把宝剑拦腰截断,丢在地上,厉声道:“凤天宇,你在干什么!” 凤天宇没有理会凤天赐,只是把手上的断剑一扔,红着眼盯着龙清晨:“他死了。” 他死了? 凤天赐不明所以,呆楞住;龙清晨缓慢地点着头,眼里流露出无奈而沉痛的感情:“是……他死了。” 就算凤天赐不明白凤天宇所说的人是谁,但是龙清晨是再明白不过。 “怎么死的?”凤天宇似乎压抑着满腔的怒火,随时都可能爆发,却又佯装冷静的问着,凤天赐感觉到有些不对,就要拦到龙清晨身前——被龙清晨拒绝。 “我要是说自杀,你信么?”龙清晨道:“还是,凤天漓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坚信不疑?” “他说是你杀了他。”凤天宇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再重申一次,他是自杀,只是……我没有拦得住他而已。”龙清晨叹气。 “为什么他会死……”凤天宇颓然的跪倒地上,似乎禁不住的就要哭泣:“我……我还没有对他说……还没有请求他的原谅,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去……我不信!” “凤天宇……你不要太难过了,”龙清晨半跪在他的身边,安慰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被废,他为了不拖累凤天漓……选择了自尽,不过,用的是我的毒针,换句话说……也怪我……” 凤天宇慢慢的握住双拳,又展开,突然压在龙清晨的肩膀,急切道:“龙清晨,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希望有来世,愿……与君一世逍遥。”龙清晨看到凤天宇这样,实在是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不过刚才凤天宇的动作太突然,害得他险些跌倒。 “那个‘君’是谁?是谁你说啊?”凤天宇急不可耐地摇晃龙清晨的肩,凤天赐一惊,过去就要掰开他的手。 龙清晨按住凤天宇不断颤抖,而死死压在自己肩上的手背,想了想,说道:“是……是凤天漓。” “哈,哈哈哈!”凤天宇突然垂下双手,苦笑起来:“我就知道……无论我对他做什么,都只会令他心生厌恶,可是哥哥……换成是哥哥的话,他什么都可以忍受,这就是差别!他的心里始终没有我!” 凤天宇忽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龙清晨也飞快站起,一瞬间,身体竟然隐隐有些不适,他走了几步:“凤天宇这小子,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别管他了……清晨,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怎么了?”凤天赐闪到他的身前,抱住他。 “是吗?没关系……只是有点疼而已,天赐……你,你去……”方才的不适渐渐转化为刺痛,一阵阵从小腹传来,龙清晨突然间连说话都很吃力。 好……熟悉的感觉。 记得在自己腹中第一个生命流逝的前兆……似乎也是这样呢…… 宝宝……不能有事啊……龙清晨几欲晕倒过去。 凤天赐按住他的心脉,胎气紊乱不已,看来是受了惊了。 “清晨,你撑住,我这就去找太医!”凤天赐惊慌失措地抱起他,一面为他输送真气保住胎儿,另一面抱着他朝自己最近的宫殿跑去。 第五十六章:四面楚歌 凤天赐抱着龙清晨冲回自己的寝宫,轻轻把他放在床上后,立刻吩咐宫人急速去找太医过来,自己则是紧紧抱着他的上身,抓着他的手腕,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真气保住岌岌可危的胎儿。 龙清晨晕倒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在太医飞速赶到的同时,如皇父皇帝明儿颜妃和不甘愿却又被皇父拖来的凤天漓等等一干人,霎时间也赶到凤天赐的寝宫。 一进到房间,所有人即刻被眼前凤天赐抱龙清晨的暧昧景象给震慑住,各自的心思复杂,浮上眼眸,却也无法掩盖事实。 如果说龙清晨晕倒了,凤天赐情急之下把他先行抱回离事发现场最近的自己的寝宫可以理解,他急需真气保住胎儿凤天赐给他输送也可以理解,但是……此刻凤天赐所表现出来的焦急和痛苦,还有紧紧抱着他身体的姿势,愁云深沉的眉,实在是不难看出这两人有什么关系……的确是叫人不得不乱想。 凤天赐一看到旁边踌躇不前,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的太医,心中突然烦躁起来,吼道:“没看到太子妃有事么!快点过来!” 太医连忙走过去,翻转出龙清晨的手腕把持,探清楚了脉象后,恭敬道:“睿王,胎儿目前情况已经无大恙,您可以不必继续耗损真气,剩下的事情交给臣即可,必保太子妃和皇孙无恙。” “记住,是必保!”凤天赐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许久后才松开手,把龙清晨的身体平放在床上,厉声道:“要是谁有什么差错,我立刻摘了你的脑袋!” “是……不过,还请皇上皇父太子和王爷先行离开,臣要为太子妃稳脉保胎。”太医随后说道。 “那我们就先出去吧,不要打扰太医治疗清晨。”皇帝说道,皇父看了急急走到一旁的凤天赐,点点头附和,两位上主都这么吩咐了,还有谁敢留下?除了太医带的几位帮手之外,其他无关的人都渐渐退了出去。 凤天漓最后一个出去的,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龙清晨,再看一眼比他更像龙清晨丈夫的凤天赐,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霎时翻涌,夹杂着他的情绪,深不见底,不可分辨。 凤天漓一走出房间,房门立刻被关上,后来也不过是因为太医的需要而让助手外出几次取物,然后再没打开过。 皇帝突然拉着凤天赐走到一边谈话,皇父暗自伫立原地沉思,明儿的脸色有些难看,颜妃拍拍他的肩膀,也把他叫到了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凤天漓看着神态各异,心思繁杂的各人,自己也思索起来,凤眼半阖,朦胧不清的眼瞳正如同他的心思一样,令人无法琢磨。 “看到你和太子妃相处融洽,感情安好,朕自然是欣慰……不过,是否过火了一点,实在难免叫人不浮想联翩,天赐,若是你觉得自己身边的哥儿不够,大可在正妃嫁过来之前过纳几名小妾,今日的举动,难堵悠悠众口,今后怕是你和太子妃的清白都会毁于一旦,今后你们不要再走得这么相近!”皇帝带着火气,差点就要怒骂凤天赐:“再说,太子妃那里还有太子,你只是一个外人,不必表现得那么急迫,还有,现在太子妃正有身孕,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苟合之事!” “父皇,儿臣正要跟您说一件事,提亲的事情请父皇取消,儿臣决不再娶!”凤天赐无视皇帝的怒骂,坚定道。 “闭嘴!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应该更快举行大婚才是,什么取消?不准再说!”皇帝更生气了。 “可是,父皇……”凤天赐欲要反驳,可是皇帝并不领情。 “不准就是不准!待你大婚,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再发生!” 话说,其实这两人就在宫殿的拐角处谈话,老皇帝一脸怒气冲冲,看来真是为凤天赐担心得紧,也疼爱得紧,就怕他被别人说了什么。 凤天漓就靠在两人一角之隔的墙上,不偏不倚,恰恰听清楚了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然后他又转身,走回了房间的门口,门口处,众人依然在等待。 皇父保养得滋润的手指轻轻滑过下巴,俨然在沉思,眼眸是不测的浓黑。 颜妃和明儿就在外面的花园说话,不知道颜妃说了些什么,明儿的脸色更是铁青,眼看着就要有浓烟冒出了头顶,却又不能反驳,明显的理亏。 凤天漓的嘴角划起让人无法察觉的弧度,索性把身子一斜,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拿起腰侧的玉佩把玩,赫然一副紧张万分,却又是极力隐忍等待的模样。 皇父贴身的老嬷嬷走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似乎睿王和太子妃的感情匪浅,是不是该尽早斩断,以免节外生枝,坏了皇父的大事。” “不必,这样挺好。”皇父对着嬷嬷挥挥手道:“感情好是好事呀,一家人本来就该如此关怀不是么?再说……感情越好,今后若是利用,还可以节省不少的事务,说不定这正是他的死穴……唯一的死穴,不要因为一点名节的小事情就把这死穴给堵了,坏了本宫所有的计划。” “是,皇父英明,是奴才愚钝了。”嬷嬷浅笑一声,退到一旁。 凤天漓抬头看天,瞳仁突然深邃到无法让人读懂。 太医总算是出来了,几乎是同时,皇帝和凤天赐两人拖着相同难看的脸色从旁边走出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龙清晨的情况。 太医先是行礼,随后镇定的说道:“太子妃只是受了惊,胎气不稳,幸好睿王及时运输真气稳胎,现在胎儿与父体都已安然,皇上和皇父可以放心了。” “太医,你立了大功,朕自有奖赏,那如今太子妃的情况如何?”皇上放松了不少,坏透的心情也得到挽救,他对太医欣然道。 “多谢皇上。”太医应付:“这只是臣份内之事。” “本宫现在可是十分的担心太子妃的身体,如今是否可以进去看看?”皇父随后问道。 “禀皇父,太子妃已经有转醒的迹象,只是现在身体尚虚,宜静养不宜打扰,您还是……”太医一五一十的把话说清楚,凤天赐盛怒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他想进去看看龙清晨,可是听到太医说如此,又想到刚才和皇帝的谈话,生生止住了脚步。 明儿和颜妃也围拢过来,听到太子妃和胎儿无恙的消息,两人的表情转成同样的难看。 凤天漓表现出急切的样子,从旁边走到太医的面前,匆匆丢下一句,然后一把推开太医直接走进房间,踱步到床边:“那么,我这个做丈夫的,总该可以去看看夫人和孩子吧。” 太医原本想说龙清晨不该被打扰,但是凤天漓却在他开口之前走到床边,无比轻柔的在床沿坐下,温暖的大掌覆上龙清晨冰凉的手,关心的模样真是一个标准的好丈夫,他看到龙清晨微微皱了皱眉,就要睁眼,立刻无限关怀的柔声道:“终于醒了,清晨,你真是害的我很担心。” 龙清晨一睁开眼就看到凤天漓,眉间的痕迹越发的明显,喉咙突然很干涩,令他暂时无法出声,就是这么盯着凤天漓,似乎在无声地逼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一点很想知道我们还在怎么样了,对吧?”凤天漓温柔的用指尖掠去他额上的冷汗,轻轻举起他的手指吻着,说道:“太医说了,没事,今天我真是疏忽大意,竟然让你一个人出来……我应该是无论有多忙,都应该陪你出来的才是,这样你就不会出事了……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现在没事就好,好好休息,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他对龙清晨的举动,门外人看在眼里,煽情的话语也一字不漏,众人的表情又开始异样……尤其是凤天赐,好不容易缓和的表情又开始凝重,一动不动的看着凤天漓。 “以前都是因为素不相识,突然之间结成夫夫我才会感觉到不适,才会那么冷落你……但是今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的待你和我们的孩儿,清晨……经过今天的事情,我才发现,其实我早就已经对你不可自拔,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现在我向你道歉,你会接受么?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凤天漓笑起来:“我一直知道的……清晨的心胸,不会那么狭小,再说,我今后定改过,我们重新开始。” “清晨,我一直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只是碍于对你理解不多,才会那么生硬的拒绝,但是现在,我重新接受可以么?直到你出事,我才发现我原来也是爱你至深,今后,我再不会辜负你的情意……你也不要再赌气,前几日是我不对,肯定让你动了心火……” 一直听凤天漓滔滔不绝的讲着,龙清晨有话不能说,胸口的起伏渐渐剧烈起来。 他看到凤天赐默默的转身离去,嗓子却觉得干裂要流血,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事情演变得越发的恶劣。 几乎是同样的情话,为什么凤天漓和凤天赐这两人说出来,他会有两种不同的感觉? “父皇,父后,儿臣要留下照顾清晨,你们先回寝宫歇息,如今儿臣绝对不会再让清晨出事,再说,父皇和父后也还有要事要办,若是打扰了,想必清晨也不会心安。”凤天漓走到没看,对着皇上和皇父说道,表情真诚而笃定,任谁看了都不会不感动。 “看到你们感情至深,本宫看着很欣然,太子,你就好好的在此照顾太子妃和未出世的小皇孙,本宫坚信,你们的感情会越来越好。”皇父笑道。 皇帝也说道:“有太子在,朕就放心了,太子,你一定要照顾好太子妃,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凤天漓点点头:“是,儿臣知道。” 皇上和皇父又吩咐了一些,然后一起离开,凤天漓在转身回房的那一刻,只听见在旁边的颜妃轻唤了他一声,他故意不应,进了房间立刻把门关上,隔着门,他很是清楚的听到颜妃对明儿说的几个字,几个,能让人无限想象的字。 “我答应你。”颜妃是这么对明儿说的。 随后,脚步声响起,并越来越小,很快便听不见了。 凤天漓拿了药碗,再坐到床上,眨眨眼睛,对上龙清晨从没有移开过盯着他的视线,说道:“怎么,这样一直看着我不会累么?” 龙清晨气得差点吐血。 “别气别气,别气坏了身子,伤到我们的孩儿……”凤天漓扬起笑容,用勺子盛起汤药,送至龙清晨的唇边,眉梢一扬:“喝吧。” 龙清晨把头扭到一边,褐色的药体立刻滑过他的脸庞,渲染了身下的被褥。 “哈哈,如何呢?龙清晨,刚才我说的话够感人么?是不是你也被我感动了呢?”凤天漓腾出一只手,大力扼住龙清晨的下巴,硬是把他的头转回,和自己对视:“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都讲给你听。” “你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这么厌恶你,还愿意对着你说这些情话?这些,原本都是给颜儿听的……难道你不觉得荣幸么?嗯?还是你恃宠而骄了,现在开始对我发小哥脾气了?”凤天漓冷笑几声:“刚才看到凤天赐的表情没有,的确是有够难看的……如何呢?太子妃,被自己所心爱的人遗弃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当初颜儿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难受。” 卑鄙! 龙清晨艰难的整合嘴唇,虽然没能发声,却能用唇语描绘出来,凤天漓的手劲够大,他吃痛的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推开。 “我原来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但是如今看来,让你生下又有何不可?一来,毕竟也是我的骨肉,二来……就让他如同毒针一样,生长在凤天赐和你的心里,因为孩子的缘故,可能你一辈子都无法离开我,那么就让你和他……一起痛苦一辈子,明明就在眼前,却比天涯海角还要遥远。”凤天漓放开手,龙清晨的下颚却留下了殷红的痕迹,他晃晃手中的药碗,突然点了龙清晨的穴道,轻轻掰开他的唇,不由分说的把苦药从他嘴里灌下:“我劝你最好还是听话一些,别伤到我的孩子,因为除了这一个,你以后都恐怕无法再生。” 胡乱把苦药灌完,凤天漓解开他的穴道,龙清晨因为被呛到而剧烈的咳嗽起来,褐色的液体洒得枕头被褥上都是。 “把孩子生下来吧,”凤天漓站起来,走到桌子边把碗放下:“生下来,让你和我一起受尽被爱人所遗弃的折磨。” 药虽苦,却滋润了干涩到裂开的喉咙,龙清晨咳嗽几声,已经能勉强说话:“咳咳……凤天漓,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报复我?” “哈,报复?你去问问别人,我这个是报复么?不如说是疼爱,怎么,难道你不希望我这样?也不希望我对我们的孩子这样?”凤天漓背对着他,不住的冷笑,带着切齿的愤恨。 “我以为我已经够卑鄙的了……想不到强中还有强中手,凤天漓……我还真是小觑你了呢,生下孩子又如何?就算你对我如此……我就不信你能对自己的骨肉下手。”龙清晨暗中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另一手拭去嘴边药液的痕迹,虽然喉咙恢复了一些,但是每说一个字,还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下一秒,喉颈就会裂开。 “是啊,或许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对他狠不下心,但是现在……龙清晨,我对你,能!”凤天漓缓慢转身,带着死神一般的笑容:“刚才是什么情形,你也应该明白,我这一招,是不是绝妙呢?龙清晨,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有分身术,能不能同时解决这些问题。” 龙清晨全身微微一颤,尽力不要表现得明显:“凤天漓……你想逼死我,也选个干脆点的方法,恐怕我还没死呢,就先被你逼疯了。” 刚才……看得出他和凤天赐感情的皇父,却笑得那么和煦,龙清晨并不是怕皇父出手干预,而是最怕皇父会利用凤天赐对他的感情来作为筹码或者其他,达到威胁的驱逐的目的。 皇上,那么疼爱凤天赐……又怎么会愿意他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人随便牵着走?想想,可能他以后要想再见凤天赐……和他走得近一些,都是比登天还难。 而且,颜妃和明儿也在……就刚才凤天漓对他的态度语气神情和完美的台词精湛的演技,和凤天赐对他的紧张关心留恋和痛心,以颜妃对凤天漓的痴恋,还有明儿对凤天赐的情迷,要说这两个哥儿不对他下手……难啊! “哈哈,逼疯?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许等你疯了,我还会好好的照顾你不是么?”凤天漓背起手,朝门口走去:“此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别忘记,这是凤天赐的房间。” “凤天漓……一石多鸟之计呢,你够狠!”龙清晨一声轻叹,止住了凤天漓即将开门的手。“狠么?我都不知道呢……他死后,我连心的什么东西,都遗忘了……”凤天漓苦笑着喃喃自语,推开门,大步流星地离开。 龙清晨跪坐在床,低头把脸埋进掌心,嘴角微微抽搐:“天赐……天赐,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才会把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不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皇父动你一根头发……” “孩子……爹爹对不起你,也许这一路很危险……可能,爹爹都保不住你……凤天漓,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体验一下,这种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境地,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龙清晨忍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慢慢从床上起来,整理好仪容,顾不得身体尚且未完全复原,也走出去。 让他最为痛心的,还是凤天赐…… 难道,连天也注定,他们无法在一起长久么…… 第五十七章:勾心斗角 龙清晨回到自己的寝宫曾经有一段时间闭门修养,谢绝外出,对外界的事务不闻不问,外界的人也别想接触到他。 为了杜绝那一次惊魂事件的发生,凤天漓很是贴心地增派了人手在附近巡逻,拉了几名太医入住宫殿附近,日日为龙清晨胎检观察,自己则是扮演了一位改过自新体贴入微的好丈夫形象,衣不解带的守在龙清晨身边,跑上跑下的忙活照顾,开始还和颜妃偶尔在一起走走,到最后索性一直避开他,一时间,凤天漓的痴情故事在皇宫内广为流传,人人赞叹不已,羡慕不已,嫉妒中又不得不继续阿谀奉承,称赞他们是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时,在后面又开始奚落起颜妃,说他自不量力,妄想以小小的妾妃身份抗击正宫的地位,还有就是拿他和龙清晨作全方位的比较,相较之前他们对颜妃巴结,真是极其鲜明的对比。 皇宫里的人不过如此,哪边的风大,就往哪边倒。 修养身体的几日,龙清晨难得的出奇安静,白着眼看着凤天漓这好人扮得瞒天过海,还博得了无数小哥的芳心和爱慕,唉,是谁说的,痴情的男人最受哥儿欢迎的?龙清晨真想扁死那个人! 皇帝和皇父倒是常常来看龙清晨,为他的身价增添不少,可是只要龙清晨以表现出少许疲倦的模样,两人立刻识相地离开,生怕惊扰了他的休息。 龙清晨用这攻无不克的一招,为自己争取了不少清闲的时间,正所谓,兵不厌诈。 凤天漓又一次把苦到致命的安胎药递到龙清晨的面前,笑容中充满着关怀和爱惜,可是在这虚伪到不攻自破的微笑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冷和阴暗,倾颜的死,创下了他心底无法愈合磨灭的伤,还有太医站在旁边候命,凤天漓自然要把戏演到逼真,他柔声说道:“先喝药吧,为了孩子着想,多苦都要忍一忍,”他指了指旁边宫人手里拿着的红木盒子:“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蜜饯,喝完药立刻就吃,就不会觉得那么苦。” 旁边的宫人忍不住轻轻瞥他一眼,似乎对这样痴情的太子心动不已,龙清晨可以体谅他,要是一个又帅又有钱,还很痴情的男子在一位极少见过世面的哥儿的面前,谁敢说哥儿不动心呢? 幸好,龙清晨自幼就在极品堆里长大,凤天漓一类的帅哥一抓一大把,免疫力和抵抗力更是顽强于他人,属于随心所欲凭自己喜好选择的小强类型。 龙清晨面无表情的接过药,阵阵涩味熏的他直想吐,看都不想看,更别说喝了。 他拿着药碗走到床边,手腕一斜,那些液体哗啦啦的集体贡献给了窗外的花草,龙清晨拿着空碗走回,放在桌面上,吩咐了宫人去拿热开水,自己坐在桌子前准备泡玉龙雪兰。 太医看到龙清晨拿出的盒子里的东西,很窘迫的说道:“既然……太子妃都有了玉龙雪兰这等奇特的药草,那么,臣等往后也不必再送安胎药过来了。”语毕,太医行礼,端着药碗就走了出去。 要是换成以前,龙清晨也许会看在太医的面子上喝下去,但是,只要药碗是凤天漓递过来的,他就不喝……究竟是蓄意报复呢,还是因为孕夫的脾气都很大?不从得知。 宫人送上一壶热水,也退了下去,龙清晨抓起几朵晶莹的玉龙雪兰就丢到冒着热气的茶壶里去,不对时,随着袅袅的烟雾腾空,原本的无味变成了奇异的芬芳,清凉,沁骨。 凤天漓也从盒子里捏起一朵,看了一会,抛上抛下的玩,表情从刚才的关切温和变成了不屑,他扬起眉毛:“他送你的?” 龙清晨没有回答,把一个倒扣的茶杯翻转过来,倾斜茶壶,把玉龙雪兰浸泡过后的茶水倒入杯中。 茶水没有颜色,透明纯洁,却散发着浓烈的香味。 凤天漓将手中的花狠狠抛上半空,又狠狠抓在掌心,摊开,犀利的目光打量着晶莹的小花朵:“你就不怕他给你的是毒药?” 龙清晨慢吞吞地喝着,沉默,很久以后,他突然冒出一句:“那我也喝。” “哈哈!丈夫给你的安胎药你不喝,宁肯喝情人的毒药?果然有毅力!”凤天漓讽笑道。 龙清晨不理他,继续喝水。 一宫人走至门边,俯身恭敬道:“太子妃,明儿求见。” 明儿?几天没提到这个名字,龙清晨都快忘了,这宫人一提起来,他才突然想起来,是凤天赐的妃妾,一夜飞升的妃妾。 龙清晨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来,凤天漓瞄了瞄那站在门口一直等候的宫人,笑道:“龙清晨,你怕了?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龙清晨白他一眼,随后站起来,推开椅子的声音尖锐的划破空气:“你这么久不去见颜妃,不就是故意让他累积怨念么,颜妃可比明儿聪明多了,他还懂得找个替身,可是明儿……只会白白的自投罗网,”龙清晨再不屑凤天漓一眼,不屑上瘾了:“颜妃长得和他那么像,万一连他也死了,你是不是比我先疯掉?” “再像又怎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就不是,再像也不过是个替身,但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扳倒他了。”凤天漓笑道。 “你走出阴影的速度真快。”龙清晨说道。 “因为我已看到你,就只剩下了愤恨,没有其他的时间去估计阴影了。”凤天漓回道,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对方听得清楚,可是站在门外的宫人却是一塌糊涂的,听得模糊。 “嗯,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你,因为至今,我都没有走出那日在密室,你打掉我孩子的阴影。”龙清晨释然一笑,微微理了理衣襟,颇为满意地在凤天漓渐渐难看的脸色上多看了一会,随即走出去,对宫人说道:“他在外面的大厅是么?我这就过去。” 明儿今天打扮得格外的漂亮,乳黄色的绸缎,上面用彩色的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的锦花,越到裙摆越繁华,也越精美,穿了一件绯红的长袖外衣,手臂间挂着一条白色的丝巾,丝巾的末端是同色的流苏,发髻挽起,是一套华贵的金牡丹头饰,镶嵌着红宝石,精心施过妆容,更显得一洗平庸,整个人都显得高贵起来,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奴才明儿了。 龙清晨看到他的盛装,再看看自己不经用心打扮的素颜,还是简单的白衣白裙,轻纱的质地,紫色的桔梗绣在领口袖口和裙摆一些,其他的再没什么花纹,头发也只是随意用紫玉的簪子挽上少许,更有零星的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没有经过任何的打扮……他不禁心里感叹,现在自己和明儿比起来还真是寒酸,走在一起,不明白的人肯定以为明儿才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 “妾身见过太子妃。”看到龙清晨走过来,明儿立刻朝他行礼请安。 “免礼了,”龙清晨对他微笑:“好久不见了,明儿。” “太子妃言重了,妾身卑贱的身份怎么能随时随地见到太子妃呢?”明儿微微低着头,说道。 “呵呵,真的很令我意外啊,在我杀死一线的时候,你就已经飞升到这地步,卑贱?要是连你都卑贱,还有谁圣洁!”龙清晨从他面前走过,保持不变的微笑:“我们的确是很久不见了,曾经的主仆一场毕竟也是情分,你来找我,我当然赏脸,那么,我们就去御花园走走吧。” 明儿的脸色有点惨白,就连胭脂都褪了色,他应了一声是,慢慢的跟在龙清晨身后走着。 皇宫里分区域栽种着不同的花草树木,也有的交杂,形成的景色奇异独特,龙清晨越过枫叶林,如今的秋海棠也开得正盛,龙清晨伸手摘下一朵,看了看,转身插在明儿的发髻上,笑道:“你戴起来很好看。” 明儿谦虚道:“太子妃过奖了,有谁能与您争锋?” “你,不是么?”龙清晨一字一句道,邪气的双眼含着笑容,却又带着不可预知的深渊琳凉。 明儿哑然,龙清晨立刻接口,打破即将尴尬的局面:“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找我?” “妾身听闻太子妃在房中修养甚久,不问世事,明儿生怕闷坏了太子妃的身体还未出世的皇孙,所以斗胆邀请太子妃出来游玩。”明儿把早已经储蓄好的台词讲出,不慌不忙。 “呵呵,你倒是很贴心,做凤天赐的妾太可惜了,不如重新回到我身边吧,反正地位都相差无几不是么?再说,这些宫人哪有你伺候得好?”龙清晨的笑容越来越邪气,妖魅不可方物,却又不仅仅是妖魅,还带着刺眼的绝美……这种天生的,自然而然的美,是不必经过刻意的装扮,随便的一个动作就能流露出来,震慑天地。 “哈哈……太子妃,您真会说笑。”明儿干笑几声,越发的心悸起来。 龙清晨不答,又在海棠花海里转了一圈,明儿看着四周的景物,发现又转回了原处,并且是正朝着龙清晨自己的寝宫回归的时候,他突然有些心虚起来,可还没等他开口,龙清晨就很认真的说道:“明儿,我是说真的,你回到我的身边来吧,与其在一个男人的身下委屈做妾,还不如在我的庇佑下玩遍天下美男。” “啊……可,可是,妾身都已经是睿王的人了……”明儿略带羞涩,答道。 “成为他的人又如何?不就是肉体之间的关系,你回到我的身边,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说着,龙清晨突然停下脚步,颇有趣味的打量起眼前的景色来。 随着他的停下,原本正在酝酿说辞来应付的明儿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挑开的话题,全身不觉一愣,再朝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去……院子内的一方小亭子里,颜妃正带着一身的凄凉惨淡抚琴轻歌,凤天漓正朝着他缓缓走去,就在凤天漓踏上亭子的台阶的时候,颜妃一个起身,随后痛苦着扑到凤天漓的怀里,仿佛生离死别的恋人。 龙清晨淡淡的扬眉,怎么,明儿千辛万苦把他叫开,就是为了给凤天漓和颜妃制造独处机会的这一个荒谬原因么?哈!他何尝不希望凤天漓披着那副令人厌恶的假皮滚离他远远的,可是凤天漓不走,还假惺惺地说道是他离不开他的照顾,或者美其名曰,这是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明儿再度说不出话来,原来刚才龙清晨是故意挑开他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如今,龙清晨已经看到了他和颜妃极力要隐瞒的目的之一,自然是满腹的话语也不能说出半句。 龙清晨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颜妃带着委屈的容颜紧紧抱着凤天漓的腰身,而凤天漓,僵硬的原地不动,龙清晨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颜妃的台词。 比如“太子殿下,您好狠心,这么久都没有来看妾身……” “妾身整日以泪洗面,不奢望什么,只希望殿下能多看妾身一眼。” “殿下,您不必说什么,就这样就好……请容许妾身占去一点太子妃的时间,和您独处一会。” “就是殿下以后不来看妾身,能够有这样的记忆,这样的过往,妾身也很知足了……” “殿下,妾身不求能和您永世在一起,只求您在和太子妃一起的时候,能够想想妾身……一会就好。” “妾身自知不如太子妃,只求现在时间永存……”等等之类,再改,又能改到哪里去?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基本上每一个受了委屈的哥儿都用这几句话来博取男人的同情。 龙清晨看到此情此景,真想拍手叫好,然后拿过手帕象征性地擦擦眼角,把凤天漓往颜妃哪里死命的推,一边推一边说:“快过去吧快过去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明儿看到龙清晨没有波澜的表情,不禁有些诧异,却没有多嘴。 龙清晨看了一会,那两人的姿势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也有点腻了,他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们继续游玩吧,明儿。” 明儿差点错愕得不知道回答,龙清晨的表现……平静得太过:“是,太子妃。” 两人又继续充当孤魂野鬼的飘荡,东扯西扯的聊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事情,龙清晨觉得有点累,找了个亭子休息,明儿就坐在他的对面。 “嗯,觉得有些渴了,还是叫人端茶水上来吧,这天气,就是这么奇怪……”龙清晨拍拍裙摆,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啊,说到茶水,妾身倒是想起来了,”明儿果然上钩,马上抓住了这个龙清晨故意露出的机会,急切道:“前几日,不知道是何人送给王爷一种茶叶,奇香无比,甘甜如露,王爷送给妾身一些,如今还有,妾身想太子妃也应该喜欢,不如就让人拿上来品尝品尝。” 龙清晨弯起嘴角,利落道:“好。” 要想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就不要等别人制造机会陷害自己,而是主动制造机会让别人奋不顾身的往下跳,这样,才能操控局面,胜券在握,稳赢。 只是这一场赌注,早已经注定明儿是输的那方,代价,恐怕是生命。 一般是事物的话,都是下毒最为频繁,而他下毒的对象,也不看看是什么人。 龙清晨一直在微笑,毫无戒备的微笑,明儿的心却悬起来。 很快,宫人把明儿指定的茶叶和沸水端上来,还顺带了一个小火炉,明儿站起来,一一把茶具放在桌子上,以娴熟的手法开始准备起茶水来。 龙清晨锐利挑剔的目光是齐国闻名的,无论是什么,他一眼都能挑出瑕疵,所以调戏了众多弟子多年,都没有选上合心意的夫君,爹爹亲也曾经一度为此担忧,生怕儿子眼光太过挑剔而嫁不出去。 他看到,明儿的手在发抖,虽然明儿极力要用动作掩盖,可是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龙清晨的眼睛,龙清晨一旦认真起来,很少有人能够从他那里占得便宜。 明儿飞快的沏好茶水,连忙盛了一杯,放到龙清晨的面前:“太子妃久等了,请用。” 龙清晨看了看那色泽金黄的茶水,闻着不用于其他茶叶的清香,忽地一抬眼,看到明儿的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一笑,顺手把茶壶取来,倒了另外一杯,放到明儿面前:“你辛苦了,我们一同品尝。” “这……明儿不敢再太子妃面前放肆。”明儿突然有些心慌,垂着手不敢乱动。 “喝呀,怎么不喝?不是说好茶吗莫非有毒不成?”龙清晨扬着眉笑。 “不,不是……只是妾身的身份卑微,不敢。”明儿垂首说道,带着心慌。 “是么……那么,你不喝,我怎么好意思喝?我真的很想品尝一下这茶水的滋味,你快喝吧。”说笑间,龙清晨又把茶杯往明儿那里多推了一些,一字下令:“喝。” “是……妾身多谢太子妃赏赐……”明儿颤抖着手,慢慢拿起茶杯,送到嘴边,却又没有喝下,犹犹豫豫,直到一个声音挽救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很严厉的男声,龙清晨不看那人的脸,却一下就听出了是凤天赐的声音。 他更想大笑,这样一来,最有权威的人证也到了,明儿,不过是自断生路! “龙清晨,你在逼他喝什么!”凤天赐快步走到明儿身边,朝着龙清晨逼问。 “怎么,他是他有上好的茶叶与我一同品尝,我不好意思独自享受,于是邀请他一起品尝,这也有错吗?还是,你怕我在这里面下毒?”龙清晨灿然一笑,把手中茶杯里的茶水瞬间饮尽,说道:“真是上好的茶叶,明儿不喝,未免可惜,”说罢,龙清晨夺下明儿手中的茶杯,再度喝尽里面的茶水,手指故意不碰到茶杯的边沿,也没有故意从杯口上滑过,就是为了让凤天赐明白,他不会动任何手脚,接着他拿过茶壶,满上原先自己的茶杯,第二次送到明儿面前:“现在,可以了吧,要是你再不敢喝,就只能说明这茶水有问题。” 凤天赐疑惑地看着明儿,明儿则是打量着喝茶后依然没事的龙清晨……他也怀着满心的疑惑,接过茶杯,仰头试图喝尽里面的茶水。 就在明儿刚喝了一小口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松开,杯子跌落在地面碎裂,他也痛得惊呼,俯下身捂着肚子,龙清晨惊讶道:“原来是这么强烈的毒!” “明儿……”凤天赐也是一惊,立刻抱住明儿无力的身体,看到他脸色苍白,神情痛苦,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明儿,难道你亲爱的夫君没有告诉过你,要是对付龙清晨……宁肯肉搏也不要用毒吗?难道你不知道,龙清晨除了精通世间奇毒之外,还拥有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吗?哈!真是自取其辱!用这种儿戏在我面前就以为能瞒天过海了!”龙清晨再倒一杯茶水,泼在旁边正盛开的葵倾赤之上,刹那,那多原本美丽妖娆的花朵如同被火焚烧一般的迅速枯萎下去,茶水流过之处无不腐蚀:“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云龙傲天’?这种毒的原体和茶叶相差无几,也比茶叶芬芳清香甘甜,却带着致命的剧毒,可是只要闻仔细了,便不难分出,再说,我从小就是看着这种毒长大的,再认不出来,不等你毒死我,我就已经先自尽了。” 凤天赐抱着明儿,切齿道:“那你既然早就认出来了,何必还要明儿喝下?大可以直接揭发……手段何必这么狠毒!” “我只想要让他尝尝自己酿制的毒药的滋味,看看,他即将要施予我的痛苦,究竟有多折磨!明儿,我还要感谢你……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看你不爽,但是看在你对我的危害不大,也就让你姑且苟延残喘,但是如今,你竟然要夺我之命?这毒会聚集在腹部,若是孕夫食用,会先流胎再气尽而亡,而毒,则随着死胎流出体外,自然不会在父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你想用这样卑劣的手法除掉我……也不想想,要是这么容易就成功,我就不叫龙清晨!”龙清晨笑得冰冷,带着死一般的决心:“我真该感谢你,现在,我不但可以除掉你,让你自食其果,还保留了一身的清白,今后……会有谁说,你明儿,是我害死的!” “哈哈……”凤天赐苦笑道:“我以前怎么从未发现,原来太子妃……竟是这么狂妄的人!” “哈!龙清晨狂妄,自然是有他狂妄的资本!”龙清晨狠着心,一字字说道,他的心痛,并不比凤天赐少。 凤天赐愤愤地抱起明儿离开,他也很快离开,还没走到大厅,就看到颜妃缩在凤天漓的怀里叙述情话,缠绵无限,凤天漓只是反抱着他,不发一语。 他走过去,一把把凤天漓从颜妃身边拉离,正巧,颜妃正对凤天漓说道:“若有今日……往后妾身就算是被打入冷宫,也心甘情愿。” 龙清晨把凤天漓拉起来,冷笑道:“什么,那么,你就给我滚进你的冷宫吧!今后我要是看到你走出来一步,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 颜妃惊住,龙清晨大声唤来侍卫:“来人啊,我们的颜妃锦衣玉食过腻了,想到冷宫一玩,把他给我关进去!要是他出来一步,就打断他的腿!” 看到龙清晨盛怒的样子,侍卫们不敢怠慢,立刻架起颜妃离开。 “太,太子……”颜妃惊慌失措,被压着越走越远,转头向凤天漓求助,凤天漓却在原地不动。 直到颜妃完全消失,龙清晨才放开凤天漓的手,朝自己的寝宫走去,走着,又停下,转身,对也正在看着他的凤天漓道:“如何呢,夫君,”他冷酷地笑起来,并不亚于凤天漓之前的表现,“为夫的,没有教你失望吧?” 第五十八章:最是痴情 “原来你如此豁得开,居然不惜牺牲掉你们之间的情感,现在看来,你也未必是赢的。”凤天漓笑道。 “但是我也没有输,结束掉对他的感情,对我和他,甚至与你,都有益无害,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龙清晨继续朝着寝宫走去。 “那好呀,那么,接下来……你所遗留下来的残局,我看你怎么收拾。”凤天漓说道。 “哈,你居然担心这个?不关心你刚刚被关入冷宫的颜妃吗?”龙清晨冷笑,情绪起伏不大,他刻意的压制自己,就是不想伤到孩子。 “你只是把他关入冷宫,却没有限制我,所以只要我喜欢,随时都可以去看他,对我而言没有影响。”凤天漓道。 “哦,那很好啊,您就尽情的去看他吧,当然,如果你还想保住您这‘后宫第一痴情丈夫’的名声的话,我劝你最后离冷宫远远地,不然你在我身上下的功夫,会前功尽弃,只要你和他见一面,我就有机会整你。”龙清晨狐媚般的勾起嘴角,挑衅的眼光自眼角流露,射向凤天漓。凤天漓一时找不到话语,难色露出脸面,不答。 “对了,按照‘完美痴情丈夫’的第一守则,面对怀有身孕的夫人即将回房,应该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旁边,生怕有什么差错分外小心才对,现在你我相隔这么远,你又是这样一副难看的脸色,真的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吵架么?还是,怕我没时间整你?”龙清晨索性转过身去正对着凤天漓,目光炯炯,胁迫的意味十足。 凤天漓怨愤地紧抿住唇,快步走到龙清晨的身边,侧手揽住他的纤腰,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那么,夫人,我们回房吧!” “真是一个木凡典型的好丈夫好夫君,这样一来,又该有多少的小哥为你肝肠寸断呢?”龙清晨嘲笑一声,暗中出手把凤天漓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掰开,自顾自地朝着房间走去。 龙清晨走到房间里,又自己泡了一杯玉龙雪兰,慢慢品着的同时吩咐了宫人去看看明儿的消息,过了有一会,那宫人才完成使命归来。 “怎么样了?那明儿,是不是没死呢?”龙清晨把握十足,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玉龙雪兰:“但是,却生不如死,腹痛如绞,不停地吐血,还是黑色的血。” 宫人错愕不已:“太子妃英明……明儿的确是没死,却痛不欲生,不停地呕吐着黑血,说话都很困难。” “这是自然,‘云龙傲天’本来就是用来残害孕夫的药,造成的现象只会是小产,他自食其果,毒素无法聚集在胎儿身上,自然沉积在他腹中,也更为剧烈,毒腐蚀掉他腹部的一切之后,会让他感到不适,并且呕吐出来,他喝的量太少,不足以瞬间致命,所以现在只有慢慢的忍受折磨,等到他无法再吐出黑血,那么也是该下黄泉的时候了。”龙清晨笑得舒畅,全然没有什么不适:“‘云龙傲天’,我八岁的时候就拿它当茶喝,又怎么会害怕明儿拿来害我?虽然,这真的是铲除孕夫的一个好法子。” 想想,当初皇父还千转白转的用了夜海澜这等珍贵无比的稀有花草,也是怕分辨不出茶叶和‘云龙傲天’这两种极尽相似的物品,怕自己误食,所以宁肯多费点功夫。 夜海澜……不过说起来,只要它的花香不和其他的花草香味混合起来,那自然而然的香气倒是能宁神定心,安胎滋养的效果……呵呵,什么时候也把它揽为囊中物好了。 龙清晨心情大好,慢慢把茶杯中的茶水喝完,那甘甜的滋味到了心里,却有点苦涩……奇怪呀,玉龙雪兰只是甘甜清香,可是为什么……一到了心里,就这么苦……龙清晨又问道:“那么,睿王呢?” “睿王守在明儿姑爹爹身边,寸步不离,可是脸色很难看,一直看着明儿姑爹爹,什么也没有说,就连太医说没法救治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动怒。”宫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的确是没法救治的啊……这种毒,顷刻就能腐蚀掉明儿的内脏,又怎么能救呢?除非是他在喝下毒药后立刻服下解药……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会留下后遗症,这么可怕的毒……他想用在我的身上,也不想想会有什么反效果,这‘玉龙傲天’还真和他的心一样毒啊……”龙清晨摇摇头,叹气道。 “皇父也去了……他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很是恼火,扬言一定会严惩明儿,可是太医说,明儿命不久矣,所以皇父现在正等着明儿……呃,归天。”宫人继续答道。 “那么多的证人在场,明儿就算是不死也难辞其咎,哈!谁叫他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下毒的对象是什么人,我从小在毒花毒草里成长,什么毒没吃过?他那点东西又算什么?”龙清晨嗤笑道。 龙清晨发现,怀孕的人真的觉得很容易累,他喝完玉龙雪兰泡的茶水后,转身躺到床上,随便扯来被子盖过身体,闭眼就睡。 还好现在身体还舒适,太医说再过几天就开始有妊娠反应了,因为他怀孕是提前发现的……唉,到时候,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他呢。 龙清晨想着想着,突然又想到凤天赐……还有他再过几个月的婚礼……又是为什么,刚才的心是苦涩的,现在这么抽痛……莫非,自己也中毒了? 嗯,很久之前就中的毒……让他身不由己,如中情蛊。 龙清晨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等到他醒来,却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 看不清楚的时候,他以为是凤天赐,看清楚,才发现是凤天漓。 凤天漓拉了一张红木椅子在床边,自己则是挑了本书看,悠闲无比……汗,他真的很喜欢看书啊! 察觉到龙清晨醒来,凤天漓把目光聚集在眼角,瞥在龙清晨的身上,身体却未动:“醒了就醒了,看我干什么?” “我看丈夫有错吗?又不是没看过,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龙清晨撑起上半身,拉过枕头垫在身后,再躺上去……舒服。 “明儿死了,刚才。”凤天漓把目光调回书页,并用狭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很清脆的声音。 “他要是能活到我醒来,我就叫他奶奶。”龙清晨答道。 “死得很惨,听说连腐烂的内脏都吐出来了,全身抽搐而亡。”凤天漓一脸不痛不痒,似乎在很平淡地述说着一件令自己没多大兴趣的事物,而不是死人死时的恐怖:“父后派人下令,把他的尸体丢到后宫的一个荒废的角落,焚烧了,以后你可以去看看,也许还能见到他的鬼魂在那里飘荡呢。” “好,我会去看看。”龙清晨也是面无表情,波澜不兴地点点头,自然的答应着。 “还有凤天赐,表情很难过,很痛苦,他看着明儿挣扎在生死边缘,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现在很懊悔很痛恨自己。”凤天漓继续自然地说道。 龙清晨仰起下巴,想了想,随后一把掀开被子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穿着鞋子,没有回答凤天漓的话。 凤天漓又转头看他,冷笑道:“怎么,这就忍不住了?想要去看看他了?还是想找个地方痛哭?” “不,”穿好鞋子,龙清晨站起来,神情悠然的拨了拨凌乱的长发,这才开口:“我去冷宫,突然觉得颜妃那脸看着很不爽,就一张死人脸,我要用炭火去给他毁容,这样心里好受些。” “为什么?”凤天漓猛然站起来,惊道。 “因为,我要毁掉最后一点类似倾颜的东西,看看你是不是还会一如既往的对颜妃好!也希望你早点忘掉倾颜的面容,专心的等待我们的孩子出世,然后好好照顾他。”龙清晨很满意,甚至是得意地看到凤天漓风云变色的表情,他不仁,他亦不义! “你敢!”凤天漓隐隐有了怒意,原来他看着温和,并不是就没有可以激怒他的东西,只要抓住重点,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摧毁掉他所有的伪装。 “你都敢,我怎么不敢?”龙清晨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双眼。 “哼!”凤天漓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拿书翻看:“他的脸色的确是难看,不过估计是想不到明儿会用这么烈的毒来陷害你,或者是看到明儿这么痛苦的挣扎,想象到要是一不小心变成明儿那样的人是你,劫后余生的庆幸到错愕毒的威力吧!” 龙清晨立刻云破天开的笑起来,走到凤天漓的身边,俯下身,猝不及防的在他的脸侧吻了一下,凤天漓全身立刻僵硬如石,龙清晨弯起眼角如月牙:“凤天漓,发现你真不是一般的可爱,真是讨人喜欢。” 凤天漓石化的表情突然有了裂缝,龙清晨赶紧翻身上床,闭上眼睛道:“我要睡觉了,无事勿扰,谢谢合作。”说完,干脆的翻个身过去,背对着凤天漓,其他的他都懒得管了……唉,老毛病再现江湖,一看到稍有姿色的男子龙清晨就忍不住的调戏…… 凤天漓彻底的成了哑巴一个,什么话都说不得,闷闷地在一旁翻书浏览,龙清晨又侧了一下身体,肩膀上突然有刺痛传来……是那一次那个变态的新武林盟主用鞭子打的,现在还没痊愈的伤口…… 对了,那个变态! 龙清晨忽地又坐起来,无比严肃地面对凤天漓:“我问你个问题。” “问什么?”凤天漓懒懒的回答,继续翻书。 “倾颜死后的那几天,你是不是去武林盟了?” 凤天漓的手突然有点抖:“嗯,那又怎么样。”一提到倾颜……就像用小刀挑开他结痂的伤口一样,龙清晨可以谅解。 “那个新的武林盟主,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的?”龙清晨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凤天漓疑惑道。 “当然是有用才问,要是将来有机会,他那天送给我的东西,我要加倍奉还,那个,是谁说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嗯,滴恨之恩也差不多吧,都是同一个道理,他那么款待我,我不能平白无辜的接受不是?”龙清晨笑道,笑里藏刀。 “是个很妖冶的人。”凤天漓一笔带过。 “再妖冶的我都见过,”龙清晨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龙清风和云烬的面容来,继续问道:“名字?” “我知道他复姓欧阳。”凤天漓继续简洁。 “哦。”龙清晨淡然明白的应了一声,继续躺下睡觉。 那日在暗室……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那月牙般的手指缓缓拂过乌黑皮鞭的优雅动作,和那邪魅至极的声音一直不曾忘记……谁说哥儿就一定要善良大方和美貌成正比呢?龙清晨不就是这么记仇的么…… 凤天漓突然把书放下,站起来,一把抓住龙清晨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扯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龙清晨大惊,根本没时间反应,就这样被凤天漓拽着出了门。 凤天漓很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腕,一路上急匆匆地走着,一直赶到马厩才放手,接着又是去选马,龙清晨摸摸自己发红的手腕,龇牙咧嘴:“凤天漓,你究竟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想要孩子的命啊!” 他接过乌然的缰绳,摸摸它的额头,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 “废话少说,我们现在就走,我有话对你说。”凤天漓冷下脸说道,一举上马。 凤天漓扬起马鞭,朝着皇宫的侧门奔驰而去,龙清晨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皇宫,凤天漓剑走偏锋,越走越偏,很快,两人周围的景色飞快蜕变成了荒郊野外,渺无人烟。 龙清晨一直保持着嘴合适的速度,两人之间就算有距离也不会相隔太远……突然间,凤天漓在山脚勒马停下,他也立刻扯紧了缰绳:“怎么了?” “我们上去。”凤天漓下马,指了指山脚一直蜿蜒向上,又渐渐被树木所掩盖的小路,小路四周被折断的枝叶上还残留着尚且新鲜的叶子,看来是刚折不久的。 凤天漓先一步上去,龙清晨也赶紧上马,跟上他。 小路虽然陡峭,却因为有很多石头铺垫,攀登的时候并不算吃力,没过一会,龙清晨突然觉得身体四周的气温降低了好多,似乎是越往上越冷,他有点后悔穿这么少的衣服来……不过,那上面到底是什么?莫非是个大冰窖?不然怎么会这么冷! “凤天漓,你到底要带我到哪里去?”他抬起头,对着利用轻功的优势轻轻跃到岩石上站着的凤天漓问道。 “你上来就懂了。”凤天漓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继续往上跳……龙清晨差点吐血,怎么他就这么轻松自己就要这么吃力!早知道当年也跟大哥和爹爹学点轻功才是……偏科的下场啊! 凤天漓突然不继续往上走了,一转身,消失在了旁边的岩石后面,龙清晨冷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走过去,赫然发现那岩石后面是个深不见底的山洞,凤天漓的身影在山洞的黑幕里若隐若现,他没有点火把,只是幽幽道:“进来吧。” 还算客气,龙清晨虽然觉得有点寒气入骨,但还是走了进去。 走了一段路,龙清晨突然停下不走了,警惕道:“凤天漓,怎么越来越冷了,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难道你猜不出来么?应该一看就明白。”凤天漓继续朝山洞深处走去,龙清晨一愣,小跑着赶上,迟疑了一下,说道:“冰窖……是……倾颜吗?” 凤天漓抿唇不语,加快了脚步。 果然……龙清晨猜对了,这的确是冰窖,还是储藏倾颜尸体的冰窖。 龙清晨看着凤天漓在黑幕之中越显纤细的身影,更觉得他可怜……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也莫过于他了。 又走了一段很长的路,龙清晨冷得直打颤,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微亮的光线传来,赶紧跟在凤天漓身后一起走过去,一看,那一个宽大的山洞……铺天盖地的,都是微蓝的冰,寒气逼人。 冰窖中间是一口晶莹剔透的冰棺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躺着的身影。 凤天漓看了一眼冷得发抖的龙清晨,突然间扯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过来吧。”龙清晨一愣,随后笑道:“原来你的良心还没泯灭。” “一直恨你我也很累,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受苦。”说着,凤天漓已经走到了冰棺材前,眼神在有些昏暗的冰窖里隐隐闪烁着流水般的光芒,龙清晨差点以为他就要哭了。 “你就是这么随心淡然的人吗?凤天漓?”龙清晨笑着,虽然凤天漓薄薄的外套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温暖,可是在心底却燃起了一小簇火苗,这就够了,他把外套拉下来,递还给凤天漓,看到他的嘴唇有些发紫:“我还不至于软弱到这地步,只是一时的不适应罢了,可要是你因此生病了,我想我会内疚的。” 凤天漓没有接过衣服,只是专心致志的透过晶莹的冰棺,直视着里面沉睡不醒的人:“颜儿……很美,是吧?” 龙清晨走过去看,倾颜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干净了,躺在冰棺里,神情安详,嘴角尚挂着微笑,因为温度极低,尸身保存完好,和生前没有多大的变化:“嗯,他是我见过最美的人,颜倾天下。” 凤天漓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他慢慢半跪下去,隔着冰棺一吻,位置正好落在倾颜的唇上。 “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永远都不会。”他轻声道。 龙清晨突然有些慌乱,立刻四处走走,挑开话题,他看到四周的冰壁上有不少的剑痕和裂缝,甚至有一些零星散落已经凝固的血迹,愕然:“这是……” “天宇来过了。”凤天漓淡然答道。 “他也是个痴情种,可怜了。”龙清晨叹气,刚要默哀,可是凤天漓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悬到喉咙口。 “龙清晨,要是我死了,你把我的尸身搬来这里,放在一起吧。”凤天漓突然说道,指了指冰棺里倾颜身边尚有的空位:“我对你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果然,不详的预感都是灵验的,龙清晨转身,怒道:“你什么意思?倾颜他选择自杀,那是因为他不想拖累你,不想害死你,可是你现在竟然就想着去死,你对得起他么?” “我要为他报仇,生死一战必不可免。”凤天漓坚定道。 “你想让我一辈子守活寡?”龙清晨顿时觉得不那么冷了,怒火烧得他热! “我死了,你就是自由的,今后再也不用受我的欺辱,这对你而言只是好事。”凤天漓说道。 “哈!我倒是想改嫁啊,但是你父后宁死都不让的吧!你不想毒害我一辈子就把这念头给我抛掉!别让别人到头来又说我龙清晨克夫,嫁不出去!”龙清晨的三味真火烧得更旺了。 “就你,难道还斗不过父后么?”凤天漓冷声道。 “那好,我不说这个,换一个问题……孩子出世,你想让他成为一个没有爹的人么!你就这么狠心,宁肯抛弃自己未出世的骨肉!” “我一个人不够,凤天漓,我不反对你去决斗,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不然就叫你的心腹收尸,别来找我!”龙清晨愤愤地转过身去,气得呕血。 他最憎恨的,还是把自己的性命看的轻佻和不珍惜的人。 尤其,凤天漓的无忧,是倾颜用死换来的。 “我没有心腹,我只相信自己。”凤天漓说道。 “那你就自己诈尸回来!没有心腹?可笑,你宁肯相信我都不相信你的心腹吗?”龙清晨冷笑。 “你在很多方面和我很像,我们两个血液的温度,也是几乎一样的。” “然后呢?” “我相信你。” “凤天漓,如果这就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所要说的话,那么,我劝你最好早点死心,”龙清晨走到凤天漓的面前,恶声恐吓道:“就算我怎么讨厌你,我都要为我的孩子留下父亲,就算你死,我就算杀到黄泉,也会把你的灵魂揪回来,所以现在,你不要再废话这么多,我要回去了!” 第五十九章:颜妃毁容 龙清晨说走就走,一口气就下了山,在山脚等了很久,才看到凤天漓慢悠悠的走下来。 他走到展开的坐骑面前,用手拽了拽缰绳,跨上去,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就是为了替你复仇,也为了维护皇室的威严,父皇把武林盟一举铲除,可是武林盟主真正核心的部分都转到了我们看不到的黑暗,那个武林盟主就在黑暗中指挥,我会想方设法把他逼出来,或者直接潜到他的身边。” “他的命留给我,他不止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恐怕没有人告诉你吧,我一直都是一个很记仇的人。”龙清晨也翻上了乌然的背,说道。 “你现在的责任就只有好好照顾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凤天漓策马,使之小跑,龙清晨跟在他的身旁。 “既然你也在意这个孩子,”他说道:“那你至少也要等他出世再去,那个千辛万苦设下这个局,他就不会轻易再松口,我就不信只有一年的时间,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希望孩子没有父亲,他应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你别忘记我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的最终原因,”凤天漓突然加快了马的速度,声音在狂风中被打乱,四周的景色迅速往后退……龙清晨却一直能够保持着和他一样的距离,无论他快慢,他亦改变马速,凤天漓说:“我让你把他生下来,是为了让你和凤天赐之间有着永远跨不过去的隔阂,让他的成长如同毒刺一样在你们心里……所以,你不必事事都考虑到我。” 