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霸气侧漏(魔幻 二)——酥油饼

作者:酥油饼  录入:10-21

 49.药皇之皇(三)

 庄园内曲桥幽径,奇花异草,自是不消说了。战湛一路看来,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目不暇接,路上偶尔遇到几个路,个个鼻孔朝天高。 水赤炼倒是客客气气地与他们打招呼,也不意他们有没有回应。 战湛暗道:看来水药皇庄子里混得不怎么样呢。 那些看到战湛倒是一愣,一个个面色古怪,连带着看水赤炼的目光也有点变了。有几个甚至流露出贪婪之光,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抢的样子。 水赤炼老神,脚步不停,对四周如狼似虎的目光更是视而不见。 苦了战湛。他终于明白唐僧被各路妖怪盯上的感觉,说如坐针毡还客气了,简直痛不欲生。 幸好那些终究忌惮,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水赤炼脚步不停,带着他快步穿过重重园林,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门口。这时,天色灰蒙蒙的,西方天空只剩下一抹淡橘的云带,稍一眨眼,云带就会四散不见。 水赤炼先与院子里一个小童低声说了会儿话,小童进去了会儿,出来一指战湛道:“师父说他进去就可以了。” “好。”水赤炼转头对战湛道:“进去吧?” 战湛两只脚牢牢地钉地上,“一个?怕。” 水赤炼道:“为师门口等。” 这样他更怕。但战湛看水赤炼坚定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就算不主动进去也一定会被他没性地丢进去,想了想,还是走进去体面一些。他跟着小童往里走。 小童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 战湛道:“看什么。” 小童面无表情道:“和小师叔长得很像。” 小师叔?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叫道:坏菜了。 面具是送命堂卖掉的。送命堂杀的规矩是戴着面具杀,完事卖掉,坚决不浪费一分资源,买家会不会背黑锅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的生意。看眼下情形,摆明着他背上了黑锅。 但他转念一想,天下都知道喜欢戴面具杀的是送命堂,事后会大摇大摆戴着面具出来的是买面具的背黑锅专业户,小童他师父没道理不知道。 那单独叫他做啥? 总不会是打听面具的行情和市价吧? 战湛揣着忐忑的心跟着小童走到房间门口。小童恭敬道:“师父,带来了。” “进来。”尖利的声音,让闻之惊心。 战湛心跳加速,小童催促下推门进屋。 屋里满满的药香,走进屋子就像走进大药房。大药房还分里间外间,他只看到屏风和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拱门,没见着。 “叫什么名字?”尖利的声音问。 战湛道:“战刀。” “嗯。”从屏风后面出来。是个身材颀长魁梧,面容英俊的中年。他打量了战湛两眼,满意地点点头道:“好。” 战湛满头雾水。好什么? 中年也不解释,唤来小童说,安置西厢房。 战湛:“……”老子肚子里正唱空城计,没法唱西厢记!他的肚子还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响了两下。 小童怪异道:“跟来。” 战湛慢吞吞地跟他后面,出了门,确定中年听不到了才道:“师父呢?” 小童道:“送完就走了。” 战湛:“……”不是说好外面等他的吗?!擦!水赤炼啊水赤炼,枉费他看文的时候对药皇水赤炼这个角色充满好感,敢情就是个包装体面的另类贩子加满口胡话的大骗子! 小童带他进西厢房,“好好地呆这里,别乱跑,一会儿给送饭。” 战湛不放心地拉住他,“会回来的吧?” 小童奇怪地问道:“不回来怎么送饭给?” 战湛道:“不会骗吧?” 小童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走了。 战湛看他没锁门,心头稍安,门口转悠了一圈,竟一个影也没瞧见。不知道他现出去会不会被拦住?战湛有些心动。与其躺砧板上当肉,不如学老鼠打洞。