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冠禽兽 下——尘花如桐

作者:尘花如桐  录入:10-19

 第三十一章

 (若是生活够操蛋,何惧何处不相逢) 病员服大多是这样或那样的格子条纹,顾氏也不例外,蓝白相间的竖条纹衣服穿在来人的身上明显有些小,手腕不自然的露出一截,修长的手配上那形状漂亮的骨骼形状,意外得也不是很难看。 敞开的两颗扣子,刚好可以看到衣服下扁扁的身线以及时不时碰触到锁骨的黑色逆十字项链。 “哎,又错过查房了么?”低声的嘀咕着,杵着双拐一蹦一蹦的朝这边走过来,“早知道就不应该多睡五分钟的……” 尼玛!尼玛!尼玛! 这到底是如何操蛋的人生?!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他怎么也住院了?终于被哪个看不惯的人给打断腿了么? 一万个为什么在梁昊脑子里咆哮着,几乎要失控的蹦起身来去拽住对方的前襟嘶吼上一番。 可事实上,某只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秒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具体便是最大程度的扭转上半身看向窗外,神速的拉起铺盖盖住脑袋。 原因有两点。 第一:他暂时不想面对这个人。 第二:硬件设施不足,无法支撑他完成下床揪住对方前襟咆哮这一动作,其中包括腿断了和腿短了。 好在对方似乎也没多注意梁昊这个病友,窸窸窣窣就开始磨蹭着做自个的事情。 隐约之中听到卫生间的水流哗啦啦,大概是在洗手。 而后一蹦一蹦的回到床边,再来便是刷刷刷削果皮的声音。 怎么办?梁昊轻叹了一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断了腿住院来,更没想到居然和他住在同一个病房,现在他的腿打了甲板固定着吊高,可谓是想跑也跑不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吧?会憋出神经病来的! 如此想着,情绪越发郁闷,忽然就感觉隔着厚厚的铺盖,背脊被轻轻戳了一下:“哟,要吃苹果么?” 梁昊僵直了身子,觉得这种时候假装睡着了也不太科学,蒙在杯子里瓮声瓮气的回答:“不……不了……” “诶诶,我都把皮削好了你就不能赏个脸么?难得大家都断了腿,多有缘啊~~”对方不依不挠。 “不……不用……我对苹果过敏……”梁昊欲哭无泪,他倒是险些忘了,他就是这么一个巨开朗的人。 “诶~~还有对苹果过敏的人啊~~好奇怪呀。”对方拔高了语调却也没有继续鼓动梁昊,自顾咔吱咔吱的开始啃苹果。 上帝给了你一张嘴,功能在于说话、吃饭和接吻,就有那么一些人大概觉得一张嘴不够用,于是乎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巴拉巴拉。 “你断的是左腿呀?好巧啊,我断的是右腿,我是洗澡的时候踩到香皂摔断了,你呢?” ……还真会戳人痛处啊! 做爱的时候由于对方太激情掰开腿的一瞬间撞到了浴桶上撞断了这种话让人如何能说出口?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梁昊真的不太想去理会这个喋喋不休的人,于是乎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我也是……好困啊……” 对方似乎终于察觉梁昊有些冷淡,自顾说了半晌估计也觉得无趣,又是啃了几口苹果便没了声响。 正好,梁昊思量着应该仔细筹划一下如何才能在避免和他正面接触的情况下安然的离开这医院,可惜脑子都还没有正常开始运转呢,唐宋的声音便将他瞬间打到了谷底。 唐宋其实也没做啥特别的事,便是结束了查房偷了空过来关心一下自己的好朋友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这么多人在也不好问个仔细,这会时间正好,说起来他倒是真的很介意要如何剧烈的搏斗才能让两人挂彩挂成这样,于是乎推开病房门唤着梁昊的名就走了进来。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合情合理的一个举动会在病房里掀起这么大的波浪。 具体便是文艺小青年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然后本来似乎要躺下的隔壁床忽然腾空而起,一头闪耀的金发险些晃吓了唐宋的眼,下一秒便单脚跃到梁昊床边,一把掀了他的被子,全套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看得唐宋一愣一愣,直感叹自己四肢健全也不一定能做出这么帅气的动作。 “是你?”那人趴在梁昊床边,强行扭过梁昊的身子。 梁昊脸都黑了,铿锵有力的回了一句:“不是我!”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就像演电视剧一样嘴巴一扁就泪眼汪汪了,无论是眉宇微微皱起的弧度,还是眼泪包在眼眶中要出不出的那种模样绝壁都是影帝级别的水平,光是看着都让人小心肝一抽! “就是你!”那人无比哀怨。 “真的不是我!”梁昊越发果断。 唐宋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这段对话给完爆了!一时半会居然找不到个突破口加入这两人奇葩的交谈之中。 “你干嘛要躲着我?”那人吸了吸鼻子,一边质问一边不忘撩了撩头发摆POSS。 表情到位!姿势优美!语气哀怨!尼玛简直找不到半点瑕疵。 “我哪有躲着你了?”梁昊怒。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你果然是在生我气吧?我就知道……” “……” “是我太粗暴了么?” 不到两天,有两个人问他同样的问题,每次都有种让他想要抓狂的赶脚……梁昊忽然有种蛋蛋的忧桑,“粗暴”它伤不起啊!不要动不动就我粗暴你粗暴你全家都粗暴的好不好! “……”梁昊黑脸沉默,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第一次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看人的水平是不是出了问题,最近遇到的人怎么都是一个赛着一个奇葩呢,一个暴力狂,一个性虐待…… “我都不介意了你还在介意什么?”那人执着得非要有个结果。 “你有什么好介意的?!”梁昊终于开口了,那是忍无可忍的震惊!这特么是什么神展开? 那人一手扶在床边,一手优雅的捂住下身:“你不也踢了我的宝贝一脚么?人家现在还有点疼呢,你不为我考虑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呀,虽然道具什么的确实可以增加情趣,正真的乐趣还是要真枪实弹的上呀,我的宝贝若是出了问题你的性福怎么办呢?傻孩子~~” 另外的两个人终于炸毛了,也不知是因为这丧心病狂厚颜无耻无法无天的一番言论还是那最后那抑扬顿挫的三个字。 “你够了!!”文艺小青年一巴掌拍开那人放在床边的手。 “咳咳咳。”唐宋一口口水呛到气管里憋得满脸通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说这样的话真的没问题,这种奇葩的对话营造的故事情节怎么让他有种蛋蛋的熟悉感,而且话说回来这个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唐宋弱弱的开口,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升一下自个的存在感,再让这两个人这么煽情忘我的演下去怕是有些不妥。 文艺小青年马上扭过头痛苦的看着唐宋,若不是断了的腿被吊着,指不定早就跑到唐宋的怀中痛哭流涕了:“救命!我要出院!” “那个……”唐宋话还说完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压迫感,下一秒便被人从身后揽入了怀中,背脊撞在硬朗的胸膛上,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全身,有些惊慌的回过头低调的推开来人,白皙的皮肤上浮上一抹微红,压低了声音,“诶,你放开我。” “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事请利用私人时间。”顾廷末一本正经。 “哦哦……”唐宋应着声,不放心的看了看梁昊,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偏生顾廷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让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何时的理由。 顾廷末自然是认出了躺在床上的人是谁。 毕竟再次重逢的那个晚上,顾廷末可是花了些时间去调出他的资料仔仔细细看了许久!便是在满脸冷清的瞟了唐宋和梁昊一眼顺便一本正经的叮嘱值班医生要注意安全之后又找了个借口遛回了肛肠科的医生值班室里,让值班医生把那人的病历拿过来咬牙切齿的看了个仔细。 虽然后来确定这两孩子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已,可就那天晚上还是让他吃味了很久!大半夜的亲自护送别人来医院看病,还是因为“肛门撕裂”这种理由!更过分的是居然敢在家属签字那一栏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顾廷末的性子本就冷清难相处,而这种给自己添堵的人,便是不会给半分好脸色看的。 “今天手术排了七台,有两台大手术,你想晚上回不了家么?”顾廷末蹙眉,抬手不耐的看了看手表。 唐宋马上就妥协,丢给梁昊一个抱歉的眼神,屁颠屁颠的跟到顾廷末身后。 眼看此时此刻能拯救自己的两个人就要走了,梁昊哪肯死心,明眼的他一瞬间就看出了这两个人之中顾廷末掌握了绝对的发言权,于是乎不明白自己已经在几个星期的那个晚上得罪了人家的梁昊巴巴的冲着顾廷末开口了。 “顾医生!我要出院!” 顾廷末蛋蛋的瞟了他一眼:“这些事要和你的管床医生说,我相信你这样的情况他也不会同意出院。” “那我要换房间!强烈要求换房间!” “抱歉,病房满员。”顾廷末耸了耸肩,一把拽过还在犹豫不决的唐宋,拽拽的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天亡我也! 梁昊面如死灰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耳边又传来那人略显兴奋的声音。 “宝贝~~既然命运安排了你我重逢,这是命中注定我们要在一起哟~~” “……”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那么粗暴的~~用小一号的可好?” “你——给——我——去——死——!!” 第三十二章 (前有狼后有虎应该如何进退?不如③ρ?) 张一微接到顾廷末短信的时候正在面色铁青的看着季度报表,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种煞人的低气压,阴霾得处于一个随时会狂风骤雨的临界值。 顾廷末的短信也如同他说话一般简洁而冷清,一共只有一句话—— 你寄养在我这的宠物被隔壁床的狼盯上了。 好吧,分析一下这句话从顾廷末口中说出来的意思,大抵便是你刚才让我照看的那家伙被别人盯上了,我就通知一下你已经足够仁至义尽的了,别想我会出手帮忙什么的,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张一微铁青的脸色瞬间就变黑了,将季度报表往桌上一摔,随着“砰”的一声,埋头在一边反思的孩子们不禁跟着这声响打了个哆嗦,大气也不敢出。 “谁他妈又擅自把表格改了格式?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们的模板不好用啊?那要不要换你来做这个位置,想怎么就怎么?” 绝壁不是啊……下面一片默哀,都在默默的为那个改了格式交表的时候没改回来的孩子祈祷。 “公司给你们配的电脑是让你们上QQ刷微博逛天涯打DOTA的么?除了开机关机你们敢不敢学学怎么用??,这么简单的公式都不会用计算机是你体育老师教的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开计算器加出来数据,用计算器好歹也给我加对!(10430+20132)*12.5%=35595这种东西你都敢给我交上来?计算器不会按脑壳也坏的么?算出这么数据来不会稍微考虑一下么?你一个月工资三万块,你老婆让你每月上缴百分之十,那时候你是不是也要三万都交完还要倒贴三千块啊?你有这么蠢么?” ……祈祷也帮不了这可怜的孩子了。 最后,张一微一句火气十足的“妈蛋给我全拿回去重写”结束了此会议。 助手一号默默的拍了拍快哭出来的助手二号:“没事没事,你没看到老大的手受伤了么?心情差点难免的。” 助手二号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看着助手一号:“我一个月哪有三万块的工资了?” 助手一号默……良久,语重心长道:“12.5%也不等于1.25……” 助手一号:“呜呜呜呜……你也嫌我蠢。” 不……只是觉得老大骂得也不是不无道理。 从接到短信到火速飚到顾氏医院,张一微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还是单手操作,不知道哪个警察叔叔若是在监控录像看到这么一幕表情会是如何的精彩。 烦躁的甩上车门的一瞬间忽然就冷静了些,有些诧异自己看到小宠物被其他混蛋盯上为什么会这么激动……逢场作戏这种事情他遇到的也不少,床上功夫棒模样也过得去的对象也并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临时起意你情我愿大家遵循人的本能去滚一滚床单是再正常不过的,而基本上下了那个床便再也没有交集…… 为什么会这么烦躁呢? 是因为床单没滚舒坦,越是吃不到的东西越是在意的犯贱心理么?那是不是真的吃下去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又或者自己心情本来就不好,不开心的事都挤一起所以才会觉得格外愤怒? 张一微想不明白,点了只烟蹲在车子旁边吞云吐雾的半晌,心中压抑的烦躁却是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平息下来,索性愤怒的捻灭了烟,站起身来,尼玛一个大男人多愁善感的多不像话,管他什么原因,想做啥先去做了再说! 于是,张一微出现在了顾氏医院的骨科医生办公室。 依在门口亮出自己打了夹板的手酷帅狂霸拽的扔下一句话:“我要住院。” 显然,值班的医生们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一时半会有点反应不过来,一屋子的人诧异的盯着他看了半响,总算有个人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抽搐着嘴角弱弱的说:“那个,我们这里的是住院病房。” “对啊,不然我找你们干嘛?”张一微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应该先到门诊或者急诊,需要入院的那边医生自然会和病房联系。”医生甲扶额。 “啧,你们不是医生么?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说要不要入院?是不是要全身都粉碎了你才觉得有这个必要?这点事情都做不了主么?”张一微怒。 “不好意思,我们医院又自己的流程,我确实做不了主,还请你按照流程来。”医生甲隐忍着怒气怀揣着“我一个为人名服务的好医生绝对不能和神经病较真”的理念才说出了这段话。 “嘁!”张一微也不想在这耽搁太多时间,烦躁的摸出电话来。 一如既往,反复拨打了四次之后对方才接起来,张一微的愤怒值已经累计爆表,随时可以放大特技了。 “请不要在我上手术的时候打电话过来。”顾廷末道。 “尼玛别给我说这些,我要住院!!!”张一微表情狰狞的吼,“别给我说去门诊去急诊的,老子没那么多时间精力!我现在就在骨科病房,我要住13号床!” “……” 顾廷末沉默片刻,从他的言语之间不难猜出这厮绝对在给自己电话之前这了些傻逼事,如果此时此刻拒绝他估计还会做出更傻逼的事,张一微暴怒的时候智商是没有下限这事顾廷末倒是深有体会,于是乎也没有再多做为难便应了下来,总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陪他一起去丢脸来着。 于是乎,第一百次拒绝HONEY类似“要吃水果么我给削”“要喝水么我给你倒”“要吃什么么我给你出去买”“要解小手么我给你拿尿壶”“不要害羞,我会捂着眼睛不看你哟”的盛情问候之后,难得HONEY终于有点沮丧,默默的坐在凳子上耍水果刀。 梁昊觉得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便看到护士姐姐笑容满面带着面色不善的张一微走了进来,而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张一微大咧咧的往他右边的床上一躺,护士姐姐巴拉巴拉的给他介绍着病房环境。 直到护士姐姐结束了讲解走去门去,梁昊才反应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嘴角止不住狠狠一抽,还没找到一个吐槽的突破点,只见张一微转过脸来冲着他莞尔一笑,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HI~~我是你的新病友哦,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关照!” 语毕,视线转移到那边还没有摸清头脑的HONEY身上,迅速阴冷下来的目光杀得别人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握住水果刀的手上冷汗涔涔。 梁昊突然就不想吐槽,拉过铺盖默默的盖住自己的脸,一想到左边的性虐待和右边的暴力狂,只觉得一阵蛋蛋的忧桑。 不合时宜的想起前天晚上在某论坛看到这么一个段子,楼主说今天考试,看到考场里面一个很会耍的女生,前男友坐在他前面,前前男友坐在他左边,而先男友默默的坐在她后面,真想知道这个女生当时是怎么想的! 反正批着马甲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梁昊就忒最贱的回了一句:“肯定是在想晚上去哪4P!” 梁昊内牛满面的抽了自己几大嘴巴子。 去你妹的4P!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唐宋本来是打算手术完毕下班之后过来探望一下梁昊同学,毕竟被那么哀怨无助的眼神凝视着,若是不来关心一下总觉良心不安。 下手术洗手的却见顾廷末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事实上很难从他脸上看到太过明显的情绪,大多时候只能从他眉宇皱起的弧度去揣测,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只是,现在有什么不妥么? 唐宋有些不安。 顾廷末倒是没有故弄玄虚太久,回到办公室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就说了一句:“你连正常人体结构都没记清楚么?” “啊……”唐宋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红了脸,当初校统考之前没日没夜的抱了一个星期的佛脚,好歹把骨骼肌肉背了个九成熟,可毕竟是急性记下来的东西,过了那段紧张的时间思维一放松下来,如今想来大概也只能记住五成不到了,果然还是瞒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睛…… “啧。”顾廷末蹙眉,“晚上到我房间来。” “啊?为什么?” “我要抽查一下你到底掌握了好多。” “咦……那个……我是指为什么要到你房间……” “我是你的带教老师吧?”顾廷末不答反问。 “是……” “怎么?老师偶尔也要考考学生,有问题么?”顾廷末微微挑眉,“晚上的抽问算作理论成绩记录在实习手册上。” “= =没……没问题……” “晚上十点,我会打考勤的。” 唐宋一愣,而后惊恐地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七点,一时间泪流满面,抓起外套便往外跑。 还有三个小时!请问这种时候抱佛脚还有用么? 虽然说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 唐宋似乎没有时间去细想了。 第三十三章 (我甚至一秒都没有拥有你却好像失去了你一万次 ) 乳白色的哑光长书桌,干净得如同顾廷末这个人一样,没有半丝多余的累赘,放在桌子一脚的书本也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垒得整整齐齐。书桌并不算小,但是如若坐上两个人还是稍显促狭。 厚厚的书本翻到某一页,密密麻麻的汉字中有红线勾画出来的重点,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搁在桌上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 似乎轻微的一个动作都会跨越到对方的领域去。 根本就没有办法专心看书啊卧槽! 为什么就变成了在他的房间复习啊混蛋! 关于这点,唐宋也有反驳过,还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十点钟准时过来考试,可惜顾廷末不吃这套,他一共只说了两句话。 “你带教材书了?” 唐宋摇头。 “我的书借给你看可以,但不能带出我的房间。” …… 唐宋在心底咆哮着,控制着面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侧过脸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 许是暖色灯光的问题,顾廷末硬朗的侧脸稍显柔和,单手撑着脑袋微侧着脸,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睑上,忽闪忽闪。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也有很多东西不会改变。 譬如他看书时候的样子。 高中时候的语文课,每个星期会余下一个课时的时间,到图书馆的阅览室去自由阅览,大抵便是用半强迫的方式让大家扩充一下阅览面,也算是枯燥学习中一抹亮点吧。 唐宋还记得负责采购图书的某位大叔思想及其开明,阅览室里有几个书架专门放置各种报刊杂志,正经的点有《格X》《青少年X摘》之类,深奥点的有《科学X秘》,活跃点的有《体坛X刊》,再欢脱点的有《男生女X》《南风》《武X仙侠》,甚至还有《娱乐X刊》之类的光看封面总觉得有点类似岛国某些特产的刊物。 穿过那条紫藤花回廊再绕过那片荷花池便是图书馆。 阅览室里连片的窗户让光线格外舒服,甚至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微尘;足够大的空间,整齐的排放着浅褐色的桌椅,染上阳光的味道,好像一切都暖暖的。 耳边是偶尔想起的翻页声。 这样的环境格外得让人放松。 胳膊被旁边的人轻轻碰了一下,堆满笑容的脸上有些汗珠,大概是之前刚上了体育课,压的声音并不会叨扰到其他人:“同学,能帮递一下么?校服下面穿了白T恤的那。” 蓝色可乐瓶子上凝结着薄薄的水珠,触手的冰凉感让手臂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唐宋点头,接过可乐瓶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很轻易便找到了那一抹纯净的白,心脏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居然是他。 中间隔了两个椅子,不到两米的距离。 顾廷末就坐在那边。 白色的T恤在暖暖的阳光下异常显眼,扁扁的身线罩在略显宽松的T恤下,浅蓝色的运动装校服,袖口的地方稍稍挽起,漏出半截手腕,单手撑住额头微微侧脸,修长的食指无意识的在书本上跳跃。 连看书的模样也那么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乐瓶子再经过两个人的传递,终于到达了顾廷末手中。 他愣了一下,而后稍稍侧过头,向着这边说了声谢谢,视线似乎从唐宋身上掠过,似乎又没有。事实上坐在唐宋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看到他薄薄的嘴动了动,大概是“谢谢”吧。 手心还残留着可乐瓶子冰凉的触感,看到曾经握在自己手心的瓶子被顾廷末拿起,就这样过分间接的接触,居然也让唐宋激动不已,冰凉的手心按在不住加快的跳动的心脏上面,轻轻磨蹭着想要缓和那种悸动,却不想那种如同被他触摸的幻觉越发的强烈,烙得皮肤一阵阵刺痛。 后来想想,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接近“缘分”的一件事情了吧。 全校共有三个年级,将近四十多个班级。 语文、数学、英语、计算机、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政治、体育以及兴趣选修课,一共十二门课程。 不算自习课,每天有七个课时。 如果用排列组合的方式来算一算。 在这个学校中,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课,选择同样的方式,其实概率还是蛮小的吧。 后来的日子,每每到了阅读课的时间,唐宋总会忍不住想去寻找他的身影,期盼的一个转身,他就坐在窗口的位置,暖暖的阳光铺了一身,安静的翻阅着书本,微微埋下的身子,宽松的T恤领口下,形状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 而事实上,直到顾廷末毕业,便是再也没有第二次。 无数次的失落累计起来的心酸,一点点在心底膨胀开来。 我甚至一秒都没有拥有你,却好像失去了你一万次。 缘分这种东西,终究是求不得,求不得。 唐宋有些失神,这算是自那次以后第一次再看到他看书的样子了吧,没有想到,等待一次邂逅居然足足等待了五年。 感叹之余忽然发现本来撑着脑袋在看书的顾廷末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黑黑眼眸凝视着自己,一眨不眨,那么直白的视线,连逃避都显得有些矫情。 唐宋的慌张落在顾廷末的眼中。 顾廷末微微挑了挑眉:“嗯?想马上开始?” 唐宋的思绪还有些混沌,晃了晃脑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啥,立马低下头做刻苦状,果断的回绝:“我这就好好看书!” 事实上,后来的时间也没多大的成效,这种状况下还能把书看进去那才奇怪了。 顾廷末轻轻扣了扣桌子,言简意赅:“十点了。” 唐宋吸了口气,如临大敌的关上书本,不自觉的挺了挺要办,校统考都没这么紧张啊卧槽! “那个,我从头开始背么?”一开口就没了底气,只要一对上顾廷末的视线就觉得整个人紧张得不得了。 “不用。”顾廷末道,“死记硬背的没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过抽查么?” “哦哦。”话是如此,唐宋觉得本就没有底气,如今越是虚了几分,“怎么……怎么个抽查法呢?” “很简单,我来指位置,你来说名称,先从肌肉开始。” 唐宋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于是睁大了眼睛点点头。 下一秒—— “诶!”唐宋涨红了脸瞪着放在自己胸口的大手上。 “怎么?”顾廷末面不改色。 “你的手……”唐宋嘴角一抽。 “我指位置。”顾廷末依然大义凛然。 “为什么要指的是我!!”唐宋抱头崩溃状,所谓的“指位置”并不是找个什么图来指么卧槽!网络资源这么发达何必动用活人模特这种东西呢! “你以后要面对的不是图片,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体,学以致用,这样不是更直观么?”顾廷末道。 “可……可是……”虽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呢……唐宋憋着两行清泪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廷末。 顾廷末耸了耸肩:“我是你的带教老师吧……” “知道了!!”唐宋泪目,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语,无论后面一句是“老师的话你都不听了么?”还是“你置疑我的方式,想不及格么”他都想听!一点也不想听!拜托不要再提这种伤心的事了好不好。 于是,正常人体结构抽查继续ING。 顾廷末的手其实并没有太过分的动作,隔着薄薄的居家服,不轻不重的放在某个部位,稍稍按压,而后耐心的等待着唐宋给出答案。 “胸大肌= =” “肱二头肌。” “肱三头肌。” “前臂屈指肌。” 顾廷末的手指顺着唐宋的胳膊,往回游走,掠过居家服松松的领口之后,不可避免的直接碰触到唐宋的皮肤,许是有些紧张,唐宋的身上有些发冷,如此顾廷末温暖的指尖就变得有些滚烫,尤其是碰触到血管神经丰富的脖颈…… “唔嗯……”唐宋打了个哆嗦,努力想要忽视摸在自己颈侧那轻轻按压的手指,不断的催眠着自己“卧槽我就是塑胶模特”“妈蛋为了科学奉献一下又如何”“不就是摸一摸肉碰肉么!没什么大不了”……即便如此,那种火辣辣的触感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按捺住呢…… “斜……斜方肌……”声音止不住得有些颤抖。 顾廷末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唐宋的不对劲,稍稍移开手,问:“你怕痒?” “不……不是……”唐宋欲哭无泪,这根本就不是痒不痒的问题啊卧槽,若是换做梁昊来摸他,尼玛躺好给随便摸,摸掉一层皮也不会有半点反映啊好不好! “换个地方吧。”顾廷末却是意外得通情达理。 一开始换的地方还算比较靠谱,唐宋就差感动得泪眼汪汪。 “腹直肌” …… “前锯肌” …… 但也就只有那么两个地方还算正常,随着顾廷末手指的移动,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卧槽!唐宋吸了口气,可惜对方一本正经,唯有憋着泪哆嗦着咬牙切齿的回答。 “臀中肌……” 顾廷末点头,貌似无意的在某人圆润的小PP上顺手捏了一把,而后继续转移阵地。 “唔嗯……咳咳咳……”唐宋一口气没提上来,不知道是因为呛咳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一张笑脸瞬间涨得通红。 “怎么?不知道么?”顾廷末气定神闲,似乎想提笔记录一下某人的失误。 “不……耻骨肌……” 顾廷末越是淡定,唐宋就越是慌张,越是慌张就越是在意,那停留在敏感低调的手指轻微的一个移动都会牵扯着亿万的敏感因子瞬间爆发,明明隔着绵柔的居家裤,却有种被碰触到皮肤的错觉,他之间的温度,不断的渗透着,像是要把他给灼伤。 “什么?大声点。”顾廷末凑近了些,伸手揽住唐宋那不自觉往后退的身子,故意挨到他的耳边说话,温热的湿气喷洒在因为充血而有些泛红的耳垂上,看到他可爱的抖了抖。 “耻骨肌啦!”唐宋别扭的转过头,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边缘,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有些微微泛白。 “嗯,这里呢?”顾廷末的手又是往里移动了几分。 即使粗厚的喘息着,拼命的回想着书本上的模特图,可是……顾廷末的呼吸就在耳边,手指按压得及其有技巧,故意压低的声音性感得一塌糊涂,这种时候似乎去背圆周率催眠自己也不会奏效了。 “缝……缝匠肌……”唐宋抖得越发厉害,简单的三个字说的断断续续,努力压抑的感觉貌似已经凝聚到了一个临界值,下身的感觉越来越着,苏苏麻麻的膨胀着…… 实在不妙啊。 偏生顾廷末也不会见好就收,烫烫的手指按压上内收长肌的时候,唐宋终于爆发了。 一把按住顾廷末的手:“那……那个……我痒……” 这种时候大概也只能想到这种蹩脚的借口了么。 顾廷末微微挑眉,视线定格在被唐宋按住的手上:“所以就要放弃考试了么?” “不……不是……那个,今天不太方便……咳咳,这么晚了明儿还上班,不如睡吧……改日再来可好?” “哪不方便?”顾廷末眼睛一眯,如同猫一般,看得唐宋小心肝一颤,还思索着如何再忽悠一把,却不想顾廷末忽然就抽出被他按住的手,顺势往旁边一压,整套动作完成得那叫一个利索!完全不给唐宋半点防备的时间。 “哦~~你有反应了。”笃定的语气,大手握住那微微抬头的器官,挑逗似的捏了捏。 卧槽卧槽! 第三十四章 (这样,大概是拥抱吧?)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瞬间红了脸不敢直视对方,用力拍开那作恶的手,下意识的捂住某个部位往后蹭了蹭,嘴硬又心虚的解释着:“这……这是男生的正常反应啦!!我又不是ED!!!” 毕竟被碰触的是那块神经元及其丰富的敏感地带,一个轻微的磨蹭或者按压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对方还是顾廷末。 顾廷末靠在椅子上,抚摸着被唐宋拍过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看着炸毛的某只:“我好像也没说过不正常。” 这话算是把唐宋堵得一时间无法反驳,感觉自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顾廷末就是那个看戏的大人,尴尬的咬住下唇,低垂着脑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好再顾廷末没有继续为难他的意思,自然的伸手压住唐宋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算了,换种方式吧。” 原本塔拉着的脑袋瞬间抬起,眼中闪耀着憧憬的光芒,变脸速度之快让顾廷末都稍显措手不及。 “什么方式?!”唐宋问。 顾廷末道:“反过来,逆向抽查,我说名称,你来指位置。” “那好啊!”唐宋差点拍手称快。 “你想在我身上指还是指自己的身体?”顾廷末问。 “当然是我自己身上!”唐宋秒回。 顾廷末自然是早就预料到唐宋的答案,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那好,衣服脱了。” “为什么?”稍微有点安心的某只又惊恐了,拜托你不要动不动就一本正经的说这句话好不好! “穿着衣服看不清结构我怎么看你找对地方没有?”顾廷末无比正经。 “……”唐宋语塞,尼玛一开始就应该明白这混蛋禽兽的本质,狠狠吸了口气,弱弱的问,“那个……如果是在你身上指呢?” “那就不用脱,我能感觉到你指的位置。”顾廷末耸肩。 如此比较,正常人自然会选择后者,唐宋还算个比较正常的人。 “来吧。”顾廷末顺势仰靠在椅子上,一副“我已经躺好任你随便摸”的贱表情。 唐宋嘴角一抽:“嗯,你说。” “三角肌。”顾廷末开口。 “唔……”唐宋应了一声,迅速的反应出相应的位置,凑过身子往顾廷末那边靠了靠,伸手在他胳膊最上端点了一下。 “大圆肌。” “你坐起来一点。” 嗯,唐宋抿着唇,先找到了肩胛骨的位置,而后稍稍下移,指尖顺着他紧致的背部线条游走,因为有些紧张而稍稍颤抖,确认位置之后才微微用力。 “背阔肌。” 手指继续往下往内拥游走,一直都觉得顾廷末的身材很好,从前便是喜欢看他扁扁的身线罩在略显宽松的t恤下的模样,如今真切的碰触到了,越发确定他身形的线条怎么会如此完美,无论是骨骼的形状还是紧致的肌肉包裹,大概也常常运动的结果吧。 “这里。”唐宋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排除脑海,按了按手指碰触到的地方。 顾廷末点头,接着说:“上腹肌。” 唐宋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微的不再自:“那个,你往后靠一点啦。” 顾廷末无比听话的靠在椅背上,索性悠闲的将双手枕在脑后。 怎么办……似乎越来越紧张了,尤其是看到顾廷末无所谓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当真逊毙了,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为什么一遇到关于顾廷末的事情就紧张得不像话。 手指的颤抖已经肉眼可见,抚摸上对方平坦却有弹性的腹部,感觉到衣服下边路明显的肌肉形状,轻轻一按马上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下腹肌。” “额……这里。” “冈下肌。” “……这。” “比目鱼肌。” “唔,腿抬起来点……这里。” “胫骨前肌。” “这里。” “股外侧肌。” “这。” “骨直肌。” “……这——里!” “眼轮匝肌。” “咦……你闭眼啦!”唐宋稍稍停顿,冰凉的之间凑到他的脸边,顺着他眼睛轮廓的形状轻轻划了一圈,许是因为碰触的刺激,顾廷末的眼睑微微抖动,长长的睫毛扫过指尖,痒痒的感觉让唐宋越发心烦意乱,慌忙将手移开,“这里啦。” “口轮匝肌。”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唐宋恨得牙痒痒偏偏又没法发作,好在顾廷末闭着眼,似乎也看不到他窘迫的模样,况且摸都摸这么久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如此安慰着自己,伸手在他嘴唇下沿稍稍磨蹭,正准备确认位置的时候,顾廷末却出其不意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唐宋冰凉的手指。 “呀!”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使坏,指尖那湿漉漉的感觉,加之顾廷末眯着眼笑的表情让唐宋收了惊,猛地抽回手,却不想动作太大,加之为了能够顾廷末脸上的肌肉,本身就坐得不太实在,这过激的一个动作直接让整个身子失重,往后一仰便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卧槽!我不想去陪梁昊住院啊!这大概是唐宋最后的想法,惊恐的闭上眼睛,下意识的抬起头护住头部。 “砰——” 伴随着椅子被推开的咯吱声,而后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落地的一瞬间便感觉到身下异常的柔软,虽然因为撞击还是有些疼痛,但远远达不到自己想象的程度,而后是紧紧搂住自己背部的大手。顾廷末居然抱着他硬生生的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里翻了个身! “你……你……”唐宋睁开眼,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皱紧了眉头的顾廷末,不由得开始慌张起来,“你没事吧?” 哆哆嗦嗦的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却不想轻微的一个动作就引得顾廷末抽了口冷气!唐宋立马就不敢动了! “你哪受伤了?”唐宋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全然忘记了自己好歹是半个医生,慌张得无所适从,“哪里疼?你说呀!” “别动。”顾廷末道,喘息的声音略显粗糙。 “可是……可是……我压着你啊!我先起来,让我看看你受伤了!” “唔……”顾廷末低哼了一声,“你先别动,我缓一缓。” 唐宋应了一声,趴在顾廷末身上僵直了身子。 “你干嘛要救我……”唐宋嘟囔了一声,心情颇为复杂,乱七八糟的思绪塞满了脑子,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就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顾廷末没有说话,搂住他的手紧了紧。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紧贴着的心脏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搏动,许是因为受了惊吓,频率有些急促。 “呐,唐宋。”顾廷末轻轻喘了喘。 “嗯?” “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拥抱吧?” “啊?”唐宋一愣,而后血气涌上脸庞,有些恼羞成怒,“你别说话啦,省着点力气!能动了就告诉我!你想在地上躺一辈子啊!” “呵。”顾廷末笑了一声,没在多言。 顾廷末说得并不假,如果抛开前因不谈,这当真是两个人第一次这般安静的拥抱。 念书的时候,连一句问候,一次偶遇都会觉得是莫大的恩赐,突然的一次牵手便觉得幸福的感觉膨胀到无法承受,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够去拥抱他,那么近的感觉他的一切,聆听他的心跳。 再后来是五年后的邂逅,糟糕的重逢,糟糕的立场,一切似乎都朝着糟糕的方向去发展,连安静的待在同一个场合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是拥抱。 抱着他,感觉到他宽厚的胸膛起起伏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脑袋上,鼻翼之间满是他身上的味道,搂住自己背部的手用力收紧,两个人的身体不留半点空虚,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这样,叫做拥抱么? “唐宋啊。” “唔……让你别说话了!” “想要告白了么?” “……”唐宋满脸黑线,呼啦一下蹭起身来,做完了一整套动作才反应过来顾廷末是个伤员,不免又紧张起来,焦急得看过去却发现人家P事没有的躺在地上贼贼的笑了笑。 卧槽! “顾老师,我先回去了。”唐宋咬牙切齿。 手腕却被顾廷末及时拉住:“我受伤了。” “……”你这不是生龙活虎在调戏人么?! “衣柜下面有急救箱,里面有云南白药,帮我上药吧。” “……” 到底是自己害得人家摔到的,回想起落地那声巨响,便觉得顾廷末一开始的抽气声也并不完全是装的。唐宋便是嘴巴再贱终究是只纸老虎,就忒见不得自己欠了别人啥。 结果,自然是搀扶着顾廷末坐到床边. 顾廷末穿的居家服,很轻易能撂起来,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背脊中间那片红肿,心脏不由的一紧。这种程度,明早起来免不了一片青紫吧…… 如此直白的看到他的伤心,唐宋的心情越发沉重了几分。 轻轻碰了碰红肿边缘的皮肤,微微颤抖的声音有些干涩:“疼不疼?” “疼啊。”顾廷末道。 “要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别伤了骨头。”唐宋提议。 顾廷末忽然回过头,看着唐宋表情严肃:“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 唐宋瞬间黑面,一巴掌将顾廷末的脑袋推了回去,拿起云南白药碰触便朝红肿的地方喷去:“我觉得用云南白药亲你会比较有效。” “好了。”唐宋盖上瓶盖,等皮肤上的药液干了之后将顾廷末的衣服拉下来,“你早点休息,明天最好还是去看一下吧。” “呵。”顾廷末忽然笑了一声,“你笨啊,我不就是医生,自己还不知道伤情?” “你好烦啊!”唐宋老脸一红,起身便想走!却被顾廷末转身环住肩膀顺势压倒在了床上! “喂喂!我回去了!”到底还是估计他的伤势,不敢太过用力。 “不要走。”顾廷末从身后抱住唐宋,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低声说着。 “啊?” “只是抱着,让我再抱会。” “放……放开啦!” “你再乱动我就做点别的事。”顾廷末说着,手指挑开唐宋的领口伸了进去! 唐宋立马就变身成了硅胶模型!僵直了身子感觉顾廷末的脸在自己的颈窝蹭了蹭去,痒痒得想要躲避。 “呐,唐宋啊。” “让我回去啦!” “打算什么时候告白啊?” “你想大多了!” “没事,我等你。”这便是整个晚上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夹杂着微微的叹息,又有些温柔的笑意,唐宋弄不明白,反正从遇到顾廷末开始他的情商就越来越低了。 想要骂他,不要痴心梦想,却梗在喉咙如何也开不了口,索性闷闷的低着头气自己不争气。 以为这样被他抱着,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却是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晚上都要睡得舒坦,如何入睡的便是没有半点印象,大概只记得他的味道弥漫在周身,他的呼吸喷洒在耳畔,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一夜好眠。 第三十五章 (生在床上,死在床上,做爱在床上,生不如死也在床上) 人这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某种东西上度过。 对的,那就是床。 正常情况下大部分人生在床上,死在床上,做爱在床上,当然也有人生不如死也在床上。 13是西方国家忌讳的数字。 14是中国忌讳的数字。 一个病房里包含了13、14两个病床,当真是不吉利到了极点。 梁昊扭过头,看了看左边,HONEY马上用水果刀戳着苹果递了过来,闪亮的眼睛里荡漾着“你若不吃我这个病人勤勤恳恳托着半条残废的腿给你削的苹果简直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神情。 抽搐的嘴角将脑袋转到另外一边。 张大爷正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床上如同猎人观望猎物一般盯着他,犀利的眼神让某只弱弱的打了哆嗦,果然是个祸害,随便往那一躺要多妖娆便有多妖娆。 哎——! 梁昊沉沉的叹了一声,默默的取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假装眼不见心不烦。 自然,他可以假装看不到那两只,可那只会不会配合就不好说了。额,其实也不是忒难猜,十之八九是不会配合的。 感觉床板一震,而后床垫微微凹陷,按照这个方向的话—— 梁昊睁开眼睛瞪着无比自然坐到自己床边的张大爷,敢怒而不敢言,只期望对方能识趣点从他眼中读出赶人的信息,但显然,人家张大爷天生就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主。 修长的手指一勾,抬起梁昊的脸,神情薄怒:“你在生气?我又不是故意的!” 到底为什么弄断了别人的腿还能这么不要脸的说出如此理直气壮的话?!我当然生气了?我为什么不生气!梁昊愤怒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了,余光瞟到那边似乎已经准备拖着半条残废的腿扑过来“救援”的HONEY! 现在的情况如果放在动物世界里来说那一定是这样的——前面一只狼后面一只虎吧嗒吧嗒留着口水盯着缩在中间的小兔子。弱肉强食此乃自然规律,此时此刻如果兔子反抗的话定然只有死路一条,这种举动定然也是愚蠢的。 那么,如果兔子聪明一点会怎么做呢?依附强者,这也并不是特别深奥难懂的道理,前提是——只要脸皮足够吼的话,屁颠屁颠的扭着小PP蹦跶到某只野兽旁边,表示诚服,而野兽的占有欲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东西”还被别人抢走,那么在享用它之前多半会先把另外一头野兽给驱逐,而在两只野兽打架的过程中,指不定就会有机会逃跑呢! 好吧,说到这里,问题二来了,因为选择那只野兽呢?可以从一下两方面考虑,其一:战斗值,自然是要选择比较强的一方,退一万步考虑,就算没有抓到时机逃跑,好歹自己先服了软,指不定人家会让兔子死得好看点呢?其二:对于自己的危害值,就算都是要吃兔子的禽兽也有分一口咬死慢慢吃还是咬得半死不活慢慢折磨等等等等诸多方法,兔子也是有尊严的!要死也不能被这么玩弄着死呀! 分析完毕,套用到人身上来吧。 论战斗值的话,一板砖拍破他脑壳,一个压腿弄断了他左腿的张一微自然是要凶猛一些。 论危害值的话,一个性虐待,一个暴力狂,应该如何取舍?性虐待=精神+肉体的双重伤害;暴力狂=肉疼的伤害。梁昊虽然放荡花心了些,骨子里还是个装逼的文艺小青,对于一个标准的文艺小青年来说,尼玛精神这种飘渺虚无的东西自然是比白花花的肉体不知道珍贵了多少倍!!大号颗粒肛门撕裂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要发生第二次了卧槽! 于是—— 梁昊微微低过头,扭转的角度刚好是稍稍抗拒但又能让对方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的程度,原本因为过分气氛而涨红的脸,此时此刻配上他低垂着眼眸,轻抿嘴角的表情,尼玛那简直就是羞涩中夹渣着一抹委屈的小清新!欲拒还迎的度拿捏得那叫一个精准! 果然是情场老手,这种演技既然是唐宋那种渣渣不能比的。 张一微坐在他身边,抬着他的下巴,自然是把他的表情看了个真切!只觉得瞬间血气上涌!激动的手抖!卧槽好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抿个嘴唇要不要这么撩人! 如此精虫上脑,连语气都不由的温油了些:“喂,别生气了,我不也断了手么?” “谁让你那么野蛮的!下次要我张开腿就直接说,何必这么用力去掰呢!”梁昊吸了吸鼻子,居然专业到泪眼汪汪! 卧槽!张开腿!直接说!!会不会太银荡劲爆了点! 张一微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想要去捂住鼻子,手抬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而后硬生生的在空中转了个弯,假装自然放在梁昊的后脑勺上,顺势搂过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清了清嗓子:“咳……你这么配合的话下次我会提前说的。” “腿好疼。”梁昊煽情的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压低了声音委屈地说。 “啊?”张一微以为是自己又弄疼了他,紧张的放开梁昊,毕竟习惯了长期以自我为中心,这般突然去关系别人怎么开口怎么别扭,“诶……那个,要不要我让医生来看看?要打止疼针么?” 说着,一把拽过呼叫器似乎就想招呼人手过来。 梁昊一听更委屈了,水汪汪的眼睛憋屈得红彤彤:“我不要打针!” 哎哟卧槽!要不要这么萌! “好好,不打针。”张一微道,有些手足无粗,“那你想怎么?” “我想吃苹果。”梁昊脆生生的回答道。 张一微愣了一下,而后迅速摸出手机,不知道拨给哪个倒霉蛋。 “十斤苹果。” …… “当然是吃的!你家手机论斤卖啊?!” …… “我想吃啥还用先给你汇报么?谁告诉你的我不吃苹果的?别啰嗦,先削几个切成丁给我送过来。” …… “我手断了你想让我自己削?!” …… “半个小时!顾氏骨科病房13号床!” …… 电话那头的谁谁,您辛苦了! 果然,是头暴躁的野兽啊,梁昊微微缩了缩脖子,有点担忧自己是不是选错了阵营,却不想张一微挂了电话马上换上一张无比温油的笑脸,眉宇之间弯成的弧度,几乎让颜控中毒患者血槽瞬空! 尼玛,杀伤力太大了!直戳他软肋啊,怕是扛不到找机会溜走啊,但是……这种时候大概已经是木已成舟了吧。 而另外一边HONEY同学,听到两人这么大尺度的秀恩爱,看着自己手中削好的苹果,玻璃心瞬间碎成了渣渣! 颤抖着手抬起水果刀指着梁昊,那叫一个委屈:“你……你……你居然给我戴绿帽子!!” 噗——! 梁昊一口老血喷出来,脸瞬间就绿了!尼玛什么绿帽子!你全家都绿帽子!要不要这么乱用词语!那是419好不好!好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梁昊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听到HONEY一声惨叫。 回过神来的时候张一微已经淡定的收回踹出去的腿,用没受伤的手风轻云淡的拍了拍裤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HONEY同学则是捂着手痛苦的闭上了眼,刚才握在手中的水果刀已经“piu~~”一声飞到了病房的角落!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惹来了巡房护士姐姐的关注,急冲冲推开病房门,便看到一把水果刀在自己脚边哐当哐当打着旋,如此凶残的命案现场,年纪轻轻的小护士自然是HOLD不住了,捂着脸用比HONEY还要尖锐的声音吼了一嗓子。 于是,这事儿顺理成章闹到了护士长那边。 HONEY递上自己被踢肿的手控诉:“13床那个病人有暴力倾向!他动手揍我!我要报警!” 张一微指了指门口的水果刀淡定的说:“他先拿水果刀指着我们的,我是正当防卫,而且我是用脚踢的,不是用手,对不对?宝贝?” 梁昊:“咳咳咳咳……” HONEY:“我只是削个苹果!” 张一微:“不然可以调监控录像,看削个苹果需不需要把刀拿起来对着别人。” …… 最后的结果,自然没有报警,护士长说,误会,只是误会。 而后默默的收走了门口的水果刀。 折腾了半响,整个病房总算恢复了安静,虽然定案说是“误会”事实上护士长还是颇为担心,毕竟听说13、14床都是顾医生的熟人来着,这得快点想办法把另外一个床位的人调出来才好! 可惜病房确实满了,在腾出床位之前也只有让值班的护士们多多到这个问题病房里巡视才好。 梁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忽然觉得或许一开始自己就应该勇敢点去反抗好死个痛快,这种情况似乎比预想的更糟糕了……尼玛演电视剧都不要这么跌宕起伏。 重新调整位置躺下,忽然觉得膀胱一阵充盈。 那啥,刚才的事儿太奇葩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貌似有个生理问题不得不解决一下了。 可是…… 就算是每个床位之间有帘子可以拉起来挡住。 梁昊纠结的看了看张一微,又看了看HONEY,再看了看守在一边的小护士……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让他能再床上尿出来啊卧槽! 梁昊此时此刻就是张一微的心头宝,如此纠结的表情自然落入了张一微的法眼,于是热情的凑了上来:“宝贝你怎么了?” …… 要不要说呢…… 好丢脸啊…… 尿床了不是更丢脸么? 梁昊憋得小脸通红,半晌,终于屈服在生理问题的逼迫下,咬牙切齿的说:“那个……我想方便一下。” “呃……”张一微似乎蛋蛋的脸红了一下,试探的问,“要尿壶?” “不——!”梁昊立马回绝。 “来!我带你去卫生间!”张一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第三十六章 (坑人者人恒坑之) 身经百战的梁昊同学自然看出了张一微眼中的欲望,不得不说表情这东西做出来的效果到底如何还是得看脸长得怎么样!就如萨摩耶做什么表情都像在卖萌,而哈士奇做什么表情都在犯二一个道理,张一微的脸上出现这么一个银荡的表情,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猥琐,亮晶晶的眼睛反而让他整张脸的光彩耀眼了几分。 看得梁昊小心肝一颤,这种只是被人家瞥了一眼就觉得“必须要来一发”的感觉真得好要命,慌忙迅速移开的视线。 不要忘记!面前这人虽然是个美人,但美人前面还必须得有个定语——“战斗力爆表”! 一想到自己的额头和左腿,梁昊觉得自己冷静多了!