龙清晨沉默片刻,说话的声音虽低,凤天漓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说:“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并不喜欢你,却愿意留下你的孩子?你要知道……如果我想堕胎,绝对比你强迫我要容易得多。” 凤天漓不答,眉间渐渐展现愁云。 龙清晨笑着说道:“只是一个父爱的天性……既然他成长在我的身体里,我就没资格随意剥夺他生存下去的机会,这不止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 凤天漓还是不回答,甚至没有再看龙清晨一眼,龙清晨咬咬嘴唇,继续说道:“凤天漓……别的不说,我相信你也有同样的感受吧……你一直把颜妃当成倾颜,所以当初颜妃有孕的时候,你才会如此的珍惜疼爱他……虽然那个时候,你已经打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凤天漓的眼睛有点泛红,但表情仍然冷漠如冰,刚才从冰窖里出来的寒气还环绕在他的身边,不曾散去,他再次加快马的速度,鞭子抽打在马的身上,马吃痛的长啸。 龙清晨在两人距离拉远前赶紧说道:“凤天漓,我不奢望什么,只是等孩子出世后……就算你利用他来报复我和凤天赐也好,但是我希望你能以一个真正父亲应有的态度去爱他,对他好……这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凤天漓还是没有说话,保持了坐骑最快的速度飞驰,龙清晨跟了一会,渐渐把乌然的速度经降了下来……他不想伤到孩子,这就是理由。 龙清晨比凤天漓慢了很久才回到皇宫,自然疲惫不堪,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间找到床倒头就睡,全身几乎都要散架。 记得自己以前再怎么疯怎么野,都不会累到这种地步……唉……有了孩子就是麻烦。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龙清晨因为皇父的“皇宫比较安全,也比较舒适”这样荒谬的理由硬是留在皇宫里,连带的,凤天漓也留了下来。 其实,皇宫也没有什么不好,比太子府大了很多,而且在很多方面都很完善,可是,龙清晨还是感觉不舒服……在睿王府修建好之前,凤天赐也是住在皇宫里,皇宫说小不小,可是在对他和凤离散渊的世界来说,就真的是太小了……小到,无法不见面,后来龙清晨就干脆把自己长时间的关在房间里不外出。 据说,有很多官员为了巴结讨好凤天赐,在送上不少金银珠宝的同时,也送上不少的哥儿,听说凤天赐把所有的钱财都退了,哥儿却如数的留下,天天换天天换,似乎自己的精力旺盛异于常人,龙清晨偶尔出去遇见他,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哥儿,但是相同点,都是他现地没有看自己,就算是从眼前走过,身侧擦过,他都是宁肯转身去吻自己身边的哥儿。 于是,皇宫后院的一些无聊人士又开始拿他和凤天漓比,说是一个风流不羁,一个痴情迷恋,截然相反的两人,支持喜欢凤天漓的人占多数。 与其比起博爱,很多哥儿在心里是自私的,都只希望男人只爱他们一个,不过,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也因为如此,凤天漓所表现出来的痴情才理容易让哥儿着迷。 但是凤天赐没有再纳侧妃,外界又传言说他在等自己那位未知的新人,现在找哥儿不过是消遣,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心爱的人,或者,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新人,就是自己即将的王妃。皇宫的时间的确是很沉闷,很久之后,龙清晨都诧异自己竟然能冷静这么长的时间,这是以前的自己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凤天漓还是一如以往的悠闲随意,但是他的属下却忙着跑与宫里宫外,常常和他单独在书记里谈话,龙清晨想得到,他是在探讨武林盟的消息。 那天从冰窖回来的半个月后,龙清晨的妊娠反应开始剧烈而明显,比别人更容易累,秋高气爽的秋季里冷汗涔涔,嗜睡,反胃,或者在床上辗转难眠。 玉龙雪兰也只是能镇压一时,直到某天他看到盒子里的花朵只剩下了一点之后,便不现饮用,转而吩咐太医每日送来苦得要命的药汤,最后像没事人一样喝下去,在房间里开始一直摆着一罐腌制好的酸梅,反胃的时候就吃……总之,他把剩下的玉龙雪兰珍藏起来,怎么样折磨自己都不会再用,或者说……喝下玉龙雪兰,比那些中药要苦很多,会一直苦到心里。 后来的日子一直很平静,龙清晨一点点沉静下去,渐渐少言寡语,似乎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件事,就是养好孩子,等待分娩的时日,不过,现在皇宫实在是平静得太过,他也没有任何事管。 凤天漓和他相反,一天天烦躁起来,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武林盟的消息所致,他越发愤怒和躁动不安。 每次看到他在自己房间里发无名火,龙清晨只是摇摇头然后离开……他明白,武林盟这么久没消息,其实也是在一起等着机会……等着,他和凤天漓反目,然后趁机挑拨,现在他和凤天漓算是平静,他们也不可能动手。 其实,要是凤天漓与他反目得剧烈,那么一定会有一些埋伏很久的人忍不住出头的……可是现在,这一点情况估计是武林盟无法想到的,是,他怀孕了,凤天漓也因此不想动他,他们的计划差点功亏一篑,更没想到凤天漓会这么快就冷静清醒,把矛头转到已经嵌入地下的他们身上,千方百计的把他们逼出来。 世事弄人,往往他们在考虑这一件事的时候,都没想到会有什么意外,诸如此类。 凤天漓一直都是很消极的人,所以倾颜死后,他能很快清醒过来,但是倾颜活着的时候,他一直在朦胧之中,宁肯是一场永不清醒的梦。 而现在,支持他最后一点感情的,恐怕就只是颜妃,仅仅因为他和倾颜相似得惊人。 怀孕两个多月,初期的反应缓和了很多,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完全消失,龙清晨看看快把自己逼上悬崖的凤天漓,心里也很是纠结,他想帮他一把……哪怕是以最极端的方式。 凤天漓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武林盟的人逼疯掉,而他……需要另一场刺激来清醒振奋。 龙清晨拿着月牙白的梳子,把自己一头长发梳得顺直,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还是没多大的动静,才两个月而已,何必这么心急? 他突然想到在冷宫已经呆了一个多月的颜妃,尽管够隐秘,但是他又怎么不明白,凤天漓经常在大半夜的往冷宫跑……他自己,还是陷在倾颜的容貌里,不可自拔。 可是,也有不对……凤天漓曾经说过的,他自己能够分得清楚颜妃和倾颜的区别,但是最近他一次次的往冷宫跑,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一天都不出来,里面尽是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这也太奇怪了些。 龙清晨对着镜子笑……颜妃,凤天漓现在正缺刺激,你就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凤天漓的确是越来越消沉了,这几天甚至连自己经常跑腿送信的下属也不管了,只是回到书房,又看到倾颜的那枚凤鸾玉,这才开始烦躁,甚至比以前都要火大。 宫人从门外走进来,在龙清晨身边恭敬道:“启禀太子妃爹爹爹爹,太子已经出宫了。” “他去了哪里?”龙清晨继续梳头发。 “这个……奴才只是听说,是太子府的内部出了点事情。”宫人答道。 “哦,那更好,”他放下柿子,手指突然停滞在半空中,龙清晨动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把目光在梳妆台上的一个檀木盒子上多停留了一会,又收回来,从椅子上站起:“你们,跟我去冷宫一趟。” “是,太子妃。” 在皇宫偏僻的角落,枝叶遍地,树枝上光秃秃的,只有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随风飘荡,已经是黄昏,似乎还可以听到乌鸦的叫喊和扑翅而过的声音,令人生寒……这就是冷宫,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四周游荡,呜呜低鸣。 龙清晨踩在枯叶上面,发出碎裂的声响,一层层厚厚的叶子很久没有人打扫,看着毫无生机。 龙清晨朝着最偏远的一间小院落走去,守门的侍卫赶紧朝他行礼……他挥挥手,表示不必。 “这里,就是颜妃住的地方么?”龙清晨轻笑道,在荒凉的庭院里只有几间破旧的房子,房前一口古井,旁边乱七八糟的生长着野花,透过窗户,隐约看到烛火在摇曳。 颜妃想不到吧……当初在东宫,他对自己炫耀的时候是多么的耀武扬威,多么的得意,但是现在,只要自己说一句话,他立刻就被搬进了冷宫。 龙清晨走进院落,立刻闻到一股糜烂的香味,经久不去,闻得他心生厌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把把掉漆的木门推开,原本坐在桌子前的颜妃蓦然一惊。 “原来是太子妃大架光临,”颜妃的眼中冷光闪过,却不得不起身下跪行礼:“妾身参见太子妃。”口气里是慢慢的不服和傲慢,看来经过这几日凤天漓不离身的临幸,又让他一身骄傲。 龙清晨不理会他,私自走到桌子边,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普通的铜炉,袅袅的云烟从中升起,令他厌烦的香味就是从中而来。 这香味,对龙清晨而言,太过熟悉。 他猛然皱眉,挥手,指尖划过桌面,铜炉应声掉在地上,劈里啪啦,里面的香料如数散了出来。 “原来你就在用这种东西勾引凤天漓,我说呢,他最近怎么跑你这里跑得这么勤,差点颓废了自己,”龙清晨笑道,这才看到脸色惨白的颜妃:“紫陌归尘,如果只是点着,就只会和普通的香料一样散发香味,但是只要闻香的人再同时喝上清丹白露,这两者混合起来的效果,就会和幻迷香差不多……挑拨离间还是其次,主要是能令人产生发自最心底的幻觉,把眼前人的模样幻化成自己最心爱的人……颜妃,你的手段总算是高明了一些,不止是再利用明儿那种白痴用云龙傲天这种蠢毒来害我,开始明白,凤天漓的心才是重要的。” “太子妃在说什么?妾身不懂,只是前面时日妾身的兄长怕妾身无聊,这才送来一些香料,说是能养心宁神。”颜妃不慌不忙的说道,但是脸色早就已经白透,他跪着把头低下,随即即看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朝自己伸来……赫然捏住自己的下巴,用生硬的力道把他低下去的头抬起来,正看到龙清晨燃烧着火焰的双眼。 “的确,如果只是点香,那确实能宁神,但是,它和清丹白露一起混合,即成了最强烈的春药,怎么……被天漓那家伙一滋润,就开始得意忘形了?难道你不知道,这种药用的多了,会使人上瘾,最后还会上西天的吗!”龙清晨冷笑着说道:“我说呢,这凤天漓最近怎么失了神一样往你这里跑,怕是我再晚一些,他就已经变成干尸一具了,颜妃啊颜妃……你差点害死他了你知道吗!” 颜妃不说话,只是狠狠的反瞪着龙清晨。 “你想重回锦衣玉食的生活,大可以来找我,我一心软兴许就会放你出来呢?你竟然妄想用这种来到的手段让凤天漓在你身上迷心,然后再一步登天?颜妃……你自私如此,险些就害惨了他所有的计划!”龙清晨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他心里爱人的一具替身罢了,如今他的爱人已死,他要设法复仇,可是你呢?你竟然用这种下流的手法阻止他,还想害他的命!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是他真的沉迷在你纺织的幻影里不可自拔,那么,他将成为一个好色之徒,遭天下人唾弃的皇储!你说,我该把你如何才好!” “太子妃,请别污蔑妾身,妾身是清白的!”颜妃喊道,冷汗直流。 “明儿死了,”龙清晨突然放缓了口气,悠然道:“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就死对在云龙傲天的手里,死得惨不忍睹,而害他如此痛不欲生的人,是我……你和明儿的连环计难道我就看不出来?那时我就对你看不顺眼,但是碍于凤天漓,我一直忍,不过现在,忍无可忍了。” “你,你要干什么!”颜妃惊恐的瞪大眼睛。 “来人!”龙清晨击掌,立刻跑进来两名侍卫,他笑道:“拿炭火盆来。” 颜妃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越发的恐惧起来,一把拽住龙清晨的裙摆,求饶道:“太子妃,妾身再也不敢了!您就放过妾身吧!妾身今后定不会再去招惹太子了!” “怕什么啊,我又不杀你,只是,你生得太美,我嫉妒了,这容貌留着迟早是祸害,不如早早毁掉的好……我这是帮你呢。”龙清晨居高临下的笑着,带着刻骨的寒冷。 很快,侍卫端上来炭火盆,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盛,龙清晨又说道:“你们,好好服侍颜妃,记得,一块完整的角落都不许留,容貌毁得越彻底越好,我自有重赏。” 说完,龙清晨快步走到房间外,片刻,屋内立刻响起了颜妃的惨叫声。 毁去了颜妃的容貌,自然断去了凤天漓心中最后一丝的幻影。 既然,他不能阻止凤天漓为倾颜报仇的旅途,那么,就让他作为这路上的引路者,指引他以最快的速度复仇……要是他真的沦陷在颜妃这里,倾颜死得太无辜了! 龙清晨很明白,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等凤天漓回来,看到颜妃容貌被毁,他和他之间必不可免的又是一场针锋相对……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中了武林盟那些人的下怀,他们才能够安心的露出头角,来引诱他们进下一步决裂。 龙清晨就是喜欢这样,喜欢自己事先挖好坑,然后帮作成机缘巧合的样子,看着敌手们一个个往下跳,自己则掌握了全局,最后再把土填满都是各有千秋的坑,一了百了。 既然他阻止不了,就只能用这样能迷惑敌手的方式帮助他逼出武林盟的人,至少,不用看着他愁得快要从悬崖上跳下,满心的怒火把自己烧去理智,白白气了自己,却奈何不了敌人半分。 呵呵……武林盟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在这一场局里,龙清晨是甘愿牺牲的一个,而且……弄假成真,现在就等着他们跳下他挖好的坑了。 ——凤天漓,我断绝了你最后的一线幻想,希望你能从迷途中清醒,明白,什么才是事实,什么,才是你真正该做的事情……记住,倾颜一直在看着你,在你看不见的任何角落。 龙清晨看着渐渐深入西山的斜阳,心中暗暗道。 第六十章:彻底决裂 颜妃的惨叫渐渐姜厉起来,划破云空,所有停留在树枝上的乌鸦振翅而起,几片黑色的羽毛从空中凋零。 龙清晨闭上眼睛,听到身后的惨叫,一点也不动摇,似乎司空见惯,也看看昏沉的天气,在活动中心声中自语道:“孩子……你若要出世,就必须要习惯这种残酷的现实,对你不利的人,杀无赦,只有强者才能永远站在别人的头顶,否则……死的就是你,你别无选择……帝王家的无奈,千百年来的传承……” 宫人和侍卫们完事后陆陆续续从房间里出来,到龙清晨的面前跪下,复命道:“启禀太子妃,属下不负重望。” 龙清晨随意一笑:“很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他一个转身,跨过了房间的门槛,尖叫声已经因为人的力竭而嘶哑,此时伏倒在地上的颜妃全身剧烈的颤抖,头发凌乱的垂过脸面,痛苦的喘息呻吟。 听到有脚步声停在自己的眼前,颜妃一愣,缓缓的抬起头去……凌乱的发丝下,隐约露出了一点面部的皮肤,已然是鲜血淋漓……皮肤被炭火烧在黑色,卷曲,露出血肉,更多的,还是因为高温而产生的血泡,长满了全脸……颜妃的脸上,除去眼睛之外,皮肤全部被毁。 他一直往上瞪着龙清晨,眼球翻白,再醒目恐怖的面孔,如同深夜的鬼怪一样吓人。 “真是美丽的脸啊……我看了都快要惭愧得自杀了,怎么样了?颜妃美人?要不要看一看现在自己最美的样子?”龙清晨还是笑,他最喜欢笑,但是笑容里暗藏的刀锋却如同挥舞过死神之镰的黑色羽毛,他再度唤来两名宫人,吩咐他们把镜子取来,然后放在颜妃的面前。 颜妃看了镜子一眼,立刻抓狂疯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朝龙清晨扑去,还没碰到他,就被护身的侍卫给拦住,一人狠狠的踢了他的小腿骨,颜妃吃痛的跪倒,全身痉挛。 “颜妃,也只有反你变成这个样子……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这算是你和明儿联手对我下毒的报酬吧,我并不喜欢凤天漓,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你?只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看看,就算你出了冷宫,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人呢?”龙清晨站在他的面前冷笑,颜妃就要再度站起来,而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的又把他压下,牢牢的钳制住他。 其实,他是真的要感谢颜妃和明儿,若不是他们两个之前就先对他施计下毒,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名正言顺的借口来处理他,更不会理所当然的和凤天漓闹翻,假戏真做,消了龙清晨的心头之恨,还能达到引出武林盟的效果。 颜妃更要抓狂的大叫,侍卫立即把他劈晕,龙清晨笑着,牵系着一身浮云似的长袖裙摆,从冷宫走出。 那天,很令他失望的,凤天漓没有回来,可是颜妃被毁容的事情已经在皇宫内传开,沸沸扬扬,皇父颇有得意之色,似乎在龙清晨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而皇帝,仍然笑着,一字不答,听了和没听一样。 龙清晨有些失望,看着已经晚去的天色,自己就先睡下了,第二天清晨,他刚睁眼,宫人立刻向他传达了他最盼望的一个消息,凤天漓归来。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他的计划,他所设计的线路一点点进行着……估计凤天漓一回来,就会立刻听到颜妃的消息,他会先急忙跑去冷宫,惹上自己一身的怒火,再气冲冲的跑来找自己。 果然,龙清晨才想到这里,房间外立刻传来了一阵急促并且夹杂着暴躁和怒火的脚步声。 “砰!——”脆弱的房门被大力的踹开,龙清晨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上去,果不其然,凤天漓带着从未有过的火气,朝他直直走来。 明明知道面对他会是什么下场,但是龙清晨房间不去想,他站起来,十分自然的笑着,可是话还没出口,迎面挥过的巴掌立刻打得他身形不稳的一斜,幸好及时扶住了梳妆台,不然肯定跌倒。 脸颊上火辣刺痛,龙清晨轻轻一动,只觉得嘴里突然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房间内所有的宫人都惊住,有人察觉到事情不妙,立刻偷偷跑开。 “龙清晨!你都做了些什么!”凤天漓暴力的一把扳过他的肩膀,再用力压下,龙清晨只是觉得腰间突然一痛,自己就已经被凤天漓狠狠的压在台上,再看看他的眼神,如同疯狂的野兽一般,眼瞳都被染得血红。 “我知道自已在干什么,”龙清晨咬了咬唇上的血迹,血腥味使他清醒:“颜妃和明儿设计陷害我,差点把我毒死,如今我只是毁去他的容貌,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毁去他的容貌……为什么是他的”凤天漓疯了一般,五指赫然握住龙清晨纤细的脖颈,恨不得立刻就捏断一般的用力掐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毁去他的容貌!” 龙清晨完全喘不过气来,就这么死死的压在他的喉咙上,故意要他窒息,别说说话,就连一点气都无法通畅,刺痛和压迫感袭来,龙清晨下意识的就抓住凤天漓掐着自己的手臂……好难过…… “说!你为什么要毁去他的容貌!为什么!”凤天漓又突然放开手,提起龙清晨的衣领就把他揪起来,身上的火气不减反增,猩红的眼瞳直视龙清晨。 喉间虽然没有了压迫,可是还是刺痛得难受,凤天漓的手一离开,龙清晨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到后来缓和了些,他笑得嘲讽:“凤天漓,倾颜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你再对着一个替身又有什么意义?我毁他容貌,希望你早点清醒,现在迷茫不是什么好事……武林盟,才是头号的敌人。” “废话!”凤天漓突然甩手,把龙清晨一把摔到地上,又拽住他的手腕,继续逼迫道:“你说这些不过都是欲盖弥彰!只是因为你不喜欢他是不是?你认为倾颜威胁到了你太子妃的位置,所以你杀了他,现在只剩下了颜妃,你再怕他威胁到你的宝座,所以你也找碴毁他容貌!你刻意如此,你刻意让我崩溃是不是!” 龙清晨差点就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可是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不行,武林盟在皇宫一定也有卧底,事情要做,就要做得逼真……不要功亏一篑!否则,不知道他们还会耍出什么阴谋,使人防不胜防……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要是把握得当,就可以把他们逼出……就算不根除,起码也会元气大伤……对,他和凤天漓的矛盾越大越好,破裂得越明显越好……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有半分虚假! “我从来不会贪图半分的权势,我只是不想再留有余一根毒牙在后宫!若不一举铲除颜妃,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再说,颜妃和倾颜根本不能比拟,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储蓄力量伺机报仇!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他身上!”龙清晨为自己辩解道,其实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是排在最末的原因——颜妃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龙清晨,我发现你越发的肆无忌惮了……怎么,就仗着自己怀了孩子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凤天漓残酷的笑了起来,一字一句,正中龙清晨的死穴要害:“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竟然能让你变成这么的目中无人!我今天要让你知道,在这里,谁才是主子!告诫你,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一辈子!” 龙清晨的心瞬间凉透,脸色也惨白了起来,该死,他忘记了!他一直习惯了一个人随所有,可是现在……现在他还有孩子!“不要!”他大叫起来,惊慌失措的抓难不同观点天漓即将袭向自己小腹的手刃,惊慌到不知言语:“凤天漓……你不可以这么残忍!你可以报复我,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难道颜儿就不无辜了吗?”凤天漓嘴边寒冷的笑意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决心和狠心:“你在把毒针刺入他的身体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他!你以为我出去就直的只是去东宫处理事物?若不是有人告诉我真相,恐怕我还被你精湛至极的演技给瞒过去了!” 龙清晨听到自己的心结冰的声音……该死的!又有人对凤天漓说了什么!就是为了要挑起他们之间的仇恨?借机除掉他还是在帮助他和凤天漓的关系更加恶劣! “不!”龙清晨恐惧的摇摇头,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他死死抓住凤天漓的手,几乎就是在请求:“凤天漓……什么都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能伤了孩子!……我求求你,不管你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伤了这个孩子……”他的眼泪就要汹涌,这个孩子……现在是他在异国他乡唯一的依靠了,也是他唯一的心里慰藉……要是连孩子也没有了,那他就真的成了行尸走肉! 要是失去了孩子,就真的没有能再让他依靠的东西,他会更早的疯掉! “你说留我就留?反正你这么的狠心忍心,就算再失去一个孩子也没什么的吧!”凤天漓加重手上的力道,可是现在龙清晨拼了全身的力气来阻止他。 “凤天漓,”他就要哭出来了:“你已经杀了一个!那还不够么!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这个孩子!……你已经杀了我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就连他也不放过!我不会再让你杀了他的!” 凤天漓的手蓦然的停滞,神色也有了些许的动容,那一掌悬在龙清晨身体的上空,竟然迟迟没有落下。 “那好,我不杀他。”凤天漓说着,突然把手放下,也渐渐松开拽着他手腕的手,站了起来:“我不要留下他,让你和凤天赐痛不欲生……明明就在对面,可是无形的墙比任何的隔阂深渊都要有用,你既然让我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我也不会放过你……龙清晨,你知道什么是冷宫么?你以为颜妃住的地方就叫做冷宫了?大错特错,冷宫,就是丈夫永远都不会光临的哥儿的住所,那么,就让你的寝宫,变成这世上最华美最精致的冷宫,以前我说的话,都是在愤怒下所说,但是现在,我很冷静,很清醒……以后就是是死,也不会再踏入你的寝宫一步。” 龙清晨不发一语,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一手揉着红肿的手腕,血液在他的唇角边凝固,垂眸。 “还有凤天赐,我就是要你们看的见彼此,却永远都触碰不到对方!生离,比死别更为痛苦!我就要是你们这么痛苦的活下去!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死在你手里的人!”凤天漓稳稳的握紧拳头,突然间的一掌,就把身边的红木桌子拍散了架,碎裂的木片掉在龙清晨的衣摆之前。 看到凤天漓无比火气的离开,龙清晨长长的叹了口气,却再也笑不起来,他疲倦的坐到床上,一只手搁在小腹上:“还好……爹爹保住你了。” 从凤天漓的盛怒中回过神来的宫人开始慢慢的整理起残局,一名贴心的宫人飞快的端来水盆,把一条浸了冷水的毛巾拧干,递给他:“太子妃,您这是何苦……您和太子的关系好不容易复合,如今为何又要决裂到这地步。” 龙清晨接过毛巾,擦去嘴角边的血,然后敷在自己的已经红肿的脸颊之上,道:“我和凤天漓……永远都是水火不相容,他的心里有别人,我的心里也不是他,你说……这样一来,我们又怎么能相片融洽?再说,那个颜妃欺人太甚,在此之前的东宫他就已经有多处冒犯我,如今我不过是毁他容貌略施惩戒,凤天漓就紧张到这地步……我们,真的是夫夫吗?” 宫人不再多言,慢慢退到一边,很快,皇父就闻讯起来。 而带着皇父赶来龙去脉,是那名一开始就先偷着离开的小宫人,不过,他晚了下一步,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皇父被屋内狼藉的景象给吓住,随后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龙清晨的面前,愤然道:“太子太过分了,只是一个哥儿,竟然如此的大动肝火!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清晨,你没事吧。”说着,他也坐到床边,细心的凝视起龙清晨身上的伤口。 “没关系的……父后……”龙清晨逞强一笑,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真的是很累了。 “不过,你放心,虎毒不食子,就算太子他再怎么的狠心……对你不满,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冷静下来……本宫会去好好开导开导他,你们很快就会和原先一样。”皇父心疼的按住龙清晨压在腹部的手,小声道。 龙清晨干涩的笑出来:“父后,又不是第一次了……凤天漓他不是虎,所以他能食子,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清晨不敢在他身上再抱任何的希望。” 皇父的手僵硬,憋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那以后,凤天漓果真没有再进过他的寝宫,就连在公共场合,也都吝啬的不曾再给他一个眼神。 他开始找哥儿,满世界的找哥儿,在一边想方设法的逼出武林盟的人之外,就是找哥儿……找到一个和倾颜多少有些相似的人,来慰藉他的心。 于是,凤天漓突如其来的转变又开始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关着颜妃的冷宫,他再也没有去过,听说过后不久,颜妃在宫内上吊自尽而亡。 皇父后院,又添一道幽魂。 颜妃……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一枚棋子,一开始的时候利用,到死……都在被利用。 心烦的时候,龙清晨就喜欢在花园游逛……天气降温得快,他不得不再添一件衣服,华丽的衣摆拖得更长,就像孔雀尾。 那之后,皇父不止一次的去和凤天漓谈话,软磨硬泡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可是凤天漓跟死了心一样的顽强,甚至用互来反胁迫皇父……皇上也去了,但是效果和皇父一样,动摇不了凤天漓已经死去的心。 最后,龙清晨特意去见了那两位一面,说是自己不要紧,也不希望他们和凤天漓的关系因为他而恶化。 湖面平静,偶尔有一两片落叶掉落,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龙清晨拉了拉衣服,看似平静,但是内心里又开始纠结下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他恶化凤天漓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极点,武林盟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一个机会,那么,他现在只要用心观察就好……慢慢找出卧底,最后顺藤摸瓜,再自己亲手解决了那位复姓欧阳的武林盟主。 龙清晨领着一群宫人沿着湖边走着,四周却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 就算身后跟再多的仕人又有什么用?走在最前头的自己……永远都是孤身一人,远远看去,是极其的凄凉。 对面走来一名穿着火红色长裙的美人,看到龙清晨,立刻按照礼仪规定,退到一旁行礼,恭候他的走过。 龙清晨走过,突然看到前方掉了一枚玉佩,他捡起来,转身叫住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问他,这玉是不是他掉的? 红衣的美女一看,立刻微笑着说谢谢……单纯又无杂质的笑容,不做作,自然而然的清美,竟然让龙清晨看着一时的眼花,这笑容……自己多久之前,就已经忘记了呢? 他再仔细看看这红衣的美人,发现他是不久之前凤天赐刚刚揽到身边的哥儿,一时间,心中突然有点疼痛,他轻声道:“我们一起走走吧。” 红衣美人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太子妃。” 于是,两人在一起走着,美人很有礼节,一直跟在龙清晨身后不远处,表示出两人的身份。 龙清晨说话的声音有点干涩:“你……是睿王的人吧?我前几日似乎看见过你。” “妾身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寝妾妃,不敢在太子妃面前称是。”美女答道。 “现在没有外公,你和说话不用这么据理……”龙清晨停下,所有的人亦随着他停下,龙清晨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茫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名叫徘莲。”哥儿恭敬答道,讵得不像话。 “哦……真是个很好的名字……”龙清晨笑得苦涩,眼前不觉的迷茫。 “这是睿王起的,妾身哪有这么好的文采。” “那……”一片枯叶落入湖中,打破平静,龙清晨顿了顿,突然发现干涩的不仅仅是声音,连眼睛都酸痛起来,他柔声道:“他对你……很好,是吧?” “是……睿王一直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徘莲有些诧异龙清晨所问的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 “嗯……是啊,他的确……就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秋风中,龙清晨吸了吸鼻子,突然发现有点堵塞……嗯,看来吹风太久了,不要生病了才好:“他一定会对你很好……很温柔,一定的……” 徘莲哑然,光听龙清晨的声音,凭直觉,他以为他就要哭了:“太子妃……您……” “徘莲,你在这里干什么?”徘莲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传来的声音一度影响了所有人的视线,很温柔很平和的声音……凤天赐! 龙清晨慢慢的转过去,看着那张自己最为熟悉不过的脸庞,紧咬住唇。 “我一直在找你,你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就陪你一起出来了。”凤天赐没有看龙清晨一眼,如同凤天漓一般……他走到徘莲的面前,轻轻拥住他,眼神迷离,嘴角勾起……还是没看龙清晨一眼。 “啊……妾身是陪太子妃一起……”徘莲欲要把事情说清楚,可是凤天赐突然把他拉着离开了,似乎不愿意多停留一秒。 他还是笑如春风,说道:“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徘莲无可奈何,只能这样随他离去,然后转过身对龙清晨抱歉的鞠躬。 龙清晨挥挥手,示意没事。 嗯……他无论对谁,都会很好,很温柔……他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呀! 龙清晨慢慢反身,朝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回去。 没关系的……自己没有必要这么在意…… 他的温柔早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凤天赐……你高兴就好…… 第六十一章:栽赃陷害 过了没几天,凤天漓突然领回了一位哥儿,龙清晨和他路过,顺眼一瞥,惊为天人! 他以为,颜妃和倾颜已经够相似的了,尽管气质不一样,五官却也相差无几,但是看眼前的哥儿,身材纤细修长,面容和倾颜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并且带了点忧郁之气,更是像极了龙清晨曾经在碧水兰天那里见到的倾颜模样!似乎眉间是有一抹化不去的愁云迷雾,似笑非笑,柔美的脸宛如即将绽放的白玉兰。 凤天漓也是太有本事了,竟然还能再度找到这么相似的人! 哥儿在凤天漓的带领下渐行渐远,和龙清晨拉开了不小的距离,龙清晨呆呆的看着那哥儿的背影,一刹那,以为倾颜已然复活。 凤天漓让他入住了原先颜妃的寝宫,然后四周加派了人手,下足了密令,把他好吃好喝的奉养着,宠爱着,疼腻着,甚至给龙清晨划了界限,自己只要一忙完所有的事情就去到那哥儿的身边,如胶似漆,对他百般的迁就和忍让。 再后来,龙清晨听说,凤天漓给那哥儿起名,忆颜,封为,颜妃。 追忆的忆,倾颜的颜。 龙清晨摇摇头,除了四个字,他什么想不到。 自欺欺人。 凤天漓将永生永世戚在对倾颜的愧疚中,如果没有一个替身随他的歉意,估计他也不想活了。 痴情的人,往往是最可悲的。 龙清晨曾经给那新的颜妃送去一些珠宝首饰和玉器,以示客气和友好,可是据说,凤天漓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摔烂在众人的眼前,再带着亿颜走人。 害死倾颜……间接的逼死如颜……如果现在不是还有一个忆颜,龙清晨估计,自己很快也会和倾一起并列在冰棺里了。 不过……武林盟这招也够狠!究竟是给了凤天漓什么暗示和证据,陷害他是杀了倾颜的凶手! 这毒刺不除,他也坐立不安……武林盟,只要摧毁掉核心,那么其他的,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龙清晨有点头疼,接下来的事情……怎么,他觉得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个人,像倾颜像得不偈话,就连举手投足间,也带着倾颜的影子……不对呀,还是觉得太诡异了!除非是双胞胎,不然不可能这么像……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但是,要是那个真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受害者,应该是凤天漓吧! 龙清晨想着想着,觉得更头痛了,揉了揉太阳穴后,直接走回房间。 事情并不顺利,仅仅过了两天之后,凤天漓突然再度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按照他所言,并没有进入他的寝宫,只是在外面等着,叫人传话。 不过,找他又能有什么好事? 龙清晨停下动作,飞速的在脑海里回想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自从他那天在自己的房间里发泄够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基本都是在房间里休息看书消遣时间,就连他那最新的妃子也没有说上一个字,偶尔出去游逛游逛……这不会也犯了他的什么禁忌吧! 那他又是在干什么的? 龙清晨来不及盘发,带着一身的烦躁就迎了出去,在门外,凤天漓抱着一直缩在他怀里的新妃子,带了不少的侍卫。 龙清晨走到他的面前,有些不耐烦:“凤天漓,我没有惹你,你又想干什么!” “我也不想再来找你,但是你做的事情未免太过分了!”凤天漓把旁边的妃子抱得更紧些,大吼道:“我不想见你,你就拿别人开刀!你的心狠毒如此……不对,我不应该觉得意外的才是,之前就你对如颜的手段,我就该想到你是怎么样的一个恶毒的哥儿!” 一些原本是散步路过的皇亲贵族们纷纷停下驻足,围在旁边看好戏,碰巧,带着徘徊莲游玩的凤天赐也路过,出于好奇,也停在了远处观看。 凤天漓命人把一些器具丢在龙清晨面前,上面依稀还沾着血迹,凤天漓吼道:“你竟然一而再的向我身边的人下手!世间最毒的人莫过于你!” 龙清晨看了看地上的东西,鞭子,钢钎……还有杖责用的藤杖。 凤天漓怀里的忆颜似乎看到了什么令自己恐惧的东西,闭紧了眼睛,拉了拉凤天漓的衣服,小声道:“太子殿下,请不要再说,一切都怪妾身不好,是妾身先乱了本分……太子妃如此责罚,也是理所当然。” “你不必请安是我特准,没必要怕成这个样子!在这里,我才是主上,而不是龙清晨!”凤天漓踢了踢那些沾血的东西,更为愤怒:“龙清晨,想不到,你现在都已经开始摆起了国父的架子了,只不过是他没有按时向你行早安礼,你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折磨他!再说,他的不必是我特许,你也应该来找我才对!” 龙清晨瞬间从迷茫到恍然大悟,他们这无比默契配合的言语,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事情的经过了,他顿了顿,笑道:“原来是这样,凤天漓,我的确是狠毒,但是还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要是我想折磨一个人,应该是用我最擅长的毒!而不是这些笨重的东西!用这个?反倒玷污了我的名字!”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呢!反正你的猜忌心和嫉妒心就比别人不知道强上多少倍!用什么手段谁又能预料?你现在只不过是抓住了一点小赞美就开始动用大弄,今后又该怎么做!我的确是不想再理会你,可是你一直都在逼我!”凤天漓的眼眸已经快要燃烧。 “是,我嫉妒心和猜忌心比谁都强,我很容易就嫉妒上你身边的任何一个哥儿……别误会,我只是看他们都长着极其相似的一张脸,所以不爽而已!”龙清晨也快失去理智,心中积累的怒火也爆发开来:“但是凤天漓,如果要动手,我最喜欢的是用炭火毁人容貌和剜去双眼!或者逼那人喝下奇毒,承受不可摆脱的折磨,再不然,就是让他瞬间致命!总之,我要处理一个人,手段有很多方法也有很多,但是没有一样,还能让你的妃子能够这样完好无损的,只有手受点皮肉伤,还站在你身边来指责我!现在,或许你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了!” 躲在凤天漓怀中的小妃子脸色更白了几分,紧抓着凤天漓的衣服发抖。 “强词夺理!那些人都已经承认了是你下的命令!就因为他不去给你请安,所以你要给他教训,这就是你所谓的借口理由!”凤天漓拍拍手,几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侍卫和宫人立刻被压了上来,齐齐被压跪在龙清晨的面前,龙清晨扬眉,冷眼看着他们。 “这就是你吩咐下来的人,很不幸的,被我全部抓到,而且经不住一顿打就供出了你所有的命令和阴谋,龙清晨,你选人都是这么选的么?竟然找了这一群废物做事!”凤天漓在秋风中冷笑,满地的枯叶翻滚,从他的脚边滚过,带着他的怒火和切齿的愤怒。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多少会有一点了解我了,”龙清晨突然长长又无奈的叹气,和秋风一样的萧瑟:“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所以这种事,我会亲自出马,而不是这些垃圾。” 地上跪着的侍卫和宫人们一听,仿佛接到了什么暗号似的,无比心有灵犀的一起哭了起来,更有甚者,爬过去拉了拉龙清晨的裙角,哭道:“太子妃,您不可以这么对奴才啊!你当初不是说过,一切有您做主撑腰么?不是说您绝对不会抛弃奴才们不管的么!如今怎么出尔反尔了!” “太子妃,您既然都下了这样的命令,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属下为您出生入死,您竟然就这样对待我们!” 说罢,哭声更大了,龙清晨厌恶的踢开了那宫人的手:“要是你们真是我的人,还处事不利被抓鸡蛋了,我早就在你们开口之前毒死你们了,还能等到你们现在被凤天漓拉狗一样的拉过来作证?呵!真不知道你们的主上是谁,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处事作风就随意模仿!画虎不成反类犬!错漏百出!” “龙清晨,你还在狡辩!”凤天漓恶声道。 “要是我真的狠毒,早就去灭了你珍藏在冰窖里的尸体,那才是本尊!才不会和这些赝品浪费青春!”龙清晨气呼呼的转过头去,语气同样不友善:“这些口齿都是小孩子的玩意,要是我用,还用等你们来指认?我早就羞愧得上吊自杀了!栽赃陷害也要下点血本才可以教人信服!因为我每次害人,成本都非常的昂贵,岂是这些烂铜烂铁可以比拟的?未免叫我吐血!至少也该花点心思下点本钱吧!没等你们喊冤我都先喊冤了!”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凤天漓漠声反问。 “现在,暂时没有,但是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龙清晨坚定道。 “哈!你倒是很会强词夺理!要是找不到证据怎么办?就只能说明这是你蓄谋已久的!”凤天漓愤然。 “那我找到了怎么办?找不到又怎么办?”龙清晨冷笑。 “找到了,事情就这样算了,找不到……那么,你就在皇宫内外,公开的向颜妃道歉,一定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且发誓,这种事情今后绝不再发生,则然,必当以谋杀罪论处。”凤天漓也笑出来,两人之间的对视在半空中击出电闪雷鸣。 “好,很有趣的赌注,”龙清晨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应允:“不过,要是查出来不是我指示的,事情就这么算了?那我未免太亏。” “那你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比你开的条件还要简单,那就是让你最最心爱,最最宝贝的颜妃,终身做我的奴才,伺候我端茶送水,一辈子不得抬起头来,”龙清晨说道:“凤天漓,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因为要是查清楚我是清白的,那么就是你这位宝贝妃子故意陷害我,陷害太子妃,这罪名可不小呀……我留他一命,也是我大发善心了。” “你别过分!”凤天漓决然吼道。 “没有你过分!你让我公开对他道歉,让我的首页荡然无存,我这样做,已经是最善良的观世音了。”龙清晨不客气的反驳:“怎么,还是你怕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只是因为看到有机会折磨我就饥不择食,也不想想后果。” “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么成了打机会折磨你?还是你现在害怕,才故意岔开话题……”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四周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站在不远处的徘莲和凤天赐两人把凤天漓和龙清晨的谈话尽收耳中,凤天赐眉间的痕迹淡然若云,看不清楚,徘莲则是很紧张的跺脚:“不对!那些人不是太子的人!我前些日子才见过他们,他们还和颜妃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太子妃的人?” “你说什么……徘莲,你见过他们?”凤天赐诧异道。 “嗯,就是昨天,我分明看到他们从颜妃寝宫的侧院出来的,而且还看到他们在里面和颜妃谈得很开心,可是,今天怎么就成了太子妃的人?”徘莲疑惑道,眼见着龙清晨和凤天漓吵得越来越激烈,有准备打架的趋势,他立刻一路小跑过去:“我要过去说清楚,不然太子妃和太子一定会误会得更深的!那个颜妃在挑拨离间!” 凤天赐想要拉住他,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自己也跟着走过去。 “太子,太子!”徘莲小跑到凤天漓的眼前,火红的裙摆飞扬如焰火,他微微喘着气,指了指龙清晨,说道:“不是这样……我昨天分明看到这几个人从……”急切的话语到一般赫然止住,徘莲的身体蓦然一僵,慢慢瞪大了眼睛,接着,如同石像一般的向后倒去……凤天赐一惊,即刻上前去抱住他的身体,突然发现他的唇角流出紫黑色的血,洁白的手指痉挛着,话语哽在喉间,说不出来,双眼无力的瞪着上苍。 颜妃尖叫一声,立刻往凤要澜的怀里缩,凤天漓神色难看的皱了眉,龙清晨哑然,刚要上前下一步,又停下,站在原地。 “徘莲……徘莲!”凤天赐惊慌失措,一把握住排莲冰冷的五指……渐渐的,徘莲的身体不再动弹,一直无力的举在半空的手掌跌在地面……双眼,死不瞑目的瞪着天穹。 “怎么会这样!”他失声喊道,抬头看了看凤天漓,又转过去看着龙清晨。 龙清晨抿了抿唇,把头扭向一边,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血液发紫,嘴唇发黑……指甲都变成了青色,一定是毒!”凤天漓在徘莲的身体上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给龙清晨:“而在这里,最擅长用毒的人……不言而喻。” “我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惹火上身。”龙清晨说道,目光依然投向别方。 他受不了的,是凤天赐夹杂着怀疑困惑和质问的目光,尤其,是为了另外一个哥儿。 “太子妃……”凤天赐激动得颤抖,说话的尾音在半空中飘荡,龙清晨怔了怔,这才把头转回,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半跪下,观察起徘莲的中毒症状来。 “滚开!没必要现在再来假惺惺的!”凤天赐红了眼,一把把龙清晨给推开。 龙清晨踉跄几步,站起来,稳定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毒么?我劝你最好把尸体放下!” “什么毒我不管……你刚才为什么见死不救!你是最擅长用毒的,而且自身的血液又可解百毒,你刚才竟然这么狠心!徘莲他并没有得罪你!”凤天赐低吼道。 “这毒的名字叫醉月云,毒性比云龙傲天要烈上百倍!你看到过明儿的死状了么?就算是徘莲即刻服下解药也没用!而且人死后这毒会从尸体里挥发出来,进入最靠近的人的躯体里面,虽然不会即刻致命,却可以慢慢毒入肺腑,无药可救!你现在最好把他放下来,凤天赐!”龙清晨着急道。 “不用你管,反正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凤天赐狠狠的瞪他一奶,抱起了徘莲无力的尸身,转身大步决然的离开。 龙清晨的心里猛然一痛,差点让他落下泪来……他又怎么会去害徘莲?他就算是嫉妒……也不会去害他身边的哥儿。 虽然,他是真的很嫉妒。 “龙清晨,看来讨厌你的人并不止我一个啊,看看,连他都不再理你了,今后你独自一人,又该怎么过呢?”凤天漓讥笑。 龙清晨看都懒得看他,长袖一甩,指着跪在地上的几名宫人侍卫,厉声吩咐道:“把这几个人给我压入天牢!等候审判!” “果然,并不急着和我解释,这说明了,他对你而言比较重要的,对吧。”凤天漓继续嘲讽。 龙清晨还是不理了,继续吩咐:“记着,把他们关在同一个牢房。” 忆颜把头从凤天漓的怀里探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凤天漓还是笑,笑得冰冷刺骨:“关在一起?龙清晨,原来你的计谋不过如此……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龙清晨背对着凤天漓负手而立,傲骨临风,散发着凌厉的怒气:“剩下来的人,可以滚出我的地盘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自圆其说。”凤天漓笑着,紧紧的抱住了忆颜的肩膀,转身离开,带领着身后一帮侍卫。 关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个个不知所云。 夜晚,天空的明月竟然如玉盘般圆润,不再残缺,俨然是吉祥的征兆。 透过墙壁上的天窗,月光洒进阴暗的牢房,在牢房之内,那几名刚刚被关押起来的侍卫和宫人围坐在一起,强国富民的谈话声从中飘出。 换了一身白色单薄的囚服,所有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鬼魅飘然。 突然,从窗外丢进来一个瓶子,一个人蓦然站起,把瓶子接住,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伴随着月光洒进来。 第六十二章:命运无奈 “一会,太子妃会来审讯,你们抵死不说就是,他一走,你们立刻把里面的药丸吃下,就能以假死瞒天过海,盟主会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去,静候机会。”那哥儿的声音冰冷而尖细,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是谁。 接住瓷瓶的人迎着月光,看了看瓷瓶,说道:“用我们的假死嫁祸太子妃,这也是盟主的计划之一么?” 外面的人愣住不语,久久之后,低低的笑了出来。 旁边有人警觉起来,立刻站起,把瓷瓶夺过,对着窗口外的人低声道:“月圆之夜,风过竹影摇。” 那人低笑着,没有即刻回答,脚步声突然响起,一步步的走向天牢的入口。 “喀喇”铁锁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的回荡在漆黑的牢房里,那几个人戒备的站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 那个人从头到尾都被黑色的披风包围着,恐怖异常,连着披风的宽大帽子遮去了他的脸,在黑夜之中只剩下洁白消瘦的下巴隐约可见。 “魃姬之魅,勾梦了无痕。”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慢慢走到牢房面前,停下,转过身,面对着牢房里的人。 牢房里的众人都轻松不少,一人上前:“护法大人这次前来,是盟主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没有。”那哥儿笑着回答,声声冰冷。 “难道护法大人不辞辛苦的前来,就只为了给属下送药?”另一人问道。 “辛苦?很辛苦吗?我不觉得辛苦呀……”哥儿仍然冷笑着,只是身后突然腾起橘黄的火焰,一下就把牢房内外照得通明,也映出了他黑色披风遮掩身影的诡异样子,哥儿的冷笑夹杂着嘲讽和傲然,他伸出白玉般的手,扯开了身前披风的系带,随着身后火焰的摇曳,他身上的披风也垂落到地上,慢慢抬起头来,黑夜之中的眼瞳,竟然带着嗜血的光芒,而那张脸……那张脸,却是龙清晨的! 龙清晨宛如黑夜中衣袂飞扬的死神,嗜杀之气围绕在他的身边……牢房里的人不禁大惊,纷纷往后退去,就快贴上墙壁,冷汗落下,双眼瞪大。 “我等你们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辛苦你们了。”龙清晨冷笑着,身体往后一靠,直接坐上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黑色檀木长椅,白裙及地,一手放在膝上,另一手则压在扶手,一身惬意悠然,:“原来,这次来的人是位护法啊,你们的盟主可真舍得呢,真是叫我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是你!”一人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暗语!” 龙清晨弹弹指甲,垂眸道:“下次叫你们盟主出点新花招,这点东西,我才花了一个下午就查到了。” “太子妃误会了吧,属下并不认识什么盟主,并且,的确是您指令我们对颜妃施刑,如今要转移话题来消灭事实,这是不可能的!”一人着急了,急切说道。 “颜妃吗?他算什么?他喜欢用苦肉计就用苦肉计,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自讨苦吃,我才兴地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们……不然呢?你们以为我把你们关在一起干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样做……你们的警惕心会大大降低吗?我真为那个人感到可怜,自己的手下,竟然是这样的废物,不过是才试验了一招,马上落入圈套。”龙清晨嗤之以鼻。 那人愤怒的把手里的瓶子摔烂在地上,颇有骨气的叫嚣:“反正如今落入你手,随你如何!但是我们也来奉劝你一句,你最好直接把我们杀了,不然在我们身上下功夫,你不会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我觉得,你们目前的当务之争不是在意这个,而是后悔把刚才的那个瓶子摔烂……”龙清晨盯着地面上的碎片,无比惋惜道:“可怜的赤雪华……我可是精心调制了一天呢,你们就这样把它弄没了……” “什么!”牢房里的人更惊,下意识的叫喊出声:“你说这是赤雪华!” “是啊,唉……我花了好多心思在这上面,本以为在你们手上转了一圈就会回来,可没想到,唉……”龙清晨叹气,走到粗木的栏杆前,怜惜道:“可是,你们才这么一点人,就用去了整瓶……好浪费……” 牢房里被关押的宫人和侍卫们突然痛苦的呻吟出来,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翻滚挣扎,痛苦不堪……而刚才被摔烂的瓶子里,粉末正随着阵阵阴风飘散在四周。 “感觉怎么样呢?是不是觉得有如撕心裂肺,万蚁爬身?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你们身上啃咬,钻入血脉,沿着血脉侵入五脏六腑,又疼,又痒,痛苦难当,骨头好像被掏空一样,毫无力气是吗?全身是不是酸软麻痛,动弹不得?还很像巨蟒缠身,呼吸困难,并且窒息?”龙清晨咬着唇,眼中闪现泪光点点:“这可是我的最爱呀……你们竟然一下就用完了,我下次要调制,又得花一番功夫了。” “你……啊!龙清晨,你这个恶毒的哥儿!啊!”一名宫人全身战栗,可是嘴上的力气仍旧不饶人,“好疼……好痒!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杀了你?你叫我杀你我就杀吗?就如同我叫你们的护法去死,他会去死吗?哈!”龙清晨双坐回椅子上,指尖滑过下巴,冥思道:“你们早该知道我恶毒才是啊,那怎么还会乖乖送上门来?我不喜欢杀人,但是我喜欢看人生不如死,譬如你们现在。” “放心吧,现在这里除了我和你们,没有一个人,我所带来的御林军,统统都在外面守着……就算你们死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徒增几具尸体罢了,你们以为我会怕你们护法?”龙清晨把上半身靠在椅背上,看着痛苦挣扎着的几人,一点震撼都无:“你们身上的药效,我让它持续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并且不会致命,而且让你们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下去,或者乖乖回答我的问题,选择一个吧。” “我,我们死都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还是有人很有骨气,哑了嗓子也要喊出来。 “问题一,”龙清晨对他的反抗不为所动,自顾自的开口:“你们的武林盟主,是谁?” 真是……是一个很奇怪的话题,痛苦的几人都诧异,一般这个时候,不是都该问些“你们充当内奸的护法是谁?”或者“武林盟的核心转移到哪里去了?”“你们的同党是谁?”不然,再不济,也该问个“你们在皇宫的目的是什么?”