他想着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走到院子门口。 小童迎面跑来,看见他站门口,眉头一皱道:“不是让别乱跑吗?” 战湛道:“饿得慌。”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小童道:“知道,所以快跑着去小跑着回。” 战湛:“……” 小童送他回房间,将饭菜放下,转身就要走,就被战湛拉住。战湛道:“陪聊聊天吧。” 小童道:“师父晒了药,要去收回来。没时间。” 战湛拉着他不肯松手,“陪吃饭,吃完了陪去收药材。” 小童与其他师兄年纪相差甚远,平日里没什么说话,难得有说要他陪,心里早就愿意了,听他说要帮自己一起收药材,才半推半就地说道:“吃得快些。” 战湛捧起碗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一扫而空。 小童:“……”师兄们说得对,外面世道果然不太好。 战湛跟着小童来到晒药场,如小学操场大小,药材晒得密密麻麻。幸好四周竖着灯柱,要不这黑漆漆的,不知收到猴年马月。他看着小童瘦小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同情。这群没性的,压榨童工! “要聊什么?”小童从旁边推了辆大车出来,低头将同一类的药材捆成一捆,放进车里。 战湛一边依样画葫芦,一边道:“说说的小师叔吧。他真的和长得很像吗?” 小童道:“只看到过画像,画像是很像的。听师父说,他几年前被害死了。” “画像挂哪里?” “每个师伯师叔房间里都挂着一幅,天天上香祭拜。” 战湛:“……”确定挂的是小师叔,不是财神爷么? 战湛又问了一些问题,小童都答得十分普通。战湛见套不出话来,只好加紧帮他收药材。两正忙碌,突然看到中年急匆匆地往这里走。 小童连忙停下来打招呼。 中年怒道:“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童被训得不敢回话。 战湛解围道:“这里闲来无事,就想帮一点忙。” 中年瞪了他一眼,对小童说:“药先放着,把先带回去。” 小童低着头送战湛回房睡觉。 战湛自觉连累了他,一路赔不是,小童都不肯应。战湛只好独自进了房间,正要关门,却见小童也进来了。 “……” 小童道:“也住这里。” 战湛:“……”不愧是药皇庄,药睡的地方比睡的地方宽敞。他本来还想趁着夜色出去转悠两圈,现看来是没戏了。他跟着小童随便洗漱了一番,和衣躺下。 虽然累,可脑袋枕枕头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闭上眼睛一会儿想到寒非邪,想着他不知道成功了没有,现怎么样了,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一会儿又想起师父他们,不知道安全了没有,再一会儿想起远天都的娘和守卫边疆的爹,不知道他们现好不好。 如此辗转半夜,好不容易有点朦胧睡意,就被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闹醒了。 小童利落地起床开门。 中年走进来,对着还揉眼睛赖床的战湛道:“随来。” 战湛道:“去哪里?” “问这么多做什么!”中年不耐烦地说完,转头向小童交代了一些事。 战湛听着不对头,怎么觉得中年像是要出远门呢?他道:“想见见师父。” 中年呵呵冷笑两声道:“哪来的师父?” 战湛确定自己被水赤炼卖了,可嘴上仍嚷嚷道:“水赤炼水药皇就是师父。” 中年道:“就是带去见他。” 骗鬼呢。 战湛心里咒骂,脸上还要装出费解的样子,“为什么要大半夜去?” “哪来这么多问题!”中年伸手扯了他一把。 战湛竟然半分动弹不得!中年的实力起码剑王之上!知道挣扎无用,战湛配合地从床上下来,跟他身后往外走。 一到门口,他就看到院子外头有火光闪烁,还有打斗声传来。战湛心中一凛,看向中年,发现他神色有些慌张,带着他向院子后门走去。 难道是水赤炼带杀过来了? 战湛正想着,手就被中年拉住了。他似乎注意到他走神,冷厉道:“收起的心思,要是敢走开半步,就把的胳膊腿都拧下来!” 战湛干笑道:“就是觉得冷。” 中年冷哼一声。 后门狭窄,穿过去就是一条清幽小径。小径两旁绿树阴森,月光不至,黑灯瞎火。 战湛想:这倒是个杀埋尸的好地方。 走完幽径又到了一座院子,这座院子极大,两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头,然后又出门,顺着山路往上走。 