淡定的推开了张一微的手,清了清嗓子:“不用了。” 张一微哪这么容易被说服,眼睛一瞪理直气壮:“你是病人,需要照顾!” 梁昊取过桌子上的眼镜默默的戴好,盯着张一微打了夹板的胳膊,到底为什么一副好像自己就四肢健全的赶脚? 张一微怒:“那你想让谁扶你去?”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的瞪了瞪房间里剩下的另外两个人!站在门口的护士姐姐马上假装忙碌的离开了,艾玛这大美人好可怖嗷嗷嗷~~而两外一边的HONEY则是委委屈屈的看向梁昊,摸了摸隐隐作疼的手腕。 梁昊纠结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膀胱充盈的赶脚让他整个人抖了一抖,最终还是背过HONEY去,咬牙切齿的扶上了张一微健全的胳膊,张一微露齿一笑,一副人生赢家的得瑟样。 两个伤残病院折腾着去上个厕所事实上也没相像中难,别看张一微长得这么漂亮,胳膊一捞几乎是把梁昊半抱到了卫生间,而被抱的人可是半点都不感动,满脑子唯一的想法就是“卧槽!果然是个暴力分子,单手能爆头!单手能举人!好让人恐慌啊!” “好了,你出去吧……”梁昊调整了一下姿势,扶着墙站稳,虔诚的向依在门背上没有半分自觉的张一微提议。 张一微愣了一下,马上反驳:“那怎么行!你腿受了伤整个人的平衡性都不好,看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说不定提个裤子什么的就摔倒了,我在旁边你不觉得安心些么?” ……怎么可能安心!! 在又一次切身体会到张一微的暴力指数之后,梁昊自然是不敢和他硬碰硬,尤其是他如此理直气壮的坚持之时,于是只有退而求其次,可怜巴巴的再次开口:“那个,你至少转个身行么?” 那小鹿般小心翼翼的眼神,加上湿漉漉的眼角看得张一微心跳加快,即便万分不愿意还是一边抱怨一边听话的转过身去:“行了行了,就你婆婆妈妈的,给我快点。” 良久,良久…… “我尿不出来……”梁昊憋屈的语调中甚至夹杂了淡淡的哭腔,越是紧张越是在意就发现身体越发不受自己控制,那种明明憋得要死却因为心理原因而无法放开释放出来的感觉真的是痛不欲生。 张一微不高兴了,凶巴巴的转过头来只说了一句话:“你哪来这么多事!要我帮你扶着?” 此情此景,“要我帮你扶着”这句话省略的宾语自然不是“梁昊”而是“梁昊的某个器官”。 梁昊连委屈都不敢委屈了:“别别别!我再试试!!” “哼!”张一微挑了挑眉,“我数三下,你再不解决我就来帮你。” “啊咧?” “一!” “喂喂!别这样!!” “二!” “你怎么真数了?你开玩笑的吧?” “三!” “……哗啦啦啦啦啊——” …… 文艺小青年的三观在一瞬间被刷新了,若不是需要一手提裤子,一手那啥啥,梁昊此时此刻定会双手捂脸做天崩地裂憔悴状!呜呜呜呜……他居然屈服在暴力的银威下做了这么“不小清新”的事!简直是一生黑历史!果然不该投奔这只野兽的,坑人者人恒坑之啊~~ 梁昊的内心还在上演着悲惨世界,忽然感觉腰上一紧,紧接着张一微那漂亮的脸就搁在了他肩膀上:“真是的,不会喊我一声么?” 咦?梁昊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张一微的节奏,僵直了身子被张一微从身后抱住,直到对方的手放到了他淡蓝色的小清新内内上这才惊恐起来:“你干嘛!” “你一直站着不动不是暗示让我来帮你穿裤子么?”张一微怒道,一副“老子都委曲求全的来帮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口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暗示什么!只是单纯的走神了而已!拜托不要自己这么脑补啊!真的真的不用您老这么委曲求全啊……这话梁昊自然也是不敢说的,急着想要拍开张一微的手,张一微巧妙的避开了梁昊那不敢用大力的爪子,而后无比自然的摸上了另外一个东西。 “喂——!”梁昊抽了口冷气。 张一微稍稍用力,握住那个刚刚遭了罪貌似马上又要遭罪的地方捏了捏,软趴趴的部位似乎受了惊吓又缩小了些,搁在梁昊肩膀上的脑袋稍稍偏转,贴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莫名得有些凉飕飕的赶脚:“宝贝儿~~有点事想要问你。” 梁昊狠狠打了个哆嗦,宽面条泪建议:“我们可以换个姿势问……” “你不喜欢背入势啊?我记得这样你更敏感些呀。”张一微问,成功的让梁昊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你你你不要激动!我我我我是病人!”梁昊结结巴巴的说。 “你听话,好好回答,我暂时不会办了你。”张一微保证,只口气尼玛是想让人感动的泪眼汪汪么?尼玛什么叫暂时不会办了你啊! 到底还是痛苦的“嗯”了一声,而后不死心的试着再次提议:“那个……我们真的可以换个姿势问……” 张一微顿了一下,居然听话的放开了梁昊那受了惊吓的宝贝,而后无比神速的拽下梁昊那脱了小半边的小内内,在那光溜溜圆润润的小PP上捏了几把,试探的朝某个地方游走。 “别别别!!不用换了,我们就刚才那个姿势挺好的!!”梁昊惊呼。 “哪好了?”张一微说着,一个指尖探了进去。 “都好都好!有利于思考!能更好的回答你的问题!”梁昊泪,纯零号的悲剧,后面貌似比前面还要让人紧张。 张一微似乎笑了一声,而后自然的再次恢复了之前那个猥琐的姿势,满意的握住某处开始挑逗。 这……有什么区别么?真的是丧权辱国啊卧槽! “你……你快问!”梁昊腿腿微微打抖抖。 “要从哪开始问呢?”张一微沉吟着,忽然在梁昊白嫩嫩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宝贝儿,刚才在外面不是挺乖的么~~怎么现在这般抗拒我呢?” 梁昊吃痛,偏生又躲不开来,加之张一微的问题直戳重点,本来就心虚的他越发紧张了几分,讪笑着回答:“没……没有啊~~我只是不太习惯啦。” “那你习惯什么?”张一微似乎咬上瘾了,换了一边耳垂又留下一排红彤彤的牙印,声音越发得阴阳怪调,“觉得我没情趣么?大号颗粒才比较合适吧?如果我没听错的话。” 梁昊瞬间全身冰冷瞳孔紧缩! 张一微伸出舌头在自己留下的标记上舔了舔:“我可以理解为因为某些原因你在利用我躲外面那个人么?” 怎么办?!他到底知道了好多?会被爆头加分尸的!!梁昊大惊失色,尤其是想起过往被暴力对待的种种,一时间面如死灰,如此绝境之下脑子意外的活络起来。 和张一微相处的这几天不难看出,这大爷脾气不是一般大,典型得不能忤逆他,只能顺着毛抚摸的那种类型! 他只是想做么? 梁昊吸了口气,呼啦一下灵活的在张一微怀中转了个身,不等张一微反应过来,就勾住他的脖子使劲仰着头亲了上去,软软的舌在他唇上试探的舔了一下,发现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大胆的闯了进去,灵活的舔弄着敏感的内|壁。 手指也配合着从他衣服的下摆伸入,来回抚摸着修长的背脊。 大概只听到张一微的呼吸陡然急促,隐忍着怒骂了一声“妖精”!而后忽然一把拽下难得主动挂在自己身上的人,虽然满肚子的怒火还没发泄,和外面那修剪吹的混蛋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没盘问清楚,但是现在张一微只想把这主动招惹自己的家伙按到墙上去为所欲为一番! 却不想被扒下来的梁昊同学居然一下子抱住自己的脑袋缩到了一边,忒没底气的吼了一声:“不要打我!” 张一微本来因为动情而泛红的脸瞬间就绿了,单手撑在梁昊脑袋边,一直以来困惑着他的感觉终于累计到一个程度爆发出来:“谁说要打你了?” 梁昊被他这么吼,又是非常明显的抖了一抖,泪眼汪汪的抬起脑袋:“真的不打?” “尼玛你哭什么啊?!”张一微大惊,“你好像很怕我?” “当然怕了!”大概是得到张一微不会动手揍他的保证,梁昊稍微有了点底气。 张一微听了这话自然是不高兴了:“我什么好怕的?我吃人么?!” “你揍人!”梁昊下意识的捂住脑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揍人了?”张一微满脸黑线,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答案,“你给我老实说清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我揍人什么的!” 梁昊吞了吞口水给自己壮胆:“何止是看到了!” “妈蛋你到底想说什么?!”张一微怒,额头青筋肉眼可见跳动。 梁昊被他这么大嗓门一吼,又怕又气,憋着一股气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鼓着两腮呼啦一下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指着发际线那还算明显的一个伤疤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你看你看!你用砖拍成这个样子的!” 第三十七章 (大家都不正常就不要指望用正常的模式来相处了) 病房里面的气氛已经不是“尴尬”两个苍白的字眼能够形容的,负责这个病房的责任小护士已经掩面泪奔而去,妈妈咪呀~~就算这三只再养眼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呜呜呜,还是让我去照顾20床那个慈祥的老爷爷吧! 14号病床上,梁昊吊高了腿儿气呼呼的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不知道哪位好心人送来的切成丁的苹果,时不时的揉揉额头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疤痕,试图给旁边的某人制造点心理压力。 13号病床上,张一微铁青着脸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满脑子都是梁昊指着自己额头叫嚣的模样,这不科学!他就算脾气再暴躁也没冲动到随便动手揍人的程度啊!就算真的动手了他不可能半丝映像都没有啊? 15号病床上,HONEY正在用小平板儿努力集中精神在耍神庙逃亡,但到底心思还放在一旁的梁昊身上,委实没有想明白自己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对方还这么矜持的不肯放下身段呢,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和那个小白脸你侬我侬,实在太过分鸟!如此本来技术就不佳还心思不在游戏上,自然是玩得一团糟,跑出个几步就华丽丽的阵亡,角色人物便一遍又一遍无比销魂的“啊~~啊~~啊~~”,此时此刻在安静的病房里尤其刺耳。 “嘁!”愤怒值累计满的张一微忽然站起身来,满脸阴霾地冲着HONEY扬了扬下巴:“你,到外面散步去!”这口吻,这神态,尼玛简直是皇帝下圣旨,以至于HONEY居然鬼使神差的起身想往外走,摸到自己双拐的时候才忽然回过神来,满脸愤慨的转身看着张一微。 “你有病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嗯?”张一微眯着眼挑了挑眉,“你可以选择自己出去散步,或者我‘送’你出去散步。”说着,作势便要上前“搀扶”。 虽然诽谤别人是小白脸,但张一微的暴力程度,HONEY不仅亲眼所见——单手把梁昊抱进了卫生间;更是切身体会——隔那么远居然一脚能踹飞他手中的水果刀,现在手腕都还疼着呢……但是,就算是这样!在自己的小情人面前怎么可以如此没胆呢!HONEY吸了口气,活动一下手腕,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病房就要化身做战场!连还在吃苹果的梁昊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紧张的放下牙签抬起头来,思索着自己是否要安心观战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已经泪奔而去的小护士及时的粗线在了HONEY面前!不由分说的拿起双拐搀扶上他的胳膊脸上堆满了专业化的笑容:“来来,我扶您到外面去散散步,医生说了,您的伤到了恢复期需要多锻炼锻炼,散步Tid,每次不少于半小时哟~~” “诶?” “走啦走啦,我都让中央运输准备好轮椅了~~” “等等!那个……” “外面太阳正好,再等久到中午了,天气太热不适合散步的!” …… 终于,小护士以一人之力阻止了一场灾难的爆发! “砰——!”病房门被轻轻带上,梁昊忽然反应过来一个严肃的事情,等等,貌似目前的情况已经从“坐收渔翁之利”变成了“瓮中之鳖”了吧? 深深吸了口气,一回头便对上了黑着脸的张一微。 说实话,梁昊现在心里挺没底的,方才又气又急到底是把憋屈在心中很久的话吼了出来,但是,张一微态度让他很不安。 没有愤怒,没有歉意,居然是一副被噎到了个表情!这尼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不是应该为自己的暴力行为道个歉么?或者更实在点再来上一板砖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黑着脸一副陷入了未知情绪中的模样到底是想闹哪样啊? 暴风雨前的宁静果然是最可怖的嗷嗷嗷嗷,梁昊忽然有点后悔了,或许自己应该再忍一忍,等这腿伤好了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最好的么,何必在自己没有自保能力的这个节骨眼上把话挑开了来说,无论如何对自己都没有半分好处啊! 张一微自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走神居然给梁昊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实话说,梁昊臆想的这样或者那样的念头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过,事实上他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只有——麻痹他到底什么揍过梁昊了? 于是乎,现在的情况是,张一微一边思考一边瞪着梁昊,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情节,而梁昊同学则是低着头默默的吃着苹果丁,到底那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过炙热,时不时得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瞟上两眼,这一来二去两人的视线自然不可避免的碰撞,终于梁昊再次偷看的时候张一微怒了,大手一挥吩咐道:“你给我过来!” 梁昊委委屈屈的抬起头,还不忘嚼了嚼苹果丁,而后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腿上。 张一微似乎这才注意到他悬吊起的腿儿,暗骂了一声终究是自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梁昊身边,惊得梁昊随着床板的震动抖了两抖。在张一微眼中,便看到了这么一副情景——自己的小宠物抬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两腮一鼓一鼓,似乎连含在口中的苹果丁也不敢大力咀嚼,而后又可怜巴巴的低下头…… 尼玛自己到底有多恐怖?明明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形容词是他深恶痛绝的“漂亮”,怎么到了梁昊身上就变味了呢?对方的态度让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的长相,是不是在自己无数次诅咒之后终于潜移默化的向着张飞之流的壮汉发展了? 张一微开始怀疑自己,感觉到脸部肌肉的僵硬,抿了抿唇试着让面部表情柔和一些,好让对方没有那么惊恐。 “那个……”张一微尽量的放柔了声音,抬起手来想通过“抚摸脑袋”这个动作让自己显得亲切一些,却是木有想到自己的手才刚刚有动作,梁昊忽然就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凄惨的吼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质问你的!也不会再提这事了,我们都假装没发生过吧!” 一而再,再而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好不好,这混蛋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张一微的脸彻底黑了,一把掀开梁昊的被子,将他从被窝里揪起来!看到梁昊脸色惨白的张了张嘴巴,在他开口之前恶狠狠的威胁道:“你有本事再给我吼一声,我马上在这办了你!” “这……这里是医院!!”梁昊大惊失色。 “老子不介意现场直播!”张一微显然已经没了理智,特么的和这混蛋相处怎么会如此让人挫败! 梁昊果断的抬起头捂住自己的嘴巴以表决心! 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张一微放弃了所谓的和颜悦色,这招尼玛根本就没用啊! “咳咳。”稍显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张一微冷着脸,“你给我好好说,头上这疤痕怎么回事?” “这……这……”梁昊内心纠结着,看样子对方明显是不想承认这件事情,若是自己还紧紧抓着不放肯定会惹得他越发不开心,于是斟酌片刻弱弱地开口,“我自己摔的!”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肉眼可见张一微的愤怒值蹭蹭蹭往上涨。 “我……我刚才是诽谤你!我道歉!”梁昊狗腿的回答,只恨自己躺在床上不能深深的鞠个躬来着,卧槽这大爷也太难伺候了,自己都主动担了所有责任,他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呜呜呜呜。 根本就没有办法交流!张一微算是体会到了彻头彻尾的挫败感!看着窝在被子里不断发抖的某只,忽然就觉得有点心累,狠狠叹了口气忽然站起身来,闷闷的走到一边摸出烟和打火机,想要点燃的前一秒无奈的看了看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某只,烦躁的啐了一声,起身走出了病房。 还没到正午,阳光不算刺眼,冬日的早晨微微还是比较清凉,清冷的风似乎让杂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些。 张一微蹲在小花园的吸烟区里吞云吐雾着,胳膊搁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夹着点燃的烟,一晃一晃,形状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好像越是梳理思绪越发杂乱。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似乎已经完完全全的超出了“感兴趣”的程度。 这种感觉不太妙啊,张一微烦躁的看了看打了甲板的胳膊,心情越发阴霾了几分,却不想电话不识趣的在这种时候响了起来,蹙眉拿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按下了通话键,语气相当恶劣:“喂?” “哎呀~~谁又惹我的宝贝儿子不开心?快给妈咪说说~~” “……再见!” “别别,别忙着挂电话~~妈咪给你说个事呀~~” “你们老两口去哪旅游败了什么东西闯了什么祸收集了什么宝贝我真的不想听,再见!” “不,这次不是,是重要的事!” “……你说吧。” “我——回——国——来——看——你——了——!” “……” “怎么啦?宝贝儿子太高兴了么?妈咪也好激动呢,你也真是的,妈咪不过来你就不打算主动来看完一下妈咪么?算啦,算啦~~妈咪不和你计较这些~~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呢~~妈咪这次也给你带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哟~~你快点回家穿给我看!” “……嘟嘟嘟嘟嘟嘟。” “喂喂喂?怎么挂电话了~~哎,还是这么不可爱呢~~” 张一微恼怒的挂了电话,一想到老妈居然回国了,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之所以他的脾气这么暴躁一定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他老妈给逼出来!一定是! 诶?等等,说起漂亮的衣服……某段太过年少时的灰暗记忆似乎渐渐浮上脑海…… 第三十八章 (往事丧心病狂不堪回首) 要说张一微的记忆力其实并不差,前提是要针对他想要记住的事儿,比如说只不过一晚的时间他现在都能清楚的指出梁昊背脊和小PP上那两颗痣的具体位置;但是对于某些黑历史,他便会选择性的去遗忘,恨不得把所有记忆都从脑海中连根拔除,仿佛这样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但是,就算如此催眠自己,却也真的不能让黑历史真的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张一微想起来了,那些刻意被遗忘的事儿。 这要得从张一微的父母开始说起。 对于这两位,一般人提到总会夸赞一下从来没有见过关系如此好的夫妻!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们两口子因为什么矛盾而争吵过,大张简直是丈夫界的楷模,对老婆那叫一个宠。 额……话是这么说不假。 问题在于,张妈妈的一些想法和思维貌似可以用“奇葩”二字来形容,而张爸爸对于张妈妈的依顺尼玛就完全不会去考虑“合理”甚至“合法”这些麻烦的事儿,老婆便是天,说啥就是啥! 一个奇葩的张妈妈,加上一个对张妈妈百依百顺的张爸爸,成功的造就了张一微的奇葩父母组合,从而开启了张一微悲惨童年的大门。 至于张妈妈到底有多奇葩?我们可以简单的举几个例子。 譬如,怀着张一微快到预产期的那几天,忽然想吃西瓜,指使张爸爸去楼下买西瓜,明明张爸爸刚出门就开始阵痛,愣是强忍着等到张爸爸回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吃了半个西瓜,直到羊水破了打湿了裤子这才可怜巴巴的让张爸爸送她去医院,一路上愣上拽着那半个西瓜不放!谁来拿和谁急!直到张一微咕噜咕噜的从肚子里滚出来,被推出产房的张妈妈拉着张爸爸的手无比虚弱的说了一句:“那……勺子……我忘了带勺子……快去给我拿……我要手柄是桃心的那把……”,尼玛张爸爸还真的就是屁颠屁颠的回家拿勺子去了!!可怜的张一微便是这般被遗忘在襁褓中嗷嗷哭了上一个上午! 再譬如,张一微刚出生的那段日子,事实上一开始张妈妈也忒有爱心的天天抱着张一微睡觉觉,被挤到一边的张爸爸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只要媳妇儿高兴也没啥怨言,直到某一天,张妈妈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个翻身一胳膊打在张一微身上,那软绵绵肉嘟嘟的触感让刚为人母的张妈妈大惊失色,一时间忘了这团东西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惊叫着一把将张一微掀翻,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张爸爸甚怒,当即用大衣铺在地板上将张一微拎了下去!是的,他还记的铺件大衣在地板上才把张一微丢下去,多么得感人啊卧槽!自此以后,张一微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两位奇葩的粉色大床上。 …… 好吧,事实上就算如此,似乎也还能勉强容忍,问题是等到张一微满月的那天张妈妈的心思终于开始放在张一微身上了。 其实在张一微出身之前,张妈妈就做了很多很多关于自己宝贝的规划,应该剪什么发型——齐刘海学生头双马尾单马尾羊角辫冲天马尾一定要一个不落的试一遍;穿什么衣服——从零岁到十岁,若不是衣柜塞不下了,估计成年以后的都要准备上那么两件——额,满满一衣柜淡粉色公主系的衣服;学点什么才艺——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镜头是最好的了;送到哪家幼儿园甚至包括叫什么名字云云…… 额,发现问题的所在了吧?从开始计划怀孕的那天起,张妈妈就憧憬自己能有个漂亮贴心的女儿,小时候可以任她打扮成萌萌的瓷娃娃,长大了能贴心的陪她逛街买衣服! 在张一微满月席的那天晚上,张妈妈一边给张一微换尿不湿,一边毫无预兆的哭了!张爸爸大惊,忙丢了碗筷过来抚慰,看到媳妇儿哭成这样,小心肝都一抽一抽得疼,温声细语得哄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光着小PP的张一微哭得没力气再哭张妈妈这才委委屈屈的捏住张一微的那啥啥愤愤不平的说:“为什么是个男孩子啊,人家明明是要个宝贝女儿的!!” “这个……”张爸爸一时间找不到安慰的话语。 “呜呜呜,快把剪刀拿来!让我把这碍事的东西给剪了!” “啊?就算剪了也不会变成女儿的吧……”难得张爸爸这次居然没有马上就从了媳妇儿,居然还有理智! “那怎么办啊,人家想要女儿!” “额……我们再生个宝贝女儿好不好?” “呜呜呜,才不要,太疼了!!” “好好好好,不要不要。” “呜呜呜呜……” “那要不然把微微当女孩子养?” “可以么?”前一秒还在抽噎的张妈妈眼睛马上就亮了! “只要你喜欢的话!”张爸爸肯定的回答。 于是,张一微的人生便在这么一段不靠谱的对话中被规划好了大半!开始了他穿裙子留齐刘海黑长直的幼儿时代。 后来,张一微渐渐有些懂事了,终于发现自己貌似在成长的过程中出现了某些偏差,某日回家以后气鼓鼓的缠着妈妈问:“为什么我要穿裙子留长发?小朋友都说男孩子穿裙子好羞羞的!” 张妈妈一听马上就泪眼汪汪了,一把抱住萌萌的“小女儿”先煽情得哭了一会,这才抽抽搭搭的说:“那些熊孩子怎么能欺负我家宝贝呢?是在太过分了!谁说的男孩子就不能穿裙子,明儿让你爸爸去学校,揍那熊孩子!” 然后……张爸爸果然就去了…… 再然后……张一微就转学……而张妈妈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也让三观还未成熟的张一微相信,男孩子也是可以穿裙子和留长发的!只是那些笨蛋熊孩子不懂而已! 等到张一微再长大一些,就算坚信着“男孩子也是可以穿裙子和留长发”这个理念,也开始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奇葩,开始叛逆将裙子都丢在地上踩啊踩,怎么也不肯再穿。 然后张妈妈又哭哭啼啼的给了张一微第二个说法:“宝贝啊~~其实妈咪一直不敢和你说,你刚出身的时候身体非常非常得差,怎么医都医不好,差点儿就永远的离开了爹地妈咪,后来有位先生告诉妈咪,你命犯太岁,必须像女孩子一样养,不然活不长的……呜呜呜,你不会怪妈咪吧?妈咪舍不得你……呜呜呜呜……” 张爸爸也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张妈妈说得有多真实,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以后谁在说你为什么穿裙子你就揍他!爹地帮你兜着!” 事实上那时候张一微还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妈妈哭得好伤心,他也不想离开爹地妈咪,于是,为了不“永远的离开爹地妈咪”张一微又悲壮的穿上了裙子……而这个说法也成了日后用来堵别人口的借口。 既然都回想到这了,关于梁昊的控诉自然也就浮上了脑海。 遇见梁昊的时候,张一微刚刚担负起“必须穿女装留长发不然就会死掉再也见不到爹地妈咪”的重任,同时得到了爹地那句“谁再说你为什么穿裙子你就揍他,爹地帮你兜着!”的保证,于是乎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无比顺理成章。 对于这种一天到晚缠着自己妄想一颗糖果就买他节操居然还敢质问他长发裙子的人,自然是一板砖解决问题! 好吧,不能再回想了,往事果然丧心病狂不堪回首! 张一微只想咆哮一句,尼玛这能怪他么?就算长大了如何如何的这样那样,在三观还未成熟的幼年时代有这么不靠谱的一对父母,能够坚强勇敢的活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还让他有什么余力去挑剔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了什么错误的引导做了什么如今想来丧心病狂的事儿?!张一微敢保证,这绝对和他的性格云云没有半丝关系,换做是顾廷末来让他老娘养上这么一段时间,也定会做出一样的事儿! 张一微愤怒的捻灭了手中的烟,蹙着眉站起身来,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按了按图图跳动的太阳穴。 咦,那个……等等!如果梁昊居然是当初那个肉球的话……怎么会忽视了这么严肃的一个问题! 张一微的脸彻彻底底的黑了!!那就是说梁昊亲眼见证了他奇葩的那段过往!难怪他如此抗拒自己!尼玛要是换做自己遇到这么个奇葩自然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一想到自己那种样子被梁昊看了真切,张一微就觉得他应该冷静冷静…… 那边躺在病床上吃着苹果丁的梁昊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一微出去抽个烟便在也没有回来。 HONEY被推出去散个步似乎也消失了。 一直到下午小护士姐姐来清空了旁边两个病床上的东西,消毒处理后重新带进来两位新病人,梁昊这才意识到这两个祸害原来是出院了,不禁长长舒了口气,似乎连受伤的腿儿也不是疼得那么厉害。 只是,那种淡淡的失望感是怎么回事?梁昊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都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而对手忽然消失了才会有这种类似于“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的微妙感觉,一定是这样的的! 后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得有些诡异,梁昊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心情放松了身子也长得好,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不过两周的时间就拆了石膏能够生龙活虎的蹦来蹦去。 期间唐宋也来慰问过他几次,但每次的时间都短暂得让人蛋疼,基本上只要超过十分钟,顾大医生就会黑着脸到门口逮人,毕竟在人家地盘上,梁昊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且,凭他多年的经验和身为纯零号的直觉,自然是觉察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单纯,一想到顾廷末那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气场,梁昊便由衷的开始同情唐宋,瞬间觉得自己被治愈了不少,原来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生活得这么水生火热! 果然,这世上最能安慰人的还是比自己还要悲惨的经历。 再接受了一个星期的康复治疗后梁昊便出院了,因为是寒假期间,也没有像唐爸爸一样捉急的父亲,梁昊的日子到是过得无比清闲,明明没有繁琐的学业,也没有两只野兽的前后夹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是有些郁闷,总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什么似得郁闷得慌,至于原因什么的,梁昊想不明白也就不愿意去花心思思考。 就在梁昊以为自己的生活大概要恢复平静的时候,上帝终于发现似乎让他轻松太久似乎有些玩忽职守于是开始动手制造意外了。 梁爸爸和梁妈妈害怕年后没有时间便提前回家探亲去,考虑到梁昊毕竟刚刚大病初愈怕是经不得长途奔波的劳累,于是丢了他一人看家。某人便坚强勇敢的吃了三天的泡面大有一种打死也不想出门的气势,直到见到方便面的外包装就有想要反胃的错觉,我们的文艺小青年总算意识到或许自己该出门去换换口味,免得等老爸老妈回来一开门就看到自己成了“不朽的尸体”。 小区门口那叫煲仔饭的味道其实并不算好,但比起“红烧牛肉面”“酸菜牛肉面”“卤肉面”什么得已经好了太多。 吃饱喝足之后准备把自己遛回家,颠着小步走到十一号楼旁边便看到林医生笑吟吟的朝自己走过来,尼玛那脸上无比灿烂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什么,梁昊低调的打了哆嗦,想起上次不开心的回忆,低着头准备假装没看见。 “哎呀~~小昊昊~~出来溜达呢?” 梁昊纠结的抬起头,憋出几个字:“我很忙!”边说边加快了步伐。 林医生见状有点捉急了,忙追了上来:“诶诶,小昊昊别走呀~~我想找你……” “别别别!我真的很忙!”梁昊大惊,索性跑了起来,尼玛多半又是哪有好吃这不负责任的医生准备脱岗让自己去充当一下壮丁,这可是“非法行医”啊卧槽!他再也不想听到这四个字,也不想和这四个字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林医生守在路口都半小时,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学医的孩子,怎么能轻易放过呢?在等下去限量的蓝莓慕斯蛋糕就要售罄了啊混蛋! 于是乎两个人便这么毫无形象追逐起来。 梁昊一边跑一边后悔得泪眼汪汪,早知道就应该再吃一顿泡面,吃泡面怎么了?吃泡面又不会死人的,谁让他这么娇气要出来缓缓口味呢?早知如此就算是一边吃一边吐特么的也不会出来溜达的! “小昊昊~~你别跑啊~~” “呼呼——你不追我就不跑啊!” “呼呼呼——我找你真的有事啦!” “呼呼呼呼——我都说我很忙啦!” “你站住!!”林医生大概是跑得有些累于是急了,“我又不是坏人!我们好好说话!” “我不要!”梁昊赶脚自己刚刚好的腿儿似乎有点疼,心里不免有些发虚,才不要好好和你说话呜呜呜。 “你站住啦——!”林医生扯开嗓门吼了一声。 梁昊赶脚腿儿疼痛得越来越明显,思索着是否要停下来来个中场休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呼哧呼哧的喘息着准备回头和穷追不舍的林医生商量一下的时候,只听到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老公!快点去帮林医生抓坏人!”而后便觉得耳边生风,大抵是某种东西速度太快划破空气的声响,惊恐的扭头只来得及看清一双宝蓝色无比骚包的运动鞋朝自己飞过来! 砰——! 无比精准的砸在脑门上,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卧槽!!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这大概是梁昊失去意识前一秒唯一的念头。 第三十九章 (不喜欢了就不必勉强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说起梁昊的属性,定然是颜控加花心。 关于颜控这条,可以肯定绝对是先天赋予,这点可以向梁爸爸梁妈妈求证,在还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那段裹在襁褓里无比幸福的幼儿时代,梁昊便会瞪大那双水汪汪黑乎乎的大眼睛,打量着每一个试图来抱他的人,而后在判断到底是哭着挣扎还是笑着投入其怀抱,当然了,判断的唯一标准是长得是否好看。 梁昊的姨姐夫因为皮肤比较黑的关系,加之五官有点粗犷,他愣是扯着嗓子嚎得人家不敢碰自己半分!这让人家一度脚得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被外星人改造过,触碰小朋友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放电,不然委实无法理解前一秒在小姨怀抱里还贼笑的小子怎么自己刚凑过去一只手指就像要了他命一样! 再说说花心这条,大概就后天养成的吧。一个喜欢的玩具可以玩到褪色面目全非都不嫌弃,一本喜欢的书籍定会买下来包装得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叠放在书柜里,一个喜欢的颜色可以从小到大从一而终…… 又或者说,他的花心只针对感情。 梁昊的初恋是情窦初开的高中时代,对方是校学生会文艺部的副部长,作为艺术节的开场第一个节目,副部长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敞开到第三课纽扣,形状好看的锁骨忽隐忽现,白色的高帮帆布鞋将裤腿随意的扎起,昏暗的大礼堂,只有一束光线从舞台的正中打下,笼罩在他的身上,双手抱着金色的萨克斯,垂着眼眸随着曲调的或高或低轻轻摇曳着身子,一曲《卡萨布兰卡》美妙得让人窒息。 怎么可以有这么完美的人存在,简直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只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着他都会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得加速。 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人跑上台去递上一束耀眼的百合花,他凑到唇边亲吻之后忽然扬手抛下。 整个礼堂快要疯狂,除了第一排的老师们后面的同学都开始疯抢散落的花朵。 高一年级坐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梁昊被汹涌的人群挤得跌跌撞撞,不受控制的居高了双手想要去接花朵,落入手心的的触感却有些奇怪,冰凉冰凉。 那是一串手链,方才还戴在他手腕上的手链。许是扣得不太紧,因为这个抛洒花束的动作而从手腕上脱落,隐藏在花簇中一起飞下了舞台。 还手链当然只是个借口,梁昊只是庆幸自己能有个正当的理由去和他交谈。 高二(1)班的教室在二楼的最右边,从一楼左边的楼梯上楼,要穿过高二区的所有教室才能到达,事实上这样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是因为心中的焦灼和期待让时间过得异常漫长,握在手心的银色手链已经沾染了身体的温度,再也不觉冰冷。 每个楼层最边上的教室旁边都连接着半圆形的阳台,梁昊顺着同学的指引来到走道的尽头,一眼便看见依在弧形栏杆上发呆的他,宽松的运动装校服穿在他身上有些肥大,但因为个字够高的原因也并不难看,挽起的袖子露出修长的手臂线条,搁在栏杆上一晃一晃。 给他指路的同学忒有责任心的高声唤了一句:“刘畅,有人找!” 浅灰色的眼眸稍稍愣了愣,而后泛起柔和的光芒,刘畅偏着脑袋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比在台上还要摄人心魂,嘴角荡漾的小梨涡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有事么?” “学长,你的手链,那个……昨天我在台下捡到的。”梁昊走上前去,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咦?”刘畅抬起胳臂,有点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而后再看了看梁昊捧在手心的手链儿,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几分,伸出食指勾起手链,绕着指尖荡了个圈儿,“你是一年级的?” “嗯。”梁昊点头,特自觉的蹭到刘畅身边,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仰着脑袋看着他,“学长的演出好棒呢!” 这样突兀的被人夸奖,刘畅还是有些意外,微微失神之后忽然轻笑起来,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热情的学弟看了半响,目光落在他从校服中露出的手腕上,鬼使神差的拉起他的手,将手链轻轻缠绕到他的手腕上,对上对方稍显错愕的视线,从容的解释:“谢谢,这是谢礼,有点短,戴你手上比我要适合。” 这样的谢礼未免有些奇怪,梁昊却觉得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有意义的东西,脸上绽放的笑容特别的明亮,兴奋的看着刘畅亲自为他戴好的手链。 “我很喜欢!” 怎么有人可以把这种喜欢表现得这么明显?大概是梁昊给刘畅的感觉太过轻松,后来的一些发展也就顺理成章。 事实上那段时间刘畅真的算得上完美情人。 一日不落的早安、晚安短信;偶尔的小浪漫;知道梁昊贪睡常常忘了吃早点便习惯性的买上两份,早早的放到他的书桌中;在电话中为他吹奏光良的《童话》;再次上台表演的时候不再低垂着眼眸,琥珀一般的眼眸含着温柔的笑意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梁昊的所在便再也不曾离去…… 总是娓娓道来尽是太多太多的美好。 两个人第一次并肩躺在床上,那是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穿着短裤背心一起窝在沙发上打了一整天的游戏,直到天色彻底的暗下来梁昊便死皮赖脸的不走了。 躺在他的床上,穿着他的睡衣,身上是他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耳边是他微微急促的呼吸。 放在身边的手忽然被牵起,冰凉的指尖轻轻磨蹭着他的手心。 梁昊转过头,便看到刘畅温柔的笑颜让夏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怎么啦,呼吸这么快?”梁昊贼贼问。 “刚洗了澡,自然是这样。”刘畅道。 “真的么?” “假的。”刘畅叹了一声,牵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交叠着感受那有力而急促的心跳,“你在我旁边,我紧张。” 那个年纪有些冲动自然是正常的,尤其是这种气氛之下,梁昊自然是看到了刘畅下身那不自然的隆起,难得终于有些羞涩,红着脸别过了脑袋,心中到底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刘畅却只是凑过身将他揽入怀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便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抬手关了灯扯过空调被盖好。 “快睡吧,晚安。” 可是……怎么可能睡得着,虽然平日里也有牵手拥抱甚至是亲吻,倒是这样亲密的躺在一起,靠在他的怀抱中,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梁昊觉得整个人兴奋得不像话。 睁大了眼睛更换了几个姿势时候终于确定这样是没办法睡着的,轻轻碰了碰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呐?学长,你睡着了么?” “没有。” “我猜也是。” “嗯?”刘畅的呼吸顿了一下,等着他的答案。 梁昊扭过头去,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你顶到我啦。” “咳咳咳——!”刘畅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得脸色通红,有些尴尬的道歉,“对不起,这样抱着你我没办法控制,不然我到沙发上去睡?” 梁昊没有说话,被子下的手轻轻抚上了那个滚烫的部位,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紧张。 刘畅猛得吸了口气,按住梁昊使坏的手,低哑的声音似乎酝酿出了疼痛:“别撩拔我,我会忍不住的,我担心你……” “那就不要忍。”梁昊勾着他的脖子凑了上去。 两个人都没有经验,梁昊又比较性急,可当真正进入的时候又一点也不矜持的喊疼,刘畅听到他呼痛就不敢动了,停下动作抚摸着他紧皱的眉头,明明自己也忍得那么痛苦还要温声细语的安慰着他:“要不就别做了?嗯?” “哪有做到一半就停的,快进来!”梁昊急了,双腿勾住他的腰就往自己身上带。 刘畅见他似乎没那么难受了,便顺从地慢慢挺入。 没有感觉之前梁昊一直断断续续的呼痛,弄得刘畅也特别紧张;后来有了感觉便让人家快一点,快一点没法承受的时候又嚷嚷着叫停……总之就是特别特别的难伺候!还在人家背脊上挠了无数条红痕,刘畅也好脾气的从头到尾都配合着他的无理取闹,甚至到了最后的时候因为梁昊喊累,便只是配合着让他释放之后就停了下来。 就算是后来的种种,梁昊也一直相信,至少在那段日子他们应该是相爱。 如果不是真的爱,不可能在床上也那么的迁就着他。 只是,这种如同童话一般的美好,大概注定保质期不会太久。 梁昊升入高二年级,刘畅也进入了高三的备战阶段,两个人在一起的自然不像之前那么充裕,每日该有短信,提前买好的早点,晚自习之后的散步似乎都没有少,只是感觉似乎有点不对,什么感觉再慢慢变淡。 梁昊以为大概是热恋期之后的正常现象,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像刚刚认识那般热情。 这样的想法一直维持到刘畅去省会参加艺考回来。 刘畅没有通知梁昊自己具体好久回来,梁昊也没有特别去问,但事实那一整天梁昊都没有去上课,早早的便坐在车站,巴巴的看着出站口,只想在第一时间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畅那样的身高和模样就算在人群之中也颇为显眼,梁昊关了MP3站起身来,迈出的步伐却在看到他低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亲了一下之后停住了。 一模一样的位置,连脸上温柔的神色都是半分不差的。 只是女孩红着脸低下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厚颜无耻的凑过另外一边脸也要亲上一个。 维持了一年半的恋情走到了极限,分手的时候意外的平静。 晚自习后两人一如既往的在操场的上散步,梁昊忽然挣脱了被他握住的手,刘畅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去重新牵上。 梁昊说:“我看到了,那天我在汽车站的。” 许是光线太过昏暗,他看不清刘畅脸上表情,亦或者根本就没什么表情,然后是一段不咸不淡的话语,错觉字里行间中还能感觉到平日里的温柔。 刘畅说:“男人和男人的爱情本来就是自由的,无关乎性别,无关乎利益,当然也无关乎忠贞不渝,不喜欢了就不必勉强在一起,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没什么好介意的。 这是梁昊的初恋教会他的。 第四十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滋滋滋滋滋——” 点燃的固体酒精之上是铺满了各种香料的烤鱼盘,红油煎炸着已经有些焦脆的皮儿,溅起点点油渍,散发出勾人食欲的味道,只是坐在餐桌前的两个人却显得那么得不搭调。 一边蹙着眉看着不断飞溅的细小油渍,似乎恨不得穿上个隔离衣再入座。 另外一边横眉冷眼的瞪着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你做过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就想挖个坑把当初的自己给埋掉的事么?”张一微特野蛮的用筷子狠狠戳下一片鱼肉。 顾廷末抬眼,淡定的看了看每个月总要不定时抽上那么一两次风的好友,道:“认识你。” “卧槽,你能严肃点么?”张一微愤怒的拍下筷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的语气还是神态让你错觉我没有认真,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是严肃的。”顾廷末甚至还拿出手机,透过屏幕的反射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确实挺认真的无误。 “尼玛,算了,你口头上不占我便宜会死么?”张一微重新拿起筷子暴躁的戳了戳烤鱼。 “不会的。”顾廷末举着筷子顿了半响,最终还是默默的戳了块西瓜。 张一微鄙视的看了看半点辣椒也不沾的某人,突然勾起一抹坏笑,表情相当的不怀好意:“诶……说起来,我似乎想起个事。” “嗯?”顾廷末哼了一声,兴趣不大。 张一微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他,慢吞吞地说道:“在加拿大留学的时候,第一年的那个圣诞夜你抱着我唠叨了一晚上的‘对不起’‘不要离开我’‘我可以不介意的’。” “……”顾廷末瞬间黑脸。 “啧啧,你不知道你力气有多大,尼玛第二天起来我胳膊都青了。”张一微继续煽动。 顾廷末的眼角轻轻一抽,轻叹道:“我始终觉得你在造谣。” “我有什么动机造这种谣?”张一微表示很不满,“你抱着我又亲又舔还撕了我衣服这才叫造谣好不好?” “够了。”顾廷末扶额,“我只是喝多了。” “这叫酒后吐真言。”张一微纠正。 “那又如何?”顾廷末冷着脸耸了耸肩,暗叹自己果然交友不慎,明明只放纵过那么一次,结果就让他看到这样的丑态当做把柄。 “时隔这么多年我终于知道这些话你到底想对谁说了。”张一微忽然一把抢过顾廷末的电话,利索的打开通讯录,找到某个号码,笑得特别欠抽,“哟,这小家伙被你这么喜欢着真是件不幸的事,你肯定什么情话都不会给人家说吧?要不要我打个电话替你转达一下?” “无妨。”顾廷末叹了一声,放下筷子活动了一下手指,作势要掀起烤鱼盘招呼张一微的脸。 张一微迅速的双手捧着电话递还回来:“别激动,你瞧吧,你不也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么?假如我真的告诉他了你会怎么办啊?” “我大概会手滑把你当年的某些视频发到你妈妈那儿去。”顾廷末接过手机,淡定的抽了张纸巾擦啊擦,毫不掩饰自个脸上的嫌弃。 张一微觉得自己很受伤。 一者是顾廷末的态度,明明是来找安慰的怎么能这么威胁一个受了伤的人呢?二者是其实开口之前他就应该知道这混蛋就这德性,只怪自己贱非要拉着他诉说半天,和这个人交谈除了人格相貌云云备受诋毁,根本就没有半点参考价值啊卧槽。 于是他默默的放弃了,在顾廷末“你丫就是个奇葩”的眼神中淡定的吃完了一整只烤鱼,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结完帐之后送走了高贵冷艳的顾大医生,点了只烟自个慢吞吞的摇回家。 就算是冬日晚上的微凉的空气也没办法让烦躁的思绪安定下来,索性坐到喷泉旁边的椅子上,仰面靠在椅背上,彻彻底底的吹吹冷风。 已经是二月十号了啊,距离他最后一次见到梁昊已经整整十天又四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的腿好了没有…… 张一微看着微微发亮的手机屏幕发呆,恍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简直是无孔不入。察觉到这一点,张一微越发郁闷了,整整十天的时间他居然还没有冷静下来,最不可理喻的是他居然矫情得把分开的时间记得这么清楚,这简直一点都不像他! 为什么那么在意呢? 明明仔细回想就会发现,两个人大部分时间相处得都无比糟糕,简直就像磁场相斥一般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会做的乱七八糟,于是论证粗来其实他是个抖M么?这不科学!PASS! 还是因为对方三番五次的拒绝?让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而基本没吃过憋的他一口气吃了好几个?这种想法就更不可理喻了,若真是那种“得不到永远在骚动”的调调,顾廷末岂不更难攻克,他怎么就没对顾廷末起过半点心思呢? …… 张一微叹了一声,不由自主的点开相册,入眼的第一张照片便是那天在病房里强迫梁昊和自己拍的合影,因为HONEY在一旁看着的缘故,梁昊自然不可能拆了自己台,对于他要求合影这件事情定是万分配合,照片上的两个人中二到了极点,还摆着韩剧里面都已经用烂了的爱心造型,梁昊还萌萌的撅着嘴巴想要亲他的脸…… 承认吧,无论是想念他亮晶晶的视线,毫不掩饰的喜欢,直来直去的性子还是发脾气时候的小别扭,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 只是喜欢上了这种相处模式,喜欢上了他给自己的那种感觉,喜欢上了这个人而已。 若是从前,张大爷有了这种心思,定会“管他呢,老子就是喜欢他了怎么样”这般牛逼哄哄的去找梁昊告白上一百次,问题的重点是——偏偏在意识到自己对梁昊不是单纯想要玩玩的时候发现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被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张一微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去补一补厚脸皮的技能,顺便冷却一下自己膨胀无比的自尊心,短时间内怕是没脸去见他…… “滴——” 手机清脆的叫唤了一声,一条来自张妈妈的短信弹出屏幕。 “宝贝儿~~^_^饭已经做好了在保温,菜都封好了放在冰箱最上格,拿出来打热三分钟就可以,浴室喷头我已经让你爹地找人换好了,你不用担心了~~衣柜里的衣服妈咪都给你熨好了,你不喜欢妈咪给你的衣服妈咪也不强迫你,衣服我已经都收起来了,我和你爹地出门看电影去了~~你一定不用给我们留门哟^_^。” …… 张一微只觉得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这种满屏可以卖萌的表情和语气委实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善意,两位老人家做事情什么时候这么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右眼不合时宜的跳动了几次。 印象中妈咪这种懂事这么乖的情况只有过两次,而这两次的原因想起来就觉得丧心病狂。 第一次大概是为了看电影私自开了他的办公电脑,不知道点了什么十八禁少儿不宜的东西导致电脑中病毒,而后发展到全盘崩溃,只有重装系统才能拯救,结果便是他熬了两个通宵整理好还没有来得及上交的数据化作一团乌有。 还有一次,她一个闲在家发慌,不知道上哪看了什么菜品的教程,兴致勃勃心血来潮要做饭,结果华丽丽的烧了他的厨房,还引得楼下那户人家惊恐的拨打了幺幺零,于是警察叔叔亲自上门批评教育了半个小时。 尼玛!在有了这么多辛酸血泪史之后张一微还会天真的相信这老两口大晚上跑出去耍浪漫看电影了么?分明是觉得怕是示好也无法挽救试图跑路来着啊卧槽! 张一微被这么一吓,也顾上不上煽情的悲伤,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便往家里赶,一想到这次的方案他已经折腾了大半个月如今还有个尾巴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就觉得整个世界变得无比黑暗,如果真的是那东西出了问题他会疯的!