等等之类吧,怎么……怎么会问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不必诧异我的问题,我和他有仇,将来必定会亲自报复,所以我问,他是谁?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影响你们什么计划的吧?”龙清晨说道,表现得特别特别的单纯无辜。 的确……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而且,还能解正在折磨着自己的奇毒。 “我……我说!”一名宫人实在是被折磨得受不了了,爬到栏杆边,费力的说道:“我们的盟主……他,他叫做欧阳锦玉……是,是秦州人……” “我只要他的名字就够了,真乖,真是可爱的小哥儿,可是怎么就为这种人卖命?”龙清晨惋惜着,走到栏杆边,半跪下,把一枚药丸塞进那宫人的嘴里,项刻后,他呼吸通畅起来,也不那么难受了,靠在栏杆边喘气。 “第二个问题,”龙清晨看了看里面继续痛苦挣扎的人,继续问道:“你们的护法,谁最得你们盟主的信赖?” 又有一个人受不了,挣扎了大半天,同样费力的爬着,直到龙清晨的面前:“是……是殷羽护法,和九凡护法……” 龙清晨又给了那人一枚解药,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第三个问题,这两位护法,分别最擅长什么?” 居然没有一个问题是关于最核心最机密最要害的! 其他人的心理渐渐动摇,纷纷围拢过去,实在是被这生不如死的毒给折磨得害怕了:“殷羽护法最擅长奇毒……而九凡护法,是最擅长易容……” “第四个问题,是谁指使你们去对颜妃施刑?”龙清晨突然改变了话题内容。 “是……是您啊……太子妃,是您指使属下的……不是么?”从刚才起就一直反抗龙清晨的那个侍卫还是很有骨气,咬着牙忍下了全身的痛苦,坚决无比的说道。 “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么说,所以这次我只是一个人前来,并没有带其他人来听证,就是为了避免事情越闹越大,所以现在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问心无愧。”龙清晨不痛不痒的说道,气得那位一直忍受折磨的持卫快要吐血。 “而且,我问的每个问题的答案心中都有底,要是谁敢胡编乱造,我还有另一套方法折腾,你们可以试试,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第四个问题,有人要回答吗?”龙清晨故意放大的声音:“没人回答我就要走了。” “是……是颜妃指使,说是一定要让太子妃和太子决裂……”有人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掌,指甲掐出血痕,看来是忍不下去了,旁边的同伴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应和的点点头。 “是吗?”龙清晨抓着拿着解腰带瓶子在那人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么,为什么在刚才又尽力的说是我指使?现在要翻供了?” “我们……我们是收了颜妃的钱财,才会替他做事……”数不清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在身上钻咬啃的滋味不好受,牙关一直紧咬的人也忍不住松开了。 “怎么,才过了多久呢?刚才不是说死也不说的吗?怎么现在就承认了这么快?”龙清晨奚落道,那人神色一紧,转过头去,不语。 龙清晨把解药丢给他:“我说话算话,回答了我的问题,自然有解药。” 那个人连忙把解药接住,放进嘴里,没过多久,脸色缓和起来。 “第五个问题,帝都最危险的地域,是哪里?无论是险峰也好,断崖也罢,都说出来吧。”龙清晨一扬下巴,说道。 “你,你何必问我们这些!”一个已经服下解药的人脸色煞白,结巴道。 “怎么?难道事关武林盟重地么?这么心虚不敢回答了?其实我也可以去问别人的,但是我觉得,问你们比较有趣……我最大的喜好之一,就是折磨曾经陷害过自己的人,你看看……之前的那引起人,明儿,如颜之妃,他们有哪个死得痛快的?”龙清晨半跪在栏杆之前,手背撑着下巴。 “你……竟然如此狠毒!”那个人指着他喊道。 “我狠毒?这只是他们自食其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若犯我,定杀无赦,这就是我龙清晨的做人原则,当然,有时候也可以看看我的心情再决定,还有,同一句话重复说两次,会让人厌烦的。”龙清晨看着那个指着他的宫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单独放过太子!分明他才是得罪你最深的人!”那个宫人继续不服的辩论着。 “恩,没错,他的确是伤害我最深的人,但是命运无奈,谁叫我和他是夫夫,一来,我不想守着一个残废,不想要一个容貌尽毁的夫君,或者是守寡,再来,你们也知道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出世就没有父亲,或者拥有一个残缺的父亲,我得不到幸福,那么就尽力给予我的孩子全部。”龙清晨的表情还是很严肃,带着无限的忧郁的责任。 “那么,睿王呢?”那个得以喘气的侍卫问道,他冷笑:“他和您……不是也有一段纠缠不清的恩怨么,和你也没有关系,你不是也没动他?”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了,我喜欢动谁,难道还要你来教!”龙清晨怒喝。 “啊!”没等人回答,一个原本已经服下解药的宫人突然又捂住肚子倒在地上,表情扭曲,比之前更为痛苦不堪:“为……为什么……”他无力的说着,恐怖的眼神瞪着龙清晨。 “啊!看我,多粗心啊!我都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个解药只能镇压一时,药效一过,毒复发的时候,比第一次毒发要痛苦上百倍,”龙清晨一拍手,恍然大悟道:“看看我,只顾着和你们聊天了,居然都忘记了这件事情,哎呀,不行不行……记忆力太差了……真是不敢见人……” “你!”那个侍卫再度指着他的脸,呜咽了半天,却蹦不出一个字来,很快,他身上的毒再度复发,神情痛苦的一圈砸在地面。 “不过无妨,因为我准备的解药有很多,足够今晚玩的,而且我今天下午已经休息够了,大把时间陪你们磨!”龙清晨突然站起来,走到椅子旁,反身坐下:“那么,继续我们的问题吧,只有答对问题的人,才得到解药哦,表现最好的人,我会把彻底解毒的解药给他,永远摆脱这种折磨,第五个问题……”牢房的烛火,彻夜通明,天破晓,龙清晨才慢腾腾的舒展着尚且纤细的小蛮腰,走出了牢房。 他看了一眼已经是青色的天空,眼角一弯:“总算还有收获,不枉费心一场。” 欧阳锦玉……他记住了,刻骨铭心。 走回去的时候,龙清晨故意绕了个大弯,避过了近路,专挑远的路走。 侍卫过来向他禀报,绯莲的尸体已经送至停尸房,可是凤天赐说什么也不准别人动,说是一定还有机会可以救活他,龙清晨沉默。 他突然停下,抬头,朝前方的楼阁看去。 他故意绕远路,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能路过凤天赐的寝宫,这一个条件,足矣。 白色的身影还是坐在栏杆上,倚着柱子,头稍稍斜着,头发倾泻,手臂垂在外面……在这里都能睡着的啊! 龙清晨心中有些不忍,直接走过去,宫人立刻为他让路,却又为难道:“睿王自从抱着绯莲姑爹爹的尸身回来之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吩咐任何人都不准上去。” “没关系的,他要是发火了就说是我好了,如果不生气,就说是你吧,总之不要说我来过了反正他对我发火也不是第一次,我不要紧。”龙清晨提着裙摆走上楼,“去把他的外衣拿来吧,在外面吹了一竟上的夜风,清晨较冷,不要让他得病了。” “是,太子妃。”宫人应了一声,退下去,不多时,便拿着外衣前来。 龙清晨走到凤天赐的身边,发现他的确是睡得很沉很沉,他拿着外衣给他披上,又慢慢掺着他的身体,把他从栏杆上扶下,怕他突然醒来,龙清晨又用淬了麻药的银针在他的手臂上刺了一下,让他一时无法觉醒。 龙清晨叫来两名侍卫,让他们把凤天赐扶上了床,自己坐在床边,轻轻扯起了他的袖子。 中了醉月云这种毒,在初期,手腕上会长红色的斑点,像疹子,却比疹子致命。 还好,凤天赐手腕上的红点还很浅,肉眼几乎是看不清楚的,龙清晨又吩咐道:“去拿把匕首来。” “匕首?”宫人错愕道。 “放心,我不会害你们家主子,我只是让他无后顾之忧而已,快点吧。” “是。”宫人再度跑上跑下,动手捧着匕首前来。 龙清晨看着自己左手腕上已经结痂的伤疤,利落的接过匕首,再度把那道痕划开,宫人捂着嘴,尽力不要自己惊叫出来。 殷红的血珠不断滑落,龙清晨轻轻掰开凤天赐的唇,把不断滴血的伤口凑过去,一滴滴滴在他的唇上,看着他缓慢的喝下,自己再用袖子拭去他唇边的血迹,直到伤口再流不出血来,他才把手腕收回,胡乱的擦了擦,就藏在袖子之下,随后吩咐道:“等他醒来,你就煮点清淡的汤给他喝,这样……对身体比较好。记住,不要说我来过的事,你随便用什么理由都好。” “是,可是……太子妃,为什么不让奴才说实话……您……”宫人小声道。 “醉月云的解药很难配制,时间也很长,现在这样做效果是最快最好的,而且,在这个时候,我再和他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估计都别想再过下去了,现在的凤天漓……都快疯了,现在的关系对我和他都是好的……不要再因为别的什么破坏了,不然……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会在这世上永远的消失。”龙清晨摇摇头,左手的袖子上突然红了一大片。 “是,奴才明白了,太子妃……” “你就好好伺候他吧,我先离开了,留得太久,难免有非议。”龙清晨笑笑,匆忙站起来就走,不敢再留一点眷恋。 是,只是因为命运无奈…… 第六十三章:胜者为王 正午,偏殿。 龙清晨早早就坐在里面等候,派人去把凤天漓给叫来,自己就慢慢的等着,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时间。 偏殿内只有他和几名宫人,显得分外冷清,却又分外诡异,过于平静的表面之下,总是汹涌着愤怒的波涛海潮。 凤天漓带着忆颜前来,为了表现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凤天漓一直搂着他的小腰,慢慢在龙清晨对面坐下,可能因为忆颜身上还带伤的缘故,身体分外僵直。 凤天漓握着忆颜的手,问道:“如何?才一天刚过就有进展了?” “这是自然,我的办事效率从来不会拖拉。”龙清晨把手肘搁在扶手之上,斜着身子坐着,说不出的高雅妖冶。 “结果呢?意料之中的,你是无辜的?”凤天漓嘲笑道:“你独自一人进出牢房,那些犯人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自然会按照你的意愿讲述口供,迫于你的银威之下。” “恩,这还是其次,凤天漓,我只是想说,打赌,我赢了,”龙清晨朝着他身边的忆颜勾勾手指:“叫你美若天仙的妃子按照赌约,做我一辈子的奴才吧,还是你想反悔呢?” “要是证据充足,我当然不会反悔,可是你现在,证物一样没拿上来,证人也没有传唤,平白一句怎么能叫我信服?”凤天漓抓紧忆颜的手。 龙清晨拍拍手,叫来侍卫去传唤那几名犯人,没过多久,那侍卫一脸尴尬的跑回来,说道:“太子妃……刚刚从牢房处传来的消息,那几名犯人……突然暴毙!” 忆颜不语的低头沉默,凤天漓冷哼一声:“龙清晨,想不到你怕他们说出真相,竟然杀人灭口。” 龙清晨不理他,很是兴奋的一拍手,说道:“他们真的死了?那太好了,我还怕他们不死了上来之后乱说哟!说真的,还要谢谢那个杀了他们的人!现在,我终于可以传唤证人了……幸好,我留给了自己充足的后路。”他笑道。 “你有什么证人?还是靠权势压迫他们替你说话?”凤天漓说道。 “怎么,证人还没出来呢,就开始说得这么断定了?凤天漓,莫非你连你父皇和父后的话也不信了?我可没有这个权利压迫他们。”龙清晨冷着笑脸,说道,凤天漓的眉间很明显的皱了一下。 龙清晨接着站起来,走到偏殿的空间一分为二的华丽屏风之前,恭敬道:“儿臣恭请父皇父后。” 皇父和皇帝从屏风后慢慢走出来,凤天漓和忆颜立刻站起来迎接行礼,皇帝说免空间局部性后又让众人都坐回到椅子上,龙清晨也坐下,带着歉意说道:“实在是失礼,竟然委屈父皇父后纡尊降贵到天牢里陪同清晨审查犯人。” “无关紧要,只要能为清晨换得一身清白,只是在牢中一夜,并无大碍,清晨不必感到抱歉。”皇父笑道。 皇帝接着说道:“的确,太子,朕昨夜已经听得一清二楚,绝对与清晨无关,而是他们受了颜妃的唆使和贿赂,自行上演一出苦肉计来博取你的同情和对太子妃的污蔑。” 那夜,龙清晨的确是请了皇父和皇帝在隔壁旁听,自然把他从那些犯人嘴里套出来的所有话听了个清楚,那些关于武林盟的消息也没有放过,但是龙清晨并没有急着处死他们,更是请求皇父皇帝旁听的那几个人暂时先别把武林盟的消息传出去,暂且压下,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在暗中调查,借此一连把武林盟埋伏在皇宫的卧底揪出来。 而且龙清晨知道,就算他不动手杀死他们,也会有人处理,这样反倒还能给他留下尚未发现武林盟卧底的证据。 忆颜的脸色惨白,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 “那是父皇和父后偏袒你,才会替你隐瞒事情的真相!”凤天漓愤然道,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龙清晨。 “朕绝无偏袒之意,那几名犯人确实是非功过亲口承认,而之后,清晨还是在朕之前离开,那时,那些犯人尚还活着。”皇帝严肃起来,厉声反驳着凤天漓。 “那么,儿臣斗胆请问父皇,太子妃是用了什么手断才让那些犯人开口说出这些话的!”凤天漓同样的激动,更加愤怒的与皇帝对峙。 “太子妃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办法,太子,你又紧张什么?”皇父冷声道。 “我用毒了,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在牢房里滚了一晚上才套出的话,怎么?你的异议吗?”龙清晨不以为然:“那你的话岂不是更不可信?你说你只打了他们不到一顿他们就招供说是我指使的,但是我用毒折磨了他们一晚,以解药相要挟,他们才肯吐露出是颜妃的计划,你说,这两者之下,谁的可信度更高些?” “龙清晨,你的话未免荒谬,你用毒残害他们,还以解药威胁,他们当然会顺从你的意思说话!迷惑旁人!”凤天漓只要一抓到机会就不放手,他现在一心只要保住忆颜。 “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且还说他们每个人所说的话我心里都有底,看看谁会把真话说出来我就给谁解药,我从来都是说话守信的人,要是真的是我唆使的他们,他们在剧毒的折磨下应该对我更为愤恨,应该是不断的咒骂我或者宁步受毒害的折磨,但是仅仅一晚上而已,他们立刻改了口供,这又说明什么?凤天漓,我做事向来问心无愧。”龙清晨淡淡的说道,无比的平静,和对面怒火正盛的凤天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强词夺理!” “你无理取闹。”龙清晨以平静对付凤天漓的最不冷静。 “太子!太子妃说的的确没错,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感情用事!”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全场寂静。 忆颜也赶紧拉拉他的袖子,凤天漓看他一眼,这才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话语中尚带着火气:“那好,我退一步,父皇和父后偏护你的嫌疑最大,你还能找出其他证人吗?找不出来,这件事就此作罢!要是刑部的人,你也可以不用叫了!” “当然有,那么,义阳郡主和暮紫郡主,请你们也出来吧。”龙清晨温和着声音,再次对这屏风喊道。 凤义阳和凤暮紫,是皇父除了凤天漓凤天宇两个儿子之后的两个哥儿。 听到这两个名字,凤天漓的表情更加难看起来。 义阳和暮紫是他最喜欢最疼爱的两个小弟,感情自然不用说,在龙清晨到来之前义阳就已经被许配给了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据说那两个的感情也不错,在举行他和龙清晨的婚礼之前,因为凤义阳突然生了病,太医说必须要让他静养,不然下次病情再度复发,可能会抑制不住,于是他被送到了离帝都最远,却也是环境最上好的支穆山皇室的别院修养,凤暮紫和他两个兄弟情深,就自告奋勇陪同他一起前去……后来,消息就很少了,因为路途遥远,他又一直烦心于龙清晨的事,就没有去看他,可是现在怎么……好了,就算他病情大有好转出来了,那他怎么又没得到消息压缩?反而让这两个小弟成了龙清晨的证人? 在凤天漓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又有另外两道身影走了出来,两位绝色的哥儿,都是温婉贤淑的类型,小步莲花,极尽的温顺。 “是我自作主张先隐瞒了两位郡主归来的消息,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惊喜,凤天漓,感觉如何呢?”龙清晨阴森的笑容泛出嘴角:“他们也听到了,看到了我昨晚的作为,心中自有打算,我和两位郡主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绝对没有他们偏袒我一说吧?” 凤义阳走到凤天漓的面前,方消大病的脸上有些苍白无力,说道,“皇兄,皇嫂说得的确没错,我和暮紫也看到了,那些人的确是因为心虚再加上忍受不了刑法的折磨才会吐露出来,相信没有人敢在那个时候说谎。” “义阳,看到你无事,兄长很高兴,可是为什么连你也帮着他说话!”凤天漓对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一点火气也大不起来,只是指着龙清晨,愤然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皇兄,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才是,这件事情,破绽实在太多……我刚刚回宫,就听到你们不少的事情,就算皇兄你对皇嫂有所不满,但也不能这样颠倒黑白,皇兄,再僵持下去也无益,你也不必一直袒护着你的妃子。”凤义阳从容淡定,处事不惊,完完全全的一个闺秀。 凤暮紫也走上前:“就是啊皇兄,现在的情况谁都明了,你从小就一直说我单纯,现在连我都看出来了,怎么你还这么执迷不悟?就是为了这个小小的妾妃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情感,值得么?再说,还不知道不怀好意的人是谁呢!”凤暮紫则是标准的野蛮郡主一个,说话间,他不忘用恶毒的眼神瞪着旁边头越来越低的忆颜身上:“真是风骚的狐狸精!专门勾引有妇之夫,还自不量力的陷害太子妃,想借着皇兄对你的宠爱就一步登天,取皇嫂而代之吗?做梦!” 龙清晨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打扰了两位郡主的清闲,清晨实在过意不去,如今事情已经明朗,剩下的事情清晨一人处理就可,义阳郡主的身体尚还虚弱,清晨不敢再影响郡主的修养时间。” “皇嫂,你不必客气,皇兄只是被狐狸精迷住了眼,才会不珍惜你这眼前人,不过没关系的!将来要是这狐狸精再敢玩什么花样,本郡主就先扒了他的皮!”凤暮紫兴冲冲的说道,却换来凤天漓沉着脸的怒喝:“暮紫!关你什么事!退下!” “这狐狸精真是害人不浅!皇兄,你以前都没有这样对我的!”凤暮紫不高兴了,撇着嘴抱怨道,凤义阳比他冷静得多,他一双凤眼瞪着还是低头不敢言语的忆颜,眸中清光一闪:“这位姑爹爹,若是你不想现在我们皇室就这样被你闹得四分五裂的话,你还是趁早承认了,否则,怕是十位皇兄,都无法再保护你。” 忆颜突然一咬唇,站了起来,一把挣脱开凤天漓的手,行至皇帝皇父的面前跪下:“是……确实是臣妾使得诡计!妾身嫉妒太子妃的地位,所以才上演了这一出苦肉计,如同皇上所说,妾身是为了博取太子的同情和达到陷害太子妃的目的才会出此计……请皇上责罚!但是请不要再责骂太子!” “颜儿……”凤天漓低吟着,也站了起来。 看到凤天漓正想说什么,龙清晨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幽然一笑,举起手掌,在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玉佩……是凤鸾玉! “我知道你想要保住他,我知道杀人灭口这是最好的毁灭证据和达到再度污蔑我的目的,但是凤天漓,你下手那么的不干脆,这么致命的证物都被遗留在现场……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几个人死了是吗?错,你前脚下手刚离开,我后脚就又回去了,结果找到了这么好的东西。”龙清晨轻轻叹一口气,他和凤天漓之间细微的变化和表情旁人一时无法看清楚:“想想,现在父皇和父后还不知道,但是他们要是知道了,估计你的忆颜会比在我手下做奴才更惨……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让他香消玉殒这么快的,对吧?毕竟,这么像倾颜的人,又该那里去找?” “龙清晨!”凤天漓回瞪着他。 “我也不想这么多事,但是都是你逼我的,我早说过,不要把我的忍耐当成懦弱。”龙清晨突然笑了起来。 “来人!把颜妃压入大牢!”皇帝突然放大声音喊道,很快,从门外进来几名侍卫,压着忆颜就要离去。 “太子……太子!”他挣扎着,一脸的委屈加上泪水,只是轻唤了一句,凤天漓立刻跑到他的身边,把那几名侍卫的手掰开,护住他。 “对人家好一点!”他才识着那些侍卫。 “太子……妾身是冤枉的……太子,请您日后一定查出真凶,为妾身沉冤得雪!妾身真的没有陷害太子妃……真的没有……”他啜泣着,把头埋在凤天漓的胸口。 龙清晨看着那些呆在旁边的侍卫,轻声道:“牢房就不必了,把他带到我那边去,这是我和太子的赌约,相信他不会有异议的。” 龙清晨又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和皇父,欠身道:“父皇,父后,让颜妃到清晨身边伺候清晨好了,这也是清晨和太子的赌注。” “不行!”皇父第一个反对,他比任何人都要焦急:“你现在有孕在身,万一这个贱人要是再对你耍什么诡计的话,那岂不是后悔莫及?” “请父后相信清晨,清晨绝对有这个能力处理好,”龙清晨拍拍手,看了一眼这边的侍卫:“把颜妃带下去吧,我寝宫处有间地下室,先把他安置在那里,等我回去再说。” 不管忆颜还是在凤天漓怀里哽咽,那些侍卫领了命令,立刻上前硬是把两人分开,将忆颜拖了下去。 “凤天漓……你可以恨我,但是我希望你哪天能明白,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大局,不然,我绝对不会费这么多的心思就只为收你一个妃子。”龙清晨站在凤天漓的身侧,压低声音道。 “你还能做什么?无非也就是和我作对了!哈!现在事情有待进一步查清楚,等我把真相调查清楚后,会亲自把他接回来!”凤天漓恶声说道,然后又转过身去,对着凤义阳凤暮紫两人抱歉道:“今天我身体不适,改日必定约你们出去玩,还有义阳,要好好的休息,知道了么?” “多谢皇兄关心。”凤义阳曲曲膝表示还礼。 “皇史!你以后真的还要见那个狐狸精啊!有了哥儿连小妹都不要了!”凤暮紫埋怨道。 “暮紫!”凤天漓沉下脸来:“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这些事情,少管!” “皇兄,你记忆力真够差的!我今年都已经十七岁了,十七岁了!不小了!”凤暮紫照样反驳,显然不怕凤天漓突然发火。 十七……十七么? 凤清晨在心里苦笑,和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年龄啊……可是,现在在凤暮紫的身上,自己又遗忘了多少东西……恐怕,早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还有绯莲,你也害死了绯莲!”凤天漓又对视着龙清晨,想起什么似的恍然:“这件事,难道就不该有什么交代吗?” “没有人看到我出手,再说……至于是醉月云这种毒么,三天后见分晓,到时候,你再来定我的罪吧,现在别太早下言论了,小心一声借尸还魂就把你吓得魂飞魄散了。”龙清晨低低的呢喃着,没有看凤天漓,只是盯着远处的一个花瓶发呆。 凤天漓再度语塞,匆匆的告别过后大步离开偏殿,凤暮紫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的来到龙清晨的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高兴道:“皇嫂!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龙清晨一愣,随即笑着点头答应,凤暮紫一兴奋,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皇父站起来:“暮紫!不得放肆!别伤到了你皇嫂!” “啊!对了,抱歉啊皇嫂,我都忘记了,你现在有孕在身呢!我得小心……小心……”凤暮紫立刻镇定下来,蹑手蹑脚的牵着龙清晨的手就往外走,无比的小心。 看着他一副严肃的样子,龙清晨真是哭笑不得。 “哥哥也一起来吧!”凤暮紫回头说道:“我们第一次见皇嫂,就多了解一些,以后好相处啊!” 凤义阳点点头,跟皇帝说了一声,随后也跟上。 “鬼精灵……单独放你出去肯定会出事的,”皇父自言自语着,满脸无奈的样子,又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妾不放心,就先行离开了。” 皇父不岂耽误,急匆匆的跟在他们离去的路线。 “皇嫂,孩子已经几个月了呢?”凤暮紫走在龙清晨的面前,看着他还是平平的小腹,疑惑道:“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才两个月而已,当然看不出来,过段时间吧,应该就会比较明显了。”龙清晨无奈的笑着解释。 “真的?”凤暮紫两眼放光:“那等孩子生下来,我不是要升级做姑姑了!皇嫂……皇嫂……”他拉着龙清晨的袖子摇来摇去,恳求道:“你就生对双胞胎吧……这样我就能够同时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了!我还没体会到做姑姑的感觉呢……”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但愿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小哥儿更好些……”龙清晨还是在笑,可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和忧愁。 其实,儿子小哥都一样,都是他的心头肉,只是……儿子的话,一定也会被卷入宫廷的权力斗争中,还是小哥好些…… “小哥也不错呀……皇嫂生得这么漂亮,将来的孩子一定也是个美人!”凤暮紫一边说着,一边幻想起来:“会长什么样呢?一定很漂亮……皇嫂和皇兄都是那么漂亮的人……” 从出来起就一直沉默少言的凤义阳突然开口,笑得凄厉:“义阳真是嫉妒皇嫂,不久的将来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义阳郡主,你别这么说,你将来也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不是么?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龙清晨安慰他。 “皇嫂有所不知……因为义阳一直体弱,太医说,可能今后都无法再有生育的机会,所以,看到皇嫂这般,真是羡慕无比……” 第六十四章:死而复生 “郡主,你别这么悲观,天无绝人之路,事情总会有转机的。”看到凤义阳掩饰不住的悲哀流露出来,龙清晨不住的安慰他。 “皇嫂,你很乐观,”凤义阳幽幽的看着他的微笑,眼中的悲情浓郁,嘴角淡淡的勾起:“可是,越是乐观的人,就越是把心事藏得更沉重,纵使内心已经伤得千疮百孔,还是会用微笑来掩盖,一次次的对这别人说自己无所谓和不在意,其实,早就已经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沿。” 龙清晨微微一顿,笑道:“郡主殿下,您能不要这么聪明么?或者,不要这么尖锐的把所有的事情捅破?按照你这么说,那暮紫郡主岂不是整个皇宫中心事最重的人了?” 凤暮紫耳尖的听到有自己的名字出现,斜过脑袋,眼里波光粼粼:“你们在说我么?” “暮紫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可是……”“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们聊点别的,”龙清晨匆匆打断凤义阳的话语,他指了指花圃里树枝光秃秃的梅花树,说道:“不知道在这里的梅花盛开会是怎么样呢?会不会也很繁华?在齐国的时候,整个皇宫里都栽满了梅花,每到冬天盛放得比雪还繁华,”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龙清晨的眼角弯好月牙:“当初就因为爹爹的一句喜欢梅花,麒麟叔叔就种了很多,殊不知……爹爹只是喜欢和父亲在一起赏花罢了……” 凤义阳看着那枯树,想了一会:“皇嫂爱皇兄吗?” “郡主,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龙清晨说道。 “就是因为有爱,才会想替对方生孩子……我也很想给他生一个,可惜,就是因为体弱的缘故,一直无法生育,反而还要拖累了他。”凤义阳无奈的叹气。 “郡主,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又无法得到的?好好珍惜吧,别被这些猜忌乱了心智。”龙清晨还是安慰,他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凤义阳,就觉得他随时会变成云烟飞散,让人心生恐慌……实在是不好的感觉。 “郡主!”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凤义阳一愣,转过身去,龙清晨和凤暮紫也看向身后。 是一名男子,虽然算不上绝世极品的俊朗,却也很是清秀帅气,剑眉稍飞,星眸炯炯,一身淡青色的长袍,长发如丝,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手里甚至还拿着文件公碟,又喊了一声:“郡主?” “重瑾!”凤义阳赶紧走过去。 龙清晨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那个人,就是凤义阳的夫君,当朝驸马……年轻得志,还是刑部尚书。 刑部…… 龙清晨嘴角抽搐的打量了那人许久,他一身的清爽潇洒,一点也没有压迫人的气质,在刑部做事,还是尚书? 他想象不出那个人是怎么审犯人的,长得不错是真的,可是……第一眼看到他,龙清晨宁肯相信他是吏部的,也不相信是刑部的。 小两口久别胜新婚,凤义阳唤了他的名字一声,立刻小跑上前,两人立刻在光天化日之下拥抱成一团,比生离死别更生离死别。 凤暮紫笑道:“哥哥和哥夫的感情一直都是这么好,每次见面都不顾旁人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看。”龙清晨说着,用双手捂住了凤暮紫的眼睛,却被他很快挣脱开来。 “皇嫂和皇兄也会这样吗?一见面就先来个拥抱?”他继续笑,笑容里没有半分的杂质,纯澈透明,就算是顶级的演戏高手也模仿不来的效果。 他和凤天漓……抱作一团? 龙清晨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叹天气冷得真快,手指还在抖啊抖啊抖,牙齿打颤……那种场景,太诡异了吧! 镇定下来后,龙清晨板着一张脸认真严肃的对视上凤暮紫波光闪闪的双眼,说道:“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 凤义阳拉着他的夫君走到龙清晨的面前,那个男子很有分寸的下跪行礼:“参见太子妃。” “免礼……原来阁下就是驸马爷,真是年轻有为,这样的年纪就能当上了刑部尚书。”龙清晨温和的笑着,那笑容如同深渊,诡秘不见底。 “这一切都是靠皇上的常识。”被凤义阳唤作重瑾的男子站了起来,没有直视龙清晨,而是微微低着头答话……礼数真是本分到家了。 “看来不仅是父皇,连父后也很赏识你啊,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你,真是前途无量。”龙清晨继续笑着,如同黑夜中缩放的罂粟,带着致使的吸引,一发不可自拔。 “太子妃言重了。”重瑾答道,声音不紧不慢,拿捏得恰到好处。凤义阳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唉,怎么说好,这皇父,也怪不得他嚣张……自己是后宫之主,一国之父,皇储是他儿子,掌管天下司法的刑部头头都是他的儿婿,元帅是他老哥,媳妇是领国最得宠的郡王……还真不知道他这棵大树的根能蔓延多长,更不要说那浓密的树冠影响有多大了。 他不嚣张,还有谁敢嚣张? “父后除了自家的亲戚外,最喜欢的人莫过于姐夫了,什么事都找他,很是器重。”凤暮紫突然插上一嘴。 “暮紫,别胡闹。”凤义阳轻声呵斥他,他乖乖的闭嘴了。 “对了……真的很抱歉,原本义阳郡主昨天都已经回来了,可是我自作主张,先隐瞒了消息,现在就不打扰你们夫夫相聚了,而且我一会也该回去了。”龙清晨说道。 “是啊,皇嫂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凤义阳突然拉住重瑾的手,柔声道:“重瑾,我这几日恐怕无法出宫,你留在宫里陪我吧。” “好,郡主。”重瑾比凤义阳高出一个头,显得很清瘦高挑,他低着头看凤义阳,眼里单纯幸福的光芒宛转。 “那我和暮紫就先离开,不打扰你们了,下回再见吧。”龙清晨说着,拉起凤暮紫的手就把他拖着离开。 “皇嫂,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么快啊。”不知道被拖了多远,凤暮紫突然抬起小脸,问道。 “没看到他们夫夫久日不聚,需要好好的单独过二人世界么?我们留在那里干什么?专门破坏他们的情调?”龙清晨轻笑着,继续拖着凤暮紫走,又走了一会,皇父突然从半路杀出来。 “父后?”龙清晨诧异道。 “暮紫,你先离开,我找你皇嫂有事。”皇父说道。 凤暮紫不高兴的撅起嘴,却在皇父严厉的目光下不得不放开龙清晨手:“那皇嫂,晚上我再来找你。” “恩,我在房间等你。”龙清晨说道。 没等凤暮紫走远,皇父就把龙清晨拉到自己的身边:“清晨,那个贱人留在你身边终成祸害,父后替你处理了他,杜绝后患,你也好安心养胎。” “父后这是不相信清晨吗?区区一个忆颜,还不至于让父后担忧到现在这个样子吧!”龙清晨笑道。 “就怕防不胜防,提早下手的好。”皇父说道。 “父后放心,清晨自有分寸,再说,现在他正得太子的宠爱,若是父后把他给杀了,太子一定会将这笔帐算到清晨头上,所以父后不要心急,清晨自会处理。”龙清晨说道,笑容越发的深沉。 两人沉默,一路走着,龙清晨发现四周的景物突然熟悉起来……是凤天赐的寝宫! 一时之间,心神竟然有些恍然,他不禁往楼上多看了一眼……没有人。 呼,说凤天漓自欺欺人,可是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龙清晨转过头,赫然发现皇父一直在看着他,觉得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父后,我只是……看看。” “你和睿王的矛盾也不小,本宫看得出来,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皇父问道。 “这个,没有啊……可能清晨和他的命相克吧,一直相处得不融洽,父后也别多心了。”龙清晨辩解道,可是心越慌,说的话露馅越大。 他总感觉,皇父已经知道了什么。 皇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惊慌失措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这可不行,都是一家人,以后要相处一辈子的,要是感情不好就会产生隔阂,将来也许还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其实,他也并不是讨厌你的不是?记得那日你突然昏倒,他反倒比谁都着急,改天你和他好好聊聊,把这关系修复一下,别闹到皇上那边去了,你和太子的感情不好,他已然烦心。” 龙清晨敷衍着,就要快步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这个时候突然从寝宫里走出来一个人,是个中年的男子,穿着官脸,一脸沮丧的从里面出来,正好碰上了路过的龙清晨和皇父,他先是一惊,随后即刻下跪行礼。 皇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变得不屑和鄙夷,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带着龙清晨从他面前走过。 “那人是谁?”龙清晨问道。 “礼部的尚书,”皇父傲慢道:“哈!之前来找本宫,被本宫拒绝之后,又开始想攀上睿王这棵大树了?无非找死!” 龙清晨抿抿唇,继续跟在皇父的身侧“父后对此有何看法。” “没什么看法,只是他该为他的后事做准备了。”皇父冷哼道:“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竟然也学别人这招,也不看看他正在谁的地盘上。” “是啊,刑部现在在父后的手里,谁敢逆反父后的意思呢?”龙清晨说道,用眼角撇着皇父得意的笑脸上。 “清晨,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若是有你陪伴在太子身边,本宫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皇父笑道。 “父后过奖了,清晨才是不敢高攀您的圣明。”龙清晨说道,说完了这一句,两人又继续沉默。 眼看着自己的寝宫越来越近,想到刚刚被关押起来的忆颜,龙清晨不想再和皇父纠缠下去,随口道:“父后,清晨觉得有些疲倦,想先回寝宫歇息了。” 皇父看着远方,答非所问:“你打算把那个哥儿怎么办?” “凉拦。”龙清晨冷冷答道,不再体会皇父错愕的表情,方向一拐,朝着自己的宫殿的方向走去。 龙清晨走到地下室的入口处,阴暗的空间里只有几个火把照着,火光昏暗,两名侍卫守在门口,一看到龙清晨缓缓走来,下跪行礼。 龙清晨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免去了他们的礼,问道:“这地下室我听说过,却是第一次来,只有这里一个出口么?” “不,在上面还有一个气窗,太子妃。”侍卫老实答道。 “哦,那颜妃呢?已经在里面了么?”龙清晨继续问道。 “是。”侍卫道。 “开门吧,我进去看看。”龙清晨的命令一下,侍卫立刻掏出钥匙把铁门打开,空气里漂浮着少许的尘埃,室内有几盏油灯,倒不算黑暗,而且有张小床,还有桌子,虽然简陋,却也俱全。 忆颜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倚着墙角,低着头。 龙清晨倚在门边,一直盯着他的身体:“抬起头来。” 忆颜身体一顿,赫然把头抬起来,看了龙清晨一眼,又飞快的转过去,面对墙壁。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龙清晨还是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微微一抬手,说道:“这么不识好歹?无所谓,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磨蹭。” 他退出暗室,命令侍卫把门重新关上,然后让他们远离门扉,自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里面的大把药的粉末,他把药粉均匀的洒在地上,洒满了门前的路,又拿出另一个瓶子,打开瓶盖,把瓶口贴在地上,霎时,无数只黑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从瓶子转出来,顺着铺满药粉的地面钻入地底,消失不见,龙清晨最后把一个木盒子拿出来,打开,无数只黑色的小蜘蛛顿时爬满了四周的墙壁,不多时,开始勤奋的织起网来。 “你们今后可以不必守门了,免得被这些毒物毒死,”龙清晨拍拍手,好心的奉劝到:“别看这些蜘蛛网小,但是腐蚀的功能却比腐毒毒上千百倍,任凭是神兵利器也难逃侵蚀,更别说是真人上场,还有那些小虫子,只要是有人靠近这些药粉范围五米之内,就会惊动它们,它们无所不钻,要是有人来,他们会从地底钻出,自脚心开始啃咬,一直会咬到心脏,而且无法驱除……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了,注意,要是没事,不要让旁人靠近这里,我不想残害无辜的生命。”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怎么去给里面的人送食?”侍卫惊愕道。 “送饭?谁让你们给他送饭的?当然是不要送啊!反正他现在在我手里,怎么处置任凭我喜欢,再说,饿他个一两天又不会,到时候不怕对凤天漓没有交代就是了。”龙清晨长长松口气,笑道:“心情好了很多,过两天我再来看他吧,”龙清晨笑着,转身走出了暗室,那两名侍卫先是反应不过来,随后立刻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出去,龙清晨又走到那个气窗旁,就在脚下,虽然已经用铁栏杆封住,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和刚才一样,洒了一些药粉,放了些小虫子,再放些毒蜘蛛,他一边忙碌着,一边自言自语“云烬叔叔还真是未卜先知啊!竟然知道我有一天会用上这些东西,提前帮我准备好了,省得我再费力去弄。” 暗室里的人透过窗口看到龙清晨不安好心的摆布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心中猛然凉透,他从床上跳下,跑至气窗下,仰首,双眼瞪大,不住的惊恐:“你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让你能够安安分分在这里住几天,不要被别人破坏了情调,”龙清晨应答着,仍然摆弄着毒物,懒得看他一上发:“放心,只是几天断水断粮,饿不死你,我只是让你有个好环境好好反思反思。” “你,你不是让我做你的奴才么!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忆颜越发的惊慌,声音都差点变了调。 “不算什么,只是我喜欢,喜欢而已,”龙清晨终于与他正视,粲然一笑,却比那些他布置的毒物更为阴狠:“几天过后,等到你虚脱得无法再言语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到时候,就算你有千万的诡计,又能对我如何?” “你……我不要在这里!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你在外面放了什么东西!”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忆颜拍打着四周的大理石镶嵌的墙壁。 “不放什么啊,很快你就会明白了,但是现在,”龙清晨故作神秘的用手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笑道:“保密。” 说完,他埋下一只蛊,站起来就走人,一个影子都不给他留。 他在地下种了蛊,在牢门前也种了几只,这些蛊遁地无形,除非是用药物吸引,否则是不会轻易从地下爬起来,龙清晨把蛊父留着,这些蛊心心相通,若是有人在附近,蛊一被惊动,蛊父是最先不安的。 这样一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纰漏了吧。 龙清晨揉揉自己酸痛的关节,一边走,一边颦眉凝思。 但是,万一来的人,同样是精通毒术呢?那怎么办? 唉……不要紧,到时候,就算他们再怎么的精通毒术,多少都会留下一点痕迹,再说……他们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人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吧,这样来说,太不值了。 龙清晨回忆着忆颜的容貌,想想……也没有什么破绽和奇异的地方,应该就是本尊没错了。 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耍白不耍。 龙清晨准备回到房间,可是匆忽闻跑来的宫人再度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宫人的表情无比的惊恐和错愕,他喘着气,说道:“太……太子妃,您快去看看……那个,那个绯莲,他……他复活了!” “不错,把时间算得很准,”龙清晨拍了拍手,笑道:“要是他不复活,我还奇怪了呢,现在一复活,反倒认证了我的判断。”龙清晨低声自语,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宫人:“他是怎么复活的?” “睿王今日外出,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名据说是神医的人进宫来……说是可以救活绯莲,解去他身上的奇毒,结果,结果不出半个时辰,绯莲就活过来了!”宫人差点就要尖叫出来,可见这消息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 “那我们去看看吧,我对这死人复生……很有兴趣。”虽然是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在心里说道。 龙清晨放弃了休息的时间,刚刚处理好了忆颜,现在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凤天赐的寝宫。不过为什么自己的心口那么难受…… 他复活了,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他吧…… 龙清晨还是笑着,只是渐渐的苦涩。 第六十五章:安胎药 龙清晨走到房间的门口停住了,突然有些胆怯,只是站得远远的隔着门缝看过去,连想要进去禀报的宫人都被他拦了下来。 徘莲已经苏醒,半躺在床上,凤天赐坐在床边,抱着他的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不靠近,龙清晨也想象得到他的表情是多么的难以置信和激动,在床边站了不少的宫人和嬷嬷,他们在说些什么龙清晨听不清楚,只是觉得房间里很吵闹。 就更旁边一点,站着另一位男子,中年偏老,一身玄色长衣,头发斑白,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个,就是刚才那宫人所说,凤天赐从宫外找回来的神医? 他一回来,徘莲就复活了? 哈!那些人,欺负他不懂毒是不是? 醉月云虽然很烈,即刻致命,但是一开始的几天却是假死状态,脉搏和心跳衰弱到摸索不到,但是人却真真切切的未死,只要在三天之内服下解药,还是可以复生,很多人青睐这种毒,是因为它可以松懈敌人的戒心,让自己逃脱或者是用假死的状态瞒天过海,让靠近所谓“尸体”的人感染上这种毒,因为起初的症状不明显,等到发现不对之后那离黄泉也就只有一步之遥,神仙也救不了。 如果他真的要害徘莲,毒有很多种,哪怕他再不屑用到云龙傲天,暗鳞和赤血流沙,也不会用醉月这种还有转圜余地的毒。 而如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凤天赐在房间里激动不已民,徘莲刚软软的躺在他的怀里,龙清晨甚至可以看到他满足而幸福的笑。 不知道凤天赐说了什么,只见那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对着他深深做辑之后,一名宫人领着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不用说,肯定是去领赏了。 龙清晨先是躲在一边,等到宫人领着那人走了较远后才慢慢的跟上去,保持着不进不远的一远距离,就这样跟着,一直看到宫人把老人领到了御药房。 御药房,难道为了感激,你想要把他纳进宫里来,恭候你差遣,避免徘莲再度遇到这种事情吗?凤天赐……你可知,若是一步有错,你可是引狼入室啊…… 龙清晨走进御药房,大大小小的药拒站了很多空间,多多少少的各种药材摆满了每一张桌子,他发现里面忙碌着的御医们不少,仙风道骨的老头先是站在门边,而宫人走到一名站在药柜前的长者面前,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那老御医就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呵斥:“这岂是儿戏!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皇上精心选拔的,诊断的都是皇室的金枝玉叶,睿王未免意气用事,一个江湖郎中,只不过是医治好了一名小小的妾妃,竟然妄想进入御药房!万一出事,谁担当得起!” “睿王说,若是您有异议,可以直接去找他理论,他也很快就会和皇上禀告这件事情,”宫人的声音也不小,理直气壮:“他还说,连您这种姿深的老太医都治不好的毒,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 “哼!”老太医一火,把手中的药材甩在桌面上,气得背过身去。 龙清晨赶紧走到众人的面前,面带疑惑之色:“出什么事了?大老远的就听到这里很吵闹。” 屋内的人纷纷回头看着龙清晨,然后欠身行礼:“臣等参见太子妃。” 龙清晨笑得高贵,抬抬手:“免礼了,我只是碰巧路过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哼!只是一名江湖郎中,未经过三番审查,竟然妄想凭着睿王的一言半语就想加入御药房,太子妃,您说说,这是不是无理取闹!”那老太医愤怒道。 “哦,是么?我只是听说,他治好了徘莲的奇毒,并且让他死而复生了,所以睿王倍加信赖,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龙清晨眼里含着不露刀锋的笑容,慢慢把目光转向了站在旁边的人,语气里多了几分的恭敬:“就是阁下么?” “草民参见太子妃。”老者立刻下跪行礼。 “免礼了,你既然帮了睿王这一大忙,就是有奇功,我也不会亏待你,”龙清晨又看着宫人:“睿王已经派人去和皇上说了么?” “禀报太子妃,还没有,睿王说等到徘莲的身体安稳后,他再亲自去和皇上说,然后要这位老大夫陪伴在徘莲姑爹爹的身边,避免再出意外。” “睿王很贴心,真是个好丈夫,那么,你现在传达我的意思,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皇上,就说,我也有意让这位老大夫留下来,竟然是人才,多一个又有何不可?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我很想知道皇上对着这件事的态度。”龙清晨说道。 宫人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声,欢快的答应后,蔑视了一眼御药房里为首的御医,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可是太子妃,这样做于理不合……”老御医面露难难色,奉劝着龙清晨,龙清晨对着他摆摆手,笑道:“没事,我有分寸,出事了也是我一人承担,您老不必担心。” “是,太子妃。”既然龙清晨都这么说,老御医也无话可反驳,只能叹着气应答。 “那么请问这位老大夫,您是怎么被睿王看中,继而又无意之间解得徘莲的毒,让他复生的,清晨不才,很想知道这天意弄人的过程。”御药房里的随从搬来一张椅子,龙清晨在上面坐下,一手放在身侧,抬着头,逼视着那位老者。 “是,今日睿王出宫之时,碰巧在草民身边经过,草民自幼学毒,一下便看出睿王的眉心间有一缕黑线,这正是中毒之象,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草民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草民斗胆拦截下了睿王,并配制了解药与瑞王服下,草民询问了睿王一些事情,从而得知徘莲小哥还有救,一时救人心切,便央求睿王带草民进宫,在后来的事情,太子妃也应该知道的。”老者答道,语句通畅,一气呵成,全然没有半点的犹豫和不连贯。 龙清晨拍拍手:“真是天降奇缘,徘莲生性善良,自是命不该绝,遇上您,您可是他的救星,如此说定,皇上以后徘莲再不行中毒,也好解之,省得睿王承受相思之苦。” “草民多谢太子妃厚爱!”老者一激动,立刻跪了下来,尽了本分的朝着龙清晨跪拜,似乎他比观世音更为观世音。 很快,那被龙清晨打发去找皇帝的宫人又跑回来了,一脸的兴奋难以言喻,很是挑衅的看着那为首的老御医:“太子妃,皇上说了,一切全凭您做主。” “那就好,今日你就不必回去了,直接在太医院找间房子住下就可,明日我就安排你正式入院的手续,让你可以一辈子生活在皇宫之中,享受荣华富贵,对了,不知道老大夫可还有家人?我好一同接进来。”龙清晨笑道。 “这个……草民不敢再劳烦太子妃费心了,至于家人么……”他急于辩解,龙清晨又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阤说:“我知道了,不要紧的……那么,现在请神医为我诊断一下如何?我最近只觉得小腹有些沉痛,些许的不适,不知道是否影响了胎儿。”龙清晨把手腕翻转,摆在扶手上:“请神医查看。” 老御医急了:“太子妃金枝玉叶高贵非凡,岂能为一介草民给玷污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龙清晨嘲讽道:“身份地位不管如何,人的本质都是相等的,没有人生来就让别人触碰不得,再来,我现在是病人,他是大夫,我应该更为谦虚才是。” 老御医没话说了,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一动不动的看着神医的举动。 神医谨慎的走到龙清晨的身侧,伸出长茧,却又有力的手指搭在龙清晨的脉象上,细心的诊断起来,龙清晨眨也不眨眼睛,带着妖媚气质的双眼紧紧的瞅着神医额上微微沁出的冷汗,笑意若有若无。 “太子妃只是这几日受了凉,所以动了胎气,如今草民只要抓几幅药给太子妃,一日三次即可缓解不适。”神医把手指收回来,葳在袖下。 “那么现在,请带烦神医煎药吧,是否喝下,就会觉得舒适许多?”龙清晨也把手收回来,淡然的笑意融化在唇边,温暖如春,尖锐如剑。 “这……”神医凝滞起来。 “怎么?连醉月云都解得了的大神医,该不会为难在一碗小小的安胎药上吧?恩?那样的话,又怎么对得起你寄予厚望的睿王呢?”龙清晨斜着头看他。 “是,草民献血了。”匆匆说完,神医立刻跑到药柜边,拿起了一张纸,从柜里面挑选了药材出来,用小金秤出应要的质量,最后拿着药材走到一边的火炉旁,找齐了用具,不忙不乱,颇为娴熟的开始了煎药的过程。 一屋子大大小小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 煎药的时间十分漫长,可是龙清晨格外的有耐心,一直等到神医把盛满了药的碗端到他的面前。 他没有多话,只是拿起了药碗,蒸腾的热气氤氲了他的双眼。 龙清晨看了看碗里的汤药,清香中带着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随后,他冷笑一声,把药碗原封不动的放回桌子上,站起来就走。 全屋的人无不错愕不已。 龙清晨走出去,刚才随同他一起来御药房的宫人和侍卫们齐刷刷的转过身,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龙清晨对这身边的宫人说道:“去把御林军的首领给我叫来。” 宫人领命离开,很快又赶上来,身后多了一名身着戎装的男子:“太子妃,首领带到。” “太子妃有何吩咐?”由于龙清晨一直没有停下脚步,那首领也只能不停的跟在他的身后。 “调足你的亲信人手,把那位新来的神医给我看好了,在明天我到之前,不会尊他和任何人见面,他的屋子,不能有任何东西进去,任何东西出来,就连宫人侍卫也不行,断绝他的一切事物。”龙清晨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听说,你可是老元帅的亲儿子,太子的表弟,元帅希望你不同于其他的纨绔子弟,才会让你从头做起,是好是坏全看你的本事……如今,这任务应该不会叫你为难吧。” “不会,请太子妃放心。”那人说道。 “记住,”龙清晨突然停下来,身后跟着但若干人等也不得不停下,他靠近首领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一定要是推心置腹的兄弟,这件事,非同小可……” “这是为什么,太子妃……”御林军首领的面容上还有几分的稚气未脱,却显得英武异常。 “你很快就知道的,但是现在不要问,或者你可以去问皇上……还有,不要再叫我太子妃,你就和义阳暮紫他们一样的叫我皇嫂吧,我的等级观念没你爹那么严重。”龙清晨摇摇头。 “是……皇嫂。”他有些迟钝,似乎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你可以走了,就这件事而已,我不妨碍你做其他的事情了。”龙清晨说道。 “是。”年轻的御林军首领颔首,然后离开。 龙清晨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在心底感慨万千……怎么这里个个皇室子弟都是雄才大略,可是他的哥哥就…… 龙清晨远离了御药房,又停下,想了想,拐弯朝着凤天宇寝宫的方向走去。那小子,心绪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解开……这一个多月来,他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倾颜的死,波及的范围真是广大。 不过,可能还远不止这些,也许后面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丝线联系,再后面是更不可告人的东西。 大老远的,还没有看到寝宫的影子,龙清晨就在后花园多的数不清的亭子里的某个发现了一道颓废至极的身影。 凤天宇原先就不务正业,现在更是不务正业,或者说心如止水,随时可以准备出家当和尚。 他颓然的倒在长椅上,侧着脸,鼻梁直挺,睫毛纤长,一只手垂在地面,细数的皮肤上布满了已经结痂的旧伤,一条红色的绸带围绕着他的五指间,另一端系着一个空的酒瓶。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甚至连露面一下都懒得,看来还真是生无可恋,准备步入轮回了。 龙清晨走到他的身旁,踢去了那个空掉的瓶子,拽住他的袖子连着他的手臂一起提起来摇了摇:“起来了,凤天宇,你再这样下去,真准备做和尚呢?” “别来……烦我!”凤天宇皱起了眉,挥挥手,换了个方向。 “起来起来!我要出宫一趟,你陪我出去……走啦走啦!躺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和我去做有意义的事情。”龙清晨甩开他的手,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就往外拖:“倾颜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指不定会化作厉鬼来找你。” “喂喂喂……放手放手!