明知道问他无用,战湛仍是忍不住道:“师父住山上?” 中年突然回头掐住他的脖子。 战湛大惊!难道真的要这里动手?他正要反抗,那中年却掰开他的嘴巴丢了一颗药丸下去,然后一抬他的下巴,强迫他将药丸吞了下去。 “这是什……”战湛发现自己声音十分沙哑,连忙咳嗽两声,再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中年道:“啰啰嗦嗦,太惹烦!” 战湛:“……” 中年再往前走,战湛却是半步都不敢落后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给他吃一颗药让他成为一辆遥控汽车。 两走到山顶时,天色将明。 战湛看到山顶有一个巨大的石洞,洞口被山岚笼罩,白茫茫的一片。 中年站雾气之外,如释重负地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道:“不肖弟子王远秋拜见师尊。” 山洞里面好半响才透出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是叫们没事别来烦吗?” 王远秋道:“弟子无事绝不敢打扰师尊静修,只是有一个想请师尊看一看。” “这世上还有值得本座看的吗?”说话透露出浓浓的悲怆之意。 战湛注意到王远秋表情有些古怪,既有点不屑,又有点欣羡,可说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五年前师尊命们寻找杀害小师弟的凶手,如今凶手已经找到了。” 战湛:那个不会是…… 里头的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道:“让他进来!” 王远秋急道:“师尊当初说好……” “混账,怕本座赖账不成?!” 王远秋这才喜形于色道:“弟子不敢。”他推了战湛一把,“进去吧。” 战湛扭扭捏捏地不肯往里走。 王远秋抬起一脚踹他的屁股上。 战湛往前一扑,掉进白茫茫的雾气中,还没爬起,就感到头皮一紧,整个被拉了起来。他吃痛大叫,两条腿配合着往前冲了七八步,那股力道突然消失。他重新趴地上。 “抬起头来。”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战湛揉着头皮,慢慢站起,才发现洞里有洞,前左右还有三个洞,鼻子里闻到一股极为古怪的味道,像是药味、血腥味和果香味的混合,闻起来十分不舒服。 “这张面具是从何处得来?”那问道。 战湛心头一紧,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好依依呀呀地比划。 那道:“去右边那个山洞,打开天字橱横七竖八的那个抽屉,吃了里面的解药就能说话了。” 战湛依言进了山洞,看到四个大橱一次排列,上面分别写着天地玄黄,天最后一个。他打开那个抽屉,看上里面随意放着几颗黑色丹药,拿起来看了看,有些踌躇不定。 那不耐烦道:“本座耐心有限!不想死就快点。” 战湛对着药闻了闻,暗道:反正都吃过一颗了,多吃一颗就多吃一颗吧!他眼睛一闭,将药吞了下去,顺手又藏了几颗怀里,才拉拢抽屉走出去。 那不耐烦地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战湛想:问题果然是出这张面具上。他张口“abcdefg”的试了下音,才将面具来历明白了,只是隐去了寒非邪。 那道:“这么一张来历不明的面具也敢用,死了也是活该。” 战湛苦笑道:“没办法,走南闯北的,有一张面具傍身总是好的。” 那道:“若是两年前,是一定要杀的。不过运气好,晚了两年来,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战湛心中一动道:“不杀了?” 那道:“不杀是暂时的。要办一件事,若是办好了,便留一命,若是办砸了,一样要杀。” 战湛道:“什么事?” “要帮杀一个。” 战湛心头一颤,强作镇定道:“什么?” “就是刚才送上山的这个。” 战湛愣住,“他不是的徒弟吗?” 那冷笑道:“什么徒弟!不过是个觊觎庄主之位的白眼狼。” “从未杀过。” 那轻蔑道:“蠢材!这个世界,不杀别就要杀。就算不杀,王远秋再看到也一定会杀了。” “为什么?” 那道:“曾经说过,谁抓住杀死艾冬的凶手就继承药皇庄。哼,觉得他会让再落到别手里吗?” 战湛道:“可不是什么凶手啊。” “他们才不会管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当年凶手戴着面具,也戴着面具,那么就是凶手。” 