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刀 下——素手拈香

作者:素手拈香  录入:10-05

 37、忘川

 白夜吐出一大口鲜血,滴落在血魔刀上,滚动的血珠,不消片刻被魔刀吸收了。握住刀身,年过四旬的男子,看着应有情,勾起残忍的嘴角,就像他才是那个用刀刺伤人的人。 “斩断,情这一物……若真能斩断,我又何苦带你回来。”仿佛褪下无形的面具,白夜的面容,顷刻见变成了佛前彻悟的旅者。 他望着应有情,字字滴血:“只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即使他被我亲手所杀,我也不能斩断他的血脉。因为……” 白夜手腕用力,将刀往身体了又刺进几分,离应有情更近了,他看着冰寒目光的人,自己的眼神也如同淬毒般: “我要看看,他宁愿与我割袍断义,也要留下的血脉,到底会蕴含着怎样的期待!真是不出所料,应有情,你真是意料之中的出色,意料之中的无情……” 就跟你父亲一模一样。 带红的刀,利落的拔出。 应有情深色瞳孔里,白夜痛苦的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笑了,模样可悲可怜: “你终究杀了我,很好!可惜,晚了。你若一早除去我,替你父母报仇。那个药人说不定也不会死。应有情,你说你不会被任何人动摇,可我不就动摇你了吗?你到底是我养大的……我太知道你,你对那个药人,是动了真心的。可惜,晚了……” 不顾血流不止的伤口,白夜再次大笑出声,边笑边自言自语的道: “杀了你,怎么解恨!你珍视的血脉,我一直代替你好好抚养着。你看,他已经这么出色了!多像当年的你!说着一生不会动情,却转身就娶了一个女子。你说是为了延续血脉,我杀她的时候,为什么你要挡在她身前……” 白夜目光涣散,回忆着那些死亡的过去。 “说到底,你依旧不能接受我是男子……可你的血脉,你口口声声的希望,到头来,还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便是我对你的报复。” 即使你死了,我对你的爱恨交织也不会消逝。 即使我死了,我对你的报复依旧残喘于世间。 身受重伤的人,呼吸越来越弱,最后睁着双目,安静地走了,也一并带走所有的恩怨。 应有情手松开,刀滑落至地面。他望向倒在地上的阿眸,紧紧闭着眼睛,连最后浑浊的目光都再也看不到了。 他静坐于房中,久久未动。 最恨的人,最爱……的人?全都离他而去。世间沉重的两种情感,于他,一瞬间,爱恨消散。 门外传来惊呼声。那是红尘山庄的一个仆人。他口叫嚷着“死人了死人了”,朝外跑去,只是还没走多久,便被人打晕在地。 应有情站起身,看着出现的人。 霸刀门的探子,魏紫的眼线。 隔日,红尘山庄传出白夜被血魔刀杀死的消息。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斩断前尘的“齐刀”,尸体旁躺着的那名被吸干药性的药人。 人们众说纷纭,纷纷猜测着,他是怎么进去的。 穿过人群的讨论声,藏青衣衫的男子,深色的眸子,再不起波澜。 重新回到夜枭,他依旧的冷漠无情,甚至更胜以往。 魏紫笑他:“你们师徒互相残杀,这我管不着,但你也太不小心了,差点被人发现。要不是我在红尘山庄,布下眼线,不久后,江湖就会知道,是你杀了白夜。到时候,就连血魔刀,都要被迫现世。这可就打乱我的计划了!” 魏紫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转而赞叹道:“不过,应首领的易容术真是太好了。三年来,装成白夜,无一人发现不说。事发后,装扮成那个仆人,成为白夜之死的第一发现者,巧妙的躲过众人的耳目。就连从奇兵阁过来,查探血魔刀一事的听雪都没有发现当时自己询问的那个仆人,就是你,应有情。” 魏紫说了很多,应有情没有反应。等了很久,魏紫失去耐心,不愿在搭理他。正欲走,却听见他问道:“你要找的人是医者。” 想起那人,魏紫笑了,说是。 “他是最好的医者。一身医术,举世无双。” “死而复生呢。” 魏紫第一次,瞪着眼睛,像是见鬼般的望着应有情,却在他认真地眼神中,重新笑了起来。 “魂萦三途川,只怜彼岸花。应首领要不要试试去找找传说中的忘川河,或许起死回生之事,还真有可能呢。” 忘川河,连接冥府和人间的河流。有人说,顺着河流走下去,可以在尽头找到阴阳相隔的思念之人。有人说,若是活着的人碰到了河中的引渡人,灵魂便会被那人渡到对岸,再也寻不回来时的路。 “有人说,死后不久的尸身,若是泡在河水中,便可复活重生。不过,那也是要刚死才行。你那位药人,已经死透了吧。不过,即使如此,你也可以去找找看,忘川河水的尽头,你看到的,究竟是地狱,还是他。” 是地狱还是他。 他也很想知道。 魏紫说这些话时,眼里满是嘲弄的笑意。 但,他还是去找了。高川大河,名胜古迹,深山老林,就差断壁悬崖了。 没有……果真只是传说。 没有那样的河,起死回生,失而复得,根本就是妄想。 站在湖边,吹着岸边的风,面前的波光粼粼,水波清明,像极了阿眸的眼睛。 心,又疼了。 魏紫的计划改变了,因为他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见面时,即使魏紫努力平复他的心情,应有情还是见到他眼中的痴狂。 随后,他就告诉自己一个消息。 “本镇有家糖果铺,里面有个人,你可以去看看,会有惊喜的。应首领。” 原想置之脑后,但却真的去了。 进入店铺,招呼自己的是个很温和的声音。 和他对视的第一眼,心跳都差点停止。 那个人,一身月白衣衫,清秀的容颜,体型偏瘦弱娇小。 一双眼睛,美得醒目。像极了“他”,但终究不是他。 伸手,他忍不住想要再次触碰那美丽的眸子,却将人吓得双眼紧闭,全身发颤。 原来自己,竟真的这么可怕。 想来,“他”曾经也是惧怕自己的。 只是后来呢?或许连怕都没有了。不论明亮还是浑浊,“他”的眼睛里都再无他应有情。 终究没有触碰到,回忆着那双明眸: “你的眼睛,很漂亮。” 不自觉,便脱口而出。 那句话,原是想跟他说的。 经过了几天的炎日,下午的一场大雨,带走了闹心的温度。今晚,夜色深深,明月当空。应有情端着碗,和床上的阿眼僵持着。 “你放我走!” 一天了,不肯吃饭,不肯喝水,见到他时,说的每个句子,无一例外的都是要离开。 应有情坐在床边,阿眼缩着身子朝床里面靠,努力和他保持距离。他将调羹递到他唇边,紧闭的唇瓣,一脸倔强,拒绝着他的靠近。 “过来。” “你让我走,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有没有事,那么多人……他如果出事怎么办!” 说着说着,应有情又见到他红肿的双眼,渐渐地聚起水汽。 “他不会有事。” 魏紫看中刀无心的功夫,认为他是血魔刀最适合的使用者。用计,他让刀无心拿起血魔刀。出神入化的刀法,配上屠城之刀,刀无心肯定不会有事。 至少,不会被人杀死。 “真的?”知道自己很傻,居然会向敌人确认刀无心的安危。但,他没有办法,内心被可能失去刀无心的恐惧深深占据着,如果不这样做,他会崩溃的。 有些东西,一旦拥有,便不能失去。 刀无心,就是他的不能失去。 “把东西吃了。”应有情说着,将饭递到阿眼跟前,劝说道:“如果你不吃,饿死了,一样见不到他。” 听到他的话,阿眼瞬间醒悟过来,扑向应有情,抢过他手中的碗筷,快速的扒起饭来,就像谁会跟他抢似的。 低垂着头,阿眼吃的很快,整个脸似乎都快要埋到碗中,饭粒沾在脸颊上而不自知。应有情想替他拿掉,就见他警戒的注视着自己,避开应有情一切的触碰,身子贴着墙,恨不得融入墙中。 “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会对你很好。” 阿眼惊讶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还没反应过来,眼角覆上的手指,冰冷。他惊惧地看着应有情越来越近的脸庞,已是退无可退。 被他搂在怀里,手中的碗筷掉落在被褥上。阿眼顾不上这些,此刻他被男人强行禁锢在怀中,双手推拒着应有情的胸膛,不接受他的亲近和拥抱。 轻松地制服阿眼,应有情将人按在胸口。 心脏,带着不可遏制的疼,跳动着。 低头,和怀中的人视线相撞,与“他”相似的眸子,哭的红肿。 即使如此,指尖依旧不舍的留恋。 应有情静静地注视着阿眼。面前的容颜和曾经的回忆重叠。 恍惚间,昔日的人儿仿佛回来了。依旧乖巧的任由他抱着,仰起脸和他对望,清泉般的眸子里只有自己, 阿眸…… 血魔刀重现江湖。用这把魔刀,杀害奇兵阁等门派高手的凶手,就是霸刀门的刀无心。霸道门门主痛心疾首的表示,必将联合各大门派,将这个泯灭人性的贼人捉到,给武林一个交代。 阿眼此刻被困在霸刀门的偏院内,门外看守的人,凶神恶煞。他抱着自己无助地缩在床上,思念着心中的他。 门吱呀一声的开了。走进来的男子,刚毅冷峻的面容,不是刀无心是谁。阿眼仅是看了一眼,整个人楞住了,随后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 抱着眼前的人不肯松手,阿眼眸子里都是泪水,滴滴落落地染湿了男人的衣衫。男人伸手将人圈在环中,动作轻柔的能挤出水来。 突然间,阿眼将人推开,后退几大步,质问道:“你是谁!”这个不是刀无心,他记得他的拥抱,他的温度,他的味道,这个人不是他,不是他! “刀无心”走进阿眼,一把拽入怀中,捏着他的下颌,扣住他的脑袋,与他对视。 “你是应有情。”阿眼认出那个眼神,无情无欲。 “跟我在一起吧,阿眼。你已经离开他了。” 阿眼不住地摇头,哽咽着:“我没有离开刀无心,我不会离开刀无心。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这一生,来生,永远都要跟他在一起。应有情,你放过我吧。我用尽一辈子的运气,或许才遇到了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求你……放过我。” 这个人为何会对自己这么执着!为什么非得要分开他和刀无心! 应有情松开手,阿眼立刻和他保持距离,神情戒备。 明明几步之遥,仿佛隔着千丈壑,万丈渊。 静默了许久,应有情妥协了。 他看着阿眼,说道:“我带你去见他。” “真的!”惊喜过后,就是怀疑,阿眼不相信地看着应有情,犹疑着。 撕下人皮面具,应有情俊朗的面容,不见悲喜:“他来找你了。就在外面。” 话语刚落,屋门被人劈作两半,白烟尘土后,是刀无心鸦青色的身影。 手中的血魔刀,红光流溢。 38、欲隐 刀无心自阿眼被带走后,就不停地寻找着他。那日,自天而降的刀,就是血魔刀。事后,刀无心每次想摆脱它,就会头痛欲裂,唯有握着刀柄才会舒服些。有一次,他扔掉了血魔刀,苦挨着疼痛,到了最后,甚至疼的失去自我。苏醒后,才发现自己无意识间的又重新将刀寻了回来。 果真,是一把魔刀。 每次握着血魔刀,心中的杀意就会止不住的涌出来。 想杀,弑杀。 唯有想起阿眼,心情才会平静。可是,每次想到人儿被不知道的人,拐去未知的地方,此刻不知道遭受什么痛苦的时候,源源不断的杀意,无处喧嚣。 后来,为了寻求摆脱血魔刀的方法,他想起了许久未有联系的姚黄。他潜入霸刀门,却发现,姚黄不见了,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见到他。派出去的花蜂,迟迟没有回复。忧心忡忡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尾随其身后,看着那人走进一个偏院。 当初,姚黄曾约自己在这里相见。 他躲在屋外,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心,一下子就紧了。 是阿眼,他听见了阿眼的声音。 “我没有离开刀无心,我不会离开刀无心。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这一生,来生,永远都要跟他在一起。应有情,你放过我吧。我用尽一辈子的运气,或许才遇到了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求你……放过我。” 他的阿眼…… 心疼之余,却也无法忽视心中的喜悦。 屋内的冒牌货似乎已经知道他躲在门外了,自己也不必再躲藏。劈开眼前的阻碍,视线清明后,他就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受。阿眼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多次。 狠厉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冒牌货身上,心中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易容成他的模样的人,居然是应有情。 阿眼见了来人,直接扑进他怀里。应有情没有拦着,平静的目光直视着刀无心。就见他低垂着头,将阿眼搂着,轻声问道:“受伤了吗?”说不出的温柔。 阿眼摇摇头,整个人埋在刀无心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 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男人重新正视屋里的另一人。 应有情说道:“刀无心,我说过。你输了。”听着他的话,鸦青衣衫的男子眯起眼睛,模样危险。应有情继续说道:“现在全江湖的人都在追杀你,你自身难保,还能保护你怀中的人吗。” “这不是阁下该操心的事情。” 说着,搂紧阿眼,宣誓主权。 这个男人,对他的阿眼,抱着莫名的情愫。眯着眼睛,刀无心眼神危险,对阿眼,占有欲一向强盛的他,总会敏锐的观察着出现在阿眼身旁的任何一个可疑人! 应有情不起波澜的眸子看向阿眼,叫他的名字:“刀无心现在被江湖追杀,你留在他身边,就是个累赘。” 累赘。阿眼身子一僵,眼神瞬间黯淡,拥抱都失去力气般,双手垂在身侧,低着头一言不发。 刀无心看着怀中失魂落魄的人儿,狠厉的眼眸瞬间刺向应有情。 无视刀般的凌厉的目光,藏青色男子继续说道:“所以,你已经不适合跟在他身边。你应该离开他,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应有情!”刀无心大喝一声,手中的血魔刀感应似的不停震动。 见到刀无心眸子了一闪而过的猩红,他面色不改:“阿眼,刀无心身体里已经有血魔刀的刀性,以他的武功,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沦为血魔刀的傀儡,到时候,他谁都认不得了,心中只记得杀。你,会死在他手里的。” 心中的怒气化作戾气,卷着刀气直接袭向喋喋不休的男子。刀无心的血魔刀还没碰到藏青衣衫的男子时,随着顶一声巨响,数十个黑衣人翩然落下,挡在应有情面前。 “阿眼。”着急的唤着失魂的人儿,刀无心被围攻至屋外。担忧地看着远离自己的阿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斩断他和人儿的阻碍。 应有情将阿眼拉至门外,站在他身后,从后箍住他的下颌,强迫他直视着眼前的打斗。刀无心手中的刀,隐隐红光,似血般,连空气中都能闻到一阵腥气。 “知道血魔刀吗?传说,它拥有屠城之力。人们心向往之,却最终身陷刀性控制,沦为它的傀儡。无止境的杀人,用血液喂养它而不自知。武功越高,刀性蔓延越快。”应有情贴着阿眼的耳垂,静静的说着,毫无起伏的音调,一如他永无波澜的瞳孔:“刀无心武功很强,但越强,越快成为嗜杀的魔物。早晚有一天,他就会不认得你,然后杀了你。” 阿眼担忧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被围攻的男子,颤着声音:“扔掉不就好了,那种东西,扔掉不就好了。” “如果可以扔掉,刀无心为什么现在还握着它?”应有情手指扣在阿眼的喉咙上:“那日我掳走你后,刀无心用那把刀大开杀戒。刀性早就种在他体内,血魔刀是片刻离不得身,否则只会头疼欲裂,到最后说不定还落得七窍流血。” 想到了什么,应有情的心口又痛了起来。 笑的如狐人,一身绛紫衣衫,刺人眼球:“应首领,你还真是幸运。血魔刀这种魔物,一旦用它杀了第一个人,刀性便会渗入体内。多亏你师父死前吸食了药人,替你抵消了刀性。否则,在找到黄儿前,你就只能依靠吸食药人压制刀性了。” ……阿眸,到最后都救了他。 “是吗……”似是呢喃的声音,引得应有情侧目。 突然就见阿眼似乎想通什么似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不怕。”掷地有声的两个字让应有情愣住了,“他去哪,我就陪他去哪。大不了,就是一死。” 应有情敛着眸子细细看着阿眼,见他目光坚定,就像即使经历的是刀山油锅,他也不会改变决心。 应有情松开他,目光微移,就见夜枭的人已经齐齐倒在刀无心脚下。男子浑身是血,漆黑的瞳孔,无一丝光芒。刀身沾血,气势阴厉。周身缠绕的杀意,暴戾狠厉,像极了地狱的修罗。 阿眼秋水的眸子里,皆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出神的看着刀无心,迈出步子,一步一步走近他。 夜枭的这群人,从未吸食过药人。刀无心杀了他们,很有可能引发体内的刀性,失去理性。阿眼此刻去……就跟送死没区别。 应有情想去拉他,手却仿佛灌着铅般垂于身侧。看着阿眼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若是换了别人,手中握着流血的刀,肯定将他吓得动都不敢动了,更别提主动靠过去。但,那是刀无心……只要是他,他就什么都不怕。从认识刀无心到现在,他从未伤过他,细心的呵护,视若珍宝。到是自己,真像应有情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对于刀无心,除了拖累就是拖累。 但现在不同了,刀无心成了武林公敌,男人身边就只有他了。这样,自己就不是拖累,不是累赘了,而是他的唯一,他的依靠。 纵然全天下都抛弃了他,自己都会跟着他,不离不弃。 如果,刀无心真的不记得他,要杀了。他也不会怪他。命都是他救的,救命之恩,本想用一生的情去偿还,如果这份情不够,非要用命抵,他也无怨无悔。 应有情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看着瘦弱的药人一步步靠近杀伐的男人。方才明明可以拉住药人,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盯着二人不动,心中就像希望印证什么似的,但具体是什么连他不知道。 阿眼握住男人执刀的手,眼神澄澈:“我想雾谷了,带我回去吧。”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不留恋外面的世界了。他还是想和男人,呆在那个雾气弥漫的山谷,一天一天的,平平淡淡的走下去。 一句话,戾气渐渐散去。刀无心搂过阿眼的肩膀,柔声道:“回去。” 应有情什么都没做,目色沉沉地看着刀无心带走阿眼。直到魏紫赶来,他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魏紫看见地上的尸首,伤口没有一丝血迹,就知道刀无心来了。四处撇看几眼,没发现药人的人影。因此,再次看向应有情时,目光莫测起来。 他居然放走了他。 “你不是想要那个阿眼。怎么,这么轻易让刀无心带走他?” “他不是他。” 眼眸再相似,也不是他。强行留下阿眼,只会让他成为第二个阿眸。 想起死去的那个药人,魏紫笑着了。即使再像,不是就是不是。心中那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是旁人能代替的。 只是,死去的人,怎么都无法复活了。 失而复得,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刀无心阿眼二人离开霸刀门,就启程回雾谷。一路上,阿眼忧心忡忡的望着刀无心,担心他的身体。刀无心则不停地安抚着阿眼,同时还要警惕周围。此时的江湖上,人人都想找到刀无心,欲杀之而后快。 可是,这些人,想要除去刀无心是假,想要血魔刀是真。 药人可以压制血魔刀。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在江湖传开,从前因为血魔刀的刀性而望尘却步的人,此刻都对其产生了想法。一时之间,所有的门派,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子,暗地都在寻找血魔刀的下落。 刀无心曾听姚黄说过,除了用药性压制血魔刀,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压制血魔刀的刀性——那就是永远不动武。 每一次使用武力,刀性就会加重。治疗魏紫的时候,姚黄曾经让他禁武三个月,期间他发现血魔刀的刀性虽然没有减少,但却没有加重。 可是,欲要得到这柄刀的人,无疑不是抱着武林第一的美梦。所以,他们不可能放弃一身的武功。这样的念头,最终导致他们成为魔刀的牺牲品。 不动武,便不会引发刀性。这样根本称不上医治,骄傲的姚黄没有告诉魏紫这件事情。他要做的,是彻底清除魏紫的刀性,完成前人所无法完成的任务! 为了安抚阿眼,刀无心将这件事情说给他听,让他不要担心。 阿眼摇着头,难过的看着他:“可是,这样你这一辈子都不能用武功了。不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的?抱着阿眼,刀无心吻着他的眼睛:“什么都比不上你。” 当初他赤手空拳难以抵御众人,血魔刀突然从天而降,不管这是阴谋还是别的,为了阿眼,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唯有拿起刀,守护心爱的人。后来,他想了许多方法,都没能摆脱血魔刀。 想起姚黄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不动武,便不会激发刀性,丧失理智。那时,他就下决心,带着阿眼,回到雾谷,远离这纷扰的江湖。如果血魔刀要跟着自己一生,那就让它跟着,只要他此生永不动武,再厉害的神兵利器,也只是一块废铁。 躺在男人怀里,阿眼想起了一个人:“你和姚黄的约定怎么办?” 抬起眸子,刀无心透过窗户望着浓重的夜色:“我想,他应该已经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那日和姚黄分别后,刀无心就再也联络不到他。派出去的花蜂,迟迟未能归来。潜入霸刀门,他也四处寻不到姚黄的人影。当时就感觉到,姚黄可能出事了,本想去找他,却阴差阳错的找回了阿眼。 之后,居然发现应有情在霸刀门,直觉上就感觉到了不对。为何夜枭的首领会在霸刀门?而且,应有情居然会易容,江湖之上,恐怕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不愿意多想,当时他只想带阿眼离开,离开这些个是是非非。在霸刀门看到应有情,发现他会易容,又想到姚黄曾经对自己说过,那位霸刀门的门主很像魏紫。加之这些年来在霸刀门的潜伏,觉察到霸刀门门主一点点的变化,刀无心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却说不上来。 思绪万千,却总有一个念头萦绕心头。不敢肯定,但直觉却告诉自己,或许姚黄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或者他们两人……已经见面了。 阿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回雾谷之后,我们永远都不要出来了好不好。”外面好乱,好多人都要对刀无心不利。 “阿眼舍得外面的一切?雾谷除了花花草草,没有糖,没有杂耍,没有阿眼喜欢的东西。” “有的。雾谷里有刀无心,阿眼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人。” 39、体质 细细凝视着阿眼,刀无心目光深邃。阿眼见了,窝进他的怀里,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手不安分的在男人的心口转着圈圈,笑的一派天真。 眸色微暗,揽住阿眼的腰,刀无心将人压在身下。 自然而然的,双臂绕上刀无心的脖子,阿眼微微扬起头,露出白皙的脖子,似是无声的邀请。 心意相连。刀无心吻住阿眼的唇,舌尖滑过唇缝,慢慢地探了进入,勾住阿眼的舌头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二人吻得动情,交换着彼此的津液,“滋滋”水声勾起的热度能羞红女儿家家的脸颊。 二人分开时,气息皆乱。阿眼的胸膛起伏着,喘着气,雾气蒙蒙的眼睛看着男人压低身子,脖颈处湿滑的触感,不停地滑动。胸前的衣衫被人扯开,半阖着眸子,就见刀无心埋在自己胸前。 “唔……”的出声,胸前的刺激引得阿眼忍不住捂住嘴巴。 宽厚温暖的大手,长着薄薄的茧子。刀无心解开阿眼的衣衫,一路自腰间游移至人儿的脸颊,握住阿眼唇边的手,扣紧置于枕边。 “刀无心……”阿眼难受的唤着男人的名字,此刻的他,因为男人,体内就像着了火,却唯独心口空虚的厉害。想要拥抱什么,所以,他抱紧男人,眉目委屈,薄薄水汽,衬得起一双明眸灿若星光。 刀无心嗯了一声,探入阿眼的亵裤,握住了阿眼的脆弱的地方。不禁笑了,居然,已经这么湿了。 “阿眼……”叫着他的名字,坏心眼的揉着阿眼的那个地方,见人儿忍不住打颤,眼底藏着不可窥见的笑意。 “不要……弄。好难受……” “那阿眼希望我怎么做?”刀无心问的面不改色,阿眼听得脸红耳赤,这还要他说吗,明明男人比他更清楚,却总是喜欢在床笫间看他因为难以启口的事情羞的红了脸。 可即使如此,脸颊都快熟透了的人,拽着男人整齐的衣襟,小声道:“进来……希望刀无心进来。”最后,在男人揶揄带笑的目光下,索性闭眼豁了出去:“阿眼想要刀无心。” 看着阿眼略显悲壮的模样,男人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手不自觉着婆娑着人儿红的发热的脸颊,笑语道:“正好,我也是。想要阿眼。” 褪去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刀无心重新覆在阿眼身上,吻得轻柔。任由刀无心摆弄,阿眼予之所求,最后在男人炽热的攻势下,如同化作一滩水,瘫软在他怀中。 暖色纱帐后面,热浪翻飞。抱着刀无心,阿眼觉得自己就像海水中抱着浮木,不断随波浪起伏的人,而刀无心就是那块浮木。抱着他,交托性命般的依靠,和他一同在沉浮在情欲的海洋里。 阿眼坐在刀无心身上,男人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不住的律动。 “啊——”阿眼仰起头,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一滴眼泪。身体相连处,一股热流喷入他身体的最深处,多余的液体自股间缓缓地流了出来。二人身体之间,白色的浊物清晰可见。 阿眼抱着刀无心的肩膀,脖颈交缠,装作看不见。刀无心微不可察的笑了笑,让阿眼躺好,擦去二人的事物。起身,出去打了桶水,帮他清理的身体后,男人又替他盖上被褥。 阿眼掀开被角,看着他,疑惑道:“不一起吗?”男人温暖的大手摸着阿眼的额头,笑的温柔:“抱着你,我还是会忍不住的。那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被子盖过脸颊,遮住了因男人的话而泛红的双颊。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灿若含星。阿眼点点头,带着被子挪了挪位置,离刀无心近了很多。沉浸在男人宠溺的目光下,药人闭上眼睛,幸福的睡去。被褥下,微微上扬的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 人儿毫无防备的睡颜,眉目间露出的不谙世事,一派天真。微微拉低阿眼的被子,映入眼帘的唇色粉如桃花。忍不住吻了吻,心口窜起的火苗被他努力的压了下去。 余光瞥见床内侧的血魔刀,刀无心神色凝重起来。拔刀出鞘,银色刀身,隐隐缠绕着一股红气,邪性血气。烛火摇曳着,冷冽的刀身映出男人黑色的瞳孔,深邃平静,犹如暴风雨前的海面。 第二天醒来,身边的床铺空无一人。阿眼嚯得睁大眼睛,掀开被子就朝外跑去。走到门前,屋门突然开了,刀无心穿着黯色的衣衫出现在门后。 刀无心看到光着脚的阿眼,眉头微拧。将人抱起来,放到床铺上,替他将鞋袜穿好。期间,阿眼的眼睛一直盯着男人看,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刀无心目光一抬,对上了阿眼欲言又止的眸子,解释道:“我去结账了,顺便买了匹马。我们总不能走回雾谷吧,嗯?” 松了口气,阿眼紧紧地握住刀无心的手,点了点头。 阿眼刀无心二人坐在客栈角落的偏僻处。刀无心戴着斗笠,压低帽檐,挡住了自己的容颜。抿了一口茶,锐利的视线不漏痕迹地扫视着客栈的大堂。 现在他是被江湖追杀的对象,为了防止血魔刀刀性的蔓延,他能不动武就不动武。阿眼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吃着早点。 隔壁桌,此刻坐着两个男人,身旁皆放着自己的兵器。正在讨论着药王世家大批量的从全国各地的贫苦人家收购药童的事情。 “听说药王世家这次要做的药人,和以往大不同。短短一个月,就能炼制助人增长三年的功力的药人!” “这么厉害?” “血魔刀现世,而药人又可以压制刀性。据说,拥有血魔刀的人,越是失去理智,就越能发挥出刀的威力,也越难被战胜。为了能够捉住使用血魔刀的那个人,霸刀门的门主就想了这么个主意。凡是对抗血魔刀的人,都可以吸食药人,不仅能增长功力,还能压制使用者的刀性,让他难以发挥魔刀的威力。最后我们人多势众,一定能制服血魔刀!” “可人这么多,药人肯定不够啊。” “所以,现在才大量收购药童。” 刀无心屏息细听。除此之外,那两人似乎还谈到了玄灵殿向霸刀门宣战的事情。玄灵殿指责霸刀门,说他们泯灭人性,协同药王世家做出这种买卖药童,丧尽天良之事。霸道门门主拿出孩子父母签的卖身契,说一切都是双方自愿的,而且药王世家的药人的买卖已经很多年了。再说,这些药人也不是白白牺牲。霸道门门主说的一口漂亮话,说他们是为了捉住武林的祸害,自我的奉献。 皱着眉头,刀无心听着二人的对话。 血魔刀确实在人理智全失的时候,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是刀本身的力量控制着人。人成为类似傀儡一样的事物,受到本身驱使。药人确实也可以压制刀性,但所谓的压制刀性也只是让人保持清醒的同时,也能发挥如同被刀控制时的力量。他们所说的不对,至少不全对。 霸刀门的门主,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目光重新落在阿眼身上,刀无心面色微沉。无论是什么主意,这次都不能在让阿眼受伤或者不安了! 用过早点,刀无心小心谨慎的挑了个人少的时候,带着阿眼离开了这个小镇。二人骑马一路赶往雾谷。阿眼被刀无心圈在怀里,拉起围脖,挡着半个脸。刀无心头戴斗笠,刻意的压低,防止别人看见他的面容。 特地挑了个行人寥寥无几的道路,却还是遇到了熟人。 迎面而来的两匹骏马,踏着尘土,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眼神锐利的男人一眼就认出了来者何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连阿眼都觉察到了异样,手不自觉地捏紧。刀无心握着缰绳的手,腾出一只覆于其上,无声的安慰。 虽然知道看不到,阿眼还是微微的侧了侧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望去。却也只能看到道路两旁后退的风景。 有些失落,也有些无奈。以后估计都不能再和那个人见面了,自然也就吃不到那些好吃的糖果了。那个男子,总是喜欢穿着褐色的衣衫,华服锦袍的如同世家少爷。为人确是好的不能再好。不仅帮过自己,更是因为他,自己和刀无心才能真正的走到一起。 唐果……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估计以后都不能再见面了。 二人走了没多久,经过一条小河。河水轻轻浅浅,澄澈无比。刀无心下马后,将阿眼从马上抱了下来。接着,二人步行至河边,让马匹休息喝水。刀无心灌了一壶水,走到河边的柳树下,将水递给坐着休息的阿眼。 天气有些热,担心阿眼中暑,刀无心看了四处也没什么人,就将阿眼的围脖取了下来。阿眼用袖子擦着刀无心额上的汗珠,自己的脖子上也是不停的滴汗,滑入衣襟,打湿了一片。 扯开阿眼胸前的衣衫少许,刀无心担心人儿中暑。可不小心碰到阿眼的皮肤后,眉头瞬间皱成死结。立刻握起阿眼的手,果然!刀无心看着阿眼,神情严肃,但担忧更多:“阿眼,你身体不舒服?” 眨着眼睛,不太能理解刀无心的紧张担忧为哪般:“没有啊?” “你的身体很凉!”不只是手,手臂脖子都冰凉冰冷的,冷的有些不像是人应该有的温度。 “没事的。”阿眼笑了笑,解释道:“药人都是这个样子。天气热的时候,身体都会变得凉凉,不碍事的。” “没有觉得不舒服?”虽然阿眼这么说了,可刀无心依旧很担心。 点点头,阿眼认真地说没有问题,让刀无心放宽心。只说是因为常年服用各种药物,体质微微发生了变化。 心中的石头算是着地了,撩起阿眼耳畔的垂发替他拢至耳后,手心的脸颊微凉,摸起来滑滑的凉凉的很舒服。如果,这样的体温真的不会伤害身体,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至少,炎炎夏日,他抱着阿眼就会很舒服了。 只不过……不知道,欢爱时候人儿的体温会发生什么变化。他,其实还挺好奇的。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阿眼红着脸别过眼,嘟囔着说不知道。 刀无心笑了,说道:“下次,我们试试?”指尖有意无意滑过阿眼裸露的脖子,指下的皮肤渐渐的粉了起来。 瞪着刀无心,阿眼有些羞恼。刀无心又在取笑自己了! 40、路窄 刀无心被阿眼瞪的心痒。尤其是刚被水滋润过的双唇,微微嘟起,说不出的诱人。趁人儿不注意啃了一口,就看见阿眼瞬间变得通红的脸。 呵……明明更越界的事情都做过了,他的阿眼依旧那么容易害羞。可即使如此……想起昨日的云雨之夜,刀无心笑了,虽然会害羞,但人儿还是很热情。比如说现在,眼睛都悄悄的闭上了。 他的阿眼,真是让自己欲罢不能。 扶着阿眼的后脑勺,刀无心缓缓靠近粉色的唇瓣,却在一个手指的间距停了下来。眼神暗如午夜,一丝狠厉迅速闪过。他站起身,将人挡在身后,背后的血魔刀隐隐震动。 阿眼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刀无心的吻。以为他又再闹自己,想看看看他窘迫的模样,心中有些愤懑,睁开眼睛正欲说他什么,就见他高大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 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握着刀无心的手臂,站了起来,躲在男人身后,看着前方的来人。 可是,等他看到来人后,眸子里满是愧疚的神色。 赫连晟和唐果。 唐果和赫连晟接到听风的信,说玄灵殿的红玉要求奇兵阁和霸刀门解除结盟关系,具体情况还需赫连晟回来当面禀明。只说到,这件事似乎有很大的隐情,红玉的表情举动都不像作假。因此,听风请赫连晟速度回奇兵阁主持大局。 二人接到信后快马加鞭的立马起程回归雁镇。岂料,一路上,江湖到处都在传,血魔刀的杀手出现了,正是霸刀门的第十二刀客——刀无心。 刀无心怎么会是血魔刀杀手! 唐果不信!但还由不得他不信,听风的第二封信就到了赫连晟手里。信中说到,不久前用霸刀门的解命三刀式杀害奇兵阁部众的人,正是刀无心。 赫连晟阴沉着脸,十分不悦。唐果不喜江湖人,但惟独对刀无心这个混江湖的刀客与众不同。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因刀无心而变得岌岌可危,因此一直对他没有好感。 如今,刀无心居然杀了他的手下,这无疑如同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直接挑战了他奇兵阁阁主的权威,脸都快黑成木炭了。 尤其是唐果护短技能发作,不允许赫连晟在什么都不明的情况下对刀无心二人出手,甚至以分手作为要挟。赫连晟好不容易才将人拐到怀中,还没捂热乎,就遇到这种事情。任谁都不会心情好的。 虽然表面没发作,心中却早就忍不住将刀无心大卸八块了。 到底是冤家路窄,和唐果快马加鞭赶回的路途中,就遇到了刀无心和阿眼。虽然二人遮掩很好,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本想带着唐果赶到了个小镇,趁人儿休息的时候,自己偷偷回来解决这二人。 没想到却被唐果撞见,一连串的逼问下,赫连晟不得不说实话。 唐果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立刻要赫连晟带他来找刀无心和阿眼。不仅如此,唐果放出狠话,如果找不到他们二人,赫连晟这辈子都别指望碰自己一根头发。 江湖中威风八面的奇兵阁阁主,在归雁镇的糖果店老板的面前,完败! 带着唐果回来找刀无心二人,远远地就见二人亲密无间的你侬我侬。登时就不爽,凭什么刀无心佳人在怀的时候,还跟他抢夺唐果的注意力。 眼神放出的寒光直直地逼向刀无心,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只是,威风八面的赫连阁主,想必也看不见此刻自己那张脸,到底有多哀怨。 唐果才没空理他,看见阿眼依旧跟从前一样,紧紧地跟在刀无心身边。想起来血魔刀的传言,那把刀可是会让人六亲不认!阿眼……虽然很喜欢刀无心,可这样一直跟着他……真的没问题吗?! “阿眼!”唐果看到刀无心身后躲藏着的药人,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他有很多事情想问他,血魔刀的事情,奇兵阁和刀无心之间的恩怨……他离开归雁镇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多好多,唐果都想问他! 阿眼怯生生地看着唐果,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很愧疚很自责。 “刀无心不是血魔刀的杀手对不对!” 刀无心身处江湖,不可能不知道使用血魔刀会有什么下场。他这么喜欢阿眼,不可能会放弃阿眼,而选择血魔刀。 这肯定有误会! “当然不是!”阿眼从刀无心身后站了出来,替他澄清,目光坚定,口气坚决。刀无心看到阿眼的模样,目光闪烁,心中泛起甜腻融化了他的心。他悄悄地握紧人儿的手,十指相扣,给人儿力量。 “唐果,刀无心不是什么血魔刀的杀手,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血魔刀杀手真的不是刀无心。虽然,现在那把刀确实在他手里,可那些人都不是刀无心杀害的!唐果,真的不是他!” 瞧着一向胆小的人,为了心爱的人,无畏的站了出来,大声说出自己对对方的无条件相信。唐果有些心酸的同时,也大力点头,他相信阿眼。 阿眼这么说,刀无心就一定不是会血魔刀的杀手,松了口气,唐果说道:“那,听风说刀无心用什么刀式的杀了奇兵阁的人,也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唐果满怀希望的看着阿眼,却见到他眼神倏地暗了下去,不敢再看自己的眼睛。不自觉的咽着口水,瞬间涌出不好的念头。 