他绝对会发狂报复社会报复人类的! “啪——!” 客厅的吊灯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整整齐齐的屋子还隐约有着饭菜的香气,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张一微的脸色越发黑了几分,拖鞋都顾不上穿便蹭蹭蹭的跑进卧室,直奔电脑桌面前。 噼里啪啦操作了一通之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谢天谢地,出问题的不是他的电脑。 张一微皱了皱眉摸出电话,如今心烦意乱的这种状态他委实没有心情陪两位老人家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打算当面质问一下,一边寻找通讯录一边起身打开了卧室的灯。 视线碰触到大床上的那个东西之时,张一微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救命——!!!原来他喜欢梁昊已经喜欢到风魔的地步了么? 怎么就会看到十天不见的梁昊光溜溜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撒娇的将被子抱在怀中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熟睡的模样这种幻觉呢?! 快!趁他还有理智这种撩拔人的幻觉快点消失啊卧槽! 第四十一章 (有时候我们应该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和周围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平行空间) “呼——!” 张一微狠狠吸了口气,僵硬的别过脑袋,可惜视线却像被502粘在大床上一般,根本就没有随着他脑袋那自欺欺人的转动而偏移分毫,想要冷静一下又忍不住不看的情绪融合在一起,让张一微的表情变得无比扭曲。 而要命的是床上的人半点也不体谅张一微这无比复杂的感情,许是睡得不太舒坦,低低的呜咽了一声,抱着被子如同小猫一般蹭了蹭,直到大半边脸陷入软软的铺盖中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 这低低的一声叫唤,如同猫爪子那软软的肉垫一般挠在张一微的心上,刺激得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就在他以为情况不可能再糟糕的时候,床上那人马上就印证了他的猜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儿,笑嘻嘻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忽然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救命——!要不要这么神还原,连幻觉中他的小PP也这么圆润可爱么?张一微甚至已经脑补出当初双手扶住着挺翘的小PP那种销魂的触感!这简直是一场有预谋的煽动! 感觉到下身紧绷的欲望酝酿出来的疼痛,突兀的“咕咚”声回荡在安静的卧室中,张一微的眼睛忽然亮了亮,似乎受了刺激的大脑回路这会才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半点克制的必要,一想明白了反而冷静了不少,吞咽下口中多余的分泌物,默默的抽了皮带就床上扑。 这扑到一半就看到放在枕边那张硕大的白色卡片——这不能怪他,换做谁都不可能在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对象光溜溜的躺在床上还能在第一时间留意到旁边的这啥那啥。 圆润的字体是老妈一贯卖萌的风范。 “宝贝儿^_^妈咪和爹地回家的路上看到这可怜的孩子晕倒在了路边,妈咪一看到他就想起你小时候身子弱的那段时日,这么可怜的孩子怎么可能放任他躺在路边无人照管呢?我相信你一定体谅妈咪把他带回家休息的心情吧?可惜妈咪和爹地今天必须出门,你知道的,这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必须出门看电影了!我相信宝贝儿会替我们好好照顾这可怜的孩子的~~ PS:妈咪已经找社区的林医生看过了,无大碍,床头柜上放了林医生开的药和用法,妈咪出门之前已经用过一次了。 PS的PS:这孩子的衣服都摔脏了,爹地已经帮他脱了洗好,妈咪知道你不喜欢别人随便动的东西,所以没敢拿你的睡衣给这可怜的孩子,但我相信我家宝贝儿绝对不是铁石心肠的坏孩子~~ PS的PS的PS:林医生说了,这孩子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可能会有些后遗症,比如说醒来之后记忆混乱什么的,他若胡说什么你听着便好,千万别往心里去,人家也乖可怜的,若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能做宝贝儿应着他便好~~ 最后一个PS:电影要开场了,真的不能多说了,宝贝儿~~这里交给你了! 尼——玛——要——不——要——这——么——无——耻——!! 张一微将白色的纸片捏做一团,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在咆哮着!无耻!实在是太无耻!简直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 一对没心没肺会把刚出身的孩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顾开心的去吃西瓜奇葩夫妇会因为这种理由就把人家请到家里好吃好住的供起?隔了几十里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好不好? 且不说不要以为张一微不知道老两口的结婚纪念日是农历七夕如今还还腊月飘雪的时节,就算想撒谎好歹撒得专业一点好不好,尼玛老子现在都快二十五了,你们老两口才结婚二十周年真的没问题么? 算了……槽点太多了,一时半会怕是没法吐完。 张一微将揉做一团的纸片丢朝一边,顺了顺气,觉得经过老两口这么一闹这下是真的冷静下来了,回味着字条上的留言,忽然就紧张起来。 刚在是用下半身思考,自然大半的视线都停留在梁昊那微微翘起的小PP上,这会改用脑子思考了,一眼便看到了他额头上那个可以的红痕,按照二十多年累计下来的经验而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鞋印。 大美人黑着脸又凑近了几分,食指轻轻碰触着周围微微红肿的皮肤,心疼的摸了摸,伸手取过床头柜上那只林医生开的药膏,瞅了瞅说明书之后拧开瓶盖,挤了小半条透明的药膏在指腹上,埋下脸想要给他涂抹,却不想身下的人哼唧了两声之后忽然突兀的睁开了眼。 对的,就是突兀,根本就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还给你来个什么睫毛煽动的前奏,就是呼啦一下撑开眼皮,然后便大眼瞪小眼了。 梁昊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是梦到了一些温暖的东西,好像又不是,心情不由自主的紧揪着特别难受。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同样的情节反复的入梦,不过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遗忘”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容易。 “没什么好介意的”“没什么好介意的”“没什么好介意的”……一句话充斥着整个脑袋,对啊,他都已经坦然的放手了将近五年,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那么的介意的呢? 介意他将手链戴到自己手上指尖碰触到手踝那种冰凉的触感。 介意穿过长长走廊才能见到他的那种期盼。 介意他拥抱的时候微微颤抖的身躯。 介意他连说分手的时候都那么温柔得让人找不到突破口。 并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收获甘甜的果实,总有那么一两枚明明太过青涩却已经着急的坠落枝头,最终被人遗忘在树叶掩盖的泥土上,一点点被侵蚀,直至尸骨无存。 梁昊睁着眼睛愣了许久,才从梦境中那种低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渐渐的看清了周围景象。 黑乎乎的眼眸眨了眨,笼罩在表面的雾气一消而散,而后转动着看了看压在自己身上的张一微的脸,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再看了看自己那就算有被子稍作遮挡也掩饰不了光溜溜的的事实的身子,最后定格在张一微手中大只不明物体和右手指尖透明的可疑某物上—— 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瞬间没有半分血色,卧槽!要不要一醒过来就这么劲爆! 太过惊恐甚至失去了尖叫的本能,哆哆嗦嗦的半响从算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事实上张一微在这个突发状况之前都还在思考如何才能坦然点来面对知道他各种黑历史的梁昊,如今忽然毫无预兆的进展到了这一步,没有准备的他还是稍微有点尴尬,而他这个人总喜欢用同一种情绪来表达各式各样的情绪,额……那就是愤怒。 于是张一微缩了缩微微泛红的脖子,凶巴巴的吼了一句:“白痴!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么?”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梁昊快哭粗来了,身经百战的花心文艺小青年怎么可能会觉得两个大男人一个光着身子一个松了皮带你上我下的躺在床上还会有闲情逸致买个荔枝味的果冻吸吸爽来挤在手上研究它的性状! “你你冷静点!”虽然这话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基本上都是一句废话,梁昊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已经很冷静了!”提起这个张一微的佯怒就变成了真怒,如果他不够冷静的话早在看到自个的宝贝脑袋上那个鞋印的时候就已经发飙就把老两口给揪出来严刑拷打了!就算自己不小心爆了他头弄断了他的腿,谁准许别人随便伤害自个的宝贝了! 这口气这架势哪里和“冷静”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梁昊被他这么一吓唬,忒没出息的别过脑袋下意识喊了一句:“救命!” 张一微简直烦透了梁昊对他这种态度,尤其是察觉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越发不想看到他这般畏畏缩缩抗拒的模样,恶狠狠得威胁道:“不想疼就别给我乱动!”扭来扭去得这让他怎么好上药? “不要!我不动也会很疼啊!!”梁昊可没那么好哄,张一微的战斗力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这话提醒了张一微他还是伤员,暴躁的情绪这才稍微缓了缓,稍显僵硬地说:“你别闹,我会轻点。” 卧槽,“轻点”这话从张一微口中说粗来当真是没有半点说服力,梁昊觉得这样交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和攻击力爆表的野兽怎么能讲道理呢?于是索性抱着脑袋挣扎起来! 他的抵触情绪本来就让张一微很不满,如此大力的挣扎更是戳到了张一微的痛处,况且他这扭来扭去手上的位置似乎越发红肿了些,挤好的膏药也被蹭走大半! 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又是憋屈张大爷理所当然的火了。 捡过他方才抽下的皮带,钳制住梁昊那不短坏事的双手,干净利落的往床头一绑! 梁昊瞬间就惊恐了!甚至忘了洒泼耍横!瞪大了眼看着张一微骑在自己腰上,凶神恶煞的挤了大堆可疑的透明膏体在手心! 卧槽卧槽!! 已经从手指进展到了整只手了么?!这杀伤力已经完爆大号颗粒了好不好!! 救命!这次真的会死人的! 梁昊气沉丹田,准备好了来上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却被早有预见的张一微用力捂住了嘴巴。 “啊唔——!!” 第四十二章 (理由这东西,若你需要我可以变着戏法找出千百种给你) 果然,任何事情都不应该因为任何理由而开先例的,因为一旦跨越了这条防线,后面的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并且一发不可收拾。额,这里要说的先例是——唐宋在顾廷末的卧室留宿。 难怪有人埋怨都是月亮惹得祸,气氛这东西确实该死,如同罂粟一般太过美好引诱着别人犯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捶胸顿足大概也就别无他法。 于是第二日唐宋洗完澡裹着居家服窝在电脑桌前看书之时,顾廷末非常坦然的推门而入,修长的胳膊揽住他的肩膀,话语之间夹杂着轻微的困倦:“睡觉了。” 唐宋微愣,稍显尴尬的缩了缩脖子,指着书本上标记的地方说:“还有一点,我看完就睡。” “我困了。”顾廷末的身子稍稍埋低了些,沐浴液的香味夹杂的体香瞬间将唐宋包裹,因为挨得太近,半干的发丝蹭过脸颊,冰凉冰凉。唐宋觉得自己大概太紧张了,他居然从这种嘟囔的语气中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唐宋不自在的将脑袋往前靠了些,道:“那你快去睡。” 顾廷末果断的跟了上来,甚至将下巴搭在唐宋的肩膀上蹭了一下,说出来的话也如同他的行为那么让人惊恐:“一起。” 唐宋顿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个“一起”限制的不仅仅包括时间,还包括了地点,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脸颊算是彻底红了,从顾廷末的怀中钻了出来,紧张的靠到一边的墙壁上,支支吾吾了半响终于是憋出一句话:“别……别闹!快回去睡你的觉,明天还三台手术呢。” “没闹呢,一起。”顾廷末抿着唇双手撑在椅背上。 “咳咳……”考虑到对方还关乎着自己能否毕业这一大事,唐宋也不好把话说太绝了,努力板着脸委婉地表示拒绝:“那,那个,这里挺好的,没必要挤一起啊……” 顾廷末蹙眉,忽然拿起唐宋放在桌上的水杯,淡定的走到床旁,优雅的倾倒完毕,而后笑得无比欠抽:“现在有必要了吧?” …… “客厅有沙发!”唐宋脸都青了。 “好了,别闹,睡觉了。”顾廷末拍了拍手,不由分说的勾住唐宋的脖子,连拖带拽的将其忽悠到自己的大床上。 “闹,闹你妹啊!我要回去——唔——!” “啧。”顾廷末舔了舔刚刚偷吃到的嘴唇,表情很是严肃,“别爆粗口,我不喜欢。” “谁要你喜欢了,你妹才不是粗口——唔唔——!” 庆幸的是,让顾廷末执着的似乎只是“一起睡”这件单纯的事,除了从头到尾都将唐宋抱得紧紧似乎也没什么太过分的动作,更匪夷所思的是,以为自己肯定要失眠的唐宋又默默得睡了个痛快……太特么堕落了! 然后是第三日,顾廷末改用自己喝了一半的牛奶来迎接唐宋刚换好的床单。 再然后是第四日,牛奶变成了现磨豆浆。 就在唐宋咬牙切齿地决定不管这次倒在自个小床上的是什么东西都要爆发的时候,他的小床不见了…… 唐宋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卧室,由于太过震惊居然一时半会没找到个吐槽点,直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蹭出来的顾廷末淡定的开口:“床板太湿,长虫了,我给扔了。” …… 唐宋沉默了许久许久,黑着脸从牙缝中憋出几个字:“我要回家!” 顾廷末并未反驳,耸了耸肩悠闲地走到茶几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本小册子,似乎想写点什么。 唐宋的骨气马上就被跑到了九霄云外!飞奔到顾廷末旁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顾老师,我觉得您的大床比那被扔掉的小床舒服太多了!” 顾廷末哼了一声,翻开了小册子。 唐宋慌忙补充着:“有顾老师的亲自指点,我怎么舍得回家呢!我会好好跟着顾老师学习的!” 顾廷末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淡定的收起了小册子。 妈蛋!唐宋怎么可能没看出来那是关乎他能否毕业的实习手册啊卧槽! 然后,从同居演变到同床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事实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唐宋去纠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星期五的早晨,唐宋一如既往的早早醒来,却发生顾廷末居然比他起得还要早,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准备起床洗漱便看到顾廷末一身清爽的坐在床边,笑得那叫一个明媚:“快起床了。” 唐宋以为是晚了,时间也不看边一溜烟滚下床,跑到卫生间里洗洗漱漱,不到五分钟摆弄完毕急冲冲地跑出来这才发现顾廷末的行头似乎有点诡异,墨蓝色针织衫卡其色短风衣,如何看也不像是平日里西装领带要上班的模样。 也不等他想太多,顾廷末径直丢了一套衣服给他,催促着他快些换上。 长期受顾廷末欺压产生的惯性让唐宋下意识的接过衣服蹭蹭蹭换上,而后晕乎乎的跟着顾廷末出门了。 直到坐在顾廷末的车子上冷静了五分钟,唐宋终于意识到气氛果然有点不对劲。 奇怪的感觉来自两方面。 一方面是顾廷末的表情,他居然能保持笑容超过五分钟!实在太不科学!那是得有多大的好事才能让这个长能冷脸蹙眉的人笑得那么自然那么流畅! 另一方面是两人身上的衣服,刚才只注意顾廷末今儿穿的奇怪,也没多留意他丢过来的衣服,这会两人并排坐在车上自然很轻易便能看出——他们的装扮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唐宋这边针织衫是卡其色的,短风衣则换成了墨蓝色。 这种微妙的感觉是想闹哪样啊卧槽! 唐宋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也不好开口,引火自焚这种事情,做上那么一两次就可以了,不用反复的测试自己的智商,尴尬的握紧了安全带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这风景看了不到两分钟,唐宋便发现了第三个大问题,这次是如何也没办法逃避下去了。 “那个……这似乎不是去医院的路。”唐宋道。 “嗯。”顾廷末应了一声。 “于是我们这是要去哪?” “虽然推迟了几天,不过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对于唐宋的茫然,顾廷末似乎有些不满。 这样的语气让唐宋质问的气势瞬间又软了几分,偏生绞尽脑汁也想不来自己和他曾经做过什么约定来着,唯有苦着脸道:“能具体指代一下么?” 顾廷末用余光瞟了他一眼,道:“陪我出门一趟。” 唐宋愣,遗忘在角落的记忆渐渐熟悉,脸色也随着变得难看,唐宋记得顾廷末当时就说过,并不是工作出差,是私事想让他陪着。 “我记得我似乎是拒绝了?” “嗯。”顾廷末不置可否,迎着唐宋“你怎么可以那么厚颜无耻”的眼神淡定的补充了一句,“我没批准你的拒绝。” 卧槽! 唐宋郁闷得窝回副驾驶座,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式以及顾廷末的性格,确定此时此刻说服他让自己离开的可能性小于等于零,索性自己断了这个念头,半晌才闷闷地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去哪?” 顾廷末笑了一下,并未正面回答他,指了指他前面的位置:“刚才出门买了早点,乘热吃。” 唐宋也不便再追问,况且听他这么一说,肚子倒是真的有点饿了,默默的捧着包子啃了起来。 气氛有些尴尬,偏生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有些遥远,迟迟不见停车的迹象,唐宋吃完早点无聊的看了会风景,看得自己头晕目眩,索性闭上眼睛养神,却没想到这一闭还真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冬日的阳光虽然不够温暖,外表唬唬人还是可以的。唐宋揉着酸涩的眼睛哼了两声便看到顾廷末俯下身子来帮他解开全带,这哼到一半的声音愣是突兀得给咽了回去。 顾廷末解开安全带之后很快就退了回去,熄了火便开门下车,唐宋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慌忙不跌的跟着下去。 明亮的阳光铺了一地,大概是城郊的缘故,空气异常的清新,唐宋有些惊讶,这地方他自然是再熟不过的,只不过当初那草草用泥土填平的地方已经铺成了水泥地板,规整的划好了各种黄线,绿化带也建设得井井有序,似乎难于寻找到当初的模样,却又熟悉得不像话。 唐宋将双手放在面前吹了口气,转身看着已经翻修得无比华丽的校门,半晌才回过神来:“怎么来这了?” A市一中,那个呆了三年留下无数记忆的地方,唐宋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到一中报道的第一天便毫不客气的吐槽过太过破旧的校门,连学校名称都是用一块不起眼的白色牌匾随意写写挂在一边,委实没有半丝重点高中的气势。 “回来看看呗。”顾廷末道,顺势牵起他的手就要往里走。 “诶?诶。”唐宋慌忙不迭,无法抽出被紧握的手,只有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步伐,突然想到了什么,“有门卫耶,不是本校学生不让进去的!” 这么大把年纪了,若是被赶出来那叫一个丢脸。 难得顾廷末居然听进去并停下步伐,严肃的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认真的提议:“那我翻墙进去?我记得后山那边有一片比较容易翻。”说着居然当真转身往后山的地方走去。 “别别别!”唐宋惊,翻墙进去若是被逮了不是更丢脸么!更何况他真的没有闲情逸致大清早的来翻母校的围墙啊喂! 顾廷末笑,又拐了个弯返回原来的路线:“那果然还是从大门进去吧。” …… 总感觉似乎被耍了?这一定是错觉! 顾廷末让唐宋在门口等了片刻,自己上前去和门卫交涉,门卫还是当年那位大叔,因为皮肤比较黑,脾气又比较坏,大半夜的逮了无数翻墙出去通宵的孩子因此获得了“黑金刚”的称号。 不得不说,就算时隔四年,看到这位黑金刚还是会有些小怕,不免有些担心顾廷末是否会被骂个灰溜溜地回来。 却不知顾廷末说了些啥,黑金刚居然笑得无比灿烂,还夸张得和顾廷末握了个手! 于是两人自然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学校。 “诶,你和黑金刚说了啥?他怎么笑得好像见到自己儿子一样。”唐宋好奇的问。 “没说啥。”顾廷末道。 “骗人,我在这呆了三年都没见黑金刚笑过一次,他怎么看到你就笑了?” 顾廷末沉默了片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我长的好看?” …… 唐宋狠狠吸了口气,才找到了个吐槽点:“这句话张一微来说比较有说服力。” “你这话会让我和张一微都不高兴的。”顾廷末道。 “你在乎别人说你好不好看?”唐宋倒是惊讶了,就算如今的顾廷末性格比以前还要糟糕,但也没有朝张一微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呀。 顾廷末却只是瞅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因为是寒假期间,只有苦逼的高三学生在补课,学校里的人并不是很多。A市一中是建立在城郊小山坡上的园林式高中,不仅教学成绩傲视全市,硬件设施环境也是全市一流的。 进了校门之后入眼的便是两排玉兰花簇拥着的楼梯,楼梯顶端是只有开学和校庆才会开的喷泉池。 喷泉池旁便是当初不知道留下多少汗水的篮球场。 …… 嗯。 好糟糕的气氛,这个地方实在太敏感了,关于顾廷末的大部分记忆,和顾廷末相处最长的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这片土地。 而此时此刻,再同顾廷末一起回到这里,心中涌起的千万思绪,让唐宋紧张到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这次的行程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 可是,为什么要到这来呢? 唐宋抬头,刚好看到顾廷末侧过脸笑了一下。 篮球场边一整排的樱花树开得正欢,恍惚得有些不太真实。 第四十三章 (关于你的一切,从来都没有遗忘过) A市一中很大,再加上校园建在小山坡上,那种随处可见的楼梯越发让人腿软。 不止一次听到有同学吐槽,来A市一中历练三年,让男人更男人,让女人也男人,吃个饭什么的都要从山顶跑到山脚,不长出点健硕的小腿肌肉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一种学生。 这随便绕学校一周如何也要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在高中学校中也算比较罕见。 这么大的地儿,两千多号学生,总觉得能够相遇便是缘分。 顾廷末也没有卖太久关子,逗了唐宋一阵,满意的欣赏了对方各种呆萌的表情,这才告诉唐宋原来此行是作为历届毕业生的典范,受了校长的邀请回校演讲,为还在苦逼补课备战的高三同学打打气。 这倒是不算夸张,如同顾廷末这种风云人物全能选手,并不是每界都能出上那么一个。回想起他迎新致辞时的模样,便觉得这样的场合特备适合他,干净的白衬衣整整齐齐的扎好,酱紫色的小西装校服绕是颜色奇葩,穿在他身上却是没有半分违和,勾画出他漂亮的身体线条,双手撑在讲台的两侧,宣读着千篇一律的官方话语,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大礼堂的各个角落,让人移不开眼。 唐宋愣了一下,从记忆中抽离出来:“我以为你很忙来着。” 几乎每天的手术都是排满的,周末加班的概率也特别大,周一、周三上午的门诊,每日还要例行查房等等,从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之后越发深刻的了解到医生真的是个苦逼的职业。 顾廷末似笑非笑地盯了唐宋一样:“值得过来,再忙也会抽出时间。” 他是要享受站在讲台上万众瞩目的赶脚么?唐宋有些不明白了。 “怎么?想去听听看么?”顾廷末瞥见唐宋亮亮的眼眸,问道。 唐宋顿了片刻,别扭地转过头:“我才不去听那种无聊的东西。” “那好吧,你随便逛逛,最多一个小时。”顾廷末也不再多言,自然的抬手揉了揉唐宋的头发。 唐宋红着脸躲开他的碰触,扭头便走。 身后传来顾廷末欠抽的声音:“别走丢咯,这么大的学校找人不方便的。” 卧槽!这简直是赤裸裸地侮辱别人的智商?谁会在呆了三年的地方迷路啊!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手机么! 实在是太糟糕了,一旦有了“这是承载了两人之前最多记忆的地方”这种想法,唐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熟悉的环境刺激着刻意被遗忘的记忆,排山倒海的涌来。 那么一下简单的碰触带来的刺激让全身都有些发麻。 唐宋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绕着操场来来回回的兜了几圈之后不知道着了什么迷,鬼使神差的遛到了大礼堂那边,安全出口的门虚掩着,稍微靠近些便能看清,时隔四年里面的模样已经不复往日微微昏暗的感觉,翻新之后整体明亮华丽了不少,唐宋还记得,以前在大礼堂开会的时日,特无聊的时候就往仰头数数有多少块天花板砖是坏的,不止一次琢磨着如果那块要掉不掉的天花板砖真的落下来的话是否可以结束这无聊又亢长的会议? 还没到主角登场,校长那熟悉的方言腔调普通话抑扬顿挫的介绍着顾廷末的种种,那断句的方式是一句话大喘息一次的节凑刺激着各位同学忍耐的底线。 从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入一中,到每次独占年纪第一,高考成绩全省全十却毅然选择了A市医科大学,大二那年作为交换生到加拿大学习,今年刚刚回国…… 熟悉的人被用这种语调如同人物传记一般描述出来,始终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唐宋晃了晃脑袋,忽然瞥见最后排站着人似乎眯着眼打量着自己—— 卧槽!这不是当年的班主任么?!那光溜溜明亮亮的秃顶让人如何去忽视? 对于“老师”这种存在,不管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大抵都会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唐宋也不例外,尤其是唐宋班主任可是全校出了名的咆哮帝,饶是已经毕业了四年之久,被他这样眯着眼一瞪,手心瞬间起了一层薄汗,也顾不上什么微妙的小心思,抬起手遮着脸弱弱的退了出来。 经过这么一打岔,唐宋是真没了心思去听顾廷末演讲,顺着篮球场慢慢溜达走了。 一中有八块篮球场,以中间的喷泉池为界,左右各四块。周四上午的第四节课,两个班都是体育课,但大多时候为了协调场地,唐宋的班级都会选择稍微冷清写的足球场。 有一次是例外的,课程安排到排球课,如何也不能再将就着用足球场。 唐宋已经记不清颠球的手法和发球的姿势,却清晰的记得三年二班在隔壁的球场上篮球课,练习的是半场运球加三步上篮,并不算难,不看中姿势的话连很多女生也能完成得很好,更何况男生。 那时候的顾廷末似乎没有不会做的事情,成绩、才艺、体育……完美得让人有些不敢去接近。 当同学将球发向左侧的时候,唐宋会故意不去接球,白色的网球砰砰砰朝着隔壁篮球场滚去,唐宋便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虽然不听话的网球没有一次落在顾廷末附近,那种无限靠近他的可能性让唐宋一整节课都奔波在两快篮球场之间捡球,连对面的同学都直呼受不了想要换对手! 篮球场的斜上方便是足球场,唐宋和顾廷末同时出现在足球场只有两种情况——周一升国旗和课间做早操。说起来顾廷末似乎不太喜欢过分剧烈的运动,就如同他冷冷清清的性子,比起在足球上奔跑更适合在画室涂涂画画。 篮球场的旁边是学校的小卖部,唐宋在这里遇到过顾廷末一次,那是刚下体育课,唐宋和同学一同过来买水,付钱的时候才发现顾廷末就站在自己身前,白色的体恤微微被汗液打湿,蹙着眉拉扯着黏糊在身上的布料,刚刚从冰箱里取出的百事可乐瓶子上凝结着水气,贴在微红的脸颊上降温。 选好了矿泉水的唐宋鬼使神差的扭头跑向冰箱,取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百事可乐,学着他的样子将瓶子轻轻贴在脸上,太过冰冷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舒适。 那时候就是天真,总觉得这样毫无意义的小动作会让自己更接近对方。 再往上走便是学生公寓。 可惜的是高一高二住老楼,高三住新楼,如此便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洗漱间遇到半裸的谁谁谁那种场景。 而后是教学楼,此时此刻高三的所有同学都在大礼堂里听顾廷末演讲,教学楼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人,顺着记忆摸到自己曾经的教室,门牌上依旧标注着一年七班,只是换新了的桌椅有些找不到曾经的感觉,不知道现在是谁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了高三二班的门口,桌子上高高垒起的教材和练习册,铺洒在桌面上的各种试卷,一点点勾画出高三那一年枯燥而充实的日子。 事实上念书的时候唐宋便光明正大的来过顾廷末的教室。 唐宋的成绩不比顾廷末,但也不错,年纪前三十的样子还算稳定。一中各种大考小考不断,安排考场的时候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编排,于是唐宋长期在高三一班的一号考场考试。 有那么一次,英语考试涂答题卡的时候从阅读理解开始对偏了题号,险险的及格,成绩却落到了全年级四十七,这是唐宋第一次跌出第一考场,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失落,看到成绩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老师的责骂,而是下次考试可是要顾廷末的教室去了! 这种心情让唐宋无比期待下次月考,四个周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月考都是安排在周末,周五的那天便会把考场编排出来,而后在相应考场的门口贴上考生姓名。 四十多名这种成绩根本就不用算,铁定是在第二考场,唐宋还是忒兴奋的假装去找考场,看到自己的名字贴在高三二班的门牌下面,微妙得有些满足。 缘分这东西,有就最好,不可在强求太多,唐宋的位置在中间那排的第三个位置,距离顾廷末的座位还有些远。 就算只是这样也满足得不像话,早早的来到空无一人的早操,静静的坐在顾廷末的位置上,连发呆都变得那么幸福,直到其他考生陆续入场这才匆匆起身离开。 慢吞吞的把能去的地方都看了个遍,心中那种焦躁的感觉却是一点也没消散,根本就没有冷静半分,随着越来越多熟悉的环境入眼,更多的记忆充斥着脑海。 承认吧,关于顾廷末的一切,唐宋从来就没有遗忘过。 唐宋晃了晃脑袋,重新回到了图书馆。 管理员阿姨在打瞌睡,见到这个时间段有人进来有些诧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唐宋片刻,并不是本校的老师,学生的话这个时间都在礼堂开会,难道是高一高二没回家的孩子? 反正看着不像坏人,阿姨收回视线,撑着下巴又开始打盹。 唐宋松了口气,娴熟的走到最里面的书架之间,想要挑本书打发时间。 格言上的小故事不算吸引人,随便看看还是没问题的,蹲在书架旁不知不觉就翻看了大半本,两腿麻麻的感觉让唐宋有些不适,刚想撑起身子拿到旁边的书桌上去看,却感觉光线一暗。 抬头便看到顾廷末双手撑在他上方的书架上,逆着光不太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语气却是温和得不像话。 “呐,蹲太久腿会麻的。” “你……你怎么来了?” 第四十四章 ( 被人那么用力的喜欢着,怎么可能不知道) 图书馆的窗户开得很大,几乎占据了半边墙壁,阳光透过窗外层层叠叠的紫薇树铺洒进来。书架与书架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但也绝对不远,光影交错甚至连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 “吱吱”的声响大概是院中不知名的鸟儿在叫嚣。 顾廷末的身影像是隔绝出了一块独立的空间,微风卷着荷花的香味掀起窗户边的帘子,乳白色的布料飘荡着剪辑着阳光,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之间顾廷末脸上得线条柔和得有些不真实。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尤其是今日顾廷末换下了西装白大褂,似乎连那层让唐宋觉得陌生的成熟气息也一并褪下,脑子里还充斥着这片土地上关于他的种种记忆,唐宋一时间有些恍惚,时间似乎倒退回了毕业晚会之前的高中时代,书架背后的桌椅上坐满了熟悉的同学,窗外的荷花池那边总会围着一两个小女生喂鱼儿,再旁边的紫藤花回廊上有同学在两边的木椅上背英语单词,远远的听到篮球场上间或传来的欢呼声…… “学……学长。”唐宋抬头看着顾廷末脱口而出。 顾廷末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定住了身子,唯有撑在书架上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唐宋一开口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学长”这个称呼自从毕业晚会之后已经成了一种封印在心底的禁忌,这个称呼在唐宋的心底就等同于记忆中最美好也是后来最不愿意去回想的顾廷末,即便是四年之后的重逢也生硬的改用“顾廷末”“顾老师”这样更让人接受的称呼。 懊恼的咬着嘴唇,想要站起身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老实说顾廷末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偏生他这位置也没办法看清顾廷末脸上的表情,处处被动这种感觉当真是不太好。 却不想腿刚刚用力,酸麻到难以忍受的感觉马上顺着脚踝蔓延到整条小腿,作为支持的脚马上就脱了力,整个人无法控制的朝一边滑去。 下意识的惊呼还梗在喉咙间,顾廷末已经迅速跪下身子双手插到他的胳膊之下,将歪向一边的身子大力抱稳。 唐宋还有些心悸,加之小腿上那种要命的酸麻感,一时间也忘记了挣扎,任由顾廷末调整姿势,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移到肌肉紧绷的小腿上,力道适中的轻轻揉捏着。 事实上,腿麻的时候是特别忌讳被碰的,只有放平了腿忍耐着让那种感觉渐渐消退,顾廷末的手法却意外得有用,除了刚刚碰触上来带来的一阵刺痛,合适的力度反反复复的按摩着紧绷的肌肉,那种从极度的酸麻缓解下来的感觉让唐宋舒服得哼了两声,视线碰触到顾廷末稍稍埋下的脸庞,这才觉得有点尴尬,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勉强找了个话题。 “演讲的还顺利么?” “嗯。”顾廷末应声,视线一直停留在唐宋的小腿上。 “呵呵。”唐宋干笑两声,“你挺适合这些场合的。” “嗯。” 尼玛,别人好不容易找个话题,你必要这么尽职尽责的做话题终结者么? 唐宋半是尴尬半是无趣,索性乖乖闭嘴不说话了,似乎从那句“学长”之后两个人的之间的气氛就非常非常的糟糕。 顾廷末的手很漂亮,指节匀称而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这样的一双手,无论是写字、画画还是按摩,都会做得无比好看,唐宋垂着脸看着顾廷末的五指在自己小腿上跳跃着按摩,刚才还能找类似“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之类的理由,这会算是彻底的冷静下来,不得不直视心底那让他觉得有些难堪的小情绪——他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碰触,根本就没想过把腿抽出来。 “现在腿还经常抽筋么?”顾廷末忽然开口,大概是终于察觉到这样闷着很不好,“还会不喝牛奶么?” “不会了。”唐宋下意识的回答,而后有些错愕,“咦?你怎么知道?” 唐宋记得,似乎并没有在顾廷末面前这么怂过,而且如果是顾廷末递过来的牛奶,他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拒绝过。 委实他们好好相处的日子实在太过短暂,短暂到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去了解。 唐宋的身高一直是他心底的痛,唐妈妈说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其实刚开始念小学的时候唐宋的身高在同龄人之中并不算矮,只是到了初中、高中的时候旁边的同学都像是打了激素一样蹭蹭蹭地疯长着个儿,只有他一只依旧那么缓慢得一点点一点点无比心酸的长高着。 高一的那段日子,唐宋的腿开始频繁地抽筋,几乎是每天清早踢个被子都要抱着双腿在床上痛苦地嚎上两嗓子的节奏,那时候懂得也不多,抽筋这事疼起来吓人,过后也没啥后遗症,唐宋便没有去多管。 唐宋没有这种意识,并不代表唐妈妈没有,就算忘了给唐宋伙食费也绝对不会忘了每月必备的一大箱牛奶,可惜唐宋向来讨厌牛奶的味道,总觉得无论什么口味的牛奶都有种说不来的腥味,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这些牛奶大半入了同桌的肚子。 于是乎再无比缺钙又一点也不补钙的日子里,唐宋默默的默默的定格在了一米六七。 顾廷末抬头,手上的按摩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我当然知道,你并不喜欢吃蔬菜吧。” 唐宋有些没有更上顾廷末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大概是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因为看顾廷末似乎不喜欢蔬菜所以借用“喜欢”的理由把炒得有些泛黄的蔬菜都揽过来的事儿。 “才,才没有。”唐宋反驳,被拆穿的感觉让热气悄悄爬上脸庞。 “哦?是吗?”顾廷末似笑非笑。 “你你……你笑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唐宋有些恼怒了。 “是啊,我都知道的。”顾廷末今儿大概心情好,一直保持着笑容。 “知道什么?”他越是笑,唐宋越觉得自己就想被他玩弄在手心的小虫,心情就越发糟糕。 顾廷末道:“很多。” 唐宋瞪眼觉得这样的对话真的真的没有半点意义,却又忍不住接口:“有多多?” “嗯。”顾廷末沉吟了一下,“比你想象中要多上许多。” “那麻烦你举个详细的例子。”唐宋确定,顾廷末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吧?才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得逞! “好啊。”顾廷末爽快的应声,偏着脑袋似乎真的开始思考,“你的身高并不是167而是166.5。” 唐宋拉下脸:“我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尼玛刚才觉得不会被他得逞的时候绝对是脑壳被门挤了!他什么时候在顾廷末面前得过便宜了卧槽。 顾廷末笑,至若惘然的说道:“8路公交车上,你是故意往我身上靠吧。” “同一件事情说两次除了无聊不会有别的结果。”唐宋冷声道,左眼却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事实上他一直没有弄明白,明明那时候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的交谈接触,那时候的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如此愚蠢的自己?是试探么?人越是心虚就越容易话多,总想找点理由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心虚,于是乎接着补充道,“五年前的事谁能记那么清楚,你要胡编乱造我也没办法,8路车上那么多人,沙丁鱼似的挤法,我靠过的人多了去了。” “我记得清楚。”顾廷末道。 “你家的方向和8路车的方向是相反的,你坐车只是为了跟着我吧。” 唐宋猛地抬起头,上一次提到这事顾廷末用的是类似调侃的“跟踪”,唐宋选择低着头逃避过去,这一次却是明明白白的证据,略显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半句话。 “高一七班的教室在一楼,每天晚上都跑到三楼的卫生间不累么?” “足球场这么大,每次早操都能从我面前的地方路还真是巧啊。” “你的排球成绩并没有那么糟糕,朝着别的地方飞过去的球你大多还是能接到。” “你喜欢坐在靠窗的位子看书,可乐传递过来的时候你用双手捧着捂了一下,瓶壁的雾气上有你的手印,你一个男生手怎么这么小?” …… 顾廷末嘴唇一张一合,语调温柔而缓慢,一件一件的述说着,那些唐宋以为谁也没有察觉事儿,含着笑意的眼眸中倒映着唐宋越来越惊讶的模样。 那么多的小心思,日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无比矫情,偏生当时就是那么乐此不彼。 对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之后,有那么一个人曾经那么那么认真的偷偷喜欢着自己。 为了茫茫人海中的一次擦肩而过。 为了多看一眼他撑着下巴做练习题的模样。 因为传递可乐瓶的简介接触而满足得快要爆炸。 …… 那么那么地费尽心思。 酸涩中夹杂着不可言喻的幸福感,让人上瘾。 不知何时,顾廷末停下手上按摩的动作,拉起唐宋的手放在手心,似乎在比划着大小。 唐宋哆嗦了一下,用力一抽却被顾廷末紧紧握住,嘴唇艰难的几张几合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早就知道啦?” “被人那么用力的喜欢着,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廷末的脸凑近了些。 唐宋稍稍别过脸,舌头还是有些不利索:“你、你的形容词是不是有点没用对?” “好吧,不要形容词,喜欢我就好。”顾廷末忽然笑了一下,眼睛亮得厉害。 “谁……谁……喜欢你了!”唐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反驳着顾廷末的话语,没有想到顾廷末那句“比你想象中要多”居然是没有半丝水分,随着他淡淡的讲述,整个脑子已经乱成一团。 是从未想过的震惊?被拆穿的难堪?还是心事被对方察觉的羞涩?亦或者是如今奇怪的关系带来的尴尬…… 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唐宋越来越不明白了,杂乱的脑海中无数的想法叫嚣着,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 “唐宋。”顾廷末低唤了一声。 “啊?”唐宋抬头,表情纠结啊茫然。 顾廷末忽然将握在手心的手顺势压在地板上,跪在唐宋微微张开的两腿之间,俯身吻了下去。 冰凉的唇轻轻碰触了一下,舌头便匆匆顶了进去,横冲直撞的像是宣泄着什么,纠缠着啃咬。 连舌根都有些微微发痛,啧啧的声响中夹渣着粗重的喘息。 唐宋瞪大了眼,耳畔一阵嗡嗡作响,隐约中似乎听到窗外的鸟叽叽喳喳的喧嚣着。 乳白色的窗帘越荡越高,越荡越高,是不是的从书架上刷过,又安分的垂落下去。 直到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肺部微微刺痛着,顾廷末才停了下来,稍稍分离的双唇牵扯了亮亮的思想。 额头顶着额头,呼吸交错在一起。 顾廷末说:“五年前我就想这样做了。” 第四十五章 (初夏的小幸福) 唐宋一直觉得大概自己已经把最美好的一段感情尘封在了五年前的那个初夏。 那时候的夏天还不像现在一样炎热得难以承受,日落之后的树荫下总会偷得几分凉快。藤椅上有几个大爷扇着蒲扇穿着短裤在聊天,三三两两的小孩儿围着大槐树追逐打闹,个子较小的小男生绊在花台上摔了个实在,委委屈屈的爬起身子,呆坐了片刻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嘴巴一咧扯着嗓门嚎了起来。 跑远的蓝色衣服孩子又折了回来,挤眉弄眼的指着他呼“爱哭鬼”,男孩吸了吸鼻子,硬生生的止住了哭,倔强的站起来,拉起袖子胡乱地抹了把脸。 蓝色衣服孩子笑嘻嘻的伸出手递到男孩面前:“牵着我,我带你去揍他们!” 唐宋收回目光,抬眼才发现顾廷末已经走远,站在数米开外的树下微微的蹙着眉,唐宋吐了吐舌头,换忙追上去。 顾廷末不说话,放下环在胸前的手继续向前走,唐宋低头看着顾廷末的步伐,心中默念着“1、2”跟着他的频率迈开步子,不一会又落下了一段距离。 察觉到对方停下步伐,这才急急加快步伐,却见顾廷末已经转过身,稍稍挑眉,低低的语气满是抱怨的意味。 “你再走这么慢我就当你暗示我要牵手咯。” 唐宋的脸焉得红了起来,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摆,直到追逐的吵闹声传入脑海,这才反应过来顾廷末大概是借由方才的事儿在调侃,饶是如此,砰砰心跳的速度却如何也缓解不下来,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顾廷末垂在身侧的手上,放松的稍稍弯曲着,形状线条好看得不像话。 牵手,五指交缠,温度从紧贴的皮肤传递到对方的心脏,感觉到皮肤下动脉的轻轻搏动。 牵手,只要一把这两个字和顾廷末联系起来,就觉得有种念头盘旋在脑海,快要爆炸——好想好想和那只手紧紧相牵。 终归只是一句抱怨大于调侃的话语,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牵了上去。 但仅仅是这种臆想,足够心底荡漾起幸福的微波。 这是唐宋第二次到顾廷末家,理由说起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A市一中是半封闭是学校,每周仅有周末两天可以出校门,原本是好不容易盼到的周末,周五下午放学之后唐宋收拾收拾屁颠屁颠跑回家,站在家门口翻找了十分钟的书包确定钥匙大概是遗落在了学校的某个角落,灰溜溜拿起手机打电话询问老爸啥时候回来,唐爸一句话将唐宋打入了地狱—— “啊?你没带钥匙?我和你妈回老家看你爷爷奶奶了!” 唐宋的老家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市的一个县城里,坐班车不堵的话大概要六个多小时,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9:52,唐宋默默的背着书包走人。 一开始打算回学校,因为很多学生并不是市区里的孩子,周末不回家的也不占少数,坐车到校门口之后鬼使神差的顺势跳上了刚刚开过来的8路车,凭借着记忆在还不算熟悉的站下了车。 右转走进小巷子,再往前走五百米的样子便是那家甜品屋,远远的便闻到糕点散发出来的浓郁香甜,穿着咖啡色围裙的女孩站在门口抬着盘子招揽过往的路人试吃,切成小块的糕点放在小格子中也格外惹人食欲。 站在玻璃橱柜之外 ,想象着顾廷末吃甜食的样子,总觉得微妙得有些不协调,唐宋以为如他这般冷清的性子,大概在饮食上口味也会很清淡,却不想他格外得钟情于甜品和牛奶,这种如同小女生一般的嗜好出现在他身上……似乎也不错呢。 “焦糖布丁一份,打包带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和幻想的内容重叠在一起,一时间居然有些醒悟不过来,直到服务员将布丁取出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便看到顾廷末食指点在玻璃橱柜上斜着眼看着他。 “路过”这样的借口虽然不够好,只要对方愿意配合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借口。 唐宋低着头随着顾廷末出了门,两人并着肩又走了会,直到小区门口,害怕自己曾经跟踪他的事儿被曝光,唐宋也憋着不说话,倒是顾廷末主动开了口。 “到我家了。” “哦。”唐宋应了一声,准备道别,毕竟已经找不到其他理由让两人再多相处一会。 “回家么?” “不呢。”唐宋晃了晃脑袋,“回学校。” 顾廷末蹙眉看了看时间:“九点半了,学校十点锁门。” “啊?”唐宋慌忙摸出手机。 两个人沉默着站了片刻,唐宋在苦逼的思考唤醒黑金刚让他开门会有什么后果,这种事情之时想想便觉得一阵蛋疼菊紧,脸色不免难看了几分。 顾廷末低着头看了唐宋片刻,忽然开口:“去我家吧。” 唐宋没听错,这是个陈述句,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这种邀请简直让唐宋兴奋得失去了理智,连矫情的推脱几句都没有,屁颠颠的便跟着顾廷末回了家。 顾爸爸在出差,顾妈妈见到顾廷末带同学回家脸上神色有些惊讶,随即热情的招待唐宋吃水果,唐宋挺直了背脊半边屁股坐在沙发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下一下的用牙签戳着切成丁的苹果,顾廷末进屋换好了睡衣,随意的往唐宋身边一坐,感觉到身旁沙发的凹陷,好像心底柔软的地方也别撩动了一下。 “妈,西瓜上市了。”顾廷末吃了两口便停下了。 “知道了,明儿早上去买。”顾妈妈笑,橙黄的光线下表情特别的温和,随后扭头看了看拘谨的唐宋,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便往卧室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套浅蓝色的睡衣,笑嘻嘻的递到唐宋面前。 “这是末末初中时候穿的衣服,有些旧,不过都是洗干净的,小宋不嫌弃就凑合着穿一晚吧。” 怎么可能会嫌弃啊卧槽!!唐宋激动得简直想咆哮出来。 虽然是顾廷末初中时候的睡衣,唐宋还是将长了一截的裤腿和袖子挽了几圈,一想到这顾廷末曾经穿过的衣服就觉得整个人激动得不像话,拉起衣服将脑袋埋入领口贱贱的嗅了嗅,躲在卫生间里洗了几把冷水脸才稍微冷静了些。 顾廷末家是三室两厅。 客房有是有,前段时间空调坏了,想是最近也没有客人过来加上工作比较忙便没有去修,初夏的天气并不算是热到难以忍受,没有凉席没有空调却还是有些造孽。 顾妈妈怀着歉意给唐宋说了情况,顺便描述了一下顾廷末的床虽然是单人床,但绝对是单人床之中的大床,随便躺两个人绝对不会挤! 尼玛!这次要躺地上打两个滚才能宣泄心中的兴奋! 唐宋低着头跟着顾廷末去了次卧,害怕顾妈妈看到自个眼中太多耀眼的光芒。 真的关上了房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唐宋终于后之后的有些紧张,顾廷末倒是无比自然,事实上唐宋就从来没有在顾廷末脸上看到过类似紧张的情绪,想来也是自己有多的想法,人家心静如水自然是坦然。 顾廷末的床果然够大,两个男生躺在上面也不觉得拥挤。 唐宋卷着半边杯子窝在床边,鼻翼之间是沐浴露淡淡的香味和顾廷末身上特有的味道,耳畔传来顾廷末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而缓慢,越是如此越是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不听加快的心跳,直到确认顾廷末睡着了这才轻轻的翻转过身子。 顾廷末是个连睡姿都很漂亮的人,安静的平卧着,双手自然的放在身侧,闭上眼睛之后似乎遮挡住了平日里的冷清,柔和的线条让整个人变得有些温柔。 不知道看了多久,总觉得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有比现在还要幸福的时刻,最后是如何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也不知道。 “哎。”轻轻的叹息就算在安静的深夜也不算明显,前一秒还紧闭着的双眼忽得睁开,清亮的眼眸中并没有半丝刚醒来的睡意。 怎么会有睡姿如此差的人,明明醒着的时候如何乖巧。 被子已经全部掀到顾廷末这边,整个人呈大字斜躺在床上,一只手和一条腿毫不客气的压在顾廷末身上,歪着的脑袋陷入了两个枕头之间。 盯着横在自己胸前的手看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的抬起那不安分的手,顺便拉过被子将他完全凉在外面的身子盖好,要将手塞入被子的前一秒忽然顿了一下,捏住手腕的手转换了一下方向稍稍往下滑,轻轻握住唐宋的手。 十指交缠。 