战湛目瞪口呆道:“这简直是蛮不讲理!” 那道:“这本来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世界,要讲理,就要先叫别都听的。现没别的选择,想要活下去,只有杀了他。” 战湛道:“怕到时候手软,还是被他杀。” 那怒道:“懦夫!他送上山可有半点怜悯之心?杀这么个畜生和杀鸡杀狗有什么区别?” 战湛觉得他的世界观略扭曲。“让想想。” “想什么想!”那愤愤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算了,好好想想吧!” 战湛松了口气,靠着山洞,对着一团白雾坐下。那也不阻止他,仿佛笃定他不会离开。 战湛左手握着右手,发现手有点抖。虽然那说得偏激,可不无道理,他不杀王远秋,王远秋未必会感激他,说不定还会因为这种可能而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可知道是一回事,真下决心杀是另一回事。也许真遇到紧急情况,他稀里糊涂地杀了也杀了,可现是预谋杀。 这种感觉就像明知道放榜的时候紧张也没有用,可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和祈祷。现就是这样,明知道接受那的条件是唯一的出路,可是一想到要杀,手还是抖得停不下来。 他抱着膝盖,默默地发呆。 50.药皇之皇(四) 呆到中午,有送来饭菜。战湛端着托盘进洞,那道:“考虑得如何?” 战湛道:“就算答应也杀不了他。只是个剑主,他是剑王。” 那道:“蠢材!剑主比剑王多一点,只要多长一个心眼,怎么杀不了他!” 战湛:“……” 那道:“再说有,自然有办法让杀了他。” “怎么不杀?” “罗嗦这么多做什么!杀是不杀,就一句话!”那怒斥完,又缓了口气道,“不过一个不相干的,有什么要紧!杀了之后,自会许好处,做谢巅峰的关门弟子,到时候再把药皇庄传给,天下药皇听号令,呼风唤雨,连皇帝都要看脸色,多么痛快!” 战湛:“……”擦,之前还答应说谁抓到凶手就把位置传给谁,一转眼又要杀了那个,这种信誉度还好意思许好处?还叫什么谢巅峰,羊癫疯差不多! 谢巅峰喃喃道:“给一个外也好过给那些白眼狼。”他语气一转,又不耐烦道,“怎么样!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战湛道:“先说说要怎么杀?”他委实不想接受,又怕激怒谢巅峰,只好采取拖延政策。 谢巅峰可不管他拖延不拖延,自顾自地说:“想开了就好,走进洞来。” “哪个?” “面朝着哪个?” “……看得见?” “哼哼,以为本座是瞎子不成?” 战湛听他口气不善,不敢再问,朝正中的山洞走去。山洞幽深,如隧道一般,外面漆黑,里面点了烛光。他手里捧着托盘,脚步格外小心。 谢巅峰催促道:“快走快走。” 战湛快走几步,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幸好他今非昔比,身体向前扑了四十五度还能用腰的力气把正回来。他低头看踢到的东西,发现竟是一条马腿。马腿放这里已有些时候,硬邦邦的,不见流血,只有一股浓郁的腥气。 “发什么呆?” 战湛听谢巅峰越来越不耐烦,赶紧跨走几步。再前头,狭窄的山洞霍然开朗,阳光从右边洞口照进来,竟又是一片天地。他走出洞口,发现这是个五六米见方的小山谷,山谷对面还有一个洞,阵阵寒气从洞里传来,打脸上,十分刺痛,连顶头艳阳都无法融化分毫。 “进洞来吧。”谢巅峰道。 战湛托着托盘,正要抬步,就看到一个类的怪物从里头蹿出来,全身覆盖着薄薄的毛发,前额高突,双眼如炬,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凶狠地盯着战湛,伸手就要去抢托盘。 谢巅峰斥道:“阿猛,自己去玩。” 阿猛冲战湛龇牙,脚一拐一拐地走了两步,手抓住山壁一根藤条,顺着藤条一溜烟往上蹿去,一晃即没了踪影。 谢巅峰道:“这是养的蠢物,没别的用,就是听得懂话,杀起来还算利落。” 战湛默默抗议,既然养了杀的猴子,还要他做什么?总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就嫉妒他,糟蹋他吧!……帅哥真烦恼! 越往里走,他越觉得冷,到最后,简直就像走冰窖里。他打了个哆嗦,前方出现一张棉布帘子,谢巅峰说了句进来。他掀帘进门,就看到一个大冰窖出现他面前。 