赫连晟在旁看了,目似鹰隼,盯着眼前的二人。 刀无心摸摸阿眼的头,对上人儿的目光,用眼神告诉人儿,他已经做了很好了。剩下的就是他的事情。 当初为了救阿眼,受姚黄指使,他杀害奇兵阁的部众,嫁祸给霸刀门,这一切他都不后悔。 男人目似坚冰。 和阿眼比起来,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是我杀的。” 静静地说出这四个字。奇兵阁阁主容颜顿时黑沉下来,他身旁的唐果更是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承认就好。” 赫连晟说完,出掌袭向刀无心。黯色衣衫的男子眯起眼,感受到背后的血魔刀隐隐作响,似乎要出鞘。原是不想动武,可现在似乎是不可能了,他伸手成掌直直的对上赫连晟的阎罗掌。 赫连晟,阎罗掌,独步武林。 刀无心向来以刀作为兵器,此刻徒手接他这一掌,是有些勉强。瞬时被打的后退,嘴角蜿蜒出一片红色。 阿眼着急的想要查探他的伤势,却被赫连晟提了起来,扔到一旁。刀无心见赫连晟对阿眼出手,怒极攻心,血魔刀因使用者的情绪波动,震动的更加厉害。 唐果将阿眼拉至一旁,摇头制止他。 阿眼急的不行,眼眶都红了,他将刀无心不能用武的事情对唐果全盘托出。求他替刀无心求情,让赫连晟不要对攻击他。 唐果听了皱眉,目光复杂的看着前面的二人。 此时,刀无心手中握着血魔刀,原本将刀包裹严实密不透风的粗布,已经碎成片,散落在男人身边。 赫连晟,果真很强!刀无心寒着眸子看着他,手中的刀似乎也因为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兴奋的流溢着红色的微光,如血色。 心中的杀意,渐渐腾升。 不论是阿眼还是唐果,此刻,都清晰的看见刀无心眼中的红光。 嗜血之光。 唐果冒着冷汗,看着刀无心手里的刀。这柄刀,果真如传言所说,诡异之极。 阿眼捏紧拳头,忐忑不安的目光游移在刀无心和赫连晟两人之间。刀无心和赫连晟之间的打斗,半点容不得旁人介入。每逢二人停下来,阿眼的心,随着刀无心越来越暗的眸子,而渐渐沉入无尽的深渊。 如果,再这样下去……刀无心会彻底被刀性控制。那个时候……阿眼摇了摇头,甩开唐果的手,不顾自己的安危就朝二人跑了过去。 唐果着急的唤他,后来索性对着赫连晟的方向吼道:“QJ犯你给我停下,不许伤到阿眼!” 赫连晟闻言,立刻收掌。有些不满的看着唐果,却在他急躁的有些微怒的情绪下沉默了。 阿眼一把将刀无心抱住,不松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遭遇这些事情。刀无心,快停下来,不要打了。求你!” 满满的自责化作拥抱,阿眼将刀无心搂紧,不肯松手。 赫连晟和唐果相视而望。 便见阿眼将人挡在身后,随后说道:“赫连阁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管刀无心的事,你若要替你的部众报仇,应该来找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刀无心不会冒犯奇兵阁。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眼神情认真,抛去生死的模样,只想保护身后的男人。 方才,因为血魔刀,自己神智微乱,只想除去眼前的障碍,带着阿眼赶快回到雾谷。不知不觉便被手中的刀牵制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刀无心就听见阿眼的一席话。 立刻将人搂在怀里,刀无心抬起手中的武器指着前方二人,神情戒备。 “够了!”唐果怒吼一声。一下子,站到所有人中间,他看了看刀无心,又望了望赫连晟。深吸一口气,对着刀无心就是一顿臭骂:“你现在明明不能动武,还强行跟赫连晟打,是想失去理智,杀光我们所有人,包括阿眼吗?” 刀无心搂紧阿眼。他绝不会伤害这个人!绝不会! 无语的白了一眼刀无心,转眼看向赫连晟:“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就不能找个文明点的方法解决问题吗?你杀了刀无心,死去的部众能复活吗?能吗!能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唐果长吁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三人:“太阳这么毒,我们找个阴凉处,好好地把事情理一理。不要见面就拔刀。粗鲁!血腥!”明明长着脑子,却非要用武力解决,所以,他才讨厌江湖人!” 不顾刀无心的能够杀死人的目光,唐果一把拽过阿眼,手搭在他肩上。不论是刀无心不悦的目光,还是赫连晟阴郁的表情,统统无视。 “如果还要打,那就打吧!要是赫连晟翘了,我找个更好的。要是刀无心挂了,阿眼刚好可以配给弄花。你们要都没了,正好,我和阿眼凑一对!” 说完他拽着阿眼走在前头,扔下两个暴力分子,昂首向前走。 阿眼恋恋不舍的回眸,刀无心…… 唐果头疼的看着阿眼,他还真是依赖刀无心依赖的紧。 41、三掌 四人在不远处看到一个茶棚,唐果拉着阿眼先坐了下来。赫连晟和刀无心将马拴好后,分别坐在自己的人身边。 阿眼和刀无心将最近归雁镇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唐果。 唐果支着下巴,整理着思绪。 “血魔刀是从天而降?”阿眼点点头。唐果听了,不禁觉得邪门,遂又问道“劫走你的人是谁来着?” 阿眼看了看刀无心,犹豫道:“应有情。” 那是谁?看出唐果的疑惑,赫连晟解释道:“杀手团首领。” 杀手团首领,他和阿眼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走阿眼?想了便问出来了,看到阿眼不自在的模样,又瞧见刀无心黑沉的面容,突然有点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心直口快。 阿眼生硬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唐果尴尬的笑了笑,于是问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阿眼和刀无心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桌下的手彼此交握。 “退隐江湖,再也不出来。”刀无心说道。 阿眼点点头,补充着:“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找刀无心,而他身体里又有血魔刀的刀性,为了不让他变成神志不清的模样,我和他准备离开,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人,没有纷争,安宁平静的地方。”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虽然药人能压制刀性,但阿眼本身就是药人。顾忌他的想法,刀无心想必也不愿意做出吸食药人的举动。 唐果不舍地问道:“那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们了。”阿眼没回答,只是望着刀无心。男人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看来,刀无心一心想将阿眼禁锢在自己身边。 唐果耸耸肩,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阿眼愿意被男人束缚,他一个旁人,也没资格说什么。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看着身旁脸色不悦的赫连晟,唐果感叹着,这家伙最近的脾气确实收敛了许多。否则以他从前那样任性妄为的性格,早和刀无心打的天昏地暗了。 “刀无心,你打算怎么解决和奇兵阁的恩怨。”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以唐果对赫连晟的了解,他必定会瞒着自己追杀刀无心。 刀无心看向赫连晟,搂紧阿眼。对他来说,只要阿眼不受伤害,其余的都不是问题。可阿眼不这么认为,紧紧拽着刀无心的衣衫,哀求的目光落在赫连晟的身上。对他来说,男人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赫连晟余光瞥见唐果威胁的目光,知道他选的这人,护短护的厉害。听雪听风擅自进入红尘山庄,本应该革除职务,还不是唐果跟他闹,才改为禁足的。 想起那个药人说的,刀无心也是受人指使,便说道,如果刀无心肯将背后指使他的人说出来,自己就放过他。 “不可能。”刀无心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那人对我救命之恩,不仅如此,因为他,阿眼才活了下来。我不可能告诉阁下他是谁。” 眯起眼睛,赫连晟还挺满意刀无心讲义气这一点。于是说道:“那你便受我三掌,三掌之后,不论死活,你与我奇兵阁的恩怨就此勾销。” 刀无心答应了。阿眼还想再说什么,刀无心摇头安抚道:“我不会有事的。” 怎么不会有事,那个人……是赫连晟啊,奇兵阁的阁主啊!阎罗掌下,是断无生还的可能。 握住刀无心的胳膊,阿眼忧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扛不住赫连晟的三掌……我就去陪你。” 刀无心轻笑,冷峻的容颜温和了几分:“你这在诅咒我吗?阿眼。” 摇摇头,阿眼认真道:“我只是告诉你,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刀无心听着,瞳孔深邃起来。 见状,阿眼闭上眼睛。 温柔的触感落于他的唇上。 非礼勿视。唐果转过头,就望见身旁向来严肃的男人,看着刀无心和阿眼二人,眼神中居然流露出羡慕的神情。羡慕?他眼没花吧! 用手肘碰了碰赫连晟,唐果问得小声:“你真的会打死刀无心?” 赫连晟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不禁有些无力。如果他真这么做,唐果恐怕这一辈子都会再愿意搭理自己。 “只用五成功力。” 五成?一连三掌!那还不如一掌打死刀无心算了,这么折磨他算怎么回事! 唐果正欲说什么,赫连晟正色道:“我是奇兵阁的阁主。”闭紧嘴巴,唐果虽然有些气,但赫连晟说的没错,他到底是奇兵阁的阁主,身为阁主,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别扭的扭过脸,唐果哼了一声。算是不再计较。 茶棚附近,不远处的密林里。 阿眼胆战心惊的和唐果站在一旁,刀无心和赫连晟面对面的站着。 明明是盛夏,密林中的风,凉的透心。 赫连晟运气,出招毫不含糊,第一第二掌双连发,就将刀无心打到不远处的树桩上,背后的树干折断,刀无心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阿眼仅是望着,就觉得心口疼得发紧。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可一想到都是因为自己,他才要受赫连晟三掌,即使再不忍心,自己他都没理由逃避。 刀无心捂着伤处,踉跄起身,冲阿眼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担心。遂重新站在赫连晟面前,凌然道:“请阁下出第三掌。” 赫连晟盯着刀无心,微微眯起了眼,五指并拢成掌,给予刀无心最后一掌。手掌离开时,刀无心已经是支撑不住身体,半跪在地上,嘴角的血滴落在身下的土壤上。阿眼奔到他身边,急不可耐,却又无能为力。 赫连晟负手而立,风带起他的衣角,高手风范的姿态,在唐果眼里确是绝对装逼。 唐果瞥了他一眼,将怀中的一瓶药递给阿眼,说道:“这是听雪的圣雪丸,你让刀无心服下,对他的伤有好处。” 阿眼握着药丸,如同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不住地点头。唐果看着他,叹息道:“我回去之后,会想办法弄清来龙去脉,替刀无心洗刷冤屈。” 刀无心在阿眼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拒绝了唐果的好意,他说道:“我只想和阿眼两个人,执手过完这一生。”言下之意,他对是否能洗刷身上冤屈,毫不在意。 唐果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耽误了很久,刀无心调息完毕,决定要带阿眼离开了。赫连晟自然不做挽留,唐果虽然还想再和阿眼说说话,可看刀无心护的那么紧,最终还是作罢了。虽然不舍,两拨人道了个别,说了各自珍重后,分道扬镳。 刀无心受了伤,阿眼担心他的伤势,不肯走太快,非要在不远处的小镇里落脚。刀无心拗不过他,答应了。 来到小镇后,阿眼几乎包揽下了所以刀无心曾经做过的事情。找客栈,替他买药,喂马,吩咐小二准备何种膳食等等,全部被阿眼一手包办。 在霸刀门的那些日子,刀无心连倒水都不舍得让阿眼做,更何况是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 但他一说,阿眼就无声的看着他,睁着一双明眸,渐渐生起水汽,满是委屈和不愿意。背过身子,连身影都是灰暗落寞的,就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这幅模样的阿眼……还真是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苦笑的摇着头,他的阿眼啊…… 因为刀无心受了伤,阿眼希望能在客栈呆的久些,等刀无心伤好了才离开。可男人担心夜长梦多,只想快些回到雾谷。阿眼虽然没说什么,可每当男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装聋作哑,当听不见。唯有刀无心假装难受的时候,他才会焦急万分的一个劲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坐在床上,刀无心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有些无力。阿眼这几日将他看的很紧,不让他下床,吃的喝的,都是阿眼一手操办,并且亲自端到自己面前。稍微心疼的说他几句,便立刻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在问男人: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那个样子,他能说什么。 圣雪丸是极不错的的良药,治疗内伤很有效。捂着伤口,刀无心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好了。阿眼,实在不用那么担心。 正想着,阿眼就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冲着床上的刀无心笑了笑,就将食盘放下了。阿眼让刀无心不要动,自己端着汤走到他身边。 好闻的鸡汤,让人食欲大增。阿眼舀了一勺,吹了吹,才喂给男人喝。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刀无心。 一直以来,都是刀无心在照顾自己,能有这么个机会照顾他,阿眼还是很开心的。但,比起这样的开心,男人永远不会受伤,才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刀无心边喝着阿眼亲手喂的鸡汤,边凝视着人儿秋水剪瞳的眸子。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内依旧明亮如星。看着看着,男人的眼睛渐渐地暗了下来。 阿眼见碗中的鸡汤已经见底,准备再给男人盛一晚,才刚转身,腰间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 疑惑地准备回头—— “啊……” 刀无心的手解开阿眼的衣衫,捏住嫣红的突起,不住的抚弄。 “刀无心……”阿眼颤着声音,下身的脆弱也被人握在手中,刀无心温暖的大手,长着茧子,慢慢地爱抚着。 阿眼因胸前身下的双重刺激,腿不住的抖,站都站不稳。手中的碗滑落至地面,居然没碎,还滚了几圈。不过阿眼完全没有心思注意那些琐事,刀无心不知怎么的已经扯开他的衣衫,温暖的唇吻着背脊,从后颈一路下滑。 “不要……刀无心,吃饭……不要……” “嗯,吃饭。”顺着阿眼的话,刀无心头都没抬,一双手,不安抚的上下抚弄,带给怀里的人无限的刺激。唇也带着越来越火的炽热,点燃人儿的欲望。 阿眼不排斥刀无心的亲热,可现在男人的身体还没好,吃饭最要紧。想推开他,却根本没有力气,弯着身子,背对着男人被他抱在怀中,因他而起的刺激,一波又是一波,让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伸手捂住口中泄出的呻吟,却越发的口干舌燥。最后抛去羞耻,微微启唇,回忆着男人用手指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慢慢的探了进去…… 刀无心发现阿眼的异常,唇角微微上扬,握住阿眼的手,抽了出来。 “刀……”又送了进去,津液沾湿阿眼的手指来回出进,带出的液体,渐渐流了出来。 阿眼朦胧的眸子,迷离的望着前方,不住的喘息。 刀无心听得下腹燥热,一用力,将阿眼压在身下。 布满欲望的眸子氤氲一片,即使如此,阿眼依旧没忘记让刀无心吃饭。吻了吻阿眼的眼睛,刀无心笑的温柔: “好,吃饭。” 说着,倾身吻住了阿眼的唇。 最后在白皙的背脊上落下一吻,满是红痕的后背又添新的痕迹。刀无心起身,走到桌前,看着阿眼,将已经冷掉的饭菜一口一口的都吃掉了。就像刚才,他一口一口将人儿吃掉一样。 委屈的眸子,阿眼哀怨的盯着刀无心。想动一动,都难。这次刀无心做的很厉害,阿眼只能趴着,瞅着饱餐餍足的男人,露出凄然的目光。 怎么这样啊!明明就是他要喂刀无心吃饭,不是要刀无心吃他! 男人自然注意到人儿的目光,望了眼已经空无一物的食盘,对着阿眼说道:“很好吃。”刀无心带笑的眉目,一语双关的话语,阿眼愣是听懂了。 将脸埋在枕头里。阿眼羞恼的想着: 我再也不要理刀无心了! 42、药童 赶了几日的路,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回到雾谷。这一路上,刀无心和阿眼没有遇到任何门派的人。刀无心因为没有用武的原因,体内的刀性也很稳定。但,血魔刀依旧是他的束缚,他和血魔刀不能距离太远。 阿眼和刀无心坐在一个大树下乘凉。巨大的树冠遮住烈日,阴影处,二人小坐歇息。 刀无心将水袋递给阿眼,看阿眼似乎是渴极了,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很多。替人儿将被汗水沾湿的发捋至耳后,刀无心突然想起了一直很在意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应有情。 阿眼是怎么和应有情认识的。 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刀无心,阿眼想起上次自己在归雁客栈被三个人欺负后,没有告诉刀无心,事后被男人一顿好折腾。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因此,这次便乖乖的都说了出来,没有半点隐瞒。 可是……看着男人越发黑沉的脸色,盯着自己的目光黑如深渊,连光都照不进去。阿眼不禁有些害怕了。 “当时就应该杀了他!”狠厉的眸子,满是杀意。心中占有欲作祟,将人儿强势的揽在怀里:“你只能是我的。” 阿眼安抚的给男人一个吻,却被男人搂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轻吻。男人的舌头伸了进阿眼的嘴里,攻城略地的一顿翻搅,舌根都被男人吸得微痛。好一会,刀无心才放开了他。 刀无心目色深沉地盯着面前的人儿,双颊微红,一双明眸亮的惊艳。想起每次欢爱时,阿眼顺从乖巧的模样,柔软的瘫在自己身下,任由他为所欲为。那样的人儿……若是被别的男人看到…… 心中涌出的杀意,渐渐地倾泻出来。一旁的血魔刀突然发出颤动,阿眼惊得望了一眼,赶快搂住刀无心,不断的安抚,希望祛除男人心中的杀意。 眸中的黑雾散去,刀无心便看见阿眼担忧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我刚才……”话还没说完,阿眼就不让他说了,用嘴堵住刀无心的唇,厮磨许久,才分开。阿眼凝视着刀无心,说道:“刀无心只是太喜欢阿眼了,太喜欢吃醋了。” 嗯的一声点点头,刀无心将人搂紧。 休息够了,刀无心望了望天色,准备启程回雾谷。 只是二人还没走几步,远处响起了丝竹之音,乐声越来越近,刀无心警戒地望着四周。突然,乐声戛然而止。刀无心和阿眼转过身,就见到了一身红衣的美丽女子。 身姿婀娜,肤色胜雪,精致如仙的面容,此刻扬着倾城倾国的笑容。 武林第一美人——玄灵殿圣女红玉。 她步步生莲,美丽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男子。黯色衣衫,深如午夜。平静却戒备的眸子浓如漆墨。身旁的人,月白衣衫穿在他身上略显宽松,瘦弱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美得惊人。 红玉目光移至一处,瞬间黏着在上面不动了。刀无心眼神向后望了望,知道她盯着是自己背后的血魔刀。 “这东西,刀公子是从而得来的?”红玉开门见山。 刀无心直言道:“自天而降。” 微微拧着眉头,红玉继而言道:“实不相瞒,奴家有位义结金兰的姐妹命丧此刀……” “不是刀无心!”阿眼脱口而出,引起了红玉的注意。 武林第一的美人笑了笑,说道:“自然不是刀公子。奴家只是想知道,这柄刀在到了刀公子手中之前,是在何人手中的。那个人才是杀害我玄灵殿姐妹的凶手。” 刀无心和阿眼面面相觑。随之,二人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红玉想了想,又问道:“刀公子看到此刀的时候,是否见到应有情?” 刀无心说没有。 阿眼踌躇了一下,对红玉说道:“血魔刀从天而降之后,我就被他带走了。” 红玉听后向刀无心确认。刀无心点点头,脸色黑沉,显然不愿意再次回想起,阿眼居然在自己面前被人掳走的事实。 红玉听了,又问阿眼:“他为什么要带你走?你和他有过节?” 阿眼想了想,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他……”偷偷瞥了眼刀无心,说道:“似乎,对我有种莫名的执着。”感受到刀无心的黑暗气息,阿眼立刻握住他的手,澄清道:“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只喜欢刀无心!” 红玉重新打量这二人,这两人,居然是这种关系……虽说是两个男人,但红玉见了,却由衷的觉得二人意外的合适相配。 阿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居然告诉了这个美丽女子自己和刀无心的关系。她会不会耻笑刀无心,着急的看着红玉,见她似乎没说什么,连神色都未改变,不禁觉得松了口气。 红玉继续问阿眼:“不知公子和应有情相处的日子,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或特别之处?” 歪着头,阿眼仔细想了想。红玉凤眼半敛,补充道:“比如,神智有时会不清,一时间戾气加重。” 阿眼摇头,应有情一直都很正常,单说到戾气,阿眼觉得凡是练武之人,戾气都挺重的。但说到特别之处,应有情似乎很擅长易容。这……算不算呢? 原本思虑着是否要告诉她,可想到这人相信自己,相信刀无心是无辜的,一时间对她好感顿生,决心告诉她。 “他会易容?”红玉惊讶的确认。阿眼说,当时应有情装扮成刀无心的模样,因为是刀无心,所以自己没多久就认出来的,如果换成别人,可能会很困难,因为单看模样是真的易容的天衣无缝。 红玉若有所思的谢过二人,红袖长摆,欲要离去。离开前,看着阿眼的眸子,赞美道:“小公子,你的眼睛真是漂亮。”说完,舞袖一甩,飞身离去。 明明是她更漂亮,美得让人过目难忘。被这么美的人称赞,阿眼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眼睛真是漂亮 这句话,跟他说过的人不算少数。但让阿眼印象最深刻的人,只有一人,就是应有情。看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波澜不起的眸子会渐渐流出不见伤痕的疼痛。明明就是说给自己听得,但阿眼总有股错觉,像是透过他传递给另一个人似的。毕竟,应有情说话时的那种语气,痛的隐忍。就像是伤口新结的痂,薄薄一层,若是撕去,依旧疼痛见血。 见阿眼因为红玉的一番话,有些发愣。刀无心掰过他的身子,让人儿漂亮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人: “我们回雾谷。” 阿眼笑着点点头,弯起的眸子真真漂亮如星。 刀无心牵起阿眼的手。 他的阿眼,自然是好。 刀无心带着阿眼回到雾谷时。赫连晟和唐果二人已经到了归雁镇外。二人下马,在镇外的河边休息时,唐果突然听见小孩的哭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赫连晟练武,自然是听得比唐果清楚。他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说是从那边传来的。唐果说要去看,赫连晟肯定答应。 走到哭声传来的地方,二人便看见穿着霸刀门的衣服的一行人,他们还带着十几个小孩子。小孩们抱作一团,时不时地抽泣。其中哭的最大声的孩子,正在被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用刀鞘,一下一下的抽打。 唐果一下子就怒了!还未等他说话,赫连晟就已经心有所悟的出掌,掌风凌厉,击退了那人。 “什么人!”那男人生气地瞪着眼睛,看到唐果二人,瞬间招呼同伴抄着家伙朝他们走来。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吓人! 唐果很淡定,赫连晟就在身边,谁敢动他!他走到刚刚被揍的小孩身边,准备问他些问题,就见那个小孩撒开腿就抱住的赫连晟,不要他动手。不止他一个,其余的孩子也拥挤在他身旁,制止他。 唐果见赫连晟被一帮小孩闹得动弹不得,频频投来求救的目光,想笑,却又觉得不太合适。他拿出随身带的糖,冲着一帮孩子摇了摇,诱哄道:“为什么不让那个伯伯帮你们,谁告诉哥哥,哥哥就给你们吃好吃的。” 为什么唐果是哥哥,自己就是伯伯…… 小孩们似乎都很怕唐果,迟迟不敢动,目光一直撇着旁边。唐果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是霸刀门的那些人。他们方才被赫连晟小小教训了下,此刻各自捂着伤口,聚作一团,面带惧意的看着赫连晟和唐果。 其中有个人,故作胆大的问道:“你们是何人!”唐果不答反问:“你们抓这些小孩子有什么目的,不说……”瞥了瞥赫连晟,沉默的男人沉默的出掌。 霸刀门的那群人看见赫连晟掌下几乎化成粉的碎石,吓得一口气什么都说了。 原来这些小孩是霸刀门从附近的穷苦人家买回来的药童,全部都是要送去药王世家的练成药人用的。 又是药人!唐果不悦地皱起眉头。霸刀门的人告诉唐果,药王世家的药人医术更进一步,曾经需要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药人炼制,这次居然只用一个月就可以完成了。 这一次,为了对付刀无心,压制他的刀性,不让他发挥出血魔刀的威力,他们决心炼制大批药人。 撇撇嘴,唐果冷哼一声。这种造孽的事情,身为医者的药王世家还真做得出来! “喂,这些小孩我要带走!”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唐果也不顾霸刀门的部众脸色变得多奇怪,直接揪住刚刚救下的小男孩,问道:“哥哥会救你们的,让你们重新回到父母身边的,别担心。” 那个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黑瘦黑瘦的。听了唐果的话,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唐果见了,眉头拧紧。 这是……不愿意? 霸刀门的人见了,插嘴道:“他们都是被父母卖掉的,如果他们回去了,药王世家的就会将银两收回去。” 真是可恶!居然还有这样的父母亲! “卖掉的?一个小孩多少银子?” “五万两。” 不是个小数目,怪不得这么多父母狠得下心。 五万两,足够一户普通人家一生的开销。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钱……五万两,对大多数的家庭来说,绝对是比不小的数目。 忍不住叹了口气,唐果盯着孩子不谙世事的眸子,问道:“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吗?”男孩点点头。 真是乖巧可爱,唐果摸摸他的头,站起身,放眼望去:这一堆小孩大多都是七八岁的模样,看样子就是刚刚懂得家庭疾苦。更何况,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第一次,唐果有种无力的感觉。双方的买卖,你情我愿。他能做的,难道就只是看着这些无辜的孩子被送去炼成药人吗? 赫连晟走至唐果身边,说道:“你要救,奇兵阁自然救的了。但,杯水车薪,你救不了所有的孩子。” 世间贫苦人太多,药王世家即使碍于奇兵阁的面子放弃这一批,也还是会有很多孩子被父母卖掉,成为药人,草草结束这一生。 药王世家的药人,经历了这么多年,即使毁誉参半,却依旧销路甚广,若要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即使如此,能救一批,算一批! 43、猜测 唐果眸中闪过一丝坚定,赫连晟只是一眼就瞬间了然。 赫连晟以奇兵阁阁主的名义,要将这批药童带回奇兵阁。如果霸刀门和药王世家有意见,大可前来找他谈判。 霸刀门部众先是吓得面色发青,原来这武功高强的男人就是奇兵阁住赫连晟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奇兵阁和霸刀门是结盟关系。奇兵阁如今要带走药童,这…… 赫连晟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号召最近的部众速速赶来。霸刀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没多久,弄花就带着一批人赶了过来。 赫连晟吩咐她好生安顿这些孩子,然后就带着若有所思的唐果上马赶回归雁镇。弄花看到这些孩子,又看见身穿霸刀门衣服的一群人。想起不久前,江湖说的,霸刀门协助药王世家收购药童一事,当下明白七八分。 她命人将孩童带到一家客栈,让他们好生安顿,余下的听从阁主吩咐。 弄花走后,留下的霸刀门众人个个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应该被送去药王世家的药人被同盟劫走了,这要怎么回去交差。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回到霸刀门,将此事速速告知门主才为上策。 唐果和赫连晟回到糖果铺。久别重逢的家,透着熟悉的味道。 坐在院里子,唤着唐浆的名字,迟迟没听到动静。人呢?正纳闷着,就听见唐浆惊破耳膜的喊声。 唐浆扑向唐果,在赫连晟欲杀的眼神下,及时停住了脚步。弄月跟在他身后,唤了赫连晟一声“阁主”。赫连晟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唐浆一直“老板老板”的唤个不停。唐果果断让他闭嘴,询问他最近店铺的事情。唐浆一一将店里的生意情况详细的禀告给唐果听。唐老板很满意,随后就见到自家小厮苦怨的神情。当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板,刀公子和阿眼公子好可怜。” 唐果点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便告诉唐浆,他已经决定要关了这家糖果店,跟赫连晟回灵鹊山,当然也会带着唐浆。等到了那之后,会在那边开一家新的糖果店。所以,他让唐浆找人,他决心将这家店便宜的盘出去。 唐浆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弄月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听风和听雪赶到时,刚好听到唐果的这一番话。虽然都未做表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阁主大人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唐老板这块顽石,终于被阁主攻下了。 唐果说道:“我在归雁镇开店,赫连晟跟霸刀门结盟,是为了让他们保证我的安全。如今,我要走了,自然应该去好好谢谢他们。” 赫连晟在众人的疑惑中也看着唐果,他……没跟自己说过要拜访奇兵阁的事情。 唐果注意到赫连晟的表情,笑了笑,毫不掩饰的当着众人的面握住他的手,言道:“你顺便也去处理一下奇兵阁和霸刀门的结盟问题如何?” 唐果笑的很温柔,赫连晟看的恍惚。 “听风,你还不快点把玄灵殿和霸刀门的事情好好告诉我们的阁主大人!”此时的唐果,俨然一副奇兵阁阁主夫人的架势。赫连晟则沉浸在方才的笑容未回过神。 这唐老板,果真是阁主的克星。 叹口气,听风便将始末细细道来。听雪则时不时的在旁作补充。 听风说完便又说道:“还请阁主定夺。” “奇兵阁不惧怕任何人。”赫连晟根本不在乎红玉的威胁。“但霸刀门行事卑鄙,不配做我奇兵阁的同盟。” 当初,他与霸刀门结盟,为的就是唐果。如今,唐果已经同意跟他一同回灵鹊山,那么奇兵阁和霸刀门的结盟关系自然不必维持下去。更何况,唐果因为刀无心和阿眼的事情,对霸刀门一直心存怨言。为了他,他也不会再和霸刀门维持同盟关系。 听风颔首领命。 唐果细细回忆着方才听风说的话,说道:“四海帮的人真的见到刀无心杀人了?”听雪说是,并说当夜见到刀无心杀人的不止一个目击者。 唐浆急的脱口而出:“可是那天晚上刀公子和阿眼公子的屋里亮着灯,他们二人确实在屋内,我宁愿拿项上人头担保!” 唐果笑了,说道“你的人头又不值钱。再说,屋里点这个灯,人就真在屋子里啊。”唐浆听了,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里面有声音,就是……阿眼公子的声音。你们懂得……” 大家果然都懂了。 如果真如唐浆所说,这可就奇怪了。如果刀无心真的和阿眼在屋里,那四海帮看到的人又是谁呢? “弄花见过阁主。”安顿好孩童的奇兵阁花堂主此刻也已经回来了,唐果看着她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归雁楼。我的部下正保护着他们。” 听雪等人听得糊涂:“保护谁?” 唐果就将回来时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众人。听风等人听后皆是默然。 霸刀门助药王世家收集药童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是,当时他们彼此还是同盟关系。因此选择了沉默,但所有人都是憎恨这种行为。 唐果冷哼一声道:“就冲这一点,奇兵阁也非得和霸刀门解除盟友关系。” 听雪内心发笑,小唐……果真越来越像阁主夫人了。 想到什么,唐果问听雪:“之前就听赫连说你将死在血魔刀下的尸身都收集起来,有什么发现没有?” 听雪微不可察叹口气,道:“除了知道他们身前吸食过药人,其余一无所获。” 唐果皱眉,想起江湖传言,血魔刀下的尸身,伤口滴血不流,不禁又问道:“每具尸体都没有流血?” 听雪点头说是:“拦腰而断,伤口平滑整齐,一滴血都没有流。” 拦腰而断,还真是残忍啊。想到这,不禁心生不满:“你们江湖人果真心狠手辣,人死了,都不给人留具全尸。” 唐浆点头赞同。 所有人因为唐果的话再次缄默。 他们虽然都是江湖人,但赫连阁主的阎罗掌向来一掌毙命,除去听雪用毒,其余三人都是用剑的,杀人后,敌人的尸身都是好好地,似乎也并没有唐果所说的那般心狠手辣。这摆明就是迁怒…… 唐果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江湖人。 唐果见众人都沉默,认为是默认了。冷哼一声,心中有些不爽。 听风见了,向唐果解释:江湖上,敌对时很少有人会将敌方的尸身砍成两半。有也只是为了震慑其余的敌人,虽然不排除有的人自恃武功高强,出手狠绝,但这样的人还是少数的。 听雪笑着补充,至少他们阁主就从来不干这种没谱的阴损事。 赫连晟听了,赞赏的看了眼听雪。 马屁精! 唐果白了他一眼,凉凉道:“那就是说还是有咯。” “有也已经死了。” 唐果浑身打了个激灵,瞧了眼弄月,这家伙说话声音还是这么冰冷冰冷的。 “你说的是谁啊?”唐浆好奇的问道。 “‘齐刀’白夜。”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皆是愣住了。 弄月淡淡地说道:“‘齐刀’便是以其伤口平整划一而闻名。白夜生前对敌时,总喜欢斩断他人身体的一部分。或是手,或是脚,或是头……” “停!”唐果制止他。真是听得浑身起鸡皮。 弄月见赫连晟不悦的目光,顷刻闭嘴不言。 听了弄月的话,听雪若有所思。 想起之前检查过的那些尸首,确实都极为像白夜的刀法。可白夜已经死了,他总不能自己将自己杀死吧。 突然,听雪想到什么,眉头微拧。他的模样太过异常,听风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听雪看着众人,说道:“我曾经检查白夜的尸身,伤口和其他的尸体是不同,像是刻意做出来的。” 弄花想起来,听雪确实有这么说过:“你的意思是?” 听雪想起曾经在奇兵阁翻看的有关血魔刀的档案,大胆推测:“我曾经翻阅有关血魔刀的记录,当年死去的人伤口各异,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伤口处滴血不流。但此次的尸体却都是被砍成两半。而弄月刚刚的话,也提醒了我。白夜生前好刀,刀法狠辣毒绝,最喜欢在打斗中致残肢解敌人。” 唐果听了若有所悟:“你是说,白夜才是真正的血魔刀杀手?” 听雪点头,道:“但没有想到,他自己杀人的刀,居然成了杀害他的凶器。他或许被什么人杀害后,那人为了掩人耳目,才将白夜的尸身砍断。” 唐果支着下颌,说道:“不是没有可能,但若真是这样。会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思忖了会,突然记起什么,便对着赫连晟问道:“你还记得阿眼当时跟我们说的话吗?他说,血魔刀出现之后,他就被应有情带到霸刀门。” 唐浆听了,眼睛一亮:“你们碰到阿眼公子他们了?” 唐果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继续说道:“而红玉也怀疑应有情和血魔刀有关系,这不像是巧合。” 听风不确定地问道:“你怀疑是应有情杀了白夜?可……白夜是他师父。弑师这……” 唐果想起和赫连晟在落霞山时,奇兵阁分部就说到红尘山庄有外人出入,说不定与此事也有关联。 “先不管他为什么要杀他师父,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假设,总而言之,去查应有情,顺便探明他和霸刀门的关系。明日,我和赫连同去拜访我们曾经的好同盟!” 唐果下令,赫连晟默许。 风花雪月四人自是领命。唐浆还想说什么,便被弄月带走了。一时间,偌大的院子只剩唐果和赫连晟二人。 赫连晟一直看着唐果,见他全副心思都扑在这上面,问道:“你很想查清真相?”唐果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情,看似是武林纷争,可一想到因此还牵连了那么多无辜孩童,我就没法坐视不理。再说,刀无心和阿眼虽然不在意,愿意退隐江湖,躲避一切纷争。但血魔刀到底是在刀无心手里,那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威胁着那两人。阿眼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遇到刀无心,那个男人愿意疼他,爱他。作为他的朋友,我不想看他失去刀无心后悲痛欲绝的模样。” “你对朋友,总是很好。”似是抱怨。 勾起唇角,听出了男人的怨言。他朝赫连晟勾了勾手指,果真见他靠了过来,将自己揽在怀里。 听着赫连晟的心跳,唐果说不出的安心。 因为有这个男人,他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的无所顾忌。不论是开店铺,还是调查血魔刀的事情,亦或是趾高气扬的命令所有奇兵阁的部众……一切的一切,无不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对他无止境的纵容。 “只要你不再惹我生气,我会对你比任何人都好。” 想起之前的一系列的恩怨纠葛,赫连晟紧紧搂住唐果,无声的回答。 44、劝说 魏紫微笑地听完下人的回禀,唇角勾起一阵冷笑。 屏退下人,应有情从阴影处现身。 他看着座上笑容不灭的男子,说道:“你与奇兵阁结盟,如今他们却抢了你送于药王世家的药人。” 魏紫浅笑:“那又如何?他抢走的不过是霸刀门的一批。” 为了对付血魔刀,不少门派私自虏获儿童送于药王世家。如此一来,那些门派只需支付药王世家少部分的银两,便可在短时间内获得一批药人。为了得到血魔刀,但凡有称霸野心的门派无不都暗自参与了。 奇兵阁再厉害,能和天下作对吗? 应有情见他笑的云淡风轻,似乎完全不在意,不禁皱眉:“如今,药王世家的药人在江湖中销路甚广,药王世家凭此更上一个台阶。这,和你的初衷相违背。” 魏紫听了,笑着问应有情:“应首领,魏某的初衷是什么?” 应有情答道:“让血魔刀重出江湖,专门斩杀吸食药人后的武林人士,引得人们对药人望而却步。” 噗嗤一声。 应有情拧眉看着绛紫衣衫的男子扶额笑的不能自已。 “应首领,药王世家算是黄儿的娘家,帮助他们才应该是我的初衷。” 魏紫见应有情眉头拧的更深了,也不再搭理他,边说着“黄儿该想我了”边朝屋外走去。应有情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微沉。 魏紫,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穿过抄手回廊,游梭花间小径,踩着鹅卵铺就的小路,魏紫来到霸刀门雅致的别院。干净的庭院,绿树葱葱。魏紫抬手推开屋门,左手的牡丹屏风后,温床暖帐。被锁着的男子,一身鹅黄锦袍,掩不住脖子上的红痕。他双足被铁链拷着,离不开大床半步。 “魏紫!” 被他关锁着的这半个多月,他已经弄清所有的事情。 原来,魏紫的刀性真的被他洗去了。但洗去刀性的他此生再也拔不出血魔刀。出于不甘或是别的目的,他将刀赠与白夜。所以之前的那些人都是白夜杀的!而白夜被杀,虽然不在魏紫的计划之内,但却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因为,他看中了刀无心。认为他是血魔刀最适合的使用者! 想要通知刀无心,告知他魏紫的目的,但自己放出去的花蜂却被他发现了。那人一怒之下,将自己锁在不知名的密室,直到不久前才将他放了出来。刚出来,他就告诉他,血魔刀已经到了刀无心手里。 与此同时,药王世家改进了药人的配方,研制出新的配方。将原本需要耗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药人炼制,缩减到一个月便可完成。 眼下的江湖,对于药人,纷纷趋之若鹜。江湖各大门派,不断从各地找来适合炼制药人的儿童。 药王世家甚至停止了一切活动,将炼制药人作为重中之重。 魏紫将人搂在怀里,掌心处丝滑如绸缎的发,愉悦了他的心情。 “黄儿,告诉你个好消息。如今的药王世家可真算得上富可敌国。江湖上的金银几乎都流进他们那。黄儿,你高不高兴?想当初,为了得到那位巨贾的财产,你不惜牺牲幸福也要娶他的女儿。如今,看到药王世家日进斗金的模样,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却为何哭丧着脸?黄儿,你应该笑,那样才漂亮。” 他要怎么没心没肺,才能笑的出来。 药人是他研制出来的。他自然清楚,要想增加速成炼制的成功率,七八岁的儿童是最好的炼制药人的群体。 但是,即使炼制了,却不一定能成功……欲速则不达。 即使成功了,吸食者体内的药性所维持的时间也是未知的…… 药王世家,明明应该以悬壶济世,行医救命为己任,如今却成为刽子手,为了满足习武之人的练武之欲,聚敛数不尽的钱财,竟然将无数的孩童往死路上推! “魏紫,你是要毁了药王世家!” 摇摇头,魏紫吻了吻喜欢的唇,叹息道:“我怎么会这么做呢?那可是黄儿最喜欢的地方,喜欢到甚至愿意为了它娶不喜欢的人,喜欢到甚至为了它假死逃离我拒绝我。这么让黄儿心心挂念的地方,我怎么会毁了它。” 这个男人果真还在怨他。 姚黄苦苦哀求着他:“我已经同意留在你身边了,你就住手吧,魏紫!” 魏紫轻笑,将人扣紧于怀中:“我什么都没做,黄儿。我要怎么住手?嗯?”上扬的尾音说不出的无辜,“药人炼制的方法是你写的,我只不过物归原主,还给了药王世家。血魔刀我早就送给了白夜,他死后自然就是应有情的。那家伙喜欢那个药人阿眼,所以才用计让刀无心众目睽睽之下拿起血魔刀,被逼走投无路世人追杀,这样他才好抱得美人归。” “而药王世家更是忍辱负重,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药童炼制成为药人,以此来克制血魔刀的刀性,捉住刀无心。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各个正义凛然的参与了这次的行动。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你要我怎么住手?不……我做了一件事,只做了那么一件事,就是寻你。” 搂紧姚黄,吻着他的侧脸,满足溢出齿间:“不停地寻你。” 姚黄微微摇头,目光哀伤:“你明知我当初将自己练成药人的时候有多痛苦,你却还要将那本小札送还给药王世家,让更多的人受苦。你明知道白夜爱刀成痴,杀人不眨眼,却依旧将刀给了他。你明知道刀无心喜欢阿眼,却以阿眼的安危胁迫刀无心为你做事,让他被迫接受血魔刀。除此之外,你甚至还让应有情假扮他杀害四海帮的人,逼得他走投无路!” “你说药王世家冒天下之大不韪炼制药人,可那些药童分明就是你替药王世家寻来的。药人压制刀性,只是让使用者能以清醒的状态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你泄露假的消息,说能压制血魔刀的威力,引得江湖中人皆信以为真。殊不知,等真的和血魔刀应战时,便是他们的死期!魏紫,你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 姚黄拽着魏紫的衣衫:“求求你,停手吧。” 绛紫衣衫的袖口抬起,摸索着令他心悸不已的眉目,魏紫温柔反驳:“我将小札还给药王世家,怎么用是他们的事情。白夜身处红尘世家,按理说是出不来的,但他出来了。错不在我,在红尘世家才是。徒有虚名,连个过了气的武者都锁不住。” “刀无心的事,我就更无辜了。你知道我这个人好刀,他的刀法世间少有,而且更胜于我。我有爱才之心,他却不愿意为我效力,那我自然要使些小手段了。至于应有情,他可是杀手呢,喜怒无常,冷酷无情,我又怎么知道,他居然会看上阿眼,并为此还杀了四海帮的人嫁祸刀无心。” “至于那些江湖人……”唇角一哂,魏紫继而言道:“一个个伸张正义是假,看中血魔刀才真。那么想要那把刀,我自然要成全他们。至于能否活着抢到血魔刀,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毕竟,刀无心武功不弱,如今又有神器助阵……” 魏紫没有说下去,微笑的看着姚黄,笑容沁冷。 “……魏紫,你不怕遭报应吗?为了逼我出来,你害了多少人。” 呵…… 姚黄听见他的轻笑,意味不明。想去看他的表情,却被他推倒在床。 此刻,魏紫就悬宕在自己身上,笑的温柔醉人:“傻黄儿,你都说了,我是为了寻你。你便是那一切的因,所有的果皆因你而结。即使下地狱,滚油锅过刀山,我们都是一起的。喜欢吗?这样真正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闭上眼睛,姚黄心沉至深渊。 “有没有后悔当初假死逃离我?黄儿……”解开自己和姚黄下身的束缚,魏紫附耳问道。 “后悔也没关系,我这么疼你,自然会原谅你。”将自己的欲望一寸寸硬生生的挤进稚嫩柔软的地方,看着姚黄痛苦挤作一团的面容,魏紫笑的温柔:“黄儿,你可真紧。” “魏……紫。疼……” 腰身抽动一下,便看见姚黄眼泪都流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疼吗?”用力一顶,姚黄仰着头,张着嘴连痛都喊不出来,手指抓紧身旁的被褥,指骨泛白。 “你可知,当初知道你死了。我的心,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因为没有了,你死了,我的心也没了。心没了,怎么会疼。你知道吗?我抱着那个尸身,在雨中坐了两日。那才是地狱,怀里是你的尸体,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雨水浇在我的身上,如同刀子一样,伤的我体无完肤。” 缓缓离开姚黄的身体,魏紫抚着他额角的汗珠,吻平他的皱眉:“可还好,那不是你。还好,那不是你……” “魏……紫”艰难的唤着他的名字,姚黄清晰的看见他眼中的悲伤。 “别再离开我了,那种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一次。黄儿,算我求你,即使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对我。” 姚黄正欲说什么,脸颊上温热的液体让他惊得说不出任何话。 魏紫……居然哭了。 从他和他相识、相知、相离再相逢,兜兜转转,绕了一整个圈。男人温柔的,微笑的,冷笑的,狰狞的,木然的,痛苦的,疯狂的,痴态的模样,他统统都见过,却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的样子。 如同幼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伤心绝望的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哭了出来…… “……对不起”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 但,魏紫那滴眼泪似乎……滴在他的心头深处,滚烫滚烫的灼烧着跳动的那颗心。 魏紫微微发怔。 姚黄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伸手欲拂去自己的泪滴。 他将人一把搂进怀中,脸埋在人儿的肩膀处,似是困兽般,无助无奈,唯有不停地叫着姚黄的名字。 “我只剩你了,黄儿。我只有你了,黄儿。” 姚黄认命的搂住魏紫,搂住这个带给他无尽伤害,几乎毁了他一切的男人。 赫连晟和唐果回到归雁镇后的第二天就去了一趟霸刀门。出乎意料,那位霸道门门主不仅对他们要求解除盟约没有任何异议,对他们劫走药童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 唐果不停地套话,那人都用微笑,三言两语的化解,游刃有余。 “这个霸刀门的门主,心思真是难猜!” 赫连晟沉默,那人不像想象中的好对付。之前,他怎么没看出来,那位门主竟然这般深藏不露。 “我会替你留意霸刀门的动向。如今,要想办法查出真正血魔刀的杀手。否则,你帮不了刀无心和阿眼。” 血魔刀上挂着奇兵阁的一条命。不管刀无心是否清白无辜,血魔刀毕竟在他手上。如果赫连晟不查清事情真相,是无法使奇兵阁上下心服口服的帮助刀无心和阿眼摆脱武林人士的纠缠。 “他们还真是命途多舛。” 想起那二人,唐果不禁叹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有没有平安的躲开那些江湖纠缠。刀无心是否真的能以不动武来压制体内的刀性。 还有阿眼……想想就揪心,他居然是药人…… 遇到刀无心之前,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唐果正兀自伤感着,就见赫连晟突然厉声喝道:“出来。” 心瞪得猛跳一下,慌张地看着神情严肃的人,问道:“怎么了?”见他朝着屋顶方向望去,目光不由得也移了过去——就见屋檐之上翩然落下一人,藏青色的衣衫陌生的很。 这人,是谁? 唐果被赫连晟挡在身后,微微探出身,问道:“你是谁。” “应有情。” 唐果赫然睁大双眼,这人就是应有情! 赫连晟提起内力,力量渐渐聚在双掌之上,眯起眸子问道:“你来做什么。” 无惧地看着赫连晟,应有情不起波澜的眸子看着唐果,问道:“玄灵殿的那个女子是他引到凤鸣镇的?” 他?唐果不明白的看着应有情,脑袋灵光一闪,突然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了。 “你是说霸刀门的门主?” 应有情点头。 45、百姬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唐果疑惑地想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应有情,却无法从他那张悲喜不见的脸上得出任何结论。 撇撇嘴,唐果抬起下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夜,是我杀的。” 赫连晟眉头微拧。 唐果因此一句话,倏地睁大双眼。他万万没想到应有情会说出这么劲爆的消息,急忙追问:“你为什么要杀白夜,他不是你师父吗?” 应有情不答,重复刚刚的问题,问道:“玄灵殿的那个女子是他引到凤鸣镇的?” 原来是一个消息换一个吗? 唐果点头,说是。 应有情的眸子里微光一闪即逝,唐果正欲在想问什么,就见他转身欲走。 “赫连晟捉住他!”应有情肯定知道什么,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赫连晟听唐果这么一说,使出轻功正欲追赶,却及时收回脚步。迅速将唐果搂在怀里,他带他飞离所站的地方。带二人站稳后,就见唐果方才站着的地方,斜斜插入几根利箭。 鬼门关走了一遭啊,唐果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 赫连晟将怀里的人仔仔细细摸了个遍,确定没有受伤后,锐箭似的眸子盯着箭射来的方向,微微眯起:“让他们跑了。” 没有理会赫连晟,唐果此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应有情的话不像是假的。果真如听雪般猜测的那样,是应有情杀了白夜。那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师父?又为什么在意玄灵殿女子的死因。 玄灵殿,她们一直都认为杀害他们殿中姐妹的人是应有情。而听雪根据死者身上的伤口则推断是白夜所为。如今,应有情问他玄灵殿女子是被何人引至凤鸣镇,从此可见他对那女子的死知道的并不多! 那么,人就不可能是应有情杀的。 可玄灵殿的人说有人看见那名女子和应有情见面,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个“应有情”又是谁? 想起刀无心被四海帮指控杀了他们的人,明明刀无心当时在糖果铺,为何四海帮的人这么确凿地说他出现在他们的住处。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这两件事情,唐果觉得相似的很…… 思考了许久,想起一种可能性,唐果急切的问赫连晟:“江湖之上,有谁擅长易容。” 易容?赫连晟瞧着唐果,静静思考了很久,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百姬?”默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是个女子。 正思考着,就听赫连晟补充说道:“她已经死了。” 唐果面露惊讶,死了? 赫连晟道:“她死很久了。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就连模样都鲜为人知。只知道她擅长易容,正因为面孔百变,江湖才以百姬称呼她。后来,据说她成亲了,随后隐匿山林,等到人们都快淡忘的时候,就传出了她的死讯。” 唐果追问道:“她夫家是谁?有没有徒弟什么的继承了她的易容之术?” 赫连晟摇头:“有关她的消息并不多。你若要查,可能要花费些功夫。” 要查!唐果如是说道。 唐果的一切要求,赫连晟都不会拒绝。 赫连晟命弄花弄月去查百姬的事情。二人出发没多久,听雪就将白溪梦带到赫连晟面前,说红玉有封亲笔信交给赫连阁主。 赫连晟打开信,唐果凑在一旁瞧。 信中说道,红玉已经找过刀无心和阿眼了,得知当日血魔刀出现时,应有情就躲在暗处,趁着混乱之际带走了阿眼。从阿眼口中,红玉知道了应有情会易容的事情,尤为擅长制作人皮面具。 应有情居然会易容!唐果惊愕不已!这么重要的事情阿眼居然忘了告诉自己! 白溪梦在旁道:“圣女感激赫连阁主与霸刀门解除盟约一事。她知道刀公子他们和唐老板关系甚好,愿意帮助唐老板替刀公子洗刷冤屈,找出真正的血魔刀杀手,还他一个清白。” 赫连晟收起信,道:“我与霸刀门解除盟约与玄灵殿无关。” 唐果白了他一眼,对女性不会温柔些吗?瞪了一眼赫连晟,唐果微笑地看着白溪梦:“替我谢谢红玉殿主。” 白溪梦点头微笑回应,继而道:“之前,圣女得知奇兵阁将霸刀门购买的药童从他们手里救了出来,认为这是仁义之举,并让我向赫连阁主转达,对于那些药童,如果有什么是玄灵殿可以效劳的地方,必定倾囊相助。” 赫连晟看了眼唐果,唐果冲着他点头。 “圣女费心了。” 听赫连晟这么说,白溪梦又说道:“如今,圣女在追寻应有情的下落,如果二位发现了他的踪迹,还望告知。” 应有情?唐果想起前几日应有情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主动坦白白夜是死在他手里的。想到此处,唐果就将应有情询问玄灵殿女子被杀原因的事情一并说给白溪梦听。 白溪梦皱起眉头,喃喃道:“难道真不是他杀的?” 唐果对她的话表示不理解,故寻问之。 白溪梦看着他,解释道:“曾经,我奉圣女之命捉拿应有情,他武功高强,我们不敌。原本他可以杀了我们,但却没有。反而问我圣女死去的义结金兰的姐妹为何会到凤鸣镇。当时,我们均以为他是在演戏,因此对他敢做不敢当的行为痛恨鄙视。如今,听唐老板这么一说……难不成应有情真的是被冤枉的?” 见白溪梦疑惑的神色,唐果思虑了半天,最终决定告诉白溪梦关于血魔刀一事,奇兵阁的想法。 唐果将听雪发现的关于血魔刀尸体的事一一告诉白溪梦。随后他又向她讲述了四海帮对刀无心的冤枉一事,表明当夜刀无心确实是在糖果铺,千真万确。 “圣女一直认为应有情才是血魔刀杀手,但就我们奇兵阁来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应该是白夜。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他会死在自己的徒弟手里。” 唐果说着,白溪梦认真听着:“我和赫连曾去过落霞山,奇兵阁的分部也说,不久前确实有人出入红尘山庄,只是那人武功极好,轻功高超,更善于在夜间隐匿踪迹,因此迟迟没有捉到。现在仔细想想,应有情的隐匿功夫均是白夜相授,那白夜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那日应有情来了之后,赫连晟便对自己说起,他们去拜访霸刀门门主时,应有情很有可能就躲在暗处。只是他太过善于隐匿自己的气息,因此连赫连晟都没有注意到。 毕竟,应有情可是杀手团的首领。 白溪梦闻言眉心拧作一团:“照唐老板这么说,我玄灵殿的姊妹是被白夜所杀?“ 唐果点道:“可能性很高。红尘山庄,入庄后终身不得出去。因此,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他扮成应有情。” 看到白溪梦思索的神色,唐果继续道:“这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毕竟,还有很多不明的地方。白夜不会易容,那肯定就是别人帮他的。但那人到底是谁?原先,我不知道应有情会易容,如今知道了,觉得是他的可能性也很低。如果他要帮白夜,为何又会杀了他。” 白溪梦赞同唐果的说辞,便又问道:“赫连阁主和唐老板心中还有什么可疑人选。” 唐果说出了百姬的名字,并问白溪梦是否有什么映象,是否知道此人。但见她摇头,也是作罢。 三人继续推测有关血魔刀的事情,但大多数都是唐果和白溪梦在说话,赫连晟只是偶尔才说几句。 当说到有关药童的事情,白溪梦突然言道:“当初送入药王世家的第一批药童已经陆续送回各大武林门派之中,他们精选门下优秀的部众让他们吸食药人,准备对付刀公子。” 唐果听着,双拳不禁握紧。 那群混蛋! 白溪梦愁容满布,想起那些无辜的孩子,也是悲伤不已:“如今,玄灵殿暗地里阻挠各个门派收取药童,拖延时间,以便迅速查处血魔刀一事的真相。除了替刀公子洗刷冤屈,这也是唯一能救那些孩子的办法。” 唐果正色道:“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奇兵阁一定会尽力而为。”说着瞥瞥赫连晟,让他表态。 赫连晟点点头,应允了。 白溪梦踌躇片刻,便说道:“是有一事。” 赫连晟唐果疑惑的看着她。 白溪梦深呼吸,说道:“圣女已经赶往红尘山庄,想要取回那个药人的遗物。此事,还望赫连阁主……” 唐果记起来了,红玉和那个药人的姐姐是义结金兰的姐妹。如今,替她的姐妹取回遗物,似乎也未尝不可。 只是…… 红尘山庄不得擅自进入,否则会受到奇兵阁的制裁,这是江湖的不成文的规定。 唐果微笑的看着赫连晟:“圣女所作所为皆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赫连晟沉默,白溪梦抿唇浅笑。她谢过唐果的同时不忘提醒道:“如今,各大门派蠢蠢欲动,对血魔刀的觊觎之心不容小觑,如果唐老板知道刀公子在何处,不忘提醒他小心为上。” 唐果微笑谢过她的好意。白溪梦点点头,也不再多做停留,抱拳行了个礼,便潇洒离开了。 事后,唐浆迟迟赶到,就听见白溪梦已经走了的消息,不免有些遗憾。 听雪在一旁笑他,说白溪梦武功比他高,若以后真是成亲了,少不了妻管严。 唐浆冷哼一声,说:“是啊,雪堂主就是我的前车之鉴!” 风花雪月,以风武功最高。花次之。 听雪笑的无耻:“我乐意。”随后贴的听风更紧了。唐浆白了他一眼,说要去洗眼睛。 唐果和赫连晟在旁看了,各自无语。 赫连晟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唐果身上,见他神情严肃,询问怎么了。唐果说如今江湖的人都要追杀刀无心。那个男人武功是出类拔萃的厉害,但他身边带着阿眼。 阿眼不仅不会功夫,身体还弱……他跟在刀无心身边,实在是前途坎坷,生死堪忧。 赫连晟见了,问道:“你想怎么办?” 唐果微启唇,欲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垂着眸子,有些难过。 赫连晟见状抬起他的脸庞:“你想让我帮他?” 唐果点点头。可如今,血魔刀上还有奇兵阁的一条命,他开不了口要求赫连晟派出奇兵阁的部众保护那二人的安全。毕竟,赫连晟有他的立场。 赫连晟婆娑着他的面容,说道:“我可以让听风率领我的暗卫去找他们二人,然后暗中保护他们二人。”赫连晟的暗卫直属于奇兵阁阁主,仅听从阁主的调遣。 唐果眼神倏地亮了起来,赫连晟见了,说道:“我说过,你的顾虑我会通通帮你解决,你只要全心全意的想着怎么更喜欢我就好了。” 他的人,总是喜欢被其他纷繁复杂的事物吸去注意力。 微笑低头,唐果说好。 即使是炎炎夏日,锺水镇旁的雾谷,依旧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薄雾,但却不会影响人的视线。满谷的花香鸟语,溪水潺潺,笼罩在薄雾中,如仙似画。 刀无心和阿眼回道雾谷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因此,他们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不论是奇兵阁已经和霸刀门解除盟约,还是药王世家的第一批药童已经完成。亦或是眼下的江湖正在四处寻找刀无心和血魔刀的下落,更或者是唐果正费尽心思的帮刀无心洗刷身上的污名……许多事情,他们二人都不想再过问。 如今,他们只愿意陪伴着彼此,守护着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于这个美丽的山谷,安安静静的相伴一生。 46、相守 雾谷地处偏僻,入口极难发现。除了曾经进出过雾谷的人,其他人难以找到这个地方。姚黄肯定不会出卖刀无心,告诉世人这个地方,毕竟这也是他最后的容身之所。 抛却一湖纷争的两人,在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过的悠闲自得,怡然自乐。 此刻,这样的怡然自乐正被一团呛鼻的烟雾笼罩着…… 刀无心抱着双臂,斜斜的靠着厨房的屋门,看着被白烟紧紧包围着的人儿,唇角带笑,目似含珠般闪着熠熠的光彩。 阿眼不停地挥着左手,企图驱散不停钻入鼻腔的烟雾。时不时地咳嗽着,似乎被呛的厉害,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盯着眼下的锅,不停翻炒着手中的菜。 刀无心站在门口看着,想去帮忙却不敢动。若是动了,阿眼……又会跟自己生闷气了。那样,他的晚上就不会幸福了。 这几日,不知怎的,阿眼迷上给他做饭,不停地询问刀无心喜欢吃什么。刀无心怎么会不知道人儿在想什么,原想说个简单的菜色糊弄过去。却立刻就被他发现了,撇开脸,不愿意搭理自己。 被人儿冷落的毫无办法,才说起自己喜欢偏辣的菜式。只要是辣的,都很喜欢。所以,这几天,整个厨房每到午时和入夜,都会被辣椒的呛味张牙舞爪的吞噬着。 阿眼即使被呛的流下眼泪,依旧顽强且乐此不疲地做出一道又一道的菜。只是,刚开始总会很失败的,不是盐放多了,又咸又辣的不能吃,就是盐放少了,只有辣味。 试了几次,阿眼似乎有些泄气了,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没什么生气。 叹口气,原本不打算插手,让阿眼知难而退。可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示范了一次做法,虽然不会比大厨要好,但自己喜欢吃的菜,做出来也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看的阿眼真个人都呆了。 因为想和他一起吃,辣放的少了。但对阿眼来说,还是辣了,看他不停吐着舌头,却又直说好吃的样子,真是可爱的不行。 结果第二天,阿眼就非要试着做。连端茶倒水都不舍得他做,何况是下厨。可他又拗不过他,想要帮忙,却被他瞪的不敢乱动。 他的阿眼啊…… 回过神,刀无心静静地看着烟雾中的人儿,似乎被油烟折腾的厉害,心疼却又甜蜜,眼里满是宠溺的目光。 阿眼将火灭了,端起完成的菜闻了闻,立刻被呛到了。随后吸了吸鼻子,看了看手中的菜,颜色似乎都像刀无心教的那样,这次……应该是成功了吧。 端着盘子,抬头就看见刀无心走门口走了进来。男人用手替他挥去身边的烟雾,遂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菜,道:“颜色不错,闻着也好。” 阿眼笑了笑,他也这么觉得,应该会比之前的好吃。而且,刀无心喜欢吃辣,他特地放了好多辣椒! 和刀无心一起回到屋内。饭桌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菜,阿眼看着刀无心,发现他也一个劲的瞧着自己。 脸有些红,小声道:“好像只有一个菜……” 这样怎么吃得饱…… 刀无心摸摸阿眼的头,说道:“有很多饭,不会吃不饱。” 阿眼点点头,重新扬起一抹微笑,说道:“我先试试!”刀无心还没来得及阻止,阿眼就已经吃了一口,不一会,就捂着嘴,支支吾吾个不停。刀无心听了半天才知道,他要水。快些拿了一碗水给他,阿眼立马接过,太过匆忙还撒了些许,满碗的水被他一下子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阿眼……”抚着人儿的背,刀无心很担忧。 阿眼微微启唇,用手扇了扇舌头,喃喃道:“好辣。辣椒放多了……这次,应该是你喜欢的味道。好辣……”阿眼转身又去倒了一碗水,背过身,没有看见刀无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深情。 刀无心坐回桌子旁,夹了一口,确实辣,但是对于阿眼来说。对于菜色本身,不得不说,是成功了的。 想起人儿刚才说的「辣椒放多了。这次,应该是你喜欢的味道」 他内心甜如蜜般,因为这是他特地为了自己做的。 阿眼抱着装满水的碗,时不时地小抿一口,说道:“上次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特地做的不是很辣。所以,我做的时候多放了些辣子,怎么样,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 刀无心点点头,确实是。 如果有人教,阿眼学的倒是很快。宽慰的一笑,他招呼人儿坐到身边,说道:“舌头给我看看。” 阿眼乖乖的照做,吐出半截。刀无心敛起目光,红红的,不仅辣到还烫到的了。 舌头还留在外面,阿眼眨着眼睛,口齿含糊的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刀无心眸子暗了暗,方才明明被辣成那样。他的阿眼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缓缓靠近人儿,出其不意的勾住外露的舌尖,一路纠缠至其的空腔深处,听着他似是呜咽的声音,吻的愈发不能自己。 一用力,他将人儿从椅子上拉到自己怀中,牢牢禁锢在双腿间。刀无心坐在座位上,阿眼被迫低着头,接受刀无心的索取,腰间的臂膀结实有力,让他动惮不得。 缠绵许久,二人才分开。阿眼唇边的水渍被男人擦去,湖水般的眸子,满是男人宠溺神情的目光。 心跳的飞快,他捂着胸口,慌乱的坐回位子上,扒着饭,两颊红的不能更红。 明明,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可是,每次被他这么看着,心还是会跳的好快,比二人欢爱之时还要快。 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刀无心知道他脸皮薄,没说一个字,夹起阿眼做的菜,开始吃饭。阿眼咬着筷子,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想起方才唇齿间刺激的味道,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只记得给刀无心做东西,却忘了自己。那盘菜,那么辣。自己是不能吃的,那……望了望手中的白饭,他只有吃这个了吗? 可看着刀无心吃的这么香,突然间觉得好饿…… 刀无心吃的很快,不一会盘子就见底了。 他看着阿眼可怜兮兮的只能吃米饭的模样,忍不住轻笑着。 “饿吗?” 阿眼点点头,他只想着刀无心了,都不记得给自己做些吃的,可他会做的就只有男人教他的这道菜……厨房又一直被他霸着,刀无心想帮忙做饭,却被自己赶到门边。现在……他饿着肚子,好像也是自讨苦吃。 阿眼兀自郁闷的模样,教人看了忍不住发笑,当然男人觉得可爱的紧。 刀无心看着眼里具是笑意,问道:“想吃烤鱼吗?” 听他这么一说,阿眼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盯着刀无心,猛地点头。 刀无心一笑,伸出手。阿眼顺势搭在上头。 十指相扣。 雾谷的河边,炊烟袅袅。阿眼手里捧着一条烤鱼,还没吃就已经被香味折服了。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好吃的舌头都快掉了,他瞅着刀无心,双眼放光。 刀无心见了,弯起嘴角笑了笑。 阿眼八岁便被药王世家带了回去,对外界的认知不多。一些新奇的东西,都会让他兴趣盎然,也很容易满足。 吃饱喝足后,阿眼心满意足的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揉着吃的圆鼓鼓的肚子,望着湛蓝的天空,内心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侧过头,看着刀无心冷峻的侧脸,他说道:“刀无心,你真的好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好。 移至阿眼身边,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腿,抚摸着他柔软的发,说道:“我只有刀法最好,其余的也只会做这么多。阿眼看过的人太少,去过的地方太少,所以才会觉得我厉害。” 好像是这么说。思考了片刻,阿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喜欢刀无心的这份感情。 伸手绕着刀无心胸前的发,阿眼说道:“刀无心,你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家人,你的过去……你都没有提过呢。” “我没有家人。和阿眼是一样的,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是被人捡回去,那人教我习武,说我对刀法很有天分。后来,就不肯教我,将我赶出去了。总而言之,是个很奇怪的老人。” “和我一样呢。我也是被一个奇怪的老人捡回去的。” 阿眼说着,形容起那个老人家。顺便也说起自己八岁之前生活过的那座山。刀无心越听越觉得熟悉。忍不住问道那个地方是否有一大片的竹林,那个老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的刀鞘。 阿眼点头,说是,急忙追问刀无心怎么知道的。 抚摸着阿眼的眉眼,刀无心感叹世间的造化,命运的际会。 因为……他也曾经在那生活过。那个老者算是他的师父……等到他快七岁的时候,那人就将他赶了出去。 从此,他就再也没回去过。 仔细想想,按时间来算,阿眼被师父收养的时间,正是自己离开不久后。 将这件事说给阿眼听,果真见他激动地坐起身,扑在自己怀里,眼睛瞪得很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刀无心没有被老者赶走,说不定他们二人…… 看出阿眼的想法,刀无心吻了吻他的发,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遇到了对方。” 即使曾经错过,但若有缘,哪怕岁月更迭,时光荏苒,注定相遇的人,总会沦陷在那不经意的一眼间。 依偎在刀无心怀里,阿眼看着河面起伏的涟漪,想起了归雁镇,石桥之上二人的约定。 他还记不记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彼此相许一生的那个约定,男人是否还记得。 转过头,美丽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见他低下头,露出询问的目光。 阿眼淡淡地笑了。记不记得也不重要了。 如今,他和他,就这样,彼此依赖,相互扶持,同迎朝阳,同看晚霞,便是一生了。 “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心里的话不知怎的,就说了出来。 刀无心听后,将人搂紧。 “你跑不了的,阿眼。” 眸子微微弯起,药人笑的幸福。 他,从未想过离开。 阿眼和刀无心在雾谷过着安稳的日子。谷外,唐果为了找他们二人都快急疯了。不久前,奇兵阁收到消息,各个门派已经开始联合准备对付刀无心。每个门派的精锐部众集合起来有几百人,无一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也意味着,身为药童的第一批的孩子已经全部……而第二批的药童还在源源不断的送往药王世家。 握着拳头,唐果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 “炼制药人!这么残忍的事情,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唐果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们的父母怎么忍心! 赫连晟在旁将人搂在怀里,无声的安慰。 唐果看着赫连晟,问道:“找到阿眼和刀无心没有?” 赫连晟摇摇头。 可恶!这两个人到底躲到哪去了? 赫连晟见状,安慰道:“我们找不到,别人自然也找不到。这样,他们二人是安全的。” 话是这么说,但……总是隐隐不安。 47、拜堂 正担忧着,听风听雪双双进入屋内。他们告诉赫连晟唐果二人,奇兵阁锺水镇的探子来报,三天前有一批江湖人士,不断在锺水镇聚集。 锺水镇?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到哪去? 唐果拧眉思索,突然间恍然大悟。锺水镇,那是刀无心和阿眼前去的方向。莫非那些人是去找刀无心和阿眼的?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这两人在哪? “老板老板!” 唐浆高声喊着唐果,从屋外跑了进来,见到众人都在,咽了口水,气喘吁吁道:“店门前的柱子上有人射了支箭,箭上有张像信一样的纸条。” 说着连箭一块呈在众人面前。 赫连晟接过信,听风接过箭。 听风说道:“这好像是夜枭的箭。” 夜枭,应有情?唐果正疑惑着,就听赫连晟言道:“刀无心和阿眼在雾谷。”说着将信递给唐果看,信纸中还夹杂了张地图。 听雪见了,犹疑道:“会不会有诈。” 唐果捏着信纸,看着赫连晟,寻求他的意思。 赫连晟沉声道:“你若去,我就陪你去。” 听后,唐果一笑。 那就去!有赫连晟在,他怕谁! 赫连晟将听风听雪都留了下来,自己带着唐果和暗卫,立马起程赶往锺水镇旁的雾谷,寻找刀无心和阿眼。 二人刚走没多久,听风又收到消息。 霸刀门的门主不见了。 