掌心之间的柔软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柔和。 五年前我就想这样做了。 虽然已经从顾廷末的口中听到了过往的种种细节,但唐宋还是没法接受自己以为永恒的小秘密已经被他知道这事,更别说是那时候他也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 脑子里如同千万朵烟花同时绽放,美好得太不真实。 顾廷末已经发开了按住唐宋的手,一手环住腰,一手扶在后脑勺。 亲吻从额头到眉心,从睫毛到脸颊,而后是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不同于之前急于宣泄的用力,细碎的亲吻反反复复的碰触,舌尖勾画着嘴唇的形状,游走过每一寸皮肤,这才升入口腔,缠绵得勾引着想要逃避的舌纠缠在一起。 第四十六章 (初夏小幸福(二)) 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二千八百八十分钟,具体到分分秒秒似乎很缓慢,如果对于人的一生来说,那又不过是一瞬的事。 二十几年的时间,已经经历了千千万万次的“两天”,但这个初夏的“两天”绝对是最最特别的存在。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吊灯、陌生的窗帘,呼吸到的气息却让心情意外的平和,唐宋抱着被子呆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猛地回过头,空荡荡的半边床上还有些微皱的痕迹,提醒着他那些种种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高中这个容易冲动的年纪,喜欢一个难免会有些这样那样的想象,关于顾廷末唐宋自然也是有所意银的,但幻想的范围只停留在牵手或者拥抱这样的纯爱桥段中,仅仅是这样也足够让某人在YY中兴奋得红了脸,更何况此时此刻,居然直接跳过了牵手和拥抱,那么那么的亲密的躺在同一张床上。 呃,虽然什么也没做。 顾廷末推开的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唐宋拉起被子盖住脸,两条腿拼命的在空中踢啊踢,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上一秒还异常活跃的身子瞬间安静下来,如同被人隔空点穴一般,如此保持双腿抬高的诡异姿势沉默了片刻才弱弱的从被子中探出脑袋,乱糟糟软绵绵的头发不安分的翘起几根,脸上尴尬的神色如何也无法掩饰。 “啊……早、早上好。”唐宋维持着僵硬的笑容,恨不得马上出去自杀一百次,怎么可以在顾廷末面前做出这么失礼的动作啊卧槽! 顾廷末不动声色,目光停留在唐宋太高的双腿上。 唐宋讪笑两声,这才想起收回还悬在半空的腿,嘴角一抽:“那个……有点抽筋,额,抽筋。” “嗯。”顾廷末应了一声,他的表情明显地告诉唐宋并不相信这种胡诌的鬼话好在也没想深究下去,“醒了就过来吃早点。” 唐宋总觉得顾廷末这种性子喜欢吃甜食有些违和,真的看到顾廷末穿着白灰色的居家服盘着腿坐在餐桌前边喝牛奶的样子却意外得觉得很相称,稍稍垂下的眼眸遮挡住了几分冷清,暖色调的田园风家具让心情也跟着舒缓,透明的玻璃杯里装满了白色的牛奶微微晃荡,握住杯子的手指节修长而匀称。 焦糖布丁切成小块,银色的勺子修长而乖巧,舀起的布丁在圆圆的勺子中颤啊颤,居然有些可爱。 直到顾廷末蹙眉抬头,唐宋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有些太过直白,拉扯着衣角掩饰自己的慌张。 “坐。”顾廷末将布丁送入口中,含着勺子舔了一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唐宋忙不迭的拉开凳子坐下,看了看眼前一模一样的牛奶杯子喝焦糖布丁,甜腻的奶香味钻入鼻腔,微微有些不适。 “这是,早点?”唐宋问。 顾廷末挑眉递给他一个“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的表情”。 唐宋低头,先拿起牛奶杯子晃了晃,而后慢吞吞的放下,再拿起勺子小心的舀了小块布丁送入口中,焦糖的味苦和布丁的甜腻融化在口腔,强烈而浓郁的味道让唐宋的五官轻轻的皱了一下。 “不合口味?”顾廷末不知道何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唐宋。 唐宋摇头:“不,不,怎么会。” 像是要验证自己的话语,忙捧着牛奶杯,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用一样的杯子,喝着一样牛奶,吃着一样的布丁,这种感觉已经足够幸福到压抑下牛奶那挥之不去的腥味已经胃部微微的不适。 餐桌上异常的安静,顾廷末本就话少,唐宋陶醉的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也没有开口,所以早餐时间也结束得非常快。 抽过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墙壁上的闹钟时针指向九,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让他停留下去,被慢慢的幸福感撑得膨胀开来的心情像漏气的气球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瘪了下去。 “学长,那个,我回去了啊。”唐宋道,心中那种失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人果然不懂得知足,一旦尝到幸福的滋味就会想要更多更多。 顾廷末喝下最后一滴牛奶,抬起眼看着唐宋,稍稍蹙眉不说话。 唐宋被他那黑乎乎的眸子看得心虚,努力回想自己的举动,突然想起自己这样确实有些太没礼貌,慌忙补充道:“谢谢学长的招待!” 但这话显然没有什么效果,至少看上去顾廷末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唐宋没有底气的吞了吞口水,又憋出一句:“那个……布丁很好吃。” “……” “回哪?”顾廷末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 唐宋松了口气:“学校。” “不回家?”顾廷末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了些。 唐宋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遭遇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顾廷末盯了他片刻:“上次做的冬瓜排骨汤味道不错。” “咦?”唐宋一时间有些没跟上他的思维。 “啧。”顾廷末曲着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我妈今天值班,我不想吃外卖。” 唐宋的眼睛亮了亮。 有了上次的经验,在加上两个人是一起去的菜市,食材的量没有上次的夸张,不过怎么还是有两顿的量,看到顾廷末没有制止的意思,唐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显眼。 系着围裙耐心地打捞着浮起的泡沫,心情如同那不断翻滚的水,雀跃得不像话,努力压抑才会让嘴角上扬得不是那么明显,连顾廷末是什么时候靠近的都没有发现。 “需要帮忙么?”顾廷末撑在橱柜上低着头。 前面说过,这个“两天”对唐宋来说大概是初夏最最美好的一顿时光,而要具体到分钟的话,唐宋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 中午十一点多的太阳还不算刺眼,铺洒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刚好是不开空调也不会觉得特别热的时间。 “扑通扑通”那是水扑开的声音。 “哗啦哗啦”透明的水冲洗着去了皮的冬瓜,打湿了顾廷末修长的手指。 隐约间听到客厅里开着的电视似乎在播报新闻,主持人一板一眼的声音还算好听。 食物的香味渐渐弥散开来,让暖暖的屋子越发温馨,唐宋偷偷抬起眼刚好能看到顾廷末好看的侧脸近在咫尺。 鼓捣了两顿饭菜之后唐宋自然其然的留宿在顾廷末家,唐宋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找块胶布什么的固定一下自己的表情,免得开心得太过头r让顾廷末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心思。明明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却觉得时间过得异常飞快,晚饭过后顾廷末靠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便回房做习题,唐宋想起自己书包里那超量的作业也忙不迭的掏了几本出来。 英语的模拟卷做得还算顺利,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多小时。拿出数学试卷之后下笔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终于在立体几何的大题上彻底的卡死,纠结的皱着眉头,在笔头上咬出一个深深的印子,换了几种方式之后还是没有半点突破,刚准备放弃进攻下一题忽然感觉时间一暗,而后是顾廷末的手臂从身后伸了过来,指头在试卷上点了一下。 “取A、C的中点,与E连接,作条辅助线看。” 唐宋脑子乱成一团,忽然听到这么一个建议,想也不想便拿起尺子照着他的说法画了条辅助线,前一秒还如同乱麻一般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醍醐灌顶一般的“哦”了一声,刷刷刷几下便写清了整个论证过程。 直到放下笔舒了口气才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 顾廷末的手从试卷上移开,但并没有离开桌子,撑在桌子的边缘稍稍俯下身子,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就像是从身后在拥抱,他的忽悠时不时的喷洒在唐宋的脖子上要命的撩人…… 砰砰砰砰——! 心脏自杀一般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顾廷末的语气微凉,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就算如此还是让唐宋疯狂跳动的心脏又快了两排,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脖子,埋下头不敢去看身后的人。 视线停留在顾廷末之前打开的习题上:“那个……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顾廷末道,沉默了片刻看到唐宋握着笔不自然的旋转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打扰到我的。” 分明是一样的意思,只不多用了多几个字表达出来,就像是羽毛撩动了心底最柔软敏感的地方,唐宋几乎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你不会打扰到我的”,所以“你”是特殊的么? 明明只是个一瞬间浮上脑海的想法,连自己都不太愿意去相信,却在心里烙下了根,后来想想,大概便是这时候让唐宋对顾廷末的心思起了质的改变。 唐宋喜欢顾廷末,那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就算是喜欢也会有些差别。 一开始的喜欢大概是一竿子捅到底的暗恋,只要能借由“朋友”这个身份靠近他,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他的呼吸便会觉得特别满足,这时候的喜欢是没有奢望过对方会对自己的感情做出任何回应,甚至更多的是害怕对方知道自己对他抱有超出“友情”的感情。 连唐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顾廷末貌似无意的一句话,让压抑在心底的见不得光的心思蠢蠢欲动的开始发芽,大概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妄想自己的感情会得到顾廷末的回应。 是的,是妄想。 这个晚上唐宋睡得不是很安稳,不像是昨晚那边单纯得觉得幸福想要出去自挂一下东南枝,莫名的躁动从心底弥散开来,无从控制。 终于在唐宋轻轻的翻了个身之后,耳边响起了顾廷末的叹息,唐宋马上就僵直了身体装尸体。 “睡不着?”顾廷末道。 “啊……也不是。” 随着身边轻轻的凹陷,唐宋用余光瞥见顾廷末侧身朝向了自己的方向,单手撑着下巴,黑黝黝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敢回头,却也没办法假装完全无视那道目光,索性找些话题总比这样干瞪眼的好。 “学长。” “嗯。” “能问你个事么?” “嗯。” “你、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没想过。” “哦。” “应该是学医。” “啊,因为叔叔阿姨的关系么?”唐宋记得,顾廷末说过自己的父母都是医生。 “不全是。”顾廷末道,“你呢?” 唐宋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顾廷末这是在问他:“我还早啊,还有两年,没考虑太多,只是不想离家太远……” “什么算不远?” “本省吧,本市的话更好。” …… 居然还是睡着了,后来断断续续聊了些什么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已经足够了。 毕业晚会的种种,让唐宋和顾廷末之间断了联系。 就算如此,唐宋并没有把那个熟悉的号码从手机删除,只是他确定,就算这个号码在手机里存上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次使用了,唐宋和顾廷末并不是同学,他们之间不存在很多很多认识的纽带,譬如忽然某天从某个同学的口中听到关于对方的消息。 所以,只要他们不去联系对方,便是彻彻底底断开了。 整整五年的空白,中途唯一一次交集是大学刚开学宣传栏上未来得及更换的学生会干部简介,很少有人能够把证件照也照得好看,顾廷末便是那少部分人中的一个。 唐宋看到副会长简介上那张熟悉的面容之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起那晚他们关于大学的对话,微妙的心情也仅仅是一瞬间,随即便听到有人议论副会长已经作为交换生出国去了。 已经走了么。 这样也好啊。 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深深的埋入了心底,好像从来不存在一般。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唐宋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他的时候狠狠地践踏了这份感情,而后彻底的从他生命中消失,就在他以为那些青涩的记忆真的被遗忘的时候又那么霸道的闯入他的生活,说着嚣张欠抽的话,理所当然的亲密,突然的告诉他他们纠结了五年的事情之时一场要命的狗血剧,彻彻底底的打乱了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生活。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唐宋,我们在一起吧” “我知道啊,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多。” “被人那么用力的喜欢着,怎么可能不知道。” …… “五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唐宋的脑子反反复复的回放着顾廷末说过的话语,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网,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心脏。 事实上五年之后的重逢,唐宋对于顾廷末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充满防备的,所以起先的那些话语唐宋只把它们归做是“报复”一类的存在,而事情一步步的发展让他不得不承认,试着去接受那荒谬又狗血的真相。 顾廷末并不是一个无聊到那么执着认真的去“报复”的人,关于这点,唐宋其实比谁都清楚。 他不喜欢的东西,便是不会多看上一眼。 微微红肿的嘴唇还残留着苏苏麻麻的感觉,手指被顾廷末紧紧握在手心,那样的力度让唐宋觉得有些疼,却又比任何时候都不想挣脱开来,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上都很是沉默。 扑通——扑通——扑通—— 有什么被压抑的东西膨胀得快要爆炸开来。 第四十七章 (对不起,原来是想要一句对不起)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顾廷末打开灯换好鞋,抬起头便看到唐宋呆呆的站在门口,索性依在墙壁上静静的看着他。 唐宋抬头,正好对上顾廷末的视线,看着那渐渐幽暗下来的眼眸唐宋没由来的开始心慌,迅速踢了鞋子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吧嗒吧嗒往里面跑,扔下一句“我去洗澡。” 顾廷末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依在墙壁上看着唐宋仓皇而逃的身影,勾起食指轻轻磨蹭着下巴。 额,先洗澡也是不错的。 唐宋抱着干净的睡衣坐在马桶上,一张脸红得要命。 顾廷末那样的眼神他并不是没见过,上一次是毕业晚会的那晚,将他丢在床上之前顾廷末便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唯一不同的是,当时唐宋从他的脸上到了愤怒,而这次顾廷末的脸上很平静,越是平静越是显得那个眼神很纯粹—— 纯粹的想要将他整个吃一下去一般。 擦! 唐宋抱紧了睡衣狠狠打了个哆嗦,一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搞笑,一边又如何也无法宽慰自己的紧张。 等浴缸放满水之后便把自己用力扔进了浴缸,使劲搓啊搓。 三十分钟后,唐宋发现自己失败了,这种暖暖的热水,绵绵的泡沫根本就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啊卧槽!反而越发热血沸腾了这要这么破!尼玛问题是这到底是要热血沸腾个毛啊? 一个小时之后,全身皱成一只橘子的唐宋总算明白,问题的根源并不在于水的温度,估计直接开冷水也丝毫影响不了莫名兴奋的心情。 磨磨蹭蹭擦干身子,久到浴室里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唐宋将睡衣穿好,盯着和镜子看了半晌,又像神经病一样把从来都不扣的第一颗纽扣认认真真的扣了起来,而后小心的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嗯,很好,很安静,折腾了这么久顾廷末大概已经睡了吧,唐宋这才猫着腰小心的打开浴室门。 然后,应该“去睡了”的顾廷末双手抱在胸前直勾勾的看着他,擦!这眼神能稍微换一换么? 唐宋讪笑两声:“啊,看电视呢?” 顾廷末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电视上那个女主持,正在用无比激动的声音反复的念着广告词。 “原价9980,现在只要998!998!只要998!八星八钻!真正的南非……” “咳咳……你想买手机啊?” “……” 囧TZ,看来这个话题找得不太好。 顾廷末到底是身经百战,淡定的关了电视,稍稍挑眉:“洗好了?” “啊。”唐宋应声,一个半小时煮都煮好了吧,刚刚点完头便看到顾廷末起身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无形的压力如同张开的网将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直到顾廷末走到身前这才纠结的憋出一句话,“你不去洗么?” 顾廷末那不知道要做什么眼睛抬起来的手在听到这话之后又放了回去,低头看着脸蛋红扑扑的某只,冷静的说:“嗯,先洗澡确实不错。” 等等!哪里不对?! 浴室门一关,假装震惊的唐宋是一分钟都坐不住了,扣着手哒哒哒从主卧跑到次卧,看了看“床去屋空”的房间又蛋疼的退了出来,而后又哒哒哒跑到客厅,往沙发上一躺,额,长度还是合适的,可是找个什么理由可以主动申请睡沙发呢? 这种想法马上便被自己否定,擦!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理由能说服顾廷末,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种东西! 果然还是应该先睡吧?可是躺在床上会不会更不安全? …… 最后,唐宋发挥了二十多年来的聪明才智,总算想到了一个方法——默默的拿起厚厚的《临床医学》一本正经的坐在书桌面前“无比认真”地开始翻看。 鳌拜这个人除了高速我们做人不能太张狂还是有点其他用途的,比如说顺便告诉了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耐力“熬”下去,总会有个人“败”北的不是么?只要坚持坚持,熬到顾廷末先去睡了不久不必纠结了么? 十分钟后顾廷末出来了,果然不正常!顾廷末有点小洁癖他是知道的,有这种小洁癖的居然用了十分钟洗了个澡!分明是放好洗澡水把自己扔进去涮一涮就捞出来顺便上了个小号的时间! 唐宋觉得越发有些坐立难安了。 顾廷末果然不辜负唐宋的猜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无比坦然的坐到了唐宋身边。 这个世界就是奇妙,同样的沐浴露用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没什么味道,用在别人身上就觉得完全不一样了,顾廷末身上的沐浴露想问居然让唐宋有些眩晕。 使劲晃了晃脑袋这才稍稍定住了心神。 “看书呢?” “唔。” “准备考执照?” “嗯。” …… …… 无法容忍那种直勾勾眼神的唐宋终于调整还情绪,转过头无比虔诚的看着顾廷末,认真的建议:“你还不睡么?” “还早。”顾廷末淡淡应声。 卧槽!唐宋简直想咆哮粗来!一向秉承着早睡早起快赶上养生老年人的人到底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的对着快要指向十二点的时针说出“还早”这样丧心病狂的话? 唐宋深深洗了口气,才把无数的吐槽痛苦的吞回肚子,尼玛这样下去会憋成神经病的! 五分钟后,唐宋郁闷的发现,再憋成神经病之前他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他困了!尤其是拿着一本无聊的《临床医学》装模作样,任他再努力也无法静下心来去看书上的内容从而驱赶困意。 再打了第五个呵欠双眼彻底被泪水花花包起,顾廷末终于开口:“睡觉吧。” 唐宋马上就精神抖擞了!一把擦干眼睛溢出的泪水,一边用力瞪大了眼睛:“我一点也不困!” “……”顾廷末不说话。 “我、我真的不困。”唐宋环视四周,忽然起身跑到电脑桌前,飞速的打开连连看的网页,用行动证明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困。 事实证明,人困的时候玩连连看真的是种不明智的选择,满屏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小图标简直把人看成瞎子!催眠程度一点也不压抑《临床医学》啊卧槽! “唐宋。”顾廷末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唐宋一惊一乍的回头,瞪圆了眼睛看着顾廷末。 顾廷末轻叹了一声:“你在紧张什么?” 唐宋吞了吞口水,表情很严肃:“我感觉到了来自人类的恶意。” 顾廷末的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动物的感觉确实要灵敏些……” “……”擦!这都是说的啥和啥呢?还能找到比这个还要糟糕的对话么!唐宋简直想马上出去吊颈一百次! 下一秒电脑椅忽然被旋了个圈,唐宋惊呼一声抬起头便看到顾廷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低头看着他:“不过不是恶意。” “啊?”唐宋愣愣的回答,看着顾廷末好看的脸越埋越低,越埋越低。 砰——! 椅子被往后推递在电脑桌上,再也无法移动分毫,顾廷末曲着腿单脚顶开唐宋的双腿跪在椅子上,腾出一只手抬高他的脸便吻了下去,急促的呼吸撩动着唐宋跟着一起沉沦,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拒绝。 亲吻从嘴角转移到脖子,轻易的便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串鲜红的痕迹。 唐宋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尤其是顾廷末似乎也察觉脖子靠近耳垂的地方是他的敏感带,故意将唇齿徘徊在那里,感觉怀中的人一抖一抖的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呻吟无法控制的溢出嘴角。 顾廷末的吻离开他的脖子之时,唐宋已经彻底瘫在了椅子上,面色潮红的喘息着,晕乎乎的顺着顾廷末的目光低下头便看到特别扣好的纽扣不知何时早就被尽数解开。 剧烈起伏的胸膛下包裹着疯狂跳动的心脏。 顾廷末的视线一沉,低头吻上了他的锁骨,而后是敏感的突起。 “唔——!”唐宋哼了一声,猛地把顾廷末的脑袋推开,支支吾吾的说着,“那个……会不会太快了……” 他还没有从哪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理出个统一的想法。 顾廷末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宋:“一点也不快,我等了五年了。” “你……”唐宋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鼻子莫名的有些酸胀。 顾廷末微红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轻轻在唐宋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按向自己的下腹:“我等不及了,你感觉到了么?” 感觉到隔着布料那坚硬的炙热,唐宋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已经来不及拉回沉沦的思绪。 就算是心理上已经接受了今晚如何也躲不过的念头,正真要进入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反应便开始抗拒,红彤彤的脸蛋渐渐失了血色,双手不自觉的抵在顾廷末的腰腹,用力推拒着。 顾廷末抬起头,耐心的亲吻着他的嘴角,想让他放松下来,久久不见成效索性拉高他的手单手钳制着反剪到头顶,另外一只手勾起一条腿环在自己的腰上。 记忆排山倒海的涌入脑海,委实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是在太过不美好,那种没有前戏没有润滑的做爱对于初尝性事的唐宋来说简直是场噩梦,如今回想起来甚至都能感觉到那种让头皮都发麻的疼痛是多么的真切。 “不……”唐宋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低低的音节,想要用力并拢双腿,却被顾廷末钳制着无法行动,唯有不停的往椅子里面挪动,避让开那顶住自己的炙热。 顾廷末顿了一下,眼底浮起一丝痛心,将脑袋埋入唐宋的颈窝磨蹭着,如同一只撒娇的猫。 “不要害怕,不怕的。” 温柔的声音反复的呢喃,僵硬的身体终于稍微放松了些。 顾廷末舔了舔唐宋的耳垂,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五年的道歉,你还会原谅我么?” 憋屈在心底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呼啦一下全涌了出来,情绪稍稍有些失控,鼻间酸酸涨涨的感觉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涌出眼眶的液体。 对不起。 对不起。 原来是想要一句对不起。 那么别扭的等着高傲的他认认真真的说句对不起。 第四十八章 (情到浓时人自醉,该干嘛去便干嘛 ) 唐宋以为之所以在了解了当年的误会之后还是会下意识的去拒绝顾廷末根本原因在于“不信任”,高中时代他们之间的大多时间花费在了没有实质交集的暗恋之上,两个人好好相处的日子当真是少之又少,也正是这份短暂的美好让唐宋看到了希望,膨胀了欲望,而故事的结果并不美好,就像是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巴巴的找父母邀功却被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感觉。 那不断回荡在耳边的嗤笑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唐宋那所谓的“希望”是多么的可笑,所以就算顾廷末说那只是一场误会也不敢、不愿去相信。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顾廷末开口说对不起之前。 固执的以为自己的小别扭是因为对于他打心底的不信任,而后如同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中逃避着。 对不起,对不起,迟到了五年的道歉,你还会原谅我么? 就算是近在咫尺也有些难以相信,顾廷末居然会如此放低姿态的去道歉,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眼眸中浮动的神采中有种叫做乞求的东西,试探的询问加之微微闪躲的目光泄露了他的紧张。 一句对不起,唐宋为自己筑起的那层龟壳无声无息的倒塌着。 怎么可能会是不信任。 那时候唐宋对于顾廷末的喜欢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那么那么费劲心思的去了解一个人,便是比谁都明白他怎么可能为了那种无聊的报复不愿其烦的去说谎。 细细想来自重逢以后顾廷末不止一次说过类似“我们在一起吧”的话,亦或者是调侃的“想要告白了么”云云,回想起每次他假装随意却无比认真的眼神,心脏就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 比起唐宋当初掏心掏肺的喜欢,顾廷末这样种种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顾廷末来说,对于他那般的性子来说,能做到这个份上大概早就把姿态放得不能再低。 想要说点什么,却有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太适合,唐宋挣扎着挣脱他的束缚,抬起手攀上他的肩膀,轻轻环住。 顾廷末那暗沉的眼眸瞬间亮了亮,一瞬间涌上的喜悦根本克制不住,忍不住低头亲吻着唐宋的眼角,脸颊而后是微微张开的双唇。 习惯了他的入侵之后,唐宋试探着去回应他亲吻,生疏的根本没办法称之为技巧,只是不再一味的躲避,学着他的样子用舌尖勾了勾对方的舌,碰触到的一瞬间便脸红得无法控制,听到顾廷末的呼吸猛地一沉,顺势含住那轻轻碰了一下就想缩回去的舌用力吮吸着。 剧烈的亲吻让舌根都有些发痛。 考虑到当年的黑历史给唐宋带来的心理创伤,顾廷末的前戏做得很久,但毕竟他不是张一微那种情场老手,就算再闷骚也不会到随手一摸就能摸出一枚套套一瓶润滑液什么的程度。 就地取材便是眼前唯一的选择,大抵是突破了心理的防线,从身体上开始配合,比起之前唐宋的身体越发的敏感,不过几分钟便呻|吟着释放在了顾廷末的手心。 唐宋喘息着瘫软在椅子上微微塔拉眼角的模样,白皙的皮肤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刺激着下体酝酿出疼痛。 顾廷末一直觉得,一但面对唐宋自己拿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会瞬间变成渣渣,从前是,如今也是,耐心的扩张几乎耗尽了他绝无仅有的自制力,看到对方微微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迫不及待的换真身上阵。 “放松。”刚刚进入分毫便感觉到对方瞬间紧绷的身子,不得不的停下轻声诱哄着。 脸上的粉红渐渐退散,紧紧咬住的唇有些泛白,半晌才弱弱的吐出一个字:“疼!” 事实上顾廷末绝对不比唐宋好受到哪去,甚至还更糟糕,他的疼痛来自两个方面,折磨得让人想要抓狂。 “没事的,听话。”明明想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尽量温柔的感觉真得是很糟糕,到底还是忍不住本能的挺了挺腰。 “啊,轻点。”唐宋猛地抖了一下,惊呼出声,抬起脸来对上顾廷末近在咫尺的面容以及眼中无法忽视的欲望,声音弱弱地低了下去,“别……别再进去了。” 顾廷末憋得脸都绿了,眼睛微微眯了眯,开始认真的思考“巨大的欲望长驱直入,进入的一瞬间XX便抽搐着达到了高朝,剧烈的快感掩盖住了撕裂般的疼痛”这样的脑残描写到底有几分可行性。 唐宋自然是看到了顾廷末眼中蠢蠢欲动的危险因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稍显惊恐地问道:“会像梁昊一样么?” 顾廷末愣了片刻才想来那个因为肛裂入院的前假象情敌,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说话的时候已经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不会。”一边说着一边稍稍用力往里挺近。 “啊!!”唐宋马上扯着嗓子嚎了一下。 顾廷末僵住身子不敢动了:“真的那么疼?” 唐宋闭着眼睛唔唔唔的点头。 尴尬的僵持了片刻。 顾廷末忽然叹了一声,翻身从唐宋身上移开身子。 努力排斥的东西忽然退了出去,要命的疼痛自然是缓解了不少,唐宋大口呼气,看着顾廷末的背影心情却微妙有些失落,忽然就不合时宜的想起这么一句话——“所有男人在性事上的忍耐力是非常非常差的。” “非常”这样的程度副词连用了两次足以证明到底有多差。 他这样是失望了么?唐宋忽然就觉得心脏被揪得很难受,甚至比方才身体感觉到的疼痛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早知道就应该咬咬牙挺过来的,反正有了梁昊这前辈他如何也丢脸不到哪去。 唐宋想着,哀怨的揪紧了被顾廷末弄得凌乱不堪的衣服,抬眼便看到顾廷末回来了,他的手中拿着一杯牛奶。 唐宋的表情难看了几分,果然是失望了么?于是想喝杯牛奶冷静冷静然后洗洗睡了吧,睡前一杯牛奶确实是顾廷末保持了很久的习惯。 胡思乱想之际顾廷末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暖暖的光线,而后微微挑眉:“你不喜欢喝牛奶?” “不喜欢。”唐宋摇头,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他们似乎在不久之前才讨论过这个问题,明明是很居家的问题,莫名的不安却袭上心头。 “这就对了。”顾廷末忽然笑了笑。 这种笑容非但没有让唐宋从“他失望了”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反而让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几分,皱着眉头回应道:“啊?” 什么叫“这就对了”,哪里对了啊喂! 顾廷末笑,而后像想起什么一般,忽然摸出两个人的手机,直接关机厌恶地扔到一边…… 介个…… 唐宋看着被扔到远处的手机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顾廷末下一秒的动作验证了唐宋心中疑虑,他淡定的将牛奶倒在手心,而后异常色情的拉低裤子涂抹在某个部位。 唐宋的脸瞬间白了,这种时候再太真也不会觉得顾廷末是想喝杯牛奶冷静冷静啊卧槽!! “你不要这样!我会一辈子都不想再喝牛奶的!!”唐宋捂脸吼,手心的冰凉让脸上的滚烫越发明显,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廷末不但禽兽而且银荡啊!! “你本来就不喝的。”顾廷末无耻道。 “我有喝的。”唐宋惨白着脸。 “乖,你不必为了我为难自己。”顾廷末说着,脸色的神色温和了不少。 “会长不高的。”唐宋继续胡扯。 “这句话如果是在五年前说或许有用。”顾廷末道,直接低头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将所有的话语变成暧昧的呜呜声。 显然,这次顾廷末确实是报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开始的。 真正进入的疼痛还是难免的,可当顾廷末抱紧了他,不断的在他耳边轻唤着他的名字,唐宋忽然觉得这样的疼痛真的有些微不足道,顾廷末大概是一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他习惯霸道的方式,可在这一瞬间,唐宋忽然异常强烈的感觉到,顾廷末对于他的感情远远比自己认知到的要多上许多。 顾廷末的迁就加之唐宋的配合,自然要比之前那次黑历史好上太多太多,疼痛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渐渐的身体开始有些奇怪,苏苏麻麻称之为舒服的感觉渐渐苏醒,而后一点点向下|身汇集。 只有一味的抱紧了覆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欲|望的洪水彻底淹没。 那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结合的部位敏感得要命,厚重的呼吸夹杂着压抑的呻吟交织在一起,一室春光无限好。 欢爱持续的时间久到唐宋都有些记不清楚。 大概是从椅子上折腾到床上,床上折腾到沙发上,信誓旦旦的保证只是要清理身子免得发烧结果按在浴缸里又来了一发什么的,唐宋身体里剩下的绝无仅有的力气只能支撑着他惨兮兮的哭着求饶。 顾廷末一边温柔的应着,一边却更加卖力的继续身下的动作。 唐宋吸着鼻子喘息着弱弱骂里几句“骗子”,而后趴在浴缸便昏昏沉沉的睡死了过去。 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大概便是—— 果然,是只禽兽啊! 以及,还好没有赶赴梁昊的前车之鉴。 第四十就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大概是许久许久没有睡得如此舒坦,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半丝困倦被打断的恼怒,只是思绪还是有片刻的空白,脑子里走马观花的闪过诸多卡片段,最后定格在顾廷末因为欲望而微微泛红的脸上。 贴着他的耳畔用暗哑而性感的声音诉说。 他说:“五年前是你先开的口。” “那么这次让我来吧。” 撑在唐宋身侧的手轻轻颤抖着,脸上是从来没见过的认真:“唐宋,我喜欢你。” 唐宋的脸焉得红了,被折腾了一晚的记忆渐渐苏醒,连带身体也有些难耐的酸疼,猛地转过身这才发现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没有刻意整理过的床铺上还有些皱皱的痕迹,白色的卡片安静的放在枕头上,好看的字体总让人忍不住在脑海里勾画出他写字的模样。 内容倒是很简单,一共就十个字。 “准假,好好休息,等我回家。” 唐宋捏着纸片又是呆了片刻,残留在纸片上的余温似乎越来越烫,烙得他心底有些发慌,将纸片一扔拉起被子捂住脸冷静了片刻。 温热的水冲洗着身子,洗刷了少许疲惫,沐浴露的味道掩盖了若有若无的银靡、 以为一辈子都求不得的东西忽然间就到手了,甚至是更早之前就已经拥有,手掌不断的摊开又握紧,总觉得一切的一切发生得不太真实,知道擦干水雾的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身体,欢爱的痕迹遍布全身,那便是如何清洗也掩盖不了的存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即便感觉再不真实,但它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只要一想起顾廷末覆在自己身上表现出与冷清性格一点也不搭边的热情便觉得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往脸上汹涌,一遍又一遍如同要把对方揉进身体中那般歇斯底里的占有,让唐宋想逃又无法逃离。 头发擦得半干,坐在电脑面前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将所有常去的网站轮流打开又关闭之后,唐宋终于意识到,只要呆在这个屋子里他就不可能真正的冷静下来,恍惚之间总觉得下一秒顾廷末的双手就会撑到椅子旁,将他紧紧锁在臂弯重复着昨天的一切。 凌乱的床铺、微微敞开的浴室门、湿哒哒的浴缸…… 唐宋捂着狂跳的心脏喘息了片刻,忽然伸手关了电脑,胡乱的将衣物往身上套好便哒哒哒往外跑去。 不行,这样下去会发疯的! 手指还没有碰触到门壁,却听到钥匙开启门锁的声响,门把锁不受控制的转动了半圈。 顾廷末推开门便看见唐宋呆呆的抬着手定格在门口,脸上的神色稍显纠结。 “出来接我?”顾廷末挑眉,侧身入屋顺便将门反锁,似乎这才注意到唐宋身上的衣着,琥珀色的眼眸盯在他身上遛了两圈,似笑非笑,“挺有精神的啊。” 唐宋这才尴尬的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揪着衣角扯了扯,不受控制的脑补着“精神”这两个字。 顾廷末盯了他片刻,忽然埋下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快进来吃饭。” 脸颊湿漉漉微烫的感觉让心跳不住加速,捂着被亲过的地方愣了片刻,终究还是乖乖脱了刚穿上的鞋跟在顾廷末身后。 顾廷末让唐宋坐着,自己便倒厨房忙乎,只是将外卖倒入餐具中倒是不费事,三两下便抬了出来,而后转身打开冰箱取了瓶冰镇苏打水出来。 唐宋干坐着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思量着找个话题。 “你……你不上班么?” “下午休息。”顾廷末应声,将苏打水倒入玻璃杯。 “啊……这两天手术不多啊” “还好。”顾廷末抬眼,将倒好水的杯子推到唐宋面前,视线在他脸上溜了一圈这才接着说,“不是有人在家里等着我投食么?” 这话题还真的找得不太好,唐宋又是干咳了两声,弱弱的开口:“我自己可以出门的。” 顾廷末忽然笑了一下,有那么几分不怀好意的感觉:“你精神确实挺好啊。” 如果说前面那句只是随便说说,那么如今这句绝对是意有所指!唐宋马上就灰溜溜的缩回椅子上,埋头苦吃。好在顾廷末吃饭的时候也不喜说话,倒是没有继续为难他。 午饭之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无论前一晚发生了什么,唐宋面对顾廷末那种容易紧张的感觉似乎已经根深蒂固,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环境。 电视里播放着什么唐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思全放在了紧挨在他身旁的顾廷末身上,那么近的距离轻微的移动便会碰触到对方,顾廷末的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的划过唐宋的大腿,越发让唐宋坐立难安。 到底是昨晚太过放纵,这样规规矩矩的坐姿维持了片刻唐宋便开始暗暗叫苦了,腰酸背疼不说,某个部位的疼痛更是让人难以启齿,自以为低调的第三次调整坐姿之后顾廷末的视线终于从电视上转移到了他脸上。 “去床上休息。”顾廷末道。 唐宋慌忙摇头。 顾廷末倒也不多语,直接起身弯腰将唐宋从沙发上抱起,径直往卧室走去。 唐宋惊呼,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就算该做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全套,这样的姿势倒是从来没有试过,一抬头便能看大顾廷末上扬的嘴角以及线条好看的下颌,要命得让人脸红心跳。 “放我下来!”唐宋低吼了一声。 “好。”顾廷末难得如此配合。 感觉到身下的柔软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卧室,背脊沾到床铺便想翻身起来却被顾廷末覆上的身子不轻不重的压住。 “顾顾顾……”唐宋伸手推了推顾廷末的胸膛却是纹丝不动。 “叫我的名字。”顾廷末稍稍眯眼,脸又往下埋了分毫。 “啊?”唐宋愣了片刻,简单的几个字在口中绕了几圈也没办法吐出来,“那……那……你是老师……” 顾廷末眼眸一沉,埋头便吻住了唐宋微微颤抖的双唇,纠缠着吮吸了片刻这才分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满面通红的唐宋:“老师可不会亲你,叫我的名字,恩?” 唐宋清楚的看到他眼眸中跃跃欲试的神采,慌忙抬手捂住唇,只漏出一双眼睛溜溜的看着顾廷末,半晌才听到弱弱的声音从指缝之间漏出来:“廷、廷末……” 笑意浮上眼眸,顾廷末凑近了些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子,语气之中有些难以察觉的无奈:“你要这样紧张一辈子?” 唐宋瞪大了眼睛,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而越发紧张。 顾廷末笑了笑,翻身起来顺便拉过被子帮他盖好,而后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短发:“睡吧。” 原是昨晚太过劳累,总是满腹心事也敌不过浓浓的睡意,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连何时不安分的翻过身来将小pp露在外面都不得而知。 接到张一微电话的时候顾廷末本是不想出门的,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在家和唐宋多多培养感情才好。 张一微也表现得很决绝:“你不出来也可以,我马上到你家去。” 顾廷末蹙着眉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唐宋,终究还是妥协了去,张一微这家伙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许是张一微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见面的地点选在比较符合顾廷末可口的甜品店,早早的便点好了焦糖布丁和抹茶慕斯候着。 顾廷末倒是半分也不客气,坐下之后便认认真真的开始吃布丁,知道张一微无比哀怨地开口。 “我是不是长丑了?” 顾廷末似乎不太情愿的将视线从布丁上移到他脸上,随意的看了两眼,而后淡淡道:“越发明艳动人。” “这是形容男人的词么?”张一微竖眉。 顾廷末不置可否:“我以为你想要这种答案。” 张一微吃瘪,放弃了和顾廷末做口舌之争,索性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瞅着袭击看了片刻。 “不应该啊……” 张一微百思不得其解,如何看自己也不属于那种面目狰狞让人惧怕的类型啊,就算他年少时候不懂事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如今他这么眉目慈祥梁昊到底为什么每次见他都像见鬼一样? “怎么,又碰壁了?”顾廷末吃完布丁,总算想起关怀一下朋友。 “切,说得好像你很顺利的样子。”张一微吐槽,忽然想起什么,瞬间笑得特别贱,“啧啧,就你这冷清的性子,追上手也得跑掉。” 张一微这个“冷清”自然是意有所指。 顾廷末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水:“不冷清。” “啊?” 顾廷末笑了笑,貌似无意的轻轻扯了扯领口,刚好露出昨晚唐宋忘情的时候在他脖子上咬出的痕迹,虽说是咬,但唐宋也没下狠口,如此看来更像是吸出来的一般。 张一微看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愤愤搁下杯子:“靠!你都到手了?!” 顾廷末笑而不语。 张一微越发郁闷了,原本让顾廷末出来陪他,一者是因为到底是好朋友,二者则是他的火眼金星早就看出对方在情路上也不太顺利,如何也能同病相怜一个!谁知道不过几天的时间,人间已经慢慢足足甜甜美美!这简直就是故意刺激他的! 一杯接一杯的酒水下肚,顾廷末也不去阻止他。 一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张一微蹙着眉不耐烦的拿出手机,看清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之后神色忽然变得无比纠结。 大概是惊讶、兴奋、尴尬、紧张等诸多情绪的结合体,自从那晚梁昊被张爸爸用写字砸晕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狗血神展开,两个人已经有几天没有联系了,梁昊越来越夸张的恐惧让张一微无比挫败。 如此纠结了片刻之后终于统一成了得意,到底还是忍不住联系了自己了吧,于是抬眼炫耀似的看了看顾廷末,噌一下接起电话,速度之快生怕对方一个想不通就挂了电话。 “喂?”连张一微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可能再温柔一点! “……” “怎么啦?” “……” “说话啊,小昊昊。” “……” 张一微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尤其面对顾廷末那似笑非笑的挑衅,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对方传来一声亢长的深呼吸,停顿片刻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吼了出来。 “你那个有多长?!!!” 第五十章 (小p孩些不要学坏去玩什么国王游戏哟) “长”这个形容词用在人身上的时候宾语可以是很多部位,譬如说手指、手臂、脖子、小腿等等条状物,你若奇葩点用“长”来问别人身高也无可厚非。 如果在“长”之前加了“那个”作为修饰的话,难免会引人遐想。 至少张一微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脑子里面已经自动过滤了手指、手臂、脖子、小腿、身高等等等等一系列比较人性化的答案丧心病狂的直接联想到某个小腹以下大腿以上的器官。 想来他也不是个特例,因为梁昊声音吼得特别大,坐在那头的顾廷末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正挑着眉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盯着张一微,似乎对那地方的长度也很有兴趣。 但张一微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骂下属一个小时而不重词的狠角色!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就如何如何呢?况且对面还坐了那么一个等着看笑话的混蛋!张一微吸了口气,已经将惊讶的情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个妖娆动人,故意放柔的声音听到顾廷末一身鸡皮疙瘩哗啦哗啦,说出来的话也无比惊世骇俗。 “小昊昊问的是哪种状态下呢?” 显然,对方绝对没料到他会如此没脸没皮,所以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了。 张一微笑容挂得嘴角有些酸,害怕自己累积了二十多年的心理素质崩盘,索性速战速决无比全面自顾自说的回答了去,反正自个那啥啥的尺寸又不丢人,于是一边说还一边特别贱的挑着眼看着顾廷末,整一副欠揍得瑟样:“平常的话是9厘米,涨大的话是17厘米。” “……”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就在张一微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来直径神马的也一并说了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恍然大悟的起哄声,还没等他听清楚那头叽里呱啦到底在疯狂些什么,“嘟嘟嘟嘟”的忙音便占据了电话线。 梁昊觉得很憋屈,非常非常憋屈,虽然唐宋总是说他脑壳脱线什么的他偶尔也会微妙的稍稍认同那么一丁点什么的,也绝对没有脱线到会在屁滚尿流的从张大爷家逃走之后不到一个周又屁颠屁颠的打个电话主动关心一下人家小宝贝的尺寸。 故事的发生要追溯到之前那个悲催的夜晚。 你以为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大概是忽然被陌生人飞起一鞋子砸晕,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躺在最惧怕的人的房间吗? 你错了,真正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绝对是忽然被陌生人飞起一鞋子砸晕,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躺在最惧怕的人的房间,对方还骑坐在自己身上手持润滑液涂抹了满满一手!! 饶是梁昊童鞋有点小胆量,也绝对hoLd不住拳交这种大尺度重口味!于是乎惊吓过度的某只将攒了二十多年的力气一并用上,奋起反抗,踢了无数脚之后终于将张一微踢下了床。 张一微一下被掀翻跌下床整个人还有些懵,如此干坐在地上盯着坐在床上抱住被子的梁昊,整张脸上波涛汹涌,如同调色盘一样变啊变,最终定格在绿色与黑色之间,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尼玛自己到底有多恐怖?只不过想给他上个药需要摆出那么一副险些被人强暴的姿势么!! 被恐惧支配了许久的梁昊听他这么一说也怒了,应该说又怒又委屈!马上红着眼睛吼了回去:“你才想干什么?!” 张一微看着梁昊涨得红红的脸,忽然就有些脱力,果然两个人一开始的相处方式就是有问题的吧,不然怎么会任他如何努力都僵持着不肯前进呢? 良久才幽幽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阴沉着脸抽了张纸随意的擦了擦手心,顺手抓了件外套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梁昊也没有多想,看到他一出门马上屁颠屁颠的跑下床翻找出自己的衣服一溜烟奔回了自己的小窝窝着,连看一周份的新闻联播祖国人民歌舞升平才稍稍平缓了内心的恐惧。 这一跑两个人便断了联系。 