痛啊!”凤天宇儿狼嚎着,但是仍然摆脱不了龙清晨的魔爪,因为他的动作太多突然,他险些就被拖在地上,不过现在趔趄不断的脚步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要拉我去哪里!” “哎呀,别问那么多,等会知道了。”龙清晨加快了脚步。 龙清晨出工之前还带了几名御林军的侍卫,打听了一些事情,才自信满满的离开,当然,不忘带上凤天宇。 他和凤天宇两人不知道在宫外都干了什么,一直折腾到天黑透才回来。 茫茫夜色中,朱红色的拱门被打开,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进来,马车四周有侍卫骑着马保驾护航,而里面,两人不断争吵的声音传来。 “你拉我出去一天就为了弄这个东西进来?”凤天宇狼嚎道。 “嘘,别吵,小声点!你怕别人不知道吗!”龙清晨的声音比凤天宇的还要大。 “你究竟要干什么?这种事情,只要传唤手下去办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大动干戈的,还亲自出马,真不把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凤天宇继续哇哇乱叫。 “我不放心,任何事都要亲自过目才可以,我从来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宁肯自己多累一点,这样也是防范于未然。” “那你要干什么?”凤天宇颖惑道。 “明天自有分晓。” “那要是你错判了人家呢?” “大不了我向他道歉,然后再给他身份地位金银珠宝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弱小心灵,最后再好好的安置他的家人,就这样。” “你想的事情还真全面。”凤天宇的声音里有些鄙夷。 “小子!闭嘴!” 突然,马车内“啪!”的一声响后,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第二天清早,远远的看了一眼地下室,并且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龙清晨很是放心的朝着御药房走去,所以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屋子里意料之中的只有神医一人。 他走过去,没等神医行礼就把他拉住御药房:“昨日没有河道神医亲手煎的神药,今日身体的不适又多了几分,后悔莫及,希望神医再度发展伸手,不厌其烦的为清晨再度煎药。” 神医只能很机械的点头,根本没有回话的余地。 到了御药房,龙清晨把其他无关的人都遣散了,独留下神医,责令他去煎药,自己就坐在一旁等着,表情很是严谨。 可能是人很少的缘故,神医再没有像昨天一样的紧张,不紧不慢的整理出药材,慢腾腾的熬起药来。 又过了很久,他才把装着药汤的碗放到龙清晨的面前:“太子妃请用。” 请用?龙清晨真的很想笑出来,他端起药碗,看了看,再闻了闻,笑意越发的浓厚和明显,最后把碗用力往桌子上一放,液体溅出许多,也沾湿了他的手。 龙清晨眯起双眼:“这就是安胎药吗?恩?还是你想利用我因为疲劳而抬起不稳的假象,来借机除掉我的孩子呢?” “这……这怎么可能,太子妃多虑了,这的确是草民祖上流传下来的药方,可能因为药草奇特,所以太子妃才会如此怀疑。”神医急忙辩解道。 “那好,就算我不动药材吧,那我们再说说,你遇到睿王的经过,”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着,悠闲惬意:“你是说,你看到他有中毒的迹象,这不假,中了醉月云的毒之后,超过二十个时辰,眉间的确会有一些黑色的印记,但是,你这谎在我面前未免太牵强可笑了!” “草民不懂太子妃何意。”神医诧异道。 “你真的懂毒么?”龙清晨斜眼看他:“我自小尝遍无数的毒药,身体会隐约散发出一股千毒百草混合的香味,若是行家,一闻就知道是高手,但是不是行家,只会认为是一般的香料,而你,独独犯了这致命的错误,要是你真的是解毒的高手,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我身上的药草味?所以,你我见面的第一句,你应该是说‘这位小哥应该也是解毒的高手,对付醉月云这种小毒,又为何不出手?白白眼看着一条性命即将流逝。’如果你这样说,反倒还能直接加重我和凤天赐之间的裂痕,但是现在,得拐多大个弯啊,还要先取得他的信任,你累么?” “这……草民愚钝,实在不明白太子妃说话的含义。”神医冷静道。 “那好,我换一个,我的血可以解百毒,醉月云又算什么?就在你遇见凤天赐的前一个晚上,我刚替他解了他身上的毒,又何来你看见他有中毒症状这一说!”龙清晨怒喝,一手拍在桌面上,清脆严厉的响声镇住了老神医。 第六十六章:自欺欺人 “太子妃,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您多虑了!”神医紧张起来,差点语无伦次。 “我多虑?那好呀,这不是你精心调制的安胎药么?”龙清晨指了指碗里仅最后半碗的汤药,突然拍了拍手,在他身后的御卫接到命令,立刻把一个人押上来,是名妇女,长得算是清秀,最主要的是……他腹部的隆起,看起来怀孕不下六个月,龙清晨抓着孕夫的手腕走到已经目瞪口呆的神医面前:“很好,如果这碗安胎药真的没有问题,那么给你身怀六甲的夫人喝下也没关系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神医颤抖着手,指着那孕夫道,孕夫被龙清晨的气势给吓倒,一直低着头,全身发抖。 “哈?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弄到你的家人会是什么难事呢,没想到就因为他是个孕夫,武林盟险他麻烦所以没有带走,也没有派人保护,我只要查到你的消息在后,一到你的家里,立刻见到了他,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终究只是武林盟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你为他们卖命,可是他们对你的家人却坐视不管!”龙清晨指着他怒喝:“你从头到尾,不过是被人给利用了再丢弃罢了!” “这……这不可能!”神医喃喃道,往后退了一步。 “哈!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再很以为他们圣洁么?为了在你被发现后不要牵连到其他人,所以他们连你的家人都抛弃,现在已经转入地下的武林盟,可是没有时间去照顾一个孕夫的!”龙清晨突然端起药碗,愤然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圣洁的人,也不会宽宏大量到原谅你即将对我和我的孩子所做之事,那么现在,我就要你亲眼看着你即将赠送与我的折磨是如何偿还在你家人的身上!” “不行!”看着龙清晨就要把那碗药硬灌下孕夫的口中,神医突然慌乱起来,正要扑上去夺回药碗,眼疾手快的侍卫立刻把他摁到在原地,冷汗从他的额上不断滴落,嘶哑着声音喊着:“不要让他喝下!不要!我……我还有其他武林盟的消息!我与你交换!” “交换?我龙清晨从来不会为了交换任何消息而损失自己的利益,而且,你们所谓的消息,我可以推断得出,也不必让自己窝一肚子火看着你们继续逍遥而唤来没有意义价值的消息!来人,就让我们神医的夫人喝下他丈夫精心配制给太子妃的安胎药!”龙清晨喊着,把手中的药碗交给奔跑前来的侍卫中的一个,自己走到旁边看着,恶声道:“你们怎么对我都无所谓,甚至我还有原谅你们的可能,但是,一旦打我孩子的注意,那么,就罪无可恕!”龙清晨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双眼就要喷发出火焰,眼中的愤怒已经狰狞得像个魔鬼。 孕夫虽然挣扎着,但是反抗的能力很是虚弱,不一会,那半碗药液就已经被如数灌进他的嘴里,侍卫们也没有留情和怜惜,按照吩咐灌药后,用力的把他的身体丢到地上,身怀六甲的孕夫痛苦的呜咽一声,开始低低的呻吟啜泣。 神医顿时一愣,身体石化在原地,看着那个空碗被丢到地面上打碎,自己的脑袋也空白一片。 “如果不是那药有问题,你会这么紧张?哈!我不曾想过苍天助我,你的夫人,居然也怀有身孕!而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让我失去孩子,那么我就让你失去自己的孩子!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给我的毒药如数进入你夫人的嘴里,然后你无能为力只能在旁边看!”龙清晨走到他的面前,突然一俯身,稍长的指甲在他的脸侧滑过一下,然后似乎抓住什么东西,最后用力一揭,竟然从神医的脸上撕下来了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被揭去人皮面具的神医,面容不再苍老,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摸样,龙清晨冷笑着把面具丢开:“你为我把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老人,不过,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直到现在,你的内力都提不上来?你是在刚才我拉你过来的时候,手掌里其实就有软骨膏,它能渗透入你的皮肤,令你提不起力气,而现在,正是好戏上演。”龙清晨又看了看那孕夫,他痛苦的喊叫声越来越激烈,捂着独自在地上翻滚,下身渐渐有血液流出,神医的双眼已经瞪得如同铜铃,可是还是说不出话来。 “真是危险,”龙清晨眼中阴冷的精光闪过:“就差那么一点,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可是,若是我没有一点本事,又怎么会这么放心大胆的邀请你入住皇宫呢?你们的盟主目光真是肤浅,居然会把我想象成那些心地纯洁的善良哥儿,他可真是大错特错!” 侍卫们接受到龙清晨的眼神,他们放开手,“神医”几乎是立刻就爬过去,直到自己的夫人身边,目光无神的抱着他的身体,恍然的模样似乎已经无心,而在他怀中的人,早已经被剧痛折磨得昏死过去,只有身体不断的抽搐痉挛,人却没有意识。 “说,你进来皇宫内是为了照应谁?虽然我的心里已经有底,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亲口告诉我……当然,如果可以,你最好立刻自尽,因为武林盟这种注重侠道义气的帮派,最承受不了的就是内部兄弟的叛变,要是你现在把秘密吐露出来,可能比落在我的收获总还凄惨……我是可怜你,才好心提醒你,要怎么做?悉听尊便。”龙清晨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药房内,不远处路予上的药罐还在冒着热气,中药的味道随之飘出,水沸腾的声音也格外的醒目。 神医还是没有回答,突然间,他怀中的夫人的身体软下去,不再动弹,他缓缓看着自己夫人的脸,嘴角突然溢出血丝,然后缓缓闭合双眼,倒在自己夫人的身体上。 “自做孽……这种药,不但要胎儿的合,要是连孕夫的体质不碍,也会随之去西,陷害我没关系,但是动到我的孩子……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龙清晨冷冷的扫了尸体几眼,再度击掌:“把他们的尸体拖下去焚烧了,要是再让我看到剩下一根骨头,你们也难逃处罚!” 侍卫看到龙清晨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不敢拖拉磨蹭,拉着尸体就往外走。 龙清晨因为愤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伫立久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朱红色的房梁上用彩色的油彩描画着无数细致美丽的景物花草,褪去盛怒的眼眸里,是一望无际的苍凉和落寞,甚至还有疲倦。 他缓缓转过身去,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小腹上,才一看到门口,立刻又愣住。 门口处站着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龙清晨却十分熟悉那人的体型和气质。 龙清晨走到门口,勉强提起的精神显得那么的脆弱和虚伪,站在门口的人也侧过身,面对着他,似乎是无言的交流。 他停下来,长长的松口气,对着那个人说道:“一直在看闹剧呢?睿王,现在戏散了,你也该走了吧,再留下,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是武林盟的卧底?”凤天赐慌忙着,一把扣住了龙清晨的手腕,拖住了他几欲离去的身影。 “与你无关,反正我们形同陌路。”龙清晨冷冷的说道。 “清晨……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我已经完全脱离了武林盟,没想到他们现在的行动这么迅速,”凤天赐扯过他的身体,压在墙上,皱眉问道:“你还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这个样子?还有……徘莲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龙清晨疲惫的垂下眼帘,没有对视凤天赐恳切的目光,他很累……他现在只想休息。 凤天赐看着他不说话,自己也噤声,只是一直看着他,希望他给自己答复。 突然,龙清晨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一下:“你……很喜欢,很担心徘莲……是吧?” “凤天漓?” “……干什么?”凤天漓的语气渐渐冰冷。 “凤天漓?!”龙清晨差点大叫出来。 “……”凤天漓懒得再回答他这无聊的问题,还是盯着他不动。 “你再真的是凤天漓?”龙清晨继续问道。 “恩。”凤天漓极不耐烦的回答。 “妈呀……太白天活见鬼了,凤天漓,你没问题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你不是疯了吧?”龙清晨跪坐起来,直起脊梁,伸手去摸凤天漓的额头:“该不会是发烧烧得糊涂了吧?你的转变实在是可怕……” 凤天漓当真是雷打不动,乖乖的让他摸,结果还没碰到他的额头,龙清晨就先吓得把手缩回来,哆嗦道:“你是人是鬼?” “要不是我发现在好玩事情,现在也懒得在这里理你。”凤天漓说道。 龙清晨“哦”了一声,抢回被子,继续把身体裹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突然轻蔑的笑了起来,看看四周熟悉不变的景物,的确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原来,这年头太子都是不讲信用的家伙,也不知道是谁前段时间还说死活都不进我房间的。” 凤天漓的脸色变青,长手再度一掀,总算是彻底把龙清晨身上的被子给拽到地上,他微微侧首:“我说了有事找你。” “干什么,笑成这样?莫非倾颜复活不成?”龙清晨调侃道。 “没有。”凤天漓寒下脸来,表情突然很难看,还带着愤怒。 恩,看这表情,是正牌无疑了,龙清晨乖乖的跪坐,直着上半身:“那你找我什么事?” “就在你熟睡的时间内,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就是那个叫徘莲的哥儿,昨晚大半夜的偷偷跑到皇宫最偏远的围墙边,放飞了一只小麻省,很不幸的被我看到,他走后我把那麻雀打下来了,其实那只小鸟面也没什么信件,但是它的脚上却绑了一根丝线,丝线的末端帮着一个小铁片做的记号,那个记号,又很不幸的,我再查看尸身,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但是全部都是在很隐秘的地方,在后来,暮紫偷偷跑过来告诉我那天你在牢房里面套话的内容和经过,说清楚了那些人的身份,再加上你昨天杀死的那夫夫两人身份和他们出现的巧合和徘莲之间奇妙的联系,恭喜你,你现在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凤天漓一说不可收拾,就是长篇大论,龙清晨听得有些头昏脑胀,他还在继续:“那么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在徘莲的身上,既不是你派他们去对忆颜施刑,也不是忆颜本身,那么,你也该把他放出来了。” “我本来就没嫌疑,只是你疑心重罢了,”龙清晨拢了拢长发,悠闲道:“至于忆颜么?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好了,我还没有玩够,而徘莲,我自会处理他。” “你不要得寸进尺,要是忆颜有什么差错,我照样不会放过你。”凤天漓的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变成了晴转多云。 “凤天漓,他现在的身份也有嫌疑,难道你不觉得他的出现和徘莲的出现太过巧合了吗?还有就是他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倾颜?你不要再迷惑在他的容貌里,他像倾颜,像得不可思议,就连气质也是一样,这只能说明他在倾颜生前两人就认识了,而且还相处过一段时间,不然就是刻意去学习的,而他为什么要学习?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迷惑你,还有,我听那些人说了,武林盟主的手下有一名擅长于易容的护法,他易容成倾颜的模样也不是难事,现在牵连出来,就连倾颜的死都很可疑,”龙清晨担忧的说道:“想想都觉得后怕,那个新的武林盟主欧阳锦玉,他要是真的憎恨倾颜不服从他,他完全可以立刻把倾颜直接杀掉,而不是仅仅断了他的双腿,让他失去求生的机会和让我有逃脱的机会,凤天漓,你也应该明白这些……” “够了!”凤天漓厉喝道,脸色立刻转成了雷雨天气。 “凤天漓,万一我把他的那层假皮揭下,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对着他诉说法曾经对倾颜的情话,不知道你是否还可以继续叫他颜儿……” “闭嘴!龙清晨你闭嘴闭嘴!”凤天漓已经怒不可遏,愤愤的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凤天漓,倾颜已经死了,死了!尸身都被你埋在冰窑,那你现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龙清晨的一声大吼,硬生生的止住了凤天漓离去的脚步:“就算你再怎么迷惑,也该有个期限吧!” 他转过身去,对着龙清晨,突然云破天开的笑起来,淡然的笑容,很是好看,宛若旭日,他说:“期限,有,直到我死。” 第六十七章:铲除绯莲 “很极端的回答,那么,我也只能用极端的手段解决了,凤天漓……你不要后悔。”龙清晨扯了扯头发,说道。 凤天漓没有再回答,直接走了出去,门没关,外面的景物清晰得刺眼。 不可以就此放弃……哪怕是威胁也不能动摇,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完全才可以,再说,这样无非都是为了大局。 龙清晨又躺下,半闭着眼睛很久,可是睡意一点也没有了,他只能慢慢的理顺脑海里乱成一团丝线的线索,消磨时间。 对了,他差点就忘记了被锁在地下室的忆颜,但是,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两三天,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明天再去看看他吧,恩,还有徘莲……徘莲和忆颜,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啊,若不是这次的中毒事件,恐怕连他都要被瞒过去了,一个缠着凤天漓,一个缠着凤天赐,就是故意独立他,再把他铲除,借此对外宣布谣言,引起两国之间的争斗,然后武林盟再以绝对正义的姿态现身,坐收渔翁之利,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利用挑拔离间来嬴得自身最大的利益和最安全的保障,轻而易举就可以推翻目前皇室的统治,那么之前那些小事件,说是障眼法也未尝不可。 让自己产生武林盟只是破坏内部所有人的感情关系的错觉,无法考虑其他,一步步的沦陷……但是,这两个方面,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武林盟而言,都是有益无害的,真是一正反两面都行得通的连环计。 欧阳锦玉……这样一来,他对他就更加产生兴趣了。 棋逢对手,自然要一举高下定输嬴。 或者说,是他把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隔天一早,龙清晨故意起得很晚,然后用龟速换衣洗漱,蜗牛速吃早膳,御医按照惯例为他诊脉,最后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没了下文,眼看着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事可做了,龙清晨这才顺手从梳妆台旁边拖出来一个很大的木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比较小的盒子,站起来,提了提裙摆,满心愉悦的走出了房间。 走到地下室的入口之外,龙清晨停下观察。 很好,一直没有人动过的痕迹,不过,要换成他是武林盟主,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护法而暴露自己的行踪。 可怜呀……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也不知道那个欧阳锦玉到底有没有心,居然比他还冷血,他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龙清晨俯下身,把自己带来的木盒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盒子的中央不知道放了什么香粉,幽幽的香味散开来,把嵌入地下的黑色小虫吸引,连四周的黑色毒蜘蛛爬了下来,轰轰烈烈的虫子队伍进军木盒子,纷纷聚焦在中间的香料附近,就不离开了。 最后一只小虫子进去后,龙清晨拿起盖子盖上,用一个小银锁锁好盒子,暂且放在一边,褪下戒指,取出毒针,用毒针一丝丝一缕缕的划开纵横遍布阻挡去路的剧毒蜘蛛网,自己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虽然这些毒对他不会起效果,但是会腐蚀掉他的衣襟,他还不想让自己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忆颜的面前。 而以毒攻毒,是他最爱的手法。 打开带上灰尘的门,内室因为缺少烛光的关系显得昏暗异常,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静止不动,长发及腰。 龙清晨走到他的面前,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及时的伸出手,扣住了忆颜用力臂向自己的手刄慢慢下滑,停留在脉博上,龙清晨笑道:“饿了几天,还有力气呢?” 忆颜在黑暗中瞪着一双发亮的眼眸,因为几天的断水断粮,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呢?难道不知道吗?知道的秘密越多,自己就越难过下去,所以,还是不要轻易揣测别人的心思好,美丽的颜妃,你这出连环订可真是和徘莲姑爹爹配合得很好呀,居然把所有人都隐瞒了过去,这样一来,凤天漓查到不是你自身自己策划的苦肉计,反而会更加的爱惜你,也会更加的愤恨我我对你的污蔑和欺辱,相反的,徘莲则利用了他的假死夺得凤天赐的心疼和保护,就算现在被揭发出是策划对你施刑的,他也可以振振有词的说是为我抱不平,这样一来,凤天赐必定会更加坚定保护他的决心,再加上他莫名其妙中毒的事情陷害给我,可以让凤天赐对我越发的厌恶,正所谓一举多得呀,你们的盟主真是有雄才大略,这样一来,我就更想见识他了。”龙清晨阴测测的笑着:“不过太可惜了,那一个神医的出现彻底破坏了你们完美的计划,他是一个败笔,留下的破绽太多,不过,要是没有他,我也可以推测得出你和徘莲身份,他的出现,只不过是更加认证了我的猜想罢了。” “你杀了我,凤天漓照样不会放过你,不杀,他也许还会感激。”忆颜冷冷的说道:“我无所谓,你爱杀不杀,可是凤天漓那边,我看你怎么样全身而退,再说,你自己一个人,还怀着孩子,又能做什么事?” “哦,我怀着孩子就不能做事了?谁告诉你的?”龙清晨突然扣住他的脖颈,因为麻药的关系,忆颜动弹不得,眼里阴光骤然掠过,五指渐渐合拢:“反正我和凤天漓已经决裂了,再分开一点对谁都没有影响,而你呢?你的使命应该不止仅仅如此吧?恩?武林盟主最信任的护法,最擅长易容的九凡护法?” 九凡这个名字似乎是禁忌,龙清晨明显感觉到忆颜的身体抖了一下,他顿了顿,说道:“九凡是谁?我不认识,太子妃眼力欠佳,怕是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你并不叫忆颜的对吧?这个名字,是凤天漓为你起你,他只是为了要追忆倾颜,而你的容貌和倾颜相似得惊人,这才给你起的名字……唉,九凡,我龙清晨就算再狠心,再独辣,也不会无耻到利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生前的愧疚来利用,凤天漓对倾颜痴情如此,你也忍得下心这样欺骗他?倾颜死的时候,你看到过他有多难过么?你知道……他又对倾颜用情深到什么地步么?”龙清晨伸出手指,在忆颜的脸颊上轻轻比划了一下,悲情道:“多么精湛高超的易容术啊……但是凤天漓那种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他一直活在自欺欺人之中,所以宁肯相信你,疼爱你,也不愿意打破这云烟似水,毁灭了他脑海中倾颜的最后一丝印记……他那么痴情的一人,竟然被利用如此,你良心何在?九凡?” “你休想用这些话来迷惑我!”忆颜的身体有些颤抖,他失声道:“不对不对……你是他的夫人,又怎么会对我说这些话?又怎么会承认他一直爱的是那个倾颜!你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 龙清晨摇摇头:“我为什么不承认?就算他是我丈夫又怎么样?他对倾颜的感情,我看得一清二楚,也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才看不下去你们利用他这一弱点来控制他,他明明什么懂……但是就因为你像倾颜,又什么都不说,他只是爱倾颜,对他内疚惭愧,一直对不起他……” “我不听……不听!你现在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的干脆!为什么要说些莫明其妙的话来!而且,我不是九凡,我是忆颜!”忆颜差点说不出话,情绪激动得异常。 “我不杀你,我要让你自己良心发现,然后承受这世上最痛苦,最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在自己心爱的男了面前,永远都只是别人的替身影子,凤天漓摆脱不了倾颜,你摆脱不了凤天漓,而凤天漓,摆脱不了你的容貌……相信有一天,你用真正爱上了凤天漓这样的一个痴情男子,你一定不会再用倾颜的容貌去面对他,而他看到你的真实面目后,又会不会继续爱你下去?我不杀你,我还会把你放走,让你回到凤天漓的身边……我要让你自己承受良心的谴责,而不是我惧怕凤天漓对我的无情,”龙清晨突然放开手掌,眼里有苦涩的清光流动:“我不想把自己孩子的父亲给逼到疯,所以我宁肯你继续在他的身边,他离不开……你的容貌。” 忆颜冷静下来,可是呼吸却渐渐剧烈,他低下头,什么话都无法说,只是突然感觉到心口一痛,他捂住心脏的位置,抬起头来看着龙清晨:“你……刚才对我做什么?” “我不杀你,但是我会在你的体内种盅,你可以随时被我操控,也建议你放弃那些所谓的计划,要是被我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我直接利用盅毒取你性命,”龙清晨往后退一步,身体埋没在黑暗中的部分更多一些,他说道:“你出去吧,去到凤天漓那里,但是我也提醒你,你不要再和绯莲……不,应该说是殷羽了,不要再和他见面商讨,不然我会直接把你们都杀掉!而他,我还要再留几天玩。” 忆颜没有再回答龙清晨的话,闭紧了嘴巴,从床上跳下地,连续几天没有进食,体力虚弱了不少,走路都显得吃力,不过可能因为是有武功底子的关系,虚弱倒没怎么的明显,只是有些疲倦。 等到忆颜走了很久,龙清晨才从地下室里出来,问问守在附近的侍卫,他才知道,原来是得知忆颜被放出来的消息后,他立刻把他接走了,现在估计正在房间里你侬我侬,感慨生离死别后的余生吧。 龙清晨突然从头发上拔出一只簪子,银色,末端镂空,里面隐约可见一线黑影蠕动。 这是他在忆颜身上所下的盅之盅父,可以随时操纵忆颜的行动。 龙清晨笑了笑,把簪子紧紧攥在手里,负起手,慢慢的散步回房。 既然徘莲已经复活,那么,就让他再度把他送下地狱吧,反正,留着,无论在哪里,看着都障碍。 欧阳锦玉,你安排他在凤天赐的身边,这是最大的败笔,难道你不知道哥儿的嫉妒心一旦找到了宣泄的正当借口和理由,便会用尽浑身解数,铲除掉这根看着令人十分不愉快的疙瘩吗?你这样做,无疑是把徘莲推入一直张着的狼口,就看那只狼什么时候高兴,就什么时候把他吃下去了。 入夜,皇宫内院的竹林深处,一片暗黑色的诡异寂静之中,一道身影独独伫立着,单薄的白色衣裙,背对着负手,长发到腰间,身材高挑,月光倾泻,显得飘渺和鬼魅般的阴森。 是个哥儿的背影。 他一直站着,几乎是一动不动,大风呼啸着从竹林刮过,吹起他的衣袂和长发,人依旧是不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端传来,另一位哥儿的身影渐渐从墨绿色的竹影中出现,走到那一直站着的哥儿面前,微微喘着气,说道:“这么急着把我找来有事吗?睿王他刚睡下,我立刻就赶过来了,快点说吧,我要回去,万一他醒来就糟了。”月光洒在那哥儿的脸上……清纯,天真,玉洁……那熟悉之极的五官,分明是徘莲的! 站着的白衣哥儿还是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石化,徘莲察觉到不对,定了心神,疑惑道:“九凡?你找我来干什么?” 被唤作九凡的哥儿在才缓缓转过身去面对他,而九凡的面容……却和忆颜的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有点员滞,却努力把焦距聚集在眼前的徘莲身上,说话也有些迟钝:“我被人下盅了。” “什么!”徘莲大为一惊,他立刻把九凡的手拉到自己眼前,指尖触摸上去,片刻后,徘莲着急说道:“是……是傀儡之盅!谁下的?不可能是盟主,莫非……是太子妃?” “殷羽,帮我取出来,我不想受他控制。”九凡一字一句的说着,很是迟疑,目光突然变得空白。 “不行,这盅下的时候在喉颈,却在心脏生息,要是没有盅父,就这样贸然取出来,你会没命的,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太子妃那里看看,尽快帮你解了这盅毒!”徘莲一跺脚,把忆颜的手放下,立刻跑出竹林……跑着,又突然停下来,疑惑的看回到九凡的身上:“九凡,你为什么不着急?” “呵呵呵呵呵呵……着急?被操控的人还会着急吗?”突然,从竹林深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一道黑影,他冷笑着,扯开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在冰冷的月光下抬起头来,绝美的面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傲然,龙清晨笑:“殷羽护法,没想到你一时看不出来,事后的反映也这么迟钝,你自己都说了呀,九凡中的,是傀儡之盅。” “你……龙清晨,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徘莲后退一步,警戒道:“殷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龙清晨朝着徘莲的方向又走一步,逼得他连连后退:“你想不想救九凡?你最好的姐妹搭挡?”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干什么!”徘莲厉声道。 “放心,现在这里没人,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唉,我真是太高估你了,刚才我在九凡的手腕上也放了一只傀儡盅,可是你居然没有发现?现在,它也应该离你的心脏不远了吧?据说你是欧阳赥玥手下最擅长毒物的护法,可是居然敌不过一只小小傀儡盅?现在,盅父就在我的手上,你乖乖跟我玩游戏,你赢了,我就把盅父给你解,如果反之,我也会让你变成我手下的傀儡,或者直接让你死了痛快。”龙清晨晃了晃手上的簪子,笑得令人心寒。 “唔……”胸口一阵刺痛,徘莲皱起眉按住,这样的感觉的确是盅入心了没错,他再度稳定了心神,决然道:“我接受,说吧,什么游戏?” “那里的尽头,是一个池塘,”龙清晨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方向:“我今天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把九凡身上盅的盅父掉到里面去了,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承随心所欲的操控地,而是要花费很多功夫了,你应该会潜水,你潜下去,替我把那只盅父找到,我立刻就把你的盅父给你,控制九凡,可比控制你简单多了。” “什么……池塘里?”徘莲大惊失色。 “是啊,也是这样的一个簪子的,你下去找找,半时辰后给我答复,我在牢上等你,要是找不到,你可以选择做我的傀儡或者是即刻死掉,随便。”龙清晨紧紧的攥着簪子,故意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反正我向来说话算话,而且,我还会隐瞒你的真实身份,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难得遇上一个对手,也不希望揭发那么快,让我在皇宫的生涯了无生趣。” “好,我去!”明知道左右都是死路一条,徘莲一咬牙,好是决定毒上性命一试,好不容易才潜入皇宫,而且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交给盟主,哪怕是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毁了他这么久一来的辛苦! 徘莲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就朝着龙清晨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龙清晨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眼看着徘莲已经跑到了池塘的边沿,龙清晨的唇边突然划起弧度,他停下脚步,慌忙的大喊:“来人啊!徘莲姑爹爹想不开要自尽!救人啊!” 第六十八章:冰窖夺尸 看完信后,龙清晨的第一反应是欧阳锦玉这杀千刀的活得不耐烦了,动什么不好非要去动倾颜的尸体,第二个反应就是要不要让凤天漓知道? 恩,信上说,只要他一个人去,不准带别人,还恐吓道要是发现多带一个人的话,他立刻就把倾颜的尸体给爆了,或者说他在一个时辰内赶不到的话,他也把尸体连同冰窖一起炸了。 他妈的欧阳锦玉!龙清晨差点就血气上涌把信纸给撕烂,但是想了想,又平息下了怒火。 现在这个时候,皇帝把所有的皇子都召集在御膳房,审核他们近几日的成绩,那么多的皇子,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审核完的,现在贸然叫凤天漓出来的话,可能会引起皇帝的反感也说不定。 千思百想,左右斟酌之后,龙清晨径自去了凤天漓的书房,趁着书房没有外人,他把那封信夹在了桌面的书页里,再用一块压纸的大理石压在书面上。 他对着夹着信封的书合手祈祷。 这一去是生是死,最后安全底线的保障,全看凤天漓什么时候发现这封信了。 欧阳锦玉竟然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标上自己的大名和直言不讳地写出目的,这就说明了他有万全的准备,是一定会把他置之死地不可。 赌一把,要是倾颜的尸体都保不住的话,凤天漓一定会疯掉。 他一疯掉,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龙清晨越想越心寒,直接就往马厩的方向走去,找到乌然之后,吩咐下去把皇宫的侧门全看,自己一路策马奔驰,按照那信上所说,他没有带任何一个人。 按照脑海里仅有一次记忆的路线,没过多久,龙清晨便来到那座山的山脚,刚勒住缰绳,他立刻清楚地看到,一路蜿蜒到半山腰冰窖的碎石小路上,不少人夹道欢迎他,虽然,他们紧紧握着兵器的姿势很煞风景。 龙清晨走上去,觉得前所未有的吃力,几次险些滑倒,但是就是那些在两旁的类似于死士一样面无表情的人会及时地抓住他的手臂,让他不至于倒下。 一路折腾,洞口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只能从侧面的小道进去,里面还是很黑暗,没有火把灯光,可是走在那阴森森的洞口里,龙清晨一直觉得旁边都站满了人。 这感觉,真是数不出的恐怖和怪异。 冰窖里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一如以往的寒冷刺骨,龙清晨一踏入那被冰块凝结的界限,突然很后悔自己没有多带一些衣服来。 冰窖的中央是一口冰棺,透过晶莹剔透的冰壁,依稀可以看到倾颜被冰雪保存的容颜,很是完好。 而就在冰棺旁边,背对着龙清晨的,站着一个人影,是个男子的身形,有些消瘦,却很修长匀称,长发滑至腰际,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发带,只知道被冰窖里的淡光映得微蓝。 龙清晨站在原地,看着这冰窖里唯一的人,脑海里立刻冒出四个字,欧阳锦玉。 那一天在石室,仅仅听到他的声音,妖媚至极,还由他如同玉兰草的手指滑过乌黑的皮鞭的经典动作……想到这些,一丝火焰立刻在龙清晨的心底萌发。 欧阳锦玉没有转过身去面对龙清晨,龙清晨也因此一直看不到他的脸,不过冰窖里的光线并不好,就算他转过来了估计龙清晨也看不清楚。 “果然有魄力,当真不带一人就孤身前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冰棺上点了两下,欧阳锦玉带着笑意开口,一字一句,尽是无穷无尽的妖媚蛊惑。 “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可惧怕的。”龙清晨说道。 “不怕?要是不怕,又怎么会应约前来?还不就是怕这具美丽无双的尸体有什么差错么?真是看不出来,平时凤天漓对你不怎么样,但是你却对他所有的事鞠躬尽瘁,宁可把所有的责任都堆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他受一点委屈。”欧阳锦玉笑着,哪怕是背影,也可以从他的话语里想象到他嘴角妖冶的弧度。 “你想错了吧,我只是为了大局,还有就是铲除你。”龙清晨鄙夷道。 欧阳锦玉微微一倾首,长发如同水绸一般地流动:“没想到我这么讨人厌,连心胸如此宽广的太子妃都忍受不了?” “你本来就不讨人喜欢,一看到你我就烦。”龙清晨有些急躁:“快点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不然你就给我带着你的属下离这滚得远远的!” “当然是有事,还是很有趣的事,”欧阳锦玉轻轻举起手,指尖在自己的唇边划过,伸到半空,击掌,霎时,旁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火光顿起,火红的火焰雀跃着,照亮了一个角落,映出了对峙的两人长长的影子,欧阳锦玉笑道:“我们的太子妃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吗?那么我也和你玩个如何?竟然能把我手下最得意的两个护法一个弄成了傀儡,另一个逼得自杀,那么,太子妃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说的,我很想见识见识呀,不过,和孕夫过招,还是我平生头一回,自然要玩些惊心动魄的,以资怀念。” “废话少说,要玩什么,你才肯放过这具尸体?”龙清晨下意识地朝火光处看去,顿时惊悚——那一层冰壁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藏匿了十几箱的物体,排列得整整齐齐,堆满了墙壁,但是因为隔着一层冰壁,很难把这些东西取出。 虽然龙清晨看不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必定是火药无疑。 欧阳锦玉……真打算让自己绝命于此! “不必害怕,我们有的是时间,太子妃,你只要专心玩你的游戏就好。”欧阳锦玉仍然是不紧不慢,而龙清晨一直盯着站在那火药旁一直举着火把的死士,一捆长线从冰壁下方的一个小洞延伸出来,在死士的脚下,只要他用火把点燃那些线,谁也别想活着出去!欧阳锦玉笑得阴沉:“而这个游戏的名字,就叫做,人性。” 龙清晨不为所动,突然苦笑道:“欧阳锦玉,你欺负我没有人性是吧?” “不,你只是自认为自己没有,但是你的人性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只是都被自己的所谓顾大局的念头强迫压下,我现在,就让你做足抉择,”欧阳锦玉停了会,想了想,又说道:“现在,游戏开始。” 尾音还在空气中飘荡,可是眼前的欧阳锦玉却突然瞬移到了冰窖之外,利用他无上的轻功,而那个一直举着火把的死士也消失不见,地上连接着火药的引线却被点燃,正在窜着小小的火星,一点点吞噬掉线,朝着那些火药箱逼去。 龙清晨下意识地退了几步,突然转过头去,发现冰窖之外十几个黑影在蠕动着,朝着他爬来——是一些如同拳头大小的毒蜘蛛! “游戏开始,时间无上限……”欧阳锦玉的声音一如开始的含着笑意,从冰窖之外很远很远的地方幽幽地传到龙清晨的身边,和冰窖一样冰冷:“现在,就看您如何抉择了,太子妃,外面的毒蜘蛛会越来越多,你再不快点出去,就寸步难行,现在你自己的命和倾颜的尸体只能选择一样,你要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是被毒蜘蛛咬死,就是被火药炸死,还是你宁肯选择和倾颜的尸体共存亡呢?生死仅在一线,如何?的确是叫您终身难忘的游戏吧。” 话音落下,接踵而来的就是欧阳锦玉的冷笑,那冷笑仿佛被风吹过,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生死的游戏,只在自己的片念之间。 龙清晨迟疑了瞬间,突然快步走到冰棺之前,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簪子,狠命地砸起冰棺来。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住倾颜的尸体,哪怕是只有一线的希望也要抓住。 他要证明给欧阳锦玉看,并不是只有生死这两个选择。 他一定会把倾颜的尸体带出去,自己也会无恙。 ……他的宝宝还没有出世,他怎么可能会就此认输!既然自己选择面对这些,就一定要做到自己心中所想! 想想,要是自己应约而来,却贪生怕死地逃开,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冰棺四周的缝隙相对而言薄一些,龙清晨用簪子的末端把边缝捅烂,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棺盖扯开。 “啪啪!”厚厚的冰棺盖被龙清晨丢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龙清晨的手已经被冰冻得没有直觉,发青发紫,甚至还有被锋利的冰刃深深地划破了皮肤,但是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那些血,早已经凝结在伤口,也因为双手麻木,他也感觉不到痛楚,龙清晨扒开了冰棺盖,双手深入冒着寒气的冰棺内,准备把倾颜的尸体抱出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在冰棺里的时间太长,倾颜身下的衣服都已经和冰壁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不要说以他的力气分不开,就算勉强分开,尸体一定会遭到很严重的损伤! 冷静,冷静……这个时候更不能慌乱才是。 龙清晨无视那些已经爬上他裙角的毒蜘蛛,看了一眼旁边连着火药的导线,那些导线只有一小段露在外面,现在在冰壁外的早已经烧完,剩下的部分转入冰壁内部继续……该死,他现在居然无法判断出还剩下多少的导线,还给他有多少的时间! 再次抓住簪子,龙清晨继续凿着倾颜的尸体四周的冰块,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但都被他紧咬的牙给阻挡,不准流露于表面。 他不会认输,哪怕把性命赌在生死一线! 凿冰的过程中,那些巨大的毒蜘蛛一直在龙清晨的身体附近肆意妄为,有的甚至爬上他的手臂,虽然被啃咬不少,但是因为太冷的关系,手早已经没有知觉,那些毒对他又不起作用,只是觉得烦躁,龙清晨只得把它们甩开。 明明是在温度极低的冰窖,但是还是有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下,微微摇晃的发梢在视觉上空,龙清晨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龙清晨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把冰壁凿烂,发簪都已经折断了好几根,双手已经被冰冻,伤得惨不忍睹,可是他还是没停,仍然抓紧最后的时间。 终于,尸体下的冰块动摇了,龙清晨心中一喜,立刻丢开准备殉职的发簪,双手环住倾颜的身体,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已经僵硬冰冻的尸体搬起来,抱住,起来的那一瞬间,龙清晨只觉得天地一阵摇晃,自己险些就要跌倒,但是身旁冰壁下的火药箱却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哪怕是靠着毅力,也不能倒下。 倾颜是凤天漓最爱的人,如同自己十六岁那年自己对麒翎的迷恋,倾颜死了,凤天漓伤心到死心,要是连尸体都保不住,那他还有几分希望苟活? 失去心爱的人……已经够痛苦,龙清晨再不想看到有任何人因为如此而伤心欲绝,凤天漓那么的痴情,又能支持几时? 牙龈几乎都要被咬断,龙清晨抱紧了已经被冻成寒冰的尸体,踏过遍地可怖的毒蜘蛛,朝着外部跑去。 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模糊,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还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奔跑,尽力要远离身后蓄势待发的火药。 突然,一片黑暗之中,身前的尽头突然有了明亮的灯光。 是……出口! 龙清晨心中不免得欣喜,可是下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惊天动地……赫然,一股强大的气流夹杂着尘烟寒气从身后传出来,袭向他的身子。 龙清晨的身体就如同秋风中凋零的落叶一般被卷出去,抱着尸体,被气流卷到了洞口,受到强大的压力,身体狠狠地摔在洞口前的岩石上,强烈的动荡,险些震得他吐血。 爆炸过后,里面又是一阵巨大的响声,龙清晨还是紧紧地抱着尸体,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吃力地抬起头,而眼前,就站着一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人影。 五脏六腑似乎就要碎裂一样,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向上看……想要看清楚欧阳锦玉的面容,已经苍白的嘴角缓缓勾起弧度,他费力地冷笑一声,忍下身体强烈的苦楚,声音飘若游云:“欧阳锦玉……我赢了。” “的确是叫我出乎意料,你赢了,那我也不会再为难你,难得遇上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我还要留着你不是么?这个游戏算是我小觑了你,现在,我要走了,但是你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了。”欧阳锦玉感叹万千地叹了口气,也冷笑起来,甩甩袖子,留下一片残迹和晕死过去的龙清晨,带着身后的属下一干人等,大步决然地走下了山腰。 在山腰下,他意外地遇见了另一队人马,妖冶的面容闪现诧异之色,却又似恍然大悟:“也是,他的确是命不该绝,要是就这样死了,倒也可惜。” 来的队伍,正式皇室里最精锐的御林军,而领头的人,是凤天漓。 看到欧阳锦玉,凤天漓蔑视他一眼,却没有再多加理会,丢下坐骑和身后的军队,径自先上了山腰查看情况,而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令他今后都无法忘怀的景象——龙清晨狼狈地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而被他拼了力气抢救出来的倾颜尸体,完好无损地在他的怀里,直到完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龙清晨还是不肯松手,凤天漓上前,准备要把他的手掰开,将人带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实在是抱得太紧,而用力扯开双手,他又再度为他手上的伤痕愕然不已。 看着身后山洞的惨状,再加上刚才自己来的时候听到的爆炸声,还有现在龙清晨的样子……不难想象出刚才他经历过了怎么样的生死劫。 凤天漓微微地叹气,心底居然有些疼痛——他知道龙清晨一直都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又很倔强和顽强,但是……为了一具尸体,差点把自己的命赔上,这样,他究竟是该感谢他保留了倾颜的尸体,还是该怪他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过儿戏? 凤天漓把龙清晨抱起,他满是伤痕和冻伤的手静静地垂下,人还是没有动静,只是微弱的气息确定他尚且活着。 御林军也赶了上来,凤天漓正要下山,他吩咐道:“把这具尸体也带回去吧……找个地方火化了,再把骨灰交给我。” 御林军不敢耽误,立刻领命。 最后一眼,凤天漓眷恋地停留在死去的倾颜脸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抱着龙清晨飞速下山。 龙清晨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孩子离自己远去……在梦中,他怕得冷汗淋漓,然后被惊醒,而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安然回到了房间,正躺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床上休息着。 无意识的,他立刻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心中的冰冷逐渐扩散到全身。 “放心,孩子没事,御医说,因为你之前修养得很好,所以孩子也很争气。”就在龙清晨差点绝望的时候,凤天漓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他一惊,然后扭头看过去,发现凤天漓就坐在床边,也在看着他。 凤天漓没有必要骗自己……确定孩子没事后,龙清晨这才松口气,闭上眼后,再睁开,看看自己被包得像个粽子的手,喃喃道:“凤天漓,你藏尸体的地方不安全,下次换个隐秘点的冰窖,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次命可以替你保护的。” 凤天漓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尸体的事情……你以后都不必再担心了。” “对了,现在尸体已经存放到冰窖没有?现在的天气还算闷热,要是那层冰融化了,尸体会很快地腐化掉……倾颜一定不想你看到他自己最丑陋的时候,哪怕他已经死了。”龙清晨继续说道。 “烧了,尸体已经烧了。”凤天漓对视着龙清晨的双眼,清澈的水光暗暗地泛着涟漪,他坚定地说道。 “什么!烧了!”龙清晨激动起来,差点就要跳起来掐住凤天漓的脖子:“凤天漓,你存心的是不是!我可是拼了命才把那尸体保下来的!你……你居然就这样给我烧了!” “没有必要腆怀……就烧了,反正,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活过来,龙清晨……你说的是对的,我一直都活在自欺欺人里,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他死去的事实……但是现在,我发现了另一样更值得我去维持守护的东西,所以……也该抛弃过去,忘记颜儿,或许对我来说是另一种的新生,”凤天漓靠着床柱,低下头,又抬起来看着龙清晨突然问道:“龙清晨,你相信我么?” 第六十九章:咫尺天涯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龙清晨一头雾水。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把自己交给我,无论身心……还有孩子。”凤天漓右点迟疑,但说出来还算流畅。 这句话对龙清晨而言如同五雷灌顶,他慢慢把眼睛瞪大瞪大再瞪大,错愕道:“凤天漓,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都是真的。”凤天漓坚定不已。 “究竟是我伤糊涂了产生了幻觉,还是你来之前刚喝了个烂醉?这种话,就算你不对倾颜说,起码也要对忆颜说吧,对我说……真是叫人难以置信。”龙清晨慢慢把上半身支撑起来,靠坐着:“如果这是幻觉,还是早点破灭的好,这样的情况我从来不敢奢望,以前是,现在亦同。”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凤天漓惆怅地叹口气,说道:“也难怪,之前我对你做的那些……” “还有,凤天漓,你知道你刚才都在说什么吗?那些话语看似平凡却未免太过煽情,实在让人不得不想到别处去,如果你只是因为我保住了倾颜的尸体而感恩的话,那么请你现在在我还没有误会之前解释清楚,只是感恩,并不需要赔上自己的感情,你只要说句谢谢我就很满足了。”龙清晨斩钉截铁地打断凤天漓未说完的话。 “你的要求就只有这个?就……这么简单?”凤天漓微微愕然。 “我的要求向来不高,这一点应该不会为难你什么吧?”龙清晨很费力地用粽子手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颜儿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活过来,就算再多的人做替身,也不可能是他,这两天我想得很透彻,为了一个已经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继续故意上海和无视身边一直默默付出的人,不懂得珍惜他,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凤天漓从未对龙清晨如此认真,清澈见底的眼眸里一洗往日的仇恨和不屑,别样的情感化成暗暗的波光流动:“龙清晨,我承认我在你面前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点宛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我本就无感情,何来输赢之说?”龙清晨摇头道。 “所以我问你,你是否愿意相信我?则然,我们可以尝试着重头开始,将来待孩子出世,他也需要一个很好的环境,而不是双亲的冷漠。”凤天漓说道。 “真难得,莫非今天清晨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凤天漓,你也会有除去倾颜之外上心的人,居然还是我?真可谓天方夜谭!”龙清晨冷笑。 “龙清晨,你够特别,的确有轻易让人沦陷的资本……如果说实话,那就是我看不下去你外表一直伪装的坚强,而骨子里却是脆弱到底,你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和不在乎,表现得越是坚硬和顽强,就越让人有保护爱惜你的欲望,你所有的付出……都能让人心痛得恨不得替你承担下所有……其实,如果不是我先认识了颜儿,或许你一开始就不会在我心中那么讨厌。”凤天漓说道。 “可是,我对你的感觉的确不怎么样,凤天漓,我是个心胸很狭隘的人,从来不会轻易原谅任何无缘无故对我莫名其妙实施报复的人,而且,从你以上的言论,我不难看出,你现在只是对我产生了怜悯,而不是所谓的感情,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然我早就一走了之了,所以你也不用花言巧语地来安慰我,我只要一句感谢便足矣,而不是你这些就连你都拿捏不定的情感,我不是那些深闺的大小哥,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男人我见的多了,所以你这一些话并不能打动我,”龙清晨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遮去苍白无光的眼瞳:“而且,我不敢信你,你对倾颜痴情如此,忘记定不是一朝一夕,再说,现在不是还有个忆颜么?你看着他那张几乎和倾颜一模一样的面孔,干发誓不会回忆起对他的情意?凤天漓,说话三思啊……对我还好,要是对着其他不谙世事的小哥儿,万一他们也沦陷在你的情语之中,到时候事情还指不定怎样的麻烦呢。”他好言相劝。 “你的确是与众不同,似乎除了自己心里的肯定之外,任何事情都无法迷惑你。”凤天漓道。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你的心和倾颜已经一起死去,而我现在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心也已经半死不活,所以看什么东西都很看得开,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感情。”龙清晨道。 凤天漓沉思片刻:“忆颜……终究也只是个替身,你觉得呢?” “倾颜是你唯一的弱点,他死后,你的弱点展露无遗,所以武林盟才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们的人埋伏在你的身边,你断然可以继续怀念倾颜,但是不可再这样沉迷下去,误人误己,你应该知道的。”龙清晨说道。 凤天漓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转身走出房间。 “你去哪里?干什么?”龙清晨喊住他。 “与你无关。”