今日一大早起来,阿眼就发现身旁的床铺是空的。找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刀无心。整个人就跟跌入深渊似的,心不着边际的惶恐不安。如今,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刀无心出谷了。 但,他不敢跑出山谷,他怕刀无心回来找不到他,因此一直徘徊在山谷的入口。等了很久,心也越来越沉。 心揪作一团,疼的他整个人发晕。 抱着自己坐在树下,浑身止不住的冷。 刀无心……会不会不要他了。 摇着头,晃去脑海中荒唐的想法。阿眼不停地说服自己,男人不会不要他,只是出去了……可为什么要出去。不是说好,一辈子一起呆在这个地方的吗? 他已经厌倦了吗? 这么想着,眼眶酸涩不已。努力憋住泪水,胸口却针扎的疼痛。 刀无心…… “阿眼?你怎么坐在这?” 恍惚的抬起脸庞,眼睛红红的。刀无心看的拧眉,将人拉起,表情很不悦。 一如既往冷峻的面容,不论是眼神还是神情都是只因自己而改变。 扑进他怀里,阿眼委屈的只想落泪。 “你去哪了?” 不是第一次。睁开眼,身旁的他早已不见,只留下自己一人。 刀无心搂着他,感受他的不安。 “我出去了。我不是给你留了纸条吗?” 从怀中抬起脸庞,阿眼微微摇着头。 不管为什么他没见到他留的纸条,看到他微红的眼眶就知道人儿又不安的胡思乱想。 阿眼,或许是曾经的经历,让他对所拥有的的一切,总是很没有安全感。 歉意的吻着他的眉心,刀无心温柔的哄着他:“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疑惑地偏过头,看见男人似乎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 刀无心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们先回去。” 点点头,阿眼反手握回男人的手。 用力的握紧。 二人一同回到屋内,刀无心在桌子底下找到了留下的纸条。字很少,但都是阿眼认识的。雾谷的这段时光,刀无心也渐渐的教会阿眼很多字。 垂首默念着宣纸上的文字,头顶覆盖着男人宽厚的手掌。 原来,他真的有留纸条。 他并不是不要自己了。 唇边微微上扬,阿眼的不安如潮水般退去。 刀无心将人圈在怀里,凑至人儿的耳边,浅笑道:“想不想看看包袱里是什么?”听到这句话,转过头对上男人深邃带笑的瞳孔,阿眼点了点头。 刀无心松开他,将床榻上的包裹放到桌上。阿眼在刀无心温柔的目光下犹疑的打开了朴素单一的包裹。 映入眼帘的红,鲜艳的张扬,华贵的绸缎洋溢着喜气。指尖留恋于上不肯离去,阿眼转头,看着眼前黯色衣衫的男人,视线渐渐模糊。 这是…… “喜欢这个惊喜吗?” 阿眼就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呆然的望着男人,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直到他替他擦去眼角滑落的眼泪。 “我没忘,阿眼。” 雾谷河畔,思绪穿越风后的涟漪,他想起了归雁镇石桥上,二人相许一生的诺言。 “我说过,我要娶你的。” 不管你是男子或是女子,执手相伴一生的那人,我只要你。 刀无心将桌上另一件小的喜服披在阿眼身上:“穿给我看看。”阿眼不住的点头,将手中属于男人的红色喜服递到他眼前,小声道:“一起。” “好,一起。” 宠溺之情,难以言表。 刀无心向来喜欢着暗色深色衣服,因此一身的红着实少有。冷峻严肃的男人,满身的红,暖色调的服饰,柔和脸上刚毅的线条,看起来整个人都温和多了。 阿眼不知不觉看的有些呆了。 刀无心走到他面前,询问道怎么了。 “很好看。” 微微愣了愣,随后他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醇厚的嗓音带着迷醉的音线。 阿眼心脏骤然跳的飞快…… 伸手摸着阿眼的耳垂,刀无心目光温柔:“你才好看,阿眼。” 明亮的双眸澄澈如湖,红色锦服衬得其肤色胜雪的白皙,让他移不开目光。靠近他,细细凝视着眼前瘦弱的人,心里止不住的想更加怜惜他。手覆上他的纤弱的肩,缓缓滑过他的臂膀,最后握起他的手,置于唇边,轻轻一吻。 “真想直接和你洞房。” 倏地瞪大双眸,阿眼羞恼地抽回自己的手,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要……先拜堂。” “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 点点头,阿眼很坚定。 刀无心轻笑。牵过阿眼的手,二人面前摆好红色的蒲团,双膝齐齐跪于上面。简陋的屋子,没有红布喜绸,没有双喜红字,没有高堂,没有亲朋,没有好友,有的只是两颗想永远相守的心。 一拜天,此情不绝与天齐。 二拜地,不求同生但共死。 三相拜,执子之手到白头。 三叩三拜,一室情谊。 “拜了堂,你就丢不下我了。” “傻瓜。” “我不喜欢睁开眼见不到你。” “以后不会了。” “如果再犯,我就不让你抱着我了。” “…………”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洞房。” “……大白天,洞什么房。” 无视抗议,人儿的脸微红,看得他心痒。直接抱起人朝床走。 “那就一直躺在床上等天黑吧。” “…………” 是被做到天黑吧。男人在床上,霸道的不可理喻。 “怎么了?”阿眼突然的沉默引起他的注意。 “刀无心……你骄奢银逸。” 轻笑,还会用成语了。阿眼,似乎有进步。 让他平躺在自己身下,自己倾身覆了上去。 “我不骄奢,银逸也只对你。” “唔……” “咕”的一声,打破了满屋的旖旎。 四片唇片分开,刀无心眼中显而易见的笑意让阿眼无地自容。 “我……” 堵住人儿的唇,刀无心浅尝则止。 捏捏阿眼微红的面颊,刀无心言道:“我去准备吃的。”阿眼点点头,就又听见到他说:“等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满足我。” 听懂男人的言下之意,阿眼扯过身旁的被褥盖过头顶,慌忙遮掩住红的欲要熟透的脸颊。 刀无心见了,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坏笑,伸手拿起方才被搁在床内的血魔刀,转身走出门外。 听到门阖上的声音,被褥下的人微微露出一个脑袋。随后,掀开被褥,坐直了身体。入眼的红色,喜气洋溢,内心的喜悦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阿眼摸着身上的喜服,微微出神,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和男人……真的成亲了? 脑海里不断涌出的片段,一一闪过曾经的往昔。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只能在完成药人的使命后,孤独悲哀的离开这世间。却没想到,经历难为人道的苦难后,他居然遇到了刀无心,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表的幸福。 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刀无心霸道的温柔,不给他任何离开他的机会。起初那些犯傻的念头,在男人呵护的疼爱中,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只要他厌倦,自己就会离开。什么只要他幸福,自己就会成全他…… 已经不可能了。 他对男人的喜欢已经融入骨血,除非他死,否则一步也不会离开刀无心。就像他说的,刀无心去哪,他就跟到哪,不离不弃。 他是很弱,知道的东西不多。他也害怕着,自己的无知,男人早晚有一点会厌倦。所以,他会学,为了他深深喜欢的那个人,他会努力改变着自己,不让任何人介入他与男人之间。 他要成为他唯一的幸福。 手中的拳头握紧,如同握住了二人的幸福般,阿眼的目光坚定不移。 男人还在准备吃的,阿眼先将被褥收拾好,正打算收拾桌子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骚动,疑惑的同时,他突然听到了陌生的声音,而且听声音似乎人数众多。 心咯噔一跳,不好的念头齐齐涌上心头。他走到屋门,推开房间门一看,刀无心此刻正握着刀挡在他面前,而男人的前方,站着一群江湖人士。 刀枪棍棒握在手中,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得阿眼心惊胆战。 他们……怎么会进来? “进去,阿眼。不要出来。” 刀无心命令道,敛着危险的眸子,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不悦。 当时去拿喜服时,就察觉到了镇内的异样。但他行事小心,雾谷入口又偏僻,这群人按理说是不可能进来的。 他相信姚黄是不会说的,那么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今日是他和阿眼的大喜之日,这群人真是不会挑时间! 深邃的瞳孔骤然幽深,如深渊般的眸子猩红微闪。手中的血魔刀日光下,刀身泛寒,让在座的武林人士看的冷汗直冒。但一想到,他们纷纷都吸食过药人,足以抑制血魔刀的刀性,那么就没什么可怕得了。即使刀无心再厉害,这么多人,他必定插翅难飞! 敌众我寡,归雁镇相同的场景再次重现。他依旧成为男人的累赘,不甘和无奈却无处宣泄,阿眼拳头紧握,指甲嵌入肉中,血滴了下来。澄澈如湖的眸子第一次留露出恨意,如海中巨浪,掀起汹涌的仇恨。 为什么!他不过是希望和刀无心平平安安的在雾谷生活一辈子!为什么,即使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被满足!这些人,为什么非要步步紧逼,置他们二人于死地! 如今不同以往,男人不能动武,否则体内的刀性一旦开始蔓延,真的就会想应有情说的那样,理智渐渐被吞噬……那个时候,刀无心就再也记不得自己了。 不管怎么做,他和刀无心似乎都走到了个死胡同。 不动武就只能面对着被屠宰的命运。若是动武……面临的就是男人遗忘自己的局面。 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他只是想和他好好地过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卑微的愿望都得不到上天的垂怜。 雾谷,是他和男人最后的净土了。为什么,这样都要被他们剥夺!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他们二人! 痛苦,憎恨,无奈,埋怨……所有负面的情绪充斥在阿眼的身体里,就像无形的利刃,寸寸割裂他的五脏六腑。心口一阵绞痛,阿眼痛苦地捂住心脏,哇的一声后,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刀无心感受到身后的异样,微微侧过头,看到了郁结至深而口吐鲜血的阿眼,瞳孔猛地缩紧。 震惊之后,他长腿迈出几步,回到阿眼身边,大手一伸,将人揽至怀中。 二人鲜红的喜服,刺眼夺目。来者不善的江湖人士,渐渐地也都看懂了这二人的关系。眼中的鄙视、蔑视、轻视直剌剌地看着他们。不屑的言辞似夏日聒噪的蚊蝇,嗤笑着二人。甚至有人露出露骨而猥亵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刀无心怀里瘦弱的药人。 不怀好意的笑容被刀无心看在眼里,心中止不住地杀意,使得手中血魔刀频频作响。 阿眼自是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他倚在刀无心怀中,满眼的痛苦凄楚让抱着他的人看的心疼的无以复加。 “刀无心,我不想看到他们。带我离开,我不想看到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带我走,求你……” 苦苦的哀求声,几乎击碎男人的心脏。 “我只想和你,只有我和你。带我走,求求你了……我不想看到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我想要的从来就不多。为什么却不能够拥有呢……好不容易有了你,为什么不可以……” 紧紧拽着刀无心胸前的衣襟,绝望的泪水滑过他的面: “我只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 说完,立刻捂着唇,微弯身体,指缝流出的液体,红的刺眼。 48、证据 “没有不可以。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无视所有的冷言冷语,刀无心吻了吻阿眼的眉,擦去阿眼唇边的血迹,心疼之余,看着阿眼的目光怜惜柔情。 他专注地与阿眼对视,承诺道:“我会杀了这些人,等我。” 扶着阿眼坐在门槛上,刀无心握紧血魔刀,杀气腾腾地转过身。手中的刀似乎也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不住的发出诡异的低鸣。 深邃幽暗的眸子里仿佛冻结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刀无心冷冷凝视着这些人,周身弥漫的戾气让他如同地狱来的修罗。 那双湖水美丽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这么强烈的情绪。 刀无心看了,除了心疼就是自责。阿眼本就是缺乏安全感,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一直活在失去自己的惶恐不安中。 他让阿眼喜欢上了自己,却一直无法给予对方绝对的安全感。每每看到人儿眼里慌乱无助的目光,他就无比憎恨自己的无力。 他想给阿眼幸福,却总是让他在幸福里迷失方向,空留惆怅不安。 他没有照顾好阿眼! 但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这些人! 如果不是他们,他和阿眼之间不由会那么多挫折! 如果不是他们,阿眼也不会因为怒极攻心而吐血! 他要杀了这群人!一个不留! 阿眼倚着门,望着眼前顷刻便起的杀戮,心在泣血。他闭上双眼,耳边兵器相碰的声音掩饰不住空气中血腥糜烂的悲戚。 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即使不用睁开双眼。他都能看得见,如地狱般的场景……能看得见,舞着一把修罗刀,手起刀落,卸下一道道首级的男人,此刻有多么的嗜血。 他能预见,一切喧嚣结束后,自己面对的那双眸子,漆黑的能吞噬一切的光线。他能预见,那个冷峻却唯独对自己温柔的男子,不会再出现了…… 无声的绝望,一点点丝丝蔓延着,吞噬着自己。阿眼抱紧自己,紧抿的唇,苍白如雪。捂上耳朵,刻意逃避凄惨的叫声。 身体渐渐地发冷,他想起了男人温暖的怀抱和怜惜的目光,他想起了男人温柔的话语和深情的轻吻。 还有很多和男人一起的,只属于他们二人过往的曾经,此刻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如同人死前的记忆回放。 护耳的手慢慢地松开了,不知过了多久,喧嚣打斗声消弭不见,微风的声音如同叹息,呼呼而过。 阿眼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刀身寒光凌冽。他抬起眸子,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果真可以吞噬一切的光线,只是被他注视着,浑身便止不住的发寒。 刀尖抵着自己的眉心,阿眼全然无视,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握刀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专注而又迷恋。时间久了,眼睛疼的酸涩,泪水都流了下来,唇角却微微上扬。 他唤了唤男人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意料之中,血魔刀果真名不虚传。即使是男人,也没有办法逃离他的控制…… 微笑地看着男人缓缓地抬起手臂,刀刃泛着寒光,闪过他的眼眸。 阿眼看着男人冷漠的面孔,捂着心口,在刀落下的一刻,闭上的眼睛: “别再记起我。” 永远的忘了我,忘记我是你最珍贵的那一部分。这样,你便不会因为失去了我而痛不欲生。 刀无心,自从遇到我,你就一直过得身不由己,为姚黄做事,替霸刀门做事,与奇兵阁为敌,与天下为敌。我就是你的累赘,你的负担,我明明知道,却还妄想着能跟你一起幸福。都是我的无知害了你,如今,我决定离开你,却是让你结束我的生命。 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怜惜之情,原本打算用这一生的情去还。无奈,上天不允许,如果真的唯有用命才偿还的清,那就如此吧。 我不会怪你杀了我,我只是心疼若是你哪天清醒了,记起了我的死因……那时我只希望你不要怨我。阿眼是个没勇气的人,没有办法失去你的注视,你的疼爱,你的喜欢,你的一切…… 如果不能和你相守,至少希望能死在你的刀下。 原谅阿眼的任性吧,阿眼真的太喜欢你了。 赫连晟和唐果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雾谷的雾中弥漫的血腥味浓重刺鼻。朝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奔去,映入眼帘的场景,震撼人心。 遍地的尸首,尸体没有留一滴血,但诡异刺鼻的血腥味却始终挥散不去。唐果震惊地看着地上的死尸,刀法利落却残忍,仅是用看的就能知晓杀人者对其怀有多大的恨意。阿眼怎么了?为什么刀无心会这么愤怒! 阿眼说过刀无心身上还有血魔刀的刀性,根本不能用武功,否则刀性一旦蔓延开,杀戮越多,刀性蔓延越快,到最后就会失去理性,六亲不认。眼下这个场景,刀无心…… 唐果想到什么,大声道:“找阿眼!” 江湖上虽然传药人可以控制血魔刀的刀性,阻止他发挥最大的威力,却没有人知道是否能压制人使其维持理性。若不可以,那阿眼…… 刀无心会不会真的杀到红了眼,连他心爱之人都认不出来了。 赫连晟安慰搂住唐果,安慰着他:“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刀无心若是动武就会失去理性,说不定连阿眼都会杀掉的!” 赫连晟默然。 暗卫前来汇报,说没有找到唐果形容的瘦弱的男子。 唐果悬着的心算是安稳了片刻,没有找到说不定就是好消息。 赫连晟说道:“回去吧。”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此处,唐果就从未歇息过,看着他满脸的疲惫,奇兵阁的阁主心疼了。 唐果深深叹口气,环顾四周,无奈的点点头。 赫连晟见状道:“我会派这些暗卫替你找他们。” “赫连……” 眉梢上挑,他还是喜欢他的唐果这么称呼他。吻了吻他的唇,赫连晟做出保证,他一定会替唐果找出这二人的。 走出雾谷,刚回到客栈,就发现弄花弄月等待多时,除此之外,还有玄灵殿的红玉圣女。他们三人面色凝重,叫唐果看的心情沉重。 “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三人会一起过来?”赫连晟对红玉这个武林第一的美人还是没很有好感的,毕竟唐果不论男女喜欢的均是漂亮的。 红玉朝着赫连晟行了个礼,先是感谢他默许自己前去红尘山庄之事,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沓信,递给赫连晟。 唐果见了,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红玉垂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脸上的神色:“证据。” 证据?赫连晟眉头微拧,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信札。 红玉不缓不慢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唐果就因她的言辞整个人都震惊了。 “霸刀门的门主才是幕后黑手,不论是白夜还是应有情都不过是他的棋子。这些信,就是阿眸写的。阿眸就是她的弟弟。” 那个她是谁,大家不言而喻。 红玉继续说道:“她的弟弟被那位门主送给了白夜后,不知为何又落到了应有情手里。信里面清楚的讲述了霸刀门门主和白夜是如何使用血魔刀,如何利用他……压制刀性。”说到此处,红玉的手猛地攥紧,在座的任何人都听出了她微怒的起伏:“不论是奇兵阁的副堂主,还是玄灵殿的她,亦或是天宫木枋的人,都是白夜杀的。而应有情就是帮凶,他替白夜制作自己的人皮面具,和他对调身份,替他掩人耳目。” 果真是这个样子!听雪的推断并没有错! 唐果神情有些激动,他看向赫连晟,就听见他对着弄花弄月下令,让他们捉拿霸道门门主,并立刻派人澄清刀无心的冤屈。 红玉在旁听后,说道:“还有应有情,一样不能放过!” 美丽的面容满是的恨意,恨不得立刻将人捉至面前大卸八块。 赫连晟点点头,此人擅自出入红尘山庄,确实该死。唐果静默一会,看着旁边的弄花弄月二姐弟,问道:“你们怎么会和圣女殿下一起来到这?” 弄花解释道:“我们奉阁主的命令去查百姬的消息时,中途遇到圣女。” 然后,他们二人从红玉出得知了真相。 红玉问他们为何出现在此处时,弄花思忖片刻,便告诉她,他们二人是奉命出来查百姬的事情。 接着,他们从红玉那里得知,百姬多年前曾是玄灵殿的候选人,后来为了一个男人,离开玄灵殿。玄灵殿并没有不能与男子成婚的规定,所以当时的圣女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何不与他心上人一同留在玄灵殿。 唐果听了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红玉摇头道:“没人知道。” 想起什么,唐果问道:“上次我问过白溪梦,她说不知道有百姬这个人,可百姬不是你们玄灵殿的吗?” 红玉点点头,解释道:“玄灵殿知道百姬的人不多,因为她玩心大,喜欢用她的易容术游戏江湖。除了当时的圣女和几个护法,没人知道百姬的真面目和她的踪影。殿中的姐妹也只知道有个神秘的圣女候选者,其余的并不知道。后来她离开玄灵殿,放弃了圣女的身份,正式和玄灵殿划清界限。因此,有关百姬的事情,玄灵殿并没有计入本门的卷宗内。” 唐果听了皱眉。 红玉继续道:“她离开玄灵殿之后,只听说她成了亲,便再没了踪影和消息。当时的圣女很器重她,一直希望她能回来,可没想到过了几年,就传出她的死讯。她已经离开玄灵殿了,从此与玄灵殿再无瓜葛。所以圣女只是私底下命人查探过她的死因,得知她是被人用刀杀死的,至于是谁却迟迟没有查出来。” 不仅是她,连同她嫁的那个男人,一起被人杀害了。当初玄灵殿的人找到她的住处时,细心的人发现里面还有婴孩的物品,他们一直猜测着,百姬可能还有个孩子。 唐果震惊了,急忙问道:“你们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红玉摇头。 唐果默然,百姬会易容,应有情也是精通易容术,问及百姬的年纪,细细推断,如果百姬真有个孩子,应该也是应有情这般年纪。 他们二人…… 将想法说与众人听。弄花弄月面面相觑,不做表示。赫连晟沉默,不知何意。 唯有红玉听后叹口气:“很难说,毕竟当是应有情还小。总而言之,不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应有情。”唐果说出了她心中的揣测,从阿眼那知道应有情会易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初登圣女时,上任圣女跟她说的有关百姬的事情。 因为,从得知百姬的死讯后,自此之后的圣女都有个额外的任务,就是要查清楚当年百姬的死因和那个孩子的下落。 所以,除了报仇之外,她还需弄清他是否是百姬的孩子。 这是玄灵殿的情谊。也是当年圣女的情谊。他们身为晚辈,自当遵命。 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应有情与百姬毫无瓜葛。如果他是……红玉垂眸,她还是希望他不是的好。 否则,面对应有情,她也不知道她该做何抉择…… 49、易容 红玉将阿眸写的证据交予赫连阁主,让他替刀无心洗刷冤屈。唐果也赞同红玉的说法,他希望越快告知众人真相,拆穿霸道门门主的真面目。 赫连晟拿着信,一脸严肃,摇摇头。唐果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若说之前那些人不是刀无心杀的,这些证据即使可以证明,如今也没有用了。你和我去过雾谷,那些尸体全部死在刀无心手里的。他脱不了干系。” 唐果的眼神暗了下来,想起雾谷的惨状,沉默了。 赫连晟说得对。刀无心若说之前是无辜的,但如今……已经不是了。 唐果握着拳头,不甘道:“那至少要把霸刀门的门主捉到!”他欠天下一个交代,他欠刀无心和阿眼一个交代! 赫连晟点点头,命弄月迅速赶回归雁镇告知听风这件事情,让他尽快捉到霸刀门的门主。同时,他让弄花协助玄灵殿迅速寻找应有情的下落时,暗地阻挠第二批药童的收集。 而他自己,则打算带着唐果四处打听刀无心和阿眼的下落。 弄花弄月领命后,当日下午,三拨人便分道扬镳了。 唐果和赫连晟留在客栈,打算从附近的小镇开始寻找二人的下落。 赫连晟走到窗前,抱住望着窗外发呆的人,安慰道:“他们二人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唐果说着,目光穿梭于街边的人群中,思绪却乱作一团。 如果当初不是他使小性子,故意拖延时间,留住阿眼和刀无心,说不定他们就不会遇上那位霸刀门的门主。 今后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拳头紧握,唐果不自觉的咬着唇。 刀无心,阿眼,你们真的不能有事!否则,他真的会愧疚死的! 赫连晟看了,微微叹息。手臂搂紧他的人,给予温暖宽厚的依靠。 休息了一日,隔天赫连晟与唐果准备启程去寻找阿眼二人。 走下楼梯时,赫连晟见走人上楼,担心唐果被他撞到,将人牢牢的护在怀里。等到了客栈的大堂,不知从哪来的说书人,居然说起了江湖上喧噪一时的血魔刀。唐果一听,想起了阿眼和刀无心的事情,心情更沉重了。 赫连晟拍拍他的肩膀,结了帐后,带着他离开了。 等到弄月回到归雁镇时,已经是四天后了。刚回去,就将阁主捉拿霸道门门主的消息告诉了听风。 听风一脸严肃,弄月皱眉问怎么了。听雪在旁看了,解释道:“霸刀门的门主,不见了。” 闻言,眉头拧的更紧了。 畏罪潜逃? 这,可如何是好? 听雪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奇怪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 弄月沉默,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大活人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 此刻魏紫已经卸去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摸样。他坐在锺水镇的客栈中,听着说书人将那柄神奇的血魔刀说的玄乎其玄,神乎其神。 勾起一抹微笑,加了几碟小菜和一壶酒,他吩咐小二其送至二楼的厢房。步行上楼时,脸上的微笑淡定从容,即使赫连晟和唐果和他擦肩而过,都未露出一丝异样。扶着二楼的围栏,边朝厢房走去,余光目及赫连晟和唐果二人的离开,唇边的笑意止不住的扩大至耳后。 他推开屋门,踱步至姚黄身边,解开他的穴道。 姚黄穴道刚解开,一掌击向魏紫。魏紫淡定的避开,握住他的手腕,折至姚黄的后背,将他按在床上。 感受到姚黄的挣扎,魏紫不悦道:“黄儿,你又不乖了。” 姚黄没有理他,咬着牙不住的挣扎,企图逃离魏紫的牵制。 “真是学不乖。”魏紫说着,一记手刀劈在姚黄的后颈。姚黄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随之便被无尽的黑暗淹没。 魏紫叹息着翻过姚黄的身体,瞅着他晕过去的脸庞,手轻轻地婆娑着他的面容,深情不已。 “原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叫你见识下血魔刀的威力。”没想到黄儿果真不安分,说着要和自己在一起,却三番两次的想逃跑。 相同的错误,他魏紫怎么可能犯第二次。 姚黄,注定逃不出他的手心。 “乖乖的呆在我身边,陪着我好好欣赏那柄魔刀真正的威力。” 他果真没看错人,刀无心真的适合那柄魔刀。除了自己,唯有他才能发挥那柄刀的威力。如此想着,暗色的瞳孔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锺水镇一处偏僻的农家院落。遍地的落叶,纸窗被风吹得晃动。昏暗的室内,唯有一盏油灯,微微照亮着狭小的屋内。 应有情坐在床边,不见波澜的眸子专注的盯着床上的人。见他睫毛微微颤动,瞳孔瞬间缩紧。不一会,果真见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注视着自己,唤道: “刀无心。” 应有情神色未变,问道:“要水吗?” 阿眼怔怔地看着应有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挣扎起身,应有情见了,扶着他坐起来。 阿眼望着他,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救了你。” 他知道那批武林人士要去雾谷,因为那个地方魏紫早就已经知道了。 阿眼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他撇开目光,道:“我不要你救。” 应有情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刀无心要杀你。”所以他才会跟在那群武林人士的后面,就是担心刀无心杀敌时被血魔刀控制,杀了这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这个药人。或许,说来道去,都是因为那一双眼睛…… 阿眼接过茶杯,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雾气渐渐凝聚于双眼。埋着头,双肩止不住的颤抖着,泪滴落在茶杯中,一滴,两滴…… 应有情沉默地拿回茶杯,说道:“不能喝了。” “我想见他。” 就算知道再见面,他不仅认不出他,还可能会杀了他。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见他。 应有情在旁静静地看着药人不住哭泣的模样,本就不善言辞的人,此刻更是说不出安慰的话。 “我带你离开。” 阿眼的眸子,泪光微闪:“我不想跟你走,我想见他。” “他杀了那么多人,以他的武功,刀性肯定已经蔓延全身。下次你再见他,他根本记不起你是谁。” 如今,药王世家的药人,都是一个月的速成品,能否抑制刀无心的刀性,维持他的理智,都很难说。就应有情在雾谷所观察到了,似乎是失败了……否则,刀无心不可能对阿眼拔刀相向。 魏紫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还煽动江湖人士四处虏获药童,送往药王世家练成药人。而药王世家,从头到尾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生死起落看他的心情。 他真正的目的,应有情似乎明白了。 魏紫因为刀性被洗去,终身不得使用血魔刀。他一直苦苦寻觅的,正是刀的容器。他想要的不过是亲眼目睹这柄传说中的的屠城之刀发挥出他真正的威力。而之后所造成的的影响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那个男人,果真是个疯子。 而刀无心正是他疯狂念头下的牺牲品。 自然,还有这个药人和他们二人的感情。 阿眼微微摇头,眼角的泪水未干:“你走吧,我不要你管。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听他这么说,应有情皱紧眉头问道:“你要去找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刀无心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对他百依百顺,呵护备至的男人了。 这般奋不顾身,是想找死吗? 阿眼没有说话。他站起身子,托着疲惫的身体就要往外走。应有情拦在他跟前,阻止他的步伐。 “让开。” “天这么晚,你去哪找他。” 阿眼沉默。他也不知道,可是如果不去找他,那种寂寞的冷,一样让他睡不安稳。他已经离不开那个男人了……一刻都不行。 应有情道:“我让夜枭去查他的下落。” 听他这么说,阿眼抬起脸,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注视着应有情,唇瓣微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身子突然僵住了,阿眼犹豫了会,最终点点头。 应有情转身欲走,就看见眼前的人突然解开腰间的束带,红色喜服微微敞开,露出白腻的肌肤。眸子微暗,应有情见到了阿眼目光里的隐忍。 他以为这是他的条件? 大步迈上前,应有情揽住阿眼的腰,抬起他的下颌,薄唇凑至阿眼唇边: “为了见到他,你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阿眼撇开目光,却依旧能感受到应有情的视线。不愿意去探究他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看待自己,最后索性闭上眼睛。 若是以往,他自是不肯的。因为,那时候,刀无心一定会来找自己。他只要安静的保护好自己,等着他来找他。如今……刀无心或许根本记不得他了,更不用说来寻他。 以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顺利的找到刀无心。唯有依靠应有情,但用这种方式……自嘲地嘲笑着自己的无能,阿眼自我厌弃道: “不愿意……可我没有选择。” 瞳孔微缩,应有情伸手点住阿眼的穴道,瞬间将其抱起扔至床榻上。 药人闭上眼睛,认命的等待着,湿气的眸子再次凝聚的泪珠,不住地落下。 等了许久,应有情都没有动静。 缓缓地正开眼,就见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深色的眸子在烛火中时明时暗。 应有情深深地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昏暗的小屋。 阿眼垂下眸子,不知该喜还是该悲,自己逃过了这一劫。 屋外似乎是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听得让人烦躁。阿眼被应有情点住穴道,动惮不得,木然的看着床顶,陷入发呆状。 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门。 等脚步靠近床边的时候,应有情再次出现在阿眼的视线范围内。 阿眼目光不动的看着他,就听见应有情命令自己闭上眼睛。他照做。随后,脸上好像覆盖住了一层什么东西,难受的下意识皱紧眉头。过了一会,就听见应有情叫自己睁开眼。 缓缓地张开双眼,疑惑地盯着应有情猛看,不理解他的意思。 可这么一看,阿眼瞬间惊住了。 一向喜形不于色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类似于喜悦的神情。只是,那表情蕴含的哀伤也如影随形的被阿眼一览无余。 穴道被松开,阿眼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微怕。蜷缩着后退,怯生生地看着应有情。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想起眼前这个人还有易容这一手,不禁思忖着他把自己变成了谁。那个人居然能让应有情露出那样的表情…… “应有情?啊——”阿眼才小心翼翼地唤他,便被他搂在怀中。禁锢他的力量,似乎要将他融入身体,变成他的一部分,永远的无法分开。 那股力道夹杂失而复得的喜悦。 绝望而深沉。 后悔却无可挽回…… 50、别离 应有情搂住阿眼,克制住自己的力道,不要伤害到怀中的人。可太像了,这世上唯有这个药人,才拥有和“他”相似的目光。他叫出自己名字的一刹那,他恍惚觉得是“他”回来了,再一次的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目及那双眼里的隔阂和防备,他清醒了许多。 这个药人,不是他的那个。 他的药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即使如此,内心的喧嚣也已压抑不住,应有情抱住阿眼,假装抱住曾经的那份眷恋,那份不懂得的珍惜。 犹如一场虚幻的拥抱,即使镜花水月般,他也心甘情愿。 因为,他好想“他”。 阿眸死后,应有情尝试过寻找许多和他身材相似的少年。他将他们易容成阿眸,用这个方式挽留他已经死去的情感。但即使容貌再相同,眼神永远不对。 阿眸温和的眼神,澄澈如山涧清泉,笑起来,直直的戳进心底最深处。 那样打动他,教人移不开的眸子,应有情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直到遇到了阿眼,他眼神里的澄澈比“他”多了份惊艳,少了些许温和。但即使如此,笑起来的时候,秋水剪瞳的眸子也是像极了“他”。 所以,他才想要他。 所以,他才想好好对他。 以此弥补对阿眸所有的亏欠。可天意弄人,即使他愿意补偿,却也没有这个机会。 这个药人,终究不是阿眸。 他不会乖乖地靠着自己,怯生地唤着他的名字。不会因他的吻,而红透了脸。 那双瞳孔,满心满意的都装着对刀无心的依赖和爱恋。 霸刀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强行留着阿眼在他身边,阿眼只会成为第二个阿眸。 他怎么舍得,再伤害和失去了“他”后,再去伤害和“他”相似的影子。 阿眼和应有情约定,在找到刀无心之前,他不可以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 摸着脸上的一层皮,阿眼等到应有情离开后,才好奇的找到了屋内的镜子,古铜色的镜子勾勒出的人影,陌生的熟悉。 看着镜中的人,阿眼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镜子。 这个人,是……阿眸? 和他一样苦命的药人,与他一同进入霸刀门,却在第一天就消失不见了。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死了,被吸食药性而亡,原来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阿眼不清楚阿眸被送离霸刀门的理由,也不清楚他和应有情之间的事情。但回想着方才那人眼中的欣喜,无可言说的眼神却又让人觉得伤痛。 应有情对阿眸似乎很在乎? 心中有想法,但阿眼问不出口。但从应有情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阿眼觉察到他透过自己在寻找什么人的影子。