张一微这边是还没思考出个头绪,他怕自己再看到梁昊恐惧的模样会忍不住上前捏住他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吼上一顿“我到底哪里可怕了?哪里可怕了?就算小时候干过什么什么也是年少轻狂没有分寸!到底为什么这般饱含爱意的关怀也会被误解啊卧槽!!”,如此想想便觉得前途越发灰暗……果然还是应该仔细想想,冷静冷静,规划规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至于梁昊那边,经受了差点被拳交的惊吓之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之前那种刚刚萌芽的微妙的小心思也瞬间被吓得精光光,只恨自己怎么就和张一微住了一个小区,每日进进出出都要畏手畏脚,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给撞上那尊大神。 就在梁昊如此战战兢兢的憋屈了几天觉得自己快要抓狂的时候一条短信及时的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内容很简单——没事就出来吼两嗓子呗。 梁昊收拾完毕蹦跶到kTV的时候人都来得差不多,旋转彩灯下映照着一张张癫狂的脸蛋,同为高中室友,光着pp溜达的模样都见过也便没个什么好不自在的,一个个自带左声道的家伙揪着麦克风吼得兴致勃勃。 听到这种久违的魔音,梁昊瞬间觉得自己满血满状态原地复活了,冲到茶几上一把抢过麦克风,扯着嗓子喉了一首颇有文艺小青年风范的《小情歌》才觉得整个人舒畅了。 闹腾了三个多小时,大家都觉得嗓子有点快要燃烧的感觉,这便有人提议不如歇一歇来玩点小游戏神马的,立刻得到了全票通过。 游戏是很俗但就是有那么多人喜欢玩的国王游戏。 梁昊还算运气平平,折腾了几轮既不是国王也不是壮丁,在一旁围观围观也颇为不错。 在壮丁被指使到隔壁包间对着一群陌生人抢过人家的麦克风唱上一曲《最炫民族风》之后,新的一轮游戏再次开始了,许是梁昊那点得瑟的小心思让上帝听了去觉得很不爽,这还等着看热闹呢,忽然就发现自己被抓壮丁了。 国王摸着下巴笑得很奸诈,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梁昊。 梁昊被他看得小心肝一颤一颤。 国王忽然就开始回忆:“我记得咱们寝室最斯文的怕就是小昊了。” 众人纷纷应和,还举例神马夜谈会谈论班上美女罩杯问题的时候绝对纯良的不参加。天地良心!梁昊真的不是斯文,只是谈论的话题不对口味而已,若是聊聊校草的尺寸什么的他定会参与的比谁都积极。 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好去解释的,唯有尴尬的笑笑。 国王便当他是默认了,思索了片刻眼睛忽然亮了亮,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敲了一下:“这样吧,小昊把电话拿出来,打开号码薄找到第一个异性,打电话问问她的三围!” 此话一出自然又掀起一番高朝。 梁昊弱弱的挠了挠头:“那个……那个……不太好吧。” 许是考虑到梁昊毕竟是整个寝室最“斯文”的一小伙,也不想玩得太过火,国王思考片刻之后又给出了一个选项:“如果觉得第一个异性不方便的话,可以打电话给第一个同性,问问他宝贝的长度。” 卧槽!这才更不好吧!梁昊还没来得及吐槽便被推搡着拿出手机,硬着头皮打开通讯录寻找第一个异性。 卧槽尼玛!是哪个混蛋设定的号码薄是按照首字母排列的!!“班主任”那三个大字瞬间亮瞎了梁昊的钛合金狗眼,之前便说过,在张一微出现之前,梁昊这辈子最怕的人非高中班主任莫属,那是一个光想想她的脸就会难受上一整天外加噩梦连连的存在,对于她的惧怕便是想想她上厕所的模样也只能稍稍缓解片刻的程度! 梁昊苦逼着脸,亮出班主任三个大字。 国王无比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有第二个选项。” 梁昊的号码薄上,没有首字母为a的联系人。 从B开始排列,第一个便是“班主任”,第二个…… 梁昊原本只是有点惨白的脸瞬间就绿了!! 尼玛!!当初为什么要把他的名字改成“暴力狂”!!!如果还是原本那个“大美人”的话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第一个同性啊卧槽! 玩得起自然要输得起,“问班主任三围”和“问张一微长度”这两个选项虽然都是无比坑爹,但硬要选一个的话肯定是选后者! 于是乎便发生之前那一幕。 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张一微居然无耻到可以如此淡定的描述两种形态的长度!梁昊彻底斯巴达了!!愣了片刻才想起匆匆捏掉电话,但周围的起哄声大概早就传到他的耳朵了吧…… 这种暧昧的对话自然引来了大家的好奇,但也只是胡说了几句见梁昊不否认也不回答也便没有继续追问,欢脱的继续玩游戏去了。 刚刚才被驱除的烦乱思绪又涌上了心头,梁昊有些坐立难安,总觉得所有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那通电话上,所有思绪都在围绕着它转。 怎么办?问这种直白的问题他会脑补些什么恐怖的内容出来?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这次又要引火上身了吧? 刚才的起哄声他应该是听到了吧?会不会生气啊……咦?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生不生气!! 那个……还是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第五十一章 (你以为别扭的小进展之后就一定是什么好事么?你太天真了!) 作为一个文艺小青年梁昊觉得自己很敬业,多愁善感心思慎密什么的真的是好无奈,身体的记忆提醒着他面对那个暴力狂应该有多远躲多远才对,可是心思他喵的就完全不受控制啊卧槽。 无比纠结的思量半晌,梁昊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打扰到别人道个歉什么的简直就是三好文艺小青年的必备素质!于是乎默默走到卫生间掏出手机。 话说张一微这边,情况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那头的起哄声如此喧嚣,这边自然是听到了,但张一微是什么人?这脸除了长得漂亮皮也特别特别厚,尴尬仅仅是一瞬间的情绪,随后无比镇定的将捏断的电话揣回口袋,笑得那叫一个美艳动人,眼中瞬间荡漾起来的宠溺简直可以去角逐奥斯卡影帝,台词也非常非常玛丽苏:“哎,真拿他没办法~~” 顾廷末对于这样的掩饰自然是不屑一顾,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今天约我出来是因为感情不顺。” “年纪小嘛,容易害羞别扭什么的,哄一哄就好了。”张一微面不改色无比虚伪演技娴熟。 “显然你是哄了很久也没见成效的那类型。”顾大医生一针见血直戳痛处。 张一微怒道:“说得好像你一句情话就把你家那位哄回去了一样!不知道是谁当年被抛弃狼狈溜出国日日卖醉,抱着我都能哭天抢地!” 顾廷末脸色一黑,张一微也自知这话太戳痛处便没有接着往下讲,两个人各自闷头吃甜品。好在尴尬的气氛也维持太久,张一微电话无比及时的又响起来,来电显示上“小昊昊”三个字跳得无比欢快,张一微脸色一缓二话不说便接了起来。 “喂,小昊昊?” “……” “在外面玩么?”张一微觉得,作为一个体贴的男人就要学会主动打破僵局这一技能! “……” 就在张一微以为梁昊会别扭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欢脱且无比大分贝:“哟!躲在这里偷偷问他的直径啊?!!”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再次无比神速的被捏断了。 梁昊赶脚自己要疯了,真的要疯了!为毛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顺势把门反锁!为什么进来的人是谁不好非要是最没节操可以光着身子从走廊尽头裸奔回寝室的室长大人!为什么他没在看到室长大人的一瞬间果断的先把电话挂了!其实千错万错他应该一拨通电话就快点把话说完那就对非要学着唐宋在那别扭个啥劲! 梁昊头很疼,有点不敢想象电话那头人的脸色,被如此三番两次的调戏,暴力狂指不定已经aT立场全开完全暴走了!梁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张一微那为了和顾廷末炫耀而无比温柔的声音更被他想象成了愤怒到极点失去理智的一个前兆!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今晚回家张一微就拎着砖头堵在小区门口要爆他头的画面! 简直太惨绝人寰! 一直到聚会结束梁昊都沉溺在自己编织出来恐慌之中,从kTV里出来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凉飕飕的冷风吹得他精神抖擞的打了个哆嗦,裹紧了大衣顺着街道慢慢游走。 手机握在手心,染上了身体的温度,鬼使神差的就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诶?”张一微依旧温柔的声音中夹杂着一声颇为无奈的叹息。 乔豆麻袋!他还没想好道歉的台词呢?怎么就把电话拨通了?!梁昊囧囧看着通话界面,想着此时此刻如果再挂了这个电话迎接他的肯定就不止是板砖这么简单的凶器,于是乎吸了口气弱弱的应了一声。 “是我。” “我知道。”张一微叹,轻柔着太阳穴看着对面的顾廷末,就怕梁昊再冒出句“你家小宝贝能坚挺多长时间”一类的话,事实上他并不介意和梁昊讨论这些问题,如果能去床上实际操作演示一下那就最好不过了,问题是顾廷末那种看戏的神态让他觉得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那个……”梁昊开了个头,忽然发现认认真真的道个歉什么似乎有点矫情,平日里屈服在他的银威之下扯着嗓子吼上两句“对不起”也没啥大不了,这要正正经经的解释一下什么的居然有点微妙的难以启齿。 “你说。”张一微道,就算真的还是探讨他家小宝贝的问题他也认了! 梁昊觉得反正电话里面他一时半会也揍不到自己,可以稍微委婉一点,思考了片刻总算找了一条迂回路线。 “B市地震,c市六月飘雪,香港大黄鸭漏气,金胖子发射导弹全都是你的错啦!”梁昊说得特别振振有词。 “……”张一微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 “都是你的错!”梁昊又加重了一遍语气,听得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 “好,我的错。”张一微哭笑不得,虽然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人家难得主动联系自己,是在不想把他吓跑,唯有默默的成了全世界的罪人。 “可是……”梁昊顿了片刻,终于弱弱的绕回了重点,“刚才那件事情是我的错!” “哦?”张一微有些诧异,没有料到这小家伙居然是来道歉的。 “刚刚和朋友玩游戏,你千万别介意。”梁昊小心的补充。 “不是玩游戏我也不介意。”张一微瞬间心情大好,“玩开心了早点回家,别在外面待太晚。” 梁昊惊讶于暴力狂居然这么好说话,也没有去深究这句话的意思,连忙一鼓作气吼了一句:“总之是我不好!对不起!”便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甜品店里,顾廷末蹙眉盯着张一微,片刻之后淡淡开口:“大庭广众之下,请收起你银荡的笑容。” 哼哼,要你管! 张一微回馈了一个越发银荡的笑容!躲了他这么多天的宝贝儿主动联系自己还这么可爱的道歉什么的实在太让人高兴了好不好!张一微觉得他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或许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再去做点什么? 不妙啊。 梁昊捂着滚烫的脸颊,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他居然会因为暴力狂的一句而脸红心跳,一定是刚才k歌气氛太火热了,不如散步回家冷静冷静吧。 大冬天的晚上出来外面溜达的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人匆匆而行,橙黄色的路灯透过树叶铺洒在街道上,掉路的枯叶踩在脚底咯吱咯吱作响,听上去特别特别爽! 梁昊来了兴致,埋着头找寻树叶的多的地方下脚,玩得无比愉悦。 “昊昊?”惊喜的声音中稍稍有些迟疑,梁昊茫然的抬起头,嘴角的笑意瞬间被寒冷的空气冰冻封印。 风儿有些喧嚣,卷起落叶哗啦飞舞,连带思绪也有些杂乱。 看清对方容颜的一瞬间,梁昊就忽然明白,那些以为已经彻底遗忘的记忆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伪装罢了。 就像是学骑自行车,一旦学会,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眼睛亮亮的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乳白色连帽大衣配上他那干净的容颜仿佛童话中走出的王子,连牵个手都会觉得亵渎。 对方见梁昊神色呆滞一直不说话也不恼,又是走进了几步,温柔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每次回家我都在想也许会遇到你。” “没想到这一想就是四年。” “你……”梁昊觉得有千言万语赌在心口,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初没有说出来的质问已经经过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腐烂在心底,如今更是没有半分想要追问的心思。 居然是刘畅。 平和的分手,如同陌生人一般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因为不是同一个班级,接触的机会便是少之又少,一直到毕业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大概是高考结束填报志愿的时候,同桌因为刚刚过重本线两分各种纠结,选好的学校怕被刷,选一般的学校又觉得亏,各大高校简介的书都被他翻得比教材还烂,忽然就转过头来吐槽了一句:“好烦啊,要是我也像刘畅就好了!” “啊?”忽然提起这个名字,梁昊还是有些不自然。 “他的专业成绩全省第三,早就被x市音乐学院提前录取了,你和他关系这么好应该早就知道了呀。” “哦……” x市么?梁昊稍稍失神,想起地图上那个地方的位置,大约是和a市隔了大半个中国的样子。 梁昊还觉得有些没办法回神,太多的记忆汹涌而来,没有预兆的偶遇让他有些尴尬,思考着如何打招呼才会显得比较自然。 下一秒忽然就被拥进了怀抱,淡淡的香味居然还是当年他惯用的味道。 或许是吹太久的冷风,贴在脖子上的脸颊有些冰冷。 梁昊打了个哆嗦,听到刘畅轻蹭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我好想你。” 第五十二章 (告白什么的还是不要霸气侧漏的好 ) 梁昊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分手之后第二次梦到有他存在的梦境。 第一次梦到他大概是在高中毕业那个漫长暑假的某一天晚上,梦境里的东西总会特别美好,陇上一层纱的景色漂亮得不像话,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操场上游走。 明明记得应该是夜晚,光线却很亮很亮,刺得眼睛有些疼,他脸上的表情也便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剧情按照那晚的剧本一点点发展着,直到梁昊挣脱了他的手,没有片刻的迟疑,马上又被紧紧握住。 似乎是被笑这骂了声“笨蛋”,温柔的语调耐心的解释着那天一切,柔和的连空气都变得甜腻,心脏里那执拗的死结似乎在一瞬间就被解开,雀跃的如同第一次见到他站在聚光灯下吹奏萨克斯的模样。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那种愉悦到无比温暖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褪去,想要努力抓住这种感觉,拼命去回想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却毫无头绪,直到心底的温暖一点点退散干净。 忽然就觉得有些可笑,因为是梦境,连内容都那么光怪6离。 大概是连幻想也无法想象出当时他会如何去解释一番。 想起他大概在x市活得很好很好,像是这才明白,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相见了。 如今是第二次。 细软的发丝磨蹭的敏感的脖子,痒痒的。 冰冷的脸颊时不时的贴上来,激得整个人用力打了个哆嗦。 直到刘畅久久得不到回应有些闷闷的松开手,清冷的风呼呼灌了个满面,梁昊这才意识到根本就不是什么梦境,垂在身侧的手手他握住,稍稍用力捏了捏。 “你……”刘畅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点什么,踌躇片刻之后吐出口的终究还是一句无关痒痛的寒暄,“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对于这种寒暄的敷衍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又像是被人问“你吃饭了没”总会下意识的回问一句“那你吃了没”一样的顺势问了一句,“你呢?” 刘畅沉默了片刻,温柔的目光一直锁在梁昊那稍显尴尬的脸上,“挺想你的。” 梁昊避开了他的目光,却看到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忽然就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段话。 男友出轨了怎么办?就如同一百大洋掉厕所,冲了觉得可以,捡起来觉得恶心。 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下意识的用力甩了一下。 “昊昊。”刘畅的语调有些软软的受伤,尴尬的将手悬在半空。 梁昊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实在要命得神烦!那种忽然滋生的烦躁非但没有随着用力甩手而甩了出去,反而越来越膨胀,乱七八糟的思绪充斥着脑海,叫嚣着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委实,这整整四年从来没有想象过两个人还有重逢的一天,更何况是这种毫无防备的冬日夜晚,仓促的连伪装一下表情也来不及。 梁昊皱了皱眉,扭过脑袋无意识的看着旁板空旷的街道,凉风卷起的落叶哗啦啦作响。 “昊昊。”刘畅又是唤了一声,苦涩的将手收了回去。 眼角轻轻抽动,忽然就有点害怕听到他接下来的话语,无论是好是坏还是毫无意义的寒暄,别扭的不想转过头,想平复一下心情如何巧妙的将尴尬的气氛扭转成为“多年不遇的老同学再次相见”。 “那个……太晚了难得你回家一趟不容易改天约你出来吃饭聚一聚什么的今天我就先回家吧你也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梁昊吸了口气标点符号都不带一个噼里啪啦说了一串也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扭头钻进刚刚下了客人的出租车上一把将门甩上,跑得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车内开了暖气,稍微有些闷,梁昊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心情颇为复杂,刚刚被握住的手上如同被下了魔咒,控制着大脑不受控制的回放着当初的种种。 下车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纠结成了神经病,痛苦的皱着眉头慢吞吞的朝小区门口挪去,从口袋里摸出门卡,一抬头便看到一大美人依在小区门边,冲着他挥了挥手,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万物失色!! 梁昊立马就惊恐了!尼玛自己都道歉居然还真的要堵在小区门口揍他一顿么?! 慌张的将视线移动张一微的手上。 再说张一微这边,自从接到梁昊那呆呆萌萌无比可爱的道歉之后,像是徘徊在无尽黑夜的人忽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尼玛立刻就兴致勃勃了!作为一个成功的无良商人,越想越觉得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做点什么的话实在笨得丧心病狂!必须要立刻马上即刻去做点什么才对! 比如说表个白? 一旦有了这种念头,张一微觉得埋藏在身体里的小宇宙瞬间就开始燃烧了!他甚至已经构想粗了两个人结婚之后要不要跟风去马尔代夫度个蜜月什么的!夜晚的沙滩上来上一发野哔——!什么的实在太带感! 于是乎张一微在顾廷末“你果然是个神经病千万别放弃治疗”的眼神中拍案而起抓起车钥匙就状态全开的跑了! 这轰轰轰的跑出个两个条街忽然才想起,就算马上去告白好歹也先要弄清楚对方人在哪才行,本想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忽然又觉得反正他还在外面玩,回家的时候总归要经过小区门口,不如在那等着他,来上一发惊喜的表白什么的才叫浪漫! 这可惜天色太晚花店首饰店什么的都已经关门,想想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如何可以因为没有这些东西就耽搁自己的大计划呢?只要小昊昊一点头,明天补上他个一百束也不是问题啊! 于是乎张一微便兴致勃勃两手空空的等在了小区门口! 对于张一微突发奇想的“惊喜”事实上梁昊还是感觉到了一半了,呃……就是前面一半的“惊”,丝毫没有“喜”的赶脚! 梁昊开始认真的思考,拔腿往回跑和向小区保安求助那种方案的可行性更高一些,而就在他在方案一和方案二中摇摆不定的时候张一微已然自认为深情款款的走到了他面前。 “咳咳……”张一微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余光忽然瞄到一旁的保安,正无聊的盯着他们看。 啧啧,这么有历史性的一刻怎么能容忍旁人的围观呢,张一微当即一把拽住梁昊的胳膊刷了卡便往小区里跑去! 保安大爷打了个呵欠,低头接着看报纸。 梁昊吓得脸都白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张一微拽着跑出老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最后向保安求助的机会失之交臂,不由得越发惊恐。 这个小区里的环境是公认的好,绿化做得特别足!这大晚上钻到郁郁葱葱的绿化小花园中,尼玛再加点音乐简直可以拍恐怖片了!果然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毁尸灭迹的首选地点! 等到两人跑到小花园深出的凉亭中,张一微这才松开梁昊的手。 一想起马上就要向小昊昊表白心意,张一微终于开始后知后觉的有那么一丁点羞涩,背着身子酝酿了半晌如何开口才显得这个表白霸气十足让人不容拒绝这才优雅的转过身。 一转头便看到梁昊低着头,瘦弱的身影轻轻抖了一下,简直是无比惹人怜爱! 张一微努力压下将他揉进怀里禽兽一番的想法,握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一下,这才再次开口。 “咳……”额,还是先试试音。 梁昊的身子又是抖了一下,慌张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匆匆低下头,视线定格在张一微紧紧握住的拳头上面! 张一微被他这么盯着看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鲜花戒指什么的是身外之物,但告白的时候什么也不带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啦,于是略显尴尬的解释。 “那个,来的太急也没好好准备。” 梁昊简直想哭出来!救命!果然是想揍自己一顿吧!本来是想准本拎上两快板砖的吧?!来的太急没找到板砖这会准备赤手空拳用拳头揍吧?! 实在是太特么恐怖了! 张一微觉得自己有点窝囊,居然试了两次音都没有说到重点上去!一想起顾廷末扯着领口向自己炫耀的模样便觉得整个人充满了力量!上千两步双手用力握住梁昊的肩膀。 中气十足的开口:“梁昊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张一微……啊!你怎么了?!” 折腾了一整天已经心力憔悴的梁昊在听到张一微“凶狠”的说道“你给我听清楚”的时候无比果断的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乔豆麻袋!! 张一微觉得很困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有人会在告白到一半的时候晕倒! 主角都晕倒这叫他怎么办才好?辛苦准备的霸气侧漏的告白才说了个开头啊喂! 第五十三章 (一起洗个澡这种话一听就知道内容肯定不纯洁) 顾廷末打发完张一微回家的时候顺便买了一份草莓慕斯,粉红粉红的颜色总会让人想起点什么看得心情愉悦。 客厅里只开墙壁边缘的那圈小灯,橙黄橙黄的光线暖暖得很是温馨,电视机的音量调得很小几乎不太听得清楚,画面忽明忽暗播放着无聊的广告。 唐宋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沉,就连顾廷末开门进来的声响也没有惊扰到他。 瘦弱的身子大半边凹陷在软软的沙发中,半边毯子随意的搭在身上盖着肚皮,腿儿不安分得几乎要横到茶几上,微微张开的嘴角有些可疑的亮亮痕迹。 顾廷末失笑,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沙发边,扯了张纸巾帮唐宋擦了擦嘴角的痕迹,越看越觉得他长着嘴巴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简直萌爆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微微鼓起的两腮。 唐宋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要醒过来的痕迹,顾廷末得寸进尺的将手移到他的唇边,粉红的色唇瓣比起脸颊要有弹性的多,手感自然很是不错,顾廷末饶有兴致的戳了两下,却不想再次将手指戳过去的时候唐宋忽然皱着眉偏了一下脑袋,啊呜一口便将使坏的手指含入了口中。 顾廷末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时候便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温暖湿热的口腔包裹,软软舌舔了舔他的指尖,而后裹住轻轻吸了一下,顾廷末觉得血气在一瞬间向下身涌去,连呼吸都不觉变得有些粗重。 小白兔似乎终于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迟钝的又是吮吸了片刻这才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朦胧的眼眸中有些湿湿的雾气,眨巴了几下才看清了近在眼前的面容,刚想说点什么这才感觉到口中似乎有些异物,呆呆的将目光往下移动,热气焉得浮上脸颊,慌忙松开口想要往后退去,这一惊一乍的折腾险些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顾廷末顺势将他抱住往沙发里面挪动了些,自己则无比自然的坐在沙发边。 “你你、你回来啦?”唐宋支吾了半晌,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顾廷末那湿哒哒的指尖,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努力回想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惊世憾俗的事儿。 顾廷末像是完全不在乎手指上的痕迹,拆开咖啡色的盒子将草莓慕斯取出放在茶几上,这才偏过头看了看小脸红红的唐宋,眼神略微有些责备:“怎么不到卧室去睡?也不怕受凉。” “我、我有开空调的。”唐宋依旧低着头。 “哦。”顾廷末语调微微拔高,取过勺子舀了小勺蛋糕,神色缓和不少,“在等我么?” “才没有!”唐宋下意识的反驳,稍稍抬头便看到舀满蛋糕的小勺子凑到了自己唇边,草莓香香甜甜的味道充斥着鼻翼。 “试试看。”顾廷末道。 这、这是什么节奏!唐宋的脸越发红了几分,对上顾廷末柔和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就张开嘴将勺子含了进去,入口即化的微甜不像想象中那般甜腻。 “还行么?”顾廷末问,他记得唐宋并不太喜吃甜食。 唐宋点头,比起焦糖布丁要命的甜,草莓慕斯的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顾廷末便好心情的愣是一勺一勺将那草莓慕斯喂了大半,直到唐宋微微蹙眉晃了晃脑袋:“有点腻。” 顾廷末这才停下喂食的动作,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唐宋,而后就着喂食的小勺子将剩下的小半边蛋糕消灭掉。唐宋看到自己刚刚含过的勺子又被顾廷末含入口中,脸上那刚刚退散的热气有腾腾的聚拢了来。 便是知道顾廷末有些轻微的小洁癖,才会因为这么一个随意的举动而觉得心脏都被触动。 吃完蛋糕顾廷末又腻在唐宋身边看了会电视,无比自然的无视唐宋抗议的目光用鹅黄色的毯子将唐宋裹了裹就是环住他的肩膀,许是电视剧中的配乐太过柔和,唐宋微微挣扎了一下便认命的靠在顾廷末身上,居然也不是那么得紧张。 这种意外的平和一直持续到片尾曲响起,顾廷末埋下头,靠得那么近说话时候的气息都喷洒在唐宋的脸颊上:“去洗澡?” “啊,好。”唐宋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对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一起。”顾廷末又是无耻的补充了一句。 “不、不用。”唐宋慌忙摇头,“你先,我等你洗好再来。” “那多浪费水资源。”顾廷末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也不等唐宋再说什么伸手将他送毯子里剥了出来,抱住便往浴室走去。 “喂喂!放开我啦。”唐宋踢了踢腿,脑残的建议道,“不然我先洗?” “不要,一起。”顾廷末很执着,已然踢开浴室门打开浴霸,这才将唐宋放到地上。 唐宋脚一沾地就想往外跑,手刚抓上门锁就听到顾廷末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干嘛?!”唐宋虽然忙着跑,听他这么一说难免有些好奇,回过头来凶巴巴的吼了一句。 “第一关上门回来,记得反锁,我可以假装你没想逃跑。”顾廷末道。 擦!脑子有病才会选这个! 顾廷末耸了耸肩继续说:“第二,你可以先跑出去,我再把你捉回来,不过忤逆老师的话老师会不高兴的,不高兴的时候大概也不会在实习手册上填写合格什么的。” “你、你、你!”唐宋憋屈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太卑鄙了!!” 不知道是谁之前还巴巴的让他喊他的名字,这会有拿出老师的身份压人!实在是太过分鸟!唐宋愤愤不满的脸色自然清清楚楚的落入了顾廷末的眼中,顾廷末忽然就笑了笑:“还是你比较希望我放下老师的身份来惩罚你?” 唐宋精神抖擞的打了个哆嗦,只恨自己脑子运转太快秒懂了这话的意思,立马用力摇头。 于是乎,某只小白兔在顾大禽兽不怀好意的笑容中憋屈的将门关了回去,还忍辱负重的按下了反锁门芯! “你先脱衣服。”顾廷末平静的陈述着,而后转身开始给浴缸放水,待浴缸的水放了一半回过头便看到唐小宋抿着唇巴巴的瞪着眼远远的贴着门板站着,身上的衣服还纹丝不动。 顾廷末失笑:“你要穿着衣服洗澡?” “要你管!”唐小宋亮出小虎牙很是凶巴巴。 “还是等我帮你脱?”顾廷末眼眸一眯。 唐宋马上无比霸气将居家服脱掉甩到一边的衣架上! “哎。”顾廷末叹了一声似乎很是遗憾。 到底还是被顾廷末给得逞了。 顾廷末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看这个浴缸就能够知道,就算躺了两个人也显得挤。 顾廷末抱住唐宋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从身后揽住他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微微眯着。 唐宋感觉自己就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僵硬得要命!水温很热,顾廷末的身体也很热,他更是整个人都要燃烧!虽然更那啥啥的事都做了,可这样光溜溜的抱在一起还是不断的挑战着唐宋的心脏承受能力。 沐浴液在水中打起泡泡,遮挡着水下交缠的身体,若隐若现。 环在腰上的手动了动,顺着身体的曲线游走到胸前,唐宋紧张的伸手抓住那不安分的手:“说好了只是洗澡的!” “嗯,只是洗澡。”顾廷末应着声,故意在唐宋耳边吹了口气,“别紧张。” 这种安慰,自然是不可能见效,唐宋的身体越发僵硬了几分。 “唐宋。”顾廷末忽然唤了他一声,“你当真要这样紧张一辈子么?” 擦!谁让你动不动就随便吃人豆腐啊!唐宋气愤的诽谤着。 顾廷末的语调放柔了些:“你在害怕什么么?嗯,告诉我?” 舌尖轻轻舔舐着圆润的耳垂,看到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微红,顾廷末接着问:“讨厌我碰你?” “不、也不是啦。”唐宋压抑下想要躲避的念头,轻轻摇了摇头,半晌才闷闷的开口,“只是、只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对的,就是不太真实,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太过美好容易破碎,所以越发得患得患失。 “笨蛋。”顾廷末叹了一声,忽然将唐宋抱起转了个身,让他跨坐在身子,拉起他微微发抖的手贴在自己胸膛,“感觉到了么?只要一抱着你,这个地方就会跳得特别特别快。” 手掌碰触到结实的胸膛,隔着滚烫的皮肤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快速的跳动,居然和自己是同一个频率。 唐宋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廷末。 “我并不擅长用说的。”顾廷末顿了顿,“但我知道你一定能感觉到吧?别害怕,好吗?” 唐宋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浴室的热气给熏晕了,他居然会主动抱住顾廷末的脖子,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感受到对方心脏有力的跳动。 “唐宋。”顾廷末的呼吸有点乱,“还疼么?” 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晃了晃,虽然索取的有些疯狂,但顾廷末还是控制着并没有弄伤他,休息了一整天身体的疼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 “那我们稍微做点别的?” “咦……别!唔唔——!” 第五十四章 (上药与告白这件小事) 一吻结束之后,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拥抱着喘息了会顾廷末干净利落的打开蓬蓬将身上的泡泡冲洗干净,而后扯过浴巾将满面通红的唐宋一裹便往外走去。 唐宋头还有点晕乎乎的,一时间无比温顺,抱紧了顾廷末的脖子,直到身下挨到那柔软的床铺这才稍稍找回了些理智,却不想连爪子都还没抬起就被顾廷末动作温和但又异常霸道的掀翻俯身趴在床上。 对于这样的姿势唐宋还是非常有危机感的,只不过一天的时间,他还清晰的记得那种深得不可以思议几乎要被弄坏的感觉,于是乎手脚并用的慌忙要逃跑,下一秒便被顾廷末抱着腰拽了回来。 唐宋挣不开,红着眼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的吼了一句:“说好了只是洗澡的!” “洗澡的时候确实只是洗澡。”顾廷末从善如流,将唐宋的腰抱高了些,在小肚子下面塞了个枕头,而后顺势拨开软软的浴巾。 浴巾攻防战失败之后唐宋无比丧气,索性自暴自弃的将整个脸埋入床铺之间,只剩下两只爪子不甘心的扑腾了两下。 开了空调,房间里的温度并不低,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还是异常敏感。 明明看不见,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顾廷末的目光仿佛幻化成了滚烫的手掌,顺着背脊的弧线往下游走,小pp又被抬高了些,唐宋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都绷紧了,却迟迟等不到接下来的动作。 这种感觉大抵便是打针之前护士姐姐那貌似温柔实则无比折磨人的用棉球消毒,简直比真的被扎上十针八针还要折磨人!而且还是那种最无耻的擦来擦去怎么也不下针的那种混蛋! “你要不要做啊!”唐宋彻底炸毛了,扭过头凶巴巴的吼道,“不做就放开我啦!” “哟,这么心急?”顾廷末好笑的扬眉,挥手就在唐宋那圆润的小pp上拍了一下,“趴好别动。”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唐宋觉得半边pp都麻了!不用看也知道绝逼是红彤彤的一个巴掌印! “卧槽——!”唐宋瞪圆了眼死死的看着罪魁祸首,“你打我!” 顾廷末淡定的将他的脑袋按回床铺之中,淡淡的叙述着:“嗯,打你。” 这——这——这简直太过分了!虽然平日里顾廷末的态度也见不得多热情什么的,除了四年前的那次也没见过他特别过分的,况且还是在这种两个人的关系正式有些起色的时候。 事实上唐宋一直觉得顾廷末有点分裂,平日里怎么看怎么冷淡略显刻薄的人,接个吻上个床什么的就像是把平时不用的热情都攒好了一并爆发出来一般,愣是要把人折腾得哭出来。 一想起昨天晚上的放纵唐宋越发觉得委屈,大有一种头都还没有点一半呢对方就卸下面具的赶脚,越想便越是觉得如此,索性抱住枕头将整个脑袋死死的埋入其中,发誓不再理身后那只大尾巴狼。 没有亲吻,没有前戏,顾廷末的手直接就放在唐宋圆圆的小pp上,方才被拍过的地方突然被按了一下又开始钝钝的疼! 唐宋忍不住闷闷的哼了一声,便感觉自己的小pp被分开,某个羞涩的部位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这样灯火通明的忽然来上这么一招唐宋还是觉得有点招架不住,这种感觉简直比真枪实弹的做还让人觉得羞愧,如此一紧张小菊花也不自觉跟着缩了缩。 “有点肿。”顾廷末道。 唐宋简直想把自己捂死在枕头里,瞬间就忘了前一秒还发誓如何也不理这混蛋,红着脸吼道:“这种话别说出来啊!!” 简直就是太无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肿的。 “嗯,不说。”顾大医生某些时候真的真的非常好说话。 冰冰凉凉液体沾满了手指,轻轻探入红肿的,引得身下的人狠狠打了个哆嗦。 柔软的指腹在肠|壁上画了个圈,又慢慢吞吞的退了出来,片刻之后再次进入,比起先前的位置稍微深了少许。 唐宋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只要一想起自己身后的人是顾廷末,仅仅是想着这个名字都会觉得身体非常非常的敏感,简单的一个碰触都会引起要命的反应,更何况是这种反反复复的折腾。 对的,就是折腾! 修长的食指在小穴进进出出,按摩着碰触到每一次肌肤,再次被撑开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苏苏麻麻的感觉汇集到了下身,越来越痒越来越痒,可那偏生这时候人家有异常的有耐性了,几次似乎快要触碰到最痒最痒的地方,又不咸不淡的退了出来。 心脏一次一次的别悬高,而后又落空,如此折腾数次,唐宋觉得胸口有些缺氧的微微刺痛,忍不住轻轻晃了晃小pp,想自己去找寻那个舒服的位置。 顾廷末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稍稍蹙眉扬手又拍了某只一巴掌:“别动。” 唐宋震惊了,恼羞成怒了,枕头一掀不做了! “卧槽!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宋凶巴巴的回过头,就看到顾廷末神色稍显不耐的盯着他,左手上捏着一管浅绿色的软膏,淡淡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语气淡淡:“别闹,不上药的话会肿很久。” 唐宋瞬间就恹掉了,迅速将脑袋埋入床铺,只怪世人太清纯唯我太银、荡。 于是乎心虚的某只一直到顾廷末细细致致的将药膏涂抹完毕都没有再吱上半句,还特别配合的将小pp抬高,殊不知某只大尾巴狼不知道是用了多强的自制力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暂时的忍耐是为了往后痛快才说服自己不能就是扑上去! 上完药之后顾廷末翻身去洗了洗手,顺便让自己冷静冷静,回来之后卷着铺盖便将无地自容缩成一团的唐宋抱在怀里,舒服的蹭了蹭。 唐宋被抱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对方的呼吸有意无意的喷洒在敏感的耳垂上,要命的心慌慌,但心虚着呢,如何也得装装温顺。 顾廷末蹭了会,忽然对着唐宋的耳朵呼了口气。 “失望啦?”顾廷末问。 “啊?”唐宋一时有些跟不上思路。 “今天先忍忍,上了药膏应该很快就能好。” 唐宋:“……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这时候还不知道顾廷末这混蛋再说什么就真该去门口找颗大树吊颈! 你才忍忍!你全家都忍忍!你全家都灰常灰常欲求不满! 唐宋腹诽了一会没感觉到顾廷末也进一步的动作也便放松了下来,顾廷末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能安抚人心,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顾大医生抱着某只也睡得很是满足。 但是,这个夜晚注定不可能所有人走睡得安稳。 其中自然包括张一微和梁昊。 张一微觉得,自从和梁昊滚床单到一半发生突变之后,他的整个人生就不对了!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的生活朝着一个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大有一种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节奏。 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再糟糕了,下一秒上帝总会默默的刷出新记录。 简直简直神烦! 而自己的告白居然让心上人直接吓晕了过去这事,张一微深深的觉得自己的黑历史又默默的添上一笔。 梁昊很怕他,这点张一微是知道。 原因什么的梁昊也说过了,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用板砖爆了他的头么?不过这都多少年了!谁的年少轻狂没做过几件脑残之事?他都记不到干嘛要这么小气斤斤计较? 没发现自己喜欢上这家伙之前,他那战战兢兢的态度张一微也仅仅是觉得有些奇怪。 如今确认了自己的心思便是忽然发现自己一刻也无法容忍对法那种一惊一乍的态度!本来想是等大家都冷静冷静在从长计议,看从何处入手可化解开当初的黑历史,却不想造化就是如此弄人,事情根本就不按他的剧本发展!整个世界特么的都齐齐脱线了卧槽! 张一微坐在床边,神色沉寂在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显得很是阴暗。 其实他也蛮冤枉的,梁昊这一晕也不单单只是因为他的恐吓,更多的大概是张爸爸那飞起一鞋子的后力意思忽然出现搅得他心烦意乱的刘畅,如此诸多事情混杂在一起不晕也实在说不过去。 梁昊只觉得连晕乎乎的梦境中也不得片刻的安宁,一会张一微凶神恶煞的说要揍他,一会刘畅抱着他说想他,再一转眼张一微又拎着砖头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刘畅就带着他跑啊跑,说不要怕我帮你揍他,等张一微真的追上来,刘畅忽然就松开他的手一个人跑远了去,梁昊觉得型努力堵得慌啊,堵了整整四年,忍不住就问他为什么明明说好的要放手,刘畅说:“我随便说说,你别太较真。” 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梁昊便幽幽的醒过来了,眨巴着眼睛呆滞了片刻才从那光怪6离的梦境中逃脱出来,而后便看到张一微异常严肃的坐在自己身边,在他还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张一微很严肃!非常非常严肃!如同宣读圣旨一样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先别说话,别跑,别闹,听我说完。” 梁昊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一时间也忘了恐惧什么,眨巴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呼——!”张一微深深吸了口气。 “梁昊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张一微喜欢你!你高兴了要和我分享,你不高兴了可以拿我出气,你买什么让我来刷卡,你要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也陪着你!总之!你的后半辈子由我来负责。你他妈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得让我喜欢着就好!” 张一微一鼓作气吼完发现梁昊已经彻底呆了,别扭的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喜欢我的话,我是不会介意的!” 妈蛋!终于说粗来了!简直就像是便秘了整整一周的人终于释放出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第五十五章 (一百大洋掉坑里了怎么办?) 张一微总算是明白,谈恋爱这事就和生意场上的事是一个道理,要的就一个狠!准!快!尤其是心上人似乎思维太发散总会有点小脱线的这种,就是要在他的思维还没开始发散之前把话说个明白才好! 释放的爽快之后气氛似乎微微有些尴尬。 饶是说张一微虽然算得上半个情场老手,可告白这活当真还是第一次,从前的那些经历压根就没有这个步奏好吗?于是乎这一鼓作气把准备的台词说了个干净,忽然就有点冷场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简直像个没有完全长开的小伙子情窦初开那般鲁莽而无措! 按照张一微之前设想,以及告白之前迅速恶补的各种言情偶像玛丽苏小说的设定,等他那酷帅狂霸拽的告白说完之后应该轮到梁昊同学感动得泪眼汪汪往他怀里扑了,气氛好一点的话可以顺便来上一发舌吻什么的。可!素!小说里他妈的都是骗人的!和现实根本就不一样的好吗! 别说泪眼汪汪这种动容的表情,梁昊同学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表情——目瞪口呆。 嘴巴被张一微捂住了,只漏出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如同看小怪兽一般的瞪着张一微。 就算张一微脸皮忒厚,被他这么个赤裸裸的看法,加之本身就有点小害羞,难免有些无法承受,顺理成章的就往恼羞成怒的方向发展了,又是等了片刻发现梁昊似乎就是想维持着这个表情到天荒地老纵欲有些破功了,按住他的肩膀晃了晃,语气那叫一个哀怨。 “喂喂,我说你听了这么感人的话好歹给个表情好不好?” 梁昊听到了。 也意外得非常配合的给了别的表情。 额……便是淡淡的推开张一微扒在自己身上的爪子,蹙着眉酝酿出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 卧!槽! 张大经理的玻璃心险些碎成了渣渣!如何也料想不到生平第一次告白对方会纠结出这么一副表情来给他看。 某人狠狠吸了口凉气,才稍稍压抑住了暴走的冲动。 梁昊挣脱他的束缚,抬起手指抵住纠结的眉心轻轻按摩,半晌才像终于找回魂一般幽幽开口:“容我想想,这太混乱了。” 于是乎张一微同学的首次告白在对方的一句“这太混乱了”中尴尴尬尬的偃旗息鼓了。 不是“好啊,我们在一起吧。” 也不是“不好,你滚。” 一句不明不白的“太混乱了”,简直让人无从接口。 张一微同学虽然倍受打击,但怎么说呢,养尊处优的孩子总会有些这样或那样的怪癖,别人顺着他他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不屑一顾,而别人逆了他的毛的时候就会有种微妙的快感,额,俗称抖m。 好巧不巧,张同学有点这方面的倾向。 靠在沙发上幽幽喝了两杯红酒,算是从“老子的感情纯净的跟矿泉水似的到底哪混乱了”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想起来梁昊初听到告白时候无比呆萌的模样忽然就举得心里像被羽毛反复撩拔一样痒痒得厉害。 话说回来,梁昊似乎也没直白的拒绝他吧?说“想想”就意味着还有大把大把的机会也! 或许是自个太鲁莽吓到他了? 张一微觉得,应该从长计议一下。 梁昊这边,当真只有用“混乱”二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整天下来跟演电视剧似的跌宕起伏,心脏像坐过山车似的忽起忽落,连怎么从张一微家滚回来的都不知道,洗了把脸坐在床边发了会呆,发现乱七八糟的思绪根本就没有个头,张一微和刘畅的脸如同大头照一样将脑子塞得满满,疼痛欲裂,索性倒下就势挺尸。 这一挺便挺到第二天,差点被饿死了才起来觅食。 扒了几口自个煮的面条之后越吃越不是滋味,大有一种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干嘛自己还要委屈了自己的赶脚,大手一挥从钱包里摸出一张毛爷爷拿上钥匙便往外走。 走进面馆的一瞬间梁昊就后悔了。 梁昊总算是明白,最近真的不宜外出觅食,上次是因为吃泡面吃烦了换口味惹出的事儿,这次是因为吃自个煮的面条觉得不带感惹出来的祸! 这种是会后或许应该将毛爷爷抬起来遮住脸慢慢地低调地退出去才是王道,只不过对方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暖洋洋的笑容仿佛驱走了整个冬日的寒冷,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角荡起的梨涡还是那么好看。 “啊,昊昊,你怎么来了?”刘畅从放下筷子高兴的朝这边挥挥手,本白色的围巾映衬着他毫无瑕疵的皮肤,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鉴于这个问题太弱智,梁昊纠结了半响这才干巴巴的回答:“来吃面。” 刘畅似乎也发现自个问的不太合适,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着粉红,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而后将面碗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指着旁边的位置:“快来坐这!” 小面馆里环境说不上太好,这大冬天的也没开个空调,好在地儿小,人又多倒也不显得冷,红烧牛肉、酸辣肥牛、泡椒肉丝云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还有些闷人,梁昊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尤其是刘畅抢在他开口之前便忒自然的冲着服务员道:“泡椒肉丝面,别放酱油。” 梁昊稍稍蹙眉,低头为自己倒了杯豆浆。 “这家面馆的味道一直没变呢。”刘畅拿起一旁的砂糖洒了些在豆浆中。 “嗯。”梁昊应了一声,脑子乱糟糟。 “经常过来吃么?”刘畅又问,取了把勺子贴心的将砂糖搅匀。 透明的小颗粒马上溶解在白色的豆浆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梁昊垂着眼眸又是应了一声。 刘畅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合格的情人,至少在交往的那段时间的确如此。 这家面馆是梁昊从小吃到大的老字号,上了高中之后因为学校是半封闭式的外加离这也比较远,于是乎最多能周末跑过来解解馋。那会文艺小青抽风愣要拉着刘畅同学雨中漫步校园,一听就是那种脑残剧看多了的典型,刘畅也没拒绝,便跟着他一起二,结果第二天文艺小青年风风红火的发烧了,眼巴巴的喝了半碗白粥便恹恹的没了胃口,任刘畅如何哄也没再张口。 文艺小青年也烧得难受,迷迷糊糊感叹了一句若是有这家老字号的泡椒肉丝面大概怎么也能吃下一碗吧。 结果上午才说的这话呢,中午刘畅同学就不知道怎么忽悠了班主任愣了请了个假打着的便倒城市的另外一边给他买了碗面,再呼哧呼哧的打着的跑回来,平日里白皙的皮肤应为奔跑而红彤彤,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的黏糊着,稍显狼狈。 双手捧着保温盒递过来之后才腾出手擦了擦顺着脸颊流淌的汗液,笑得有些不自在:“快看看粘了没,我跑得快因为还能吃。” 当时文艺小青的脑子大概真的被烧坏了,呆呆的看着有些微微发胀的面条,脑子一抽忽然冒出一句:“有酱油啊,我不吃酱油。” 刘畅同学当即二话不说将辛辛苦苦打包带过来的面全部倒掉,再梁昊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火烧火燎的跑出去折腾了一圈,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便将一碗没有加酱油的泡椒肉丝面放在了梁昊面前。 文艺小青年看着刘畅那被汗水打湿了黏糊在身上的体恤眼睛忽然就红了。 “诶诶,你别哭啊,饿坏了么?对不起啊,学校门口打不到的,我跑了两站路才看到的的士,耽误了不少时间。”刘畅慌慌张张的帮梁昊扯开一次性筷子递了过来。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更煽情了,梁昊抽噎了两声愣是说不出半个字,巴巴的看着面条掉眼泪。 刘畅越发着急了:“哪里不舒服你说啊?是不是面条太粘了?对不起啊,我该跑快点的。” 梁昊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一边哭一边狼吞虎咽的将面条吃了个精光。 与其说是合格的情人,更准确一些来描述,那时候刘畅对梁昊简直可以称之为宠溺,一点也不过分。 