话刚落地,凤天漓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房门外的拐角。 看样子他不想说,龙清晨也懒得再追问了,重新躺下准备休息,却又突然坐起来。 还是感觉很奇怪,凤天漓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离开,莫非……莫非他去中哦啊忆颜了! 忆颜现在已经变成了傀儡,他再这么做又能怎么样! 龙清晨不敢多想,立刻跳下床就跑出去,他想知道凤天漓这么做究竟是要干什么!他当初没有杀忆颜,也完全是为了他着想! 书房,没有人,凤天漓的寝宫,没有人,忆颜的寝宫,没有人。 问遍所有在附近的宫人和侍卫,他们都说不知道凤天漓在哪里,也不知道忆颜去了何处。 龙清晨跑得快虚脱,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名宫人突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太子妃,刚才奴才看到太子带着颜妃去了冷宫的那个方向。” 龙清晨全身一震,他急忙抓住宫人瘦小的肩膀,急切道:“冷宫?哪个冷宫?” “就……就之前的那个颜妃子死去的冷宫。”宫人不敢抬起头,唯唯诺诺地回答着,一脸胆怯。 龙清晨甩开他,立刻就往冷宫的方向跑去。 冷宫的方向,越深入越凄凉,树林也越发的茂密,遮蔽去了天空辉煌的阳光,尽管仍是白天,但是这里却比夜晚更可怕,四处阴影如同鬼影,随着风而摇晃,偶尔也会有奇怪的声响传出来。 当时关着如颜的冷宫,龙清晨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哪里,所以他很快就赶到了,从院口看过去,只见凤天漓一人坐在旁边围绕着小石潭的石头上,从龙清晨的角度只看到背影,似乎还抱着个人。 龙清晨的心悬起来,他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凤天漓走去,满地的枯叶被他踩碎,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凤天漓的身后,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被丢弃在地上,剑刃上的血迹未干,红得触目惊心。 凤天漓把忆颜的身体抱着,而忆颜的心口处,赫然血红一片,而他的表情,还是僵硬而麻木,这个,是傀儡才有的表情……忆颜死的时候,不会感觉到痛苦,所以他还是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和面容。 凤天漓专心注视着尸体的脸部,修长的手指沾上了一些血迹,缓缓地滑过忆颜的面庞,一下,又一下,带着无穷无尽的留念和不舍,还有诀别的惘然。 龙清晨轻咳一声,说道:“可惜了一只傀儡蛊,这种蛊实在少有,早知道我就不要浪费在他身上了。” 凤天漓抿着唇,没有说话,他用最敏感的指尖在忆颜的脸上缓慢地摸索着,最后找到了一丝细微至极的错别,神情凛然,五指突然合拢,似乎要把那层假皮撕下,龙清晨赶紧阻止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倾颜的尸体已经毁掉,如颜已经自杀……虽然这是易容术,但是却也逼真无比,要是再把这易容术毁去,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忘却倾颜容貌,到时候,思却思不得,这才是最痛苦的,要是倾颜泉下有知,他也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我了解颜儿……要是为了他而耽误更多的人和事,他才会更加的内疚不安,他在之前就已经说了很多次让我好好对你,可是我从来没有兑现过,要是他还活着,他对我的最后一句话,也应该是让我好好地对你,而不是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引狼入室,原因是因为那些狼,和他长得很像。”凤天漓缓缓说道,下足了决心,把那张人皮面具给飞快揭了下来。 忆颜的原名叫九凡,在面具之下原本只属于九凡的面容很是清秀,却和倾颜的绝世之美有着天壤之别,揭开面具,留下来的,只是一张和倾颜完全沾不上边的容颜。 龙清晨的话堵塞住,看着九凡的真实面目,酝酿许久,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做得这么绝,当初我把他变成傀儡,为的就是在他没有伤害你的条件之下继续服侍你,让你保持着倾颜的最后一丝痕迹,我知道,你对倾颜真的爱得很深,不愿意承认他死去也是情有可原。” “毁了……就毁了吧,如果我一直活在过去,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人事,辜负身边人对我的付出,要是等到事情无法挽回时我才醒悟,到时候不知道又该比现在痛心几回……”凤天漓松开手,人皮面具被丢在池塘里,在水面沉浮几番,缓缓坠入底部,如同他决定尘封的往事,埋在心底,再也不要去触碰。 这样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把九凡的尸体平放在地上,站起来时身上的衣服也沾了血迹,他一个利落的转身,就要离去。 “你就这样把尸体放在这里?不再理会了吗?”龙清晨问道。 “这冷宫里的白骨还少么?多一具,也无人问津……”凤天漓的话语顿了顿,接着脚步也停了下来,他侧过身去,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龙清晨突然伸出手:“我们一起回去吧。” 龙清晨僵住,看着他白皙的手就在眼前,迟迟没有答复,凤天漓朝他走一步,他往后退一步,说道:“我们还没有亲密到如此地步。” “肌肤之亲都有了两回,现在只是牵手,又有何畏?” “我没有原谅你,不会答应你这么无理取闹的条件。”龙清晨说着,绕开他也要走出去。 凤天漓快一步牵住他的手腕,拉住了他前进的身形:“就当是为了孩子如何?” 话中要害,龙清晨再度石化,凤天漓趁热打铁道:“莫非等到孩子都出世了,你希望留给他的印象,就是父父连一次牵手也没有,更别说爱了,这样的环境下,他心里会怎么想?” 龙清晨全身僵硬,指尖微微一抖,说不出话来,凤天漓见如此,趁势就握住他的手掌,五指相扣地牵着,拉着他就走出去。 龙清晨回神过来,试着甩开几次,未果,凤天漓握得太紧,于是搁下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慢慢地被他牵着手走。 “我说过……我会试着和你开始,如同对待颜儿一般。”过了很久很久,两人都已经离开了冷宫的范围很远的时候,凤天漓突然低声说道。 龙清晨也沉默了很久,被凤天漓牵着一直走到了自己的寝宫门口,他才回复:“我权当为了孩子。” 凤天漓的手掌很温暖,很牢固,飞人一种安全感,但是,这样的温暖却无法到达龙清晨的心里。 “你以前对倾颜,也是这样的么?”龙清晨呢喃道:“凤天漓,你的确是很会调情,倾颜被你爱上,他一定很幸福。” 凤天漓刚想说什么,突然又不说了,他拉着龙清晨站在客厅前,就这么站着,和客厅里的不速之客对视。 “怎么停下……”龙清晨从他的身后走过,纲要询问原因,也蓦然和凤天漓一样停了下来,眼光紧锁在客厅里,瞳仁一阵收缩,难以言喻。 在客厅里,站着一个人,同样错愕地看着他们,三人这样僵硬着对视,场景是说不出的奇怪。 那个人,是凤天赐,专门来找龙清晨的凤天赐。 让凤天赐诧异错愕的,不仅仅是龙清晨和凤天漓两人一同出现,还有他们十指相扣的姿势,他看看凤天漓,又看看龙清晨,一阵无语。 “真是稀客啊……专程来找清晨的吗?”凤天漓笑起来,牵着龙清晨的手不曾松开半分,就这样带着他来到凤天赐的面前,抱歉道:“不过,今日清晨的身体稍有不适,不方便接待我们至高无上的王爷,现在我先带他回房歇息,再来好好地款待我们的贵客吧。”凤天漓抱歉一笑,扣紧了龙清晨的手,交错过凤天赐呆滞的目光,就要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龙清晨闭口不语,乖乖地跟着走,碰过凤天赐的肩时,缓缓侧头,看向别方。 就怕和他一对视,自己的心理防线会不攻自破,毁掉这么久以来他所有的忍让。 “不必了,我只是来问候问候太子妃,如今看到太子妃安然,和太子也相安无事,我也不方便久留打扰……告辞。”凤天赐握紧了拳头,匆忙说道。 “恕不远送。”凤天漓笑得格外的温和,淡淡地回答道。 凤天赐握紧的拳头关节发白,他快步走出去……龙清晨慢慢地闭上眼睛,那一股寒气一直凉透心底,恍然失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凤天漓带回了房间,凤天漓引着他到床边坐下,笑道:“怎么,还是念念不忘?但是,命运如此,你又能怎么办?且不要说将来孩子的关系会让你更离不开,就是现在,你还是我的太子妃,和他的身份相差太远,远到咫尺天涯。” 龙清晨有些恼怒,喝道:“闭嘴!” 凤天漓站在他的眼前,他问道:“心痛,是吗?”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和他……相隔得太远,永远都碰不到……和他撇清关系,这对他来说是最好,我只需要忍耐。”龙清晨闭上眼:“痛?我早就已经忘了痛是什么感觉。” “那你就忘了他,他不值得你如此费心,自始至终……他都是对你半信半疑,若是他全心爱你,又怎么会让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在奔波?他甚至袒护那个叫绯莲的。”凤天漓道。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在生命里爱情至上?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哪怕他差点夺去你的性命也无妨,就像狩猎那次,倾颜分明要杀了你,可是你对他一点恨意也没有,甚至对他更加的抱歉,到现在都无法释怀。”龙清晨说道。 “可是这一点,你和我一样,不是么?”凤天漓继续笑着,温和的表情下掩盖去了太多的苦楚,让龙清晨看不到底,龙清晨明白,虽然他现在说如此,但是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位置,倾颜仍然占据着首位,凤天漓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是那么相似,而且又已经是夫夫了,在一起,不是更加的天经地义吗?” 看见龙清晨现在沉思中没有回应,凤天漓一手环住他的脖颈,微微侧首,作势要吻上他的唇。 龙清晨惊恐地把他推开:“凤天漓,你让我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凤天漓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原谅我以前的作为,但是我会尽力的弥补,希望还来得及,龙清晨,清晨,今后我们就好好地做夫夫,不要再被旁人所干扰,好不好?” 凤天漓的声音有种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好听得异常,要是换做了普通人,早被他的举动给迷得半死不活了,但是龙清晨却分外的清醒:“再说吧,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再去理了。” “好,那我们一起休息吧。”说罢,凤天漓也在床上坐下,突然搂过龙清晨的腰,就要带着他一起躺到床上。 龙清晨用力把他的手臂给推开:“你这又是干什么?和以前一样回你自己的房间就好,何必来打扰我的清静?” “凰,清晨……”凤天漓突然抱住龙清晨,消瘦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语气也是疲劳至极,温驯得像只小绵羊的话语弄得龙清晨全身的不自在,他半闭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要属于自己的一个家,一个稳定的家,我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让我休息便足矣……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着,要和颜儿一起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但是偏偏我的身份是皇储,颜儿害怕因此会引发别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这梦想,也终究只是梦想。” “那你现在又是做什么?”龙清晨说道。 “你实在是很让人安心,比起颜儿的若即若离,从直觉来说,你比任何人都要可靠……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就像丈夫疲倦归来,夫人早就在家中等候那样……” 龙清晨真真切切的没话可说了,他闭上眼睛,又很快地睁开……不知为什么,明明现在在身边的人是凤天漓,可是他想起的,仅仅是凤天赐音容相貌,再无他人…… 第七十章:藕断丝连 时间并没有龙清晨想象中的漫长,转眼,又是平淡的一月过去,虽然有时候觉得时间很长,但是它依然在流逝,他和他擦肩而过,没有对视,没有语言,时间还是一样的过去,如同江河,挽留不住。 一个月,不过弹指间,龙清晨和凤天赐之间的关系,却是逐日消沉,如同平静的尘埃,没有风浪,断不会再有任何的波动。 这一个月之中,武林盟没有任何举动,或许说有,但是都是些小事,无关大局,龙清晨也只是随便解决了就成,他不想再为这些烦琐的小事坏了心情,累了身体。 或许,欧阳锦玉这才恍然大悟,只要有龙清晨在的一天,他的所有计划就会很难成功,所以选择了暂时的沉寂,以待机会,龙清晨也乐得清闲。 在他的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最大的有两人,一是凤天漓,二是凤天赐,前者是对他越来越亲密和爱护,后者是对他越来越冷漠和无视,相较之前,落差太过明显,龙清晨的心脏都差点承受不住。 他在无语凤天赐越来越和自己两极化的时候,再看看变化得黑白颠倒的凤天漓,实在是有话说不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都是无意,都是多余,不如不说。 凤天漓亲手毁了倾颜的尸体,杀了忆颜,断去自己心中最后的牵挂,反倒是全心全意都在龙清晨的身上,忆颜死后的那晚开始,他开始发挥着自己厚颜无耻的最高境界,毫不在意龙清晨几乎要喊非礼的行径,直接就入住了他的寝宫,两人开始了同居的日子,同住一房,共睡一床。 每每龙清晨要把他踢出去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出数不胜数的理由和接口赖着不走,逼得龙清晨哑口无言。 比如他说:难道你希望外人看到我们夫夫决裂,然后在背地里议论纷纷,之前就算了,现在你有身孕,我要是再离你远远的,恐怕他们连孩子都可以大做文章。 又比如:你现在最好不要把我赶出去,现在我们还可以好好谈谈,不然父后一来硬的,你绝对会被逼得吐血,你也不想体验被人强行压在我身边的滋味吧。 还有:义阳和暮紫来找过我很多次了,他们都在质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同房,还威胁我说要是我再不理你,他们就要和我断绝兄妹关系。 但是,以上这些龙清晨都是白眼听着的,直到凤天漓拿出杀手锏,他才彻底没话默认妥协。 凤天漓笑得邪气异常,他说:“你现在把我推开还有什么意义?给凤天赐看吗?别忘记你我现在的名分,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不会联想到你是为了他,何苦呢?而且,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拜托太子妃的身份变成睿王妃吗?别忘记了,他已经向你的国度发去了求婚的喜帖,他自己也将会有一个妃子,到时候,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只能把自己弄得人不成人,鬼不像鬼,何必呢?再说,现在你又有我的孩子,凤天赐又如何相信你?” “话说,”龙清晨斜眼看他,愣愣地反问道:“你凭什么就这么确信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在第二次和你圆房之前我一直都在岸芷汀兰和凤天赐一起,你就没有怀疑过?” “以你的性格,就算再怎么喜欢丈夫以外的人,也不会做出这些出轨的事情,你就是责任心太强,不然也不会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宁看忍着。”凤天漓说道,眼眸里的温柔随波而散:“而且,这孩子要真是他的,你现在早就不顾一切飞奔过去了,还轮到我在你旁边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么?” 龙清晨全身抖了一下,牙齿打颤:“好肉麻……” 那之后,对于凤天漓的无礼行为,龙清晨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来阻止了,也因为如此,他们两人成为了外人严重尽释前嫌开始了携手之旅的恩爱夫夫,一同精心孕育着他们“爱”的结晶,等待着结晶出世,他们还会继续替皇室开枝散叶,兴旺人丁,感情日益深厚。 怀孕三个月,再加上一直吃的好、睡的足,在某日起身让宫人为自己穿衣的时候,龙清晨猛然发现,自己的小腹已经微微地鼓起,显示出生命成长的象征,旁边的宫人拿着束身的腰带伫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龙清晨欲哭无泪,随着孩子越长越大,自己也要和原先的好身材说再见了,以前最喜欢把腰束得紧紧的显摆,但是现在看来,那只能成为过去了…… 龙清晨决然地把手一伸,拒绝了宫人手中的腰带,拖着宽松过分的裙子就走出了房。 其实用腰带松松地围在腰上一圈也未尝不可,只是那样的话,他就不像怀孕了,而是像胖了一大圈。 凤天漓在客厅等他,一看到他新颖的装扮,先是一愣,实在是说不出口的怪异,看着他一脸沮丧地在贵妃椅上坐下,身子一靠,颓废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这几天有西域的商人来到帝都贩卖他们的特产,我知道西域最善产毒,而你又最喜欢毒,所以我特意出宫替你找了一些,上次你说傀儡蛊很稀有,我也不知道那蛊长什么样,所以都要了一些回来,你看看。”凤天漓微微颔首,站立在客厅旁边的身着奇异服侍的几个人外域人便各自捧着一个花纹奇形怪状的盒子走上前,先是毕恭毕敬地给龙清晨行了个礼,然后把盒子纷纷放在他身边的桌面上,一一打开,里面又是许多排列在一起的小盒子,应该是放蛊虫的,凤天漓在龙清晨的身旁坐下,细心道:“这些都是西域的商人,我特意召唤他们进宫来,要是你想要什么蛊毒可以直接跟他们说。” “哦,”龙清晨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面对自己最爱的蛊毒,他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轻轻侧过身去,一一把小盒子的盒盖打开,里面蠕动着各种各样的小虫子,五彩斑斓,甚至有的透明,有的长角,奇形怪状,在外人看来一定很恶心,但是在龙清晨的眼里,却成了宝贝,一看到这些小虫子,他的心情突然畅快起来:“寒冰蛊,玉阳蛊,天练蛊,赤炎蛊……天,好可爱……小可爱们,好久不见了,哥哥我甚是想念啊……” 龙清晨一直抱着那个盒子,不时的用指尖去压压蛊虫们肥肥鼓鼓的身子,看得那些西域商人不禁倒吸冷气,他们用尚不娴熟的话语结巴道:“这个……不可以乱碰啊,这些虫子都是有剧毒的。” “不要紧的,真是可爱的小虫子,恨不得天天都跟你们在一起玩……”龙清晨笑着,继续用指尖蹂躏着蛊虫,一边对着商人说道:“我从小就它们一起长大,要是害怕的话,早不知道被毒死多少回了。”他想了想,又对凤天漓说道:“难得你有心,那我就不客气的全部收下了,要是下一次还有机会的话,继续收集这些蛊给我我不介意的,越毒越好。” “不过,似乎没有傀儡蛊,这是缺陷,看得出你很喜欢这种蛊。”凤天漓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扇子一把,夹在手指间转了几圈,末端的白色流苏跟着飞呀飞呀,最后稳稳地落下。 “嗯,的确没有,不过,有这个,”龙清晨从旁边再拿起一个盒子,虽然他没有打开,但是对里面的毒物似乎胸有成竹,他闻了闻盒子散发的奇特香味:“凤天漓,你知道这是什么蛊吗?” “什么蛊?”凤天漓问道。 “这个蛊叫蚀忆蛊,是会侵蚀记忆的蛊虫,专门吞噬被下蛊人心中最看重,最疼爱的记忆,侵蚀最美好的过往或者痛苦的回忆,也是很稀有的蛊,”龙清晨笑道:“要是我下在你的身上,你这一辈子恐怕就别想再回忆起倾颜了。” 凤天漓愣住,看着他手里的盒子,抿唇禁言。 “我知道,虽然你表面上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和爱护,但是内心的深处,还是没有忘记倾颜对吧?毕竟你爱他如此之深,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是否会想起他或者还爱着他,我只希望你不袄因为我而把对他的感情就此深埋,一直憋着不难受么?说出来又怎样?虽然他已经不在,但是又有谁介意你继续爱他呢?”龙清晨再晃晃盒子,然后打开,顿时,那装着蚀忆蛊的盒子里冒出一股寒气,等到寒气驱散,里面蠕动的小虫子也清晰起来,一只白色的小小米虫,龙清晨对它更是爱不释手:“当然,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无耻到对你用蚀忆蛊,这种稀有的小虫,我要好好赡养才是,要是贸贸然就用了,估计我会痛心疾首一辈子。” 龙清晨唤来一位官人,吩咐他带领商人下去领赏,然后送他们出宫,最后还吩咐那些商人要是下一次有什么奇特的蛊毒的话可以直接送到太子府去,他再去点算,那些商人一边称赞他对毒的精深之道,一边离开。 “还有一件事,尽早八百里加急来到皇宫的信息,关于凤天赐向他们提出和亲的要求,已经有了回应,并且准新爹爹都已经选好,估计已经准备出发了,”凤天漓若有所思地看着盒子里面的蚀忆蛊,缓缓说道:“是那位云烬将军的儿子,你也应该认识。” 云鸾! 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名字,龙清晨的手抖了一下,盒子险些就落地,他失声道:“是……云鸾!” “果然认识,这么惊诧!”凤天漓说道。 “嗯……不过,怎么会是他?”龙清晨沉吟:“他几乎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视他为长兄,而他一直爱慕我的大哥,但是现在怎么又会突然答应?他不是云烬叔叔的亲生儿子,虽是养子,但是云烬叔叔一直对他视如己出,麒麟叔叔是不可能强迫他嫁过来的,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自愿提出……”沉吟许久,龙清晨又叹气道:“这也难怪,谁叫大哥那么死心眼,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尽管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怜了云鸾……这十几年来,他不过也是单相思罢了。” “哦?想不到你的哥哥也是痴情人一个,不过,既然他的心上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为何又不尝试着接受那个叫云鸾的?”凤天漓疑惑道:“一直留念一个死人,无视身边,他不是也在虚度光阴?” “我大哥他一直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比你的心眼还死,话说回来,他喜欢的人,和你几乎一样的,凤天漓,要是你们见面,也许会不谋而合呢?”龙清晨奸笑道。 “什么一样?”凤天漓更为疑惑。 “云鸾一定很有挫败感吧,因为大哥他……爱的一直是那个人,一直到那个人死,他都不曾释然,他相较你之前对倾颜的爱无异,所以我说,你们两个一定能够会产生共鸣。”他认真地点头。 “……难道你的父亲就不反对吗?”凤天漓惊诧。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他绝对不会去插手大哥的事,他爱谁就爱谁,只要他开心就好。”龙清晨无所谓地说道:“现在回想起来,你们两个的情况还真是相似得异常,都是对方背叛了自己,不过,抛开这个话题不说,我觉的那人的容貌和倾颜的还真是大同小异,真是美得令人心惊,也无怪我哥和你看遍了这么多的哥儿之后,会对他们产生情愫。” “凤天赐一有正妃,那个哥儿的身份就很难改变了,你怎么办?”凤天漓转移话题的速度不留痕迹。 “还能怎么办?我除了祝福他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龙清晨无奈道。 “凤天赐从来不曾相信你,你也不必为他这么挂心。”凤天漓说道。 “我没有资格让他相信,也没有让他相信的证据,或者这只蚀忆蛊……我最后会为自己种上也说不定,”龙清晨苦笑着,用指尖磨蹭盒子的四周,划过一次又一次:“蚀忆蛊,它在侵蚀记忆的时候,会造成身体的不适,若是硬要反抗它,那么中蛊人只有死路一条。” “够毒,像你一样。”凤天漓说道。 “嗯,多谢称赞,这样的话,我喜欢听。”龙清晨收好盒子,从贵妃椅上站起来,直接走回房内。 嗯……云鸾,他的确很适合凤天赐……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他们一定会很合得来。 傍晚,凤天漓陪同龙清晨在湖边散步,两人都沉默不语,十分的有默契。 悲伤凄凉的箫声一直盘旋在湖面上,久久不去,龙清晨看向湖中央的亭子,依柱坐着一个人,箫声正是从他嘴下的竹萧传出来,而这首曲子,正是在不久之前,他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日所听到,熟悉的乐谱,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感受。 龙清晨在离湖边不远处的小石椅上坐下,命人取来古琴,正放在面前的石桌,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把伤口痊愈后的纤纤十指放在琴弦上:“我弹得不好,望君海涵。” 并没有署名的一句话,凤天漓站在旁边,听得出话外音,随着幽幽的琴声传开,他转身看着湖中的亭子,有些凄凉的箫声蓦然的停顿,然后又响起。 指尖滑过细长的琴弦,龙清晨咬住唇,觉得眼中右点干涩,闭上眼,但是弹出的音符却没有一个出错,似乎心眼明了,和这些琴弦融为一体。 不一会,箫声赫然而止,似乎有什么东西奋力丢在地面的声音响起,那箫声没有再起过,人也从亭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铮——”古筝的声音突然尖锐,凤天漓豁然看回来,发现几根弦突然断开,在半空中弹跳,龙清晨的手停放在古琴上,指尖之下有鲜血蔓延。 凤天漓抓起他的手查看,发现指尖被勾出一道很深很细的痕迹,鲜血不断。 龙清晨慢慢睁开眼睛,微笑绽放在嘴角:“凤天漓,你看你,你一出现,我和他就没好结果。” “你和他的结果再好,也不可能在一起,又何必为了他自残。”凤天漓愤然道。 秋风刮过,落叶满天缤纷,龙清晨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又过了几天,一名陌生的人突然造访。 凤义阳随着他的夫君一同回了他们宫外的家,临走前跟他告别,倒是凤暮紫开始无聊,天天往他这里跑,凤天漓说了他几次他也不听,死赖着龙清晨不放。 那一天凤天漓不在,似乎是被皇父叫过去了,而就在龙清晨和凤暮紫的房间里聊天的时候,那不速之客到访,破坏了两人的兴致。 这是皇宫,能够来到他寝宫的人必定也不是外人,前段时间欧阳锦玉刚被他给震慑过,应该不会轻易地再派出人来自投罗网,龙清晨的直觉,这是皇父的人。 那人是名男子,一身的黑色戎装,领口绣着银色的雄鹰,应该是某种记号。 凤暮紫一看到他,马上皱起了眉,对着龙清晨说道:“父后身边的死士,一出来,准没有什么好事。” “找我的?”龙清晨对着那人问道,那人很利落地点点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锐利的目光一直盯在凤暮紫的身上。 龙清晨会意,他拍拍凤暮紫的肩,说道:“暮紫,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找我吧,看来真的是有事。” “哼,父后就喜欢做这种事,什么都弄得神秘兮兮的,两位皇兄还有哥哥都知道,就不给我知道!”凤暮紫一脸委屈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轻哼了一声,对龙清晨说下次再来找他之后愤愤地走了出去。 要是让你知道,这皇宫还有不知道的?龙清晨在心中默念着,把那黑衣的死士招进房间来:“皇父有什么事吗?” “皇父请您亲自到睿王府一趟,把这封信交给睿王。”死士冰冷地说道,从身侧取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 龙清晨这才想起来,睿王府前两日竣工,装修得很是华丽,而凤天赐也在不久之前入住,第二日皇帝就往那里运送了大批的珠宝钱财,以充银库,莫非,和这件事有关?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换件衣服就走。”龙清晨把信压下,说道。 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一看到一点不寻常的事情就乱想,越想越复杂。 但是,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也只是皇父手中的棋子一枚?利用自己和凤天赐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感情,来陷害他么? 信的内容究竟又是什么? “马车已经准备好,”死士朝着龙清晨欠身恭敬道:“请太子妃快一些,皇父吩咐,越早把信交到睿王手里越好。” 第七十一章:自作多情 那死士退出去后。龙清晨赶紧上前把门关上,小心的把信封拆开,把信纸取出来……白纸黑墨,他从来不知道还有人的笔迹这么好看,而内容,更是精彩绝伦…… 怎么,安排了内奸暗自把王府内所有的财报转移走,然后贼喊捉贼,利用他和凤天赐仅剩的最后一点感情来打到陷害凤天赐擅自用款于非法的目的。 要是他帮了凤天赐,那么就明确对立了他与皇父敌对的地位,要是不帮,凤天赐只能按照刑法被逐出皇室,而他现在在江湖,地位亦是危险。 “皇父……皇父……”龙清晨喃喃着,抓着纸张的手在颤抖:“你这是要逼我走上极端吗?” 龙清晨现在根据信的内容可以简单推断出皇父的全盘计划,他事先在睿王府布置了卧底,在钱财入库后立马找地方暗中转走,而现在要他把信亲自交给凤天赐,就是利用了凤天赐不会对他有戒心,而信上的内容,虽然不够直白,却足够让一个清白的人沾上一身的黑墨,如何都洗不清。 然后呢?他再带着皇帝亲临现场抓包吗? 那么,现在自己究竟是去不去?去……恐怕现在皇父都已经带着皇帝在半路上了吧,以便在他交信给凤天赐的第一时间赶到,这样人证物证就俱全了。 顿时,一个念头闪过龙清晨的脑海,虽然有点极端,但是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死士都已经亲自来找他,连马车都准备好,皇父肯定也会跟皇帝说有这样一封信,要是在睿王府找不到,他肯定会带着皇帝来找自己,而且……不能再让皇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睿王府,要是让凤天赐有时间整理内乱才可以。 龙清晨转身走到书桌旁,取出打火石,把旁边的灯给点燃,把信纸连带信封一齐烧成了灰烬,他把灰处理到角落看不见的地方,装作稳定心神,坐在案桌前拿书翻看。 皇父带着皇帝在睿王府找不到作为重要证据的信,他一定会说信的中转在龙清晨这里,然后再带皇帝来找他。 剩下来的事情,随机应变吧! 龙清晨翻看着书,但是一个字都记不住,几刻钟后,突然有宫人在外禀报:“太子妃,皇上和皇父来了。” 果然,看来他猜对了。 龙清晨立刻站起来准备迎接,但是皇父似乎是心急如焚,前一步破开房门走进来,看来龙清晨仍然是坐怀不乱,甚至手中的书还没有放下,不禁有些怒火中烧:“太子妃,那信呢?” “什么信?龙清晨不知啊。”龙清晨迷惑道,借着,皇上也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不知道?睿王勾结番邦,竟然把皇上赐予他的钱财珠宝如数交给他们扩充军力,据说前几日有一名番邦使节来见你,然后想利用你来转信给睿王,以减轻嫌疑,怎么可能没有信!本宫可是把事情调查得很清楚!”皇父急道。 “父后,怕是您太忙了才会产生如此幻觉的吧?要是真有番邦使节,清晨又怎么会不知?父皇。”看到皇帝走到自己的面前,龙清晨屈膝行礼。 “皇父,那你这些谗言又是从何而来,睿王拒不承认,就连太子妃也说没有这事。”皇上瞪着皇父,然后又对龙清晨说道:“免礼。” “可是皇上,臣妾还有……”皇父急着说,龙清晨赶紧插嘴,抢着对皇帝说道:“父皇,清晨有好些时日没有看见到义阳郡主了,清晨想到驸马府去看看,不知道父皇可否与清晨一同前往?” “难得清晨这么挂念义阳,那朕就充当一回引路人。”皇帝爽朗的笑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龙清晨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太子妃,”皇父走在龙清晨的身边,冷笑道:“你当真没有收到信封吗?” “当真没有,呀,父后您怎么这么确定清晨一定会收到信封?莫非那信是父后所写!”龙清晨佯装惊诧。 “胡言乱语!本宫怎么会写那种大逆不道的东西!只是看看收到的情报是否有误罢了!”皇父脸色变青,继续朝前走着,不再言语。 龙清晨暗自窃笑,这样一来便是一举多得,他先是断了皇父的证据,然后在前往驸马府,凤义阳一定在里面,而他一在,重瑾必定会挤出所有的时间来陪伴他,这样一来,皇父就无法重用重瑾,无法用刑部的力量先斩后奏,而他就有时间帮凤天赐想怎么样弥补睿王府空虚的银库。 唉,家贼难防,也就是这样了。 看了看快要冒火的皇父,龙清晨感觉你走到皇帝的身侧以求自保,跟他硬碰硬是没有好下场的,皇父这样的火球能离多远就多远,末了,他突然听到皇帝低着声说了一句:“清晨,你做的很好。” “父皇亦有保护睿王之意,清晨不过是头父皇所好罢了。”龙清晨微微一笑,抬头的时候,可以看见皇帝嘴边的笑容。 皇父势力朝中一手遮天,皇帝自然不想与他正面冲突,但是又不得不保凤天赐,不过如今,保护凤天赐的人已经有了龙清晨,他自然是放心无比,而且置身事外,任凭皇父再气也只是内乱。 老谋深算啊,龙清晨想心中叹气道,不知道这皇帝的心机比皇父还要更深几许。 皇帝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和凤天赐之间千丝万缕的情絮?也就因为如此,他才是这么的放心,临危不乱,争取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 难得去一趟驸马府,龙清晨当然是争取时间,把时间拖到最晚,黄昏时才同皇帝与皇父一起回皇宫,皇帝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先行去了御书房,皇父立刻板起一张脸,把龙清晨拉到御花园,厉声叱道:“你这是做什么!如今凤天赐是我们的敌人,你居然还在帮他!说,那封信呢!” “父后,清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什么信?清晨的确没有。”龙清晨无辜道。 “哼!死士都说了,他分明已经把信交给你,而你却以换衣服为由一直躲在房间里,等到本宫赶到,你却说信没有了!”皇父怒不可遏。 “呀,原来那信不是番邦使节写的,原来是父后写的。”龙清晨错愕道。 “你……你少在本宫面前装糊涂!哼!你以为你帮睿王就能改变局势么!你帮他,待到他的势力强大,就会威胁到天漓的太子之位,连你也会殃及,到时候,你将会变成一无所有!你以为他还会顾及以前的情分,让你继续保持你的地位和财势么!未免异想天开!”皇父的眼睛已经喷出火焰,可是他的一番肺腑之言,只唤来龙清晨不屑的轻笑。 “父后,您当真以为清晨会眷恋这太子妃的位置么?您又真的以为凤天漓会喜欢这皇储的位置么?要是可以,清晨倒是巴不得和他一同归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这些靠明争暗斗来的权势地位,又有什么意义?”龙清晨冷笑道。 “太子妃,别太猖枉!”皇父切齿道。 “清晨反倒要劝父后知足,如今您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动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若是还不知足,小心适得其反。”龙清晨摇摇头。 “本宫做事,还要你教!”皇父不仅仅是眼睛,就连眉毛都烧了起来。 “当然不要,清晨只是好心的劝告罢了,父后不要把任何事都做绝,清晨有办法中和局面,既不伤害睿王,也不动摇太子。”龙清晨说道。 “哼!本宫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皇父甩甩长袖,上面金色的牡丹晃得人眼花缭乱,然后转身就走。 龙清晨松口气,也返回自己的寝宫。 客厅里灯火辉煌,他走进去,发现一片明亮的灯光之下,凤天漓正坐在贵妃椅前,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狗,看到龙清晨走进来,凤天漓抬眼看他。 “不要告诉我你在等我。”龙清晨说着,走到他身旁,伸手摸摸那小狗的小脑袋。 “送给你的。”凤天漓指了指小狗,说道:“整天只研究蛊毒,一点哥儿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在乎,而且也没有谁说哥儿一定要温婉贤淑三从四德,整体只知道在家里绣花和等丈夫。”龙清晨笑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抱起小狗放在自己腿上,捏着它软软的四肢:“谢谢。” “你和父后闹翻了?”凤天漓问道。 “恩,闹翻了。”龙清晨直言不讳的回答。 “为了凤天赐?”凤天漓继续问道。 “这不能怪我,谁叫你父后先对他下手的,还是这种及其卑劣的手段。”龙清晨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小狗,一边抚着它的脊梁,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么,你现在是确立了与他对峙的立场是么?” “……放心,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的,再说,只要父后不动凤天赐,我也不会和他对峙的。”龙清晨说道。 “父后永远都只是一厢情愿。”凤天漓表情一臭,立刻靠在椅背上。 “凤天漓,你就安心的做好你的太子,要是你相信我就把事情交给我中和,目前的情况是最好的,至少谁也没有干涉谁,但父后就是杞人忧天。” 龙清晨抱着小狗提了两下,然后站起来:“我要睡了。” 到房间熄灯躺下后很久,龙清晨都没有睡得着,又过了很久,他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个人开了门再关上,可是并没有上床,接下来响起的是拉椅子的声音,然后再没有声响。 龙清晨慢慢抚着自己的鼓起的小腹,自言自语的低吟着:“小家伙,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委屈齐全到这地步,你啊……看你以后怎么报答我咯……” 第二天清晨,龙清晨早早的醒来,接着昏暗的灯光扫视着房间,发现凤天漓不在,自己也没有多想,立刻自己扯过衣服穿上,简单洗漱,随后出宫。 自从欧阳锦玉的事情稳定之后,他这是第一次独自出宫,而且把行踪隐藏得很紧密,争取不要让别人知道。 天色还是昏暗,蒙着一层白雾迷茫,在守门侍卫错愕的目光之下,龙清晨顺利的出了宫门,然后直奔太子府。 必须要在皇父再度发难之前把这一个空缺弥补好,可是,谁知的他的人把睿王府的钱财卷到哪里去了,这满世界都是他的人马,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了帮助凤天漓而冒着生命危险与他作对。 马车里光线更为黯淡,龙清晨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掀开窗帘,看着车外的街道,已经有少许的人家开门营业,烟囱里云烟袅袅,好不惬意,虽然只是平凡的景色,但是对龙清晨而言,却宛如自己永远触及不到的仙境。 整日在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 马车停下,他款款从车上走下来,随行的侍卫上前去敲了敲太子府紧闭的朱门,有人打开,一看到站在外面的龙清晨,吓得即刻把大门推开,恭恭敬敬的迎他进来,还要准备去叫醒所有的侍人守卫前来请安,龙清晨对那人摆摆手,说不要这么麻烦。 他直接就朝着太子府的银库走去,银库的大门紧闭,还有人把守,龙清晨叫人开门,然后走了进去。他不会动凤天漓的钱,他只会找自己的嫁妆。 在堆满银子的偌大银库一角,摆放着几十个大红木箱,上面顶级的红绸都已经沾染了灰尘,显然没有人动过。 龙清晨走过去,从旁边拿了一把匕首,把红绸挑断,打开箱子,里面琳凉满目的珠宝之光立刻璀璨了整个阴暗的银库。 这里的珠宝都是价值连城的,龙麒麟是真的很对他上心,出手一点也不吝啬。 “留着也是死物,还不如用在有用的地方。”龙清晨随手拿起一个镶金的玉色琥珀杯,看了看,一点留念也没有,再打开另外几个箱子,同样是各种各样的珠宝玉器和金银首饰,样样价格不菲,精美绝伦。 “要是你们能够帮的他度过难关,那也就是物超所值了……这样一来,皇父也无法再说什么了吧?”龙清晨微笑。 他没有要太子府的人运送,而是特意从宫外再找一些力工,自己在后面全程监督,默默的让他们把几十箱的金银珠宝运送到睿王府的后门,他之前就已经送去信件,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来帮助他,只是希望他不要起疑心就好。 按照凤天赐死性子,要是知道是龙清晨,估计死都不会接受的。 站在不远处的墙角看着那些敬业的力工把箱子如数搬进了睿王府,他安心下来,然后分发给那些力工每人一份丰厚的报酬,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特意上了附近的一栋楼的楼层,专门眺望王府内部的情况。 也许是管家吧,他先是让人把箱子排列在院子里,然后一一打开查看,最后瞠目结舌,不久,凤天赐也赶到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龙清晨暗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慢慢的离开。 龙清晨又默默的回到皇宫,事先已经威胁好了守门的侍卫,让他们不准说出去,还在他们身上下了毒,最后放心的回到寝宫,刚一推开房门,却瞥见凤天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归来,正躺在床上小憩。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龙清晨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凤天漓闭着眼睛,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吧?”发现他没睡着,龙清晨索性放开了声音。“去哪里了?”凤天漓继续问道。 “我出去玩了一会,又回来了。”龙清晨说道。 “什么事非得自己亲自跑一趟?”凤天漓不屈不挠,继续质问。 “当然是值得的事,我向来不会白跑。”龙清晨干脆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小心父后,他已经对你不满。” “多谢提醒,我心中自有分寸。” 凤天漓再没有下文,翻身谁去,龙清晨是睡不着了,在案桌上翻出一本厚厚的书,再铺开纸张,抄起里面的字句来。 是孝经,以前最不满的就是父亲逼自己抄,但是现在,自己居然最喜欢用它来消磨时间,似乎看着它,时光就会倒转,回到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时间流逝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正午。 吃过午饭正在散步的龙清晨正巧和进宫面圣的凤天赐相碰,两人即将擦肩而过,就在交错的一瞬间,龙清晨暗暗拉住他的手:“停一下。” 凤天赐身体一僵,蓦然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去正视龙清晨:“太子妃有何事吩咐?” “你王府里面皇父的内应,现在查出来是谁了么?不然,我帮你处理吧,留着终是祸端,不知道皇父还要再怎么样发难。”他低声道。 “真是多谢太子妃操心了,区区小事,又怎么敢劳烦太子妃亲自出手?”凤天赐冷声说道:“那人早已经伏诛,就在不久之前,如今本王面圣就是为了这件事。” “没事就好,那人定不能轻饶……”看着凤天赐依旧是冰冷的表情和不和善的语气,龙清晨慢慢松开手:“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王爷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凤天赐僵硬着,没有言语。 “清晨,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都找不见你,”另一道声音从别处传来,随着声音的降临,凤天漓也走到两人身前,视凤天赐若无物,走到龙清晨的身边:“天宇和暮紫就在那边,他们硬是让来叫你一同过去品茶。” “恩,我知道了……”龙清晨点点头,眼眸突然有些落寞,凤天漓轻轻握住他的手,抬眼看了一下背对着他们的凤天赐,说道:“睿王……大哥,也一同过去吧。” “多谢太子好意,本王没这福气。”凤天赐冷哼一声,大步决然的朝前走去。 “刚才……只是我的一时自作多情,希望不会影响到睿王的大事,还有,清晨在这里预先恭祝睿王即将新婚。”龙清晨看着他离去,悠悠的说道,声音不大,却正好让凤天赐听得一清二楚,他抿唇,忍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絮,更是加快了步伐。 第七十二章:新婚大典 亭子里,四个人围绕着石桌而坐,四周树木林荫,秋风温和,阳光暖而不刺眼,从树叶间的缝隙斑斑驳驳的洒下,地上种着的灌木丛,五颜六色的小花正在一片翠绿中怒放。 桌子上摆着茶具和点心,宫人站在亭外伺候,从亭中,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凤暮紫最为活跃,虽然一只手本本分分的拿着一把画着仕女图的扇子,但是珠玉般的小嘴从来没有停过,不管是什么话题他都能说上很多,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语,引得气氛异常的活跃,长久以来一直封闭自己的凤天宇也一扫阴郁,笑着和凤暮紫对答,龙清晨发现,只要和这两人在一起,心情想不愉快都难 笑过之后,等待他的心情冷静下来,愁云又涌上眉心,嘴角微微的弧度里掺杂上伤感,令人心生不忍。 凤宁渊用修长的手指锁住一个紫砂的茶杯,突然转过头去,看到龙清晨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忍道:“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累,该快乐的时候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一平静下来,却也无法思考其他,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只能远远的站在彼岸看他了,”龙清晨苦笑着摇摇头,他看着一直在斗嘴的凤暮紫和凤天宇,小声道:“暮紫,你也不小了,现在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做驸马?” 凤暮紫轻轻扇了扇扇子,大大咧咧的撇嘴道:“我还小吧,还不想这么快就嫁人,再说了,皇兄不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么?皇嫂怎么不为他说清?”他眼珠一斜,直直的盯着旁边的凤天宇。 凤天宇回瞪他,脸色发黑:“你叫我成亲就成亲?别以为你是我妹就可以随意左右我的人生!” “你皇兄有心上人的,不要逼他,说说你自己,暮紫。”龙清晨笑着为凤天宇开脱。 “我吗?我原本是想伺候哥哥一辈子的,但是他搬出去了,我又不能跟着他一起出去……那我以后就跟着你好不好?皇嫂?”凤暮紫眉开眼笑的说道。 “胡扯,整天跟着你皇嫂这像什么样?还是早点找个人嫁了的好。”龙清晨还没开口,凤宁渊就蹙着眉回绝了凤暮紫的意见。 “还是早点找个意中人好,不然时间拖得越久,事情的变化越大,小心在最后悔不当初。”龙清晨说道:“暮紫,虽然我的辈份比你高,但是实际年龄却相差无几,你这个时候要是还没有意中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想,我应该猜得到你的想法。” “哼……没有就是没有,皇嫂再怎么说都没有意义,暮紫不想嫁就是不想嫁。”凤暮紫把脸一拉,幽怨的说道。 龙清晨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他的袖子,转过头去,又看到凤宁渊一脸神秘的朝着他勾勾手指,龙清晨心里一好奇,就把身子斜过去,凤宁渊也靠过去,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龙清晨脸色大变,不可置信道:“这样啊……” “恩。”凤宁渊微笑着点点头,龙清晨看看表情烂到不行的凤暮紫,无语了。 一名宫人步入亭中:“太子妃,皇父叫您过去。” 龙清晨愣了愣,然后站起来:“好,我知道了。” 凤天漓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的,我知道他要找我说什么。”龙清晨摆摆手,走出了亭子。 皇父在偏殿里等着他,漫不经心的修剪着花草盆栽,一点怒气都没有,龙清晨走到他的身旁:“不知道父后叫清晨来有什么事?” “咔嚓!”一枝花草被剪下来,皇父把剪子放在一边,突然背对着龙清晨:“你看看,这就是你用心付出的人,刚才他在皇上面前与本宫对峙,却无只言片语提及到你,你真以为你这样做很值得吗?” 他说的是凤天赐,龙清晨明白。 “清晨不明白父后说的是什么,还请父后指点。”龙清晨说道。 “不明白?好一个不明白!但是论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能比你清楚!太子妃,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和立场,不要再为他那样一个外人给坏了大事!”看到龙清晨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皇父先按奈不住动起了火气。 “清晨不明白,在父后眼里,什么才算是大事,身份?地位?钱财?权势?”龙清晨直言道:“但是在清晨的心中,只有自己在意的人相安无事才是大事,或许和父后的想法截然相反,更或许,会是两个水火不容的极端。” “这容不得你自己决定!小心人没保护好,反倒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到最后他还是对你形同陌路,这样做得不偿失?何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浪费时间与精力在那样的一个人身上有意义么!”皇父一掌拍在桌面上,严厉的声音响彻殿堂。 “有没有意义,这是要看清晨自己的心情决定也希望父后不要干扰,总之,清晨是绝对不会损害了父后的利益。”龙清晨慢悠悠的朝前走去,突然瞥见站在宫殿两旁的黑衣死士中,有一位正是那时给他送信的人,他在那死士面前走过,瞬间,死士突然痛苦的捂住心口,挣扎两下,倒地气绝,龙清晨冷笑道:“恐怕,这也由不得父后。” “你……”皇父看到那倒下的死士,后退一步。 “最锋利的武器,同时也会伤到自己,想要有所获得,就要有所付出。”龙清晨淡淡的瞄了一眼皇父,最后扔下一句,自己转身就离开:“清晨觉得累了,想要先行告退。” “哈哈哈……好一个最锋利的武器!看来,本宫还真是没有找错人!”皇父冷笑着,眼中凌厉的目光一闪而过。 龙清晨走到宫门外,蓦然看到正赶到的凤宁渊,凤宁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内殿的情况,问道:“怎么样,父后没有为难你吧?” “恩,放心,只要他不过分,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龙清晨笑笑,回答的话和凤宁渊的问题完全沾不上边,他继续说道:“我们回去吧,在这里小心踩到地雷。” 凤宁渊一迟疑,看到龙清晨已经离开,也赶紧跟上去:“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作为婆婆的给媳妇的一个忠告,很正常的事情。”龙清晨无所谓的说道。 “……过不了几个月,他的新人就要嫁过来了,难道你真的没有什么?”凤天漓道。 “我能做什么”给他祝福吧,还能做什么……云鸾是个美人,也是个淑女,和他很相配,也是天作之何,恐怕……他很快就会忘记一个叫做龙清晨的人了。“龙清晨抬头看天,一直努力的看着,似乎要抑制住什么。 “如果他这么快就忘了你,只能说明他对你根本不是爱,你这样做,岂不是比我更自欺欺人。”凤天漓说道。 “……倾颜的确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倘若他不是男子,你们一定早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不必考虑这么多的世俗偏见,哪里还轮到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说话?那你现在对他绝口不提,枉费了你们这么多年感情积累,你站在同样的立场,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这些?至少,他曾经对我好过,我就满足了。”龙清晨说道。 凤天漓没有再接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远的枫叶林,树叶已经全部火红,很是喜庆的颜色。 皇宫后花园里树木上的叶子掉了大半,掩饰不住时光流过的痕迹。 龙清晨站在那些落叶缤纷的树下,徒劳的举着双手,秋风从他的指尖滑过,带着枯叶一样,不曾因为他的存在而停留半分。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时间快的他根本不敢去面对。 他怀孕四个多月,就算穿着宽松的衣服,也掩饰不住腹部隆起的痕迹,生命已经在他的肚子里根深蒂固,只等待临盆的那一日到来。 龙清晨如同雕塑一样站在满地的枯叶上,身体四周也是落叶纷飞,天色渐渐惨淡,他也不曾动摇,只是闭着眼睛,拼命的摸索着时间流逝的痕迹。 他抓不到,哪怕是时间的尾巴,他碰都碰不到。 凤天漓渐渐自他身后靠近:“花轿已经来到皇城之外了,婚宴也已经布置好,再过几个时辰就可以举行婚礼……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去准备一下?云鸾凤……毕竟也是你从小到大的挚友,不是么?” 他的神情这才有些动摇,睁开眼睛,眼眸里水光潋滟,看着夕阳快要沉落,他喃喃道:“我……不去了,凤天漓……我不去了好不好?天赐的婚礼,缺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反倒成了障碍,你去吧……代替我把祝福送到,我……没什么要求了,这样就好。” “你昨天才刚刚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退缩,你一定会参加婚典,怎么,现在临阵脱逃了?”凤天漓说道:“你能躲,又能躲躲久?难道你要一辈子不见他们?” “说是这么说,可是一等到事情真正的发生,我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勇气,或许,长久以来,我都是太高估自己了。”龙清晨垂下双手,觉得有些凉,便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转过身去:“我……” 他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手上一紧,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他前行,逼迫他不得不走,凤天漓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他朝寝宫方向走去:“要是懦弱,那就不是龙清晨。” 龙清晨一时无法反驳,只有这样被凤天漓拉至寝宫,刚被压在椅子上坐下,四周立刻围上来一群宫人默默的,七手八脚的在他身上摸索……一阵天旋地转,龙清晨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被他们在身上弄了什么东西,那些手指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闷闷的凉凉的……后脑也疼的他龇牙咧嘴,他一向最不习惯盘发的……身上的衣服似乎也被人脱下来,又披上另一件,新的衣服没有温度,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就这样一直折腾了半个时辰,四周黑黑的人影终于心满意足的散去,龙清晨这才得以喘息,等到他平静下来,再看看铜镜中自己的形象……瞬间目瞪口呆。 他被换上了一件拖地的金色长袍,金色的繁复花纹绣着舞凤和牡丹,外面的外套是轻纱的质地,同样绣着华丽的凤凰牡丹,里衬是乳白色的衣服,两边斜在他的胸口,露出了精美的锁骨,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没什么,但是仔细看了,不难发现白衣上银色的花纹,他一走动,身后长长的金色衣摆就如同凤尾一样的展开,形如流云。 长发被盘上一半,未盘上的青丝垂落在两肩,华贵的云髻上镶嵌上了一整套的金色凤饰,点缀着无数的珍珠和小颗的红宝石,无数的金步摇垂在两侧和发后,璀璨生光。 凤天漓看了看他,突然转身对宫人吩咐了什么,那宫人领命离开,又飞速赶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条金色的蝴蝶项链。 蝴蝶栩栩如生的展着镂空的双层金翼,尾部垂下金色的链条,碟翼间是一颗红得似乎要滴血的宝石,那只金蝶停在龙清晨的锁骨之上,更显妖媚动人。 “这个……”龙清晨用手指托起金蝶,疑惑不解的看着凤天漓,长长的满是金色牡丹的袖子随着他抬起手臂的动作而垂直向下,是质地上好的丝绸。 “很好看就是了,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过去等着,今晚你很漂亮,太子妃。”凤天漓笑道。 龙清晨低下头去,额上被金链子穿过而垂下的红宝石慢慢的摇晃着,他放下手中的金蝶:“我……还是不要去了,可以吗?凤天漓,你一个人去都可以了。”他说道。 “要是我一个人去未免显得太无趣了吧,让凤天赐看看你这个样子,保证他会后悔这么快就抛弃你。”凤天漓说道。 龙清晨低着头,看看自己越发明显的小腹,再看看旁边,原本束身的腰带……心中宛如在滴血。 他是很愿意这样穿的漂漂亮亮的出去,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他怀孕的时候啊!