欲言又止的神色,想要靠近,却会在自己惊惧的目光下,姗然离去。 阿眼看在眼中,伤感之余却无能为力。 他不是阿眸,即使他能装扮成应有情喜欢人的模样,但感情,却始终勉强不来。而应有情似乎也觉察到了,除了让阿眼以阿眸的模样陪伴在他身边,就再也没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几日相处下来,二人相安无事。 但等待消息的日子,无疑是艰难的。午夜如梦,总会被噩梦惊醒。刀无心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成堆的尸身躺在他脚边,血流成河,蜿蜒至自己脚下。随后便在男人冰冷的眼神中一次又一次的被惊醒。 但,纵然如此。想见男人的心,却从未动摇过。 今日的应有情有些反常。平时,夕阳落山后,他除了送饭给阿眼,不会踏入他房中半步。但今天,他不仅拉着阿眼一起用了晚膳,吃完后也一直没有离开。 阿眼放下筷子,目光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吗?”看他的表情就是有话要说。 “找到刀无心了。” “真的?” 阿眼露出惊喜的神色,还想说什么,就又听到他说:“我明天就带你去找他。” 目光瞥见阿眼感激的神色,应有情垂下眸子,说道: “最后一次,阿眼,你陪我去个地方。” 听话人偏了偏头,有些疑惑的同时,内心不禁猜测着是什么样的地方。 等到了应有情所说的地方,阿眼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吸引住了。漆黑的夜幕下,一池的湖水映得月光皎洁。飞于湖面之上的明黄光点,如星辰般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阿眼不自觉的走入画卷般的景色中,美丽的眸子因眼前的美景,而流露出的不自知的喜悦。 等到整个人被突然抱住,阿眼才惊觉。瞬间,便挣扎起来。 “就一会。别动。” 本不应这么快屈服,但应有情的声音无法让阿眼拒绝。 低沉的声音遮掩不住悲伤的气息。阿眼放弃挣扎,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 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萦绕在二人周围,无声的点缀着看似平静安详的夜晚。 终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一个分外用力的拥抱后,应有情松开了手。他撕去阿眼的面具,扔至湖面,只字未提,转身离去。 坚定不移的步伐,头也不回。 阿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百味陈杂的心境化作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隔天,应有情带着阿眼来到一处竹林。他告诉阿眼,夜枭查出刀无心最近出没于此地。阿眼谢过应有情后,转身就要离开。 “阿眼。” 被唤住的人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或许已经不记得你了。”若真是如此,二人相遇,死就是这个药人唯一的结局。 “没关系。我记得他就好了。”不论刀无心是否记得,自己对男人承诺过,他不会离开他。因此,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永远跟着他。 既然劝说无用,应有情唯有放任阿眼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阿眼奔跑在竹林里,美丽的眸子不放过任何一处。他努力的寻找熟悉的身影,映眼的绿色中可能夹杂的那抹深色背影。 跑了许久,身体渐渐支撑不住。阿眼喘着粗气,额角的汗珠不断低落。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林立的绿竹,眼昏又头晕。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奋力喊着男人的名字,空荡的竹林,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身姿,带着思念的呼唤,卷起地上的落叶,飘摇着。 叶片飘着,落在一双黑色的铁履上。、 铁履的主人,一身黯色衣衫。他手中的宝刀,寒光凌冽,即使在炎炎夏日,教人看了,也会不寒而栗。 心有灵犀似的,阿眼缓缓地转身。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他顾不得别的,抬腿快步奔向男人,跑到他跟前将人紧紧抱住。 担心阿眼而一路跟过来的应有情,早于暗处弯弓搭箭的准备好。若是刀无心真的忘记阿眼,要杀他。 他,就用箭射伤他,再救走阿眼。 捧住男人的脸庞,目及那双冰冷的瞳孔。心疼的无以复加,阿眼声音发抖的确认着刀无心是否还记得自己。 瞥见他深色眸子里的木然,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在冬天浇了一盆凉水,浑身止不住的冷,冷的发颤。 “我想跟着你。”阿眼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他握住刀无心拿刀的手,将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一侧,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烦,你就杀了我。” 就像怕无法表明自己的决心,阿眼将刀抵在脖子上,微微用力。一道血痕闪过后便被刀吸收了。 “如果觉得我是累赘,也可以杀了我。我不在乎这条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应有情躲在暗处,不起波澜的眸子盯着刀无心的一举一动。手中的弓箭早已蓄势待发,他敛起眉目,将箭尖,瞄准刀无心的臂膀。 眼前的男人,浑身杀伐,温柔不再。 阿眼颓然的低着头,抛却对生命的的执着,等待男人最后的宣判。 肩膀环上温暖的臂膀,阿眼倏地睁大眼睛,美丽的瞳孔带着难以言说的不敢置信。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他想看看刀无心此刻的神情,他想知道那个温柔爱他的男人是否已经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我不会那么对你。” 一句话,比风轻。却凝聚了深重的情谊,抱住失而复得的人儿,刀无心凝望早已满面清泪的阿眼。 “对不起,我差点杀了你。” 当日的雾谷,他渐渐被手中的刀控制住,只记得他要杀光所有的人。而全然忘记了,他的杀戮只为那一人的守候。等到回过神,身边只剩他一人。满身的红,霎时间如同血色。 一瞬间,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害怕了。 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给阿眼幸福。 重新回到雾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阿眼的踪迹。他向上苍祈祷,愿意用性命换取阿眼的平安无事。 只为那本就命运多舛的人,能得一世平安。 心疼的擦去阿眼的眼泪,男人双眸的自责也让珍惜他的人看的难受。 “我没有怪你。你有没有受伤,那么多人,你有没有被伤到。”阿眼说着就要检查刀无心的伤势,却被男人阻止了。 “我没事。”如今的江湖有谁能动的了他。伤他更是可笑之极。本就卓越的刀法,血魔刀的出现更是如有神助的让他登上江湖第一的宝座。 只是,那个美誉,不是他要的。 他想要的,只是这个人给他的一份安宁。 “现在不动武还能压制刀性吗?” 阿眼惴惴不安地问道。 刀无心没有回答。他的沉默无声的告诉了阿眼答案。 果然…… 垂着头,他不让男人看见自己失落的目光。 “阿眼……我不会伤你。”在伤害你之前,我会离开你。 摇摇头,阿眼吻了吻思念的唇,笑了:“我不怕。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握住刀无心的手,放在心口,眼神坚定:“你伤我,还是杀了我。我都不会怪你,因为都不是你的本意。”刀无心,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对自己更是好的没话说。 “阿眼……” “我们接下来去哪,雾谷不能回去了……”阿眼有些失落,那是他们最后一处净土,如今却也失去了。天大地大,可还有他们二人的容身之处? “我要去找姚黄。” “去找姚黄?” 刀无心点点头,他告诉阿眼,如今他身上刀性深重。江湖上的那些药人,都是一个月的速成之物,他们根本不能压制他体内的刀性。否则,他也不会失去理性,差点要杀阿眼。 如果要祛除他体内的刀性,姚黄是唯一知晓办法的人。只是如今,那人在哪,他也不知道。还有魏紫,姚黄一直在找的男人,刀无心一直猜测着他们二人已经相见了,只是他们的恩怨纠葛是否已经纠缠清楚,姚黄到底是生是死。 “你去哪我就去哪!”阿眼握住刀无心的手,不肯松手。 刀无心看着阿眼,犯了难。他原先将人送往归雁镇唐果那,他不想让阿眼一直跟着自己颠沛流离,更何况,自己体内刀性时而发作时而不发作。他担心,哪一天……他真的会彻底丧失理性,杀了这个他最重视的人。 阿眼看出了刀无心要送他离开的念头,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赖在他身上:“你不许送我离开。我不要身边没有你。” 两个人贴的很近,阿眼不住地蹭着刀无心,不论男人怎么劝,就是不肯松手。非要他允诺自己不会送他离开。 “阿眼,我不能带着你。” 51、代价 刀无心看着阿眼,犯了难。他原先将人送往归雁镇唐果那,他不想让阿眼一直跟着自己颠沛流离,更何况,自己体内刀性时而发作时而不发作。他担心,哪一天……他真的会彻底丧失理性,杀了这个他最重视的人。 阿眼看出了刀无心要送他离开的念头,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赖在他身上:“你不许送我离开。我不要身边没有你。” 两个人贴的很近,阿眼不住地蹭着刀无心,不论男人怎么劝,就是不肯松手。非要他允诺自己不会送他离开。 “阿眼,我不能带着你。” 不管不顾,阿眼直接吻住刀无心的唇,不让他说出送自己离开的话。 阿眼的吻很用力,带着疯狂的力度。 刀无心担心自己伤了他,一直护的小心翼翼。唇齿交缠,幸福却有些痛苦。 人儿一旦主动起来,就会抛去平时的羞怯。本就惹人惊艳的眸子更会多了一丝媚色,教人看了不自觉的燥热躁动。 但即使如此,刀无心依旧拒不松口,他一定要送阿眼离开。 唇瓣分离,阿眼气恼地瞪着刀无心。 “你要送我去哪!你说过要捆着我锁着我,不要我离开你的!” “去唐果那。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吻了吻人儿因生气而拧着的眉,刀无心说的温柔,“我找到姚黄,祛除刀性后,我会回来找你。” 他们二人若想要相守,这是唯一的办法。 “真的要……”送我走吗?说到一半便没再说,阿眼搂着男人,小小的脑袋抵着男人温暖的胸膛,不舍道:“那好,你一定要回来。” 刀无心嗯了一声,用力抱紧怀中的人。 二人一路往归雁镇赶。途中的一个夜晚,阿眼睡熟后,刀无心觉察到体内躁动不已的血液,再一次的沸腾喧嚣起来。 盯着床榻上睡得香甜且梦呓着自己名字的人儿,他努力压制自己的刀性,最后却还是握起了刀,赶在彻底失去理智前,他离开了阿眼身边。 一出屋门,射向他的长箭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男人,应有情,居然一直跟着他们。 刀无心被他引至一片树林, 树林里有三四个人,他们双手发颤的握着刀,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江湖人士。他们看到刀无心,即使察觉到双方实力的差距,还是奋不顾身的握着刀要杀他。 红光一闪,黑暗中的银光带起血光,十几人仅是一招便齐齐毙命。出乎意料的是,体内狂躁的血液却渐渐平息下来。 漆黑的瞳孔一一扫视脚边的尸身,心头涌出一股猜测:这些人,莫非是药人? 思忖着,便感觉到有人靠近。刀无心抬起头,看清了来人。 果真是应有情。 从阿眼回到刀无心身边,应有情就一直暗中跟着这两个人。此刻,他和刀无心面对面,望着地上的尸身,他抬头注视着跟自己相似的男人。 刀无心问道:“这些药人,是你带来的?” “你不需要知道。快点回去,不要让他醒来看不到你。” 应有情说的他是谁,两个人心照不宣。 说完,藏青色的男子转身离去。 看着应有情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想起客栈里的人,刀无心握紧刀柄,脚下生风似的赶了回去。 等到了客栈,阿眼睡得正甜。 刀无心走至床边,撩起他额前的碎发,落下温柔一吻。 等到二人到了归雁镇,已经又过了三天。 刀无心将阿眼送到糖果铺的后门,停住了脚步。 “在这等我回来。” 阿眼点点头,哀伤的目光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吻了吻阿眼的眉心,刀无心许下承诺:“我一定回来找你。” 阿眼捏紧刀无心的衣袖,低着头,没有说话。 “别这样……”否则他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这。 “我等你。”阿眼闷声道:“一直……” 刀无心抬起他的下颌,目及他难过的神情,瞳孔微暗:“进去吧,好好说清楚,唐果会照顾你的。” 虽然那个唐老板浑身上下都是谜,但他对阿眼是真的好。 摇摇头,阿眼说道:“我看着你走。” 无奈的叹口气,刀无心最后给了阿眼一个拥抱,疾步离开了。阿眼出神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站了很久,才收回不舍的目光。 他转过身,敲开了糖果铺的后门。 自从唐果和赫连晟离开后,唐浆就奉命将糖果铺关了,开始着手盘出糖果铺的事情。原想快些找到下家接受糖果铺,谁知道霸刀门的门主去向不明。听风听雪安全起见,劝说唐浆还是等局势稳定下来在想着店铺出售的事情。 唐浆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现在老板和阁主一门的心思都扑在别处,想必店铺出售的问题,他们也不着急。因此,唐浆也就无所事事的呆在糖果铺,开始收拾打扫起来。 听风听雪从归雁楼搬了出来,和他一起住在了糖果铺内。没日没夜的腻歪在一起,看的唐浆牙酸。 没多久,离开了的弄月也回来了。 看到弄月严肃的神情,唐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表情就知道是大事,但他也没问。问了,他也给不出好的建议,只能干担心。所以,所幸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努力不给他们添乱。 今日,他依旧尽职守则的收拾着行李。别看他们只是一家小小的糖果铺,里面还是有很多老板的宝贝,如果真要搬去灵雀山,还真要好好打点这些行李也才可以。 弄月在旁看着,时不时的也会帮忙。唐浆虽然很疑惑,此刻他不应该协助另外两位堂主寻找行踪不明的霸道门门主吗?为什么老缠着他?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为什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将要带走的被褥拿到庭院晾晒。棚架刚刚搭好,就听见了敲门声。 正好奇这个时候是谁来,谁知大开门一开,居然是阿眼公子。惊讶之余也觉得分外惊喜,看着他独自一人,唐浆边思忖着刀无心在哪,边将人请了进来。 三人坐了下来,阿眼将前因后果说给唐浆听。唐浆听完立刻当下马上说绝对没问题,老板这么喜欢阿眼公子,绝对不会反对他在这暂住的。 阿眼腼腆的笑了笑,但眉目间的忧虑还是难以掩去。 唐浆见了,没多问。他知道能让阿眼公子忧愁的人和事,只有刀公子一人。 阿眼询问了下关于唐果的去向。从唐浆那得知,自从与他们分别后,得知武林人士要对刀无心不利,唐果一直很担心自己,此刻也正在寻找他们。 唐浆兴奋地看着阿眼,喜上眉梢:“如今,你平安回来,老板一定很开心。” 阿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眉宇间的担忧却如浓若深墨。 唐浆见状,也没说多。他带着阿眼去往之前居住的房间。 推开屋门,纤尘不染的屋内,依旧井井有条。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阿眼心中微动,知道这是唐浆的一片心意,朝他微微致谢。 机敏的小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再三嘱咐阿眼好好休息后,准备找弄月书信一封,告知老板阿眼公子回来的好消息。 阖上屋门,阿眼一人静坐在屋内,指尖拂过台面,思念着才分别不久的心上之人。 刀无心…… 你,要平安。 分别不过数日,阿眼对刀无心的思念越发不可收拾。人前虽故作欢笑,可明眼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笑容里的勉强。 唐浆担心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祈求着老板快些回来,能够开解开解阿眼公子。 这夜,阿眼独自坐在屋内,透过窗户,目光投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半个多月了,果真,一点关于刀无心的消息都没有。 阿眼心中有些失落,唇齿间溢出的叹息刚落——蓦地,心脏骤然发紧,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着他。 阿眼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他僵硬的转过身,双眸倏地睁大,惊恐地看着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男子。 俊美的容颜,带着不知名的微笑。只可惜,笑意并未深达眼底,冰片一般的寒冷,直直地看着阿眼。 一袭紫色衣衫,在昏暗的光线下如鬼魅。 “你……是谁!” 唇角微勾,男子身影一晃,仅是一眨眼就站在阿眼跟前。居高临下的气势逼迫地后者不自觉的倒退一步,栽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配上秋水剪瞳的眸子,教人看了忍不住怜惜。 男子瞳色微暗,薄唇微启,缓缓吐出: “刀无心。” 只需三个字,就将阿眼的注意力牢牢的握在手中。 “你想见他吗?” 点点头,阿眼不住地点头。 “想陪在他身边?” 似诱惑一样的话语,听得药人频频点头。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阿眼迟疑了一会,也只是一会。 随后在男子深邃晦暗的瞳孔里,重重地回应着不变的态度和答案。 男子低声轻笑,阿眼此刻才看清眼前眼底危险的光。正欲大声唤人,脖颈处一阵剧痛袭来,随后便不省人事。 隔天,唐果和赫连晟等人马不停蹄地赶回糖果铺时,迎接他们二人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阿眼,不见了。 浓浓的药味充斥着整间屋子。阿眼双眸微微睁开,迷腾腾的雾气又教他忍不住合拢双眸。 此刻的他,早已全无力气,身体发软,被人禁锢在这药缸之中。 自从被紫衫男子带到这圈禁起来,阿眼已经彻底记不起经历了多久的时光。 每日的药浴和半强迫的汤药,仿佛回到了身居药王世家的那段日子。 一点都不值得怀念,没有任何美好回忆的残酷日子。 听见屋门吱呀打开的声音,阿眼费力地睁开双眸。 雾气之后,他看见了两个人。 一袭紫衣,危险妖娆的面孔,挂着千万年不会改变的微笑。身旁的男子,黄衫如玉,满脸的愧疚,盯着药缸中血色全无的药人。 “姚……黄。” 即使视线模糊,阿眼还是认出了黄衫的男子。 刀无心要找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如果姚黄在这,刀无心在哪? “刀无心……”嗫嚅着心上人的名字,阿眼眉头紧锁,神情激动。 魏紫见了,微微笑了起来: “不要急,你很快就能见到他。”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笑意深深:“你说是吗?黄儿?” 捏紧拳头,姚黄咬唇不言语。魏紫见了也没有逼他,宠溺的目光紧锁在他身上,只增不减。 这样么,很快就能见到了…… 身处险境,即使内心知道不该抱着这样的期待,但想到或许真有可能见到刀无心。阿眼惨白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很漂亮的笑容,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52、悔意 刀无心和阿眼分别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姚黄。 但总是因为体内刀性的频繁发作,节外生枝。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而姚黄依旧下落不明。 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即使武功高强如他,也无发压制体内的刀性。 他不能让那一天到来,因为归雁镇糖果铺内,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或许是上天垂怜,一日清晨,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 敏锐的刀客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事物,让他心中腾升出一股希望和期待。 姚黄的花蜂! 刀无心跟着花蜂一路走来。路越来越偏僻,心中渐渐被不详的预感所取代。 果不其然,跟着花蜂,刀无心走到一片密林。 林里面,薄雾萦绕,清冷透心,浸染的刀锋更加冷冽。 从树枝后显身的人影,少说也有数十人。 敛着眸子,刀无心手中的魔刀血光森森。 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姚黄的花蜂会将自己带到这,面对数十人的来袭,刀无心面不改色的挥舞着手中的宝刀。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心中的杀意,随着敌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而渐渐的躁动不安。 墨色的瞳孔,红光微闪。 等到脚边横尸遍地,嗜杀的刀客仅存的理智还在于刀性顽强的抵抗着……若此时,再来一人……刀性便会压过理智。 而每次面对下一次刀性的发作,他都不知道是否能有清醒的时候。 阿眼…… 为了他,他也要坚持下去! 忽然,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男人抬头看,模糊的视线隐隐看见一个人从树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手中的刀,泠泠作响,发出冰冷的寒音。 “滚!”低沉的嗓音,此刻的刀无心正努力压制体内紊乱的气息。 危险的眼眸死死盯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人。 手中的刀似乎已经被禁锢到极限,正努力摆脱使用者的控制。 “快滚!” 刀客忍不住的大喝一声。 但眼前的人仿佛听不见般,自顾自的且偏执地朝刀无心缓缓走来。 可恶! 心中不住的咒骂,刀无心捏紧刀柄,正欲挥去。 眼前之人却加紧步伐,一个趔趄之后直接撞进刀无心怀中。 刀客的身体却被人一把抱住。 扑鼻的气息,熟悉且温暖。 能让他这般安心的人,全天下只有一人。 顾不得心心念念之人为何为在这,刀无心推开阿眼,呵斥他离开。 眼下的自己,真的会伤害到他! “快走,阿眼……” 搂住自己的手臂又紧了一圈,无声地做出了回答。 “听话……走。” 刀无心额头满是汗珠,青筋暴起,显然是隐忍到了极限。 阿眼目及此处,满目悲伤,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低声安抚着男人,眸色一紧,陡然握住了寒光森森的刀身。 鲜红色血液片刻间被刀身吸了个精光。 仅是一个瞬间,刀无心体内的刀性如退潮般,渐渐平息下来。等回过神,他就看见了那双好看的眼眸。 此刻,正微笑的望着自己,心满意足的模样教他看的心脏发紧目光发涩。 将人搂入怀中,刀无心瞥见了人儿握住刀柄的手。 不见血的手掌,微微地呈现萎缩的姿态。 想到了什么,刀无心周身止不住的发颤,如同置身于冰窖,他将人搂的更紧,力度之深的仿佛要将人融入胸膛。 心中积压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搂住虚弱的人,刀客震天的吼声,悲怆深远…… 身体一阵酸疼,缓缓睁开眼,阿眼就见到了守护在床畔的男子。 目光疲惫,双目充血,连胡须都长了出来。不知到底有几日没有阖眼安稳的睡过一觉。此刻,见阿眼睁眼醒过来,眸子里才惶惶闪过一丝明亮。 “水……” 刀无心转身倒完水,将人儿搂在怀中,细心的喂水。 喉咙的干涩渐渐淡去,阿眼稳稳地靠在男人胸膛,问道:“我睡了很久?” “两天两夜。” 眸子微垂,阿眼感受到男人搂的发紧的臂膀,此时还在微微发颤。 “为什么……” 此刻怀中的人,周身淡淡的药香味,和霸刀门初见时一模一样。 “姚黄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救你了。” 刀无心眼神微暗:“带你走的是姚黄。” 阿眼摇头,否认道:“是个紫色衣服的男人。他说他叫魏紫。” 魏紫! 刀无心拳头骤然握紧!恨不得立马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找出来,教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别生气,我觉得这样也挺好。”阿眼微笑地看着刀无心,兀自说着:“姚黄告诉我,从此以后,只有我的血才能让你保持清醒。所以,刀无心,你啊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我了。” 美丽的眸子,此刻亮的惊人。 刀无心伸手遮掩住,此刻,他无法面对明眸深处自惭形秽的自我。 终究到底,他还是没有保护好他…… 阿眼伸手覆在男人手背上,冰冷的指尖仿佛死人的温度:“我们离开这吧,去哪都好,既然中原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西边,哪里荒无人烟,或许能有我们的容生之所。刀无心,跟着你,去哪阿眼都愿意。” 屋内寂静。静的能听见药人略微紊乱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刀无心才缓缓回答: “好。” 药人听后,唇畔上扬,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笑容。 屋内烛火晃动,床榻上的人安稳的睡着。 屋外,刀无心擦拭着手中的魔刀,就着林间倾泻的月光,能清楚看见刀身上闪过的眼眸,冰冷无情。 深灰如墨眸子缓缓地抬起,注视着出现在眼前的男子。 一身黄衣,如玉君子。 刀无心手持血魔刀,身姿如鹰,迅若闪电地袭向男子。却在刀剑碰到喉咙的一刹那停了下来。 姚黄眼睛眨都不眨,直直地盯着刀无心,仿佛刀下之人并非他自己。 刀无心无视姚黄的不动声色,转过头,就看见一名男子,身着妖异紫衣,慵懒地靠在门前,手中银针闪烁,此刻正对准着屋内安稳沉睡的人。 将魔刀收入鞘,刀无心死死盯着姚黄。无边的恨意,化作一柄柄利刃,想要将这人割裂的体无完肤。 “你无需这么看我。这一切,都是阿眼自愿的。”黄衫男子泰然处之的对上刀无心的眼睛,“要救你,阿眼是唯一的办法。” “你武功高强,药王世家的那些速成药人,根本不可能对你起任何作用。阿眼却不同,年幼便被练成药人,还是纯阴体质,本就是练就药人上好的体质。哪怕失去过药性,若重新炼制,也比那些速成的好上千倍。” “为什么非要阿眼!非他不可!” 低沉的声音盖不住满腔的怒气,若非身后有人以阿眼的性命相威胁,姚黄早就身首异处。 “因为只有他了!”姚黄脱口而出,掷地有声的回答将刀客震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三个月,你神智时好时坏,真的是靠你本能的压制!那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帮你!”姚黄朝刀无心吼道:“应有情将能稳住你药性的药人全都掳走,三个月内,你已经杀光了所有能稳住你刀性的药人。这世间,唯一仅剩的药人,能控制住你刀性的药人,只有阿眼了!” 姚黄话语刚落,刀无心便听见身后男子凉凉开口道:“真没想到,为了一个药人,应有情居然背叛我。更可笑的是,背叛的原因还是为了帮助情敌。” 刀无心转过身。魏紫正微笑的看着他,手中的银针粹着寒光。 “你是魏紫,霸刀门的门主……” 似乎在考虑措辞,魏紫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却也并非全是。” 刀无心警戒地看着他。握紧手中的刀,一副蓄势待发之势。 “只要你不碰我的黄儿,我也不会乱动你的药人。毕竟,我还需要他替我来稳定你的刀性,看看你到底能在清醒的情况下,能将手中的魔刀发挥到几成功力。” “你利用我们。” 魏紫点头,微笑着承认了:“你应该庆幸,你们双方都有利用的价值,否则……缺一个人,便做不成苦命鸳鸯了,或者是苦命鸳鸳?” 说罢,露出残忍的微笑,径直地走向姚黄所在的方向。 在和刀无心擦肩而过的一刻,魏紫停住了脚步,他撇过头,直直对上刀无心骇人的目光:戏谑道:“唯一的爱人成了最后的救赎。这也算是能流传千古的情事了。刀无心,你还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留下猖狂无忌的笑声,魏紫搂住姚黄,潇洒离去。 黄衫男子临走时,回头,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静默依旧的男子,双拳倏地紧握,随后松开了。 刀无心顺从阿眼的希望,一路朝西。但,不论二人多么的小心,途中总是时不时地碰上搅局武林中人。 一场场杀伐之后,唯一能救赎刀客的就是心上之人的满满一碗的心头血。 阿眼满目的希冀和恳求,在他最初的沉默下,越来越绝望。 几日的僵持之后,本就瘦弱的人儿渐渐地变得毫无生机,面若枯槁。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拒绝的是阿眼生的渴望…… 直到现在,他才懂得。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怀中搂着失血过多的药人,刀无心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一碗呈现淡粉色的血液。 已经够了……阿眼已经撑不下去了! 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但昏睡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刀无心害怕,总有一天,人儿就会这样一睡不起。 “阿眼,不要睡了。” 男人轻声的哄着:“你看外面的柳树开花了。” 药人闻言摇头,声音很轻地抱怨道:“骗人的,柳树不会开花的。” “会的,你起来看看,柳树真的开花了,刀无心从不骗阿眼。” “……下次看吧,阿眼好累,好想睡觉。” 双臂用力,刀无心抱紧药人,近乎祈求地在药人耳畔呢喃着:“别睡了,阿眼。别再睡了……” “…………” 狭小的屋内,恐惧和担忧无限的放大。 第一次,男人感觉到了何谓无力无助。 木屋门推开的一刹那,刀无心迅速握住身旁的血魔刀。但当他并没感受到意料之中的杀意后,握刀的手重新覆在阿眼手背之上。 凝视着床榻上的人儿,男人目光深情,专注。 手执银质长弓,应有情踏入无门。 他站在刀无心身后,目及床榻上的仿佛睡着了的药人,无情无欲的眸子闪过一丝的波澜。 他看向刀无心,直言不讳道:“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是啊。” 似是叹息,刀无心并没有讶异为何应有情为何会知道阿眼嗜睡的事情。 因为这个男人,一直跟着他们二人。 来袭的江湖人士,有一大部分被应有情的夜枭抵挡住了。 特立独行的杀手,所做的一切,从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因此,刀无心什么都没有问。 “姚黄说,他不会死。” 但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无法苏醒。 “活死人么?” 刀无心喃喃道。 他是知道的。 这几日的相处,阿眼的气息越来越平稳,较之以往,面色也越发红润起来。却唯有嗜睡这一点,越来越严重。 他曾听姚黄提起过这样的人。 有心跳,有温度。 安静的躺在床上,就好像睡着了,明明与常人无异,却永远无法睁开双眼…… 他怎么能让阿眼变成那样可怜的人。 昏睡之中的药人,似乎梦到了什么。梦呓之中,喊出了刀客的名字,笑容甜甜的,就像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爱极了药人天真笑颜的男人,第一次,在这样的笑容下,心脏疼的快要停止跳动。 他伸手撩开药人的碎发,满目的自责与悔恨。 如果,当初,救下阿眼,他就让他离开。 会不会,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 不会…… 那时的自己,霸道且无视一切。 哪怕用强的,他都会让这个药人烙印上自己的标志。 思来念去,竟是自己酿下的过错。 “应首领,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53、不舍 黑色马匹载着阿眼和刀无心缓缓地而行。 刀无心将人圈在怀里,握紧缰绳,行的缓慢。 “这几日都没有人来打扰我们。”阿眼转过头,有些兴奋。 没有人打扰他们,刀无心就不用动武。刀性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自己也就无需每日都取心头血来维持男人的神智。 这样,他也不会因为太累而睡着。 刀无心收紧臂膀,没有回答。 阿眼有些疑惑,却什么都没问。 随即又窝在男人怀中,露出浅浅的微笑。 这样最好,他才不要有人来打扰他和刀无心! 一路走来,如同游山玩水。或许是因为心情好,不仅阿眼没那么嗜睡,连刀无心的刀性都平稳的没有发作。 二人携手相伴,走过许多地方。 这夜,很深。 客栈内。 阿眼推开窗户,街角巷口的小贩已经忙着收摊了。阿眼盯着盯着,渐渐有些出神。直到身后有一双臂膀绕过自己,将窗户关上,才缓缓的回过神。 刀无心将外套披在阿眼身上,言道:“不要站在窗户旁边,会着凉。” 药人乖乖地点点头。 突然,步履不稳的阿眼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刀无心将人扶住,眉头深锁,急切问着:“怎么了?” 阿眼笑了笑,吐了吐舌头:“有些困。” 困…… 刀无心当下心中一紧,却没有表露出来。 目光温和的看着药人,他说道:“困就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还要赶路。” 阿眼点点头。 刀无心褪去阿眼的外衣,替他盖好被子,弹指灭了灯,睡在他身边。 黑暗中,阿眼与刀无心面对面。 美丽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看着男人,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不舒服?” 刀无心被他看得紧张万分,想要起身查探人儿的身体,却被阿眼制止。 一室的漆黑,男人无法看清药人红透的脸颊。但手触碰到人儿的脸颊,却被不正常的温度惊吓到。 “为什么这么烫,哪里不舒服” 急切的发问,阿眼却也只是摇摇头。 刀客在一旁急不可耐。 此时…… “刀无心……”声音很轻,浓浓的鼻音,似乎像是撒娇。 阿眼靠近男人,握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慢慢的摩挲,口中溢出的声音,靡靡的带着能熨烫空气的温度,如同邀请。 听到这样的声音,男人眸子瞬间黑如浓墨。 刀无心努力压下内心和下身的躁动,摇摇头,让人儿躺好:“不行,你会累。” 药人委屈的瘪了瘪嘴,背过身去不再理男人。 刀无心叹口气,从后将人搂在怀里。 脸紧紧贴着药人纤弱的背脊,深呼一口气,满满的都是清淡的气息。 内心无限叹息,想要他,想要的心都是疼的。 可如今的阿眼,就像是易碎品,抱在怀里都怕弄疼了他,怎么忍心…… “刀无心,我们这是去哪里?” 说好要去西边,但沿途的风景却越来越熟…… “不是说跟着我,去哪都愿意?” 男人不答反问。 阿眼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唯有内心,越来越不安…… 这条路好熟悉。 二人路过一间无人居住的小屋准备休憩时,刀客体内沉寂已久的刀性突然发作。 无可奈何的,阿眼扯开胸前的衣衫,忍着剧痛,朝心口已经结痂的伤口划了下去。 刀无心忍着体内的刀性,指尖早已嵌入木桌之中,看着本就瘦弱的人,胸口不断的流出红色的血液,刺得双眸发疼。 饶是如此,鲜血直流的人儿,依旧担忧地看着刀客,死死的咬着泛白的唇。 对自己身上的伤口毫不在意。 “就快好了,刀无心……再等等。” 面对着阿眼惨白的面容,刀客心疼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人搅作一团。 撕心裂肺的疼痛,成了能与刀性抗争的唯一。 那明明是想放在心尖上守护的人。 为什么…… 粉色的液体,像极了桃花的颜色。 虚脱的药人紧闭双眸,无力依靠在刀客的怀中。 满身的疲惫,胜过胸口的疼痛。潮水般的睡意不断的席卷而来,汹涌且无力抗拒。 好累。 但他不能睡,因为耳畔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担忧的呼唤。 仰起脸,阿眼笑了笑,安抚着男人:“我没事。就是很累……” 见到男人脸上惊慌,阿眼挣扎起身,双手环住男人的腰身,瘦削的脸颊贴近男人的脖颈,柔声道:“阿眼不会睡的。” 发涩的双眼教男人忍不住闭紧眼眸,将怀中的人圈的更紧。 “刀无心,阿眼嘴巴好干。” 小声的抱怨,有气无力。 “我去倒水。等着……”正欲松手,药人立马抓紧男人的衣衫。 刀无心低头看他,关心则乱的目光下,看着药人缓缓地将唇送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小小的舔了一口,狡黠的笑了笑。 “阿眼……” 苦笑地看着阿眼,刀无心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因为,刀无心都好久没有吻过阿眼了。”哀怨地看着刀无心,阿眼问的纠结不安:“是不喜欢阿眼了吗?” 