交往了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来就没有争吵过半次。 你瞧吧,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事儿,明明看似完美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时隔四年,好像一切都没变,一样的人,一样的面,一样的味道。 梁昊忽然就有些食不知味,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胸口堵的厉害,一瞬间特别特别想摔了筷子痛快的说上一句“我早就吃腻了泡椒肉丝面现在改成杂酱面了”。 可是所有的话语对上刘畅温和的笑容又硬生生的梗了回去。 并不是从来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的重逢,只是不知想象之中的种种情绪均没有出现,反倒是被“烦躁”折腾得够呛。 无论是突如其来的重逢,还是刘畅那过分自然的态度,又或者是那么温柔的记住他的习惯…… 梁昊忽然就想起了掉到厕所里的一百大 第五十六章 (记忆中的美好大概是让人更加真切的感觉到此时此刻的酸楚) 梁昊低着头,摸着自个圆滚滚的肚子,表情很是纠结,真心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争气。明明人家电视剧里主角什么的一伤心纠结就没有食欲,想想人家冷冰冰的将美食推远来上一句“我没胃口”特么的实在太高贵冷艳上档次! 可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对了呢。 不但吃了,还吃撑了,而且吃得一点也不斯文,真素一点也不符合文艺小青年的清新气质! 刘畅看梁昊吃得欢快,心底紧紧揪在一起的那团不安也渐渐消散了,这不吃完面还执着的要送梁昊回家,殊不知小青年早就悔青了肠子,只恨自己这一生就贪恋口腹之欲。 吃人口短,这时候再推诿未免也太过矫情。 忽然从暖洋洋的屋子走出来,冷风吹得人打了个寒颤,梁昊裹紧了大衣埋头走在刘畅身侧微微靠后的位置。低垂的视线想要定格在自己灰白色球鞋上,余光却还是隐约能看到刘畅笔挺的裤腿,稍稍堆叠在脚踝的位置,迈开步伐的时候间或露出干净的白色浅口棉袜。 发生过千百次的场景,纵使经过四年的空白期,依旧熟悉得要命。 恍惚之间仿佛昨日才发生过一般。 很多时候梁昊根本不敢去回想关于他们之间的种种,他宁愿相信那一年的时间只不过是萍水相逢逢场作戏,只有这般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最后那场轻描淡写的分手。 可偏生那些看似平常的回忆,细细碎碎记录的关切便是从前没有之后也再没有感受过的细致温柔。 比如说为他装早餐特别准备的保温盒。 比如说每晚睡前的问候短信。 比如说每次体育课后的冰镇可乐。 比如说同行的时候会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 …… 又比如说每次都习惯性的让他走在街道的内侧。 连那干净侧脸上微笑的温度都一模一样。 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梁昊就尤其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薄薄的上唇稍稍有些卷翘,微笑时候上扬的弧度加之脸颊荡漾的梨涡,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多年以后再次看到这番景象,梁昊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这种面相,天生薄情。 事实证明,该来的始终要来,一路的沉默无语大概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到了小区门口,到底是没有理由再同路。 “啊,那,那我回去了。”长久的沉默让梁昊异常难受,恨不得瞬间转移到自个的小窝热腾腾的泡个澡,洗掉浑身的不自在。 刘畅停下脚步顿了片刻,低垂眼帘遮住忽闪忽闪的眼眸,淡粉色的唇轻轻抿了抿,越发没有血色。 这、这是什么节奏?梁昊挠了挠脑袋,好歹也是四年没有联系,这一见面就让别人请客也委实吧好意思,于是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啊……刚才谢谢了啊,那个,改天有空我请你吃啊……” “真的?”呼啦一下睁开眼睛,连睫毛都在止不住地颤动,深色的眼眸异常明亮。 这……一顿饭而已,这么惊喜会让别人以为他好小气的,梁昊被他善闪亮的眼睛看得心慌慌,小心地点了点头:“反正寒假还长么。” “昊昊。”细细软软的声音仿佛能渗透到心脏,刘畅扯了扯咖啡格子围巾,唇瓣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梁昊打了个哆嗦,在刘畅没有酝酿好情绪之前迅速地摆了摆手:“那我先走啊,天气怪冷的,你也早些回家,改天请你吃饭啊。” 这一句话说得匆匆忙忙,便说便快速离开,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基本没了影。 梁昊有种预感,非常不安的预感,让他不敢听刘畅接下来的话语,无论好坏,这个人总能轻易的扰乱自己的情绪。 要说花心文艺小青年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挥挥手打发过几个情人,问题的重点是当初能够洒脱的原意是基于“随性”的基础,而显然,面对刘畅梁昊是如何也随性不起来的。 思来想去总没个结果,似乎只要碰触到那一块记忆,整颗心脏都会被翻搅得乱七八糟,如此,梁昊索性不去想了,放空下来的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便是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寒假了,一时间无比悔恨—— 这都造的什么虐啊,大半个寒假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糟心事而霸占了。 于是乎大手一挥点开游戏登6快捷键,势必在剩下的时间爬上个什么排行榜的才叫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梁昊妥妥帖帖地连跪了五个晚上,保持了平均三场被人拉黑一次的辉煌成就,完美地晋升成为“猪一样的队友”。 叮叮咚咚的短信铃声及时挽救了四位无辜网民,梁昊抱着可乐瓶子喝了一口,斜眼看了看丢在鼠标垫旁闪烁的屏幕,心脏突得一下停顿了片刻。 “明晚出来吃个饭好么?” 梁昊愣了半晌,忽然像抽筋一般按下锁屏键想要将手机扔远一些,好巧不巧刚把手机拿到手上,来电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梁昊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失手按下了接通键,温润的嗓音从细细长长的电话线传递过来,依旧那么好听。 “昊昊,短信你看到了么?” ……可以假装没看到么? 梁昊无比郁闷地盯着自个的爪子,思考着明天是否要去神经内科就诊一下,帕金森是种病,得治! “昊昊,你听得到么?” 梁昊苦着脸应了一声:“唔。” 刘畅倒是挺欢快:“你瞧寒假都快要结束了,那天说请我吃饭不是骗我吧?” 梁昊干笑:“哪会……这、这不要找合适的时间么?” “明天合适吗?”低柔的声音中夹杂着浅浅的笑意,“我请你。” “不不不,这怎么好!说好我请的。”文艺小青年什么的忒在意面子! “好啊,一言为定,明天下午五点我到小区门口接你啊,早些休息哟,晚安。” “啊……咦?晚安!” …… 梁昊呆呆地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忙音,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那个好像哪里不对阿喂! 梁昊憔悴的将脑袋抵在电脑桌上,自怨自艾了半晌,总算接受了如何也逃不掉这顿饭这一事实,深深吐了口郁结在胸口的闷气,塔拉着脑袋慢吞吞地跑去洗漱,被这么一搅合,已然没有半分再去坑一局的心思。 梁昊溜溜地将自个洗干净了再扔到床上,翻滚了片刻睡意渐浓,却忽然被叮叮咚咚的短信提示音惊吓清醒,恼怒地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机,思量这如果1oo86这种时候抽风地催他交话费的话定要打个人工服务去投诉! 屏幕上简短的一句话显然不是1oo86的作风。 “生日快乐!这肯定是今年第一份祝福哈哈哈哈哈!!” 简直能想象唐小宋同学打字的时候那嚣张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抽。 对啊,明天是他得生日啊,梁昊一拍脑门,老爹老妈不在家这日子过得简直没个谱。 诶……乔豆麻袋!明天的话……想起之前莫名其妙应下的邀约,梁昊只觉脑壳一阵突突跳痛,扔了电话抱住被子一边嚎一边滚。 这滚来滚去也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偏生睡梦中也不得安稳,那些停驻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冲破束缚不断地在梦境中拼凑着。 大概是高二那年的冬天,肥肥的运动装校服下塞了厚厚的毛衣,身体变得臃肿人也越来越懒,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室内,捧着个热水瓶子一边打盹一边背单词,半分钟也不愿感受那刺骨的寒风。 透明的玻璃杯壁沿沾染上淡淡的指纹,在手掌之中反复交握,热气渐渐挥发,越来越接近体温,最后变得冰凉。 梁昊叹了一声,晃了晃玻璃杯中的水,任命的起身准备去换上一杯,刚刚抬眼便看到刘畅依在门口笑吟吟地冲他挥手,那样荡漾在脸上的温柔仿佛融化了冬日的寒冷,梁昊慌忙放下水杯巴巴地跑了过去。 “快趁热吃,一会得凉了。”刘畅将保温盒递给梁昊,趁机握住他冰凉的小手揉了揉,秀气的眉头稍稍皱起,“怎么这么凉?又偷懒没去换热水啊,你啊,等等我给你找个暖手袋去。” “不,不用啦,我这不正准备去换热水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气一冷这热水走俏得很,多少人巴巴地等着水烧开。”梁昊接过保温盒连忙制止。 刘畅这话说得随意,但想想也知道,这么冷得天在半封闭式的高校如何去找个暖手袋?找同学借显然不现实,学校的小超市定然没有这东西,肯定又得耽误他得时间请假出校吧。 刘畅本就比梁昊高一届,高三学业的繁忙不用亲自体会也能够感受,梁昊也实在不忍让他这般折腾。 “笨蛋。”刘畅轻笑,将手心的温度传递给梁昊,眉宇之间温柔得仿佛要化开一般,“那等周末咱们一起出去买,你一个人肯定又得搞忘。” “恩恩。”梁昊连连点头,眨巴着眼看着刘畅。 刘畅又是笑了笑,放开他的手:“吃完就回寝室躺着,中午别在教室,小心着凉,下午我们要小考你就别等我,自己乖乖吃饭听到没?” 梁昊抱着保温盒垂着脑袋回到自己的座位,方才的雀跃已经一扫而光,有气无力地扒拉着保温盒中的饭菜,闷闷地没有半丝胃口。 他果然是不记得吧? 其实也说不上记得不记得,自己根本就没和他提过这事,怎么能怪人家呢。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那点小心思作祟,总觉得如果是恋人的话有些事就算不说也回心照不宣。 “哎……”梁昊叹了一声,如今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刘畅今天是他的生日了吧。 晚餐时间刘畅果然没有出现,梁昊自然没有乖乖去食堂抢饭,抱着杯温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自怨自艾,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空荡荡胃有些微微抽痛,蹙眉轻柔着胃部慢吞吞地走出教室,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冷风,刺骨的疼,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缩到大衣里去,瞬间觉得这个生日真是凄凉无比。 古人诚不欺我,不作死就不会死! 梁昊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抽了抽鼻子准备如何也得厚着脸皮给刘畅打个电话手机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昊昊啊,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下课了么?我在楼下等你哟。” 从教学楼到学生寝室要穿过小半个校园,就算慢吞吞的走也不过短短数分钟的样子,随着刘畅升入高三,学业越来越繁忙,两个人能够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于是就连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也成了每日特别期待的时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梁昊紧紧跟在刘畅身后,低垂这脑袋刚好可以看到刘畅脚上那双干净的球鞋,白得让人怀疑他大概有些洁癖。 梁昊在心中默默咒骂了自己千百次,搞什么矫情!遭罪的还不是自己,大大方方早点告诉人家今天是自个的生日,现在定当开开心心地等着收礼物来着,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地糟心事儿。 反省完毕之后正准备开口,抬起便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人烟荒芜的操场外侧,圈在学校的占地面积中却还没来得及开发,郁郁葱葱的植物中有些逃课爬墙的孩子走出来的小路。 “诶?”梁昊眨了眨眼,黑乎乎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刘畅,因为方才的委屈纠结有些湿漉漉的雾气,像极了某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刘畅伸手揉了揉他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角荡漾起温和的笑容,取下书包拉开拉链,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个枣红色的小盒子,捧在手心递到梁昊面前。 “昊昊,生日快乐。”温柔的嗓音似乎沾染了笑容中得暖意,轻轻撩动心底那份柔软,浅棕色的眼眸中反射着路灯的光辉,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梁昊抽了下鼻子。 刘畅微微偏过脑袋,神情中有些歉意:“还是太简陋了些,你不介意的话周末我们出去补过生日好么?” 梁昊狠狠抽了下鼻子。 “诶,你最喜欢的栗子慕斯,不高兴么?”刘畅俯下身亲昵地蹭了蹭他得脸颊,“周末出去让你自己挑,恩?” 因为寒冷而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张张合合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梁昊猛地抬起双手拍在刘畅的脸颊上使劲揉啊揉,将他脸的踌躇和歉意全部揉成扭曲而滑稽的表情这才凶巴巴地说:“刘畅!你个笨蛋!” 可惜那红彤彤的眼眸愣是让整句话的气势低到不能再低。 刘畅好脾气的任某人的爪子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含糊不清地承认着:“恩、是、我是笨蛋,不然怎么会遇到你这个笨蛋呢?” 栗子慕斯经过数里路的颠簸,加之在刘畅书包里滚了两滚,打开的时候已经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丑丑地倒向一边。 入口的味道确实比任何一次都要美味。 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而近,三五个同学猫着身子向这边走来,十之八九是翻墙联盟的小伙伴。 刘畅将梁昊的脑袋按低了些,等到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这才起身打量,刚巧看到最后一个孩子动作轻盈地跃过墙头。 低下头便看到梁昊脸颊沾满了奶油瞪着眼气呼呼地看着他。 “噗!” 刚才那一按是把他直接按到了蛋糕上么。 “喂!你还笑!”梁昊怒道。 “好好,不笑了。”刘畅摸了摸鼻子,取了张纸巾从身后扶住他得肩膀,小心地擦拭着,“昊昊,脸抬高些。” 刘畅的动作异常轻柔,如同对待收藏品一般,梁昊贱贱地笑了两声,仰着脑袋反手抱住刘畅的双腿以保持身体平衡,如同小猫一般享受地眯上了眼。 渐渐地,隐约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扶住肩膀的力度却渐渐加重,捏的梁昊有些疼,困惑的睁开眼便看到刘畅低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些亮亮的神采。 梁昊突然有些心慌,起了别开脸的心思,下巴先一步被刘畅抬住,细长的手指磨蹭着周围的皮肤。 “刘、刘畅……”梁昊只觉一阵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下巴又被抬高了些,挤压得颈椎有些刺痛。 “你……唔!”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梁昊只觉得眼前一暗,刘畅低垂下来的脑袋遮住了路灯昏暗的光线,而后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冰凉的嘴唇上。 先是试探的轻轻碰触,而后如获至宝般的紧紧相贴,轻轻磨蹭。 呼吸中交织着两人的气息,温软而急促。 “刘、刘……”梁昊觉得整个身体都随着颤抖,心脏跳动得快要承受不住。 张口的一瞬间湿滑温热的东西便趁机钻入了口腔,陌生而异样的触感让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轰一声炸开来,全身的气血尽数涌上脸颊, 舌、舌头伸进来了! 大概两个人都没有经验,就算观摩过岛国小电影什么的,实际操作也是另外一回事。 那样的亲吻并没有多少技巧而言,加之从身后拥抱的姿势,动情的时候难免磕撞,牙床都有些发疼,口腔被磨破的地方因为不忌口的缘故,后来还悲剧的发展成了溃疡,足足疼了一个星期之久。 如何,这也算不上一次美好的亲吻。 但偏生,心中那种接触到恋人的动容,激动到连指尖都在发颤。 似乎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儿。 睡梦中梁昊死死地抿着嘴唇,潜意识里总觉得当年溃疡的地方隐隐作疼,闹得整晚不得安宁。 第五十七章 (之所以介意,除了爱情还有可能是不甘心) “哎!” 梁昊将鞋带系紧关上鞋柜发自肺腑地叹了一身,满脸悲壮地准备出门,这表情如若被旁人看了还以为是准备去考英语六级什么的呢。 只有梁昊自己知道,比起现在的境遇他更愿意去考六级啊卧槽!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交了钱去压抑的教室里趴在冷冰冰的桌子睡上两个小时,监考老师总不会把你给吃了吧? 其实转辗反侧了大半个晚上,梁昊也想通了,一味的逃避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用处的,以其这般伤神费劲地拖着,不如快刀斩乱麻!具体怎么个斩法…… 那倒是完全没有想好! 天气说不上太冷,似乎有些放晴的趋势,但终究是冬天,就算是大太阳也不会感觉到热。 梁昊有些失神,就像是记忆里发生过千百次的场景一般,拥挤的人群里总会一眼便看到他,双手揣在兜里静静的站在那等着自己,四目相对的时候便会绽放出比漫画里的王子还要好看的笑容,清澈的眸子里荡漾的神采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四年的时间,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大抵是褪去了几分当年的生涩和稚气,面容的菱角分明了些。 梁昊平复了会心情,迎着刘畅走了过去。 一顿饭接近尾声,梁昊忽然有了一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赶脚。 冬日、甜品咖啡屋、意大利肉酱焗饭、温暖的红豆奶茶……这些元素综合在一起如何能让人讨厌得起来,甜腻腻的空气连心情也变得放松,加之当初那两年过分亲密的相处,刘畅对于梁昊的兴趣爱好还是拿捏的非常准,只要没涉及到些敏感的话题,梁昊总会无意识的被刘畅引导着。 榻榻米风格的包间中气氛大概能用“融洽”来形容了。 大概是刚好谈到旅行和拍照的问题,梁昊简直像被按开了吐槽的开关,巴拉巴拉开始讲述大一那个假期他和唐小宋出去香格里拉旅行的经历,文艺小青年想在美丽的旅途中留下几张唯美的照片也挺正常的,亏他还兴致勃勃的挑了几套好看但并不实用的衣服塞满了大半个旅行箱。 美景怡人、杜鹃花漫山遍野,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多少电影的取景地啊!拿个手机出来拍一拍都美得不行! 梁昊给唐小宋同学的随手一拍还获得了当年学院摄影协会某个大赛的二等奖。 可!是! 我们的唐小宋同学就能用24oo万像素的单反拍出一堆堆让梁昊抓狂的照片,八个多g的照片啊!!居然没一张能看的。 什么风太大造型凌乱,表情扭曲的大概是在和拍照的人沟通造型,逆光到完全看不清人脸,让他景拍大点就完全找不到人…… 简直痛心疾首,不多说了,说多了全是泪。 刘畅捧着热奶茶看着梁昊手舞足蹈的控诉着唐宋的不靠谱,脸上荡漾的笑容越发深了几分,等梁昊吐槽完毕喝奶茶润嗓子的间隙才开口道:“等天气暖和了我们一起去涠洲岛旅行,保证不出废片哟。” 梁昊脸上兴奋的表情忽然就冷却了大半,笑容有些讪讪,别扭地搅了搅奶茶:“额……下学期结束就要开始实习,大概也没多少时间……” “没关系,我随时等你。”刘畅似乎没有察觉到梁昊的别扭,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再、再说吧……” 事实上刚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梁昊就幻想过和刘畅两个人一起出去旅行,地点无所谓,远近也无所谓,泰山看日出也好,西藏游牧场也罢,重要的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背着相机和书包,来上一场简简单单的旅行。 从睁眼到入睡,眼中只有对方,身边只有对方,光是想想都觉得那么美好。 梁昊甚至已经想好了,时间就定在刘畅高三毕业的假期。 可惜,他们的恋情来得太过,去得也太过,匆匆得让人措手不及。 这算是什么呢?分手多年的旧情人一同出去旅行。 梁昊忽然有些想笑。 气氛有些稍显尴尬,服务员掀开帘子送上最后一道甜品,精美的雕花巧妙的色彩搭配,浓郁的香甜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栗子慕斯。 眼角微微一抽,昨晚的那个梦境侵占着脑海,梁昊僵硬地摆弄着叉子,终究是下不去手。 “昊昊。”刘畅软软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你不喜欢了么?” 梁昊只觉得脑子轰一下炸开来。 你不喜欢了么? 不喜欢当年爱到要死的栗子慕斯了么? 不喜欢当年喜欢得不得了那个人了么? “先不喜欢了的人明明是你!” 不温不火的相处,几日来一点点累积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尽速爆发,梁昊摔下金属餐叉,清脆的声响让他有些回神,粗粗地喘息片刻,终究无法直视刘畅那受伤的表情,讪讪的别过脸,不自在地磨蹭着手指。 “对、对不起。”刘畅垂下眼,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也遮不住眼底那抹浓浓的悲伤。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梁昊捡起餐叉,规规矩矩地放回原位。 “昊昊!”刘畅的语调忽然拔高了些,抬起眼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昊,“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恨我,当初我……” “别,别说。”梁昊忽然伸出手,隔着餐桌捂住了刘畅的嘴巴,停顿片刻之后深深吸了口气,“就像喜欢一个说不出具体原因一般,不喜欢了也没必要非去找个原因。” 大概是梁昊眼中那抹过分平静的决绝让刘畅真的慌了,用力拉下他的手,激动的脸颊有些泛红:“我我不是!昊昊……” “刘畅,我承认我喜欢过你。”梁昊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喜欢了不是你的错,你该说对不起的是你没和我坦诚,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想如何,觉得愧疚想要抚慰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多年再难受都过去了。” “昊昊。”刘畅动了动嘴皮,到底没有再说出什么,明明有千言万语,对着此时此刻陌生又熟悉的梁昊,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畅,算我求求你,已经结束了的事就让他结束吧,就像现在一样,我偶尔想起会觉得遗憾会觉得不圆满,但跟多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份快乐。”梁昊捂着胸口,觉得淤积在那个地方许久的东西忽然间一点点化开来,慢慢地温暖全身,“让我留着那份记忆好吗?” 刘畅愣了愣,抬起的手似乎想要拥抱,终究一点点放了回去,最后垂在身侧握成拳。 甚至在今天出门之前梁昊都还觉得这些年来一直都喜欢着刘畅。 可就是刚刚,他忽然明白了,从刘畅放手转身的那一刻他们早就背道而驰了,只是他走的太慢,慢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一直站在原地等刘畅一样。 之所以介意,除了爱情还有可能是不甘心。 区别在于前者得到想要的会欣喜若狂,后者当真得到的时候又觉得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梁昊一直觉得怕,怕所有人都已经走远只有自己还留在原地无法自拔。 原来停在原地走不出来的大概只有那份不甘心而已。 天气明明还没有完全放晴,梁昊却觉得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舒畅过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连他自己都以为大概这辈子再也无法取出来,没有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便崩落了。 只是当初害怕碰触到伤口会疼所以一直任由那块石头顽固地霸占着那个位置。 久而久之,便由衷根深蒂固的错觉。 回来的时候甚至还好心情地拐到市中心的蛋糕店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买了一份巧克力拿破仑,慢悠悠地晃荡回家之时天色已彻底黑下来,橙黄的路灯有些昏暗,经过的行人都神色匆匆,大概没有谁愿意这种冷飕飕的大晚上呆在外面。 电梯刚刚往上走,反正住的楼层并不高,梁昊索性哼着小曲该走楼道。 四楼到五楼的声控灯大概是坏了,跺了好几次脚都没有动静,认命地加快脚步往上走,一转弯忽然看到点点星光闪耀在熟悉的门口。 高大的身影蹲在角落,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稍稍有些蜷缩,白皙的皮肤上那被冻得通红的鼻头格外显眼。 彩色的蜡烛闪烁着温暖的烛火,忽闪忽闪,映衬得那人特别特别好看。 融化的蜡顺着烛壁流淌下来,在地上凝结成块,如今已经厚厚一层,大抵是在这之前已经燃烧了很多只,只是他随时回来能看到这些温暖的火光。 “诶,你终于回来啦,我还怕再晚些蜡烛都不够点了呢。”张一微抬起头微微一笑,顺手拍了拍身旁还剩半袋的蜡烛,而后搓着手抽了抽鼻子,“生日快乐!” 张一微本就生得好看,烛火包围中忽然这么一笑简直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梁昊忽然觉得大概是天气真的太冷了,鼻子居然有点发堵。 嘴唇张张合合,总算哑着声说了一句。 “喂喂,大美人,你这样好犯规啊。” 第五十八章 (少侠何故这般执着于这块板砖) 就算气氛再过美好也总要有个人说话,这般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会也多少有些尴尬。 “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张一微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梁昊陡然从煽情的气氛中抽离出来,略带防备地看着张一微。 见梁昊这般神色不说话,张一微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了,抬手摸了摸鼻子问道:“你当真这么怕我?” 此时此刻,张一微蹲坐在地上,梁昊拢着衣服站在一边,这样由下而上的仰望姿态,配合这句台词当真有些违和。 梁昊下意识地用力点头,忽然又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弄不清对于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突如其来的一个告白让人有些无法转换过来,单纯的恐惧中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对我除了害怕就没有其他感觉?”张一微蹙眉,觉得有些郁闷,明明一开始的时候那么情投意合,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板砖有必要计较这么久么?再说那个霸气外漏的告白之后,对方除了那句“混乱”的吐槽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回应,这更是让张一微觉得无比挫败。 想着多少年只有别人倒贴他的份,如今第一次主动居然、居然这么凄凉,如果被顾廷末知道了,不知道这家伙又得损他多少年。 梁昊有些发愣,细细想来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恐惧,张一微的长相对于梁昊来说简直就是个大杀器,一旦命中立刻秒杀的那种,而所谓的恐惧说起来其实可以算作多少年潜移默化的一种本能。 就在梁昊万分纠结的时候,张一微忽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许是蹲坐太久腿有些发麻,甚至要撑一把墙壁才勉强站稳。 “梁昊,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是认真的。”张一微严肃脸,“我也想过,要解决这个问题终归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刚好你今天生日,我送你个礼物。” 梁昊听得一愣一愣,感觉张一微说的每一个他都知道,可是连起来就有点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的赶脚,送个礼物和解铃还须系铃人有毛线的关系? 不等梁昊困惑太久,下一秒,张一微便神速地为他解决了疑惑。 只见张一微“噌”一下从身后把手伸出,那速度快得简直像他本来没有手而是在这一瞬间忽然长出来的一样。 梁昊只觉得眼前一花,而后便看见张一微无比严肃的双手捧着一块砖头递了过来:“诺,送给你。” 卧!!槽!! 梁昊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真的是砖头!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甚至还有些湿润的泥巴沾在上面!妈蛋这玩意他到底是从哪变出来的?! 许是梁昊的表情太过惊恐,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张一微也多少了解到这文艺小青年的思维到底有多发散脱线,大概已经不可收拾的脑补出一番血腥恐怖的场景,于是主动又解释了一句。 “你也揍我一板砖吧,揍了就别怕了我成吗?” 梁昊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面部神经有点不够发达,无论如何努力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情来面对此情此景,简直不知道该哭该怒还是该笑,半晌才无比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指了指那块神奇的砖头:“礼物?”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送、送我?” 最后指了指满脸无辜的张大美人:“揍你?!” 张大美人用力点头。 梁昊抬手撑住额头,忽然觉得上次过生唐小宋送他的那块从标本室里偷出来的蝴蝶骨是那么的正常可爱。 究竟是这个世界太奇幻还是自己太脱轨,梁昊很费解。 “噗,你真是太可爱了。”张一微失笑出声,“这么好骗,怎么可能送你砖头,刚才路过花台随手捡的。” 梁昊甩了甩头,怒道:“喂喂!你耍我?” 张一微看着红着脸如同炸毛的小怪兽一般的梁昊只觉得心中一动,顺着本能将他揽入怀中,压住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揍了我能让你不害怕我,那尽管揍。” 属于张一微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么的靠近,甚至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稍稍急促而非常有力。 “我、我……”梁昊脑子乱糟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哪打得过你啊。” “放心,我不还手。” 到底还是进来喝了一杯。 而且不仅仅喝了一杯,冬天的晚上当真冷得不像话,也不知道张一微在门口等了好久,屋内灯火通明,他那红彤彤的鼻头和脸颊越发显眼,脸唇色都有些苍白。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文艺小青年这心头一颤,简直把持不住,前前后后给张一微倒了三杯热茶。 张一微趁着这难得的好气氛拿出定制的生日蛋糕,自觉地为他点上二十根蜡烛。饶是之前已经吃了一整天的甜品,这种气氛、这样的美食,梁昊也忍不住塞下了大半蛋糕,直到嘴巴腻呼呼得有些不舒服这才摸着肚子靠在沙发上休息。 张一微将剩下的蛋糕放入冰箱,稍稍收拾了下桌子,而后无比自觉的挨着梁昊坐下。 感觉到身边的凹陷,梁昊睁眼看了看张一微,神情还是稍微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两人这相处模式似乎转化得有些太快,明明前一天还见到他就巴不得远远躲开,今日居然和谐地坐在一起吃蛋糕! “咳。”梁昊非常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努力寻找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啊……” 寒假找同学出来也不方便,梁昊本想有些形式免了便免了,对于节日的那份期待和兴奋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点消失,倒也没想到过生日什么的,于是也便没有只会过任何人。 张一微倒是不介意,比起之前他一惊一乍的模样,这种小别扭已经好太多了好么? 抿了口茶悠悠道:“游戏玩家见面会你有填资料。” “哦,这样啊。”倒是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微苦的茶水冲淡了口中的甜腻,张一微放下杯子,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卡片递给梁昊:“诺,这个给你。” 梁昊猛得一瞥,看到那张金灿灿的卡片…… 这下一步是要酷帅狂霸拽地来上一句:“卡给你,随便刷”么? 好、好科幻…… 梁昊只觉得眼角猛地一抽,硬着头皮接过卡片仔细瞅了瞅,脸上那别扭的表情随之变成尴尬,而后无法掩饰地兴奋起来,甚至激动地拽住了张一微的胳膊。 “这、这、这不是已经绝版的限量神兽领取码么?!你你哪弄来的?!” 灵宝宝,梦幻江湖开服三周年庆推出的一款限量神兽,整个服务器只发放了1oo只,无级别携带!天赋技能逆天!加之那憨嘟嘟惹人怜的模样如今已经炒作到一个有价无市的地步! 梁昊曾经一咬牙省吃俭用扣下五千大洋居然都没找到一个愿意出手的玩家,可见这小家伙有多么的走俏! 看着梁昊激动忘形的模样,张一微心情大好:“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啊。” 这模样恨不得无比直白地来上一句“老子好歹是片区经理这点东西都不能给你弄过来像话”,简直牛得一比那啥! 碍于张一微这个客人在场,梁昊努力压制住了马上打开电脑去领取灵宝宝的冲动,兴奋得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坐姿,这才稍微稍微冷静了些,将卡片死死捏在手中,那紧张又激动的小模样看得张一微心痒痒。 考虑到这时候如果扑上狼吻一番,大概今天苦心经营的形象又得破灭,忍了又忍这才小心凑到梁昊身边,笑嘻嘻地道:“呐,小昊昊,我的告白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这么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梁昊一顿,而后抬眼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人儿,大概是从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就没有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过。 俊秀得面容漂亮得不像话却也不显得女气,宽松的毛衫下是扁扁的身线,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卡其色的休闲裤包裹着笔直而修长的双腿。 从面容到气质无一不是文艺小青年最好的一口。 而细细回想,除了小时候的那场事故,长大之后的重逢张一微并没有对啊做出任何的过分的事情。 做、爱做到一半临时落跑,他怒极也没真动手。 三番五次折腾他的胳膊,除了骂他两句趁机剥削一下劳动力也并没有暴力倾向。 而浴室里的那场事故,平心静气的想一想,张一微也定不是故意要把他腿弄折了去,说句粗俗的,他都硬成这个样子就算想报仇什么也应该是啪啪啪啪之后的事吧。 就算是犯规。 因为刘畅的出现他变得敏感而脆弱。 可是,必须得承认。 张一微这个人,暴躁的外包一下包裹着一颗非常细腻的心呢。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得有些急促,如同电流掠过全身,微微有些发麻。 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梁昊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也并不像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绝对。 “试着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梁昊上下打量着张大美人,怡然自得的表情大概有一般是故作镇定,瞧那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得那叫一个紧。 “不过嘛……”梁昊微微一顿,忽然贱兮兮地笑了两声。 第五十九章 (捡肥皂这件小事) 周五的手术安排得很少,加之都是顺利的小手术,下手术冲了个澡之后不过下午三点半的样子,难得下了个早班。 想到接下来的双休便觉得神清气爽,唐宋好心情地脱下白大褂挂在衣帽钩上,打开衣柜想要取出外套,只听“咔嚓”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来。 能够自由进出这里的,除了他就只剩下顾廷末本人,唐宋心里一慌连忙取下外套往身上穿。 虽然说唐宋一直都知道顾廷末是个对工作非常认真严谨的人,也非常欣赏他这一点,可是……因为打麻药的时候位置选得不够好进针角度不对而被骂了两句,心里还有稍稍有些膈应。 明明很喜欢他认真工作时候专注的模样,可这份刻板承受的对象变成自己的时候,根本就无法心平气和嘛。 唐宋有些郁闷,也不知道给他添堵的是顾廷末的态度还是自己的不明事理。 这种时候和顾廷末单独相处就变得有些拘谨,唐宋只想快点逃离这个环境让,等放松下来再冷静考虑。 胡思乱想中顾廷末已经关上门走到他身旁,脱了白大褂准备换衣服。 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沐浴之后的清香,还沾染着淡淡的湿气,轻易地就促动着心跳加速。 “唐宋。”顾廷末取下衣服忽然开口。 安静的房间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声,加之唐宋的思维明显在开小差,不免有些过激反应,整个人猛地一颤,握在手中的钥匙便“哐嘡”一下落在了地上。 唐宋回神,连忙想要弯下腰去捡。 这刚刚稍微俯下身子,脑子不到怎么一抽,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相当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神奇的事情,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不自然的维持着那个姿势顿了片刻,到底是没有继续刚才的事儿,慢吞吞地直起身子。 即便唐宋想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但这一连串不自然的动作加之脸上那抹讪讪的表情,掩饰得过去才奇了个怪了。 大概是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变得越发无措,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怎、怎么?” 啧啧,这语气怎一个僵硬了得? 顾廷末蹙眉,单手依在衣柜上侧过身盯着心虚的某只:“不急,先说说你怎么了?” “诶、咦?”唐宋嘴角一抽,经顾廷末这么一问越发不自在了,自己到底是哪个筋搭错了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联想到那么神奇的事儿,白皙的耳朵一点点变得粉红,迅速地向着脸颊蔓延,“没,没什么啊!” 简直太没说服力! 顾廷末自然也这样觉得,所以索性不说话,黑乎乎的眼眸沉沉地落在唐宋身上,那直勾勾的目光让唐宋错觉衣服都能被他燎出个洞来。 “真的没什么!我先走了再见!”唐宋一紧张,逼得自己有些恼羞成怒,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钥匙,拎着书包就想跑人。 下一秒便被顾廷末单手搂了回来,大手扣住肩膀将他按在衣柜上,故意凑近的时候滚烫的呼吸弄得唐小宋越发心慌慌。 “到底怎么了?”顾廷末问,“别让我问第三次。” “我、我……”唐宋动了动嘴皮那叫一个纠结!顾廷末说一不二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潜意识里就不敢就忤逆他,可问题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口!! 顾廷末“啧”了一声,伸手勾就唐宋的下巴,将那越埋越低的小脸一点点抬高,强迫他和自己对视,眼神中稍稍有些迟疑:“你在生气?” “诶?没有啊。”唐宋这次倒是回答的利索。 “不是因为刚在手术我说了你?”顾廷末眉头皱得越发紧。 “不是啦。”唐宋有点小囧,就算一开始有点堵得慌,也实在谈不上生气的程度,更何况生不生气和刚才的事情真的没有半毛关系。 “还不和我说实话?”顾廷末步步紧逼。 “我真的没有生气!”唐宋声音有些拔高,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 顾廷末捏了捏他烫烫的脸蛋,表情依旧很严肃:“你不告诉我刚才反常的原因我就当你在生气。” 喂喂!不带这么武断的哈! 唐宋简直欲哭无泪,只恨自己思维广,多半是和梁昊这家伙呆太久了被传染了!一边吐槽一边下意识地斜眼,瞥了瞥地上的那串钥匙。 顾廷末跟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这钥匙有问题?”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唐宋那刚刚有些恢复正常的脸又蹭一声红起来了。 顾廷末眯了眯眼,确定自己是说到重点上去了,见唐宋躲闪着不回答也没有追问,反倒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唐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和其他工作不一样,容不得半点马虎,我不是有意让你难堪,只是希望你能学到更多更好的东西,对不起啊,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的。” 顾廷末这么一说,唐宋不禁有些动容了,他那样的性子何曾给别人低声道歉耐心解释了? “我真的没有生气,我能理解。”唐宋有些激动地抬手抓住顾廷末的胳膊,“以后也请严格要求我!我会好好学习的!” “真的?”顾廷末摆出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那你刚才是?” 唐宋被这么煽情一把,早就把持不住,红着脸纠结了半晌终于无比艰难地开口:“我、我说了你不许笑我!” “我怎么会笑你?”顾廷末道。 “诶诶,其实不能说是笑……就是,我说了你不许觉得我、我……”唐宋憋啊憋,简直比便秘还恼火,终于心下一横吐出一个词,“银、荡。” 顾廷末的表情又那么一秒钟似乎裂了,随后又瞬间恢复正常:“我保证,你尽管说。” 等到了顾廷末的保证,唐宋又是酝酿了会,终于是接受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如何也走不掉的事实,这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刚才想要捡钥匙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事……” “嗯?”顾廷末揉了揉他的脑袋,鼓励他继续说。 “就是那个、那个网上挺火的段子。”唐宋咳了一声,“那个、那个捡肥皂的段子,诶、你你懂就是……” 越说声音越低,脑袋也越埋越低,等声音快要低到听不见的时候,脑袋也快埋入胸口了,就算这样也能清晰地看到他脸颊那抹不自然的红色。 简直不能更丢脸了! 是的!唐小宋同学在弯腰想捡钥匙的一瞬间不知道脑子怎么运转的,忽然就联想到了捡肥皂的故事!妈蛋更郁闷的是昨天刷微博还看了特别没节操的动图,这会自己弯下腰去捡掉到左手边的钥匙,而顾廷末就站在自己右手边,简直不能更糟糕好吗! 而且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停不下来啊卧槽! 办公室里无比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交错,一个平稳,一个急促,催化的气氛越发尴尬,唐宋那可怜的勇气已经在坦白的那一瞬间都用光光,当下毫不犹豫地竖白旗投降准备跑路。 可惜他又忘了在顾廷末的手下他似乎从来没有成功的逃跑过哪怕一次。 果不其然,被顾廷末轻轻松松逮了回来。 更糟糕的是! 顾廷末搂着他的腰顺势将他转了个身,唐宋晕头转向之际只觉得自己大概被拨弄着旋转了半圈,脑子都还没彻底清醒呢,就感觉后颈被顾廷末稍稍用力捏住,而后毫无防备的给按弯了腰下去!! 一序列的动作完成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唐宋怀疑顾廷末大概偷空去报了个擒拿术之类的学习班! 等等,这好像不是重点,重点是—— 现!在!的!姿!势! 唐宋标准弯腰捡肥皂势,只不过眼前的不是肥皂而是钥匙,而顾廷末则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的后颈…… 唐宋直接给吓尿了好么!也顾不上吐槽骂人,用力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可惜顾廷末的力度虽然说不上粗暴但也不是唐小宋能挣脱的级别。徒劳地挣扎了片刻,简直像那菜板上的鱼!白费力气! 顾廷末淡定地制住他,忽然埋下、身来,胸膛几乎贴到唐宋的背脊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向着那敏感的小耳朵吐气:“你说的是这样么?嗯?” 配合着那个尾音稍稍拔高的“嗯”字,顾廷末相当无耻地顶了一下腰,用某个稍稍抬头的部位撞了一下唐宋那圆润的小pp。 “诶!!快别闹了!放开我!”脸上红得像要滴血一般,唐宋欲哭无泪! 顾廷末不但没放开他,反而越发无耻,灵活的舌尖舔了舔变成粉红色的耳垂,好心情地看着它敏感地抖了抖:“你的钥匙掉了。” 妈蛋!!要不要连台词都学人家捡肥皂的?!就算看不到顾廷末的表情,唐宋已经将动图里那个站在旁边不怀好意的混蛋的表情生动地套用在了他脸上! “你……”唐宋真的要哭了好么! 顾廷末则继续无耻:“你不捡吗?” 捡!捡!捡!捡你妹夫!! “老子不捡!”唐宋急得吼出声来。 顾廷末的手顺着他的后颈滑到前面,轻轻磨蹭着某人因为紧张而滚上滚下的喉结:“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不捡,丢了多麻烦,乖,快捡起来。” 你能再无耻点么卧槽!老子不玩了! “老子不要了!妈蛋你快放开我!”唐小宋炸毛了。 顾廷末也相当执着:“捡起来就放开你。” 说着,把唐宋的身子又往下按了几分,这样的姿势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顶住自己的异物。 喂喂,顾大医生求你别这么恶趣味好么? 唐宋憋出两行清泪,俨然一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的节奏,看着无比无辜躺在地上的那串钥匙,整个人臊得不行,明白这样僵持下大概会变得越发不可收拾,斟酌片刻之后弱弱地开口:“真的?” “真的。”顾廷末严肃状,“快捡。” 到底是哪个混蛋发明的捡肥皂的段子,快拖出弹JJ到死啊!! 横竖都是死!老子捡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背入式来一发么!!唐宋咬咬牙,闭上眼睛正准备豁出去只听“砰”一声巨响,前不久才刚刚换了的门锁再次报废。 “阿末啊!我还跑去手术室那边找你,人家都说你回来了!咦?这位小同学也在啊,巧了找的就是你!”张一微同学维持着同上次一模一样的姿势,只不过这次连象征性的敲门都给省了,直接暴力飞起一脚。 张一微顿了顿,半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诶?等等,你们这是什么姿势?” 等你妹夫!你怎么还不去死啊混蛋! 第六十章 (大家都爱恶趣味) 唐小宋的羞耻心在张一微破门而入的一瞬间迅速膨胀,而那句“你们这是什么姿势”完美补刀,让羞耻心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饱和度,唐宋臊得连骂人都忘了!迅速抬起手捂住脸假装猛地挣开顾廷末地束缚死死趴在衣柜上装壁虎似乎以为这样别人就不会注意到他一样! 顾廷末顺势放开唐宋,转过身子将唐宋挡在自己身后,调情被打断的怒意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不等张一微开口便冷冰冰地道:“就凭你一个月之内踹坏了我两把门锁这一点,你也不可能追到他。” 语速缓慢而与其平稳,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张一微瞪大了眼愣了半响这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咋知道我来干什么呢?” 顾廷末不解释,继续补刀:“谁愿意找条喷火龙回家?带回去拆房子么?” 即便早就了解顾廷末的嘴巴有多毒,这连口都还没开呢就被损成这个样子,张一微一时间伤得有点缓不过劲来,夸张地捂着胸口喘了半天。 而唐小宋则一边装壁虎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给吓傻了,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对话完全听不懂呢? 顾廷末和张一微又是口枪舌战了一番,其实确切点来说是顾廷末但方面的攻击,张一微一直在默默承认。 直到张一微举手投降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便自个打断腿谢罪顾廷末这才勉强作罢,转身将某只壁虎从衣柜上扒下来,轻声安抚了两句,还体贴的帮他整理了一下方才太过捉急没有穿平整的外套。 唐宋简直要哭了好么!!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说到重点上去卧槽!重点不是应该解释刚才只是“单纯的捡钥匙”吗?还有“体贴的整理外套”这种事情怎么好像就差来一发事后烟了? 果不其然,张一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直勾勾地投过来一记暧昧的眼神。 唐宋忽然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胃疼。 最后的结果,顾廷末坚定的拒绝了张一微邀约他和唐宋一起找个餐馆谈谈人生聊聊理想的建议。 张一微就差扑上来抱着他哭了:“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顾廷末淡定反问,而后无比自然的挽住唐宋的肩往外走,“自己喊后勤过来把锁修好了再走,办公桌上的号码薄里有电话。” “诶诶!!比别走啊!!我真有急事找这位小同学!”张一微见顾廷末攻克不下来,果断将目标转移到唐宋身上,结果还没直接接触到唐宋就被顾廷末一手隔开。 “或者我不介意这次就帮你打断腿。”顾廷末道。 张一微痛心疾首直呼交到了损友,顾廷末面不改色搂着唐宋出门,哼哼,小样三番两次坏他好事,居然还想找唐宋“谈谈人生”?理你才奇了个怪了! 两个人相拥着走出去了数十米,唐宋这才恍然回神,迅速拍掉顾廷末放在他肩膀上的爪子,惊恐地四下张望 ,好在没到下班时间,这边也没几个人。 “你干什么!还在医院呢!”唐小宋怒道。 顾廷末刚整治了一番张一微,心情难得好,低头调笑:“不在医院就可以干么?” 唐宋:“……” 卧槽!简直越来越没节操。 唐宋机智的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理了理思绪才开口问道:“张一微到底来干嘛啊?” 