欲哭无泪……他的好身材…… 等到凤天漓带着龙清晨到了举行婚典的会场,听说那花轿都已经进了皇宫的九重大门,他们在皇帝皇父的身侧坐下,整个宫殿十分热闹,两旁有不少的皇亲贵族到场,还有庞大的乐队在不停的演奏这喜庆的音乐。 龙清晨无聊之极,却也有些紧张和心悸,看了一眼会场,凤天赐还没有到,凤天漓在旁边握住他冷汗遍布的手,似乎是在无言的安慰。 他又看着位于最高的皇帝皇父,一看,目光定格,再看看凤天漓和自己的衣服,竟然和皇帝皇父相差无几,是最高权势的象征。 只是……站的越高,就越危险。 突然,人群中一阵哄闹,原来是凤天赐从旁边出来,一身火红的缎子,仍然掩饰不了他眉宇间的硬挺,他没有半分不适,也看不出任何的紧张,只是漠然的走出来,站在宫殿的最中央,等待着新爹爹的到来。 花轿到,停在宫殿的白玉阶梯之下,礼乐更为响亮,不多时,同样一身绯红的新爹爹盖着红色的盖头,在喜爹爹的搀扶之下一步步踏上那自己曾经踏过的白玉阶梯,然后走过红色的地毯,一路走到凤天赐的面前,虽然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却是很本分的先对了凤天赐屈膝,行了一个礼。 龙清晨在胭脂下的脸色惨白,反握住凤天漓的手,很用力的握住,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隐忍的情感发泄在那上面,不知道凤天漓是否会感觉到痛,但是他的表情一直没用改变。 开始行礼,旁边的司仪用宏亮的声音宣布者一次又一次的礼仪过程,新郎和新爹爹一次次的照做,最虔诚的表情,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 龙清晨一直看着他们,却不似别人那样微笑欢呼或者祝贺,他只是看着,眼皮也未闭合过,他只是怕一闭上,就有什么东西不争气的流下,使他最脆弱的里面表示在众人的面前。 一阵繁琐的礼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龙清晨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随之被吊起,久久未落下,那种感觉,令他恐惧的发抖。 礼仪结束,新人被簇拥着进了新房,酒宴开始,凤天赐不停的被那些贺喜的皇亲国戚们灌酒,他也不拒绝,只是微笑着一一接过,然后很爽快的喝尽。 凤天漓拉了拉龙清晨的手,说道:“我们也下去敬酒吧,不要太失了礼仪。” 龙清晨稍微一迟疑,立刻点头,然后和凤天漓一同站起,从旁边宫人手中的盘子上接过几只金色的酒觞,一同走到凤天赐的面前。 凤天漓对他笑,举起酒觞:“撇开身份不谈,你我就只是兄弟,兄长成亲,作为弟弟的,自然是要祝贺。” 凤天赐回视他,也微笑,只是寒冷,然后从旁边也取了酒觞,微微向他示意,然后微微仰首,喝下陈年的佳酿。 龙清晨咬住唇,很是勉强的对着他勾起微笑,同样的举起酒觞,说道:“我也祝福你,云鸾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很般配,在一起……一定会天长地久,举案齐眉。” 凤天赐看他一眼,很快就撇开视线,神情竟然有些恍惚,他侧对着他默默的把酒喝下。 龙清晨无话可说,再看看凤天赐,因为宫灯是红色的关系,他的眼睛竟然有些泛红,像极了即将哭泣的预兆。 “不要紧的,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想喝一点,不会碍事。”他说道。 “不可以大意,在孩子平安出生之前,你最好把那些禁忌的东西全部忘掉,碰也不可以。”凤天漓说道。 龙清晨再往旁边看去,凤天赐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低下头,赫然看到凤天漓尽力想要隐藏的手上有些痕迹……是刚才自己无意之间把他的手抓伤的痕迹。 “对不起……凤天漓。”他低着头,呢喃道:“我……本来就不应该来的,我不是什么圣人,任何事情都无法放开心胸去看。” “没关系,”凤天漓把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背在身后,安慰道:“我能体谅你心情不好,如同你所说,要是这是倾颜和别人的婚礼,我恐怕比你还要失礼。” “我很累……想要去休息了,凤天漓,等我冷静一些你在来找我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龙清晨说道。 “恩。”凤天漓点点头。第七十三章:鸾凤和鸣 晚风习习,凉彻心扉。 龙清晨从热闹不已的宫殿独自脱身,走到相对而言十分僻静的花园,晚风不断,但是冰冷的感觉却能让他有些发昏的头脑清醒。 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么再奢望,又有什么意义? 龙清晨沿着波光粼粼的湖边走着,满头的金玉珠簪琳凉,风擦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慢慢的平复自己抽痛的心,争取要让自己忘却刚才压抑的婚礼,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景物上。 可是,他做不到。 今晚是凤天赐的新婚,也是洞房之夜,他能想到的,只能是在一片暧昧的红色熏陶之下,他和云鸾对坐着喝交杯酒,然后缠缠绵绵的倒下,无限春宵。 他愣愣的看着湖面,眼前突然被水雾模糊了,他闭上眼睛,立刻感觉到一行温温润润的东西滑过自己的脸颊,伸手去擦,手背上居然湿了一大片,尽是苦涩的味道。 他靠在沿湖的一棵树下,用力咬住唇,手背压在眼睛上,可是还是有不断的水珠从指尖滑落,温温的,带着浓重的伤感。 龙清晨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当初和凤天漓闹翻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的伤心,而现在,突然感觉到生无可恋,心如死一般的灰暗冰冷。 什么时候,爱已经如此的刻骨铭心,欲罢不能。 “碰!”瓷器被摔烂的声音远远的响起。 龙清晨蓦然一惊,手掌按在村干上,慢慢的转过身去……一片黑暗之中,在不远处的村枝上颓废的俦坐着的人影显得更为孤寂落寞,而地上正有被摔成碎片的瓷瓶,看来是个酒罐子。 龙清晨擦去满眼的酸涩,赫然看清楚了那人一身红绸似火,虽然没有直接看到容貌,不过他也能猜得出是谁。 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难道他就不该在洞房里陪着新夫么? 龙游凰不敢有过大的动静,屏住呼吸许久,才慢慢的提起凤尾般的裙子,想要从旁边悄然离开。 “呼啦!”树枝猛然一颤,上面的人影瞬间化成红色的闪电划到龙清晨的面前,把他给吓了一跳。 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拦截住,龙清晨下意识的往后退,等看清楚了是凤天赐,他的嗓子有些哑,不得不低声说道:“睿王?您怎么在这里……不去陪新爹爹子么?” 凤天赐没有直接回答,他朝着龙清晨走近,龙清晨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酒味,心中有一丝慌乱,再度后退:“睿王,您喝多了……” 他突然不能再往后退了,身后已经抵上了树干,看着一言不发却在不断靠近自己的凤天赐,他飞快的转身就要逃离,手腕却被他大力的扣住,接着把整个身体都拉回,他才刚一回头,立刻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嘴唇生疼,再后退一点,那个东西却不肯放过他,立刻朝他压去,并不算很温柔的封住他的唇。 “凤……凤天赐!”他的粗暴令他感觉到疼痛,不止是肉体,神经上更甚,龙清晨用力挣开他,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瞪着他:“你给我清醒一点!” 凤天赐看着他,并不避讳,只是眼眸迷离,嘴角也是惨淡的痕迹,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龙清晨,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中似乎融合了太多的爱与眷恋,龙清晨身体僵住,刚刚的脾气也消了不少,久久,看到凤天赐还是没有说话,他推了推他的手:“王爷,您这个时候实在不合适乱跑……请回房吧,不要让新爹爹子久等了。” “清晨,你就没什么话要说?”他突然问道。 龙清晨侧过头去,回避:“没有。” “恩……也是,现在凤天漓对你这么好,你的确也没有再见我的必要了,当初,你只是因为在他那里受了委屈才会来找我诉苦,而如今,我连这最后一丝的价值都没有了。”凤天赐苦笑道。 “恩……”龙清晨含糊不清的回答他,依然在回避。 凤天赐突然把脸侧过去,慢慢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落满月光,无限的意乱情迷,他洗去之前的粗暴,轻柔的吻上龙清晨的唇,慢慢的浅啄,然后缠绵。 龙清晨大惊,原本想要挣开怀抱,但是试了几次,都不行,然后,在他感觉到凤天赐一直在颤抖,连抱着他的怀抱都那么的令人感到不安,身体一度石化,然后自己也闭上眼睛,不迎合,也不反抗,只是下意识的反手也抱住他…… 悱侧的吻过后,凤天赐把龙清晨深抱,两人又平静很久,龙清晨睁开眼睛,看着天空的残月,眼泪似乎又要止不住流下。 “清晨……最后一次了……”凤天赐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恩……”龙清晨应答一声,找不到任何话语来继续,只能一直看着月亮,那么美丽,那么残缺。 “清晨,我爱你。”凤天赐眼眶一红,说道。 “恩……”龙清晨用力抿住唇。 “清晨,闭上眼睛好不好?”凤天赐笑道。 龙清晨很听话的把眼睛闭上,渐渐的……他感觉到正抱着自己的人慢慢的松开手,身上的压力也慢慢变小,最后消失……他依然闭着眼睛。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没有了温暖的怀抱,显得这么寒冷彻骨,龙清晨全身一抖,慢慢把眼睛睁开……眼前,除去一片萧瑟的凄凉景象,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泪水滚了一会,终于承受不住重力的垂直而落。 龙清晨想,或许,他会再回来……或许,这只是一个玩笑。 但是,他等了不知道有多久,一直到凤天漓找到他,凤天赐都没有再出现。 他茫然的跟着凤天漓回去,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在礼殿,依然是没有凤天赐的身影,然后就听到有人说,他早已经避开众人的耳目,朝着新房走去。 凤天漓找到他后,就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看到他双眼一直无神,怒瞪了多嘴的那人一眼:“没看到太子妃很累了么,废话这么多,下去!” 那人自讨无趣,只能在凤天漓发怒之前先保命开溜。 龙清晨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五指无生气的垂着,也不同方才的用力反握,龙清晨一直没有说话,凤天漓说道:“我看你也很累了,不如先回房吧,我也想休息了。” 龙清晨什么表情都没有,却乖巧得如同一个木偶,凤天漓轻轻一拉他,他就跟着走。 这个时候,他无法思考其他,能想到的,只是在洞房里云鸾和凤天赐两个人一起纠缠,融合彼此,享受春宵的欢愉。 不知不觉间,龙清晨已经被凤天漓领进寝宫,他遣散了所有的宫人,拉着龙清晨在床上坐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说出来,不必一直压抑在心里。” 龙清晨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凤天漓看着他也沉默很久,他伸出手去,把龙清晨头发上复杂的首饰一一取下,将青丝散开,把那些金子打造的发簪往梳妆台上一扔,说道:“你睡吧,已经很晚了。” “我……不困,”龙清晨总算有了一点动静,他站起来,披散着一头的长发,到案桌后坐下,按照习惯取出一叠纸张和那本很厚很厚的孝经,慢慢的把墨研好后,提笔沾上,开始抄写起孝经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只要心情不好,就喜欢抄孝经来平复,总是很有效果,看到孝经,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爹爹亲的身边,一直被他所保护着,永远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你没这必要,就算你再怎么的对他好,他也看不见,现在你更是对自己不好,岂不是最亏了?想想,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怎么可能会看到除了自己新爹爹以外的哥儿?”凤天漓和他只有一桌之遥。 “恩,那是他的事……我是真的不困,凤天漓,要是你累了你就先睡吧,我困了也会睡下的。”龙清晨埋头苦抄,没有看凤天漓一眼。 凤天漓知道按照龙清晨的死性子,他想要劝服他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了想,他走到案桌后的架子旁,从上面取下一本厚厚的书,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慢慢翻看。 “你不必这样,不用管我可以的。”龙清晨放下笔,对这他说道。 “要是放下辛苦勤劳的夫人自己先睡,传出去的话,真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凤天漓慢悠悠的盯着书上的一字一句,慵懒的回答道:“再说,看书也是我自己喜欢,你也不用多想。” “凤天漓,”龙清晨对着他摆出一副超级鄙视的表情:“你不可理喻,找个借口都那么烂。” “对你这种死脑筋的人也不需要什么完美的借口,心知肚明就好。”凤天漓说道。 “我跟你还真是没有共同语言,什么话题都可以吵在一起。”龙清晨愤然。 凤天漓没有理他,沉默,龙清晨瞪他,他继续沉默。 瞪久了眼睛会痛,龙清晨又低下头继续抄书,突然,凤天漓的一句话让他的笔锋停滞在半空。 凤天漓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现在肯定都是在在意凤天赐,尽管他现在正在洞房,尽管,他刚刚把你抛弃在树林里。” 龙清晨一愣,再看看一脸无关痛痒的凤天漓,握着笔想了很久,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末了,他把笔一丢,提起裙子就走到床边,然后躺上去,闭上眼睛,冷冷道:“我不想他。” 凤天漓没有回答,龙清晨总觉得他找到了自己的死穴,以静治暴,总是百试百灵,而他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然后他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清晨原本一直被愤怒所支配的神智也渐渐招架不住困意了,朦朦胧胧之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在梦境里,但是,身下的床微微一沉,立刻又把他给惊醒。 龙清晨是清醒了,但是没有睁开眼睛,随后,他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个人躺在他的身边,淡淡的清香味随即飘来。 不用想,一定是凤天漓。 他下意识的把身体往里面挪了挪,动作很小,争取不要惊动到他,可是不久,就感觉到有人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把他暴露在外面吹冷风的胸口胳膊全部盖上,然后那人也转过身去,不再有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之前他对他做的那些太过分,那他对他是芥蒂也不会这么深。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想要补救,却也弥补不了已经化成疤痕的伤口,那伤口触目惊心,已经不能治愈,也永远是他和凤天漓的隔阂。 龙清晨半睁着眼睛,然后又闭上,很快便坠入梦境。 第二天,奇怪的是没有人叫他起来,而是让他睡到自然醒,很是满足,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房间内没有人,凤天漓不在,宫人也没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赤着脚走下床,把门给推开。 凤天漓就站在门外的栏杆前,一直看着楼下的风景,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响起,他说道:“醒了?” “恩,心情好多了。”虽然想到凤天赐,还是会心痛,龙清晨点点头走到他的身边,也向下看去:“看什么?” “没什么,你不会感兴趣。”凤天漓说道。 龙清晨顿住了,他看到了什么?在栏杆之下的花园小路上,一名年老的嬷嬷捧着一个大红的盘子,带领着一票宫人朝皇父的寝宫走去,而在他手中的盘子上,放着一条白绫,白绫的正中央,正是星星点点的花瓣般的血迹。 新人破处,必须要把证据呈给皇父以证请白。 “哎呀……人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落红,哪像我们,当初还是我自己把守宫花给剜掉落下的血迹。”龙清晨自嘲道。 “住事不必再提。”凤天漓说道。 “恩,或许在你心中是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不能忘怀……凤天漓,我说过的吧,我是个心胸很狭隘的人,很会记仇。”龙清晨笑道。 他在栏杆前笑着,笑到一半,却又黯淡下去,若有所思的看着凤天赐寝宫的方向,最后,嘴角的弧度都消失了。 之前从未见面的新婚夫夫,洞房之后感情很好,立刻在一起游山玩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在不远处的花园里游玩的两道身影,却深深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凤天赐和云鸾,这两人打破了那规律,现在,两人正如胶似漆的在花园里散步,很是恩爱,凤天赐似乎在为他介绍后宫的一切,而他时不时的做个鬼脸,很是调皮的样子,龙清晨几乎可以看到他们在一起笑。 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干涩,他用力的擦了擦,苦笑道:“呵……这么不争气啊,还以为你有多骄傲呢。” “你不要看了,进去吧,梳洗后先去用早膳。”凤天漓拦住他的视线,准备把他带走,但是这一次龙清晨是铁了心的不动。 他指指和凤天赐一起玩得正愉快的云鸾,说道:“看看,人家那才叫真正的夫夫呐……感情这么好,我早就说过他们一定很般配,鸾凤和鸣的奇景啊……” 说道后面,声线居然有了一丝的颤抖,凤天漓似乎不忍再听下去,他厉声道:“不要看了!回房间去!” 龙清晨没有回答他,仍然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离他视线越来越远的凤天赐云鸾两人身上,突然,他们停了下来,云鸾走到凤天赐的眼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凤天赐很是听话的不动,然后云鸾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了个吻,然后做了个调皮的样子,随后和凤天赐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但是他不会武功,又怎么能躲得过轻功上乘的凤天赐?不一会,他整个人都被拦腰抱起,凤天赐侧过头,惩罚性的对他深吻,不给他喘息的空间,云鸾挣扎了一会,然后就放弃,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若无旁人,显示出亲密无间的新婚夫妇。 “果然哪……比起我来,凤天赐果然是和他在一起时更开心吧,和我在一起,都只会见他皱眉的样子,恩……凤天赐,你开心就好,我龙清晨……也别无所求了。”龙清晨对着他们笑,声音渐渐的哽咽起来,他摇摇头,似乎要提醒自己清醒,最后转身走回了房间内,唤来宫人为他洗漱更衣。 凤天漓也走进去:“清晨,他只是看不见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龙清晨摇摇头,说道:“我为他做的,都只是要保他无事罢了,而不是要以此让他对我产生好感,只要他没事,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逼疯。”凤天漓说道。 “是吗……疯了好呀,疯了就不用担心这么多的事情了,什么都可以不用管,就连死,都察觉不到痛苦,而你呢?凤天漓,你就可以如愿以偿的甩掉我,任我自生自灭了,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的逼我离开吗?那么现在,你不应该劝阻我才是。”龙清晨笑道,云淡风轻之间,更是心伤得彻底,旁人都看得心酸。 “你为了他,都和父后闹翻了,今后不知道父后要怎么对待你,可是他现在也不管你的感受。”凤天漓走到他的身边,继续劝说道:“你还是不要再为他牺牲自己,怎么样都划不来。” 龙清晨拿起梳子梳头,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样子,突然会心一笑:“凤天漓,昨晚……他一定对云鸾很温柔,很温柔的是不是?绝对不会让他感觉到痛苦,他是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夫人受半点委屈呢?云鸾果然是好人有好命啊,像我,我就是坏事做得太多,太心狠手辣,太恶毒,太招人厌烦,我和他,果然是不能比拟的啊……无怪凤天赐那么喜欢他了,我,他迟早都是会忘记的吧?无非,都是一场梦……” 第七十四章:花非花 梳洗完毕后,龙清晨一直没有再说话,凤天漓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干脆一起漠然,他陪着龙清晨一起用早膳,龙清晨的胃口差得出奇,吃了几筷子的青菜就不吃了,不过想想,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有胃口?凤天漓不紧不慢的给他夹菜,吩咐他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多吃一点。 龙清晨看着碗里小山丘似的菜肴,还是没有任何食欲,他这样一弄,凤天漓也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过不了多久,皇父身边的宫人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一个行礼都是优雅至极:“奴才给太子,太子妃请安,皇父有旨,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前往栖凤阁一会。” “是父后的正殿,”凤天漓问道:“他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宫人回复道。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一会我和太子妃就过去。”凤天漓说完后,宫人再一行礼,就退了出去。 龙清晨拿起勺子搅着碗里的汤水,刚才宫人一说出皇父,他立刻联想到云鸾。 不是说,新爹爹之后的第一天清晨要去给长辈请安的么?那么,这个时候皇父应该和云鸾凤天赐两人在一起,却又突然叫他和凤天漓一起过去。 皇父……你是想让他亲眼看到凤天赐和云鸾是有多么的幸福,好让他彻底死心,最后为你效命么? “我不去。”久不言语的龙清晨开口说道:“父后在想什么,我也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这一去,没什么意义。” 凤天漓看着他:“你只是害怕见到那两人吧。” 龙清晨轻哼一声,不语,继续搅着汤水,漂浮在碗里的枸杞和红枣全部被他用勺子压了个稀巴烂。 “你嫁过来也有半年多了,一直没有亲人的音讯,如今有了云鸾,你和他说说话也好,不要生疏了彼此的情分,要是和他多年的姐妹感情就此毁于一旦,难保你不会痛心。”凤天漓继续劝说道。 “哈……我害怕?我会害怕么?不过就是一个云鸾……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龙清晨冷笑着站起来,那笑容冷得虚伪,他先一步走到门口:“我现在就去栖凤阁……凤天漓,我不会怕他!不会!” 凤天漓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随后也站起来,随着龙清晨而离开。 原本十分漫长的路现在在龙清晨面前变得很得简短,不一会,他和凤天漓就一前一后的走到栖凤阁装修得华丽精美的大门前,守门的宫人侍卫对他行礼。 龙清晨的脚步有些停顿,刚才坚定无比的意识也开始动摇,凤天漓快步走过他的身侧,抓住他的手肘就把他往内殿拖:“都到门口了还想退缩?快点进去。” 龙清晨被凤天漓拉着,不得不快步走上阶梯,看到大门近在咫尺,并且距离在不断的缩短,他一抿唇,神情有些恍惚,刹那,他已经被凤天漓拉着进了宫殿。 无视……无视…… 感觉到凤天漓已经松开自己的手,龙清晨镇定下心,尽量的目不斜视,只是专注的看着在正前方金凤椅上坐得端正,穿得华丽耀眼的皇父,他和凤天漓一起走上前,然后对着皇父行礼:“儿臣参见父后。” 皇父赶紧对他们抬手,笑道:“现在只是一家子私下相会,不必这么多礼,还有清晨,本宫嘱咐了你多少次,你现在有孕在身,这些烦琐的礼节都可以免去,不要伤到自己的身子了。” 只是行个礼,又能伤到什么? 龙清晨不禁苦笑,皇父未免太高超,字字珠玑,用了这么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他和凤天漓叫来,和云鸾,凤天赐两人对峙,再加上他所谓的“关切”话语,想不出事都难。 他和凤天漓一齐说道:“谢父后。” “坐下吧,今天本宫找你们来,什么也不为,就只是拉拉家常,不要拘束于身份,都是自家人,”皇父和蔼的笑着,看到龙清晨和凤天漓坐下,并且两人的感情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激烈的排斥,心情自然大好,他说道:“清晨,听说睿王妃的父亲,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那么你们的感情必定也深厚,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吧?” 龙清晨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云鸾,没有去看凤天赐,回道:“是的,父后,清晨和睿王妃,的确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好的。” 说完,他再度把目光定格在云鸾的身上,突然,他停顿住……不对啊,现在的云鸾怎么感觉这么陌生?容貌还是那样的倾国倾城,身材大小也没有多少的变化,可是……可是现在怎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 龙清晨仔细凝视着云鸾对他友好的笑容,那样的笑容,那么的顽皮活跃,眼中星光点点,嘴角翘起的弧度乖巧得可爱……这,他和云鸾一起生活十几年,从未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云鸾在齐国有冰山美人的称号,和他的妖媚妖冶滥情正好相反,永远都是那么淡定,文静得如同清冷的白玉兰,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才对啊!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都不对!云鸾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不会露出这么乖巧讨好的笑容,不会顽皮得如同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龙清晨开始冥思神游,双眼从未在云鸾的身上离开过一刻,就连皇父对他说的话他都没才听进去。 皇父唤了他一声,他没响应,于是皇父放大了声音:“清晨,本宫刚才说的意见你可同意?” 这一叫,立刻让龙清晨回神,他看着皇父疑感道:“同意?” 凤天漓斜睨看他,突然小声道:“又神游了……刚才父后的意思是让你陪同睿王妃在后花园玩玩,让你们叙叙旧。” “啊……这个,这个自然好,父后的意见清晨怎么敢违背?”龙清晨立刻扯出一个临时的笑脸来应付,这才让皇父蹙起的柳眉平展开来。 似乎……因为刚才他的失态,凤天赐也在看着他,但是龙清晨一直回避着,无法着清楚他的表情。 “刚才在想什么?”凤天漓小声道。 “没什么,我有时间会跟你解释。”龙清晨随口敷衍。 皇父高兴逍:“清晨同意就好,本宫还怕影响了你的休息,那么,现在你就带着睿王妃去花园看看吧,让他熟悉熟悉这后宫的一切,好日后相处,本宫还有些私话要和太子睿王说。” 龙清晨这回听清楚了,应允的点点头,看到对面的云鸾站了起来,自己也站起,对着皇父欠身后,和云鸾一起一前一后的走出大殿正堂。 至于皇父要和凤天漓,凤天赐说什么,他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要弄清楚云鸾。 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两人下着阶梯,云鸾乖乖的跟在龙清晨的身边,乖巧得让人怜爱,如同一只小猫,龙清晨是太子妃,身份在皇宫,除去皇帝皇父和夫君太子,身份就是最高的,云鸾这一点把握得很好,一直很有一个做王妃的本分。 龙清晨先开口说道:“云鸾……我们许久未见了,不知道在齐国,你爹可还安好?景璘叔叔如何呢?我的两个哥哥,是否也无恙?” 云鸾一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踌躇不语。 龙清晨继续试探道:“你以前一直口口声声说唯独爱我大哥一人,可是现在竟然嫁到了这里,还和凤天赐的感情这么好,想必,你对他动了心,也是,他和我大哥对你的态度截然相反,你对他动心也是理所当然,看到你们的感情这么好,我也很……开心,那么现在,我想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以前的事?我大哥在我离开之后,是否还很怀念那个人?” 云鸾一直不说话,突然,他停了下来,用手压着自己的胸口,对着龙清晨问道:“太子妃,你……认识这具身体是吗?” 龙清晨也停住,身体僵直。 “我……我并不是云鸾,说实话,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被车撞死,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大红花轿里,不久,就和睿王举行了婚礼……”云鸾的脸颊有点绯红,不好意思道:“也许你不信吧,但是真的有穿越时空这回事,我来自几千年后的现代,我以为穿越过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没想到却嫁给了一个那么温柔的王爷,或许是天赐洪福,所以,你现在问我关于之前这具身体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真的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什么。” “哦……这样啊,”龙清晨突然松口气,一点也不吃惊,只是笑道:“既然你是穿越时空来的,那么,一定会很多我们这里见所未见的事情吧?这样,就能很轻易的获得睿王的心吧?” “太子妃……”云鸾也愣住了。 “恩,那很好……这样一来,他也很快就会爱上你,睿王是个很好的人,那么温柔和善良,你做了他的夫人,真的是无限的福分,他一定会对你很好,也会对你一人忠贞,这样的好人,去哪里找呢?”不知道怎么了,龙清晨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凤天赐,他似乎喝醉了,却比他还要清醒,还有,他的那最后一次的我爱你,让他……刻骨铭心,不能忘却。 不知不觉,眼前朦胧起来,龙清晨在那些水雾聚集得更厉害之前用力的擦掉。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居然动不动就流泪,真是废物,也难怪凤天赐从来不会相信自己,试问有谁,愿意相信一个动不动就想哭的废物呢? 云鸾走到他的身边,一下就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得灿烂若玫瑰,很是轻灵的说道:“不过,太子妃,我不是你从小到大的挚友,可是我相信我们往后一定会重新做姐妹的!话说,太子也是个很善解人意,很温柔的人啊!你也很有福气的不是么?而且都有孩子了,呵呵,今后我们重新开始做朋友,一定会让旁人羡慕不已的!”他笑得眯起眼睛,一消过去的冰冷面具,显得更为灵动和活泼。 龙清晨苦笑道:“你真的很会讨好人,一定有很多人都会折服在你的笑容和性格之下……而睿王,一定也会对你更为的宠爱,最后则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龙清晨陪着他把御花园走了个遍,然后折回去,在半路遇上了也正在找他们的凤天漓和凤天赐两人。 云鸾放开他的手,很是兴奋的跑到凤天赐的身边,接着就挽住他的手,高兴道:“王爷,皇宫的御花园很漂亮啊!以后你要是有空就多陪我走走看看吧!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察觉到凤天赐眼角的余光朝自己扫来,龙清晨故意转过头去,走到凤天漓的面前,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凤天漓侧眼看了一下凤天赐,抓住龙清晨的手腕,利落道:“好,不过,你怎么出来这么久?难怪会累。”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就走了很远,自己都没有半点知觉的。”龙清晨说道。 身旁的凤天赐要带着云鸾离开了,龙清晨看看他们,忍住落寞,也准备要和凤天漓一同回去,云鸾突然转过身去,大声道:“太子妃,明天我再来找你玩好么?” 龙清晨背对着他和凤天赐,不敢转身,他笑道:“好啊。” 云鸾很开心的和凤天赐走了,龙清晨脸上逞强的笑容也越来越挂不住,凤天漓握了握他的手,企图唤醒他的意志:“我们也走吧。” “唉……凤天漓,这几天,他们夫夫两都会一直住在皇宫里吧?”龙清晨乖乖的跟着他走,久久,突然叹气道。 “恩……怎么?”凤天漓反问道。 “那我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他低下头,喃喃道。 “为什么?你就这么怕他们?”凤天漓笑。 “不是怕……只是不舒服,唉,不说这个,刚才父后把你和天赐留下来说什么?这么神秘?”龙清晨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夫人,然后完成传宗接代的重要任务。”凤天漓说得很平淡,脸不红心不跳,就像喝白开水。 龙清晨低头看着自己山丘似的肚子,脑袋里冒出一串省略号。 “清晨,”凤天漓突然握紧了他的手:“生个哥儿吧。” “恩?凤天漓,我没有听错么?像你们这种最重视血脉承传的人,不是最希望自己夫人生个儿子的么?”龙清晨微微诧异,但是也明白了什么,只是故意逃避。 “哥儿好……要是儿子,身为皇室的皇长孙,是不可以和父亲在一起的,从一出生开始就必须和父亲隔离,有专门的人守护和照顾,父子将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感情,皇长孙很小的时候就会接受特殊的严格训练,成为让人称意的皇储,所以为了不要他们养成依赖父亲的性格,就必须从出生起和父亲分离,但是,如果是儿子就不会这样,如果是儿子……你现在和父后闹得这么绝,就怕他到时候会以这个借口来要挟你。” 龙清晨的指尖变得冰凉:“怎么会有这么不成文的规矩?” “我也不知道,当时父后还不是皇父,所以那种折磨也轮不上我,可是没过几年,他不知道依靠了什么手段一举铲除了前皇父的势力,自己一手遮天,在驱逐毒害不利的所有敌人之后,他比一般的父亲都要绝情,亲手把我送到那个犹如地狱的书院,然后很放心把我交给别人,从来不过问我的死活……父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你不要抱着任何侥幸,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刚出生的孙子?”凤天漓看似平淡无波澜的说着,但是没有人比龙清晨更清楚,他握着他手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在靠着这个隐忍着,努力不要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恩,父后的确是那种只要有人敢伤害他的利益,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不过……他要是敢动孩子一根头发,我就是死也要和他奋力一搏!”龙清晨切齿道。 “不可以轻举妄动,孩子被抱走,你也只能选择暂时的隐忍,要是反抗的手段太过激烈,在他损伤之前,一定会先让孩子作为祭品,到时候,就算你赢了他,可是孩子都会保不住,又能怎么样?父后……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凤天漓苦笑道。 “我就不信,难道就任由他猖獗?莫非他想要当皇帝?”龙清晨讽刺道。 “……父后对于权利,一直都是欲求不满,这次的和亲也是他先提出来的,然后不久你就嫁过来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你也应该明白。”凤天漓说道。 “我明白……但是,我总有一天会让他也明白,什么叫做引狼入室,悔不当初。”龙清晨压低着声音,但是却无限的愤恨。 一切事情的因果归咎起来,全部都是由皇父一人引起,也是由他操纵着。 野心太大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招揽来的力量反噬得尸骨无存。 所以,平平淡淡才是最好。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过了规模庞大的御花园,回到寝宫。 亭台楼阁,还是那么的精美,龙清晨看在眼里,突然觉得都是血肉堆砌成的装饰。 “你对云鸾怎么看?”他看着凤天漓问。 “不是心机深沉得太过,就是单纯到天真,总之,感觉并不是怎么的好,不是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么?怎么,刚才看起来你们是这么的生疏?发生什么事了么?”凤天漓问道。 “事情不小,云鸾……虽然还是那个云鸾,但又已经不是云鸾了……他已经脱胎换骨洗过一新,现在的目标是全力伺候凤天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他也应该会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吧,至少在皇宫的生活不要这么烦闷的好。”龙清晨说着,和凤天漓一起走回了房间,朱红色的柱子从他们身边错过,交错着外界的景色。 “新奇的东西?”凤天漓疑感道。 “但愿吧,不过料他也弄不出什么来,只是穿越时空罢了,还真当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龙清晨笑道:“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么?故意表现成这样,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另类?” “你说什么?”龙清晨的声音太小,凤天漓听不清楚。 “没什么,恩……走了这么久,果然感觉到有些饿了,你去叫宫人再准备些膳食吧,我再怎么委屈自己,也不要委屈了没出世的孩子。”龙清晨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镶金的红木桌旁。“怎么,心情好了么?”凤天漓站在他的面前,眯着眼笑。 “说好那是骗你的,但是绝食这种幼稚的做法也不是龙清晨能做得出来,我还要留着体力去做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龙清晨释怀一笑,浓浓的笑意覆盖了眼眸,但是凤天漓的目光更像一道利箭,刺破他所有的伪装和防御,直接看到他埋在心底的忧伤。 第七十五章:鸿门宴 龙清晨的食量越来越少,虽然怀孕着,但是除了肚子,其他的地方都在明显的消瘦下去,凤天漓明白对他不能用强迫的,就吩咐了御膳房做好一些开胃的小点心,这样可以让他多吃一点,而且随叫随到,很是方便。 原本凤天赐和云鸾只要在皇宫里住三天就可以回王府的,但是不知道皇父怎么想,居然让他们多住一段时间,皇帝自然乐不可支,答应了皇父这要求。 皇父这么做,无非是要时刻的提醒龙清晨。 云鸾只要是凤天赐没有空,他就跑过去找龙清晨玩,谈天论地,说得很是欢畅,可是凤天赐一有空闲,他又立刻粘到他的身边,两人整天的腻在一起,从来没有过厌烦的感觉。 云鸾的神色越来越好,面颊不经胭脂渲染就已经粉红,自然的感觉给人很舒适,看样子两人在夜间滋润得不错。 有一次龙清晨就和他谈到这个话题,结果他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凤天赐很温柔,很会照顾他的感受,处处都让着他,但是又很会把握分寸,所以一直都很好…… 龙清晨微笑着只有点头的份,殊不知,他的一宇一句却如同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一下下的把他的心划成碎片,鲜血一地,惨不忍睹。 凤天漓劝说他,以后就不要再见云鸾了,省得听到凤天赐的消息,他会更难过。龙清晨拒绝了他的好心建议。 他说,就算只是一个旁人也好,他只想知道,他一直过的很好就足够了。 凤天漓无语,只能任由他自己折磨自己,也用最残忍的方法不断提醒自己。 皇父反倒没了什么动静,只是隐藏在暗中看着龙清晨的举动,似乎在等着他的觉醒,让他亲手了结凤天赐,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龙清晨太明白皇父的意图,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只能选择隐忍,凤天赐是因为他才进入皇宫,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把他除之后快? 皇帝开始吩咐凤天赐处理一些事情,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云鸾的身边,云鸾就开始一趟一趟的往龙清晨的寝宫跑,凤天漓冷静的看着他,如冰的眼眸让人琢磨不透,也看不出任何感情,只是就这么看着云鸾。 有时候,云鸾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凤暮紫,凤暮紫不喜欢凤天赐,自然连带云鸾一起厌恶,然后两人就开始争起口舌,争锋相对,谁也不嘴软。 看不出来,这云鸾脱胎换骨之后,看似温和的话语里也藏着许多不见刀锋的匕首,在无形中把一个人伤得遍体鳞伤,凤暮紫渐渐败下阵来,气得对他干瞪眼,可是云鸾装成什么都没注意的样子,继续微笑着说那些看似不怎么样,却能伤人的话语。 龙清晨看看他们两个人,只能站在中间,说道:“郡主,其实睿王妃也只是心直口快,不必放在心上,而王妃么?也少说一些,这些话伤感情。” “皇嫂,你看他多过分!”凤暮紫不服道,龙清晨暗暗对他使了个眼神,他立刻禁言。 “太子妃,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哪里有过分?只是郡主想太多了,说漏了嘴吧。”云鸾笑道。 “王妃,这里不是睿王府。”龙清晨的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眼角微微弯起,如同最璀璨的残月,繁星的光芒凝聚在他的眼眸里,是摄人魂魄的美。 龙清晨话中带刺,明显着袒护凤暮紫,云鸾不笨,只是尴尬的笑着,不再说话。 凤天漓就生在三人的旁边,只是自顾自的喝茶,无比的悠闲,看着凤暮紫和云鸾两人斗嘴,还有龙清晨的调和,他连字都懒得说一个。 凤暮紫还是个小孩子,说什么都没有用心去想,可是云鸾这么较真,还和他暗中对峙,月自己的文采编造出看似无所谓的语句,故意惹他生气,暗中讽刺他,龙清晨有些看不过去。 凤暮紫只是调皮了一点,刁蛮了一点,但是心底却是最纯洁的,直言不讳,这是率真的表现。 宫人从门口走到龙清晨的身边,把一封信交到他的手上,恭敬道:“太子妃爹爹爹爹,有您的信。” “信?怎么会有人写信给我?”龙清晨疑惑着,翻看手中的信封,没有署名,在他准备拆开看内容的时候,信件却被凤天漓先一步抢去了。 “这个……奴才不知,据说是您的好友,奴才不敢怠慢。”宫人说完,龙清晨沉思了一会,挥手让他下去了。 客厅的气氛安静起来,所有人的好奇心都集中在那信件上,云鸾好奇道:“太子妃,会是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但愿不是什么坏事。”龙清晨看到凤天漓看信后表情微妙的变化,心中居然被一股激动的感觉所充斥。 要是他的直觉正确,又有有趣的事情来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嫂的信,你一个外人管这么多干什么?”凤暮紫没好气的对着云鸾说道。 “怎么了?郡主殿下,一家人之间互相关心有什么错么?还是像您一样对任何人不管不问的,这样才是有礼?”云鸾笑着说道,又一次命中凤暮紫的要害。 凤天漓紧紧的把信握在掌心里,有意要掩埋,但是又急不可耐的要毁掉信封,却要小心不被龙清晨发现不对,他平静道:“不是什么的,就是一些无聊的话,那些哥儿的小哥想博取你的好感,想要邀你一同游玩,都是一些没教养的人,不要管这些,你安心的休息就好。” “凤天漓,要是真这么简单,我不会理会他们,但是,你为什么不把信拿给我看?”龙清晨紧紧的盯着他手里的信不放,好奇心越发的强烈起来。 凤天漓把信藏得更深:“你不用管,我去处理就好。” 龙清晨飞快的伸过手去夺,手指擦过凤天漓的手腕,一阵短暂的刺痛,他原本想要收手的动作因此停滞住,龙清晨顺利的夺回了差点就被他毁掉的信封,满怀期待的看起来。 凤天漓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似乎稍微一动就会很吃力,他有些恼恕:“你干什么!” “麻药而已,放心吧,不出半刻就消了,这分量很小。”龙清晨看着信封,漫不轻心的对着他摇摇手,纤长葱茏的五指上,分别戴着五枚银色的戒指,尖端似乎还有寒光凛冽,凤天漓明白了什么。 “呵呵……真是有趣,哪像你说的那么无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的就是了,我还没必要就为玩一场游戏就要赌上自己和孩子的命。”他说着,把已经没有价值的信纸揉成一团,然后撕烂,随手但是一直把碎纸紧紧的握着。 那封信,在封面确实没有署名,但是内容的结尾却很有礼貌的签上了本人的名字,复姓欧阳,名,锦玉。 这是欧阳锦玉给他写的信,写得很是虔诚真恳,说是请他三日后在某某地一会,好好畅谈,如不然按时到访,他将会利用别的手段逼他出现。 就是这么简单的内容,龙清晨对它一笑而过。 “说好了不准去!我会加派人手看好你。”麻药的分量太轻,不一会,凤天漓动了动手,发现已经缓和许多。 “放心放心,我不会去的。”龙清晨说着,也拿起茶杯喝茶。 两人的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旁观的凤暮紫和云鸾同样的一头雾水。 他正无聊着,欧阳锦玉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果然,他的生活是离不开刺激的,还好那信上只让他到一个指定的地点,那里有人接待,然后再让那人送他到欧阳锦玉专门为他设置的宴席地点,这样一来,凤天漓就算要查,也要费一番功夫。 而欧阳锦玉……其实龙清晨最在意的还是他写的那句:若太子妃不肯赏脸,那么在下也只能用别的手段来逼迫太子妃出现。 要是他不去,他会在哪里下子?欧阳锦玉这么冷血无心的人,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的? 只希望……针对他就好,不要针对他身边的人。 “皇嫂,那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啊?”凤暮紫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立刻招来凤天漓的白眼。 “没什么,如同你皇兄所说,就是那些无聊的哥儿小哥们要消遣才会来找我,我也不想去的。”龙清晨敷衍他,接着他立刻改变了话题:“我们说点别的吧,听说这几日,睿王妃弄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也没有什么,都是一些小玩意,无关大雅,太子妃肯定都看不上眼的。”云鸾谦虚道。“比如说,这个是么?”龙清晨指了指他挂在手腕上的银链子,绕了如玉的骨婉几圈,一个银色的半心垂着,很是精巧。 如果他没记错,凤天赐腰侧玉佩上的流苏已经被同样的银链子换了下来,垂着同样的半心,似乎是一对。 他记得这个半心的含义,父亲以前曾径说过的,他至今记忆犹新。 “呵呵,只是一个小玩意,一时兴起渐渐画了张草图,可是没想到宫里的师傅手艺这么好,居然做得这么漂亮,”云鸾握了握手腕,笑道:“这个手链有特殊的含义,不可以随便送人的,要是太子妃喜欢,我可以再设计别的款式,你和太子都有。” “不用麻烦你了,我只是觉得十分精致。”龙清晨说道。 “不麻烦的,现在王爷很忙,我也没什么事,就这一点小事,太子妃不必谦虚。”云鸾显然没有注意到龙清晨有些落寞的表情,他兴冲冲的说着,龙清晨只是别有所思的又转头看看凤天漓,他对他们所说的话充耳不闻,慢慢的张开指骨分明的五指,又缓缓握住,再张开……似乎是在试探,麻药退了没有。 云鸾还在说着,但是龙清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恍然的拨弄着自己的戒拈,不多时,突然有宫人来报,说睿王已经在寝宫之外,等着睿王妃出去。 云鸾笑得更是灿烂,他站起来很抱歉的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再说下次还来,然后就飞奔出去,瞬间没了身影。 “哼,只是一个睿王妃,竟然敢在后宫如此明目张胆,竟然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凤暮紫气愤的摇摇扇子,埋怨道。 龙清晨半垂着眼帘,胸口静静的起伏着,凤天漓看了他一眼,立刻对凤暮紫说道:“暮紫,你先回去吧,你皇嫂累了。” “哦……那我改天再来。”凤暮紫肆意的目光开始收敛,看到龙清晨的确很疲惫,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皇嫂,那暮紫先告退了。” “我送你出去吧,抱歉,暮紫,我今天的确是有点累了,你明天再来,我一定好好的陪你玩玩。”龙清晨笑着,然后站起来。 他的小腹一天比一天明显,但是身形却瘦得更快。 “恩。”凤暮紫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龙清晨也慢慢的跟着走。 走到大门口,在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尚未走远的人,龙清晨停在原地,楞楞的看着他们……是凤天赐和云鸾。 凤天赐似乎是轻声斥责了云鸾几句,但是云鸾不怒反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皇嫂……你怎么了?”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凤暮紫转身问道。 “啊……没什么,对不起,暮紫,我真的觉得太累了,”突然瞥见凤天赐朝他的方向看来,他慌忙回避,对视着凤暮紫,抱歉道:“就到这里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皇嫂,其实你很累的话不必逞强出来送我的,好好照顾自己才重要,别忘记了还有孩子。”凤暮紫看着龙清晨,顿生凄凉,握着他的手关切道。 “恩,我知道的。”龙清晨含笑着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皇嫂,以后要是你无聊的话尽管来找我,没关系的!我随时都可以抽出时间来陪你……皇嫂,你不要总是这样的眼神好吗?看着……真的让人觉得怪心疼的。”凤暮紫踌躇道。 眼神?他现在还能有什么眼神? 龙清晨微微一笑,说道:“恩,过段时间就好了,暮紫不用担心。” “那我走了,皇嫂,你要好好的休息啊。”凤暮紫对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龙清晨目送他离去,再看着刚才凤天赐所在的地方……已然空无一人。 凤天赐……任他付出所有,都是只是希望你安然,如今的你,是他最大的快乐。 龙清晨缓缓的侧身,抬起头,赫然看到凤天漓站在门。 “真的觉得很丢脸……像暮紫那样的小孩子,都可以教训我了呢,说真的,我很快乐,凤天漓。”他在走过凤天漓的身边时,笑得很傻,说出的话,也是从所未有的天真。 凤天漓没有回答。 他慢慢走回房内。 三天之后—— 凤天漓加派了更多的人手,自己也亲自上阵看着龙清晨,就是不希望有半点差错。 龙清晨刚刚送走了云鸾,话说,云鸾似乎真的很喜欢他这里,每日必来,然后又是凤天赐亲自接走的。 凤天漓对他说:“你难受可以哭出来。” 龙清晨回答他:“我没有泪。” 紫金香炉里的香烧完,他在凤天漓如同刀光剑影般的眼神注目下走过去,亲手换了另一块,看看天,已经昏暗下来。 “放心吧,我说不去就不去。”龙清晨看着他说不出紧张和凝神的样子,笑出来,然后躺到床上看书。 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都是很喜欢看书,虽然只是消磨时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现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中,很大一部分都花在看书上,很快,他寝宫里的书都被看完了,再看已经没有味道,可是凤天漓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叫侍卫搬了很多书,让两人在一起的氛围不会那么尴尬。 不一会,凤天漓突然站起来,如同喝醉了酒似的身体摇摇晃晃,踉跄走了几步,抬起无力的手指了指龙清晨,却无法开口说话,下一秒,他软软的倒下……龙清晨及时上前,小心的把他的身体抱住,放到床上。 “傻瓜凤天漓,你以为我说不去就真的不去么?”龙清晨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着,拉过被子盖在凤天漓的身上:“安心睡吧,等你醒来,估计我也已经处理好事情了。” 他走出去,打开门,屋内浓浓的迷香飘散开来,过不了多久,原本守在外面的重重士兵纷纷昏倒在地,开了他的路,他走得很是畅通。 欧阳锦玉是一根毒刺,现在要是单独见他,或者还可以暂时把他压下,不要再出来祸乱人间,但是如果不去,或者带人,让他发觉,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走到马厩,他唤醒一名马夫,让他唯备好马车,暗暗运送他出宫。 马夫诧然,但是看着龙清晨,他也无法拒绝他的命令,只有乖乖的带他出去的分。 月上树梢,时间正好。 龙清晨十分期待他的这一场宴席,会演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信上的地点是个码头,龙清晨下了马车,让车夫在原地等待,然后走到那些停泊的船只前,不紧不慢的对齐暗号,最后一名船夫站起,把他请上船,一片黑色的暗河里,船只开始逆着水波朝前划去。 时间过去得很慢,龙清晨一直坐在船头,目不专睛的看着眼前的风景,赫然,星星点点的灯光引起了他的注意,眼前一片繁华,随着水纹的荡漾,那些星光也摇曳着……是一座伫立在水中央的高大建筑!四周环水,上面挂着许许多多的淡黄色灯笼,温馨而华美,在雄伟壮观高楼的楼顶,有一个由大红柱子支撑起的巨大亭子,四周灯光围绕,纱帘轻摇,宛若仙境,海市蜃楼般的梦幻。 城楼前有一个码头,船只在那里停住,龙清晨刚一走上岸,周围立刻亮起火把!无数的黑衣人站立在道路的两边,手持着火把,严肃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龙清晨走过去,抬起头,似乎看到那高楼上有人背着手俯视,还有那一句用内力响彻四方的声音,那声音妖冶异常,是欧阳锦玉的专属,他笑着说道:“太子妃殿下,欢迎您的光临。” 第七十六章:感情游戏 高大的铁木门缓缓朝左右两边拉开,龙清晨缓缓从中间走过,两边都是死士。 走到尽头,一位侍人模样的人偏偏走来,双手交叠放在身侧,对着龙清晨屈膝,纱裙翩翩,礼仪恰到好处:“恭迎太子妃,盟主已经等候甚久。 “带路吧,我也迫不及待的要见他。”龙清晨说道。 那侍人再一欠身,十分恭敬的领着龙清晨朝前走去,出了一扇门,眼前就是华丽庞大的宫殿群,被繁华的灯笼所装饰,更是美艳绝伦,侍人侧了侧身,左手朝旁边的华丽楼梯摆去,说道:“请过这里,太手妃。” 那个楼梯十分的宽阔,粱上悬挂着粉红和淡紫色的绸带,还在两边掉挂着许多乳黄色的灯笼照明,楼梯上铺着厚厚的红毯,金色的丝线在上面勾勒出形如流云的花纹,两侧更是站着整齐的侍人,请一色的飘逸纱裙,淡紫色和白色相间,高雅而不俗,仔细看,不难发现上面轻巧的绣花,再仔细着,在这些虽是千遍一律的装扮之下,侍人长得俨然是倾国倾城。 欧阳锦玉这家伙……真他X的有艳福! 龙清晨顶着一头的冷汗,跟着迎接他的侍人往上走,在他所过之处,那些站在两旁的侍人很有礼的屈膝。 一路走上去,直至顶瑞,龙清晨真想跑回原位大喊一声,是不是走错倌馆了! 在城楼的顶部,很是平坦宽阔,因为比较高,很是空旷,风很大。 楼顶很热闹,在一个角落里有专门的乐队演奏乐曲,在那个巨大华丽的亭子四周,无数穿着华美的舞姬迎风起舞,裙摆飘逸,随风而起,化成花瓣开合,美艳不可方物,很是赏心悦目的一景。 亭子是由数根朱红柱子支撑起来的,悬梁上依旧挂着不少的绸缎轻纱,还才照明的灯笼烛台围绕,侍人领着龙清晨走进去,红毯一路从楼下延伸到亭子前,龙清晨真的觉得这一趟来得值了,每一步都价格不菲。 “盟主,太子妃到。”侍人在亭子前方停下!毕恭毕敬的对着亭子里的人说道。 “恩,让他进来吧。”慵懒妖媚的声音随后响起来,虽然没才看到本人,可是欧阳锦玉的话语里总是含着明显的笑意。 龙清晨走进去,原本以为会直接看到欧阳锦玉这会烧钱的一厮,可是一进去,他立刻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宽大的亭子里被一道白色的锈花水纱隔开,水纱分成几个层次,前方一片正好遮住欧阳锦玉的身影,左右又分别是挂得稍后的,不多不少,正好把亭子一分为二,更令龙清晨汗颜的还是水纱隔着就算了,在水纱之前,还有一大片的水晶珠帘垂着,牢牢的把欧阳锦玉的身影藏在一边,隐约只看得到个身形。 龙清晨觉得可笑,一个大男人还把自己当成个未出闰阁的小姑爹爹似的把自己藏得这么严实,他又不会把他吃了。 在他的前方摆着一张紫檀木的长椅,上面放着白色的毛皮软榻,长椅前的一方桌子,上面摆着水果佳肴和美酒,正对着那面碍事的纱帘。 “请坐吧,高贵的太子妃。”妖魅的声音在侍人离去后再度响起,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龙清晨却能凭直觉感受到欧阳锦玉的手摊开滑过,示意他生在那张椅子上。 