怎能可能…… 环住人儿的肩膀,刀无心吻住阿眼的唇,细细碾磨,想要驱散他心中的不安。 阿眼唇瓣微微开启,任由男人的舌攻池掠地。 被男人拥入怀中亲吻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温暖。 这是他愿意用生命换取的温度。 二人交换彼此的津液,吻到情动之处,银丝溢出口腔,顺着药人滑腻的脖子暧昧地流了下来。 吻了许久,刀无心感到衣衫一松。身体猛然僵直,唇畔分离,就见阿眼已经闭紧双眸,歪躺在自己臂弯中,深深的睡了过去。 心,猛然被无形之力捏紧。 手臂忍不住发颤,将药人紧紧抱紧,刀无心将脸埋在人儿颈侧。 “会结束的,一切都会结束的。” 悲鸣一般的话语,不住低语。 清晨的街上,空荡荡一片。 阿眼被刀无心打横抱在怀中,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不安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不会有错的…… 这个地方…… 猛然抬头,瞥见男人复杂幽深的目光。 内心的不安瞬间达到了极点。 颤着声音,阿眼拽进男人的衣衫,指尖微抖:“为什么回来……” 这里是归雁镇。刀无心为什么要回到这!说好的要一起离开中原,为什么刀无心会回到这! 没有得到应有的答案,连目光都未收到半分。阿眼不安扭动着身体,挣扎着要下来。只是,稍有动作,便立刻被男人点住了穴道。 阿眼惊讶地望着刀无心,与男人深邃的目光相碰撞。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男人眼里的不舍。 不舍?为什么刀无心会有这样的情绪。 哪里来的不舍! 为什么刀无心会不舍? 不舍什么? 他要舍去什么? 身体被定住,阿眼不死心的出声问:“刀无心,你要做什么!” 不管阿眼问什么,刀无心都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唯有越来越紧的手臂,叫怀中之人感受到男人内心的挣扎。 阿眼凝望着一言不发的男人,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脸庞。 “刀无心……刀无心……” 别走了,别往前走了。 阿眼求求你……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停住了步伐。环顾四周的景色,阿眼不用问也知道刀无心将他送到了何处。 瘦弱的药人被刀客安放在糖果铺门前。 蹲下身子,刀无心深深凝视着阿眼哭的发红的眼睛,心疼的快要裂开了。 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痕,不舍的又吻了吻人儿的眼角。 “刀无心,不要阿眼了吗?” 阿眼呆呆地望着刀无心,呆呆地询问。 抬起药人的下颌,刀无心吻住柔软的唇瓣。 一反常态,紧闭的双唇,没有一丝缝隙。 男人抬眸,对上了药人极力隐忍的双眼。 “刀无心,不要阿眼了吗?” “……” “真的不要阿眼了?” 见到男人的沉默,美丽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 “原来,真的不要阿眼了……” 药人似是自言自语的话语听得刀客心痛如绞。 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刀无心抱得用力。 一个拥抱,瞬间让药人的眼泪决了堤。 他在男人耳畔不住的呢喃,乞求着:“别扔下阿眼,刀无心。别扔下阿眼……” “阿眼会乖,不会再总想要睡觉。刀无心,别生阿眼的气,不要扔下阿眼。刀无心……阿眼求求你,别扔下阿眼……阿眼想和你在一起。刀无心……” 以一个用力的拥抱结束了纠结不舍的缠绵,刀无心毅然起身,朝着屋门重重砸去。一声一响,寸寸击打在二人心尖上。 阿眼仰脸注视着刀无心决然的侧面,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 听到门内的脚步声,刀无心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最后望了一眼泪痕满面的药人,克制想要拥入怀中的渴望,一个转身迅速消失在阿眼的视线中。 不曾回头,也未曾驻足。 阿眼茫然盯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呆呆傻傻的,仿佛灵魂也因离去的人而被带走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耳畔传来唐浆的惊呼声,也都没有听到。阿眼一直一直盯着刀无心离去的方向,直到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 糖果铺内,唐果等人急作一团。听雪搭着阿眼的脉搏,眉头紧锁。这样的状况更让唐果急不可耐,几番想说什么,都被赫连晟制止了。 “相信听雪。” 唐果点点头,着急的望着昏睡的阿眼。 从接到唐浆的信,他和赫连晟就一直往回赶。可谁曾料想到,回来后居然发现阿眼不见了。 按理说,糖果铺内有赫连晟派来的人守卫着,接近或带走一个人都是十分困难的。又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不惊动留守在糖果铺内的三大堂主,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莫非是应有情? 唐果这边还在思索,听雪那边就已经号完脉搏。 他望了望众人,思忖了片刻,说道:“只是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听听雪这么说,众人还未来的及松口气,便又听见听雪道:“但,阿眼的脉象很奇特,与药童身上的脉象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不同。如果我没有猜错,阿眼消失的这几个月,有可能又被练成药人了。” 听雪这么一说,所有人面色一僵。 唐果坐到床前,担忧的目光落在阿眼身上,心中很是自责。 如果……当初不是他那么任性,不让阿眼和刀无心离开,他们就不会遇到那个可恶的门主,也不会牵扯出那么多的事情…… 都是他的错。 肩膀被人搂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无力地靠近赫连晟怀里,唐果满怀愧疚:“是我的错。” 赫连晟宽慰道:“与你无关。他会好起来的。” 点点头,唐果吩咐唐浆好好照顾阿眼,向来开朗机灵的小厮满眼泪花拍着胸脯做出保证。 夜深之极,唐浆守在阿眼床前。上下眼皮打架,视线愈来愈模糊,已是极困的状态。但想到对老板的保证,他便强忍着睡意,起身喝了一大杯浓茶。 茶杯刚刚放下,便觉得身体一痛,身子一软,倒在一个怀抱中。 弄月点了唐浆的睡穴,让他坐在椅子上,倚靠着自己。 向来清冷的男人,则是原地站了一夜。 天明之际,让唐浆趴在桌子上后,弄月便离开了。 不久之后,天空破晓,唐浆睁开惺忪睡颜。觉察到自己居然睡着了之后,自责不已的同时,连忙检查阿眼的状况。 见床上之人依旧深深昏睡着,唐浆叹口气。 替阿眼掖好被角,唐浆出门打水洗脸。 门刚合拢,原本昏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等唐浆打水回来,看到屋门打开,心中便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等进屋一看,发现人果然不见了。 焦急的小厮扔下脸盆,水花溅了一身。 想着赶快要找到阿眼,慌慌张张的转身,随即便就撞到一个人。 “他在前厅,你不用这么紧张。”弄月说着,皱眉看着裤脚被水打湿的唐浆,补充道:“你先换好衣服,那个药人没事。” 听到阿眼没事,唐浆松了一口气。 打算回房换件衣裳,边走着就见弄月一声不响地跟着自己,疑惑地瞅着他,却最终什么也没问。 等到二人回到前厅时,就听见唐果询问阿眼这几日去了哪,为什么刀无心没有跟着他,以及他身上的药性为什么又复发了。 面对唐果一切的问题,阿眼都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唐果急不可耐,连忙向赫连晟求救。 在阿眼凭空消失之后,赫连晟心生警觉,便在糖果铺四周布下暗卫。昨天收到暗卫的报告,这个药人似乎是刀无心带来的,将人安置在门前后刀无心便消失了。 因为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刀无心的杀意,所以并没有现身阻止他靠近糖果铺。 敛着眉目,赫连晟直白的问道:“刀无心为何将你一人放在铺子门前。” 唐果震惊地看向赫连晟,转头又看向阿眼,见一直沉默不语的人似乎被戳中什么伤心事,眼眶立马红了起来。 看来果然是这样,如果…… “是刀无心带你过来的,他人呢?” 摇摇头,阿眼声音微哑:“我不知道。” 唐果皱眉,疑惑道:“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就直接把你送到我这?”虽然他是很愿意照顾阿眼,但看阿眼的情绪,明显他和刀无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阿眼一蹶不振的模样,又想起昨日听雪说的悲伤过度而引起的昏厥,唐果问得小心翼翼:“你和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他不要我了。” 阿眼垂首,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唐果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刀无心怎么可能会不要阿眼…… 别说唐果,就连唐浆和弄月听完都觉得有些不真切。 赫连晟倒是听出点什么,言道:“因为血魔刀。” 阿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紧紧抓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唐果见状,宽慰道:“也许,他只是怕刀性发作的时候伤害你……他或许只是去找祛除刀性的方法,等他找到了就会回来找你……阿眼,刀无心不会不要你的。” 阿眼不停地摇头,摇着摇,眼泪不住地落下。 “不会了,他不会回来了……”阿眼哭的哽咽,昨日种种,今日想起,依旧疼的他无以复加。 男人眼中的决绝,即使满含不舍,却依旧无法撼动。 “阿眼……”唐果难过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要我救,他不要我的血!唐果,没有我的血,他就会被血魔刀控制,明明知道结果,他也不要我的血!”扑进唐果怀里,阿眼哭的伤心欲绝,想起男人与刀性抗争时痛苦的模样,心疼的一抽一抽。 “为什么不要我,明明只有我能救他了。明明只有我可以帮他了,他却不要我了,为什么,他不要我,为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刀无心在为他付出,照顾他,疼惜他,给以他一切。总想替刀无心做什么,但什么都不会的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不要拖后腿。因此,他乖乖的站在刀无心指定的地方,看着男人为了二人的未来拼死拼活…… 可他会害怕,害怕男人有一天会厌倦了无知且累赘的自己,所以当魏紫告诉他若他重新变回药人,他的血可以救刀无心的时候,虽然害怕但他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天真的认为这样,刀无心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了。 不仅不会离开自己,也不用再增加杀戮,多好。 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54、酒醉 将自己送来这,离别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还有那个满是诀别气息的拥抱,每次想起,冰冷的教人打颤,刀无心的怀抱明明应该是暖的…… “唐果,你帮我找他好不好。我想见他,这个世界只有我能救他了,唐果,你帮我找他好不好。我求你了!”说着,阿眼就要给唐果下跪。 唐浆站在门口看着,眼眶通红,憋着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答应你,你别这样阿眼!”唐果连忙按住阿眼。 “真的?”阿眼不确定问道。 点点头,唐果哽咽道:“真的,但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你之前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我没法帮助你。” 犹疑了一会,阿眼便将遇见魏紫和姚黄的事情慢慢的都说了出来。 赫连晟听后,皱眉道:“姚黄?” 唐果问道:“认识?” 赫连晟回道:“他本应是药王世家现任的药皇,但多年前死于一场大火。” 唐果听了,问阿眼:“你确定他真是药王世家的那个姚黄?” 阿眼诚实道:“我也不清楚,但听刀无心说他确实是药王世家的人。而且医术真的很厉害,当初我被吸干药性后,也是他救得我。” 赫连晟想起阿眼提到的另一个人,问道:“魏紫又是谁?” 阿眼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跟在姚黄身边,看样子似乎软禁了姚黄。但他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很熟悉。” “很熟悉?”唐果重复道。 阿眼点点头,回忆着:“总感觉似乎在哪遇到过……”最后还是作罢的摇摇头,直白道:“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唐果听后,表示无碍的笑了笑:“没事,你好好休养身体。其余的交给我们来做。” “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阿眼抱歉的低下头,孱弱的模样让人很是心疼。 唐果拍拍他的肩膀,道:“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朋友。从我决定认你这个朋友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感激地望着唐果,阿眼红着眼睛点点头。 唐果笑了笑,吩咐唐浆好好照顾阿眼。 “你就安心在这呆着,找到刀无心前,你哪里也不许去!”唐果气势十足的说道,想起今早阿眼居然打算只身一人去找刀无心,要不是赫连晟的暗卫即使发现将他带了回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迟疑了一会,阿眼点点头,跟着唐浆回房了。 瘫在椅子上,唐果觉得有些疲惫。赫连晟见状,径直走到他身边,将人拽起揽进怀中。“喂……你!”唐果话还没说完,赫连晟就坐在了他刚刚做的椅子上,而他则坐在赫连晟的腿上。 这个姿势……唐果默默无语的看着赫连晟。 如果他的个头身材跟阿眼孱弱一些,这样的坐姿或许还有些美感。关键是,他最多也只比赫连晟矮半个头啊,这样真是太奇怪了。 不自然的扭了扭,就听见赫连晟略带压抑的嗓音:“别乱动。”对上男人深沉幽邃的目光,唐果学乖了。 赫连晟圈紧唐果说道:“如果阿眼的血真能控制刀无心的刀性,那么如今刀无心将阿眼送回糖果铺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唐果沉默。他怎么会不知道,以刀无心对阿眼的感情,宁愿死都不会伤害阿眼。更何况是让阿眼用血救自己。 “即使奇兵阁可以找到刀无心,但也不能保证能带刀无心回来。毕竟他本身武功高强,如今又是血魔刀在手,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刀性控制,那时想近身都不容易。” “我知道。”唐果叹息后回道:“我太过轻率了,但……”面对阿眼那样的目光,他没有办法。 赫连晟拢了拢手臂,摇摇头:“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 唐果疑惑地看向赫连晟,问道:“担心什么?” 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唐果的唇,在唐果嗔怒的目光里,赫连晟面色沉了沉:“那个叫魏紫的。他不仅知道阿眼是药人,也知道药人的药性可以控制血魔刀的刀性。” 点点头,唐果也觉得这个人十分可疑。 “原本应该死去的姚黄也没有死,而且照阿眼所说,他对药人的一切似乎比药王世家还要熟悉。不仅能够将药性尽失的阿眼救活,也能将阿眼重新练成药人。” “你在怀疑什么?”唐果不安地看着赫连晟。 “说不清楚。”赫连晟摇头。见状,唐果握紧他的手,眉目柔和道:“别想了,先找到刀无心再说。” 点点头,反手握住唐果的手,赫连晟低头吻住眼前的人。 阿眼坐在椅子上看着唐浆忙前忙后,想了想说道:“你不用这么麻烦,这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布置那么多东西……” 唐浆摆摆手说道:“这可不行,老板说了要好好照顾阿眼公子。老板说了你身体不好,所以吩咐我吃穿用度都要用最好的,不能让你感到一点不舒服!” 垂着眼眸,唐果对自己是真的好。除了刀无心,他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刀无心,想到他。阿眼心口又止不住的揪痛。 唐浆在旁见了,也只能叹息。看了看阿眼,转过身命人将柜子打扫干净,一点灰尘都不能留。 听到唐浆的话,阿眼不经意抬头看过去,视线落在上面便离不开了。 他起身缓缓走过去,看着柜子里的酒坛,有些出神。 “阿眼公子?”唐浆在旁小声唤道。 阿眼回过神,看了看唐浆,露出这些天第一个微笑:“谢谢你,都还留着。” 唐浆疑惑了会,看了看柜子恍然大悟,连忙道:“这个屋子本来就是老板留给你和刀……所以,屋里的东西我吩咐下人都要小心看管,不能打碎碰坏一件东西。” 点点头,阿眼出神的看着酒坛,陷入深深的回忆。 唐浆瞥了一眼酒坛,似乎想起来,那是刀公子买的。 每逢刀公子练完刀总会喝上一坛。 心中止不住的叹息,不知道留着这些东西对阿眼公子到底好不好。说不好,难免触景伤情。说好,也算是有东西留个念想……呸呸呸,什么念想,死了才说念想的!唐浆你个乌鸦嘴! 心中咒骂了自己几句,唐浆见阿眼还有些出神,替他难过的同时,也无能为力。最后,唯有努力最好自己的事情,将屋内打扫干净,带着仆人离开房间。 不知阿眼站了多久,直到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吹来的冷意将他的神智唤回。回过神,才发现已是夕阳西下。 点燃屋内的烛火,阿眼将其放在桌上,余光瞥见屋内的书案。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自己和刀无心站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刀无心,你教阿眼写字好不好?」 「好。想写什么?」 「喜欢!」 慢慢地走过去,屋内的晃晃的灯光中,书案上的东西呈现在他眼前。 微微泛黄的纸上,浓墨早已干透。 阿眼喜欢刀无心。 刀无心喜欢阿眼。 满纸的情谊,无声诉说着曾经的过去。 将纸张置于心口,阿眼忍不住伏在书案上哭了。低声的呜咽,努力压制早已沸腾的想念。 数日过去,赫连晟的奇兵阁收集到关于刀无心的消息越来越多。 刀性深重,江湖之大患。 赫连晟没有告诉唐果,也命令风花雪月不许透露半字。 唐浆打扫完屋子,转身阖上屋门之际,透过缝隙看到桌前颓靡的阿眼,摇了摇头。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弄月站在回廊,一袭银色衣衫,清冷无比。 早已习惯的唐浆,走到他身边,担忧地说道:“阿眼公子状态越来越不好。”似乎又想到什么,懊恼道:“而且我真是蠢笨之极!” 弄月听了,皱眉:“不要这样说自己。” 唐浆摇头辩驳:“真的,我刚才才发现这几日阿眼公子居然偷偷喝酒!他身体这么弱,怎么能喝酒!” 弄月听后问道:“你把酒收走了?” 摇摇头,唐浆说到:“原本我也想,可是每次我碰到酒坛,阿眼公子就会看过来。我连偷偷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可以直接跟他说。” “这怎么可以,我还是告诉老板比较好,让他跟阿眼公子谈谈。我一个小厮,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说着说着,唐浆边感觉到弄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用目光询问他为何不走了。 弄月直直地看着唐浆,一言不发。唐浆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正欲离开,就听见弄月清冷的声音:“你不是小厮。唐老板从未这样想过你。” 或许是弄月说的太正式,也或许是弄月的神情太过严肃。总而言之,在弄月具有倾略性的目光下,唐浆被他吓到了。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无意间与弄月的眸子相对,被他眼中浓浓的情愫所震惊到。 那样的目光……他看到过,从赫连阁主的眼睛里见到过。每次赫连阁主注视着自家老板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神情。 “那你呢?”等自己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的时候,唐浆也被自己吓到了!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自己怎么连脑子都不过一下就问出来了!懊恼无比的想着,就听见弄月的回答: “我也没有。” 颇为震惊的抬头,就见弄月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本就清冷的目光似乎因为注视自己变得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在那样眼神的注视下,唐浆目光躲闪。 “唐浆,我……” “老板好像叫我有事,我先走了!”不给弄月说完的机会,唐浆飞似的跑开了。留弄月一人怔在原地,望着唐浆落跑的模样,本就如月的男子,目光更是比月色冷廖寂寞。 阿眼本身就不会喝酒,也不爱喝酒。只是,想着刀无心似乎很喜欢喝这种甜甜辣辣的东西,思念之极的结果就是他会在每次夜深的时候喝上一杯,总觉得这样就会离刀无心更近一点。 本就不会喝的人,一杯下肚已经是晕晕乎乎的。喉咙被酒的浓烈刺激着,有股异样的舒服,连身体都变得暖暖的,像极了男人搂着自己时的怀抱。 第二杯下肚的时候,目光已经微微涣散,头也微微痛着,但太过渴求那份温暖,忍着不适,阿眼颤着手斟满了第三杯。 正欲喝下去却被人抢走了。 目光迷离的抬头,看到了一个人影。揉揉眼睛,想要看的清楚些,却还是觉得看不清。阿眼站起身,想要看个究竟,却不料因为头晕险些摔倒。 好在那个人影将他扶住,这一次阿眼被他扶着,侧过头就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看清之后,便笑了。挣扎着抱住他,脑袋不停地蹭着人影的胸口,唤道:“刀无心。刀无心……” 带着人皮面具的应有情将人抱起走到床榻上,运功逼出了阿眼体内的酒水,接着点了他的睡穴。没一会,阿眼就睡了过去。应有情起身离去,却发现衣角不知何时被药人握在手中。 目光微闪,思忖了片刻,应有情还是抽回的自己的衣服,将阿眼的手塞回被褥中。推开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因为应有情替阿眼逼出了酒水,因此,第二日起身后的阿眼仅是觉得头有些晕。 揉着太阳穴,朦朦胧胧的阿眼忆起昨日似乎看到了刀无心。随即又暗自嘲笑自己,刀无心已经离开了,不会再回来找他了。 咬着唇,握紧被褥。阿眼目光倏地变得坚定,即使如此,他也要找到刀无心。 除非刀无心不爱他了,否则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他,赖着他一辈子! 随后的几日,阿眼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在失落伤心时,捧着酒坛酩酊大醉一场。 因为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白天所对刀无心思念的压抑到了沉寂的晚上,再也无法压抑。身边少了那一人后,连心都空了一大块。 唯有用酒,浇灭心头疯长般的思念。 也唯有沉浸在酒精之际,他才能见到他思念的人。 阿眼张开手臂抱紧虚幻的人影,低声请求道:“别走。” 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此刻的触感如此真实,偏偏醒来空荡的屋内依旧只有自己一人。 如果只有在受酒精蛊惑后,在难以区分现实和虚幻的模糊之际才能见到他,那便如此吧。 “阿眼好想你。”药人眨着漂亮的眼眸搂住人影的脖子,询问道:“不要离开阿眼好不好。” 身体被人抱起,阿眼乖顺的依偎在他的怀中,伸手抓紧男人的衣襟,仿佛这样男人便不会跑了。 躺在柔软的床上,阿眼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模糊的如同虚幻的人影。看到他似乎放下自己后就要起身离开,连忙伸手拽住他,急切出声:“别走!” 说完阿眼就抱着骤然疼痛的头倒回床上,满脸痛苦。 应有情在一旁看了,将他扶起,迅速按了其身体的几处穴位。哇的一声,阿眼吐出了一些酒水后,当下就感到舒服多了。 吐完之后,阿眼连忙拽住应有情的衣物,哀求着:“别走,要走带着阿眼。刀无心,别丢下阿眼……” 应有情一言不发地搂住阿眼,直到他阖上眼睛,睡着后又让他躺回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然入睡的阿眼,应有情伸手不自觉的拂过他的面颊,低声道:“我不是他。” 55、条件 对阿眼,连应有情都不清楚自己抱有何种情感。 起初,只想得到他。眼眸相似的阿眼,配以他的易容术,足以成为阿眸的替代品。 但后来,和阿眼相处越久,阿眸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更何况,阿眼早就有心心念念的人。不论那个男人变成什么样,沦落到什么境地,这个瘦弱的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药人,都只想着他。一心一意只为他。 在阿眼答应魏紫重新成为药人时,趁着魏紫不注意,应有情找过姚黄。 “这是刀无心和阿眼唯一能在一起的办法。” 姚黄当时是这么说的。 “即使阿眼成为刀无心的药人,他也不会死。” 不会死,却会成为活死人。 如果刀无心不放手,那就是阿眼最后的结局。 但确实也如同姚黄所说的,他们能在一起了。 可这样的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应有情不懂,但他也没有时间过多询问。姚黄的状态实在称不上好,他被魏紫软禁着,所有的一切都受到限制。 当应有情说出可以救他离开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姚黄拒绝了。 “我若离开了,他会疯的。”姚黄目光复杂,连应有情都看不懂:“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因此,应有情独自离开了。离开后的他一直跟在刀无心和阿眼身后,替他们挡去大部分的追兵。一些漏网之鱼,虽然被刀无心解决了,但同时也刺激了其体内的刀性。 每次于暗处看到阿眼取心头血救刀无心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阿眸。 阿眼惨白的面容和记忆中的模样相交叠,唤起沉痛的过往,时不时提醒着曾经的自己如何的不懂得珍惜。 将阿眼捧在心尖上疼惜的男人,似乎也已经忍到了极限。 在他开口请求自己帮忙的那一刻,应有情从他专注凝望阿眼的目光中看到了妥协。 刀无心,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了。 应有情答应刀无心,倾尽夜枭全力,替刀无心抵挡一切的追兵。 一路暗地将他们二人护送回归雁镇。 糖果铺门前,阿眼哭的肝肠寸断,他不停地祈求,唤不回早已下定决心离开的男人。 这几日,应有情都会易容成刀无心,陪着酒醉后的阿眼。 因为阿眼体质特殊,应有情不清楚,酒对药人是否有什么影响,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每每都会替他运功逼出酒水。 看着他思念刀无心的模样,听着他不断拉着自己祈求不要抛弃他的话语,应有情除了沉默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药人和那个男人,那份情缘早已经到了尽头。 曾经是他不懂得爱恨,不知何为珍惜,才失去了挚爱。 但为何,明明彼此相爱的二人,却也无法相守一生。 这就是命吗? “忘了他吧,阿眼。好好活着。” 这也是那个男人所希望的。 应有情起身离开之际,门外响起了听雪的声音。 “一连几日擅闯此地,应首领作为客人,似乎也应该跟主人打声招呼吧!” 应有情瞥过床榻之人,发现他依旧熟睡着。 走到门口,拉开屋门。浓浓夜色,无星无月。 以赫连晟为首的三大堂主一同就站在屋外。 唐果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应有情居然真的会在阿眼屋里。 今日,唐浆说阿眼似乎有些嗜酒,希望自己能劝劝他。唐果原本正想这么做,却被赫连晟阻止了。 赫连晟说阿眼不会有事的,并告诉他,今晚和他一同前去找阿眼的话,能够见到应有情。 唐果不相信,但听雪笑着跟他说,应有情已经一连几日都出没在阿眼的房间,只是看他没有伤害阿眼,而且阁主也想看看他卖的什么关子,才没有动手擒拿他。 听雪都这么说了,唐果将信将疑,但真的见到,唐果表示还是被吓到了。 这个应有情抱着对阿眼不明的情绪,态度也是亦正亦邪,不知是敌是友。 总而言之,对于他,唐果还是很戒备的。 面对奇兵阁的阁主和堂主,应有情一副冷淡的模样,唐果见了也有些疑惑。这个应有情怎么这么淡定,虽说他轻功是很厉害,但如今奇兵阁四大高手齐出,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随后,唐果便知道了原因。 鬼魅般的人影出现在唐果目及的树荫,屋后等各个被黑暗吞噬的角落。不仅风花雪月,连赫连晟眉头也不禁微皱。 早就听说夜枭的隐匿暗杀能力世上无双,亲眼所见果真不凡。即使在奇兵阁暗卫部署周密的糖果铺,应有情的人居然依旧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 应有情手一扬,夜枭的杀手们便退回原处。 气氛有些凝重,唐果感觉赫连晟从见到夜枭的杀手那一刻起,气压低了很多。自己的地盘被人无声潜入,果真会有点不爽吧…… 应有情见了不以为意,他目光落在唐果身上。赫连晟面色不改地往前一步,将唐果挡在身后。 “赫连阁主,在下并无恶意。” 赫连晟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听风见状,微笑道:“不知应首领一连几日擅闯奇兵阁地盘所为何事?”他们当然知道应有情没有恶意,此时这个男人如同入了鞘的刀,浑身不带一点杀意。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出手。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应有情没有回答,转身将屋门合拢。动作很轻很柔。 唐果有些惊讶:敌人在前,应有情居然还敢用背面对着他们。 赫连晟眯起眼眸,眼神犀利。 听风与听雪相视一望。这个应首领果真是为了屋里那人。 听风望着应有情又道:“应首领是为了阿眼公子?” 应有情颔首,道:“好好照顾他。” 唐果推开挡在身前的赫连晟,冲着应有情问道:“阿眼是我朋友,我照顾他没问题。但你呢?应有情,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照顾他?” 见应有情不答,唐果又一次逼问道:“你知道阿眼在这,那你也已经知道他和刀无心的事情。” 应有情点头。 唐果眼神一亮,这男人果真知道!正想着还要寻问应有情什么,就见听风冲他一颔首,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随即便听见听风说道:“这里不是长谈之地,会影响到阿眼公子休息。再说,既然应首领对阿眼公子十分伤心,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可暂且放下先前的不愉快。不知道应首领可否赏脸于厅堂一叙?” 应有情听完,目光落在赫连晟身上。后者冲他微微点点,与唐果并肩率先离开走在前方。应有情见状,也迈开步子。听风见了,迎前而去替应有情带路,听雪弄月则断后。 厅堂内,赫连晟习惯沉默不言,一切由听风主持。唐果倒是按捺不住,应有情刚落座便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 “刀无心现在在哪?阿眼为什么会变成药人?阿眼说他的血可以救刀无心,既然如此为什么刀无心不要他?以及姚黄魏紫又是谁?不是说姚黄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听风听雪一脸无奈的看着唐果。弄月神色不变。倒是赫连晟见状,露出微微笑意,似是宠溺的很。 应有情目光不动的望了过去,勾唇道:“唐老板这么多问题,在下要先回答哪个?” 呃……被应有情这么一问,唐果有些尴尬,继而嘟囔着:“一个一个回答就好了,反正都是有联系的……” 应有情不理他。赫连晟见了,面露不悦。 听风忙打圆场:“应首领,唐老板关心阿眼公子的程度不亚于应首领。如果应首领知道什么,还请告知。” 应首领瞥了听风一眼,见他面色温和不带敌意,态度也是诚恳万分,思忖了一会,才将知道的缓缓道来:“刀无心如今血魔刀深重,理智全无。他这几日在江湖上引起的腥风血雨即便我不说,赫连阁主应该也应知晓。” 唐果一听,惊讶地看向赫连晟。 他可是告诉自己,关于刀无心的消息全无的! 应有情继续说道:“阿眼确实被练回药人,体内的血液也是唯一能使刀无心保持清醒的唯一方法。但长期下去,阿眼会变成活死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刀无心才放手送阿眼离开。” 听雪听到“活死人”三字若有所思。怪不得当初把脉时,觉得阿眼体内的脉象甚为奇怪。 赫连晟:“魏紫是谁?” 应有情不回答。 赫连晟冷笑:“不说?”顷刻间,手掌之下的扶手瞬间碎裂开。 “赫连晟,你给我消停会!”唐果按住他的手,冲他吼道。赫连晟见到唐果面露愠色,哼了一声倒也作罢。唐果吁了一口气,转而看着应有情,道:“应首领若有难言之隐,我们也不便多问。但关于血魔刀的事情,唐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告知。” 应有情点头。 唐果疑惑道:“当初你告诉我白夜是你杀死的,但白夜明明是死于血魔刀之下,如果真是如此,为何应首领没有被魔刀控制?” 想到什么,应有情的眼眸闪过一丝波澜。 「应首领,你还真是幸运。血魔刀这种魔物,一旦用它杀了第一个人,刀性便会渗入体内。多亏你师父死前吸食了药人,替你抵消了刀性。否则,在找到黄儿前,你就只能依靠吸食药人压制刀性了。」 阿眸…… “应首领,应首领?” 见应有情神色恍惚,唐果不住地唤他。其余几人见了应有情的模样,也面露疑惑。 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在冷酷无情的夜枭首领身上。 “我不想说。” 应有情闭上双眼。 唐果也不好逼问,倒是听雪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阿眸?” 几乎听雪说完的一刹那,在场所有的人都看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应首领浑身一震,嚯的一声睁开眼睛,直直刺向听雪。 应有情开口冷冷的问道:“你知道什么!” 听风见应有情对听雪怀有杀意,神情不变,依旧微笑,但眼底却冷了三分,他站在听雪身旁,手中宝剑已然出鞘半寸。 听雪乐意见心上人这么护着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音调也愉悦了起来:“若我没猜错,白夜生前因为吸食过药人,所以应首领杀他时,刀性与药性相抵,才逃过被血魔刀控制的命运。至于药人是如何而来,怕是消失已久的霸刀门的门主做的好事吧?” 不理会听雪的猜测和反问,应有情的目光不偏不移落在听雪身上,阴寒之极:“你怎么知道他的!” 听雪问道:“谁?霸刀门的门主么?之前……” 听雪还未说完便被应有情粗暴打断:“不是他!” 唐果虽然见应有情次数不多,却从未见他这般模样。因为赫连晟在旁,倒也无所顾忌,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不是他,难道是阿眸?” 好可怕!刚说完,唐果就浑身一冷。应有情跟刀无心从某一方面来说还真像,仅是一眼就颤栗的让人发抖。 听雪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应有情听见阿眸后的神情,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思虑后,从怀中拿出一沓纸张,说道:“不久前,玄灵殿的红玉曾去过红尘山庄。到底是女子,当初我和风堂主一同前往时,就没有发现,死于白夜身旁的那个药人,他将白夜和霸刀门门主密谋的一切写成书信,缝于被褥的一角。” 应有情望着听雪手中的信,朦胧间似乎又看到了思念至深的人儿。 “说起来,白夜所杀的里面就有那个药人的姐姐,信中提到正是因为如此,那个药人才将一切写了下来,希望有一天真相被世人得知,能有人替他姐姐报仇。” 藏于被褥一角,这么隐秘,如果没有有心人特地去查,那个药人和他姐姐就白死了……所以当初红玉读完信中所写,又想到此点,愤怒的差点大开杀戒。 “当然其中也有提到你利用易容术,和白夜对调身份,替他在红尘山庄掩饰的事情。”听雪提到此处,其实心中也是有疑惑的。 明明应有情愿意替白夜掩饰,让他出去作恶,为何最后又要杀了他。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的师父。 应有情这个人,还真教人难以看透。 “你们想知道魏紫?” “什么?” 众人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何应有情会突然这么说。 赫连晟倒是觉得有趣,打量着应有情,问道:“条件。” 夜枭首领面不改色道:“我要那份信。” 赫连晟长腿一伸,双手交握置于胸前,冷笑的看着他,道:“不可能。” 56、认命 听风闻言忙上前补充道:“这可是证据,能够指控霸刀门门主为祸江湖的证据。虽然白夜已死,但霸刀门门主还活着,如今他在江湖的地位,奇兵阁即使要制裁他,也需要证据。更何况,应首领和此事也有关系,这份信恕我们不能交给应首领。” 应首领瞥了他一眼,转而盯着赫连晟,道:“两个死人能给江湖什么交代?” 