说起来除了两次暴躁的破门而入以及那次不愉快的火锅,唐宋还真没有接触过张一微这个人,怎么突然就找上他来了?而且什么前奏都没有顾廷末和张一微就神展开一样的聊上了,一再让唐宋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个空间,从头到尾完全没有进入状态好吗! 顾廷末耸肩:“能把你和他联系在一起的,除了我就是你那个同学。” “我同学?诶?你说的梁昊?”唐宋总算觉得脑子有点转过弯来了,仔细一想便越发迷糊了,“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找梁昊非得找我?他们可比我熟多了。” 顾廷末一针见血地回答:“比如说怎么攻克梁昊。” “噗!!咳咳咳……”唐宋岔气,咳了半晌这才投与佩服的眼光看向顾廷末,回过味来又稍稍有些失望,梁昊那文艺小青年的德性自己早就摸得一干二净,应该把握这个机会误导一下张大美人的,反着指点一下他什么的…… 顾廷末低头看着唐宋贱贱的笑容,趁机捏了一下他的小脸:“想什么坏事呢?” “呵呵,呵,没啥……”唐宋连忙收神。 顾廷末瞥了他一眼:“没啥最好,我们回家继续捡钥匙?” 唐宋:“……” 喂喂!你稍微差不多一点就好了啊! 张一微这边,苦逼的等着后勤来换好门锁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凄凄凉凉的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灌下肚总算认清了自己交到损友这一事实妈蛋到头来还是靠自己。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简直郁闷得一比那啥。想起梁昊吊着眼角冲自己说“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那小样,只觉得被撩动得心痒难耐,就想在隔着玻璃柜放置的美食一般,到底是压抑不下那种触手可及的欲望,索性掏出手机来打了过去。 梁昊大概在吃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咋呢,考虑好了么?” “那个……”不要一来就说重点好么!好歹缓冲一下啊喂!张一微抬手撑住额头一脸苦相 ,“要不你提点别的要求?嗯?小昊昊,比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想去的地方啊……” 不等张一微啰嗦完,梁昊出声打断:“免谈,这是我们试着相处我向你提出来的第一件事儿,你便这般推三阻四。” “诶!你若提别的要求我绝对不多说半句!”张一微一团火淤积在心中,思量着对方可是自己千哄万哄才稍微软化下来的小情人,如何也得忍下去,“小昊昊,你就再想想成么?” “不成。”梁昊果断拒绝,“我吃饭呢,忙,没想通就别打过来了,就这样,拜拜。”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张一微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始终不明白为嘛梁昊就要这么钟情于这件事情,这简直是恶趣味好么?身心疲惫地打开电脑,想要看看广大网友对于类似的事情是怎么看的。 输入关键字敲下回车键,铺天盖地的信息瞬间刷了出来。 张一微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宅男腐女宁可溺死在网络中也不愿出门逛逛,这万千网友是在太可爱了好么! 选了几个点击比较高的帖子点了进去,张一微越看越惊讶,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等到看完十多个帖子,张一微只觉得饶是风流如自己也有点把持不住,什么制服诱惑啊,情趣小游戏啊,闺房乐事云云…… 猛地灌了口茶水才稍微冷静了些,可惜那被各种各样回复撩动起来的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张一微只恨自己太迟钝!没有理解到梁昊的深层含义,更不能原谅的是居然还推三阻四!难怪人家小昊昊不乐意了! 梁昊当时那句“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之后补充定语是这样的“你先穿上那套狐灵的衣服陪我玩玩好么?” 张一微一听就不乐意了!因为自己的长相问题,加之童年的阴影,平日里穿着打扮都是怎么阳刚怎么来,就怕别人感觉不到他的男人味一般,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扮相简直就是一辈子的黑历史!!以前那两次是被逼无奈加之两人也不熟悉,如今就快发展成好基友了,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穿成这个样子喂! 梁昊看张一微拒绝的这么果断脸当下就沉了下来:“敢情你说喜欢什么的都是在用下半身思考吧?连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儿都不答应我。” 张一微还想辩解点什么,梁昊直接摆摆手:“你自己考虑看看吧,不行的话咋们也不用试了。” 此时此刻,张一微只怨自己太不上道,看了这多帖子才反应过来原来小昊昊说的“玩玩”只指做、爱做的事!做、爱的时候有那么一部分人就喜欢把对方打扮的奇奇怪怪来增加情趣,你瞧瞧淘宝网上,输个“狐狸尾巴”出来的商品前三页百分之八十都是情趣用品! 一想起梁昊趴在自己身下叫喊得嗓音都变了那撩人的模样,张一微瞬间觉得作为一个完美的情人,在床上配合一下对方的癖好什么是必须的!那膈应在心头的大疙瘩瞬间烟消云散,激动地跑到楼下药店无比霸气地一口气买了1o盒套套两瓶润滑这才给梁昊发了条短信。 “小昊昊,今晚过来,我穿给你看~~” 梁昊秒回:“好!!” 啧啧,张一微觉得自己真是不体贴,瞧把人家饥渴的,晚上一定要好好“喂饱”才行! 而那边终于等到张一微妥协下来的梁昊简直兴奋得不行!果然假装高冷才是王道!忍不住打开手机看了看当初在玩家见面会上偷拍的那两张相片,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真人版的大美人了呢!这次务必好好多拍两张留着当桌面! “阿嚏!!”梁昊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诶诶,这种忽然的凉意是怎么回事?不管了!快点收拾东西去看大美人咯! 第六十一章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疯狂) 张一微从来没感觉过时间居然过得如此缓慢,简直比枯燥无味难以理解的高数课上那四十五分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二十六次看向闹钟,居然还是18:2o!!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大半天了好吗!怎么可能1o分钟都不到! 张一微愤怒地取下闹钟拍了两拍,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样做很蠢的话恨不得自个手动给它拨快个一小时! 梁昊在秒回了一条短信之后又兴奋地补充了一条:“等等我完晚饭洗个澡再过来。” 其实梁昊的思考回路很单纯,因为宅在家人都变懒了,昨晚就没洗澡,这会刚吃了饭一身汗什么的,好歹就出去见人肯定要稍微打整一下,对吧? 而张一微所有的视线已经被“洗澡”两个字给吸引,其他东西理所当然的自动屏蔽,再联系之前的“玩玩”,瞬间觉得鼻血喷涌!妈蛋自己的小情人实在太热情!把自己洗白了再送过来什么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这一激动愈发觉得心痒难耐,索性再次跑下楼霸气的又来了十盒套套,收银大妈纠结的用类似“妈哟这小伙还得了哦也不能仗着自己还年轻就这么纵欲吧哎我家老王要是也能有这么一半的热情就好了”之类的眼神盯了张一微半晌,最总还是忍不住推荐了一下:“小伙,需要顺便带瓶x源牌肾宝么?” 你妹的肾宝!你全家都肾虚! 张一微的脸瞬间黑了大半,好在心情还算不错,也没好大妈一般见识,抓起找回的零钱哼着小曲便走了。 待张一微在沙发上更换了第二十二个自命不凡的姿势之后,门铃他妈的终于响了! 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溜烟跑到门口,开门的一瞬间突然想起妈蛋他刚才在沙发上摆这么多姿势干嘛!人家又不是推门就能进来!简直蠢成神经病! 张大美人深吸一口气,拨弄了一下根本就很服帖的头发,活动了下胫骨,半依在门边稍稍低头,还忒骚包的把V领毛衣扯了扯,简直不能更性感!准备在梁昊进门的一瞬间就用自个的美貌彻底征服他! “小昊昊。”张一微打开门柔情似水地唤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一个特别深情的表情,只听“嗖”一声,眼前一花就看到梁昊已经兴奋地越过他往里跑去,一边换拖鞋一边将背上那个大得离谱的背包给取下来。 张一微瞬间就忧桑了,难得他这么没脸没皮地出卖色相,他居然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站直了身子,顺手关上房门。 梁昊换好拖鞋将背包抱在怀中这才兴奋的回过头:“快快,让我给你……” 这视线一碰触到张一微身上那套性感而骚包的V领毛衣之后明显有些不高兴,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啊?不会是忽悠我吧?” “哪能。”张一微简直想哭,身上这套衣服可是啊千挑万选既能完美得展示他的身材又不会显得女气好么!居然炮灰得这么彻底!三番五次心底不免有些窝火,暴躁的苗头一闪一闪地极易被点燃。 诶,不过等等……仔细想想梁昊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自己没换衣服,而让他换上狐灵装的目的是想要来上一发颇有情趣的爱爱,于是可以理解成小宝贝这是心急过头了么! 这般转念一想,张一微的心情瞬间急转直上!毫不介意的微笑着上千接过梁昊手中的大背包:“还早,先吃点甜点。” 事前温存一下什么的非常有必要! 梁昊也怕自己逼太急大美人会反悔,于是乎顺着他的意思在茶几前坐了下来。 空调吹出的暖风很是温和,暖色调的灯光铺洒在整个房间越显舒适。 奶白色大理石面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淡淡的奶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呼吸之中就能感觉到那种甜腻腻的舒服。 梁昊本是一心急着给美人拍上几张放电脑放手机什么的,面对用心准备的饭后小甜点也没多大兴趣,可惜人家都端上来啊,如何也要配合一下。 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糕点,视线不禁留恋在对面之人身上。 张一微偏着头用银质的小餐叉挑起蛋糕上的樱桃,修长的指节饱满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松松垮垮的毛衣有些滑落,露出白皙到透明的修长脖颈,漂亮的线条一路往下,渐渐隐匿在棕色的毛衣之下。 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忽然挑起眼角朝梁昊瞥了一眼,亮晶晶的眼眸衬着微微上翘的红唇:“小昊昊,要吃这个么?” 梁昊猛地吸了口气,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心跳不要命地开始加速。 “嗯?”张一微凑过身子,“你脸怎么这么红?空调开太大了么?” 说着,顺手拿起遥控板调了调温度。 梁昊这才回神,晃了晃脑袋,感觉方才张一微不经意看过来的那一眼让他一瞬间整个人似乎被魔障了一般。 “可、可能是吧。”梁昊表情有些讪讪。 梁昊基本没动手,张一微为了挽回自己在梁昊心中那个残暴的形象,吃得那叫一个斯文优雅,于是乎十多分钟过去了,盘子里的甜点不过动了两三块的样子。 梁昊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具体是哪不对又有些说不上来,索性催促张一微快些吃,早点吃完早点拍,早点拍好早点回自个窝窝。 张一微瞥见梁昊那红着脸不自在的模样,脸上不动声色,又是慢吞吞的吃了半块糕点,这才悠悠起身。 “衣服在卧室。”张一微擦了擦嘴,朝卧室走去。 梁昊屁颠屁颠跟在身上,那兴奋的样子,若是让他长条尾巴,此时此刻定是抡圆了甩的节奏! 卧室的装修有些偏日系,简洁而舒适,灰色调为主。 狐灵的衣服早就放好在一旁的圆形沙发上,张一微倒也不避讳,当着梁昊的面就开始换衣服。 美色当前梁昊这颜控重度患者自然也不会假正经扭扭捏捏,反手将门一关瞪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一微,就如同看到新奇玩具的宠物狗一般。 张一微抬头笑了一下,反手便将毛衣脱下来随手一抛,线条完美的上半身就这般暴露在了空气中。张一微的身材说不上壮,他整体有些偏瘦,臂膀和腰腹的肌肉却是半分也不偷空减料,细长而结实的腰线隐没在松垮的裤子里,微微露出的人鱼线满是诱惑的味道。 张一微顺势三两下踢掉长裤,深灰色的子弹头内裤包裹着重点部位,紧致的勾画出臀部的线条,人鱼线快要交叉的位置鼓鼓得有些色、情。 梁昊抽了口气,只觉喉咙一阵干痒。 不得不说,张一微实在太符合梁昊的胃口了,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张一微这祸害简直是按着梁昊的审美来长的!这么一番活色生香的画面,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梁昊隐约觉得有点不妥,连忙捂住鼻子转了个身,取下背包假装忙碌。 狐灵的衣服其实挺简单,三两下就能折腾好,问题是假发耳朵尾巴之类的配饰,张一微委实没办法在佩戴假发的时候还展示一下美感,于是乎换上白色长袍便拿起其他东西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老实说张一微还是有点排斥这身装扮,尤其是全套穿完看着镜子那个女气得不像话的模样心中顿时打起了退堂鼓,愣是使劲拍了好几下脸才认命妥协下来——谁让自个的小情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些奇怪的小癖好呢? 这次妥协了他,下次不就轮到他妥协自己了么?张一微要求也不高,随便来点角色扮演什么的就行了,一想到梁昊跪在自己身前,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两腿之间,上上下下的起伏…… 张一微瞬间就精神百倍了!无论是精神还是下、身的小宝贝!呼啦一下拽开卫生间门,笑得那叫一个银荡:“小昊昊,我换好了,诶?你这是干什么?” 张一微简直有点认不出自己的卧室,不过五分钟的样子而已,简直改造成了摄影棚了好么! 反光板、闪光灯、三脚架、快门线、单反……大大小小的装备零零散散的放置在榻榻米床旁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梁昊抬起头眼睛亮得好像能冒出光,完全没注意张一微惊讶的表情,兴奋地指了指榻榻米床:“快!躺上去!” 这、这、自个的小情人除了制服诱惑居然还好这一口!这是要拍场以他们两个为主角的爱情动作小电影留着日后欣赏的节奏么 张一微狠狠吸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疯狂! 简直…… 简直不能更棒了好么!! 第六十二章 (我们理解的“啪啪啪啪”是同一个意思么?) 张一微本不是一个纵欲的人,对于性事一直保持着随遇而安的心态,遇到合适的人,相约滚个床单什么的也好,没有合胃口的伴儿也不会为了发泄特意去找。 从他发现自己是弯的那天他就明白,男人和男人不就这么回事,能够找个看对眼的人相互做个伴,满足一下心理和身体的需要便成,说什么天长地久的实在酸,先不说法律都不认可呢,有几个人敢直白的告诉父母自己就是个弯的?大部分人到了后来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迫去组个家庭。 而对于那种找个女的骗婚什么的,张一微也觉得够恶心,你就忍心膈应人家无辜少女一辈子啊? 事实上以前也没有真的仔细去思考过这些问题,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来膈应自己也没有必要。 可是最近,想要安定下来的念头总会忍不住浮上脑海。 自那日梁昊摆摆手说实在太混乱了,让他好好想一想之后,张一微发现自个从来没有这么堵得慌过,那种特别想要却又把握不住的感觉简直让人挠心挠肺。 张一微觉得大概是看到顾大医生和唐小同学恩恩爱爱的现场直播给刺激到了,下班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看着冷冰冰的屋子,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忽然感到一种由衷的寂寞。 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屋子里也能有这么一个人,偶尔能在家里做上几顿便饭,能把番茄炒鸡蛋做好吃就成,鞋架上一大一小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的牙刷、一起用同一个牌子的剃须水…… 越想越是心酸,张一微发现在他关于未来点点滴滴的构想中,已经情不自禁的把梁昊带入了另一半的身份中。 而这种感觉,说实话,并不赖。 这一旦想明白,整个人也就更放得开了,他张一微二十多年来还真没有这般费尽心思的去讨好过一个人呢,梁昊这里委实是头一遭。 好吧,于是又回到性这个话题上来。 张一微还真没有特意追寻过什么肉体上刺激,两情相悦了平平和和地滚个床单,相互满足一下,也不爱玩些什么花样。 而梁昊之于他来说真的是个特例,大概是没有刻意去找过mB的原因,张一微之前遇到的床伴也就那么回事,像梁昊这般热情还真是头一回。 一想起他晃着小腰翘起浑圆的臀部配合着每一次挺入,一边呻、吟一边回头看他那撩人的小眼神,张一微便觉得实在把持不住。 他们两人第一次也是目前唯一一次……额、也可以说是半次的上床经历已经足够让张一微食髓知味. 他便是知道梁昊在床上挺放得开,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文艺小青年的装逼范,而正是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张一微迫切的想要将他压在床上,看着原本干干静静的人躺在自己身下呻吟,哭泣和呻吟。 然而,梁昊“放得开”的程度还是让张一微惊讶了一番。 先是制服诱惑神马的,现在居然还想着拍成爱情动作小电影了! 当然也仅仅是惊讶了一瞬间,哪个男人心中没有那么一两个放荡下流的想法,就算之前不好这口,这会被撩拨起来了,如同沉寂在体内的兴奋因子都再一瞬间活跃起来,如何也压制不住。 张一微兴奋得舔了舔嘴角,冲着梁昊笑了一下,眼神中色、情的味道快要流淌出来。 哎哟卧槽! 梁昊只觉得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停滞了一样。张一微这身装扮本就是梁昊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标准模板,妖娆之中又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角色的设定本就由几分禁欲的诱惑,这会让他这么一笑,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么!! 梁昊狠狠吸了口气,顺便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指了指榻榻米床又道了一声:“快去躺着啊,你想拍站着的姿势也要等一会,灯光我都打好了,等这边的拍完再重新布置。” 不得了了,这是要拍好几部的节奏么?果然多买几盒套套备用是正确的选择! 张一微乐得开心也便异常得配合,梁昊让他趟他就躺,让他趴他就趴,让他把领口稍微拉开一点他就索性露出半个肩膀,让他露个小腿他就直接奔放的将袍子开叉到大腿根。 梁昊忽然就觉得圆满了,你说省吃俭用买单反买镜头,费尽心思学技术,还时不时的被人挖苦两句“苹果毁一身,单反穷三代”不就是为了有生之年能拍点这种光是看看就血槽瞬空的丧失片么? 这头梁昊如同打了鸡血似得兴奋,一张小脸红扑扑不知道是给热的、忙的还是激动的,左蹦右跳地指挥着张一微。 而躺在床上不停配合的张一微则是渐渐有些郁闷,你瞧这造型该摆的都摆了,就像所有小电影的前面部分总会有几张主角的静态特写一般,可这都拍了多少张了?需要这么多素材么?他都在这搔首弄姿了半天怎么另一个男主角迟迟不过来入镜呢? 很快梁昊便解开了他得困惑,只见梁昊又是按了几下快门,忽然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一微,期待中夹杂着几分祈求道:“能拍几组动图么?” 张一微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哪出了问题。 梁昊见张一微愣住没有回答,连忙补充道:“不会耽搁你太久的,拍了这组动图再到玻璃窗那边拍几张今晚就结束了!好不好嘛!” 妈蛋! 张一微只觉得脑袋“轰”一声炸开来,瞬间意识到,从头到尾他们两个理解的“啪啪啪啪”根本不是同一个意思卧槽! 可惜梁昊小同学太过兴奋激动,也没注意到张一微的脸色是变了又变,还一个劲儿地说着:“你就重新做一下刚才那个将长袍撩开露出腿的姿势就是成了,还有那个那个抚摸尾巴的动作也再来一次!我拍组动图!” 张一微简直郁闷惨了,烧了一整个晚上的欲火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越想越觉得自个傻逼,套套买了二十盒,润滑液两瓶,露肩露胳膊露腿儿在床上折腾了这么久,人家居然真的只是想来一发单纯的快门“啪啪啪”!妈蛋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摆两个造型就完了么?! 张一微如何憋得下这口气,捂着胸口缓了片刻,忽然抬头冲着梁昊挥了挥手:“诶,小昊昊,你过来一下呢。” “怎么?”梁昊问。 张一微捏了捏自个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顺势稍微扯歪了些,表情无辜地说道:“耳朵好像有点歪,你过来帮我重新别一下。” 梁昊歪着头看了一下:“嗯,是有点歪,你坐床边上来我帮你弄一下。” 张一微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长袍掀开,露出交叠的长腿,懒洋洋地抬了抬睫毛:“你上来吧,我这造型刚摆好就不动了。” 梁昊不疑有他,踢了拖鞋蹭蹭蹭三两下便爬上床,翘着小pp跪在张一微身前,一手撑在床垫上,一手摸了摸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是这只有点歪吧?” 张一微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家伙,心中早就乐开花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唤了一声:“小昊昊。” 梁昊一边拨弄着狐狸耳朵一边应着声低下头来,瞬间觉得血槽告急。 只见张一微眯着眼笑得特妖娆,舌头顺着鲜红的唇舔了半圈,毫无预兆地忽然伸手抱住梁昊,用力将他揽入怀抱之中。梁昊猝不及防低呼一声狼狈地摔倒在张一微身上。 受了惊吓的小心肝刚刚平复了些,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阵湿漉漉痒嗖嗖的触感,撩动着全身的神经,瞬间起来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张一微舔了舔他的耳垂,沙哑的嗓音中夹杂着低低的笑意:“哟,抓到你了。” 饶是梁昊纵横情场多年,忽然被这么个大美人如此要命地调戏了一下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诶,别闹,耳朵又给弄歪了。”梁昊挣扎要从张一微的身上起来。 好不容易把这小家伙骗上床,如何能让他又这般溜下去,张一微暗暗使劲,将稍稍离开分毫的梁昊又按了回来,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歪了就歪了。” “行了,快让我起来,早点拍完你也早点休息。”梁昊心心念着没有完成的动图,伸手捏了捏张一微的腰。 “不休息。”张一微抖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将那作乱的爪子抓住,朝着梁昊的耳朵吹了口气,“抓到了,就是我的咯。” 梁昊虽然被张一微撩拔得心痒痒,但更多的心思还是记挂着动图,这会简直正经得没有小心思,使劲蹭起身子拍了拍张一微的脸:“快放手,怎么像个小孩子啊。” 没想到被梁昊这么一说,张一微越发没脸没皮的来劲了,就着梁昊贴在他脸上的手蹭了蹭,低哑的嗓音又是软了几分,颇有些撒娇的意味:“不放。” “嘿!揍你哈。”梁昊被气乐了,下黑手用力捏了下他的脸。 张一微抽了口冷气,脸上笑容却是不减半分,忽然冲着梁昊眨了眨眼:“哟,不怕我了?” 梁昊一愣,这才忽然意识到,这整个晚上自己的心思都沉静在能够好好给大美人拍几张照留恋之上,细细想来这大概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最为和谐的一次,最不可思议的是——如果不是张一微提醒,梁昊自己都忘了,之前自己和这个人相处之时那种恐惧感。 不等梁昊细想,张一微忽然用力抱住他翻了个身,天旋地转之间两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细长的眼眸中跳跃着明晃晃的欲火。 梁昊眨了眨眼,忽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就算隔着牛仔裤也清晰的感觉到抵在他大腿内侧又烫又硬的家伙,像是嫌火烧得不够旺一般贴着他蹭了两下。 第六十三章 (关于你的一万个温情又下、流的想象) 一个天生的纯o号,一个弯了十多年的纯1号,相叠着肢体交缠,急促的呼吸混杂在一起,酝酿出满满的情、色味道。 这种气氛,不发生点什么都奇怪了。 梁昊被张一微那昂扬的宝贝蹭了一下,总算从“务必要好好多拍几张片儿留作收藏”的执念中抽离出来,一时半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好地拍着照怎么就拍成了这个样子。 张一微看到梁昊呆萌呆萌显然还没进入状态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索性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他算是明白,这小家伙的大脑回路实在太过奇葩,千万不能让他自顾自地想下去,指不定又发散出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来。 “梁昊。”张一微低着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倒影着他呆呆的模样。 “啊、啊?”梁昊应声,没有由来地一阵心慌。 印象中的张一微,暴躁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例,其次便是就算深仇大恨也无法去否认的出色容貌。 这么认真地张一微倒是第一次见着,那么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专注得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般。 张一微领教过梁昊思维脱线的程度,趁着气氛还比较好,趁热打铁地说道:“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嗯……”虽然这问题微妙的有些奇怪,梁昊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么霸气外露的告白,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你的回答呢?”张一微又是凑近了些,大半边身子压在梁昊身上,狐灵银白色的长发从身后滑落,落在梁昊的脸颊上,冰凉冰凉。 梁昊忽然觉得这大概是一生之中看到过最美丽的景色,仰望着张一微近在咫尺的脸,简直漂亮得让人心底发颤,一呼一吸之间有种顿顿的疼。 喜欢吗?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刘畅的场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急剧分泌肾上腺素,调动着全身的细胞瞬间扩张,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心脏那么有力的跳跃着仿佛随时会胀破胸膛。 后来的日子,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形形色色的情人,有只是聊聊天牵牵手的小清新,也有二话不说就去滚床单的419,却是再没有过当初那种窒息一般的兴奋。 如果那样的一瞬间叫做喜欢的话,梁昊以为,他大概已经丢失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可是这一瞬间,那种几乎被遗忘的感觉,那么清晰而强烈的叫嚣着,充斥着整个身体,无法承载地微微颤抖着。 抓住这一刻的松动,张一微再接再厉,俯下身凑到他耳边,沙哑的声音酝酿出了隐忍的疼痛。 “你知道吗,我一直想要这样搂着你的脖子。”修长的手指沾染着属于他的热度,顺着敏感的耳垂一路游走到微微凸起的后颈,“想这样摸你的脊椎,从脖子一节一节摸到尾巴骨。” 指腹隔着薄薄的衬衣,缓慢而挑逗地画着脊椎的形状,在每一处凸起稍稍停留打圈。 “想要扯开你的衬衣扣子。”衬衣的钮洞有些大,拉扯着便会松散开来,露出大片光裸的皮肤,轻柔的啃咬着微微颤抖的下巴,含住凸起的喉结,在锁骨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最后埋入他的肩窝,轻轻喘息着,“亲你的喉结,把脑袋埋在你的肩窝吸气。” 搂住腰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抽走了碍事的皮带,利索的解开扣子,轻扯着金属拉链。 食指徘徊在小腹以下的三角地带,声音已经哑的有些听不清楚:“想要这样画你的人鱼线。” 张一微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想听你在我耳朵边喘气。” 梁昊狠狠打了个哆嗦,猛吸一口凉气,大力晃了下脑袋,热气止不住地爬上脸颊,染红了耳朵,努力控制着心绪才能勉强扭动着伸出手推开张一微的脸:“打住,我才不说喜欢你。” 当初在网上看到这个关于你的一万个下流又温情额想象就觉得异常带感,每一个细节都如此得撩拨人,万万没想到张一微居然来了个声情并茂的演绎,直接把平面上的文字变成3d现场直播。 那么那么煽情的讲述着他做的每一步。 简直……要命了。 梁昊觉得,此时此刻不快点打断这旖旎的气氛,定会有些把持不住的事儿发生。 张一微温柔的表情有些讪讪,抿着嘴唇摸了摸鼻子:“哈……你怎么不配合我一下呢。” “我、我不是配合的听你说完了么?”这么火的段子,买没有听过的话简直不配做一个宅男,虽然从听到第一句话起就觉得非常耳熟,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就像被魔障了一般明明意识是清醒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咳咳。”张一微的脸上异常难得地浮上一抹红色,“我还没说完呢。” “别别、够了哈。”饶是文艺小青年喜欢些煽情的事儿,可是这么大美人忽然来上这么一遭,还是觉得心脏跳动得有些把持不住,那种全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的感觉,一阵又一阵袭来,折磨的人喘不过气。 难得有这么好的气氛,就算被梁昊搅局,张一微还是不想终止下来,索性拉住梁昊那作乱的手压在身侧,表情异常严肃:“不要,让我说完。” “不是已经说完了么?”梁昊倒是记得清楚,这段话的结尾大概就是“想听你低声说喜欢我”,不过已经被他抢白给拒绝了。 “那是别人的说完了,我的重点还没说!”张一微道。 梁昊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如同小孩一样任性的美人,忍不住妥协下来:“你说你说。” 这么肉麻的话都听完了,再补两刀又如何? 张一微露齿一笑,低头在梁昊嘴唇上咬了一口,忽然挺了一下腰,不痛不痒磨蹭了半晌的部位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耻骨:“我想要进入你的身体。” 梁昊只觉历练了多年的脸皮在一瞬间崩溃,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那不正常的热度。 张一微满意地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长长的睫毛轻垂下遮挡住眼眸,哑着声接着道:“我想要和你做、爱,让你在我身下高、潮哭泣。” 大概这一辈子的悸动都在一瞬间被撩拔起来,心脏都有那么一瞬间停止跳动。 梁昊急促地喘了两声,红红的脸上那双眼睛越来越亮,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大概是在进行某种强烈的心理斗争。 张一微看得一愣一愣地心里发虚,正准备再肉麻两句的时候梁昊忽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眨了眨眼睛,情欲的味道满得要溢出,兴奋的声音中微微有些颤抖:“你真能让我哭出来?” “轰!”张一微只觉得似乎有万千烟火瞬间在脑海中绽放,明亮得让他想喜极而泣咆哮出声。 妈蛋!不枉他背了整晚的台词! “嘶、你弄疼我了。”梁昊皱了皱眉。 张一微这才发现,无意识扣住梁昊肩膀的手居然用力到关节泛白,慌忙松开手来,脸上的笑容却是停都停不下来,“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湿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小昊昊,你这同意了?” 梁昊没有说话,勾住他脖子的手往下滑动,摸到那毛茸茸的尾巴握住尖端探入敞开的长袍之下,忒色、情地用那长长的绒毛在他大腿根上来回扫动了几下。 张一微低下头用力在梁昊唇上亲了一下,粗声粗气咬牙切齿地说:“一会你会哭着求我的!” 梁昊本就是放得开的人,一旦心底那个结被打开了,简直半分都不扭捏。 梁昊软软地将上半身趴在床上,张一微抽了个枕头塞在他的腰下,胳膊搂住他的腰用力往上提,心急火燎地探过身从床头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润滑液,瓶口朝向梁昊那翘起的小pp,用力挤了大滩液体。 冰凉的润滑液滴在臀部,惊得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滚烫的大手就是润滑液按揉着柔软的臀部,片刻之后按捺不住地探进了一根手指。 梁昊轻轻“啊”了一声,扭动着腰肢,像是想要逃避,更多的却是在迎合。感觉到下、体被强行塞入的异物,偏过脑袋,红彤彤的脸颊在床单上蹭了几下,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微微湿润的眼睛找寻着张一微的所在。 张一微哪受得了这么个撩拨法,草草地扩张了几下便换上真家伙蛮狠地顶了进去。 那巨大的尺寸,撑平了那可怜的粉色入口,连半丝褶皱没没有。 “卧槽,你轻点啊!” 梁昊疼得低骂了几声,却还是拽进了床单努力放松着身子承受他的入侵,大力地几次进进出出之后接受的位置终于松软下来。 后来的记忆有些混乱。 张一微按着他翻来覆去折腾了n多姿势,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弄散架。大力的冲撞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让人觉得无比羞耻而血脉喷张,连腿根的嫩肉都没撞击得通红。 梁昊忽然就有点后悔之前为什么要嘴贱问了那句“你真能让我哭出来?” 事实证明,张一微果然是个禽兽!不但让他哭了,还哭得嗓子都哑了都不停下来! 最后意识都有些涣散,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捏住他的手臂,哭泣的声音有些支离破碎:“呜……够、够了……我受不住了,求你了、你快射吧……” 妈蛋这是憋了多久的节奏啊! 张一微的身子忽然就抖了一下,冲撞的动作停了下来。 梁昊以为终于结束了,粗喘着睁开眼睛,眼眶都哭得红红看上去特别可怜。 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刚好看到张一微扶着他的宝贝从自己下、身退了出来,而后略显急促的取下湿漉漉的套子扔到一边,指尖上沾染黏糊糊的润滑液,就在梁昊不好意思的抬起手盖住眼睛喘着气整个身子瘫软放松下来的一瞬间张一微忽然用力拉开他没有任何防备的双腿,五指陷入大腿内侧的软肉之中,昂扬的下、体抛弃最后一层隔阂,用力地、完整地挺了进去。 张一微按住他不断想要抬起来的上半身,快速而大力地抽、插了数十下,伴随着一声低吼终于颤抖着身子释放出来。 滚烫的液体浇洒在摩擦得有些红肿的肠|壁上,梁昊叫得声线都有些破碎。 半晌才抽泣着断断续续说了一句:“你、你、混蛋……居然射在里面……” 张一微放松身体趴在梁昊身上,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亲了亲他的耳朵,呼吸急促得不行:“没事,我会帮你弄出来。” 蹭起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身下的人已经昏睡过去,睫毛上凝结着氤氲的泪水,头发湿哒哒的黏糊在脸颊。 第六十四章 (小电影什么的还是自己主演的好)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光线,分不清白昼,浅浅的呼吸声交错着。 梁昊推开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轻微的一个动作便牵扯到全身的肌肉,酸疼得忍不住呻、吟出声。脑海里不住的回放着昨晚的疯狂,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忽然就想起自个被折腾得昏过去的前一秒那家伙似乎……射在里面了…… 梁昊的脸色变了又变,轻轻挪动了下子,感觉除了酸胀疼痛似乎再没有更多黏腻不适,隐约还能嗅到清爽的沐浴液香味,那之后应该是做过细致的后续清洗工作。 “嗯?醒了啊。”大概是被梁昊一连串的小动作惊扰,张一微眯着眼睛嘀咕了一声,把那被推开的胳膊又霸道地放回梁昊的身上,低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倦意,“再睡会啊,还早。” 梁昊偏过头便看到张一微近在咫尺的脸,长长的睫毛下有圈淡淡的青紫,下巴上有些新冒出的胡渣,意外得不显得邋遢,反而平添几分性感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梁昊的目光,张一微眯了会又忽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低下头在梁昊额头上亲了一下:“饿了?我给你做早饭?”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甚至因为困倦而有些含糊不清,却比任何情话都要让人莫名地心底颤动,梁昊忽然就释怀了,何必纠结那么多有的没的,其实说到底追寻的不就这么一份感情。 有那么个几个瞬间会让你怦然心动到超过身体的负荷。 而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温情。 “不饿,你再睡会。”梁昊拍了拍他的脸颊,“手抬一下,我先起来了。” “干嘛呢。”张一微不满地嘟囔着,“昨晚我不够努力啊?” “差不多行了哈。”都做晕过去了都不算努力啊……梁昊使劲再次掀开他的大手,“我用下你电脑,看看昨天拍的图。” 一想起昨天拍的那堆堆图,身体的酸疼什么的根本就是小意思好么!简直亢奋地满血满状态复活! “亲一个我告诉你密码。”张一微将脸凑近了些。 梁昊哭笑不得,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大美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捧住他的脸颊响亮地亲了一口:“快说。” 张一微摸了摸被亲过的那块地方,笑得贼开心:“骗你的,没有密码。去玩吧,饿了喊我。” 梁昊:“……” 这怎么有种养了个大孩子的节奏感啊。 屋子里暖气开得足够大,张一微的居家服穿在身上有些大,松松垮垮袖子和裤腿都要挽上几圈。 从洗面奶、剃须水再到身上的衣服,周身都充斥着属于他的味道。 梁昊取内存卡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昨晚太过亢奋也不知道拍了多少,居然把电池都给用完了,16gB的内存卡也用了过半,想来真是有些丧心病狂。 图片有些大,电脑加载起来也有些慢,两眼放光的从第一张慢慢往下看,越看越是觉得自己简直捡到宝了! 张一微真的真的非常上镜,可谓36o度无死角,加之昨晚动机不纯,费尽心思的出卖色相诱惑某人,表情动作那叫一个性感撩人。这一路看下来,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梁昊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几张照片居然看得自个狼血沸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点击下一张的时候忽然就卡了一下,加载了半晌才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梁昊以为是跑焦了,正准备右键删除,忽然瞥见图片的正下面显示了一个可以播放的按钮。 梁昊拍了一下脑袋,这才想起来昨晚是调到摄影模式准备拍两张动图的。 诶?等等!说起来动图,他似乎调好模式就别某人给骗到床上去了,后来发生的一切有些太过脱线,居然完全忘了有调过摄影模式这一遭,而且折腾了一个晚上实在也有些不确认自己调好模式之后是否有按过拍摄键…… 联想到被用完的电量以及那过大的占据内存,梁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了验证这种想法,忍住右上角点叉的冲动,心惊胆战地点下了播放键…… 因为前期准备做的非常充足,光线打得好,相机有三脚架支持,所有拍摄下来的视频也异常的清晰,一入眼便是自个屁颠屁颠跑上床踢掉拖鞋翘着小pp趴张一微身上的场景。 梁昊只觉“轰”一声脑子炸开来,瞬间面红耳赤,羞耻心不断的提醒着他应该马上右上角以及彻底删除,可眼睛又如何也离不开正在播放的画面,从另外一个角度再现着昨晚上的种种,一切他所看不到的细节都清晰地播放着。 这种感觉……羞耻之间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亢奋。 张一微的手是如何揽住他的腰,修长的手指揪紧了棉质衬衣,形成一圈暧昧的褶皱。 没过多久两人的位置就来了个互换,镜头对准他惊慌失措的脸,张一微的腰缓慢而有节奏的动了几下。 大概没有任何小电影有眼前这部撩人,仅仅是抱着相互磨蹭还没开始露肉呢就兴奋到不行,当看到自己握住他的尾巴去轻蹭大腿内侧那片稚嫩的皮肤之时,梁昊觉得自己散发的热量简直可以烤烧烤好么! 呼呼—— 扑通——扑通—— 好像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那么的明显。 梁昊粗粗喘了口气,心虚地想要回头看看张一微睡得如何,这一回头就止不住地惨叫了一声。 “哎哟卧槽!” 本该好好躺在床上睡觉的张一微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的?!这么近的距离,鼻尖都快要蹭到他的衣服,稍稍抬头就能看到他漂亮的脸蛋上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梁昊先是用力拍了拍胸口缓解一下被惊吓的感觉,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惊吓的源头,又是干净利落地惨叫一声,转身一把抱住电脑显示器,一张小脸红得快要滴血,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干嘛啊你、快回去躺着。” 一想到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少,梁昊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显示器上。 “哟,拍得不错呀,你挡住干嘛。”张一微心情似乎很好,脸上的笑容有些贱贱的感觉,伸手便将梁昊从显示器上扒了下来,“可比我e盘里的库存带感多了。” “我、我、快关掉啦!!!”梁昊欲哭无泪,偏生力气又比不过张一微,挣扎得都快脱力了,结果人家轻描淡写就把自个给按了回来。 张一微三两下把抓狂的某人禁锢在怀中,从身后抱紧了梁昊,顺便腾出一只手默默地点了个全拼。 还有什么事情比和当事人看自己主演的小电影更加羞耻? 梁昊想象不出来…… 下一秒张一微便亲力亲为地告诉了他。 只见张一微画面中梁昊哭得红彤彤的脸,哑着声评论道:“最喜欢你这个表情了,光是看看就能硬起来。” 妈蛋!不带这样评论的! “你快点关啦!!我、我没想要拍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拍到了!快点删掉啊!”梁昊简直想哭了。 “不关。”张一微满口回绝,这么好的东西说什么删掉,肯定是要拷贝下来放在c盘设置密码什么的节奏! 画面越来越剧烈,“啪啪啪”的声响中夹杂着梁昊断断续续的哭腔,拽紧了床单不住地挺着上半身,连脚趾都亢奋地蜷缩在一起。 “别、快别看了!”梁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在床上确实挺放得开的,可到了床下就没必要拿出来观摩一番了好么! “不要。”张一微贴着他红透的耳朵蹭了蹭,“怎么办,我硬了。” “谁他妈知道怎么办啊!!!”梁昊咆哮出来,“关掉关掉!” 张一微眯了眯眼,忽然一手将梁昊抱了一起,一手推开椅子,而后顺势将梁昊按倒在了电脑桌上欺身压了上去。 “小昊昊,我想做。”张一微低喃着,灵活的手指捏住梁昊的下颌,探入他的口中轻轻翻搅着,硬到发痛的某个部位抵在梁昊的小pp上蹭啊蹭。 经过昨夜激、情洗礼的身体异常的敏感,加之小电影的刺激,梁昊三两下就在张一微的挑逗下瘫软下来,支支吾吾地推拒了一会发现都是徒劳,索性趴好享受。 “啊——” 梁昊绷紧了身子无力地唤了一声,随即又放松下来。 沾染了自己唾液的手指进到自己体内,羞耻的感觉让人更加兴奋,经过昨夜的疯狂,扩张起来也异常容易。 粗重的呼吸交错着肉、体碰撞的声音。 一时间春色无边。 迷乱之中梁昊忽然记起重要的事情,抖抖索索地摸上鼠标,努力睁开被泪水打湿的眼睛辨认着,下一秒便被一个蛮狠的顶撞弄得话都说不出来。 “呜呜、快——快删了——” “别做梦了。”这种小电影定然是好好珍藏的命,谁删和谁急! “砰——”无辜的鼠标被连线拔下,扔在地上滚啊滚。 第六十五章 (一张老照片) 周末轮休,唐宋想趁着难得空闲的时间回家一趟,毕竟当初搬家太仓促,也就只是携带了些必备的行头,时间久了便发现还是挺不方便。 可是…… 唐宋双手抱紧了安全带,将脑袋抵在车窗上,轻叹一声。 为什么这种小事顾廷末还非要亲力亲为的送他过来? 时间追溯到昨天晚上。 唐宋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廷末靠在沙发上看书,低垂的眼睑的模样很是专注,听到响动才慢吞吞抬起头:“先把头发擦干。” “恩。”唐宋应了一声,扯过干毛巾顶在头上,一边揉搓一边去衣柜翻找。 顾廷末的衣柜整齐得离谱,西装衬衣熨得服服帖帖肉眼看不到半丝褶皱按颜色悬挂,其他衣服也叠得跟豆腐块似得。 同居了这么久,每次打开衣柜唐宋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总觉得一动手简直是再毁坏艺术品。 其实唐宋也不是不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你看看身边的男同胞,有几个能两周换洗一次床单,衣服晾干之后叠好才放衣柜的?可这一切,和顾廷末一比,唐宋便觉得之前的二十年自己怎么可以活得这么邋遢,自己那哪叫叠衣服了,简直就是随便一揉…… 更让唐宋无地自容的是,一开始看到顾廷末这衣柜,唐宋还特忐忑地花了比平日双倍的时间把洗好的衣服叠了个仔细,弱弱的放在某个角落,颇有一种高楼大夏中间夹杂的钉子户的感觉。结果第二天打开一看,自个的衣服明显被打开重新叠了一次,也变成了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唐宋老脸一红,恨不得把自己也丢衣柜里给闷死,顾廷末倒觉得没什么,轻描淡写地说:“以后你别折腾这些,放着我来就是。” 简直不能更丢脸…… “怎么了?”大概是发现某人翻个衣柜比便秘用时还要长,顾廷末合上书抬起头问道。 唐宋从衣柜里把脑袋探出来,表情有些讪讪:“我找件睡觉穿的衣服。” 顾廷末蹙眉盯着他身上的睡衣打量了片刻。 唐宋摸摸鼻子,指了指胸前的大片水渍:“刚在浴室不小心弄湿了。” 顾廷末将书往书架上一放,径直走到衣柜旁轻车熟路的取了一套奶白色的睡衣递给他,而后蹙眉道:“我不问你就不说了么?快去换了。” 唐宋扁扁嘴,这不是想要稍微自力更生一下么。 换完衣服又折腾了一会等头发彻底干透已经过了凌晨,唐宋关了台灯拉开铺盖轻轻躺了进去,下一秒便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顾廷末将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深深吸了口气:“牛奶味的。” “不、不就你那瓶沐浴液么。”唐宋只觉得脸上烫烫的。 “在你身上比较好闻。”顾廷末全然不觉某人的不自在,接着说道。 唐宋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哦。”顾廷末应声,低头将脸埋入他的颈窝,“我明天也没安排,可以陪你回去。” “诶?”唐宋一愣,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自己分明只是想要阐述一下明天要回家这个事实,到底是哪个语气词出了错让他产生一种“邀请他同行”的错觉? “有问题?”顾廷末问,贴着他的脖子轻轻舔了一下。 唐宋猛地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道:“我只是回家拿点东西。” 顾廷末舔满足了,微微蹭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宋,虽然黑灯瞎火根本看不清个啥,却莫名得给人一种压力:“于是?” 唐宋无耻的妥协在强大气场的压力之下,特别乖巧地回答:“只有麻烦你大周末的还陪我折腾一趟了,所以不如今晚我们就早点休……” 后面的话语尽数隐没在交叠的唇齿之中,只剩下暧昧的呜咽声。 半晌,亲够本的某人稍稍抬起头,嗓音暗哑却是一本正经:“所以我该收取点好处。” 一边说着一边干净利落的翻身压在唐宋身上。 简直……一开始就不应该找他沟通的! 出于私心,唐宋没有告诉唐爸自个这周末要回家,而且还要带上顾大医生。以唐爸爸对顾廷末的好感度已经可以想象那夸张的欢迎仪式,光是想想就觉得足够蛋疼的。 况且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如果让顾廷末和老爸见了面……那感觉怎一个奇怪了得。 庆幸的是,老两口果然不负重望的出去打麻将,唐宋暗暗松气,只想快点收拾完快点走人。 唐宋在家住的是次卧,比起顾廷末那高端洋气的落地窗半圆阳台大卧室就显得有点寒酸,小归小,有唐妈妈的存在这小窝一直都打点得温馨整洁。 顾廷末无比自然的尾随在唐宋身后,一屁股坐到他的小床上还弹了两下,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评价道:“倒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唐宋满脸黑线,你没事想象别人的卧室干嘛…… 说起来唐宋念书的时候就去过好几次顾廷末的家,如今更是升级到同居,而自己的小窝倒是第一次带他过来。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唐宋觉得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连忙给顾廷末倒了杯水便忙乎着去收拾东西。 唐宋打开行李箱在衣柜那头忙乎,顾廷末几次想上来帮忙都让唐宋给推了回去,开玩笑说不定翻着翻着就翻出一条唐妈妈给他买的叮当猫内裤怎么办! 顾廷末闲得无聊又晃回书桌前坐下。 “是相册啊,介意我看看么?”顾廷末拿起书桌上得相册问道。 肯定是老妈过来翻看又没给放回原位,这种问题怎么好意思回答“介意”呢,还好小时候光pp的照片都在老妈那本相册上,唐宋也便没有太注意,点点头应着声又去忙乎了。 衣柜里的东西收拾的七七八八,忽然听到顾廷末“咦”了一声。 唐宋合上行李箱转过头去,刚好对上顾廷末的目光,寻味之中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唐宋只觉一阵头皮发麻,看了看顾廷末,又看了看他手中相册,一开始还以为他拿得时老妈那本掉节操的相册,仔细一看确实是自个那本小清新啊,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干痒的喉咙这才弱弱开口:“怎么了?” 顾廷末挑着眉打量了唐宋一会,久到唐宋差点跪地求饶这才意有所指地开口:“你自己的相册里放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喂喂,别说他老妈无聊到把两本相册的内容换了一下?唐宋实在想不出自个那本小清新相册里能有什么照片会让顾廷末露出这种表情来,只有硬着头皮干笑道:“谁小时候没光着pp穿过开裆裤。” “还有这种照片啊?相册里没有啊。”顾廷末皱眉。 “那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唐宋简直晕了。 顾廷末沉默片刻,忽然冲他一笑,而后将相册内页转向唐宋这边:“我说,这是我的照片吧,你哪弄来的?” 白底标准证件照,校服笔挺地穿在身上,略显生涩的面容上表情冷漠而刻板。 唐宋只觉得脑子“嗡”一声炸开来,全身的血液迅速涌上脸颊。 之前说过,在暗恋顾廷末的那段时间中,唐宋做过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件比较大胆的事儿,而这张照片的来历便是其中也是最后一次。 那是那场不愉快的毕业晚会之后的事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你以为曾经那么靠近,那么千丝万缕的紧密相连,可一旦谁主动走出,关于他的一切都会在从你的生活中消息得干干净净。 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紫藤花回廊,熟悉的阅读室,却是再也看不到那张日日心心念念的脸。 那时候也说不上对顾廷末到底是什么心思,站在空旷的宣传栏旁忽然就没有由来的一阵悲伤,似乎只有那张贴在宣传栏为来得及更新的学生会照片才证明关于暗恋的三百多个日夜并不是自己的妄想。