他坐上去,毛皮是上好的质地,疏松柔软,很舒服。 想想,他们不过见面三次,可是这三次的待遇真是天壤之别。 欧阳锦玉斜躺在一张毛茸茸的软榻之上,黑发如数倾泻在身后,用玉色的丝帛束起,前方摆放着古筝,还有美人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紧了紧手臂,瘦瘦白白的手臂伸出,玉凝滞般的手指在古筝的琴弦上滑过,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满天的乐声中,显得分外不和谐。 “太子妃长途劳累奔波,现在请好好的休息休息,观赏歌舞。”欧阳锦玉妖声说道。 “你叫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休息和观赏歌舞?”龙清晨转过头去,看到亭手外的舞姬仍然不知疲倦,缀满丝绒的扇子在他们的手里熠熠生辉。 “不知道太子妃对这幻影之城才何看法?”欧阳锦玉继续笑着,继续回避龙清晨的话。 “不错,虽然不是标准的倌馆却也和倌馆差不多了,欧阳锦玉,没想到你还才做老鸨的潜质,我以前真是太低估你了。”龙清晨惊叹道。 欧阳锦玉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发火,只是模糊的看到他把上半身支撑起来,怀中的美人也娇滴滴的随着他起身:“看来,太子妃对这的评价还挺高。” 龙清晨的嘴角抽了一下,他无力道:“欧阳锦玉,要是你把我招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话,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书信联系吧,我看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话可说。” “走?这幻影之城,四面环水,哪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欧阳锦玉抱紧了美人,朦胧中,他低下头去吻了吻那美人的面颊,立剩引来美人销魂的呻吟,他缓缓抬起面首,虽然隔着水纱和水晶珠帘,但是他眼眸底的寒光还是穿透了这些多余的累赘,直直射向龙清晨:“或者,你有你的方法离开,但是,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想必太子妃也是无法预料的吧?当然,我不会对您下手,这样而言,您可是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反之,我对太手殿下或者睿王下手,您是会心痛上千百万陪吧……” “之前因为有倾颜,所以你能够牵制住凤天漓,再因为我,可以动摇得了凤天赐,但是现在,倾颜已死,凤天赐又早已经忘记了我另寻新欢,我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动得了他们。”龙清晨冷笑道。 “是么?太子妃,您是太小看自己的价值了,大不了我把这岛上所有的船只都炸了,大家一起困在岛上又何妨?”欧阳锦玉大笑,他手段的极端,并不亚于失去理智的龙游凰。 “废话少说,你就直说找我来干什么就可以了,我不想再与你多废话。”龙清晨恕道。 第七十七章:生死一线 秉承欧阳锦玉喜欢的一贯华丽风格,楼顶都是如此,大厅更是不用说。 中央的房梁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宫灯,以红木作为繁琐精美的支架,透明的薄纱为屏,画着精致的花鸟山水,每个菱角都会坠下红色的流苏,以及成串的珍珠,镶金砌玉,柔和的灯光照应着整个殿堂;地上是乳白色的大理石铺砌而成,龙凤相戏的金影在上面被简单的勾勒出来,大度而不失气度,十分的简洁,几道绸缎从宫灯之后伸展出,装点了单调的房梁。 客厅内的两旁整齐的排列着上漆成暗红色的桌椅,上面精致的花纹各式各样,一路排列到最里端,则是一张长长的椅子横放着,截断了所有的景色,长椅也被漆成有深度的暗红,上面铺着不知道是什么兽类的毛皮,白色,松软,犹如丝绒,一道薄薄的竹帘从上空的房梁深处垂下,正好遮蔽去了长椅上的人影,竹帘十分薄,能看到人影,却看不到细节的面孔身段,在离地面尚有几尺的时候已是末端,两头缀着同样浅青色的流苏,缓缓的摇摆。 欧阳锦玉是只妖,他斜斜的侧躺在长椅之上,放下的竹帘早已经遮蔽去他的面容,长长的手臂曲起,放在龙头的扶手上,脑袋就这样惬意幽然的靠在弯曲着的手指之上,五指静静的垂落,宛如毫无生机,一头黑色绸缎般的长发简单的被青色的丝带绑起,却有些许绑不上的发丝落在脸颊两侧,衬托着他妖冶的面颊,漂亮的嘴唇微微的勾勒着笑容,鼻粱从侧面看就像挺直的雪峰,邪魅的凤眼半阖,长长的睫毛掩盖去了明亮透彻的双眸。 他一身宽松的白永,腰间是一道浅青色的玉带,显得出身板的修长和纤瘦,虽然衣着简单,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天生邪魅和妖冶,如同一只让人致命的妖。 原本客厅空旷无人,但是过不了多久,一个人影就踏着一身的火气,手里的长剑斜指地面,愤恕的冲进来,破坏了原本静美的画面。 来人怒气冲冲,欧阳锦玉明显感觉到了杀气腾腾,他睁开眼睛,无数的寒光在眼眸深处交织相错,虽然带着一贯的笑意,却也冰冷无常,他对着那人说道:“没想到,你观在居然还敢回武林盟来,叛徒。” 那人的身影更为愤然,他快步走至竹帘前,手里的长剑甚至还有血迹犹存——随着他把剑挥起,那些血珠也随之被甩落四周,剑影寒光一闪,那片珠帘随着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被生生砍断成两截,下半部分无力的垂落到地面。 竹帘的裂口整齐不已,看得出挥剑的那人有多愤然和果断刚绝。 竹帘已经无法继续为欧阳锦玉掩盖,他慢慢的坐起来,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全身盛恕着火气的凤天赐,轻蔑的笑起来,凤天赐很明显是刚刚经过一杨苦斗,身上的浅色衣服渲染着点点滴滴的血迹,如玉的面颊也有些殷红的星点,刚正依然的眼眸里,正是强烈的燃烧着的愤恕,他一转剑锋,逼问道:“他人呢!” “都已经有了妻室,又何必霸着旧爱不放,我还真的以为你会忘了他。”欧阳锦玉讽笑道:“那么,你现在又该把你的夫人置之何地?” “欧阳,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到底把他关到哪里去了!”凤天赐全然不理会欧阳锦玉的话语,一味的只要龙清晨的消息。 “自然是在很安全的地方,既然你难得来一趟,那我们就静下心来聊聊,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背叛出的武林盟。”欧阳锦玉眼中光线一冷。 “我自己背叛,却没有损害武林盟的利益,你问这些有什么意思!”凤天赐怒道。 “就为了一个哥儿,放弃自己隐忍十多年的仇恨,你觉得值么?”欧阳锦玉继犊问道。 “住嘴,你根本不懂!欧阳,我也并非第一天认识你,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可是你根本无法体会理解!”凤天赐更怒。 “什出叫理解?我掌握了不少龙清晨的资料,也和他见了几次面,的确是别具一格的哥儿,却不足以让你就此放弃仇恨,当初你在武林盟是何等的逍遥,如今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地步,究竟谁过谁非!若是杀了他能让你清醒的话,我愿意代替你下手。”欧阳锦玉冷笑。 “不准你动他!不准!”凤天赐的火气越发的爆烈,但是他却不敢再往前一步,龙清晨还不知道被他关在什么地方,就怕他现在一下令,他立到就香消玉殒! “那么,你情愿当一辈子的叛徒,让武林再无你的容身之所。”欧阳锦玉的眼眸越发的漆黑深邃。 “我没有忘记仇恨,但是也不会再回武林盟!如今有你领导,武林盟必定不会衰落,你又对我讲这些干什么!”凤天赐怒道。 “既然没才忘记仇恨,那为什么偏偏不对龙清晨下手,他是阻碍我们最大的敌人,他一心偏袒皇室,成为你的绊脚石,你面对着他,又如何能记起那些似海深仇?凤天赐,如今的你,已经被那个哥儿改变了这么多,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欧阳锦玉惋惜道。 “欧阳,等你将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理解的。”凤天赐说道。 “理解?呵!哥儿不过都是祸水!只会牵绊住男人生生世世!”欧阳锦玉突然跃起,转身轻灵如蝶,从一侧的剑架上抽出一把长剑,单手负在身后,剑的末端斜指地面,他侧过头,长发如夜,神情凛然如寒冰:“我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如今,只是因为看到自己曾经的兄弟沦陷如此,感到无比痛心罢了,那么,”他抬起手臂,对视着凤天赐:“叛徒,你我今日只有一人能活,我死,人你带走,你死,龙清晨任我处置。” “他人到底在哪里!”凤天赐不理会他的挑衅,中心一直没有离开过龙清晨的安危:“我要亲眼看见他无恙!” “可以,等你赢了我再说!”欧阳锦玉反手挽起一朵闪电般的银色剑花,身影一移,步步朝凤天赐逼去,所出的每一招每一势,狠心如他,全是致命的毒招。 凤天赐开始只是慌忙的躲闪,慢慢冷静下来,也从防御开始转化为进攻。 两把长剑相击交错,划出火树银花,清冷的响声带着看不见的杀戮,一阵阵的在客厅回响。 长椅之后是一道华丽的屏风,屏风上的山水静谧,而在屏风之后,是另一个空间。 龙清晨双手被反绑,被点了穴,背对着屏风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对方才屏风之外的说话声和现在的打杀声不为所动,可是他一直就是这样闭着眼睛,双手被反绑得很紧,绳索几乎都要勒到肉里面,就是为了防止他的毒器。 蓦煞,在屏风另一端的声响动静越来越大时,他睁开双眼,而一向清明如月眼瞳,居然被染得一片猩红! 第七十八章:杞人忧天 越来越靠近岸边,龙清晨这才在夜幕之下看清楚了站在岸上的大批人马,应该是凤天赐带来的。 凤天赐迟迟没有给他答复,看着河岸上的军队越来越清晰,他慢慢的把自己的手移开,偏过身子去,和他保持距离。 “很好……这样才对,”微风吹着他的发丝飞扬:“凤天赐,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吧,好好爱你的夫人,不要让他成为第二个龙清晨。” 船随着暗流而靠近岸边,有士兵涉水而过,用缰绳把船牵上岸。 凤天赐吝啬起语言,他毫无表情的站起来,在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依然跳下船,河水冰凉,漫过他的膝盖,他只是在水中艰难的走着,直到岸上。 鲜血渗出衣襟,触到水,又化开,绽放成锦花一片。 龙清晨看着天空,等到士兵把船牵到岸边,他才跳下。 一名将领走到他的面前,恭敬的下跪道:“属下保护不力,让太子妃受惊了,请太子妃责罚!” 龙清晨摆摆手,说道:“这一次我擅自出来,没有你们保护不力之说,在父皇面前我自会为你们说辞。” “多谢太子妃!”将领感激不已,随后站起来,侧身到一边:“马车已经准备好,微臣立即护送太子妃回宫。” 龙清晨点点头,走了两步,又朝后看去,凤天赐带着一身的水渍,慢慢的跟在最后面。 马车就在眼前,龙清晨最后看他一眼,侍卫替他掀开门帘,他随后弯下身子,坐了进去,随着门帘再度被放下,顿时,他的世界一片昏暗。 因为碰水,伤口再度疼痛起来,凤天赐轻轻的用五指覆上去,强行压制住痛觉,侍卫把他的坐骑拉来,他拽拽缰绳,一举跨上去,看到马车和前方的军队已经启航,也慢慢策着马匹跟着。 “我不爱他。”突然,他低声的说着,声音那么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目光仍然是盯着前方的马车,久久,他又低声道:“清晨,我不爱他。”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再亲口对着他说。 现在的情势,已经无法挽回。 龙清晨躺在马车里,解决欧阳锦玉之后觉得十分的疲倦,随着马车轻轻的晃动,他下意识的把手掌搁在小腹,身子微微一斜,沉沉的睡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他差点醒不来,犹如延绵不息的河流,他沉浸在其中,梦幻中的甜美,叫他欲罢不能。 但是,欧阳锦玉很煞风景的突然出现,破坏了他身边的一切,美丽的河流变成地狱,他一恼火,一巴掌扇过去,结果还没碰到对方的脸,手腕就被人扣住。 然后,他就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凤天漓黑着一张脸,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他咳嗽一声,苦笑道:“凤天漓,你什么时候醒的?” “是你睡得太久,你知不知道已经昏了一天了?”凤天漓有些不悦,把他的手放下来。 “哦……这样啊,还真是累了。”龙清晨叹息着,用手背压着自己的额头,瞪着床上方华丽的天花板。 “累?仅仅只是累?我说了多少次,你不要再这样贸然的自己,谁料定会出什么事!几次都险些把自己的命赔上了,你还觉得不够刺激啊!这一次居然不敢对我下迷药,真不知道你下一次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了!”凤天漓一拳砸在床架上,满眼怒火。 龙清晨的身体随着床板猛烈的一摇,他立刻把手收回来,说道:“什么出格的举动?几次回来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么?只是你杞人忧天罢了。” “我杞人忧天?龙清晨,你也不想想每一次出去都是怎么回来的,有哪一次是自己平安正常的走回来的?欧阳锦玉是个危险的人物,这次他放了你,指不定下一次还会不会这么突发善心,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后山的皇陵墓碑上会刻上你的名字!”凤天漓怒瞪着他。 “那也不错,至少尸体回来了,我还没有悲惨到连尸体都流离失所的地步。”龙清晨蔚然,呢喃着,拉了拉被子,往里面缩。 “龙清晨!你就不能对待自己严肃一点!你真以为你是九命猫妖,有无数的命给你拿来开玩笑的!”凤天漓眼睛都快喷火。 “我对自己很严肃的啊,一直都是很严肃的,”龙清晨着重其事的对着他点点头,突然一笑,把下巴搁在被子上,眼睛亮晶晶的:“当然,是不是严肃这是要和事情的重要性作比较的,要是牺牲我一个人可以挽救大局,那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凤天漓一口气上来,却无法化成语言吐出来,看着龙清晨,突然觉得他看似清澈明亮的眼眸底下暗藏了太锪沧桑,慢慢的,最后一点火苗也在眼眸底湮灭,他带着最后一点怒气伸出手,把放在旁边的一个药碗拿过来,送到他的面前,说道:“别睡了,先把药喝了,御医吩咐你醒来一定要喝药,好好调养身体,你有命折磨,但是孩子却没有你那么顽强。” “哦。”龙清晨十分听话的坐起来,拿过碗,把药喝下,然后擦擦嘴巴。 凤天漓接过空碗,放回原位:“听说是凤天赐把你救回来的,他为此至今还一直在养伤。” 龙清晨瞬间沉默,许久,他靠在软垫之上,转过头去看凤天漓:“不用他救,我照样回得来。” “要强,这性格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凤天漓说道。 “我不要强,我最多顽固,宁死不屈。”龙清晨说道,再扯了扯被子,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以后不要再随便去见欧阳锦玉,那种人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凤天漓好声劝导。 “大不了和他一起死,反正我从来不在乎同归于尽,再说,这一次,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龙清晨一仰头,立刻回忆起那个夜晚,欧阳锦玉身上的麻药还没有完全解开就被他踹下船,那条河估计也不会太浅,不知道现在还活不活着,要是死了,他一定要到他墓前大开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第一次见面,他就差点掐死他;第二次,他险些把他炸死在冰窖;第三次,他差点就要把他带到别的地方去,让他永生永世回不来,而他对他三次不敬的下场,就是被踹进河里,至今不知死活。 要是他还活着,那么下一次再见面,他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要是他死了,消息一定会在武林盟中沸腾,而我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他们有什么动静,没事的可能性较大,今后要倍加小心,要是他再给你那种奇奇怪怪的信件,你不要理,直接撕掉就成,我会派人去处理。”凤天漓正色道。 “唉……凤天漓,你不是我,怎么能体会我的心情?要是你的倾颜还或都,欧阳锦玉拿他作要挟,我想你的举动不会比我冷静到哪里去,他是颗毒牙,看着都害怕,留着,虽然不会害到自己,却会到牵连到身边的人,他就是那么的不知廉耻,几次下来都是耍阴谋,这一次他要是没死,今后要是再让我抓到他,我一定会把他就地正法,让他被毒侵蚀得体无完肤,本来就是一只妖孽,留着也祸害。”龙清晨叹息道。 “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今后,你只要在皇宫中自己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别的事情不要瞎操心,父后之前也告诫芝你很多次,可是你每次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凤天漓再次愤然。 “啊?他有说过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龙清晨冷汗道。 “你……”凤天漓不是第一次被他逼得无语了。 “恩,或许他大概说过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记住过,我觉得没什么必要。”龙清晨笑道,那笑容,在凤天漓看来真是够欠扁。 “你下次再试试看那个所谓的‘没什么必要’,我用关的也不会现让你离开皇宫半步!”凤天漓突地从床边站起来,愤愤的就要离去。 “喂,凤天漓,”龙清晨突然叫住他:“那个,他没事吧?” “还好吧,只是听说手臂上的伤很深,所以至今没有愈合,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用右手了,但是,你现在就算再关心他又怎么样?他自己有自己的娇妻照顾,你这样的担心也是惘然,他也不可能因此会再度回到你的身边。”凤天漓真的被气到了,他是第一次遇见龙清晨这样难缠的人,常常让他措手不及,等到自己醒悟,他却已经独自一人把事情解决,然后又被人半死不活的抬回来。 这样的事情一次还好,发生的次数多了,他也没什么耐心了。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只需要关心他就好,不会在意他是否会有回报,只是我想这样就这样了,凤天漓,你也管不着。”龙清晨反驳道。 “现在,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在皇宫里,不要随便就搞些独自出宫的戏码,我就已经别无所求了,”他撇他一眼,快步走出房去,出门前,还下意识的吩咐宫人道:“好好照顾太子妃,一会把御医请来复诊。” “是,太子。” 吩咐完毕,心安理得的凤天漓才肯离开得彻底。 欧阳锦玉……真的没死? 龙清晨突然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要是他再趁热打铁给他再来一场鸿门宴,他一定会疯掉! 下一次,自己绝对不能手软了,一定要把他直接折腾上天!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在房间里睡了一个下午,醒来之后又被迫受了御医的一系列诊断复查,最后他们一致得出一个“无大碍”的结果,他隔着珠帘,免费送他们几个字:浪费时间。 几名御医只能乖乖的退下去。 没有了欧阳锦玉玩刺激的游戏,他显得无聊异常,在寝宫里坐立不安,转了几圈之后总算是下定决心去看凤天赐。 不过……这个时候,云鸾一定在照顾他吧,自己去,会不会显得唐突?无礼?意图过于明显? 龙清晨一边苦苦的思索,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走出了门,无意识的,就朝着凤天赐的寝宫走去。 快到他的寝宫之前,他突然一改方向,朝御药房走去。 临近初冬,皇宫内的景色显得萧条,枯叶落了不少,还在一直落,铺得满地都是,他踩上去,他些枯叶碎裂的声音很清脆,虽然宫人们在尽力打扫,但是没过一会,就又落满了那些生命枯竭的叶子。 龙清晨想,直接把那些枝叶都剪掉比较干脆,反正来年都是要长新的。 但是他没说,实在是懒得再说了,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到寝宫的门口,他很清楚的就听到从室内传来的抱怨声,是云鸾的声音。 “王爷……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伤口都还没有结痂,绝对不可以再动,现在好了,又不知道过多久才会再愈合。” 凤天赐没有回答他的话。 龙清晨在庭院里让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凤天赐的回答,他顿了顿,还是决定进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亲自确定他的情况自己才安心。 客厅没有人,他专门问了宫人,宫人回答,凤天赐和云鸾都在楼上的寝室。 他早该想到的,也不至于白痴到特意去问宫人。 自己精心调配的伤药紧紧的握在手里,他另一手提起衣摆,小心翼翼的走上楼去。 他喜欢毒,却十分厌恶配制伤药,就在他刚进到御药房的时候,突然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用心学习,他能一眼看出哪些药材配哪些药材会成为即刻致命的毒,却不能在思量万千后想出什么和什么能调配伤药,最后,还是那些御医配合他,总算才把满意的伤药调制出来。 走到寝室的门口,他立刻就看到了一名宫人端着满盆血水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的来到,恭敬的屈膝,小心的避过他,再走与下去。 那盆血水,的确看得龙清晨胆战心惊的。 当初他把自己的手腕割破救人的时候,都不会害怕,可是现在,他却有点晕血。 宫人禀报后,他这才走进房间,一进房间,立刻就看到赤着上半身的凤天赐坐在床上,在他的身边,云鸾正细心的把那些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绕上已经上好药的伤口。 当时从不夜城回来的时候,因为他一直一声不吭,再加上夜晚看不清楚,龙清晨不知道那作品竟然是这么的狰狞恐怖,虽然很细,却很长,还不知道有多深,把他的手臂至上而下的划伤。 “抱歉啊,太子妃,我现在恐怕暂不能照顾你了,我必须要把伤口包扎完全才可以,不要又要裂开了。”云鸾一脸的歉意,对着龙清晨说道。 “没关系的,伤者为上,我来也只是为了看看睿王,”龙清晨对他摆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然后自己在旁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心中有些慌乱,更是把那瓶药深藏在袖子里,凝视着云鸾为他包扎的一举一动。 他的出现,还是没能刺激凤天赐说话,他反倒是偏过头,专注的看着云鸾,然后伸手为他拨云掉落的发丝,最后云鸾对他一笑,继续包扎伤口。 龙清晨看到,他一直若无其事的眉间,有着淡到看不清楚的皱痕。 一定……很痛吧。 他更是握紧了瓶子,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云鸾总算在一头的冷汗下大功告成,然后松了口气,自己的手上却沾上了不少的药,立刻唤来宫人给他准备水清洗。 龙清晨这才敢开口说话:“你的伤还好吧,真的很深……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一时的处作聪明,你也不会被他伤成这样。” “恩。”凤天赐只是淡然的回应着,宫人为他递上衣服,他穿上,顷刻覆盖住伤口,还是没有对视龙清晨。 云鸾惊呼道:“王爷!穿衣服的动作别这么大!小心又扯到伤口!” 龙清晨一愣,突然觉得自己很粗心。 “我知道了。”他拨出自己的长发,剑眉之下的眼眸藏着看不见的汹涌,微微的低着头,他问道:“太子妃这次来,有何要事么?” “这次来,我只是要看看你的伤势,我听御医说……”龙清晨准备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药,没想到凤天赐在下一秒决然的打断他的话。 “我的伤势很好,比以前都要好得多,而且有专人照料,不必劳烦太子妃费心。”他说着,依然是面无表情。 云鸾甩甩水,说道:“王爷,太子妃是一番好意,您不要这样子。” 那瓶药始终没有拿出来,龙清晨一直在袖子里握着,尴尬的笑道:“哦,这样……只是因为睿王身上的伤因为我而造成,所以我来看看,表示关怀,希望不会给睿王造成什么困扰。” “太子妃,您别这样说,因为今天我做错了点事情,惹王爷不高兴了,他的脾气才会这样不好……”云鸾一边和解气氛,一边把自己的袖子扯下来,然后在龙清晨的身边坐下。 龙清晨只知道点头,怅然若失的目光转到凤天赐的身后,是一张尚未洗去新婚气息的大床,一样的绯红,红得刺眼,刺眼得痛心。 他和他……一定就是在这张床上,夜夜春宵。 突然,房间里的气息压迫得他喘不过气,他慌忙的站起来,不顾云鸾诧异的眼神,几乎就要失态:“我突然想到,父后找我还有些事情,现在就先告辞了,相信有王妃在,睿王的任何伤势都不成问题,只是希望,不要永远成疤了……” “怎么,不多坐一会么?相信皇父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吧。”云鸾也站起来。 龙清晨摇头道:“不必了,我改天再来吧,恩……今天真的是不合时宜,看到有王妃的精心照料,想必睿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在这里,无非只是影响了你们罢了。” 龙清晨甚至没有等云鸾回答,就匆匆的走到门口,想要逃离这一屋子几乎可以让他窒息的感觉,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云,仍然是不放心:“睿王,王妃说得对,既然有伤,就不要再乱动了,伤口再度裂开,会很难愈合,不过……相信,有王妃陪伴在身边,您也不会在意这点事情的吧……” 龙清晨走出房间,苦笑道:“一直都是我笑另人杞人忧天,原来真正杞人忧天的,是我……他们这么和睦,我又担心什么?只不过,给自己当笑话罢了……” 第七十九章:卜卦(一) 龙清晨从来没有这么的失态过,他几乎是跑着出去的,不少路过的宫人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他一直跑到很远的地方才慢慢停下来,喘息着,用手撑着树干。 神情失态到猖狂狼狈,龙清晨顾不得这么多,只知道一味的逃离。 他想,他不会再去那里,不会再靠近那间房间半步! “太子妃,原来您在这里,皇父现在在栖凤阁,请您过去。” 没等龙清晨休息休息平复心情,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宫人立刻把他吓了个半死,宫人态度拘谨,甚至没有抬头看他。 龙清晨松口气,问道:“父后?什么事情?” “奴才不知,皇父只是吩咐了,要您快些过去。”宫人说道。 “哦……那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去。”龙清晨压着胸口,对着宫人说道,但是,宫人却有按照他的吩咐退下去。 宫人仍然是低着头,但是口气生硬了不止一分:“皇父吩咐,一定要奴才亲眼看着太子妃过去才可以。” 龙清晨的手僵硬住,他隐约可以从宫人的口气话语里猜到皇父要他做什么了……这么生硬的态度,这么强势的语气,一定是要用强迫的手段把他囚禁在皇宫里,所以,现在连让他离开宫人的祖父范围内半分都不可以。 想想,这些宫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自己也没有理由对他们发火。 龙清晨顿时没有了火气,他只能作罢:“好吧,我和你一起去栖凤阁,但是,我真的想知道父后传唤我过去的原因。” “奴才不好说,您过去了,皇父自会跟您解释清楚。”宫人曲曲膝,然后走到龙清晨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领在前头先走。 龙清晨慢悠悠的跟着,脚步一放慢,那宫人立刻十分敏感的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说道:“太子妃请快些,皇父还有要事要办。” 龙清晨咬牙,只能跟上去……现在只能先把暂时忍气吞声,看看皇父的行动,自己不要太张扬,以免又让他找到借口。 栖凤阁之内,皇父仍然如同往日一样庄严的坐在正堂,金色的凤袍拖在两侧,宛如金凤展翅。 龙清晨跟着宫人走进去,发现凤天漓已经在皇父身侧一旁坐着,在另一边,则是几名神色严峻的老嬷嬷,看样子,的确是要来真格的了。 他走到殿堂的中央,眼角用余光和凤天漓对视了一眼,走过去,屈膝道:“儿臣参见父后……” “大胆!”未等他行完礼,旁边的一位老嬷嬷突然严喝道:“皇父贵为一国之父,虽然是太子妃,却也不能免去礼节,至正殿,就必须要三跪九叩之礼,太子妃现在不跪,岂不是亵渎皇父凤威。” 龙清晨慢慢瞪大眼睛,又看着皇父,见他一直不说话,也就是默认,凤天漓突然察觉到事情不对:“父后……” “太子,你不必管,太子妃三番五次违背宫里的规矩私下出宫,已经让皇室的尊严扫地,现在,本宫只是要补补他的礼教修养。”皇父这才慢慢的举起戴着金色指甲的手对凤天漓挥了挥。 “可是,父后,清晨他……”凤天漓急切的说着,不过,他没说到一半,皇父宛然发怒起来,厉声呵斥道:“太子!如今变成这样你也有过,虽然是自己的夫人但也布恩那个就这样放任,虽然皇上不说,但是本宫若再不管,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怀有身孕就无法无天,把皇室礼法置之不顾,这样的行径,绝对不能再纵容!”皇父前所未有的发着怒火,凤眸炯炯,似乎要把龙清晨烧成灰烬。 龙清晨叹口气,自己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与其让凤天漓为了自己和皇父的关系恶劣下去,还不如自己先承认了,再说,现在的后果,也都是由他一手造成……龙清晨说道:“太子,这一次臣妾的确是太过肆意妄为,父后责罚,也是应该,您不必再与父后争执。” 语毕,他在凤天漓错愕的眼光之中,慢慢的对皇父跪下,并拢起五指,虽然现在的身形很不方便,他却忍着,对皇父行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无法再思考了,再和皇父闹翻,只会让自己更累,而现在,一个凤天赐,一个云鸾,已经把他折腾得生不如死了。 他的最后一叩叩完,老嬷嬷似乎怕他会先行起来,立即说道:“皇父尚未吩咐……” 龙清晨继续叹气,直着腰板跪在地上,接过被自己打断的老嬷嬷的话:“皇父尚未吩咐免礼平身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擅自起来,尤其,是我这种待罪之身,请父后发落。” 皇父也微微愕然,今日的龙清晨……竟然没有与他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竟然这么顺从的就听了他的吩咐,他说道:“看来太子妃的礼教并未丢失,那么为何三番几次的擅自出宫,让皇室至今颜面无存!” “是儿臣鲁莽,不识大体,所以才会亵渎皇室的尊严……请父后责罚,儿臣,绝不敢有任何的怨言。”龙清晨的目光一直焦距在地上,眼神恍然,似乎喝醉了酒。 凤天漓看他的样子,有点坐立不安,但是还是耐下心来看着事情的发展只怕现在自己插手,皇父会闹着更绝。 “太子妃,告知本宫,你几次出宫都是去了何处?并没有上告给皇上,甚至也瞒着本宫和太子,究竟是去了何处见了何人?”皇父把手放在身边,慢慢的敲着身下的金色软垫。 “父后如何责罚儿臣,儿臣都无怨言,但是请恕儿臣失礼,这件事,绝对不能说。”龙清晨说道。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几次出去都是因为欧阳锦玉那贱人,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再凭着他犀利过度的目光查找出蛛丝马迹,看出来和凤天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活罪难逃,凤天赐也必定会受牵连。 皇父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与其让自己先露出马脚给他,还不如让他自己说漏了嘴,这样一来,反倒还可以有反咬一口的机会。 “不说!莫非还有隐情瞒着本宫!”皇父刚刚灭云的怒火再度燃烧起来,他把握住的拳藏在袖里,继续逼问道:“你给本宫说出来!不然,受苦的是你自己!” 龙清晨还是那一别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淡定的回答道:“请父后责罚。” “哈哈……很好,看看,我们的太子妃是何等的傲骨,宁肯让自己受责罚,也不愿意招供出自己私会的贱人!”皇父咬牙道:“来人!宫廷立法伺候!让我们太子妃好好反省反省!” 那些老嬷嬷被他恶声的命令威慑住,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样做才好,身后有宫人飞快的送上来廷杖,他们这才明白,这一次皇父是要动真格的了。 “父后!清晨现在怀着身孕,您这么做是要他的命么!”凤天漓发现事情越来越严峻,立刻挡到龙清晨的身前。 “身孕……身孕又如何!这么的不知好歹,硬是要和本宫一次次的作对……就算是皇长孙,也不能为他留命!给我打!”皇父显然已经愤怒到失去了理智,他恶狠狠的瞪着龙清晨,似乎要把之前所有他与他作对的一切现在全部回报到他的身上。 持着廷杖的侍卫根本不敢看凤天漓,只是说道:“得罪了……太子,太子妃!” 在这里,皇父才是最权威的人,他一声令下,无人敢违抗。 龙清晨似乎不抱着任何的希望,心里平静如同止水,在廷杖落到身上来之前,他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无法想象。 孩子……自己的孩子! 蓦然,“孩子”两个字闪过他的脑海,他这才回过神来,猛然睁开眼睛,但是已经躲避不及,那廷杖已经近在咫尺! 可是,廷杖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龙清晨惊出一身的冷汗,立刻朝身后看去——凤天漓已经闪到那人的身前,把廷杖紧紧的抓住,抢过来,丢到一边,转身,他把龙清晨从地上拉起来,严谨的看着皇父:“父后,请不要太过分了!清晨他有他自己的苦衷,不愿意说就罢,您何必这样动刑!” “太子!你也要和本宫作对么!”皇父猛地站起来,指责道。 “要是您这么认为,那儿臣也没办法了!至今,还没有看过谁这么的狠心,连自己的孙子都要打掉!父后,您为了保住您的权势,真的什么都可以牺牲么?那么,您又何不拿儿臣第一个下手!为何针对无辜的孩子!”凤天漓也已经发怒:“皇室还没有这样的一个礼法可以给您权利打掉皇长孙,若是有异议,应该是去找父皇!如今您已经是一国之父,还要贪心到什么时候!” “太子,你不要口出狂言!本宫只是整顿后风!要是太子妃都不能作好一个贤妻良父的本分,那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太子妃?你应该明白这点!”皇父长袖一甩,带着满心的愤然,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贤妻良父?是,儿臣太明白不过了,在您的眼里,所谓的师爹爹就是能帮助您一起出谋划策,铲除异己,所谓的贤妻良父就是会帮助您稳固权势,成为您最有利的武器,而且还会在最危机的时候挺身救您!这就是您眼中的贤妻良父,儿臣看了十几年,实在是太明白不过!”凤天漓怒道。 “太子!”皇父的声音提高了几度:“请注意你的言行,别忘记你的身份!” “哈,原来在父后的眼里,最注重的并不是血肉亲情,而是身份?儿臣还真是低估了您,原以为您会对清晨可以例外,没想到却也只是做做样子!为了自己的权利,可以牺牲自己的儿子,孙子……甚至是更多的新人,这世上,您如此的人,绝无仅有!今日就到此为止,儿臣要带着清晨离开,要是您有不满,改日再找个时间,和儿臣私下再谈。”凤天漓说完,更甚抓紧了龙清晨的手腕,头也不回的拉着他朝宫殿外走去。 刚才一直插不上嘴的龙清晨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凤天漓,其实你不用这样……一切都是我太过自私,我没有考虑周全才会变成这样。” “我欠你的,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凤天漓拉着他疾行在后花园中,匆匆的回答着他的话。 龙清晨立刻想起来,自己刚到不久,他赏给自己杖责五十的事情,他脸一拉,说道:“你打我五十次,现在只挡了一次,还有四十九次,我记着。” “……”凤天漓加快了脚步,突然停下来,面对面的直视着他。 “我说过,我的心胸很狭隘,很记仇,所以这一次并不能抵消全部。”龙清晨一字一句的说得十分缓慢,有意让凤天漓听清楚。 “你还有心情想这些!刚才父后的话我就不信你这么快就忘了!”他扣紧他的手腕,怒发冲冠。 “我知道,他只是把新仇旧恨结在一起算,再扯个借口,故意给我看,让我明白,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不得再有半点违背他的举动。”龙清晨说道。“我还以为你笨了!那你既然明白,刚才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差点就任由那人听从父后的命令把孩子打掉。凤天漓继续逼问。 龙清晨一愣,慢慢低下头,结巴道:“我……刚才有点失神。” “在想凤天赐?”凤天漓问道。 龙清晨毫不避讳的点点头。 “你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没命,父后已经对你不满,只怕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凤天漓甩开他的手。 “皇父绝情……凤天漓,等到孩子出世吧,我现在暂不想管这些,真的,让我好好安静一段时间,等孩子出生,我自会对付他,现在,我的确是力不从心。”龙清晨疲惫道。 “我知道,现在武林盟和凤天赐的事情已经让你力不从心,所以我说你不要再管,现在连父后都利用这个机会来折磨你,你今后还想怎么办?”凤天漓的口气总算软了下来。 “我只是克制不住自己,每次都……忍不住的出去,这些事情只有经过自己的手,我才安心。”龙清晨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行,但是面在,父后正在气头上,我们在这里也不好多久留,相信父皇听闻了消息一定会和他好好的长谈一番,他对你的怨言也只能隐忍一时,这个时候,你不要再闹出别的事来惹他就好,不久,他也会气消,毕竟,他的重心并不只有你一个。”凤天漓说道。 “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到那个时候,欧阳锦玉如果真的没死,那我绝对还要再出去一次,把他亲手了结了,然后才能心安理得。”龙清晨说道。 凤天漓黑下一张俊脸,拉着他的手就往寝宫的方向走去,厉声道:“回去!” 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天下午就在他们离去不久,皇帝立刻找上皇父,至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两人出来后都是一身的火气,但是皇父却没有再提龙清晨的事情,满心的怨愤也只能在皇帝的说辞之下强压着。 龙清晨被凤天漓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谁来都不见,自己也没有走出一步,不久,凤天漓的随从就跑回来,禀告他皇帝已经去了皇父那里的事情,凤天漓神色的凝重这才放缓了些。 “这一次还好父皇愿意管,要是他也不管,我都保不住你。”他用手指敲着身旁的桌面,对龙清晨说道。 “父皇他……”只是因为自己能够在皇父一方保得住凤天赐,才愿意和皇父翻脸吧。龙清晨刚想说出口,却又顿住,只是点点头。 “今后绝对不要再留有任何的把柄,任凭欧阳锦玉在外面闹翻天你也当做看不见,要是再有事情也有人出面解决,你不要再费那份心。”凤天漓趁热打铁道。 龙清晨乖乖点头,又沉默许久,抬头说道:“这个,能不能再通融通融?每一次我都忍不住要亲手处理他,所以我现在点头也没有用。” “我领教过了,但是你要真的为自己好,你就当做自己哑了聋了瞎了,不然你绝对活不到孩子降生。”凤天漓气愤道。 “我做不到,”龙清晨沉思许久,突然摇头道:“我真的做不到,凤天漓,分明我自己一个人云面对欧阳锦玉就可以阻止许多事情的发生,但是你要我自保对他避而不见,然后看着他用极端激烈的手法逼我,然后逼迫凤天赐……我没有办法在这方面自私,我不能看他伤害天赐!” “那我只有把你锁起来,现在父后还在气头上,你要是再有什么纰漏,他一定不会再轻易饶过你。”凤天漓继续愤然。 “唉……凤天漓,你先不要说话,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安静安静。”龙清晨就躺在床上,手背压着眼睛,沉思到痛苦。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你嫁过来是为了两国之间的联姻,而不是专门针对欧阳锦玉。”凤天漓搬出最后的杀手锏。 “情况也有逆转的嘛……我怎么知道有这么多事情的发生。”龙清晨翻个身,把自己身上面的被子盖好,说道:“我要睡觉了,凤天漓,你随便吧,反正我现在是不会乱跑。” “除非到你死的那一天,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对你的行为放心。”凤天漓丢下狠话,往后坐在椅子上,手肘支撑在扶手上,漂亮的腕骨撑住精致的下巴,漂亮的水凤眸一直紧紧的盯着快睡着的龙清晨不放。 就这样,龙清晨暂时平静了几天。 几天之后,皇父突然大驾光临,恢复了往日和蔼的长辈笑容,仍然是一身金色的凤袍,出现在龙清晨面前。 龙清晨看了看他的笑容,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之前他之所以会对自己那么大的火气,完全是国为他逆着他帮助凤天赐,所以才会找碴挑他的刺,更没想到他会一直反抗他,所以才会勃然大怒,险些就打掉他的孩子。 龙清晨想到这里,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自己一个人早放浪惯了,但是现在还有孩子,万一皇父对孩子下手怎么办?如同凤天漓所言,就算他是九命猫妖,但是孩子有几条命可以给他折腾的? 看到皇父已经起来,身后还是那几位严肃至极的老嬷嬷,他二话不说,立刻按照着前几日的“规矩”对皇父下跪,但是身子还没有弯,皇父就几步上前,一把拖住了他的手臂。 皇父温和的笑道:“清晨,前几日是本宫太过恼火,才会如此的失去理智,幸好至今没有酿成大错,本宫这来给你赔罪,不知,你是否还记恨着本宫?” 龙清晨赶紧摇头,但是在心里却默认不讳,要不是看在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现在铁定一巴掌就过去,然后扯着他的领子大喊道:“你叫我原谅我就原谅,你把本小哥当什么人了!” 不过,也只是想象而已。 他说道:“父后句句真理,一切都是清晨的不对,父后何错之有?只不过是清晨太过放肆罢了。” “你看看,说这些话就必定是没有原谅本宫……”皇父内疚道:“清晨,这一次,本宫是将功赎罪来了,天道神僧路过帝都,被本宫挽留,这一来,正是要为你验算天命。” 龙清晨冷汗,他从来不信这些,但是看皇父的眼神,虽然知道假的不行,介是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清晨谢父后好意,不过,所谓清晨的天命是什么?” “当然是孩子。”皇父眼中闪着精光。 他靠!直接说让一个破和尚来给他占卜究竟他怀的是男孩还是哥儿就好了!一句话还要拐那么大个弯! “哈哈,哈哈……”他干笑道:“多谢父后操心,那么……是现在去么?” “这是自然,神僧已经在前院等着,本宫怕你还在生气,所以特意前来,不知道清晨,是否可以给本宫一个面子。”皇父说道。 “这是当然,那我们走吧。”龙清晨就要无语了,凤天漓一直很无语,就跟在他的身边。 “什么鬼东西,我才不信那些。”他挑眉的小声抱怨道,但是又要顾忌前面的皇父。 “我也不信。”凤天漓一直很随意,淡淡的说着。 “父后如此精明,也不应该是这种人,可是怎么会对这些东西这么迷信?”龙清晨继续说道。 “恩……我听说他当年怀我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这个所谓的神僧,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妃子,就去找他卜卦抽签,结果那神僧说是个男孩。”凤天漓细细回想着,似乎是这样没错,然后皇父就一直这么信鬼神的吧。 “所以,你就这样出来了?”龙清晨斜睨看他。 “……”凤天漓回看,不言不语。 “活见鬼了。”龙清晨继续走着,表情波澜不兴。 他从来不信这些鬼神的东西。 但是……还是希望是个儿子,儿子好啊……可以避免这么多的权利纷争,就像凤暮紫一样的悠闲自在。 第八十章:卜卦(二) 皇父真的很重视这个所谓的圣僧,看看排场就知道了,龙清晨原本无聊的心情突然明亮起来,不是抽签决定么?那么,要是他抽出来的结果全部都表示他怀的是个儿子,那皇父岂不是要被气死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禁好了起来,跟在皇父的身后,和凤天漓一起穿过重重的仪仗队排场,走进了正佛殿。 皇帝不在,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全权都在皇父的手中。 正佛殿,据说是皇父在他即位之后下的第一道命令,里面常年供奉着镀金的佛像,却没有入住僧人,都是皇父平时自己进入祈祷和还愿,没有安排僧人是因为他不节外生枝。 皇父的表情在踏入殿堂的那一刻变得虔诚无比,先是对那金色巨大的佛像合手作揖,然后又走到一边,对这一个背对着他的人说道:“大师。”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个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人慢慢转过身来,是一个看起来年仅三,四十的僧人,他对皇父还礼,又看看龙清晨,一直没有改变过的表情突然之间被一股慈爱的笑容所覆盖……尽管,他真的没有笑。 这样的感觉,好不怪异。 龙清晨只能傻傻的对他点头,他走过去,欠身道:“想必这位就是太子妃了,贫僧见过太子妃。” 他的礼节谦逊自然,带着一种温和的威严,龙清晨看到皇父对他示意的目光,他赶紧说道:“大师不必多礼,这一次,恐怕还要劳烦大师了。” “世事自有上天主持,”僧人说着,又对旁边的凤天漓作揖:“见过太子。” 凤天漓显然比龙清晨要镇定许多,他摆摆手,说道:“大师免礼。” 皇父走过来,竟然放下了一向盛气凌人的架子,说道:“大师,自从二十多年前那一别到如今,人事变廷,本宫都已经苍老了不少,可是你还是没有一点改变。” “行善者自有善报。”僧人说道:“皇父,二十多年前,您为了权势召唤贫僧卜卦,二十多年后,您仍然是为了权势召唤贫僧卜卦,所以在贫僧眼中,并没有时间之差。” “大师,情势所迫,本宫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皇室之中,只要一人心软,立刻就会被侵蚀得体无完肤。”皇父谨慎的说道。 龙清晨暗惊,究竟是什么样的僧人,竟然敢直接挑中皇父的禁忌,而皇父甚至是不敢反驳他一言半语? 他看看凤天漓,显然凤天漓也被眼前这两人怪异的对话震慑住,接受到龙清晨的目光后,只是疑惑的摇摇头。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僧人,曾经对皇父做做预言,行过卜卦,而每一次的预言和卜卦都准得惊天地泣鬼神,所以,精明如此的皇父才会这样的恭谨。 龙清晨心中一凛,暗暗把手掌覆在小腹,心中下意识的默念道:哥儿……一定要是哥儿! “不要担心,这种事情,都是靠运气的。”凤天漓看到龙清晨不安的样子,即刻安慰道。 “我知道……可是,还是感觉很奇怪……”龙清晨的掌心冒出冷汗,他在另一只手掌上搓了搓,然后握紧成拳。 皇父不知道和僧人说了什么,龙清晨没听进去,然后他只看到僧人走到佛像前跪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个大大的红木盒子,跪在佛像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从僧人的口中,开始有美妙诵经声传出来,再加上四周静谧得异常,渲染得气氛更为诡异神秘。 龙清晨看了看佛像一直在微笑的嘴角,心中突然升起不安的预感,也双手合十,默默的闭上眼睛。 哪怕是靠运气也好,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这么快就被定位,还没出生,就已经在皇室争斗名单上占据了首席。 皇父也对这佛像祈祷,只有凤天漓一直在和佛像对瞪。 “佛祖说,”僧人缓缓站了起来,怀中抱着那个木盒子:“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龙清晨也睁开眼睛,突然觉得好笑,几乎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不是么?这样的蒙混过关,然后对他抽卦的结果一目了然,再振振有词的为自己开脱,最后宣传一句佛法无边。 皇父严谨的点点关,僧人即刻抱着盒子来到龙清晨的面前:“这是最简单的卜卦,请太子妃爹爹爹爹从中抽取三次玉佩,看看天命。” 龙清晨迟疑着久久不动手:“是什么规矩?” “分别是龙凤的玉佩,太子妃应该明白。” 龙清晨点点头,慢腾腾的把手伸进去,在里面的确摸到了几乎有半箱多的小玉佩,他的手在里面翻腾,翻腾,最后随手抓了块,再拿出来,摊开手掌…… 苍青的翡翠质地,玉佩的中央刻着一条龙……是龙纹玉! 皇父表情欣喜,僧人不为所动,龙清晨冷汗涔涔。 旁边有宫人端了盘子来,龙清晨把那玉佩放在盘子里,又一次把手伸进去,翻腾的时间更长了。 凤天漓把头低下来,专注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接着,又看到他从里面抽出了一块龙纹玉。 他的眉间渐渐有了一丝痕迹。 皇父更加的高兴了,龙清晨第三次把手伸进去的时候,已经心如死灰,虽然被冰凉占据,但是他还是一直不停的对自己说着……这不过是一次障眼法,自己腹中究竟是男是女,没等到分娩,谁知道呢? 第三次,还是龙纹玉。 皇父喜笑颜开,僧人平静道:“看来,天命已有所归,恭喜太子妃,这次怀的,必然是皇长孙无异。” 龙清晨不信邪,他把盒子夺过来,哗啦啦的把里面所有的玉佩全部倒在桌子上,再一看,的确是数枚的玉佩,龙纹凤纹各占一半,那为什么,自己偏偏抽中的是龙纹?见鬼! “当年本宫抽的同样是玉佩,那时怀着太子,抽中两龙一凤,大师当时就说,或许是个儿子,如今你联共抽出三枚龙纹玉,今后你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呀,本宫这就去告诉皇上这好消息。” 龙清晨把所有的玉佩又塞到盒子里,自己又连续抽了几次,全部都是见鬼! 知道他接连抽出十几枚龙纹玉的时候,已经脸色惨白,就算是玩笑,也不要这么过分的吧! 凤天漓看到他的神情越发的不对,立刻走到桌子前,用手指拨开那些堆在一起的玉佩,一一排开,竟然毫无例外的都是龙纹形状。 “凤天漓……见鬼了!”龙清晨一把抓住凤天漓的手,虽然一直在安慰自己不过是巧合,但是还是觉得而很恐惧。 凤天漓慢慢反握住他冒着冷汗的手:“不要信这些,没有等到分娩,谁知道是男是女?” “帝王家太苦……我不希望有一天我和他的情况,演变成你和父后现在的样子。”龙清晨恍惚着神情,走到再度跪在佛像前的僧人身侧,稳定住了情绪:“大师,可否打扰一下?” “太子妃有命,贫僧岂敢不从。”那僧人说着,从蒲团上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龙清晨一点头,立刻和他一起朝后院走去。 “凤天漓……我一会就回来。”他说道:“你不要跟过来,我私自问他一些事情。” 凤天漓点头。 龙清晨离开。 龙清晨跟着僧人一起离开,才走了没多久,他立刻忍不住的问道:“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命。”僧人停了下来,还是那一副冷静的模样。 “我从不信什么天命,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龙清晨激动道。 “太子妃精明如斯,怎么会看不出有没有手脚?天命是非,结果已经是再明确不过了。”僧人说道。 “哈哈……万一是个哥儿呢?”龙清晨冷笑道。 “贫僧的卦,从未有任何一次的失手。”僧人说道。 龙清晨真想给他一巴掌:“为何皇父这么听信你的谗言,当年你除了给他卜卦之外还说了什么?” “当年没贫僧只是断言他若是生了儿子,必定会一步登天,但是,必然有所代价是。”僧人直言不讳道。 “哦?什么代价?”龙清晨问道。 这僧人还真是什么都不避讳,直接就说:“失去除了权利以外的一切东西。” 龙清晨全身一抖,想了想,随即问道:“那么,您也给我算算命运如何?” “太子妃的命运,在贫僧的第一眼里就已经看透了。”僧人说道。 龙清晨满头冷汗,该不会真的是他命太浅薄了,让人随便一眼就看得出来,顺便暗示他活不长久了? “什么命运?”龙清晨问道。 “无法说透。” 龙清晨大汗,他鄙夷道:“你连皇父的都敢直言不讳,又何苦假惺惺的假装忌讳我?” “若是贫僧看透,定会告诉太子妃,但是太子妃的未来之旅不似他人的一片明朗,而是层层的迷雾,所以贫僧看不透,看来,太子妃往后的事情有太多的劫数,太多的变故,连天也奈何不了。”僧人摇头道。 “是么,原来圣僧,也不过如此……”龙清晨嗤笑道。 “但是贫僧仍有一言相劝,这也是贫僧至今唯一能够在太子妃爹爹爹爹身上看到的将来。”僧人对他的讽刺面不改色,似乎听不到一般。 “说吧。”龙清晨开始敷衍。 “请太子妃往后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等到已经面临诀别才幡然醒悟,到时候,一切的劫数,又是未知。”僧人说道。 “哦,这样,那多谢您的提醒了,如今没有什么事,我也要回房休息了,大师,您请自便吧。”龙清晨说道。 僧人又对他行礼,说道:“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冥冥之中,自有好运相伴。” 好运?他都忘记自己的人生还有这几个词了。 “多谢大师赠言。”龙清晨说道。 僧人对他还礼,然后掉头朝大殿走去,龙清晨怔在原地许久,也走出去,可是回到正厅,只见凤天漓一人。 “圣僧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龙清晨走到他面前问道:“刚刚我明明看见他走出来的。” “什么?他有出来么?”凤天漓奇怪的看着龙清晨:“我还奇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龙清晨一愣,全身的寒毛立刻竖起。 凤天漓隐隐也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他说道:“父后已经去父皇那里了,既然圣僧也已经不在,我们也回去吧。” “恩。”龙清晨点点头,在凤天漓的陪同之下慢慢走出去。 走出佛殿,外面的阳光刺眼许多,龙清晨最后回看那尊金色的佛像一眼,突然觉得佛像微微勾起的嘴角,奸诈如狐狸。 “阴暗啊……连神仙都不能避免么?”龙清晨惋惜道。 两人并肩走在半路,初疼的景色自身边擦过,有些凄凉无力。 龙清晨摸摸自己的肚子,“凤天漓,我真的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要是那个人说的话都是实话,父后又该拿孩子干什么?利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要挟我么?” “你怀孕还才五月,都说十月怀胎,想这么早干什么?别影响了心情,不是说好了再不要管这些事情了么?”凤天漓飞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这几天越来越冷了,要记得多穿点衣服,不要病了。” “凤天漓,我知道你想让我忘记这些事情,但是我怎么样都没办法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身上,你越是回避这个问题,我就越不放心。”龙清晨不安道。 凤天漓悄然握住他冰凉的指尖,指了指前方一片浓密的梅花树林,还不是季节,所以枝头上光秃秃的:“下雪之后,这些梅花就会成型,应该很漂亮,到时候,我和你天天来看好不好?” 说到梅花,还真的让龙清晨想起了一点别的东西。 虽然还是满心的惆怅,他不禁下意识接口道:“梅花么……话说,在齐国的皇宫,还有我家翌王府的后花园里,都种满了梅花,爹爹亲最喜欢梅花,每每梅花成型的时节,他都会和爹爹一起在庭院里观赏,不然就是进和麒麟叔叔一起办家宴,那个时候,真的很热闹……” “你爹爹喜欢梅花,那你呢?”凤天漓笑道。 “还好吧,或许受到他的渲染,我对这些花感觉还好,以前是和他一起看,现在顶多睹物思人,唉,永远都回不去了。”龙清晨长长的叹息。 “等到孩子出世满月后,我同你一起回一趟齐国可好?”凤天漓看着他,温柔化成春水在眼眸之中荡漾,包含着穿透他心扉的笑意:“去看看你生活的国度,你成长的土地,还有你的亲人朋友,再到你父亲们坟上一拜,算是我这个做儿婿的,没有失礼吧。” 龙清晨低头暗笑:“爹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可是,我喜欢的人又不喜欢我,凤天漓,拉你一个算滥竽充数吧,至少不要让他在九泉之下也对自己的儿子那么不放心。” 凤天漓蹙眉道:“我真的很差么?让你勉强得滥竽充数?” “恩,你不差,但是……”他一直低着头,看到凤天漓腰上永远悬挂着的凤鸾玉——上面的翡翠隐隐约约的有一些暗红色,是没洗净的血:“但是,你敢说,你现在能忘了倾颜么?” 凤天漓一愣,随即也看看自己的玉佩,坦然道:“不能,我凤天漓不是那种薄情之人,不是他死,我就能立刻移情别恋的。” 龙清晨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是,所以,我们之间维持这样就好,或许有一天真的会滋生爱情,但是现在,还是坦然不要做自己违心的事情,这样对谁都是好的。” 凤天漓笑出来,两人继续走着,身后大排的宫人齐刷刷的跟着。 龙清晨想了想,问道:“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哥儿的,我要哥儿的名字。” 凤天漓面露难色,支吾又大半天:“我不会起名字。”他对名字不怎么感兴趣,说起来,也就只有当初给倾颜起名字的时候费了些功夫。 “说一个吧,没见过你这么当父亲的,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龙清晨也偷笑,不好打击他的自尊心。 凤天漓继续冥思苦想,想了许久,又想了许久,眼前突然窜出一片梅花林拯救了他的思想,他指那片梅花林,愣愣的吐出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三个字:“凤梅花。” 龙清晨倒地。 “凤天漓,你这么高雅的一人竟然起这么俗气的一个名字,真是……真是……”龙清晨手指都在颤抖,嘴角笑到抽搐,差点就要不顾形象的滚在地上狂笑。 凤天漓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自己的嘴角也慢慢地绽出绝美的微笑,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一线的光亮,他说道:“所以我说我不会起,更何况是儿子的名字?还是我自己想一个。” “倾颜这个名字就很好,不要浪费了,就叫凤倾颜,”龙清晨一扫方才积累的阴郁,欢快道:“不过,就算是起这个名字,也不代表什么,你不要对自己的孩子产生不伦之恋,这样是会被世人唾弃的,凤天漓,你本来就不招人喜欢。” 凤天漓一直在笑,手指轻轻的划过凤鸾玉:“好,就叫凤倾颜,倾颜,倾天之颜,是个好名字,将来他一定会生得很美,和他父亲一样的漂亮。” 龙清晨被夸得得意不已,鼻子都快甩到天上去,似乎,烦心的事情一样都不再想起来。 很久很久以后,等到他回忆起这个时候的事情,才发现自己实在是笨得离谱,竟然被他一糊弄,就轻易的中了圈套,竟然不再去想皇父和孩子的事情…… 真的,自己……好笨! 第八十一章:遍体鳞伤 后来,龙清晨就很少再看到凤天赐,听说他一直在养伤,欧阳锦玉那一剑有够绝情的,而云鸾,也一直在照顾他,很少出来。 没过几天,凤天漓也无缘无故从皇宫里失踪,失踪得很突然,龙清晨这一转身他就没了任何音讯,开始他不以为然,后来发现不对的时候凤天漓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一失踪,就失踪了好几天。 皇父似乎有点着急,天天往他那里跑,问东问西,焦急的等待着凤天漓什么时候回来,皇帝了来了几次,除了问凤天漓的消息,顺带还问了他凤天赐的伤势。 龙清晨含糊过去,对欧阳锦玉的事情绝口不提。 他明白,要是皇帝知道是欧阳锦玉伤的凤天赐,还指不定会冲动到哪里去,做出偏激的举动,让武林盟的余孽更有挑拨的可能。 最后,龙清晨说了一句话,这才让皇帝的心半放半悬的离开。 他坚定的说道:“父皇,要是您相信清晨,就不要再过问这件事情,睿王的伤是因为在半路遇到的劫匪,而劫匪也已经被正法,您知道这些也就够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请您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清晨处理。” 皇帝只能半信半疑的点头。 送走皇帝和皇父,龙清晨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也坐立不安,常常到宫殿门口处,眺望宫门的方向。 “太子妃。”悠悠的声音蓦然从旁边传来,龙清晨转过头去,看到在一片秋风之中,独自伫立着的云鸾。 “你找我?”看到他朝自己走来,龙清晨禁不住满心的疑惑。 他应该是守在凤天赐的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才对,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龙清晨忍不住朝他走来的方向看去,萧条的落叶,亭台楼阁的宫殿群……除了一些走来走去的宫人和巡逻的侍卫,再也没有其他人。 他有些失落,凤天赐并没有来。 “太子妃,你现在有空么?”云鸾走到他的面前停下,和他对视,龙清晨看着他的双眸,感觉自己一瞬间掉进了冰冷幽深的泉水,丝丝寒冷沁骨,这是他嘴角的微笑无法掩饰的。 “当然有……你找我?”龙清晨不厌其烦的再问一次,看到云鸾点点头,他又问道:“什么事情?” “王爷伤得很重,他……”云鸾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口气连带着话题迅速的转变:“您认识王爷多久了?” 龙清晨静静的凝视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又很讽刺,但是云鸾此时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他回答道:“半年多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在您当上太子妃之前是么?”云鸾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淡紫色的裙摆被风吹起,显得飘渺。 “不,”一片枯叶刮过龙清晨的眼前,恍惚间,突然回忆起当时第一次相见时的样子,他不自觉的笑起来:“是我嫁给凤天漓没多久就认识的,你知道,我是和亲的郡王,在踏上这个国度的土地那一刻,我就只是这里的太子妃。” “……那么,您爱太子吗?”云鸾显得有些悲凉,柳眉之间有着淡淡忧伤的痕迹,他抓住龙清晨的手,急切得像个被夺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哥儿,他问道,那么,您爱太子么? 龙清晨又是一阵怅然。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爱或者不爱,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 “那么,你有自己最爱的人吗?”云鸾更显得急迫。 “有。”龙清晨淡定的吐出一个字。 “是谁?” “这个问题我也拒绝回答。” “那,那……您对王爷的感觉如何?”云鸾更是攥紧了他手臂上的袖子。 “无可奉告。”龙清晨一律选择了拒绝回答。 云鸾结巴起来,这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龙清晨再看看他,甩开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那,那你知不知道,”看到龙清晨已经不耐烦的想要离开,云鸾更急了,在一片冷风中,额头上竟然紧张得冒出了冷汗:“王爷他一直爱着你!” 龙清晨停下脚步,背对着他,鼻尖突然有点酸:“我知道。”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到底爱不爱他?” “我……不知道。”龙清晨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和路,眼睛被过往的一幕幕迷住,虽然朦胧,但是他依然记得那些快乐的事情。 身后的云鸾又沉默这么久,看到龙清晨又准备离开,他突然放缓了声音:“太子妃,我爱他。” “恩……他是个好人,的确拥有让他倾心的资本。”龙清晨答道。 “还有……我怀孕了。”云鸾低下头,声音突然小了许多:“是他的孩子,今天……卸医刚诊断出来。” 龙清晨抬头看着苍穹,眼前过往的回忆突然碎裂成粉末,取而代之的,是云鸾一副难过的表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回去的身体,现在已经在看着云鸾。 清风刮起他丝缕分明的发丝,滑过他嘴角的笑容和脸上欣喜的神态……那么虚伪:“是好事啊……恩,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听到消息?现在才来告诉我?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去看你的才对……” “但是,王爷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突然惊恐的用手捂住肚子:“他刻意封锁去消息,他说……他想要打掉这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掉……我那么爱他,可是却不能拥有他的孩子……我真的很爱他,太子妃,真的……” “恩,我看得出来。”龙清晨无比缓慢的点点头,心里已经痛得不成样子,眼角都干涩得厉害。 “你去帮我劝劝他好不好……我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而且,我是真的很爱他为什么他就不体谅我的感受……”云鸾的眼圈红了一片,他再度走到龙清晨的面前,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掌:“太子妃……你去帮我说说他不好?我真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请他不要这么坚决!这毕竟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好,”龙清晨已经茫然得只剩下了点头,他拍拍云鸾的手臂,压抑着自己差点说不出话的嗓子:“我会帮你说,一定会……等到他决定留下孩子,他以后一定不会后悔的。” “真的?”云鸾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他在哪里?”龙清晨安慰道:“我现在就去找他,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云鸾,虽然现在的你我已经不再熟悉,但是,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恩!”云鸾连忙点头。 凤天赐在自家寝宫后面的竹林里的凉亭里坐着,地上和桌上满是酒壶,整个人也颓废得不行,倚着柱子坐在栏杆,垂着重伤的右手,上面伤口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看来已经裂开了,左手拿着个酒壶,他看着前方,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就狠狠的给自己灌酒。 身上的衣衫湿了一大片,散发着浓烈的酒香。 所有的宫人都躲得远远的,不难看出他刚刚发了一场脾气。 突然,那些躲在暗处的定时宫人纷纷睁大了眼睛诧异不已,看着一个不怕死的人慢慢的靠近了亭子——凤天赐的身后。 察觉到有生人靠近,凤天赐如同疯了一般的把酒壶往后摔去,正好砸碎在那人脚下,他怒道:“我说了多少次!都给我滚!” “伤都没有好,就喝这么多酒。”那个人完全不把他的脾气放在眼里,跳过一地的碎片,继续朝他走去,声音平淡如水,却也悲伤如泪:“天赐,为什么这么生气?”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得让凤天赐全身为之一振,但是语气里的愤怒不减反增:“谁允许你进来的!滚!” “原来你暴躁的时候是这个样子,难怪都把云鸾吓哭了。”龙清晨并没有退缩害怕,只是一味的朝前走去,停在他的面前,作势就要察看他的手臂:“伤口都裂开了……” 凤天赐烦躁的甩开他的手:“你来干什么!” “天赐,那是你的孩子。”龙清晨保持着从始到终的平静,太过平静,就像是在叙说别人的事情。 “……他去找你了?!”凤天赐更为愤然,完好的左手砸在柱子上。 “我太过明白他的心情,你不应该这么极端的……把那孩子留下吧,毕竟,是你的骨肉。”龙清晨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劝导他。 “不要!”凤天赐转过头不去看他,语气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甚至还很幼稚的顽强。 “他都快哭了,天赐,你一贯那么的温和,怎么会对自己的夫人那样?你这样做,和当初的凤天漓有什么区别。”龙清晨的声线里带着颤抖。 “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他娶不到倾颜我得不到你!我和他有什么两样!”他突然死死的按住伤口,更多的红色把衣襟渲染。 “那一天,凤天漓把我关在地下室,然后他亲自给我送来堕胎药……天赐,你知道我有多恐惧么?我不爱他,但是孩子是生长在我的身体里,可是他都能这么的绝情……天赐,我不想让你重蹈他当时的覆辙,残害云鸾,他真的很爱你……”提到残酷至极的往事,龙清晨全身都在发抖,堕胎时生不如死的疼痛,至今让他记忆犹深。 “……那你呢?你就不在乎么?”凤天赐低声道。 “我没有这个资格在乎,天赐,当初是我错了……什么都是我错了,但是你娶了云鸾,那你就该有准备让他留下孩子,天赐,他那么爱你,你不应该对他这样的。”龙清晨不忍说道。 “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竟然甘愿对他退让么?”凤天赐冷笑道。 “他是无辜的,而且……最重要的,他是你的夫人,天赐,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是绝对不会恨他……你放心,你喜欢的人,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动他半根头发,我都不会让你感觉到伤心,更何况,云鸾他……在各个方面,都会对你有所帮助。”他小心的靠近凤天赐的身边,这一次,凤天赐竟然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语不发。 他慢慢捧起凤天赐被血染红的手臂,一时心痛如刀绞,唤来宫人端来水盆和伤药,自己慢慢为他把原先缠绕着的绷带卸下,声音颤抖:“对不起……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对不起……” 他一时语无伦次,低着头,一点一点的替凤天赐擦洗去血迹。 两人之间连空气都沉寂,凤天赐突然说道:“好……那我决定留下。” 龙清晨手一抖,手指不小心在伤口上加大了力道,感觉到凤天赐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立刻抱歉道:“对不起……” 凤天赐转身凝视他。 龙清晨又开始找话题转移注意力:“恩,你能决定把孩子留下来,是好事……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如同当时魔鬼一般的凤天漓……” 凤天赐从他的手中移开自己的手,平静的说道:“不要再哭。” 龙清晨低着头,无奈的摇了摇:“我已经没有泪了。” 凤天赐一顿:“好好照顾自己。” “恩。”龙清晨咬住唇,点点头。 衣袂摩擦的声音响起来,凤天赐默默的站起,大步决然的离开了亭子。 龙清晨松开嘴唇,刚才极力的隐忍,贝齿已经在唇上留下了月牙般的痕迹。 他也站起来,把冰凉的双手藏在袖下,踏着满地碎成一片的枯叶而去,叶子在他脚下碎裂的声音,如同他死心的声音。 在回去的半路,他看到云鸾在踌躇着,看样子想要回去,却又不敢面对凤天赐,他扬起苦笑,走到云鸾的面前,说道:“放心吧,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只是一时气极,现在正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呢,你回去刚刚好,别决裂了感情。” 云鸾感激的看着他:“真的!” “我何时说过假话?现在,既然你有了身孕,就该好好的照顾自己,记住,别让他再担心了。”龙清晨笑如春风,看着云鸾的表情渐渐从沮丧到欣喜,自己心中的波澜更为猛烈,似乎要冲碎他的五脏六腑,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快点回去吧,他现在在找你呢,”龙清晨深呼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微笑的功夫已经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半点瑕疵:“记得啊,等到孩子满月,一定要请我去喝酒的。” “恩!谢谢你了,太子妃!”云鸾激动的摇晃着龙清晨的袖子,又看看龙清晨已经明显得不了的小腹,笑得幸福甜蜜:“有个宝宝,一定很幸福的吧,我还不懂呢,到时候一定会来麻烦太子妃……” “好呀。”龙清晨说道。 “太子妃也要保重身体哦!等到太子妃的小宝宝出世,一定也要请我喝喜酒!”云鸾兴奋道。 “恩,一定的……”龙清晨点点头。 看到龙清晨满脸的肯定,云鸾的心也放下来,再和他简单的寒暄几句,立刻如同一只小鸟一般,欢快雀跃的朝着凤天赐的方向飞奔而去。 龙清晨愣愣的看着他离自己远去,突然感觉到心中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的空虚,他按着胸口,五指狠狠的合拢,又慢慢的展开…… 可是,这样又能挽留什么…… 现在,已经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自私……现在,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龙清晨暗自伤感,满心压抑着伤痛,几乎就要无法呼吸。 直到看不见云鸾的身影,龙清晨这才下定决心斩断最后一丝的留恋,拖着有些凝重的步伐,朝着自己的寝宫回走。 刚回到寝宫,他立刻发现周围宫人的神情不太对,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看到龙清晨又慌忙行礼,急忙掩饰着方才的失态。 “在说什么?”龙清晨如针一样的目光扎在他们身上,严厉的逼问着。 “是……太子妃,太子回来了……”宫人战战兢兢的回答,根本不敢对视他的双眼。 凤天漓回来了? 龙清晨不敢再多停留,立刻冲上寝室,寝室的门是关着的,他一把推开。 还没等到他看清楚室内昏暗的景象,从旁边立刻传来一个极度疲劳的和慵懒的熟悉声音:“把门关上,我不想见光。” 龙清晨朝那方向看了看,反手关上门,拨开珠帘走过去,近了,他也看得清楚了些。 凤天漓侧躺在卧榻上,一身的风尘仆仆,手指覆着额头,隐约可以看见他眉间的皱痕。 应该是遇上了令他烦恼的事情。 “怎么现在才回来。”龙清晨问道。 “你不不好奇我去了哪里?”凤天漓把手一翻,用手背压在眼睛上,模糊不清的反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倾颜的事情,你去了武林盟,是么?”龙清晨说道。 “啧……就真的这么好猜?”凤天漓痛苦万分。 “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急着出宫还有除了倾颜以外的事情要办。”龙清晨在他的身边坐下,看着凤天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脸部轮廓,说道:“下次别这样,无论多忙,走之前总该要说一声,这几天,看把父皇和父后给急的。” “哈,他们会急我吗?难道我还不知道?”凤天漓自讽道:“自从凤天赐回来,父皇又有几次真正的关心过我?还有父后,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一颗巩固他地位的棋子罢了。” “咳,或许父后的意图真的是如此,但是父皇是真的关心你,他一直问我你的消息,还有就是,只是因为他欠天赐的太多,所以才会忽略了你。”龙清晨轻咳一声。 “哼,他现在巴不得我出什么乱子,然后他就好把我名正言顺的废掉,换上凤天赐做太子……只是碍于父后在朝廷中的势力,才没有这么做的吧,我看,他肯定是巴不得我就死在外面了。”凤天漓越说,话语就越含糊不清,他撇撇嘴角,展开细长的手指,慢慢用指骨刮着眉心。 “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凤天漓,你只是心情不好吧。龙清晨一举击中要害。 “他儿子数不用数,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不痛不痒,清晨,你不用再为父皇说话,我早就看透他们了,他一心要弥补凤天赐,就会想方设法的把我和父后一起推倒,再立他为皇储……不过,相信以你和凤天赐的感情,你一定不会受到牵连,或许,你还是做你的太子妃。”凤天漓沉闷的长叹一口气。 “……不会,我和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被刺中伤口,龙清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云鸾怀孕了……我和他,终究有太多的隔阂。” “难怪,看起来你的心情也不好。” “不够你的差,说吧,你到底查到什么了?一回来就颓废成这个样子,还真的见光死了?”龙清晨伸手去把他按在眉间的手扒开。 无奈的和龙清晨对视了一会,凤天漓挣扎着会起来,屈单膝在臣榻上坐着,很久,突然向龙清晨伸出一只手去:“清晨,我想抱你一会。” 他的口气实在是太不对劲,龙清晨原本想拒绝,但是他听出了凤天漓语气里几乎是请求的语气,无助得让他心生怜悯,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靠过去:“怎么了?” 凤天漓伸展长臂,抱住他的身体,然后把自己尖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惬意道:“清晨,你真的很让人感觉到安心,但是,如果这样的安心是靠牺牲你得到的,我宁肯不要。” 龙清晨板下脸来:“有话直说,别东拉西扯的。” “……这一次我去武林盟,没有见到欧阳锦玉,却听到了一件事……”凤天漓缓缓把自己的手掌握紧,再握紧,话语里压抑着激愤:“颜儿的死因,另有隐情……当初他背叛我,还真是背叛的彻底……” “我早就想到他的死不简单,但是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查,你都听到了什么?恩?凤天漓?”龙清晨松口气,却发现凤天漓没有任何回应,他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背,想要提醒提醒他,但是,才一接触到他的背,他立刻被吓得把手缩回来,凤天漓后背的衣服……竟然温热潮湿了一大片! 借着昏暗的光线,龙清晨颤抖着把手掌张开,赫然看到在白皙皮肤上沾有血迹! 凤天漓受伤了! “你有伤!怎么不早说!”龙清晨一急,就要挣脱开他的手臂去找伤药,但是,凤天漓的手臂去牢固异常,固若金汤,使他动弹不得。 “别动……清晨,我好累,你让我休息一下……一下就好……不用麻烦了。”凤天漓低着声音喃喃,竟然连说话都开始无力。 他原本就半阖的凤眼再承受不住眼皮的重力,力气随着不经处理的伤口一点点流逝,最后,他把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了龙清晨的身上,自己已经再没有了意识。 第八十二章:另有隐情 “笨蛋凤天漓,傻瓜凤天漓……”龙清晨一边埋怨的数落着,一边转出自己戒指上淬有麻药的银针,轻轻刺在凤天漓的脖颈之上,顿时,凤天漓的身体像是突然间被抽取力气一般,双手从龙清晨的身上滑下,人更是陷入了深一层的昏迷。 龙清晨小心地把他的身体翻转平放在卧榻上,再看看自己满是血迹手掌,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就是这样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龙清晨不敢再往下想,他放好凤天漓的身体,自己飞快跑出去开门,吩咐宫人急速把御医带过来。 宫人不敢耽误,飞速离开。 龙清晨焦急的等着,不一会,宫人就把御医带了过来,龙清晨一把把御医扯进去,心急火燎的让他查看凤天漓的伤势。 房间内太过昏暗,他又去把旁边的窗户全部打开,转身的时候,已经看到御医把凤天漓上身沾血的衣服褪下,而,除去衣服的遮蔽,那伤痕累累的肌肤让龙清晨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无数的箭伤,剑痕还有别的他叫不出名字的兵器,全部在凤天漓的背上留下了痕迹,都是带着决然狠心的伤口,一片鲜血淋漓。 现在只看到背部,不知道身前还有没有,不过,看这伤势,应该是那些武林盟的人偷袭所致。 “卑鄙!”龙清晨愤恨道。 御医简单的替凤天漓检查了伤口,最后松口气,趁着宫人打水的空档,他一边用一块白色的毛巾小心的拭去有些凝固的血迹,一边对龙清晨说道:“这些伤口虽深,所幸没有一处命中要害,太子果真是福大命大……太子妃,微臣斗胆,太子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这个你不必过问,记着,父皇和父后那边你也要力所能及的隐瞒,不要让他们担心,废话不要多说,还是快点处理好太子的伤势。”龙清晨没耐心再废话下去,看到御动作有些停顿,他差点就要把手中的茶壶丢到他身上。 “是,是,微臣明白。”御医察觉到他的火气,立刻噤声,正巧宫人已经端了水盆上来,他立刻手脚麻利的擦洗起了伤口。 洗去鲜血,伤口立刻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可怖的伤痕龙清晨看着有些心惊胆战,甚至还有一些已经结痂,却也不难看出是几天前刚受的伤。 这几天,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到底,在武林盟里发生了什么? 御医唤来宫人,协助他一起把凤天漓的身体搬上床。 “唔……”龙清晨突然低吟一声,把手掌覆在自己小山丘似的小腹上,明显感觉到一阵阵胎动。 “小家伙,别担心,你爹没事的……他是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有事”他轻抚碰上胎儿,柔声安慰道。 鲜血洗净,在伤口的衬托下,看得凤天漓的皮肤更为苍白。 龙清晨腾出一手撑着下巴,在御医上伤药的时候,开始百般无聊的打量起难得一见的凤天漓的身材。 他看了很久,得出一些结论。 首先,凤天漓真的很瘦,而且身材又很修长,但是肌肉的线条却又丝缕明了,皮肤也很白…… 他突然想起来,每一次和他用膳的时候,他总是吃得很少,却一直不停的给他夹菜,难道,他是为了可以保持现在几乎完美的身材才会这么痛下决心的绝食? 龙清晨满头黑线,他想太多了…… 恩,还有什么?他的手指很长很好看,虽然他很少看他握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却知道翻书的动作很优雅,看书的时候秀专注,几乎都不眨一下眼,偶尔乏了,眨眼时,长长的睫毛就会像凤凰的翅膀一样舞动,也是优雅至极。 除了自己刚来的那几个月两人水火不容,但是其他的时间,他一直很文静,也很贴心,是丈夫情人的不二选择。 想想,倾颜那丫的还真有艳福,凤天漓的好他全部享受了个遍,直到他最后都背叛了,凤天漓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他。 但是这一次凤天漓从武林盟回来,怎么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样?他到底打探到什么消息? 御医包扎好伤口后,又吩咐了一些相关事宜,龙清晨听了立刻点头说明白,御医最后再哈哈宫人跟着自己下去准备熬药,自己收拾收拾也离开。 目送御医消失在门槛,龙清晨弄了弄自己的袖子,有点担心凤天漓,他看看天花板,又低下头开扳手指:“一……二……” 刚才他用的麻药分量很小,而且御医又处理伤口这么久,应该快要醒了吧。 “三……” 果然,在他第三根手指被扳下来,卧躺在床上重伤的人立刻动了一下身体,蹙眉痛苦的呻吟出来。 他几步走过去,顺手从床上抄起枕头就砸到凤天漓的脸上:“莽撞,自作主张的下场,你差点把自己的命都赔上了。” “唔……”凤天漓痛苦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额上有冷汗渗出,放在身旁的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啊……”他轻叹一声,这才慢慢把眼睛睁开,眼前的视线虽然朦胧一片,但是他不难从身形判断出,眼前正把挡住自己视线的枕头提开和刚才说话的人,是龙清晨。 “好好休息吧,”龙清晨把枕头丢开,看到凤天漓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自己他不好再折磨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伤才能好了,下一次不要自己独自做主,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起码我有办法让你不会伤得这么壮烈。” 凤天漓说不了话,他只能费力的挪了挪身体,想要翻转过来,这样趴着,毕竟很不舒服。 才见他的身体移动了一点,龙清晨立刻伸出自己的魔爪,把他的身体死死按照原样压住:“你别乱动,身后的伤比身前的严重多了,要是翻过伤口会再裂开,到时候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 凤天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是无辜的瞪着龙清晨。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觉得有罪恶感的,对了,你还要喝药,喝了再继续休息吧,父皇和父后那边就由我去解决,我不会让他们发现你受伤的事。”龙清晨屈服在他宛如迷途羔羊般的眼神下,慢慢把爪子松开,再回头看看房门口处:“御医说已经去熬药了,可是现在怎么还没回来。” 凤天漓再看他一眼,吃力的用手支撑起身体,侧过身子,斜斜的坐在床上,因为怕碰到背后的伤口,所以一直挺着腰板,他拨了拨垂在胸前乱成一片的长发,声音有些低哑:“我……” “我对你其他事情不感兴趣,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打听到什么消息就可以了。”龙清晨坐在床边,转过身去正视他。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凤天漓摇摇头,神情越发的痛苦:“什么来世与君一世逍遥……全部都是假的!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他骗我……他宁肯牺牲自己的命来协助欧阳锦玉,也不愿意相信我半分!他到死,都是在利用我对他的爱!” “什么……”龙清晨错愕:“你是说,倾颜的死,是他和欧阳锦玉一起策划的?不是欧阳锦玉逼迫他,而是他甘愿自己牺牲?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我决裂?从而进一步决裂皇室么?” 龙清晨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倾颜死的那天,那样安详的笑容……那样发自肺腑情感的语言,怎么都不像是假的!但是,凤天漓听到的消息,却又证明倾颜在背叛他之后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演戏,那……是他眼拙呢,还是倾颜的演技太高超了? “不要再提他!”凤天漓低低的咆哮,难以隐忍的痛苦如数浮现在表面:“他竟然……到死都在利用我,到死,都没有忘记要充分的利用他在我心里的价值……” “可是,那一日他的表情和话语,都不像是假的,还是,有什么隐情?”龙清晨还是感觉不对,倾颜的那一句话,绝对,绝对的让他看不出半点破绽,只有将死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怎么可能……现在又演变成了演戏?不像! “不要再提他!他令我失望透顶!我以为就算是他叛变,却也因为有欧阳锦玉在头上压着,所以才不敢过多的言语,可是,可是他太叫我失望!他不相信我,他竟然不相信我!”凤天漓的双手抓紧了被褥,十指深深的陷入,内心极力的挣扎着。 “凤天漓,你不要这样……”龙清晨慢慢倾过身子去,握住他紧握的手,看他的样子,内心有些不忍:“要是我说,我敢用性命保证,他在临终之前对我所说的一字一句,全部都是真话。” “我不会再相信他所说的话!我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可是他宁肯死,也不要我好过!我对他尽心尽力,可是他回报我的,就只有利用我去成全欧阳锦玉!”压抑着的痛苦一到极限,就如同一触即发的火药,凤天漓几近抓狂的扯开被子,刚想要把所有的愤恨发泄在上面,可是下一秒,他立刻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龙清晨身上淡淡的香味飘去,虽然那香味不是什么香料也不是什么自然而然的香味,但是这些用百毒汇聚而成的奇异香味,却更能抚慰他的烦躁的心情。 “凤天漓,你不要这样……”龙清晨牢牢的抱住他不断颤抖的身体,耳边清晰的听到因为愤怒而加速的心跳声,他突然感觉自己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感受到他心里的空虚和落寞,他悲哀的说道:“凤天漓,他的话不会有假……那时他都要死了,不可能在演戏的情况下真正表现出那么蔚然的笑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解脱了,我读不懂他的眼神,却能猜得透他的心思……他只是庆幸自己的解脱,他庆幸自己可以不会再拖累你……庆幸……不会以为因他的缘故,让你蒙受畸恋的困扰,所以他这么做,一方面只是因为自己的愤恨,另一方面,也显了要帮助你,就算他再如何的恨你,也不会欺骗自己曾经也爱过你的心,凤天漓,你明白么?” 凤天漓把眼睛紧紧的闭起,下巴靠在龙清晨的肩上,反抱住他的身体,不说话。 “呐,小家伙今天很担心你呢,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知道么?要是你有个什么万一,我去哪里再给他变出一个亲爹来?”龙清晨继续放柔了声音说着,尽全力慢慢平复凤天漓的心。 “恩……我不会……”迟钝了半天,凤天漓总算是还没有忘记语言。 “那就好,凤天漓,我相信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听到背后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来,龙清晨尴尬得轻咳一声,放开凤天漓,转身过去对着房门大声道:“进来吧,别偷偷摸摸的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嘿……这不是不想打扰了皇兄和皇嫂的亲密么。”凤暮紫一脸的嬉笑,缓缓推了门进来:“我听说皇兄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不过似乎来的不是时候,那我先走了,改日等皇兄皇嫂都方便的时候再过来。” “小丫头,什么都看到才说这些难道不觉得很迟?”龙清晨对着他呲牙咧嘴,一副愤恨,却又奈他不何的样子。 “哎呀……皇嫂,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下一次我绝对先叫人禀告了再进来还不行么?别生气了。”凤暮紫赶紧依偎到龙清晨的身边讨好,被他这么一提醒,龙清晨这才发现刚才自己随口而出的话语是多么的叫人想入非非,可是现在想要改口……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痛苦啊! 龙清晨拉着一脸的臭表情:“怎么有空过来,前几天不是去找义阳郡主玩去了么?” 凤天漓轻轻挂着不着痕迹的微笑,也看着凤暮紫。 “老是打扰人家哥哥和姐夫也不好……所以就来找皇嫂咯!”凤暮紫笑道:“可是没想到皇嫂这边也这么的不凑巧,唉,天要亡我……就只剩下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所以我说,让你找个得意夫君不好么?相信这朝野上下,不会连一个你自己看得过去的公子少爷都没有吧?”龙清晨问道。 “我才不要成婚,我不要……皇嫂,以后我就伺候你好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嫁人。”凤暮紫委屈的抓着龙清晨的衣角。 “傻孩子,怎么可能不成婚的?你还是趁着自己还有选择的时候找一个,不然等到父后生气起来,不知道会把你嫁到哪里去。”龙清晨摸摸他的头发。 “父后的心中永远只有他自己一人!他才不会管我!所以,我嫁不嫁人也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皇嫂又何苦把父后搬出来。”龙清晨的话似乎刺中了凤暮紫的要害,他的神情变得不悦,愤愤的把头偏到一边。 “暮紫,别闹了。”凤天漓低低斥责他。 凤暮紫是怕凤天漓的,他又把头偏过来,怨毒道:“皇嫂,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云鸾那贱哥儿怀孕了,父皇高兴得不得了呢,现在就在他们那边,烦死了。” “恩,我有所耳闻,这是好事。”龙清晨点点头,微笑道。 “哼!希望那个老天保佑那贱哥儿怀的贱种早日夭折,皇嫂的小皇子早日平安诞生。”凤暮紫碎碎念。 龙清晨低下头,掌心依然覆在小腹上,偶尔会察觉到胎动,现在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安慰。 宫人在门外恭候道:“太子,太子妃,奴才端药来了。” “进来吧。”龙清晨说道。 宫人小心的端着药走进来,在龙清晨的面前欠身恭请。 龙清晨亲自把药碗取过,看似不精心的扫一眼汤药,才转身递给凤天漓:“喝了再睡吧。” “不必这么紧张。”凤天漓说着,把药碗接过。 “万事多留一份心,总是好的,以防万一。”龙清晨说道。 凤天漓把药喝下,空碗还给宫人:“没事的。” “那就好,”龙清晨突然站起来:“我和暮紫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再回来。” “恩。”凤天漓点点头,因为伤口的缘故,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也只能点头。 “我们出去吧,暮紫郡主,”龙清晨微笑着看向凤暮紫:“你皇兄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 “那好吧。”凤暮紫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不好拒绝,只好也站起来,对凤天漓说道:“皇兄,那暮紫告辞了。” “恩。”凤天漓点点头。 龙清晨对他微笑,然后转过身去,走出房间,凤暮紫紧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太子妃,皇父爹爹爹爹有请。”刚踏出门槛没多久,旁边一个宫人突兀的声音吓得两人一惊,龙清晨冷着眼看过去,发现是一名低着头的宫人。 “看来我还不能陪你去玩了,”龙清晨迟疑一会,多看了那宫人一眼,转身对凤暮紫说道:“你皇兄又很疲倦,让他好好休息,暮紫,你先回去吧,等我从父后那边过来了,我立刻去找你。” “唉……真是扫兴,”凤暮紫恶狠狠的瞪了那宫人一眼,说道:“父后就喜欢这样,专门大败别人的兴致,皇嫂,那你要刻有空就来找我哦!” 龙清晨十分坚定的点头,凤暮紫甩甩袖子,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 龙清晨酝酿好了情绪,俯视着那宫人,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傲慢和嘲讽:“那么,带路吧。” “请随奴才来,太子妃。”宫人还是没有抬头,缓缓的转过身躯,做了个请的手势。 龙清晨轻哼一声,在他的带领下离开。 而宫人带他离开的方向……是寂静无人的冷宫! “父后唤我去冷宫有何要事?”四周越发的无人起来,龙清晨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奴才怎么能揣测皇父的心思呢?”宫人偷笑道。 “没人了。”龙清晨看了看四周,只剩下浓密而凄凉的树林,和满地的落叶。 “是,既然是冷宫,又怎么会有多余的人烟。”宫人低低的回答。 “我是说,没人了,欧阳锦玉,”龙清晨突然止住脚步,凶狠的盯着宫人:“你也不要继续装下去了,或者,你是太喜欢宫装了?早知道这样,我那些多得要命的衣服应该分你一半才不会浪费。” 宫人愣住,不再言语。 “你不是可以装扮成这样混进来的么?你的目的不是要独自引开我么?都过了这么远了,怎么还不肯现真身!”龙清晨快步走到宫人的身边,手指夹着从发髻里取出的细长银针,就要往他身上划去:“你身上那股令我厌恶的味道,是用再多的香粉,也掩盖不了的!” “呀……别这样嘛,这么早就说破了,游戏就不好玩了。”宫人原本阴柔宛转的声音顿时一变,变成了令龙清晨熟悉不已的戏谑声,在龙清晨的银针扎到之前,他飞快的一个旋身,闪到一边,躲开了龙清晨:“我才刚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你这么急着就又要把我送下去?” 第八十三章:再见愉快 “反正你活着也很碍事,不如早死早超生!”龙清晨朝他逼进一步,手腕刚举起,立刻被人给钳制住。 站在龙清晨身边一身宫人打扮的人紧紧的扣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伸起,飞快的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细眉妖瞳,魅尽天下的容颜在龙清晨的眼前是再熟悉不过,除了欧阳锦玉那妖孽,还有谁能妖成这个样子的? “哎呀,果真是怀着孩子行动就缓慢了许多,真是危险,要是我稍微大意一点,就要没命了。”欧阳锦玉仗着自己比龙清晨高一个头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勾起,弧度魅人。 龙清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许久后摇摇头道:“欧阳锦玉,没想到你化妆的样子好看多了,得,以后你不要再男装打扮了,我把我的衣服全让给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做美人吧。” 欧阳锦玉有此恼怒,微笑中都带着死死压迫的气息:“怎么,太子妃看到在下的时候,想的不是我怎么还活着,而是宫装多好看是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化妆穿宫服确实很好看,对于你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意,”龙清晨上下打量他,不怀好意的笑道:“这样不错,不错,再打扮一点,你回眸一笑,一定会让这千姿百态的后宫瞬间失色的。” 欧阳锦玉险些一巴掌就扇过去,但是极好的修养让他的表情虽然僵硬,却还保持着笑容:“在这种对自己不利的时候,难道太子妃就不知道应该要多多注意自己说话的口气和内容才是保命的上上之策么?” “保命?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才对,欧阳锦玉。”龙清晨无奈的长长叹气:“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么?在擅长用毒的人面前,不要随随便便的就靠近他的身体,这才是保命的上上之策。” 欧阳锦玉连忙放开龙清晨的手腕,脸色惨白的握住手掌:“你又干了什么?” “没什么,第一眼就感觉到你不太对劲,所以在跟着你走的时候,我只是把一只盅虫放在手腕上罢了,没想到你真的自投罗网,估计现在那只盅虫已经快游到你的心脏附近了。”龙清晨摸摸手腕,笑着说道。 欧阳锦玉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发现在皮肤上多出一个小小的血红色的肉回,并且,手臂上也传来一阵阵刺痛而酥麻的感觉,他只要一想到有一只小虫子在自己的身休里面四处乱爬乱啃乱咬,全身上下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了,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不要妄图用内力把它逼出来,这样只会帮助它在你的体内更快的繁衍和行走,不好意思,在我手上的盅毒没有一样是正常的,你能想象得到它有多变态就有多变态。”龙清晨一本正经的严肃道。 “混蛋……”欧阳锦玉低低的咬牙,狠狠的瞪着龙清晨。 “不能怪我,谁叫你先对我无礼的,要是没有解药来舒缓,你不出三天就会猝死,就这样,放心,到时候我会准时替你收尸,我要回去了,再会,希望我们下次再见愉快。”龙清晨对他摆摆手,满心愉悦的提起裙摆就走。 欧阳锦玉心中一凛,反手就要去抓住他,龙清晨这次有了警觉,也飞快的侧过身去,剧毒的银针还在手上,就这样生生的停在欧阳锦玉伸出手的几寸之前:“不要再来烦我,我会让那个你死得更快。” “你想干什么!”欧阳锦玉低吼道。 “不想干什么,只是你若是想活命,今晚子时三刻,我在我的房间内等你,这个时候,你可以去找些名医查看盅虫,相信,没有我这独一无二的解药舒缓痛苦和盅父引出盅虫,他们也只能束手无策对着你摇头,不过,只要你选择来找我,那么,就要有心理准备答应我的一切条件……”龙清晨举起右手,轻轻用指尖滑过欧阳锦玉的脸颊,却没有往日一贯的戏谑调情的温驯,而是带着憎恨和厌恶:“放心,我不会直接要你的命,我喜欢的,是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欧阳锦玉举起手刃恐吓。 “你杀了我,你将会无可救药的没命,一命换一命,很值,但是我敢说,你不想死这么快的吧?大好的年华还未过半,怎么会像我一样视死如归?”龙清晨斜睨他,信心满满。 “哈……看看吧,我就不信这盅毒只有你一人能解!”欧阳赦明愤愤的把手甩到身后,走入冷宫的深处,身形突然一闪,即刻从原地消失。 “……废话了一堆,结果还不是没敢动手杀我?”龙清晨掉头就走。 他去找了凤暮紫,两人好好的游玩了一番,又在花园里用膳,直到将近天黑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今天狠狠的把欧阳锦玉给调戏了一回,心情自然是无比的畅快,他往回走着,回忆起欧阳锦玉窘迫的样子,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绕过一片灌木丛,他无意间抬头看去,眼前的视线极佳……笑容刹那凝结在嘴角。 凤天赐和云鸾正在并肩走过,云鸾亲昵的抱着凤天赐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仿佛连寂寞萧条的初冬都被他们所活跃。 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龙清晨突然感觉到心口仿佛窒息了一般,他慌忙躲到旁边的灌木后,再不敢乱动,只是细心的聆听他们离开了没有。 他不想见他们,不想……也是不敢。 “王爷,您比较喜欢儿子还是哥儿?”云鸾的声音里藏不住喜悦,他欢快的问着身旁的丈夫。“恩……随便吧,儿子哥儿我都很喜欢,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孩子。”凤天赐亦是笑着回答。 龙清晨和他们,不过隔着一丛浓密的灌木。 他用手狠狠的按住胸口的位置,想要靠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不在意的……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王爷那以后凤鸾给你生一个男孩子,再生一个哥儿子好不好?”云鸾有此羞涩的说道。 “恩,好……”凤天赐几乎是没有迟疑和停顿,说得畅快。 龙清晨下意识的抓住身旁灌木的枝叶,完全没有在意枝叶上的刺……只是狠狠的抓着,似乎连痛都感觉不到。 “太子妃……您!”在他身旁的宫人突然捂住嘴巴惊呼。 龙清晨顺着宫人的视线看去,原来是自己抓住灌木的手指间已经渗出血迹。 “没事的,不要这么大惊小怪,让别人笑话。”他这才感觉到有点疼,慢慢把树枝放开,自己取了手帕来压住止血。 脚步声突然停止,龙清晨愕然的抬起头去,发现云鸾和凤天赐已经停止不再前进,正齐刷刷的回头看被灌木丛遮蔽去一半身躯的他。 “呀……太子妃?你怎么会在这里?”云鸾有此诧异。 凤天赐生硬的别过头去,没有看龙清晨,龙清晨也只是低下头默默的擦去血迹,他轻咳几声:“我,我在这里只是掉了东西在找,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当然没有,不知道太子妃在找什么,我可以不可以帮得上忙?那东西找到了么?云鸾关切的问道,龙清晨把目光落在他和凤天赐之间那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不要紧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掉了,就掉了……哈哈,我要回去休息了,凤天漓现在也应该醒了,希望他看不到我不要着急的好。”龙清晨越说,思路越乱,底气越是不足,到最后,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这个……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累的倒下就睡了,话都没说几句……现在应该是醒了。” 他擦去血迹的动作突然停下——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他……他到底说了什么! 龙清晨惊吓得差点连手帕都抓不住,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话都已经说了出去,要改口,还来不来得及…… “我的意思是……”龙清晨急急补充道。 “还用解释么?当然是太子妃关心太子啊,呵呵……看不出来呢,原来太子妃和太子也这般的恩爱,虽然外表是冷不冷热不热的,其实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一定是很恩爱的吧……嘻嘻现在看看太子妃的样子就知道咯,话说,太子也是个好丈夫,太子妃一定过得很幸福吧?”云鸾挽紧了凤天赐的手臂,笑着说道。 “啊……恩,是啊……呵呵……”龙清晨干笑几声,再找不到话接下去。 “哎呀,王爷,都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了,凤鸾和小宝宝都饿了,先回去吧,等会晚些了,找们再出来玩花灯,”云鸾笑得灿烂无比,似乎看不到凤天赐被阴影埋没的表情,雀跃的说道:“太子妃也一起去吧,多个人吃晚膳多热闹许多。” “不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我还要回去看凤天漓,现在也要走了。”龙清晨连忙摇头说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太子妃,下一次我再去找你玩哦,不过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了……啊,王爷,怎么现在就走了吗……太子妃,下回见咯!”凤天赐一声不吭的直接就把云鸾拖走,云鸾先是一惊,但是还不忘回头摆手说再见。 龙清晨对他们点点头…… 他也该回去了。 “王爷……怎么这么就急着走了?”云鸾委屈道:“这样对太子妃来说,是不是太不礼貌了?还有,刚才您为何一直都不说话?” 凤天赐疾步走着,突然一把放开云鸾的手:“我突然想起来父皇找我有事,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再回去。” “王……爷……”云鸾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还举在半空,只是没有了凤天赐的温度,显得孤单而寒冷。 龙清晨回到寝宫,抬头看去,发现楼上的寝室灯一直没亮,暗暗的,给人一种阴沉的恐怖感觉。 他走上楼,吩咐宫人掌灯。 宫人不敢怠慢,立刻准备好了火石,推开门后,先龙清晨一步走进房内,点燃里面每一盏灯。 借着烛光,龙清晨看到凤天漓仍然在床上熟睡。 他伏在床上,微微侧着头,一头青丝披落在身上和被褥上,像极了在清水中散开的浓墨,一身简单的白衣单薄,松松的穿在身上,被褥盖在腰部以下的地方,头微侧,单手曲起放在身前,玉质的五指自然的微微弯曲,静谧得就像用玉雕刻的艺术品。 龙清晨走到床边,俯视他安静祥和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被灯光染上光晕。 “御医来复查过了么?”他问道,声音尽可能的放轻,争取不要影响到凤天漓。 “是的,而且也已经为太子换过药了。”宫人回答道。 “哦,那太子用过膳了么?”他继续问。 “没有,太子醒来的时候只是问奴才您回来了没有,然后就说等您回来再一起用膳也好。”宫人继续回答。 “呼……”龙清晨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凤天漓,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啊你……要是我在暮紫那里吃过了呢?你是不是就要一整天不吃不喝了?” 沉思许久,龙清晨还是让宫人下去准备晚膳,幸好刚才他没有在暮紫那里吃,不然肯定是没有胃口再和他吃一顿。 “凤天漓,起来了,龙清晨捏捏他白玉般的小脸:“猪都没你睡得这么迟,再不起来,孩子都能打人了……” 被捏了很久,熟睡的凤天漓这才有了反映,龙清晨松开自己的钳子,看到刚才被捏的皮肤已经红了一片,他觉得这个痕迹很可爱,下意识的笑出来。 凤天漓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五指覆在刚才被龙清晨蹂躏的脸颊上,另一手撑着身体,缓慢却很儒雅的直起身子,长发轻轻一拨,立刻看不见凌乱,他看着龙清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不久。”龙清晨用弯成月牙的眼角一直盯着凤天漓极力要掩饰的红色掐痕的地方不放。 “哦……那现在是要用膳了?”凤天漓看了看已经有宫人进进出出的摆放膳食,作势就要起床。 “你不要起来了,一会我喂你吧。”龙清晨按住他的身体不让他乱动,笑得花枝乱颤:“你现在也不太方便,我伺候你一回不成问题。” 凤天漓细细凝视他,全然没有他那么乐观:“你很开心。” “是啊,今天让我开心的事情很多啊……尤其是暮紫,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我从来没见过你什么时候会真正的开心,”凤天漓突然打断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刺中他的要害:“你总是说自己很开心,可是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笑得有多虚伪。” “哎呀,凤天漓,你就是这点最讨厌,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直接挑别人的伤疤呢?”龙清晨苦笑着。 “既然逃避不掉,那还不如坦然面对。”凤天漓安静得就像一尊精美的白玉石像,白色的衣服松松的穿在身上,一条丝带系在腰间。 “唉……凤天漓,我不像你这么厉害的好吧?你能坦然面时倾颜的死,而我不能……好吧?你让我懦弱一次又怎么样?但是你也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样以毒攻毒的方法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的好不好?”龙清晨无奈道。 “不像你。”凤天漓平淡的说道。 “有谁在感情面前能够镇定自若,还保持着原先一贯的风度呢?凤天漓,你本性是这么温和善良的人,但是在我和倾颜并存的时候,立刻就变得阴险狠毒,不是也因为容不得我么?”龙清晨朝着他摊开手掌,绝美一笑:“所以说,你没有资格对我说什么,我们是平等的,就连处境,都那么相似。” “你又在逃避。”凤宁谰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语言作为武器来刺激龙清晨的心。 “我不是圣人,当然也会遇到让我自己无法释怀的事情,不是所有都可以直接面对的。”身后的宫人已经摆放好了膳食,饭菜的香味飘来,龙清晨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惊喜道:“是鲍鱼粥!” 没等凤天漓有所反映,他立刻走到饭桌前,遣开宫人,自己动手盛了一碗鲍鱼粥,又返回床边:“凤天漓,看你一直都吃得很少,这样的食物是最适合你的了,别再瘦下去了,真的,万一只剩下一把骨头,你怎么出去见人?” “呼……你不用担这份心,我一向吃得很少,没什么食欲。”凤天漓摇头道。 “那就更该多吃一些,你又不像那些哥儿大小哥需要刻意去保持身材而节食,或者……是病么?我父亲说过要是用餐长时间不定时或者不定量的话,人是很容易生病的,像你现在一样,会没什么胃口食欲,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龙清晨一边担心的说着,另一边还不忘把手中盛有鲍鱼粥的碗朝凤天漓递去。 “没这么严重,只是觉得不饿。”凤天漓伸手就要去接碗,龙清晨又赶紧把碗收回到自己身边,凤天漓郁闷:“怎么?不是给我的么?” “是给你的,不过,凤天漓,龙清晨笑得特别特别的贼:“我喂你好不好?” “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凤天漓一愣,手指拨了拨垂在身前的长发。 “不知道,只是觉得,对你这样的重伤患者,应该多多照顾才不会觉得难受,唉,你应该庆幸我心软,不然我肯定公报私仇现在就把你上交给父皇父后,让他们惩罚你擅自外出和莽撞受伤,让你这皇储之位笈笈可危。”龙清晨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散去热气,让粥多凉一些。 “要是这样,我求之不得,只是会让你的身份地位一落千丈。”凤天漓笑道。 “身份?呼,我从来不知道身份是什么,只是觉得可以偶尔可以用来压人,感觉比较爽,但是却也没有多大用途的东西,只是摆着好看罢了,地位么?地位又算什么?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要这此虚名又有什么用处?华而不实,而且还会惹火上身,”龙清晨耸耸肩,用勺子瓢起粥,吹了吹,伸手送到凤天漓的嘴边:“如果可以,我宁肯只是个平民,做平民会更快活,也更自由。” 凤天漓看到已经送到自己眼前的勺子,稍微一迟疑,但还是乖乖吃下,连一个侧首的动作都文雅至极:“你从出生起就已经过惯了这种地位至高无上的生活,要是一变成平民,应该会很不习惯,甚至会怀念现在的日子。” “凤天漓,你果然只了解我的现在,不了解我的过去,”龙清晨笑眯眯的,第二次把盛粥的勺子送上:“自我懂事起,就再也没有依靠过那些所谓的身份地位来仗势欺人,我只是会靠自己的实力,而且,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能力,什么身份?我从来不放在眼里,我唯一觉得值得珍惜并且不惜一切去维持保护的,无非是经过自己的观察发现领悟后的人和事物,其他的,我一并不在乎。” 第一口有些迟疑,但是第二口就已经习惯很多,凤天漓刚把粥喝下,突然发现龙清晨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心中不觉升起一股寒意:“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凤天漓,”龙清晨放下手中的勺子,笑得很含蓄:“我发现你安静的时候真的很乖,乖得像个小宝宝一样,让找觉得很有罪恶感,好像在带坏小孩子……” “咳咳咳……”凤天漓突然被呛住,立刻捂住嘴轻咳。 他咳完后,面无表情的对着龙清晨伸手:“把碗拿过来吧,我看我自己吃就好。” “呵呵……那好吧,我就不逗你玩了,”龙清晨惋惜的把碗交到他的手上,想了想,又说道:“凤天漓,今晚有好戏哦,你不要睡太早,子时三刻,保证你会看到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 “颜儿诈尸了?”凤天漓木木的问。 不是,要是他诈尸那倒好了,但是我有预感,接下来的几天,将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凤天漓,你相信么?我的预感至今为止,可是从没错过呢……“龙清晨摸摸下巴,笑得十分奸诈,却又很含蓄,随着嘴角勾起的弧度不断增加,眼眸也越发的深邃起来。冷宫弃夫(包子 二)——素色染前尘
作者:素色染前尘 录入: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