唐果站起身,惊讶道:“霸刀门门主死了?” 三位堂主听后更是眉头深锁,那个人突然消失在霸刀门,如今应有情是怎么知道他身故的消息? 应有情道:“我替你找到霸道门门主,你伸张正义,我要那信!” 唐果怀疑应有情疯魔了,刚才才说霸刀门的门主死了,如今又说要捉他。简直不能更有病! 赫连晟拉过唐果的手,让他坐回自己身边:“说来听听。” “霸刀门真正的门主几年前早就死在魏紫手中,如今你们所见到的那人是魏紫利用我的易容术假扮的。” 听风听雪听后都吃了一惊,怪不得,消息网遍及全国的奇兵阁怎么都寻不到那位门主,因为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赫连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应有情,打量着他,似乎在评判他话语的真实性:“既然如此,听来,你和他还是同盟关系,如今为何背叛他?” 同盟?应有情冷笑。从他知道是魏紫将阿眸的姐姐带到白夜面前的那一刻,他们的同盟关系就单方面破裂了。 “阁下无须知道。” 赫连晟的手指敲着扶手,若有所思的看着应有情:“你将魏紫的画像画出来,我便将信给你一半。捉到那个魏紫后,我便将全部信件都给你。” 听风皱了皱眉眉头:“阁主……”赫连晟手一扬,制止了听风的话。 “在下不是画师。” “那真是可惜。” 唐果撇撇嘴,赫连晟的表情看上去完全没有可惜的成分。 想到那半份信纸,应有情说道:“他和姚黄在一起,你们只要找到姚黄便可捉到魏紫。” 赫连晟一个眼神,弄月便颔首领命,吩咐人去药王世家要姚黄的画像。 听雪此时也将信给了应有情一半。见应有情对那些纸张的小心翼翼,赫连晟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什么,露出一个莫名的嘲笑。 赫连晟唤听风,在其耳畔说了什么,听风听雪二人便也紧跟着弄月离开了。 唐果坐在座位上,正疑惑着,就见应有情拿了信正欲走。 赫连晟看着藏青色的背影,手中的银制长弓熠熠生辉,突然开口说道:“那个阿眸留下的信物并不只这一封信,红玉手中有一件他的信物。似乎是要交给什么人的。” 见应有情身体猛然僵住,赫连晟心满意足的瞥过脸,在唐果疑惑的目光中,将人搂入怀中。 “赫连晟你要做什么!有人在……唔……混蛋……唔……唔唔!!”将唐果的惊呼声吞入口中,赫连晟搂紧心上人,吻的霸道嚣张。 等到唐果回过神来,瘫软在赫连晟身上,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的时候,才发现屋内早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果儿,我们在这……”浓烈的气息喷洒在唐果的耳畔,瞬间红的发烫的脸浮现羞恼的表情。 “我不要,不要!” 可恶,这人还瞒着关于刀无心的下落。明知道阿眼这么着急想找到刀无心,赫连晟居然还瞒着!这帐他还没跟他算呢! 咬住唐果的耳垂,赫连晟细细品味,扯下唐果的裤子,顺势摸了进去,三两下就让怀中挣扎的人软的不能更软。 “你得要。” 细如蚊蚋地抗议,忽略不计。 今夜,无星无月。 阿眼偷偷喝酒的事情被知道后,唐果二话不说收走了所有的酒坛。奇怪的是,阿眼也没有很剧烈的反抗,淡淡地看着,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唐果无奈,如今关于刀无心的事情他不能跟他说。 江湖上更是充斥着对刀无心的声讨杀伐之音。几天前,刀无心被四海帮上下围攻,下落不知,生死不明。赫连晟不愿意让自己担心,因此什么都不说。 自己害怕阿眼担心,因此也不打算告诉他。 只是,看着眼前瘦弱的药人,一天一天消瘦的样子,看在眼里,唐果也觉得心疼。 刀无心,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但你若见到阿眼如今的样子,即使再有苦衷,你真的还能无动于衷的将他扔下吗? 话是这么说,但唐果也找不到理由让两个人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阿眼回到刀无心身边,面临的就是活死人的结局,更不要提在那样状态下还要取心头血给刀无心。爱阿眼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悲剧的发生,不然他也不会忍着割心的痛将阿眼送离自己身边。 而离开刀无心,即使阿眼活着……唐果见到毫无生气的阿眼,叹息声不断的加重。阿眼常常坐在房间一坐就是一天,经常忘记吃喝,秋水剪瞳的眸子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明亮,仿佛一滩死水。单薄的身子,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化了去…… 见状,唐果忍不住开口:“阿眼……” “唐果,我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好啊!去哪,我陪你!” 难得阿眼想出去散散心,这是个好兆头。唐果都快开心死了,拉着阿眼的手就不放,不停地问:“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我想去喝豆汁。” “豆汁?”唐果有些疑惑,问道:“去哪喝豆汁?” “城西,尤婆婆那里。” 城西豆汁摊,卖豆汁的青年将家中留着自己喝的豆汁热好送到桌子上,憨厚的笑容教人看的很舒服。 唐果点头示意,命身旁的人多给了一些银子给这人。 他和阿眼来得晚了,这家就要收摊了。好在,这摊主人好,愿意将自己和他娘亲的豆汁让给他们。 唐果对着跟着自己的四人说道:“你们去隔壁,别总是大惊小怪的。”这四人是赫连晟派来保护他的,唐果倒觉得有些欲盖弥彰,自己一个商人,又不是江湖人,哪来的仇家。就算有,也都是被赫连晟连累的! 唐果吩咐完后,用勺子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味道不错! “这家店味道够正宗的。甜甜的,不错!”说着看向阿眼,发现他一动不动盯着汤碗看,忙说道:“可能有些烫,你要不要冷冷再喝?” 「你不喜欢?」 「有些甜。」 「对不起,我都不记得你不喜欢甜的了……很甜吧。」 「烫。」 过往的回忆重新浮现,身旁那人却早不知所踪。曾经的诺言和誓言也一并消散在往事中。 心猛然一紧,阿眼握住胸口,眼泪滴落。 “阿眼?”唐果惊呼。阿眼摇摇头,挤出的微笑比哭还难看。他一口一口将豆汁慢慢的喝完,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就好像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眼前的这碗豆汁。 唐果见了,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唯有默默地看着他,双手成拳死死握紧。 回去的路上,唐果嘴巴不停地找阿眼说话,一路指指这个说这家饭馆的八宝饭好吃,转个弯又说这处晚上会有个夜摊,卖的包子特别的香。阿眼在旁,似乎在听,也似乎在神游,但时不时也是有反应的。这让唐果宽慰不少。 一行人正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欢愉声,唐果等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谁家的迎亲队伍。 新郎身着红袍,笑的一脸灿烂,不停地拱手回敬众人的祝福。 唐果见了,心中也因为这份喜气而高兴起来。 “阿眼,你看,娶亲。多热闹!” 闻言,阿眼抬起头,忘了过去。 新郎官高坐一批枣红色骏马之上,一身喜服衬得本就英俊的脸更加不凡,周围的人也都赞叹着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嫁了个这么美男子。 「喜欢这个惊喜吗?我没忘,阿眼。我说过,我要娶你的。穿给我看看。」 「你才好看,阿眼。真想直接和你洞房。」 「要……先拜堂。拜了堂,你就丢不下我了。」 「傻瓜。」 「我不喜欢睁开眼见不到你。」 「以后不会了。」 阿眼出神的望着,看模样有些发怔。唐果担忧地唤他,却发现他好像连魂都没有了……一个劲的盯着新郎看,望着望着,眼泪就出来了。 阿眼眼神悲戚,抖着唇道:“骗子。” 心口猛然一痛,五脏六腑仿佛纠结做一团。 唐果还没来得及问,便见阿眼突然捂住嘴巴,指缝中溢出红色的液体。 “阿眼!”唐果的惊呼声中,瘦弱的人儿身体缓缓朝前倾倒。幸好赫连晟派来的人及时护住了他。 “唐老板。”那人询问唐果该如何是好。 “快!送回去,找听雪!” 铺天盖地的锣鼓声中,人们喜气洋洋的祝福声中。唐果一行人匆匆离去,焦急的一行人,没有发现暗处,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阿眼,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屋内,听雪刚刚号完脉。 目及唐果焦急的神情,听雪安慰道:“只是气急攻心,需要休息。” 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眼,唐果点了点头。 静卧这几日,阿眼一直被唐果看着,哪都不许去。 这段期间,弄花也回来了。她跟赫连晟说起关于药童的事情,如今玄灵殿四处干扰药王世家收取药童,虽效果甚微,但好在也拯救了一些孩童。 赫连晟听后点点头,告知她如今已经知道药王世家的幕后主事人是谁了。具体情况让她去问弄月。弄花领命之后便去找弄月,期间碰到了唐家的小厮,唐浆。 见他满面愁容,才知道阿眼回来了,而刀无心并没有跟在他身边。 弄花缄默,她是知道的。 最近江湖颇不平静。 刀无心和血魔刀引起的江湖屠戮,已经逼得朝廷都暗自出动了。更别说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和武林世家。 “弄花姐,你去看看阿眼公子吧,你是女子,心思细腻懂得怎么安慰人。你好好安慰阿眼公子,你都不知道,现在他……”唐浆哽咽着说不下去,眼眶微红却憋着不流一点泪。 弄花拍拍他的肩膀,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件东西,一件早就应该还给阿眼他们,却没有机会的东西。 弄花推开屋门,便见到倚着床头,静静发呆的阿眼。 与曾经的模样相比,确实变了很多。 憔悴,死气。 如果刀无心见到,也许早就疼的心脏都不会跳了。 叹口气,她走到窗前,什么话都没说,将一件东西放到阿眼手中,转身离开了。 听见屋门关上的声音,阿眼的目光渐渐落在手上。 鲜红色刀穗静静的躺在手心出。 蓦地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光明。紧接着,鼻头发酸,眼睛发涩。 将刀穗放在心口,阿眼嚎啕大哭了出来。 听到阿眼哭声的听雪等人迅速赶了过来,却被站在门前的弄花制止了。 “哭吧,这样让他哭出声来也好。” 弄花这么说着。 或许弄花是对的。唐果明显感觉阿眼的状态比之前好太多,一日三餐会按时进餐,时不时地也会拉着唐浆说上几句话。 只是大多的时候都在发呆,盯着手中的刀穗静默。 这日,听风和弄花在切磋比试,等结束后发现阿眼站在回廊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唐果见状,将人拉了过来,责备道:“你身体还没好,乱跑什么!” 阿眼听后笑了。 这一笑,到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唐浆激动的都快哭了,弄月将帕子递给唐浆。 想也不想的接过,多愁善感的小厮感叹道:阿眼公子终于笑了!这样的笑容他是多久没见到了! “我不想经常闷在屋中。”微笑地望着唐果,阿眼询问道:“我想看看他们比试,好像很有意思。” 唐果忙不迭点头,说道:“没问题!”说完唤弄月将赫连晟找来。 “阿眼,赫连晟武功很厉害,一会我让他表演给你看!”其余几人听后都有些冒冷汗,能将奇兵阁的阁主说的如街头卖艺之人的也只有这位糖果铺的大老板了。 果然赫连晟赶来之后,听到理由,脸顿时一黑。 唐果不知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赫连晟的表情马上就变了,心情很好的借来听风的剑,使了一套剑法。 赫连晟习惯用掌,第一次见他用剑,连唐光都看的有些懵了。 别说,他的男人舞剑舞的还真是帅气…… “唐果。” 听见阿眼唤自己,唐果转头看他。 “我想通了。刀无心是为了我好,他这么强势霸道的一个人,说着即使用强也要我成为他的人的男人,就这样放开我了,想必比我好受不到哪去。我不怪他了……我等着他,只要他活着,我便活着。如果他死了,我就随他去。” “阿眼……” “他手中拿着血魔刀,应该是无敌的。所以我就想他会活很久……那我也会活很久吧。这样他想必也会很高兴。” 唐果看着阿眼的侧脸,想起之前赫连晟说的刀无心受四海帮袭击下落不明,心突然揪痛。 掏出刀穗,阿眼喃喃自语:“我和他都要长命百岁才好,等到我快死了的时候,或许老天会可怜我,让我能够再见他最后一面。之前,我遭受那么多不幸,却最终还是遇到了刀无心,被他疼爱着守护着,那段时间真是不能更幸福了。” 说着,阿眼露出一抹苦笑:“可我这么不幸可悲的人,怎么值得被他爱着,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上天才不允许我们相守。既然不能,我阿眼就认命……我只希望,相望的一生,能在死前再见他一面,就一面就好……” 听着阿眼认命般的话语,唐果瞥过脸去,擦去眼角的泪。 “唐果,你看,赫连阁主的舞剑真好看。”偏着头,阿眼突然又笑了:“你知道吗,阿眼其实很喜欢看刀无心舞刀的。虽然看不懂,但却喜欢。”说着,问唐果:“唐果喜欢看赫连阁主舞剑么?” 唐果使劲点头,说喜欢。 望着前方舞剑的人,阿眼似乎又想到什么,笑着说起:“你知道吗,刚开始阿眼很怕刀无心。他练刀,我在旁看。那时,他就喜欢让阿眼替他擦汗。可我很害怕,连头不敢抬……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真是太胆小了,刀无心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唐果听着阿眼的自述,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难受的紧。看着阿眼微笑的模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后,阿眼也什么都没有再说。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唐果看着阿眼的孤单的背影,直接扑在赫连晟胸前,紧紧拽着男人的衣衫,肩膀抖个不停。 赫连晟将唐果搂在怀里,略微叹息。 57、被虐 此时阿眼站在糖果铺门前,显得有些局促。 “我只是想出去买豆汁。” 最近阿眼醒悟过来,自己似乎让奇兵阁和糖果铺的人都为自己担心了。因此,一大早就想去尤婆婆那买些早点,就当做是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的谢礼。虽然微不足道,却是他的心意。 但不知道为何,才推开门,眼前就出现了这两个人。 周身黑衣,且不允许他出门。 “阁主和唐老板吩咐我们保护阿眼公子,如果您要出去,请让我们跟随。” 阿眼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笑着点头,说好。 早上的人渐渐的开始多起来,走到尤婆婆的店铺前发现早就人满为患。阿眼不禁有些吃惊,人这么多啊。 看着冗长的队伍,抱歉的看着跟着自己的二人:“你们可能要等等阿眼,这里要排队呢。” 那两人自是领命。 站在队伍里,阿眼想起之前还因为回忆起过去在这哭了。 那时的自己……真的把唐果吓到了。后来看到有人娶亲,想到自己和刀无心的那简单的拜堂,居然也能气急攻心到口吐鲜血。 阿眼不禁自嘲,刀无心不在身边,可以依靠的人已经不在了。至少不能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了。 再说,刀无心……不是不爱阿眼了。 这么想想,自己还是幸福的。 抬起头,阿眼努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等了许久,终于到了阿眼。买完豆汁,阿眼小心拎着食盒。里面可都是豆汁,不小心点就会洒出来的。 “小公子,交给我们。”因为这次阿眼买的多,所以拿了两个食盒。 阿眼看了看二人,想着:似乎他们会武功,应该会拿的比较稳。 因此也不客套,微笑着拜托他们。 突然,阿眼似乎看到什么,眼前忽然一亮,将食盒递给二人就绕开他们朝前跑去。 “小公子!”两人齐声在后面呼喊。 “我去去就来,你们把东西送回去!不要洒了!”阿眼说完,朝着前方跑去。 二人相视一望,将手中的食盒交给卖豆汁的摊主保管,使出轻功去追阿眼。 再说阿眼,虽然就是一撇,可他分明见到了刀无心的背影。顾不得些许,就朝日思慕想的身影追去。追到一个胡同,发现是条死路,疑惑之际,后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阿眼做了一个梦,梦见刀无心杀了好多人,自己站在那怎么喊他都不理自己。可阿眼不管,依旧死脑筋的喊着刀无心的名字。后来,男人似乎听见了,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阿眼还没来得及开心,胸前就是一阵剧痛,随之他看见自己胸前的飞溅的血扑在自己脸上。 一阵冰冷刺骨之后,阿眼缓缓睁开双眼。 脸上被泼了水,发丝带水粘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已。 “醒了?” 很陌生的声音,阿眼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穿着很像刀无心的衣服,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让本就凶狠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可怕。 阿眼见了,不禁瑟缩着后退。 那人见了,却一把抓着他的腿,拖到前面,抬脚狠狠地踩在阿眼的肚子上。 哇的一声,阿眼侧着身子吐出一口血。 “跑什么!”那人拽着阿眼的衣襟,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阿眼被打的眼发晕,看着眼前的人,不能理解为何他对自己这么大的怨气。 “为什么……” 那人冷笑一声,松开阿眼。 “知道我是谁吗?” 阿眼摇摇头。 “可我知道你是谁!” 阿眼不懂地看着他。 “你就是用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的刀无心吧,迷得他神魂颠倒?嗯?”说着俯下身子,伸手摸着阿眼的脸蛋,笑的猥琐。 阿眼想要后退,却再次被他拽住脚环,一个翻身,匍匐在地上,下身一凉,回过神来,裤子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阿眼大骇的看着他,用尽力气希望能爬的离这个人远些。 “想跑?”大汉抓着阿眼的腿,拉着身前,蹲下身子,分开阿眼的两条腿,盯着眼前不停收缩的菊穴,笑的可怕。“你不是很喜欢跟男人睡吗?我和刀无心比,那玩意应该也差不多!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你放手!”阿眼挣扎着,双腿乱蹬,却被轻易制服。 “不要?你个被人睡过的烂货,还指望老子碰你?”说着拿起旁边的一个树枝戳进阿眼的稚嫩之处。 “啊!!!!”凄厉的喊声似乎更能刺激那人的神经,他狂笑着,不断的拿着树枝在阿眼的体内进进出出,看着树枝带出嫩肉和鲜血,可怕的面容越发扭曲,脸上的皱纹笑的成褶。 阿眼紧紧拽着衣物,身体被贯穿的疼痛从下身直到天灵盖,痛的浑身发颤,不一会就已是汗涔涔。 好不容易腻味了,大汉将树枝扔掉,站起身踢着阿眼。 不满问道:“这就不行了。”说着,踢了阿眼一脚。 见阿眼依旧不动,啐了一口,蹲下身子,拽起阿眼的头发朝地面使劲磕去。 阿眼因为剧痛,疼的睁开眼睛。 大汉见了,似乎很满意,将阿眼转过身,正对着自己。细细打量着阿眼的面容,讥讽道:“也不见的多倾国绝色,刀无心怎么就这么宝贝你。” 阿眼听见他提到刀无心,不见呢喃着:“刀无心……” “对,就是你那个姘头。”说着一手捏着阿眼的脖子,一手挑开阿眼的衣衫。 引入眼帘的身体,纤细瘦弱。 鄙夷地看着这副躯体,大汉呸了一声:“刀无心那小子真没追求,就这货色也跟宝一样。” 说着一把握住阿眼最脆弱的一处,细细慢慢的揉搓,不一会,呻吟声就从阿眼嘴中传出来。 “看你浪的!”大汉说着,眼神一变,手上一使劲,阿眼顿时疼的两眼发昏。见状,他残忍的笑出来:“继续浪啊,我看你这么喜欢被男人压,这东西应该也不需要了对不对?嗯?”说着又加大力度,阿眼早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除了疼痛什么都感受不到。 “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妈的!谁放了我!”大汉听到这话,松开阿眼愤怒的起身,抬脚对着阿眼就是一顿痛踹。 阿眼早已经连躲的力气都没有,硬生生的承受每一次力度。 似乎是踢累了,大汉喘着粗气,停止对阿眼的虐待。余光瞥见狼狈不堪的药人,乌黑的发丝沾着汗水,映衬得脖颈白皙。散开的衣衫下刚被施虐过的皮肤微微泛红,反而更能衬得起肤色的细腻。 被人蹂躏的模样,毫无还手之力,如同猎人势在必得的猎物,陡然让面前之人升起一股蹂躏施虐的欲望。 邪笑着蹲下,弯腰凑近阿眼的唇,猛然含住,撬开贝齿却被身下之人的馨香所震慑。 怪不得,刀无心这么疼爱这人! 吻着吻着,大汉就越发不能收拾,拔下阿眼的衣衫,吻着他的脖颈,啃噬着,留下一连串的红痕,架势之猛似乎要将阿眼吞入腹中。 阿眼毫无还手之力,任由自己被那人侵犯,眼泪流了下来,不停呢喃着刀无心的名字。 正在兴头上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想到之前的耻辱,顿时火冒三丈,捏着阿眼的下巴就是一巴掌。 “贱货,那个人早就死了!” 阿眼因大汉的虐待,神智混沌,听到他说刀无心死了,浑身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顿时清醒过来。 颤着声音,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人:“他死了?” 邪恶的一笑,大汉抓住阿眼的臀使劲的揉搓,一边揉一边赞叹美妙的触感:“是啊,不久前四海帮围剿他,那家伙被杀死了!” 阿眼不相信,拼命摇着头,流着泪不肯相信。 将阿眼按在地板上,不顾一切的咬着阿眼胸前的红点,伸手在阿眼身上乱摸。 “不可能……他不会死……他武功这么厉害……” 揉捻着阿眼胸前的红点,大汉笑的猖狂:“厉害又怎么样,四海帮人多势众,车轮战都累死他。你啊,就给老子忘了他,乖乖跟我走。”说着,一路吻下去,留恋着阿眼的小腹不肯离去。 “刀无心……刀无心……” 阿眼闭上眼睛,仿佛听到刀无心在叫他,努力伸手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猛然间,双腿被人分开,体内被异物闯入,阿眼闷哼一声后睁开眼,盯着破旧的屋顶,一双明眸如染了灰的明珠,再也没有丝毫的光明。 “这么软,还有血味。”嘿嘿的笑着,大汉的手指抽离阿眼的体内,瞅着身下人认命的模样,他解开裤带,露出粗大的器物,银笑着:“放心,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再也不愿去听那些污言秽语,阿眼认命的闭上双眼。 「我等着他,只要他活着,我便活着。如果他死了,我就随他去。」 是啊,刀无心,阿眼会去陪你的,你要等阿眼哦。 可是,如果阿眼脏了,你还会要阿眼么…… 刀无心…… 大汉放光的眼神游荡在眼前的药人身上,却忽视了身后危机。 应有情原想一掌拍死他,但见到躺在地上的药人所受的苦,只用了五成力。 这个人,不能死的这么便宜。 疼惜地靠近阿眼,药人身上的伤痕深深刺激的应有情的每一处神经,蹲下身子,将衣服披在阿眼身上。 应有情看见了,自己的手在发颤,他是弓箭手,稳握持弓的手居然也会有抖的无法控制的一天。 将人用衣物紧紧包裹住,应有情呼唤阿眼的名字。 动作轻柔小心,仿佛怀里的人是陶瓷做的,一用力就会碎掉。 阿眼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朦胧的视线浮现出思念人的脸庞。 “刀无心,来接阿眼了吗?真好……真好……” “阿眼!” 应有情无措的叫着药人的名字,阿眼却闭紧双目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身后传来脚步声,应有情下意识搂紧怀中人,转过头看清来人后,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倏地起身,一道凌厉的掌风袭向来人。 “你们没有保护好他!堂堂奇兵阁连个瘦弱的药人都看护不好!” 奉命保护阿眼的两个奇兵阁的护卫看清楚应有情怀中伤痕累累的药人后,皆是大吃一惊。 “赫连晟欠我一个交代!” “应首领,这次是我们失职,我等自会回去领罚。但小公子的伤势还需雪堂主医治,还请应首领莫要意气用事。” 其中一人说道。 应有情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将目光落在阿眼身上,担忧不言而喻。 冷哼一声,带着人率先离开。走前还不忘吩咐他们将地上那人带回糖果铺。 想到这个伤害阿眼的人,应有情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糖果铺内,听雪一边替阿眼号脉,一边感叹,这个药人还真是多灾多难。方才检查他身上的伤势,本就体弱,还被如此暴虐,五脏六腑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不说别的,就单是下。体那两处,想想都让人心惊胆寒,施虐之人还真是丧心病狂。若再用力些许,这个药人就废了。 唐果望了望听雪,又看了看病榻之上脸色苍白的阿眼,急的眼眶泛红。 不都派人保护阿眼了么,为什么还会受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恼怒地看着跪在地上领罚的二人,唐果厉声问道。 听道唐果的叱问,那两人便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他。 支着头,唐果脑袋一片混乱。阿眼到底看到什么,这么不管不顾地就脱离赫连晟派给他的保护啊! “算了,阿眼的性子我也清楚。你们去找赫连晟领罚。” 挥挥手,唐果让两人下去。 “不要……” 听到阿眼的声音,听雪一看,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挣扎着起身。听雪连忙扶起他,让他靠在床头,接着又喂了一粒圣雪丸给他。 阿眼向听雪道了声谢,看向唐果,使劲摇头,说不要。 “不要罚他们,跟他们无关,是阿眼的错……阿眼把坏人当成刀无心了。”垂着首,阿眼情绪低落:“因为,阿眼真的很想他。” 面对着阿眼,唐果总能因为他的一言一语而越来越无力。知道他喜欢刀无心,但喜欢却也不能不珍惜自己。每每都弄得一身伤,叫担心他的人看了也跟着难受。 “对不起,唐果,阿眼不想让你们担心的……但你不要让赫连阁主罚他们。阿眼不想,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对上如此期期艾艾地目光,唐果能说什么。点点头,让那两人下去。他走到阿眼身边,握着他的手,说道:“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许乱想。刀无心……我帮你找。” 阿眼微笑点点头,笑容甜甜的:“好。” 听雪在旁说道:“你的那处受了伤,这几日小解可能会痛。如果痛得厉害,就来找我拿药。” 阿眼乖巧地点点头,道了声谢。听雪微微的点头,听话的病人向来能够得到大夫的好感。 “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了。三餐我会让唐浆照顾你,至于欺负你的那个人,你放心!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阿眼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58、轻生 唐果摸摸他的头,说道:“我们出去了,有事叫下人找我们。” “嗯。” 微笑地送着二人出去,在屋门阖上的那一刹那,阿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走到柜子旁。打开下层放东西的地方,一把锋利的剪子映入药人的瞳孔。 毫无犹豫的握起,对准自己的手腕,阿眼笑了。 刀无心,阿眼去找你了。 你可要等我,不许先走。 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着刀无心充满温柔情谊的眼眸。 再也等不得般,阿眼举着剪子,准备大力的刺了下去。 只是还未来得及动手只听嗖的一声,手中的剪子被一阵巨力带离手掌。 豁然睁眼,便看见剪子被一柄利箭钉在门上,见此场景,他神情发怔。 转过身,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男子,全身被黑布围得严实,仅能看见一双锐利的眼眸。 他开口对阿眼说道:“小公子,还请好好休息。” 阿眼与他对视,僵持着不肯动。 “首领说了,一定要保护好小公子,还请小公子不要让属下为难。” 阿眼垂下眼眸,模样颓废和凄然。 突然,屋门瞬间被推开,唐果大叫着阿眼的名字进来了。 听雪跟在他身后,见到屋内出现的黑衣男子,顿时戒备起来。 “没事吧,阿眼。”唐果走到阿眼身边,撇看了眼那名男子。 他们刚走没多久,听觉很好的听雪就感觉到阿眼房中似乎传来异动,两人迅速折了回来。 听雪祭出白鳞鞭,与那人对峙。 “雪堂主,鄙人奉首领命令保护小公子,防止他轻生。” 轻生?听雪听后看向阿眼,果真见他眼底一片晦暗,余光瞥见门框上被箭钉住的剪子,相信了那人的说法。 唐果闻言,紧紧握着阿眼的肩膀,见他的模样和刚才一比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顿时没了好脾气,生气却担忧地质问着:“阿眼,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养伤的!为什么轻生!为什么!” 缓缓抬起头,对上唐果关心急切的眼睛,阿眼轻声道:“刀无心死了。” 唐果浑身一僵,顿了一下,立马反驳:“没有!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阿眼摇摇头,神色未变,眼泪却流了下来。 他望着唐果,眼神毫无生意:“四海帮。那个坏人都告诉我了,你不要瞒着我了。刀无心死了,阿眼要去找他。” “胡说,你都说他是坏人了,他说的话你也信!你傻不傻!啊!阿眼!” 闻言,阿眼盯着唐果的眼睛,缓缓问道:“唐果,你保证刀无心真的没事?” 唐果刚想说我保证,就听见阿眼道:“我们是朋友,我很信任你,你不要欺骗我,唐果……刀无心真的没事?” 嗫喏着唇瓣,面对阿眼的目光,他没办法痛快的说出那句谎言。下意识避开阿眼的目光,却只能让药人证实了那名恶人的言辞。 “他果真不在了……” “不是!只是下落不明!阿眼,我答应你,我替你找他。你别轻生,不要想着自杀!”握着阿眼的肩膀,唐果神情激动:“刀无心送你到我这,就是让我保护你,我不能再让你有事了。否则我对不起他!” 推开唐果,阿眼摇着头后退,满满的拒绝,生生形成一道无形的隔阂。 唐果站在他几步之外,无力的望着他。 听雪身形一晃,绕着阿眼身后,一记手刃将他打晕了。 将人重新安置在床榻上,听雪对着夜枭的那名杀手,说道:“看好他。” “听雪……” 对着唐果摇摇头,听雪说道:“他情绪不稳,我们都不要刺激他了。先去找阁主,阿眼这边,只能暂时先看着他,防止他想不开。” 唐果点头认同。 唐果和听雪回到厅堂,赫连晟和应有情已经在那等着了。 赫连晟一眼便看出唐果的情绪低落,见状皱着眉头,对他说道:“过来。”唐果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眼底悲伤一片。 赫连晟将人拉至腿上,询问:“怎么了?” 唐果难过道:“阿眼听信了那恶人的话,知道刀无心的死讯,想要轻生。” 听唐果这么一说,赫连晟不由得瞥了一眼正在饮茶的应有情。 当时应有情和弄月一同审问那恶人时,应有情听那人说阿眼知道刀无心的死讯时,立即派人到阿眼床榻前守护。 想到什么,唐果双手不禁握成拳,气氛地问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那般对待阿眼!” 赫连晟一下一下地摸着唐果的发,说道:“他是四海帮的人。” 唐果愕然。 赫连晟继续解释道:“之前他曾经见过刀无心和阿眼在一起,后来四海帮去找刀无心报仇的时候,他侥幸躲过一劫,等他醒来回去四海帮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帮派早被刀无心灭了门。” “这么说,刀无心没死?”唐果听后先是皱眉,随后捕捉到了一点。 赫连晟点点头:“那人因四海帮被灭门而嫉恨上刀无心,后来无意中在街上撞见你和阿眼,认出了阿眼,便心生报复。” 唐果听后,垂下眼帘。是那一次…… “刀无心现在在哪?” 赫连晟摇头:“不知道。四海帮被灭门的消息,江湖上至今未传开,这其中想必还隐藏着什么。我和应首领怀疑,刀无心被控制了。” “被控制?”想到什么,唐果脱口而出:“你是说魏紫?” 赫连晟赞赏的看着唐果,感叹他家果儿就是聪慧。 应有情听到他们提及魏紫,说道:“血魔刀从一开始便在魏紫手中,对于如何使用血魔刀,如何控制血魔刀,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 唐果皱眉,对那个从未谋面的男子完全没有好感:“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应有情沉默,他跟着那个男人做事这么久,从未看透那人的真正目的。 起初以为只是为了逼迫姚黄,整垮药王世家。如今看着药王世家因药人如日中天的盛况,又难以自圆其说。随后,魏紫命令他在刀无心被武林人士围攻之时,将血魔刀扔与他面前,魏紫笃定为了保护阿眼,刀无心定会拿起那把刀,从那个时候起,他之前的猜测便全部被推翻。 当时,应有情又以魏紫想凭借一把魔刀引起江湖的血雨腥风,而他则以旁观的身份看着江湖人士自相残杀。但,若真是如此,他为何要将阿眼练回药人,又将阿眼的血可以控制刀性的事情告知刀无心。 一切的一切,饶是应有情也看不分明。 也对,从一开始,他就猜不透那个男人的目的! 在距离锺水镇几十米的郊外,一个小木屋搭起的屋内,隐匿者三个人。 一个男子身着黯色服饰,拿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寒刀,神色木然,犹如没有灵魂的物件。 屋内还有另外两人,坐在方桌旁,暖黄色的男子正细心地替另一名绛紫衣衫的男子包扎手腕的伤口。 魏紫满目柔情地看着姚黄,眼光从他的眉眼流连至红润的唇,再至衣领处白腻的脖颈,看的痴迷便忍不住伸手覆了上去,慢慢的婆娑着姚黄的脸颊,魏紫笑的温柔。 “我家黄儿果真医术无双。” 姚黄低垂着眉眼,不理会他的话语。 “黄儿的化尸粉还有么?” 听到化尸粉三字,姚黄抬头看到,警惕道:“你又想做什么?” “黄儿那么紧张做什么?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你。” 姚黄咬着唇,不去搭理他。 魏紫见了一笑了然。他起身,走到一口大箱子前,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人因为缺氧而泛白的脸孔,笑的诡谲莫名。 魏紫五指成拳,指尖缝隙闪闪的银针,抵在那人的下颌处:“四海帮已经被灭了,你若想活命,就找我的话去做。懂么?” 姚黄见那人面色惨白,实在不忍,想要拿粒药给他服下,便被魏紫制止了。 面露不悦地瞅着姚黄,魏紫戚戚然道:“黄儿的药能随便给这些阿猫阿狗吃么?”说着,想到什么,又笑了:“黄儿,你悬壶济世,应该没有害人的药物吧。” “没有。”冷着面,姚黄说的直接。 就算有,他也不会给他。 魏紫听后不仅不恼,反而十分高兴,欢喜道:“真好,黄儿没有,我有。我害人,黄儿救人,我们还真是绝配的一对”说着,面色一变,迅速给那人吃下一粒药丸,笑着说道:“这可是毒药呢,你要是不听话,这世间除了黄儿便没人能治你了。” 那人惨白的脸庞上露出惊惧的目光,这样的模样使得魏紫笑容更深。 姚黄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他就是四海帮的一个杂役,你何苦为难他!” 听后,魏紫若有所思,伸手捏紧那人的喉咙,看着他憋红的脸庞,眼底满是狠厉。 “你居然让黄儿替你说话,真是该死啊!” “魏紫,够了!”姚黄握住他的手,见他表情因为自己的行为又狠毒的一份,叹口气,吻住魏紫的唇。 魏紫松开那人,反客为主的撬开姚黄的唇,在其口腔一顿翻搅,吸住姚黄的舌头便不放。缠绵很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黄儿……”意犹未尽的舔舔嘴,魏紫轻声唤着。 “四海帮所有的人的尸身都因化尸粉随风散尽,即便你让这人散播刀无心灭尽四海帮的消息,没有证据,不会有人信的。”姚黄起身背对着魏紫。 闻言,魏紫笑了笑:“黄儿还真是贤惠,提醒了我呢。” 弯腰,魏紫如狐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人,似是开玩笑似是认真道:“你就将刀无心传成杀人不眨人,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物好了,怎么离奇怎么传,怎么样,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那人瞪着惊惧的眼睛,闻言使劲点头。 姚黄轻叹:“谁会信,你也太玩笑了。” 魏紫走至刀无心跟前,看着瞳孔放空的男人,勾唇笑道:“我不在乎,谁爱信谁信。我怎么高兴怎么来。” 姚黄转身,就见魏紫盯着血魔刀看的正出神。 当初他也没想到,魏紫的血居然能让使用血魔刀的人听从他的命令。姚黄猜测,或许这根魏紫曾经使用过血魔刀又被祛除过刀性有关。 魏紫失去了使用血魔刀的机会,但却因祸得福获得了更好的神兵利器。一个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替自己披荆斩棘的兵器。 “你既然都能控制刀无心,又何苦让我将阿眼练回药人。” 每次想起命运多舛的药人,姚黄心中便多一分愧疚。 “因为我嫉妒。”听到魏紫的回答,姚黄不由得怔住,盯着魏紫的背影,却始终不见他回头。 “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不论刀无心还是那个药人都能拥有。” 得不到的东西……姚黄不愿去猜测是什么,因为太好猜。 “我嫉妒。很嫉妒。” 听出魏紫声音里的不甘和无尽的无奈,姚黄抬头朝魏紫的位置望去,却刚刚好对上转过身来的魏紫的眼睛。 浓浓的爱恋,隐忍,不甘,还有无尽的疯狂,复杂之极,就像魏紫难猜的心思。 姚黄不自觉的撇开目光。 心却微微痛了。 江湖再起波澜。 四海帮一夜之间除却一人,整帮全灭,尸骨无存。