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的将照片揭了下来,背面的乳胶黏糊着层层叠叠的宣传海报有些脏兮兮的。 就当做是这段记忆的一个封结吧。 唐宋一点点将照片背面的痕迹撕去,擦干净每一粒灰尘,小心翼翼地装入胸前的口袋中。 双手轻轻按住胸口,一阵一阵汹涌的钝痛还是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顾廷末轻笑着举着相册,就想是心底最最见不得光的痛楚也被人扒到阳光下暴晒,那种被伤害到极致还残留着的卑微小心思。 当初的记忆排山倒海的涌入脑海,那种无地自容的尴尬如此清晰。 唐宋已经不知道脑子想的什么,三两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拍掉了顾廷末手中的相册,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谁、谁让你看的!” “啪——” 相册掉到地板上,掷地有声。 同时惊醒了两个人。 唐宋呆呆的看着自己还悬在半空中的手,哆嗦了半天终是没有说出半句话。 顾廷末根本没有料到唐宋会突然这么大反应,片刻的失神之后才无意识地捂着被拍过的地方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对啊,这是怎么了?唐宋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只是刚才的一瞬间大脑好像完全不听他控制一般。 “我……”唐宋讪讪的放下手,脑子乱成一片。 顾廷末沉默了会,低下头正想说话手机铃声突兀的想了起来,叮叮当当特别刺耳。 顾廷末“啧”了一声,没有理会铃声,伸手拉住唐宋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唐宋抿了抿唇,如何也找不到个思路,而那手机铃声一直不厌其烦的响啊响,扰得人越发心烦,索性避重就轻。 “你先接电话。”唐宋别开脸。 顾廷末固执地等了会,这才轻叹一声松开唐宋的胳膊掏出手机。 电话里说的什么不太听得清楚,但应该是挺重要的是,顾廷末的脸色变了变很是难看,表情严肃的说着:“先通知每个科室的主任马上到会议室” “嗯,护士长也要到位” “我这边马上到” 挂断电话之后顾廷末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眉宇之间有几分着急,看了看唐宋欲言又止。 唐宋也知道估计是医院那边出什么问题,刚好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催促顾廷末快点回去医院,行李什么的自己可以打车搬过去。 顾廷末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终究是妥协下来,临走之前还一再叮嘱:“等我回家,到时候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知道么?” 唐宋直点头,催促着他离去。 “砰——” 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唐宋一个人,相册冷冰冰的躺在地板上那么刺眼。 被他握过的地方火辣辣得微微刺痛着。 第六十六章 (一个人) 的士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东西,你不需要他的时候满大街的空车跑来跑去,而当你需要的时候等上半小时也不见个影。 因为来的时候坐的是顾廷末的车,也没把自个武装多严实,这会站在街头吹了半小时的冷风简直造孽!唐宋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朝着手心呵了口暖气,任命的托上行李箱去赶公交车。 还真是事事不顺。 好在公交车并没有让他等太久,车上也难得的有空位,唐宋将行李箱拎到座位旁。 车上暖气倒是开得足够大,心烦意乱地倚在椅背上眯着眼,居然还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之中也不得安生,分明记不清到底梦见了些什么,偏生心底压抑难受得很,最后是再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清醒过来的。 唐宋困顿着双眼抬起头,便看到一个约莫半百的男子站在自己座位旁,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捂着口鼻,咳得特别厉害,整张脸都涨得通红,隐约还能看到额头的青筋暴起,让人看着就觉得特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口气就缓不过来。 唐宋连忙起身,招呼着那人坐下。 男子多半也难受得紧,没做推辞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又是剧烈地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粗粗喘着气抬头像唐宋道了个谢。 车窗被雾气笼罩,白蒙蒙的一片,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明明已经是深冬了,还以为坚持几日就能看到春天的气息,居然这么没有预兆的再次降温。 真不知道这个冬天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天气实在太冷,唐宋索性顺路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几袋泡面,琢磨着一会就不出门。看顾廷末那着急的样子,多半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样也好,此时此刻他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顾廷末。 说他矫情也好,胡闹也罢,只是那一瞬间,顾廷末抬着相册意味不明的对着他笑的一瞬间,那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冲击着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一场持续一年的单恋,他为顾廷末做过的傻事数不胜数,可当这些傻事被对方发现,尤其是这么难堪的一次,拿出来当做玩笑调侃的时候,告白之后被嘲笑的羞耻感铺天盖地袭来。 唐宋叹了口气,对着加了老干妈和煎蛋的泡面也没有什么胃口,干巴巴地扒了三两口之后只觉得整个人困倦得难受,索性洗洗睡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喉咙异常得干痒疼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愣了半晌,睡梦中断断续续折腾着他的疼痛感一下子清晰起来,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异常困难。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唐宋揉着脑袋抬眼,看了看墙壁上得挂钟,居然已经是晚上十点的样子了,身边是空空荡荡平平整整的床单,昏暗的室内除了空调连壁灯都没有开一个。 他还没有回来啊。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唐宋撑着身子坐起身来,这才意识到喉咙的疼痛仅仅是不适的一小部分,头晕目眩的感觉忽然袭来,整个脑袋又昏又涨,太阳穴突突地跳痛着。 唐宋撑着脑袋哼了两声,这才稍微缓过劲来,摸了摸因为出汗而有些黏腻的身体,这感觉实在不太爽,忍耐着身体的不适还是起身去冲了个热水澡。 身体清爽了身体似乎也好受了些,打开抽屉翻了片刻,似乎也只有白加黑一种感冒药,囫囵吞了颗黑片之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第二天清晨,昨晚感受到的异样如同放大了千万倍,脑袋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爆炸开来,唐宋伸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连自己都感觉身体不同寻常的温度。 痛苦地抱着被子轻唤了两声顾廷末的名字,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已经完全哑得不像话。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破破碎碎的声音如同老旧唱片,没有任何回应。 原来是整个晚上都没回来啊。 唐宋这才意识到这是发烧了,昨晚那颗黑片显然没有震住汹涌的病情,若是被他老爹知道定要唠叨上个十天半月什么你自己还是个医生啊,都没点常识之类的。 果然还是去打个退烧针什么的吧,发烧烧成傻子的也不是没有,唐宋思量着慢吞吞的起身,晕乎乎地洗漱了下,将自个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去了。 大概是突然降温的缘故,发热门诊的病人挺多,孤零零的一个人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前面填表的是对小护士,女生围了块特别大的围巾遮住了大半边脸,露出的部分通红通红,男生一手将他挽入怀中,一手飞快的在表格上填写着信息。 心底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一点点膨胀着,唐宋在心底轻叹一声,取了张表格过来填写。 之后便是格式化的测血压,量体温。 唐宋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烧了,却没料到居然烧得这么高,39.9c,难怪头疼的这么厉害,怕是一针柴胡安痛定也hoLd不住了。 进入诊室之前小护士忽然给他递了一个口罩,一副pe手套,叮嘱着要戴好了才能进去,唐宋已经烧得晕乎乎,没有多想接过口罩往口鼻上一戴就推开门进去了。 坐诊的是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教授,厚厚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一身淡蓝色的隔离衣显得有些刻板,盯着唐宋的护理首页瞅了片刻。 “哪里不舒服?”老教授问。 唐宋皱着眉头吞了口口水,感觉嗓子稍微湿润了些才哑着嗓子道:“头晕,喉咙疼,还有些咳嗽。” “持续有多久了?” “一天吧,昨天下午开始不舒服的。” “症状开始之前有接触过其他类似的病人吗?你周围的朋友亲戚些是不是有谁生病了?” “没有啊。”唐宋有种呼出的气体都会把自己烫伤的错觉,思维也越来越混沌,“诶……好像有,昨天中午在公交车上有遇到过一个咳嗽的人。” “这样啊。”老教授蹙眉,起身给唐宋做了个简单的查体,再次坐回桌子旁之时忽然抬头看了看唐宋,“你家属在外面吗?” “没有啊,我一个人来的。”唐宋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不是要输液,没关系的,以前我也一个人去输过液。” 说起一个人输液,唐宋忽然就想起刚念高中的时候,大概是刚换了环境不太适应,开学没几天就风风火火的病了一场,那时候和同学不太熟,只好自己一个人跑去校医那挂水,本就病得迷迷糊糊,吊了很久,很想上厕所,但是没有人帮他拿瓶子。 那种孤独的感觉侵蚀骨髓,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似乎就那次之后,即便自己已经快成为一名医生,唐宋特别害怕一个人到医院,如果是自个看病的话如何也要拖上一个人陪才行,这次倒是烧糊涂,居然都忘了有这一遭。 “倒不是这个问题。”老教授看着病历沉吟了一下,看到他的工作单位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咦?小伙子,你是本院的医生啊?” “啊,还在实习呢。”唐宋挠挠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烧糊涂的,对话之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两天没上班么?”老教授接着问。 唐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回答:“轮休呢,明天才上班。” “你这个情况啊,本来可能问题不大,遇到这种时候还真不好说。”老教授语气沉吟,从玻璃板下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唐宋,“应该已经发到你们科室了,你先看看吧。” 文件只有两页,卫生部昨天上午才发到各个医院的。内容也很简洁,说的是这两天忽然爆发的传染性流感h7nx,第一页描述了疾病的症状传染途径等,第二页则是该疾病患者收治流程等注意事项。 似乎就是一瞬间,明明被高烧烧得滚烫的身体忽然就凉了下来,混沌的脑子一片空白,捏住文件的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h7nx的传播性非常强,目前不排除接触、飞沫、空气都能传播,你现在症状,应该属于高度疑似。”老教授顿了一下,大概也是瞅到唐宋的脸色特别难看,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只是普通的流感,具体的要等隔离观察48小时,相关检查结果确认了才好做定论。” “我……”唐宋张了张嘴,脸色一片惨白,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医生都是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唬人的……就算这般想着,安慰着自己,此时此刻作用似乎也并不明显。 他自己就是学医,他比一般人要了解一种新型的传染疾病爆发会有多么恐怖,现有的抗生素多半是没用的,而研究出一种新型抗生素的时间远远大于疾病发展的时间…… “不管如何,小伙子还是先联系一下你的家人,给他们说说情况,不要太担心。”老教授埋头开始写病历本,没再多语。 唐宋只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晕乎乎的跟着全副武装的小护士来到单独的隔离间,动脉血静脉血抽了四五管,又是痰标本又是炎试纸反应,折腾了半晌之后又给他挂上两瓶盐水这才消停。 单间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空气消毒机呼呼呼地运转着。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床头柜,白色的椅子,白色的窗帘以及小小的卫生间,再没有其他东西。 软软的留置针埋在体内,冰冷的生理盐水顺着滴管流入身体,药水侵蚀了血液,流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要在这儿狭小而封闭的空间呆上48个小时,等待所谓的结果。 唐宋狠狠打了个哆嗦,抗拒地从病床上折腾起身,裹着被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明明烧得脑袋发昏,确实如何也祛除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唐宋忽然就不想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慌乱而颤抖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 他只是想听听顾廷末的声音,想在这时候听听他的声音,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顾廷末”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大概从来没有这么快的把电话接起来,甚至连铃声的第一个音节都没有响完。 “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顾廷末的声音有些低沉,掩饰不住的疲倦,“不是说等我回来告诉我原因的吗?” 就像是受伤的猫,独自在角落舔舐伤口还好,一旦有人过来抚慰,所有的坚强都会崩溃。唐宋握紧了手机只觉得胸口疼痛得快要窒息,哽咽了半晌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顾廷末叹了一声,难得的低声下气:“别生气,先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第六十七章 (顾廷末,你就是个笨蛋) 一个人总是会寂寞的,唐宋也不例外。 虽然并不赞同梁昊那如同换衣服般换男朋友的速度,但说实话有些时候他还挺羡慕梁昊。 比如说天寒地冻电话里一撒娇便有人巴巴地送着热红薯热奶茶过来。 比如说放课之后总有人站在教室后门等候,顺手接过他的书包和怀中的资料。 即便如此,唐宋也从来没有产生过“是不是该找个人陪了”之类的想法,只要一想起曾经他们之间平凡的温存,懵懵懂懂的互动,唐宋便觉得这种冷冰冰的寂寞算不了什么。 只是此时此刻,对于疾病的恐慌让一个人的寂寞感无形中放大了千千万万倍,那么沉重那么沉重,巨大到弱小的躯壳根本承受不住。 就算早就知道顾廷末的性子便是如此,冷冷清清只是一种习惯而非对待他的态度。 就算早就明白和他在一起就不用去奢望那些浮夸的温柔宠爱。 就算这样…… 有这么一瞬间还是觉得委屈得不行。 从认识到如今,有过悸动的暗恋,有过平和的温情,也有过难堪和争吵。 这样弱气得无与伦比的抱怨还是头一次。 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哭腔,因为无法控制情绪而微微颤抖着,声音并不大但好像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无数的情绪终究汇成了一句话:“你到哪里去了嘛……” 在我这么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哪儿去了? 卫生部的一份关于h7nx新型传染性流感的文件让顾廷末忙得焦头烂额,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合过眼,像是召集各个科室负责任开会传达信息,而后又是和传染科的主任护士长一同制定了医院收治这类患者的一个应急通道。 等到一切暂时打点完毕之后已经上第二日上午,困倦和疲劳让他显得有些憔悴,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了个顿,终究是睡得不太踏实,他惦记着昨日和唐宋的不愉快,唐宋那分明气急败坏又拼命隐忍的表情停住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索性冲了杯浓咖啡提神,抓起车钥匙就往家里赶。 空荡荡的屋子仿佛比室外还是冰冷,撩拔着心中的不安。他承认他有些害怕,害怕就像当初那场被误会的告白没有五年的保质期一样,唐宋这次也没有留在原地等着个他一个解释。 他们之间再也经不起又一个五年的折腾。 而这种不安在从电话中听到唐宋声音的一瞬间放大到了极限,心脏瞬间狠狠绞紧,如同窒息一般钝痛,顾廷末握紧了手机急声反问:“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压抑的哽咽以及充斥着鼻音的粗重呼吸。 捏住手机的手指都用些泛白,一瞬间袭来的恐惧让顾廷末所有的疲倦烟消云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唐宋,告诉我,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似乎是被顾廷末异常严肃的口吻感染,唐宋也稍微平静了些。 狠狠抽噎了两下这才颤声回答:“我、我在医院。” 顾廷末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情绪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惊慌失措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甩上门便往医院跑去,甚至连脱下的外套都忘记了穿。 耳畔反复回放着唐宋无助的声音。 他说,他在医院,怀疑感染h7nx被隔离了。 无数的念头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着,他甚至在回家之前刚和传染科的专家们一起看了从卫生部发过来的第一例确证h7nx病人的死亡案例,那时候他感觉到只是一种重任,以及并不乐观的前景,目前并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有效抑制h7nx,就连切断感染途径都显得那么无力苍白,如此恶化下去,势必会引起一场全民恐慌,就如同当年的非典一般。 他已经做好接下来的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都要加班的准备。 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发现的第一例疑似患者,对象居然是唐宋。 而且还是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已经被隔离了数个小时。 顾廷末按压着不住狂跳的心脏,一时间瞠目欲裂。 他不会有事的。 他不能有事。 药水缓缓流入水管,从手背开始身体变得冰冷,难受的感觉却没有缓和太多,唐宋知道就算是普通的流感也不可能一用药就立马见效。 只是有些事情当承受的人变成自己的时候,仅仅是“知道”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顾廷末急促的一句“等我”之后便挂了电话,许是哭也哭了,抱怨也抱怨了,唐宋这会倒是冷静了不少。 昏昏沉沉地裹着被子靠在椅子上用手机刷微博,本想稍微缓解一下心情,没料到仅仅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整个网络铺天盖地都是关于h7nx的消息。 有的在指责政、府故意封闭消息,声称上个星期已经确证了第一例h7nx的病人,却没有对外公布。跟帖的无非就是各种谩骂,掌权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老百姓的安慰云云。 有的在说自己身边的谁谁谁前两天刚刚被隔离,希望大家为她祈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更有甚者,在直播自己被隔离的点点滴滴,每一条微博后面都会感叹“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发微博了”,弄得无比煽情。 这样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知道h7nx的可怕。 唐宋关了微博,将手机扔到一边的桌子上,抱着膝盖发呆。 你说我们如今天天吹嘘科技多么多么的发达,医学如何如何的发展,可是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说没了就没了。 顾廷末赶到传染科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传染科主任,看到穿着便装风风火火赶来的顾廷末也没有多想,迎上去给他汇报可是今早收治的两例疑似患者,其中一例还是本院的实习生。 “唐宋呢?唐宋在哪个病房?”顾廷末急声问,控制不住地握紧了主任的胳膊。 “你说那个实习生么?收治在五号隔离室里。”主任刚说到一半顾廷末就火急火燎的从他身边走过,“诶?你要进去看么?先到这边穿一下隔离衣,还有口罩……” 按照规定隔离室本是除了主治医生和固定的责任护士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但顾廷末算是医院的负责人,传染科的主任也并不方便制止他进去。 不等他说完,顾廷末顺势扯了一个口罩往口鼻上一盖,径直朝隔离室走了过去:“我不进去。” 真的站在门口了,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扇门了,顾廷末倒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站在隔离室外面沉默了片刻,压抑着心底的不安,这才轻轻敲了敲门,音调因为太过紧张而有些微微变调:“唐宋,是我。” 短促的一声“啊”之后,是乒乒乓乓的声响由远而近,随后唐宋的声音隔着门壁传了出来:“你、你来了。” “我……”顾廷末顿了片刻,眉宇之间的悔恨挥之不去,将额头隔着手掌抵在门壁上,颤声道,“我……我并不知道,我不知道你……” 不到五厘米的距离,能清晰的听到对方声音中颤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耳畔。 仿佛触手能及,又恍若相隔天涯。 “你现在感觉如何?很难受吗?”顾廷末轻轻吐了口气,眼底的血丝红得吓人。 “不,还好,就像一般的感冒……”唐宋靠在门壁上低声道,心底的不安因为顾廷末的到来一点点被填充着,忽然间觉得有些疲惫。 “唐宋。”顾廷末唤了一声,手掌死死地按在门壁上,他之所以说不进去,是因为他害怕,不是害怕疾病,而是害怕看到唐宋不好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唐宋。” 顾廷末不停地念叨的,以其是说给唐宋停,不如说是一遍又一遍的谴责自己。 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头疼欲裂,连视线都变得有点模糊,真的真的很难受……唐宋叹了一声,忽然就有些感伤。 他知道这时候说这些话并不合适,只是忍不住的想要说,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也会害怕,就像那个在发微博直播的人一样,他也怕这是最后一次交谈。 “顾廷末啊。”唐宋抬起没有输液的手挡在眼睛上,“我一直都好喜欢你啊。” “唐宋,你……”顾廷末心头一紧。 “从前也好,现在也罢,你大概不知道有个人会喜欢到你到那种地步吧……”说出来吧,说出来吧,一直矫情别扭的藏在心底。 唐宋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叹了一声,靠在门上忽然就红了眼。 隔离室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蓦地一声“咔嚓”的声响打乱了唐宋的思绪,惊吓地往前走了一步回过头刚好看到顾廷末打开门走了进来,一身便装,全身上下唯一的隔离措施就是口鼻上那个单薄的口罩。 “你怎么进来了!!!”唐宋大惊,捂着嘴巴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逃离的动作让顾廷末皱了皱眉,反手关上门之后大手一捞把他拉了回来。 “你快出去!太危险了,普通口罩根本隔离不了病菌!”唐宋已经忘了什么难受什么煽情,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一手用力去推顾廷末。 顾廷末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一把扯开口罩,扣住他得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唇齿交错之间传递着浓郁的悲伤,那么用力地辗转,疼痛让人更加清醒。 一边用力推拒,一边用力禁锢,最后成了抵死交缠。 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唐宋瞪大了眼看着顾廷末近在咫尺的面容,狠狠抽了两口气,终究是没忍住奔腾的眼泪,浓重的鼻音让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疯了……顾廷末你个疯子!!你是笨蛋么?你是笨蛋啊!!” 如今h7nx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就连普通人都知道它的传播途径已经万万不能做的事,更何况顾廷末还是个医生! 顾廷末没有回答,忽然勾起一抹浅笑,就像当初在画室里看到他站在向日葵花海旁那般梦幻一样的微笑。抬手擦拭着唐宋脸颊的眼泪。 “顾廷末,你就是笨蛋!!” 唐宋红着眼,揪紧了顾廷末的衣服,翻来覆去似乎就会说这一句话。 第六十八章 (四十八小时) “好的,我知道了。” “嗯,我在听。” “我会负责的,等隔离结束之后我会写一份情况说明交上来的。” “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就这样,我先挂了。” 就算顾廷末的声音再如何的冷静平淡也掩饰不了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质问与责备,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唐宋并不陌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顾爸爸。 听着顾廷末如此轻描淡写的挂了这个电话,唐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唐宋只是希望顾廷末能够过来,能够向他诉说一下自己的恐惧和委屈,他甚至没有奢望过顾廷末会给他一个解释。 然而顾廷末不仅迅速赶过来了,还用一个抵死缠绵的拥吻霸道而直接地宣告了自己的立场,不留一丝退路。 事实上唐宋一直觉得,在他和顾廷末的这场爱恋之中,他们两人的感情并不是完全对等的,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顾廷末对他大概是一种夹杂着补偿的好感,而当顾廷末毫无犹豫的低头吻下来的时候唐宋忽然就明白了。 顾廷末对他的感情,远比他自己想象中要深沉的多,他只是不习惯说些腻歪的话而已。 那种无法抗拒又充斥着矛盾的亲吻撩拔起来的兴奋此时此刻都还残留在体内,那么那么得膨胀,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可惜毕竟这不是童话世界,不是说两个人相爱了幸福的在一起就可以终结,一瞬间的幸福冲击之后,唐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恐惧之中。 这么个接触法,理所当然的顾廷末也被迅速隔离了,唐宋不知道他怎么和传染科交涉的,大抵是他唯一接触的疑似传染源就是唐宋,传染科同意了将他们两个换到双人间一起隔离。 不过半小时不到的时候,顾廷末已经接了五六通电话,他并不愿意在电话里解释些什么,无论是关心询问,还是质问职责,顾廷末都不咸不淡地回绝了过去。 就算如此,唐宋也知道如今顾廷末是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h7nx肆虐,每个医院都在积极处理应对,他作为医院的负责人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做出这么任性的事儿,就算别人无法得知具体的原因,也难免会有各种不满和猜测。 说起来还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不久之前还以为顾廷末的过分公私分明而委屈过,却没想到他任性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固执。 更重要的是—— 如果自己真的是被感染了h7nx呢? 唐宋完全不敢细想,红着眼裹着被子坐在房间的角落,乱七八糟的思绪充斥着脑海,好像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地崩溃。 “唐宋,别乱想。”顾廷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身后隔着被子抱住缩成一团的唐宋,轻声道,“是我自己要进来的。” 唐宋动了动身子,抬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顾廷末不说话。 如果他在坚持一下。 如果他不要那么矫情的在这个时候让顾廷末过来。 ……可惜的是,并没有如果。 四十八小时并不算长。 可是呆在这么一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等待宣判自己命运的结果真的很难熬,分分秒秒都那么难熬,既想这两天快些结束,又害怕到时候等待自己的是一个可怕的结果。 顾廷末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贴着他因为高烧而滚烫的脸颊接着说:“唐宋,你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唐宋本来就够难受的了,听他这儿一说通红的眼睛蓦地就湿润了,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廷末,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顾廷末笑叹:“你有想过吗,如果一开始是我被隔离呢?你会让我一个在这里等上四十八小时么?” 心脏骤然一紧,这种假设仅仅是想想都觉得无法承受,唐宋深吸了口气,别扭地低下头,将半边脸埋入白色的被子中,嗅了嗅消毒水的味道,瓮声瓮气道:“这种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昨晚都没好好睡吧。”拇指轻轻蹭了蹭眼睑下的青黑,顾廷末将他抱到床上,拢了拢被子,“乖,休息一会,我来看着液体。” 一整天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加之高烧的缘故,身体真是到了极限。 发都发生了的事想再多也无济于事,顾廷末就在他身边,带着薄茧的大手伸到被褥中紧紧相握,让人在焦躁之余也能有片刻的安心,终极还是敌不过困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因为叮叮当当的铃声,唐宋睁开眼刚好看到顾廷末从床铺边直起身子,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压红,唐宋这才意识到,顾廷末的状态并不比他好多少,除了没有疾病的折磨,顾廷末居然比他还要憔悴。 顾廷末有些轻微的洁癖,时时刻刻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这到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下颌处冒出的细碎胡渣,如同扎在唐宋心中,刺痛刺痛。 顾廷末虽然没有去解释,联系一下如今的事态唐宋也转过脑子来了—— 顾廷末并不是因为他的小脾气而故意不理他,这一个晚上他定是为了h7nx的忙得不可开交,他并不比自己好过到哪去。 刚刚醒来的一瞬间顾廷末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冲着唐宋抱歉一笑,起身走到角落边摸出手机。 “顾廷末!你他妈脑子坏了是不是?!”那头传来的咆哮声让顾廷末皱着眉头不禁将手机拿远了些,这么大的嗓门唐宋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别这么大声,我能听到。”顾廷末放低了声音。 “我就这么大声怎么着?你他妈脑子都坏掉了还管我大不大声?”张一微显然已经进入暴躁喷火龙模式,“你他妈夫唱妇随啊?!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 “哎,怎么你也知道了。”顾廷末叹了一声,“你的文学造诣到底还是我无法理解的层面。” “卧槽!顾廷末你很欠打知不知道?!”张一微简直想从手机里爬出来揍这家伙一顿! “无妨。”顾廷末道。 “我!我真是败给你了。”张一微揉了揉太阳穴,骂也骂了,气也气了,说白了更多的还是担忧,“阿末啊,那些啥h7n什么的我不如你懂,你瞧你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再怎么笨也能自己和那小同学医好的吧?再说了像你嘴巴这么毒的祸害不是要遗千年的嘛,哪有这么容易感染的是吧?等事情结束了好歹让我揍一顿成么,总不能这辈子都不让我憋着这口气吧?” 顾廷末难得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冷静地说道:“你打不过我。” “卧槽——!!”张一微简直想他妈的摔了手机!这种时候还不忘毒舌一下,简直!!正想骂回去电话忽然就被旁边的梁昊一把抢了过去,还顺势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小崽子这是下了狠手,张一微龇牙咧嘴的捂住腰杆。 梁昊捂着话筒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些。” “唐宋他怎么了?把老干妈当饭吃的人不可能这么柔弱吧?”梁昊急声问道。 顾廷末知道唐宋一直在听,抬眼看了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时候要接电话。 唐宋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心乱如麻,他委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顾廷末又是简单的回了一句,大概说了一下唐宋现在的情况,异常难得的客套了一句让他们不用担心,这才挂断了电话。 “吵到你了?科室那边可能有事,我不太方便关机。”顾廷末解释着坐到床边,抬头摸了摸唐宋的额头,“体温没那么高了,张开嘴巴我看一下。” 唐宋乖乖地张开嘴巴“啊”了一声。 “喉咙的炎症挺严重的,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消下去,想吃点什么?这两天就忌下口,吃清淡一些,知道吗?”顾廷末拍了拍他的脸颊。 唐宋摇了摇头,忽然傻乎乎地笑了一声,从被窝里伸出手压住顾廷末放在他脸上的手,贴着脸颊蹭了蹭,冰凉冰凉的温度让他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要再睡会么?我让他们送几个冰袋过来?”顾廷末配合的揉着他的脸颊。 “不用,没那么难受。”唐宋清了清嗓子,湿漉漉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顾廷末,压着嗓子低声道,“我想和你说说话。” “想说什么?”顾廷末笑了笑,忽然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将唐宋搂在怀中。 唐宋被他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推他:“干嘛呢,这、这还在医院。” “没事,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过来。”顾廷末用力将他抱了回来,感受着他身上不同寻常的热度,“我有点冷,你身上好暖和,让我抱一会。” 喂!使用苦肉计是犯规喂! 唐宋哭笑不得,知道自己拧不过他,索性任由他抱着去,更何况顾廷末略微偏低的体温真的很舒服。 唐宋闭着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顾廷末怀中:“你今年的年假还没休吧。” “没有。” “前两天啊我还在琢磨,等这边实习完了回学校考完试不是有十多天的空闲时间么,我上次和梁昊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时间选得不太好,交替季节没什么好看的景色,我记得导游说过,六月中旬的香格里拉是最美的,满山杜鹃花都开了,什么颜色的都有,那时候的草甸也是最漂亮的……” “我陪你去。”顾廷末忽然埋下头在唐宋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们先去丽江,再去香格里拉,回来的时候还可以去大理看看洱海。” “不要跟团好吗?跟团的话时间太仓促了,都来不及好好玩。” “不跟团,我们自驾游。” “诶!那要记得买顶帐篷,路过西昌的时候可以到泸沽湖畔搭帐篷过夜!我听同学说那边可漂亮了。” “好啊,再买个双人睡袋?” “不过这样的话一星期的时间够么?” “没关系,我年假还多,一星期不过我们就用半个月……” 两人就这般相拥在白色的病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关于旅行的话题,那么详细的描绘着旅途中的点点滴滴。 “顾廷末啊,你说我们会没事的吧。”唐宋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感觉一整天下来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嗯,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 完结章 第二日,唐宋的高烧基本已经退了下来,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不少。只是喉咙的炎症害没有痊愈,吞咽东西的时候总会感觉到顿顿的疼痛,连带胃口也变得不好,本就是清淡的米粥,委实不符合他无辣不欢的癖好,加之身体的不适,象征性地扒了两口便推开了保温盒。 “怎么了?”顾廷末看瞅了瞅几乎没动过的米粥微微蹙起眉头。 唐宋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廷末哑声道:“喉咙疼。” “虽然有在输糖水,也不够维持你的机体需要量。”顾廷末坐到床边,将保温盒推近了些,“这个量是最少的了,再吃点。” 看着那白生生的米粥,感觉嘴巴里面都快要淡出个鸟来了,唐宋叹了口气,弱弱问道:“有泡菜么?稍微加点泡菜行么?” 顾廷末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不行,你喉咙还在发炎,忌辛辣。” 饶是说,顾廷末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让唐宋心里发虚,纵使有不满也不敢吱声,抬着眼无声地抗议了片刻,终究是默默捧起碗慢吞吞喝了大碗粥。 一碗热粥下肚,唐宋感觉身体背脊都有些发烫,额头起了一层薄汗,见顾廷末坐那头的椅子上看书也便没有出声,裹着睡衣爬下床,闷闷地挪到卫生间。 温热的水扑在脸上,洗去了附着在皮肤表面的黏腻,唐宋拧干毛巾仰起头盖在脸上,忽然感觉肩膀一紧,随即落入一个熟悉得怀抱。 顾廷末从身后环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 唐宋猝不及防,一哆嗦连忙接住从脸上滑落的毛巾,扭过头问道:“怎么了?” “你不高兴。”顾廷末板着脸陈述着。 唐宋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今被怀疑H7NX隔离着,喉咙疼得难受又不能吃最喜欢的辣,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了。 顾廷末以为他是默认了,忽然就叹了一声:“唐宋,对不起。” 诶? 等等,怎么越来越跟不上节奏了?该道歉也是他这个传染源来道歉才对啊。 唐宋转不过弯来,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廷末。 顾廷末却忽然伸手盖住了唐宋的眼睛,偏过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我指的是那天,还有刚才。” 温暖的手心覆在他得眼睑上,呼吸之间时属于他得味道,温度顺着紧贴的皮肤传递,敏感的睫毛一颤一颤,扫过顾廷末的手心。 “我可能有些……你知道的,我并擅长和人相处,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顾廷末斟酌着用词,“我只是觉得开心,知道你曾经喜欢我的那些种种,我觉得很开心。” “我希望你能好起来,我们都没事儿,明天就能离开这里。” 顾廷末性子冷清,鲜少说这么多话。 那么笨拙的解释着。 唐宋这才恍然大悟,他仅仅是有些郁闷,并没有想到迁怒顾廷末,而那日的不快早在顾廷末破门而入的一瞬间顷刻烟消云散。 唐宋以为,他的行动已经比任何煽情的语言都要让人动容,没想到当他这般磕磕绊绊的诉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颤,热气侵袭着眼眶,努力吞了几次口水才缓解喉咙发堵的感觉。 唐宋将顾廷末的手拉下握在手心,镜子里刚好能看到他稍显别扭的表情,以及脸颊钠抹不自然地微红。 忽然就觉得,再多的温情也比不上此时此刻。 唐宋缩在顾廷末怀中转了个身,忽然抬手挽住他的脖子,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去接触他,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脸红,勾在他脖子上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顾廷末啊,我说过你是笨蛋么?” “有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顾廷末欣然接受。 “那我再说一次,你真的是个笨蛋。”唐宋稍稍垫脚,贴上他的双唇,小心翼翼地含着吮吸了一下。 到底是天生皮薄,蹭一下便红了脸,浅尝辄止之后便想逃离,却被顾廷末扣住后脑勺用力加深了这个吻,由于唐宋的配合加之难得的主动回应,本意单纯的亲吻渐渐撩起了火花。 不断加深的亲吻,舌尖纠缠出银亮的丝线,手指在对方身上点燃火种,分离开来的时候明显有些气息不稳,贴着那被吮吸到发红的唇蹭了蹭,顾廷末忽然将唐宋抱起放在洗手台上,唇瓣顺着耳垂游走。 唐宋急促喘息着,如同离开了水的鱼,白皙的皮肤上沾染了暧昧的红,握住洗手台边缘的手指震颤着近乎痉挛,情不自禁地仰着头,露出白皙而脆弱的喉管。 顾廷末轻轻含了上去,吸出一个标记般的红印,这才向着那精致好看的锁骨转移。 情迷意乱的瞬间,唐宋努力找回了一些理智,抬起头轻轻推拒着颤声道:“等等……” “不等。”顾廷末拉下他的手交缠着按压在洗手台上,张口咬开了唐宋胸前的扣子,忽然抬起长长的睫毛,黑乎乎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唐宋,眼中那浓郁的欲望仿佛要将人灼伤。 唐宋只觉一阵头皮发麻:“这里……这……” “没关系的。”顾廷末低声道,舌尖在他胸前可爱的粉色小点上打了个圈,大手隔着裤子轻轻揉了揉圆润的小PP,带有明显暗示的手指时不时抚过尾巴骨。 大概是气氛太过美好。 纵使不断地安慰自己肯定会没事的,一定会一起出去的。 只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仅仅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能够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有些事情是连“假如”都让人无法承受的。 不知道是谁说过,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来活才能活得精彩,可当真有了这种觉悟,满脑子都被“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的绝望和悲伤充斥着。 唐宋喘息努力放松下来,将脑袋担在顾廷末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要轻点,我是病人。” 顾廷末眼眸一暗,呼吸乱了个拍。 暧昧的气息越来越浓郁,熏染的整个房间风光旖旎。 顾廷末用力抱紧了唐宋,亲吻着他的耳垂,低哑而温柔地诉说着:“嗯,我会的。” 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 简直…… 顾廷末叹了口气,抱着唐宋不动了。 唐宋慌忙伸手去推他:“快、快起来,有人来了。” 顾廷末这才抬起眼,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浓郁的不满,郁闷之色溢于言表:“你说这都第几次了。” 委委屈屈的口吻,配合着他的表情,居然微妙的有种大型犬在撒娇的感觉。 唐宋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荒谬的想法晃出脑海:“谁知道啊!快去开门!” ……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是不是天生就是“一旦想XXOO就会有人来敲门”的体质……简直比汪峰想上头条还造孽! “记得这次欠我。”顾廷末到底还是非常不情愿的妥协。 唐宋老脸一红:“再、再说吧!” “你不同意我就不去开门。”顾廷末也很干脆。 唐宋咬牙切齿:“好……” “下次你也要主动。”顾廷末继续提要求。 唐宋捂脸:“喂!差不多行了喂!” “嗯?好不好嘛。”顾廷末放软了语调。 唐宋瞬间溃不成军败阵下来:“好……” “乖了。”顾廷末拍了拍唐宋的屁股,帮他理好衣服这才转身出门。 唐宋捂着屁股一边吐槽一边揉了半晌这才慢吞吞的挪出来,刚好看到有个医生拿着一叠报告单再向顾廷末说着什么。 “啊,看什么呢?”唐宋连忙凑了过去。 顾廷末板着脸,没有半丝方才在卫生间里的模样:“检查报告单。” “结果出来了么?”唐宋紧张地看着顾廷末,心都快要揪在一起,心脏跳跃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撞开胸膛,耳畔只剩下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说是说要隔离四十八小时观察,其实只是等待各项检查的结果,大概是因为顾廷末的关系,各项检查应该是走了绿色通道,出来的时间也便稍微早了些。 “出来了。”顾廷末忽然叹了一声,脸上表情很是不好,眉头都快要皱到一块。 唐宋蓦地红了眼,仿佛所有支持着他挺住的动力都孙坚崩溃,张了张嘴巴,干涩的喉咙愣是吐不出半个字。 都是他的错,明明顾廷末就没事的。 无数的思绪在脑海中不断喧闹,而身体的本能已经让他忍不住想要抱住顾廷末,想要大声的道歉,想要放肆的哭。 刚刚向前迈了一步,额头忽然被顾廷末重重敲了一下。 唐宋吃痛,捂住脑袋,眼角生理性的溢出几滴泪水,莫名其妙地看着顾廷末。 顾廷末将报告还给医生:“你傻啊,如果真感染了别人会不穿隔离衣就进来么?” 唐宋愣了愣,抬眼看了看送报告进来的医生,顾廷末不说他到真没注意到,这个医生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大褂,连口罩都是歪歪斜斜的挂在下巴上,刚好扬了扬手中的报告单笑道:“都是阴性,已经排除感染了。” 这……真的是好蠢。 唐宋尴尬地看了看那医生,一紧一松之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顺势滑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将下巴担在椅背上,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无意识地喃喃念着:“还好、还好、还好……” 隔离了一天半,三十余个小时。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过是骤然降温的一场普通感冒而已。 缓过劲之后唐宋也曾无比郁闷地指责顾廷末太不人道,居然在那种时候还要作出一副凝重的表情来吓他。 顾廷末不置可否,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我是看到有人的病历上写了刚察觉发烧之后有去洗过一次澡,你说普通人都知道发烧的时候不能洗澡,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唐宋立刻就焉了,傻笑着巴巴凑上去示好,如今想来那晚自己还真是蠢得伤心,这么明显的不适居然都没自个量个体温。 大概本来也没这么严重,这一洗澡温度便蹭蹭蹭烧上去了。 隔离结束之后唐宋又输了一天的液,喉咙的炎症算是彻底消了下去,休假在家被迫喝了三天的皮蛋瘦肉粥美其名曰巩固疗效之后,梁昊的一通电话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说是他们大难不死,必须得庆祝庆祝。 这话虽然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倒是一听到庆祝的方式是去吃火锅唐宋马上就不计较了! 小包间其实并不显得小,坐四人的话还是挺宽敞。 扑腾的锅底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刺激着人的味蕾。 唐宋握住筷子敲了敲碗,吞咽了一下过度分泌的口水,弱弱着伸着筷子想插|入那翻滚的红汤之中。 只见顾廷末淡定的伸出筷子夹住唐宋的那双,冷静的将他拖到了中间白锅的地方。 唐宋抬起眼可怜巴巴地看向顾廷末。 顾廷末道:“说好了只准吃白锅的。” “虽然我觉得吃白锅的人生简直没有意义,不过这次我同意阿末的。”张一微果断往红锅里丢了几片毛肚,“唐小同学你就乖乖吃中间哈,没人和你抢。说的就你呢阿末,大多的人了还吃清汤,你臊不臊啊?” “对啊对啊,小宋你要忌口,早知道应该去吃豆捞的。”梁昊也附和道,捞起张一微丢下的毛肚往油碟里一裹便开始大快朵颐。 切,一看你就不是真心的!唐宋哼哼,认命地从清汤里捻出一块冬瓜放入油碟,总强过皮蛋瘦肉粥是吧! 顾廷末在张一微和梁昊的怂恿调侃下,大概是不想坏了气氛也尝试着从红汤里面夹了一块牛肉,无比纠结的看着被辣椒侵染得变色的肉片,硬着头皮吃了一口,马上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却能清晰地看到整张脸甚至是脖子都一点点红了起来。 顾廷末面无表情的举着筷子停顿了片刻,偏头看向服务员:“麻烦给我一碗温水。” “噗哈哈哈!!”张一微马上没有形象地大笑起来,“老子上次看到用温水涮火锅的时候对方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 顾廷末蹙眉,看了看张一微筷子上夹的东西,冷静道:“闭嘴,吃你的金针菇。” 一边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发音一边暗示地看了看梁昊。 某个关于末世必备的故事瞬间浮现在脑海,张一微夸张地扔了筷子,惹得梁昊也笑出声来。 外面的世界明明冰天雪地,这狭小的空间却是异常温存。 扑腾的火锅驱赶了整个冬天的寒意。 度过了最冷的那几天,仿佛明天就是开春。 不是所有感情都能纯粹而圆满。 年少轻狂遇人不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只不过还没有遇到对的他。 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那份独一无二。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我暗恋你的那些日子,你也同样喜欢着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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