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胆战心惊,心有余悸的指认出凶手正是血魔刀的拥有者刀无心。 风言风语之中,竟真的如魏紫所料,刀无心被刻画成拥有魔性之刀的恶鬼。 嗜血,嗜杀,生吞人血,生食人肉。 有不信者,说是无稽之谈。 然而,不久之后。又一个门派再次经历了噩梦般的袭击。 弄月将收集而来的消息报告给赫连晟。这次受到袭击的是四海帮的同盟帮会——芜湖帮。 与四海帮相比,他的规模要比四海帮大。不久前,他们听闻四海帮全灭的消息后,扬言要捉到凶手,要他血债血偿。却不料,话语刚喊出没几天,刀无心就找上门。 一夜的混战,芜湖帮的人死伤无数。 但凡活下来的人都亲眼见证,手持血魔刀的男子,是如何手起刀落的斩杀他们的帮友。 夜黑风高之夜,男人的黑眸,只有血光。 浑身浴血,刀身饮血。 芜湖帮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继他之后,又有数个帮派受到刀无心的袭击。 男人手段残忍,下手丝毫不留情。 为杀而杀,犹如从地狱降临至人间的修罗。 一时间,江湖激奋,声讨刀无心的呼喊声日渐高涨。 此时,有人想起了霸刀门。 霸刀门的门主曾扬言要清理门户,以正视听。如今却迟迟不见动静,许多人认为他是有意包庇刀无心。 但令江湖人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霸刀门就传来,门主被杀的消息。霸刀门的门徒皆表示,如有谁能替门主报仇,霸刀门上下将其奉为新的门主! 喧闹的江湖静默片刻后,对刀无心的声讨达到了极致。 59、允诺 此时,糖果铺内,唐果因这个消息,气的一佛出世:“那个魏紫真是好手段!”霸刀门这些年的基业对于一些中小帮派门派来说确实是快肥肉。用假死这一招,既脱离了霸刀门,也能激发人们的斗志,努力追杀刀无心。 魏紫,这是要逼死刀无心! 听雪点头接道:“而且即使我们知道魏紫是幕后黑手,却也只能无所作为。”说起霸道门门主,世人都知道。说起魏紫,估计偌大的江湖无一个人认识。 而偏偏是这个人,操纵着所有事件背后的阴谋。 那个人不惜隐藏身份,闹得江湖腥风血雨,一切的所作所为到底为了什么? 应有情这几日一直呆在糖果铺,关注着阿眼的身体状况。 听闻此事,他问唐果:“刀无心没死的消息,要告诉阿眼么?” 赫连晟闻言盯着唐果看,却见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咬着牙,使劲摇摇头。 应有情静默了。 “既然,他们没有未来。那就让阿眼觉得他死了吧,所有的一切时间都会治愈的,等那时,阿眼会开始新的生活,那样……刀无心应该也会开心。” 听着唐果的话,在座的没有一个人回答。 赫连晟眉头微拧,却也没说什么。 想到什么,唐果问赫连晟和应有情:“那个欺负阿眼的人,现在怎么样!我这几天一直防止阿眼轻生,都忘了那个混账!” 就算刀无心杀了人,但阿眼是无辜的的。自己没有本事找刀无心报仇,却对毫无缚鸡之力的阿眼狠下毒手,这种人渣就该大卸八块! 听唐果这么问,当时和应有情一同在地下室的听风神色一变,看模样很是不舒服。 赫连晟则是看着唐果笑:“很好奇?” 唐果被赫连晟的微笑弄得起了一身鸡皮,想问问听风,就发现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好,好像不太愿意回想当时的事情。 应有情见了,难得微笑,却教人看了发寒:“唐老板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唐果狐疑地瞅着应有情,就见听风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如此,便更加让唐果觉得好奇。 事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唐果带着唐浆悄悄地溜进去。等看清那人的模样之后,唐浆当场吓晕过去,唐果也是扶着墙一直呕吐不止。 幸好应有情布置的杀手将赫连晟找来,才将已无力从地下室走出来的二人带了出来。 听雪替唐果号完脉,说只是受到了惊吓,他会开几服药给他压压惊。 赫连晟听后心疼地看着唐果,摇头轻叹:“就跟你说你不要去。” 唐果不说话,只是想到了那个场景,又是一阵干呕。 赫连晟将人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眯着眼看向应有情,语气颇为不满:“应首领既然布置了杀手在那,为何不阻止他进去!” 应有情斜斜的倚着门栏,望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勾唇道:“这是糖果铺,是唐老板的地方。我只是客人,怎么能阻止主人?” 唐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问赫连晟唐浆的情况。 “弄月一直陪着他。”那个小厮看样子似乎吓的不轻,片刻都离不开弄月。 “那就好。”唐果抚着胸口,都是自己的好奇心连累了他。 看着在座的几人。唐果不禁皱起眉:“你们都在这,谁陪着阿眼?”弄月在唐浆那,弄花听风被赫连晟派出去寻找刀无心的下落,听雪刚给自己号完脉。赫连晟和应有情如今又都在自己屋,那阿眼身边…… 不就没人了! 应有情道:“我派了人跟着他。” 话语刚落,一个黑影就跃进屋内,跪在应有情面前。 看着他,应有情皱起眉头:“我不是让你跟着阿眼,你过来做什么!” “首领,小公子以死相逼,要找当日欺负他的那人。属下不得已才来回禀,请首领定夺。” 闻言,应有情眉头拧作一团,怒道:“你就让他一个人走了。” “是,因为属下想到地牢处还有人把守。” “混账!”扬起一道劲风将人打翻在地,应有情使出轻功,一跃而走。 听雪见被应有情打伤的人,不禁叹道:“他能用死来威胁你,也能用死威胁看守的人。”将圣雪丸递给那人,继续说道:“虽以下犯上,但当时你就该打昏他的。” 夜枭的人谢过听雪,紧随着应有情离开了。 唐果扯住赫连晟的袖子说道:“快去看阿眼,听雪也去。那场面这么可怕,阿眼受不住的!” 赫连晟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起身和听雪前去地下室。 再说阿眼这边,一路无阻的来到夜枭的人口中所说的地下室。还未靠近,便被人阻止了。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卑鄙,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关心自己的人,但为了确定刀无心的死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用相同的方法逼退了阻碍自己的人,阿眼顺利的进入地下室的地牢。 踩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下,血腥味还有股腐臭味越来越浓…… 等到应有情赶到的时候,阿眼刚从地牢出来。 药人素色的衣衫沾染红色的血迹,晦暗的眸子在看到应有情的那一刻闪出了亮光。他跑向应有情,带血的指尖死死的拽着应有情的衣服。 抬起脸庞,神色激动道:“带我见他!” 应有情抬手擦去阿眼脸上沾染的血迹,却被阿眼打掉,药人再一次重复道:“带我去见他,求你。” “回去休息,刀无心已经死了。” “没有,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他没有死!”阿眼大声否认。 面对情绪激动的人,应有情一如既往神色不动。 看道应有情这般模样,阿眼拽着衣衫的手渐渐失去力气,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药人垂着首,肩膀不住的抖动,微微的啜泣声,如同幼兽般孤独无助。 应有情蹲下身子,擦去他的眼泪。 目光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怜惜。 “应有情,带我去见他。我就见一面,我只想知道他还活着。应有情……”阿眼苦苦求着眼前的人,眼泪不停地流,又不停地被人擦去。 “应有情,我答应你,你带我去找刀无心,以后阿眼都听你的。你要阿眼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看他一眼,就一眼。我想见他,好想他。”哭的急了,阿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直沉默的人将他搂进怀中,扶着背,无声安慰。 阿眼乖乖地靠着他,锲而不舍的哀求着:“我会听你的话。你喜欢阿眸是不是,阿眼会乖,很听话很听话,会一直装成阿眸的替代品,一直跟着你。求你,让我见见他,我不求相守了,我不贪心了,我就见一面。应有情……应有情……” 应有情的回答只是将人搂的更紧。 赫连晟和听雪赶到时,阿眼还在哭,哭的眼泪都没有了。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哭求着应有情,希望他能带自己去见刀无心。 赫连晟眉头紧皱的看着阿眼。 脸庞,手指,衣衫都沾染了血迹。 那人被应有情用钉子钉在了墙上,除去心脏附近的地方,全身上下几乎每个地方都被应有情用刀割了肉,有的地方甚至还见了骨头。 不亏是杀手的首领,不仅知道怎么快速的置人于死地。也知道该用什么酷刑能让人痛苦无比的活着…… 那样的惨状,唐浆吓得当场晕了过去。连唐果都被恶心的卧病在床,这个阿眼看了,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赫连晟走近,就见阿眼哭的眼睛红肿,不停念着刀无心的名字。 细细地凝视着被应有情搂在怀里的人,赫连晟对着阿眼说道:“我带你去找他。” 应有情闻言看向赫连晟,就见奇兵阁的阁主居高临下地望着阿眼,神色严肃,不像是安慰之词。 阿眼推开应有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缓缓踱步到赫连晟面前,不确定道:“你真的带我去见他?” 赫连晟点点头,说道:“我赫连晟说到做到,你只需安安静静地呆着,等我寻到刀无心的下落,我就带你去见他。这期间,你若在出乱子,这一辈子我都会派人锁着你,不让你死,并且永远不会告诉你刀无心的事情。听懂我的话了没!” 阿眼使劲点着头,不断保证:“阿眼会乖,会听话。只要让阿眼见到他,知道他平安,阿眼什么都听你的。” 赫连晟手一扬,两个暗卫出现在阿眼身边。 对着那二人,赫连晟吩咐道:“看着他,他若再出乱子,你们两个就死在他面前。” 转过身,赫连晟不去理会阿眼的笑容。 此刻,他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抚自己的那位。 果不其然,对于赫连晟的决定,唐果很生气,也很愤怒。 他怒视着男人,音量都不自觉高了:“你带他去见刀无心有什么意义,让他心碎吗?”刀无心已经不记得阿眼了,见了面也只是徒增伤感。 赫连晟道:“阿眼这几日的精神状态你也清楚,为了刀无心,他自杀绝食哪一样没试过?”叹口气,他搂着唐果:“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但唐果……你没有看见,今日阿眼的神情……” 一身月白的衣衫,斑驳的血迹肆意其上。清澈透亮的眸子,亮的惊人,也亮的瘆人。 暗卫回来禀报,地牢下的男人,嘴巴被人划了十几道口子,狠辣不留余地。 唐果瞪圆眼睛,不敢置信:“是阿眼……” 赫连晟点头:“之前去地牢你和唐浆都被吓到了。面对那样的场景,他没被吓晕不说,还补了几刀。” 跟着阿眼下去的夜枭的杀手,当时都被药人浑身的戾气吓得惊住了。 没有人会想到,被刀无心护在手心里,弱的连自保都难的阿眼,能做出这样血腥残忍的事情。 赫连晟回忆着今日重回地牢所见,那人脸上的十几道口子,当真触目惊心。手段较之应有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你对阿眼的守护,对阿眼来说,也许是禁锢。早晚有一天,他会疯的……” 或许,在被刀无心以保护之名丢下的那一刻,那个药人,就难以如正常人般活着生存下去了。 他和刀无心是一体的。 阿眼答应了赫连晟不再生事。一连几日都静坐在院中,任何人和他说任何话,大多数都是沉默的,有时候会点点头,随后也就石沉大海般失去了回应。 唐浆站在院落门前,身后跟着弄月。 刚恢复身体的小厮,瞅着院中呆呆坐着的人,忧心忡忡。 “你说,赫连阁主能找到刀公子么?” 唐浆问弄月。 清冷的男人瞧了眼药人,又将目光落回小厮身上。 “只要那人不死,只要他在江湖,奇兵阁上天下地也会找他出来。” 唐浆听后,狐疑地回头看了弄月一眼,就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深褐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 想起这几日,都是这人在照顾自己。沉默少言,却对于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亲力亲为。 无意间流露的温柔,总让自己心悸。 就像现在这样。 唐浆不自觉捂着胸口,心兀自乱了节奏,他不敢再去看弄月的眼睛。 清冷如月的男人因小厮发红的耳朵而上扬了嘴角。 弄花走至院落门前,就感受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暧昧气息。但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走至二人身边,告诉他们:刀无心找到了。此时此刻就在归雁镇。 弄花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们也发现了姚黄和魏紫的踪迹。虽然被他们二人摆脱了,但二人此刻也在归雁镇内。” 唐浆听后,担心地看着院落内的阿眼。 赫连阁主说会带阿眼公子见刀公子,如今真的找到了,不知道为何……望着瘦弱的人,唐浆总有一种若是阿眼此刻离开了,便再也无法见面的感觉。 很难受,很压抑,胸口痛痛的。 替阿眼,也替刀无心。 明明两个人这么相爱,为什么相守就这么难呢? 阿眼走在人群中,赫连晟带着听风听雪走在前面。 听雪时不时回头担忧地看看药人,摇头轻叹。 阿眼就跟没看见似的,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 这个地方……是刀无心带他逃离霸刀门的那条路。 当时刀无心受命要将他丢落刀崖,自己为保留全尸还求过他。 也是从那时,他们二人的命运轨迹真正的交错在一起。 如今,兜兜转转,居然又回来了。 赫连晟一行人隐匿在山崖旁边的树林中。 阿眼远远地就看见了伫立在山崖边,衣角被崖风吹的鼓鼓作响的刀无心。 男人背后的血魔刀时不时闪着寒光,冷的瘆心 好像瘦了……刀无心。 阿眼见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却被听风挡住了。 “阿眼公子说过,只是见一面就好的。” 听风微笑地挡住了阿眼的路,伸出臂膊,隔断了阿眼的去路。 “可是……”阿眼目光流连在刀无心身上,不肯离去,但听风挡在身前,却也是半步都无法靠近刀无心。 “阿眼公子,阁主履行了诺言。刀无心也见到了,也请你履行和唐老板的约定。” 听风说的很温柔,但语气却不容反抗。 眼里噙着泪水,阿眼咬着唇,泪珠在眼眶打转。他看着刀无心,努力用力的睁大眼睛,想多看刀无心一眼,想看刀无心多一眼…… 也希望,男人能转过身,让自己能看看他的脸。 听风看着不肯离去的阿眼,又见自家阁主似乎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态度。 心中急躁却无可奈何。 刀无心之所以出现在这,完全是因为被人追杀至此。 他身后的追兵目前暂时被弄花弄月拦截住了,可这种有意的拖拦坚持不了多久。 一会,等那些人上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杀戮。 如果,被阿眼目睹了被人围困的刀无心,这个用情至深的人……一定会失控的。 所以,听风吃不准阁主的态度。 明知若再拖延下去,追兵就会来。 为何,阁主还能稳若泰山,面不改色呢? 正想着,听雪就抓着自己的另一只,低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眸中微光一闪,望向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 听风知道,人来了。 见状,他忍不住看向赫连晟,焦急道:“阁主。” 赫连晟举起手,制止了他。目光微微略过阿眼,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在阿眼看见刀无心被一大群人围困时,挣扎着推让着听风的手,想要出去。 “刀无心,好多人……他们要伤害他!”一会苦苦哀求着听风,一会无助地望着人群中的刀无心,阿眼急的眼泪直流。 不住地哽咽却又不肯死心地想要冲破听风的阻碍。 直到刀无心因为人多势众,一时疏忽被人砍了一刀后,阿眼惊叫着他的名字,用力推开了听风。 听风本来可以挡住阿眼,但不知为何胳膊似乎被什么击打到了,一软便泄了力,一时间让阿眼钻了空子。 “阿眼公子!” 听风听雪见了,正欲去追,就听见一言不发的阁主此刻终于下了命令:“让他去。” “阁主?”二人闻言回头看着他,脸上皆是惊讶的表情。 赫连晟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乱局。 60、结局 阿眼冲破阻隔后,眼中只有人群包围着的那个人。 他朝刀无心的方向奔跑着,身边的一切杀戮于他而言仿佛都不存在。 整个世界,只有眼前的那一个人。 刀光剑影本就不长眼,阿眼武功全无,气息紊乱,下盘不稳。 他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人群中,众人皆是一惊。 随后发现他什么武功也不会,便将碍事的他推让到一边。 阿眼重心不稳,被人这么一推,直直地摔倒在地上,白皙的脸庞沾染然着灰尘。饶是如此,他趴在地上,目光依旧盯着不远处被围困的男人。 孱弱的伸出手,努力想要触碰。 不远处,听风和听雪见了,纷纷请命:“阁主下令,我等立刻就将阿眼公子带回来。” 赫连晟一言不发,微微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晟目光如同钉在了前方,他没有看见或是早就料到了二人疑惑的神情。 对此,他依旧一言不发。 听风有些着急,阿眼什么武功都不会的被推搡在那场杀戮里,早就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有人踩踏的痕迹。 不止听风听雪,奇兵阁的部众见了,都因药人的狼狈,而起了恻隐之心。 “阁主!” “他的眼睛一定是明亮的。” 赫连晟不着头脑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而此刻,刀无心凭借手中的魔兵和精湛的刀法早就将将围困他的人砍伤一大半。那群人畏惧刀无心的武器和武功,纷纷退后。 而一直匍匐在地上,始终无法靠近男人一步的阿眼,此刻却突兀的出现在刀无心和追杀者中间。 阿眼抬起头,就望见了刀无心冷漠的表情,深黑色的眼睛,暗的连光都能吸进去。踉踉跄跄地起身,阿眼微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迈着步子,朝男人靠近。 刀无心本能的举起魔刀,锋利的刀剑对着阿眼。 空荡荡的双眸再也没有昔日的温柔。 阿眼见了,笑了,眼泪不自觉滑过脸颊。 伸手握住刀身,阿眼微微用力。 轻声唤道:“刀无心,是我……” 身体被刀刺穿的一刻,阿眼闷哼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男人面前。流出鲜血,全部一点一点的被魔刀吸食着。 阿眼跪倒在男人腿旁,死死拽着男人的衣角,不肯让他离开。 刀无心睥睨着阿眼,本应无情的眸子倏地闪过什么。 湖水般的眸子,毫不退缩的与刀无心冰冷的瞳孔直视。 “刀……”阿眼才说一个字,伤口一阵绞痛,唇边鲜红的血液教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刀无心摁住阿眼的喉咙,将人拎了起来。 手腕一动,将阿眼体内的刀抽了出来。附着在刀身的血液,不消一会便被刀吸收了个干净。 此时,刀无心对于眼前这个人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但还未弄清这种熟悉感之时,手中的血魔刀突然泠泠作响。一瞬间,刀无心再次被血魔刀控制住了,手中的刀再一次刺入药人体内。 眼中泛起血红色的光芒,刀无心嗜血的表情惊骇了所有的人。 阿眼早已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他努力地想要举起手,想要再一次触碰男人的脸庞。可身体突然传来一股奇异的感觉,体内的血液猛然间都朝一点聚集,阿眼清楚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旁观的那些人,睁大眼睛,看着刀无心手中的人,身体渐渐的萎缩,仿佛被抽干水分的枯树。 那个人居然是药人…… 而奇兵阁的人,除了赫连晟之外,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幕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听风望向赫连晟,震惊的同时也怀疑着:阁主或许早就看出了阿眼的求死之意…… 而此刻,因为阿眼的药性,刀无心全身仿佛经过洗涤一般,杀意和戾气被渐渐褪去,发红的眼眸也恢复了原来的黑色,而此时,因为血魔刀而丧失的理智也回来了。 但,等到看清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之后,内心翻起滔天巨浪,整个脑袋就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顿,晕眩的狠。 他颤抖着手抽出血魔刀,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如同置身冰窖般的寒冷。 “刀无心……”阿眼唤他,捂着伤口,如同受伤的幼兽,分外痛苦。 这一声呼喊,彻底唤回了刀无心的理智,他丢开血魔刀,将人搂在怀里,握着阿眼萎缩的手,不住地亲吻着。 “为什么……” 阿眼有些苦闷地看着他,说道:“因为刀无心不要阿眼了,所以……阿眼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将人紧紧搂住,刀无心摇头,眼角流下的泪被阿眼擦去。 “阿眼现在很丑吧……”他从男人的瞳孔中,清楚看清了自己,萎缩的身体,真丑…… “不会。” 刀无心吻了吻阿眼的唇角。 阿眼笑了笑,摸着刀无心的眉眼:“刀无心,阿眼下辈子还要找你,你还要我吗?” “要。”刀无心点头,握紧阿眼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 得到了承诺,阿眼笑的更开心了:“阿眼下辈子一定会变成很有用的人,再也不会拖累刀无心了。” “你不是拖累。”刀无心婆娑着阿眼的脸颊,说的温柔。 男人的温柔让药人再次红了眼眶,想起自己的任性,他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阿眼太任性了,阿眼知道刀无心是为了阿眼好,才扔下阿眼的。”想到什么,药人神情一变,满眸子的痛苦教的心疼他的男人也揪心的难受:“可不能和刀无心在一起,阿眼活着也没有意义。” “不能和刀无心相爱相守的世间,阿眼不留恋……”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阿眼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人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他笑着闭上眼睛,依偎在刀无心怀中:“喜欢刀无心,一直只喜欢刀无心……” 怀中的人不知何时停止了呼吸,刀无心温柔的目光随着指尖从药人的眉眼移至唇瓣,低下头轻轻地吻住,像是怕惊扰了他似的。 “刀无心,你还不束手就擒!” “刀无心,你杀人无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纳命来!” 耳畔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再也无法惊动男人。 刀无心打横抱起阿眼,朝着赫连晟隐匿的地方望去,唇畔微动。 随后他缓缓地走到悬崖边。 崖下深的望不见底,一股寒气从下顺着崖风逆袭而上。 刀无心的衣衫被风带起,飞扬的发丝,舞动于风中。 最后望了一眼仿佛睡着的人儿,刀无心温柔地搂紧阿眼,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被留下的人先是愣住了,后来皆被地上的血魔刀所吸引,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贪婪的黏着在闪着寒光的魔器神器上。 一时间,又是一场因血魔刀而起的人间炼狱。 “阁主。”听雪见状,请示赫连晟。 奇兵阁的阁主连目光都吝啬给那群武林人士,转过身带着奇兵阁的人原路返回。 面带肃容的走在最前头,赫连晟脑海里想起刀无心的最后的致谢,一言不发地加快的脚下的步伐。 “阁主!”听风听雪见状,连忙紧跟上去。 在赫连晟带着风雪二位堂主回到奇兵阁前,在刀崖山下遇到了等待已久的花月两位堂主。 弄花弄月没有看到阿眼,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二人之中尤其是弄花,免不了伤感一阵。 赫连晟一一扫过四人和身后的奇兵阁部众,吩咐道:“阿眼和刀无心的事情,你们不许告诉唐果。” 众人一听,皆露出难色。 刀无心抱着阿眼的尸身跳下山崖,有这么多武林人士看到,想瞒也瞒不住。 除非…… 听风不确定的看着赫连晟:“莫非阁主……” 连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静静的站着。四人面面相觑,谁要不知道堂堂奇兵阁阁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风虽然有疑惑,但也只是猜测。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方才刀崖上的那些人,恐怕一辈子都下不来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赫连晟的暗卫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人半跪在地上,垂首,双手呈举一物。那物用黑布包着,饶是如此,所有的人都能从感受到黑布中传来的阴冷之气。 赫连晟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锁入奇兵库。” 说完,使出轻功,率先离开了。 留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想想方才阁主说的,又想想唐老板,不自觉犯了难。 回到糖果铺,赫连晟告知唐果,刀无心和阿眼离开了。唐果沉默着与赫连晟对视许久,最后微笑了下,点点头,说了句真好。 至此再也没有问过任何人关于那两人的事。 江湖之上,关于血魔刀的一切,一夜之间,仿佛随风殆尽。 而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当年曾经死于大火中的姚黄重新出现在药王世家,并于短短一个月重新执掌药王世家。 而药王世家有关药人的一切活动也被勒令禁止。 那些被抢回来的孩子,送回了原处,但由于大部分的都是孤儿,唐果见他们回去也是过着乞讨的生活,便下令将他们带回奇兵阁,由专人负责教育他们。 而那些被父母卖掉的孩子,愿意回家的被送了回去。不愿意的,女孩子被送入玄灵殿。姚黄挑了几个有学医天分的,收做了徒弟。其余则送到了奇兵阁。 姚黄回到药王世家后的第二个月,赫连晟带着风花雪月来到药王世家。 一行五人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姚黄所在的庭院,远远地就看见一袭黄衫的男子,端坐于庭院中教导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听见脚步声,起身后,转身望了过来。 暖黄阳光下,男子执书而立。颀长的身形气质出众,谪仙般俊逸无双的容颜,端的是君子如玉,绝代风华。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赫连晟也禁不住感叹,此男子确实有一股教人看了就难以忘记的美。 姚黄走进众人,拱了拱手,将人带到了另一个院子。 吩咐下人将茶端上后,姚黄望了望不请自来的五人,笑道:“这两个月,关于药人的善后,多亏阁主的帮忙。” 赫连晟见了,将一张画像摊开在姚黄面前。 姚黄依旧微笑,只是眼神暗了暗。 “魏紫,在哪?” 奇兵阁的人当初寻到了魏紫和姚黄,只是任谁都料想不到,魏紫的武功也是出神入化的高超。即使是精兵尽出,也没能将人带回来。 原本打算解决了刀无心和阿眼的事情,赫连晟亲自出马。谁想到,刀无心和阿眼一死之后没多久,姚黄居然就回到了药王世家。 而魏紫竟然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了。 唐果心善,想着反正人也那么难找,不如先处理好药童的事情再去寻人。因此,此事才拖了两个月之久。 如今,赫连晟带着风花雪月来找姚黄要人,他不信关于魏紫的来历和去向,这人会不知道! 姚黄将一本心法递给赫连晟,后者疑惑接过,翻了几页之后,便交与听风,命他收好。 “这是……” 姚黄打断道:“这是魏紫的。血魔刀的心法。” 赫连晟皱眉。 姚黄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找他了,魏紫已经死了。” 赫连晟冷笑一声:“你说死了便死了?” 姚黄静默一会,说道:“若阁主不信,请跟我来。” 赫连晟自是不担心姚黄,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姚黄一颔首,带着众人来到个偏院,走进一间屋子。 赫连晟等人看着姚黄按了一个机关,一扇屏风后出现了一条密道。姚黄对着众人点点头,先走了进去。 顺着阶梯跟着姚黄进入密道,在一间满是冰块的冰室内,众人见到了一座冰棺。 冰棺之内躺着一个身着暗紫衣衫的男子,毫无血色的脸庞白的病态。听雪收到赫连晟的指令,上前查探,不消片刻回禀道:“此人已死数月。” 赫连晟眯起眼睛,冷哼一声。他看向姚黄:“你和他什么关系。” 姚黄听了,不禁笑了笑,只是笑容中蕴含着太多的无奈。 “我也想知道,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姚黄走到冰棺前,手指抚着魏紫的脸庞,将魏紫所做的一切全盘托出。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他是罪人,我也是脱不了干系。”姚黄说着,看向赫连晟:“如果奇兵阁的阁主非要治罪,便将我和他都带走吧。” 赫连晟闻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冰棺内的魏紫,袖子一甩,大步离开了。 听风看着姚黄,说道:“阁主念在你能及时制止药王世家继续炼制药人这一点,不再追究于你。至于魏紫,既然已死,奇兵阁也不会为难一个死人。其余的,还请药皇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便和其余三人离开了。 姚黄独自一人站在寒冰堆满的屋内,对着魏紫的尸身不住地叹息。 那日,魏紫突然就说放自己离开,说还要送他一个礼物,说等他回到药王世家就知道了。走到半途,无人拦截,无人阻碍,顺利的让他心惊胆战。鬼使神差,整个人都不受控制般的沿着原路返回,等到他重新回到和魏紫居住的木屋,推开屋门,便见到了魏紫冰冷的尸身。 摇头苦笑,直到现在他都说不清楚,那股心头上涌出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但,心确实疼了。 他给魏紫服下药物保证他尸身不腐,并藏于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回到药王世家后稳定了他的地位,又将人偷偷地接了回来。并且还制造了一个冰室,保存他的尸身。 一系列的举动,直到全部结束,姚黄才如梦初醒。出神看着躺在冰棺内的安静沉睡的魏紫,姚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将人带了回来。 但既然这么做了,就随着心吧。 “药皇大人!不好了!”密室之外传来呼叫声。姚黄回过神,走出密室。 他见那人慌慌张张连话都说不清楚,不禁皱起眉头,责备道:“有话慢慢说。” 那人连连说是,然后告诉姚黄,不知为何当初吸食了,药童的武林人士,如今全身溃烂,有严重的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现如今,江湖上购买的药童的门派全都堵在药王世家大门口,吵嚷着找药王世家讨说法。 讨说法!是他们自己选择这种丧尽天良的方式增强武功,如果出了事情便将脏水泼到药王世家身上。 他们愿意,还要问问他肯不肯! 姚黄唇角勾起冷冷的笑容,温和的容颜瞬间布上一层冰霜。 “带我去见他们!” “是!” 血魔刀消失数月之后,当初围剿刀无心吸食过药童的武林人士,均各个皮肤溃烂发脓,来不及救治者更是七窍而亡。 有门派寻来各种名医,却纷纷束手无策。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姚黄的回归,成了这群人最后的生之希望。 面对前来寻事的武林人士,姚黄三言两语便化解了由药王世家药童造成的危机。并承诺半年内就能医治所有的伤患。 白云苍狗,时间渐渐地流逝着,等到半年后,送走最后一批患者,姚黄独自一人站在药王世家的大门前,美丽的眼睛望着被马蹄踏起的尘土,平静地似乎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遗世独立的模样,当真如谪仙般难以近亲。 “那个……” 姚黄目光落在那个从草丛中跑出来的落魄少年身上。 似乎被姚黄的目光吓到了,少年有些瑟缩,但后来还是大着胆子,将一个东西递给姚黄:“这……有人教我这个时候给你。” 是一张纸条。 姚黄满腹疑惑地接了过来,在看清了纸张的内容后,仿佛被惊雷劈中般,脑子嗡嗡作响。 “谁给你的!” 小孩被姚黄的样子和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到了,缩着脖子说道:“是个紫衣服的哥哥。” 果真是他。松开幼童,姚黄神色恍惚地转身。 纸张飘落在地面上也没有发现。 幼童喊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应。蹲下身子,将纸张捡了起来…… 小脑袋好奇的凑上前去看,这到底写的什么?为什么那个大哥哥看了会变得这么奇怪? 不识字的孩童,看不懂素白的纸张上,有人用一连串的谎言和生命写下的一段话: “仁心仁术,药王之皇。起死回生,医者之王。纵然你是天下的药皇和医王,也只是我一人的黄儿。” 药王世家在姚黄的回归后的第三年,真正达到了顶峰时代。 以姚黄为首的药王世家,悬壶济世,不为金银,不为名利,盛名满天下。当初的药人事件,也随着药王世家悬壶济世的美誉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 但,又谁知,在姚黄和药王世家的真正的巅峰状态时,姚黄却突然宣布要退出江湖。 众人惊愕未完,还来不及阻止,这位医术高超的神医,便已经消失在世人眼中。 一如三年前,死而复生般的重归江湖。如今,也如落花归土般的永远消失在众人面前。 忘川河,连接冥府和人间的河流。有人说,顺着河流走下去,可以在尽头找到阴阳相隔的思念之人。有人说,若是活着的人碰到了河中的引渡人,灵魂便会被那人渡到对岸,再也寻不回来时的路。有人说,死后不久的尸身,若是泡在河水中,便可复活重生。 刀无心听到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努力睁开双眼,视线渐渐清明。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应该会死……但,起身看着自己完好的身体,非但没有疼痛,连受伤的部位也全都奇迹般的痊愈。 顾不得为何会这样,此刻他焦急的张望着,那个他原本抱在怀中的人,此刻掉落在何处。 回头一望,就发现了心心念念之人安静地躺在不远的地方。 刀无心站起身子,疾步走向阿眼,将浸在水中的人儿抱起。 脸色虽然苍白依旧,但身体却如同重生般恢复了。 如果身体恢复了,那…… 刀无心伸出手缓缓地不安地探至阿眼鼻下,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呼吸。 将人紧紧搂在怀中,刀无心双手止不住的打颤。 他呼喊着阿眼的名字,吻着人儿苍白的容颜,失而复得的心情教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或许是被惊醒了,男人怀中的人,睫毛微微的颤了颤,随即缓缓地睁开眼睛。 湖水般潋滟的眸子此刻有些朦胧,似是没有睡醒。 他静静地将目光聚焦在抱着自己的人的脸上,依偎在他怀里,微微发怔。 “阿眼……” 他叫自己阿眼? “阿眼?是我的名字吗?”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似乎身体变得僵硬了许多,美丽的眸子又是疑惑了些许。 “你是谁?” 总觉得这个人好熟悉…… “刀无心。”男人身体放松了下来,将人又往怀中搂了搂,爱恋的抚摸着怀中之人的脸庞。 刀无心?刀无心。刀无心…… 默念着男人的名字,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变得好温暖,而且他的怀抱好让他留恋。 对上男人温柔的视线,脸颊不自觉的红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你是我什么人?” 直接忽略第一个问题,刀无心吻了吻阿眼的眉宇,说道:“恋人,你是我的恋人。” 刀无心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怀中之人身上,没有发现,两人身边的河水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就像从未出现过。 “恋人?我们?两个男的?” 听男人这么说,他虽然很吃惊,可心中不断涌出的甜蜜教他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么说,我很喜欢你?” “是啊,你很喜欢我。跟个傻瓜似的,喜欢我连命都不要了。”拧了拧阿眼的鼻子,刀无心又心疼地吻了吻,说道:“大傻瓜。” 原来自己喜欢他连命都不要了? 伸出手环住男人的脖子,让自己更贴紧男人,好奇的眸子与男人直直相视,疑惑地问道:“你呢?你喜欢我吗?” “阿眼……” “嗯?” “我爱你。” 正文完
推书 20234-10-05 :传说之主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