冰窖靠边放着一张巨大的冰床,战湛一边想不知道天天躺病床上能不能功力大增一边听到谢巅峰道:“试着躺那张冰床上。” …… 这么快就有验证的机会? 战湛走到冰床边,发现上面躺着一个,面色青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脸和他戴着的面具一模一样! 谢巅峰冷声道:“要是敢碰到他一根汗毛,立刻杀了!” 战湛颤声道:“放心,没有冰恋的爱好。” “躺上去!” 战湛冻得直哆嗦,身体里的剑气虽然保护他的身体,但没有自动制暖功能,所以他刚躺上去,就大叫着跳下来了。 谢巅峰道:“废物!这样还怎么杀!” 战湛道:“杀那把菜刀就好了,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谢巅峰气乐了,“想杀王远秋他就会站着给杀吗?” 战湛道:“要不让猿兄弟先抓住他,捆起来?” 谢巅峰怒火冲顶,脱口道:“要是能的话,本座还用得上!” 战湛装傻道:“为什么不能啊?不是王远秋的师父吗?” 谢巅峰不小心说漏了嘴,大怒,“杀不了他,但能杀!” 战湛对此表示怀疑,不过安全起见没有揭穿他。 “躺上去,起码坚持半个小时!”谢巅峰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王远秋毫无防备。” 战湛哆哆嗦嗦地躺上去,心里有了点底,“要往假扮这……个?” 谢巅峰道:“什么这个那个,他叫艾冬。” 只知道艾青!战湛躺尸体边上打了半分钟地颤就跳下来了,幸好尸体没有腐臭,不然他坚持得时间一定更短。 “废物!”谢巅峰骂道,“哪个剑主会像这么没用!” 战湛道:“独一无二啊。” “……” “而且肚子饿了,抵抗力下降,当然差一点。” 谢巅峰道:“不是送了饭菜来吗?自己吃吧!” 战湛立刻抱着托盘往外跑。 “去哪里?” “外面吃,里面这么冷,容易拉肚子。” “那就拉!” “万一臭气熏天……” “那就死。” “……” 战湛找了个角落委委屈屈地吃饭。菜色不错,有鱼有肉。他问道:“前辈啊,是不是药皇庄的庄主?” 谢巅峰道:“废话!” “那为什么会呆这里?” “闭关。” “炼药吗?” “废话!” “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药皇庄啊?” “孤陋寡闻问为什么?蠢呗。” “……”战湛不气馁,又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杀王远秋啊?” “他要篡位,不杀他难道还谢谢他吗?” 战湛愕然道:“篡位?不是答应他交出凶手就让他继承药皇庄吗?” 谢巅峰道:“知道艾冬是怎么死的么?” “比刺客杀死的?” “是毒死的。”谢巅峰道,“起先也以为是刺客下的手,但两年前突然想通了。艾冬是的徒弟,送命堂的刺客再修炼一千年都不可能毒死他。” 战湛:“……”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想三年吗? “毒死他的一定是药皇庄的。”谢巅峰道,“他们杀了艾冬,又买通送命堂的假冒他刺杀……哼!要不是命大,他们就得逞了。” “这和杀王远秋有什么关系?” “蠢货!那些杀艾冬杀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过年吃肉吗?当然是为了继承药皇庄!王远秋想要继承药皇庄就有嫌疑!” “他也只是有动机而已。”战湛不自觉地为王远秋说起话来,一方面是因为王远秋这个仇恨值拉得委实苦逼,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杀。 “那已经罪无可恕了。”谢巅峰道,“唧唧歪歪这么久,就是不想杀他。别做梦了,他不死就死,没有第三条路走。吃吃吃,还吃什么,快去躺冰。” 战湛:“……” 躺冰神技不是能练的。 战湛哆嗦了一下午,冻得头昏脑胀,说话开始鼻塞。他问谢巅峰,“有没有考虑过让多穿衣服。” “好让王远秋看出破绽吗?” “抖成这样一定会看出破绽的。” “放心,到时候会用药控制的身体,绝不会发抖,外表看起来还会和死了一样。” 战湛道:“这么好的东西不早说,那还练什么躺冰?” “不习惯冰的温度,万一躺久了拿不起刀怎么办?”谢巅峰干脆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到时候会假借传位之名让王远秋上山,再命他安置艾冬……遗体。到时候,就躺那里,等他抱起的时候,拿着给的匕首,冲他的喉咙狠狠地插过去。他只是剑王中阶,七彩神衣尚未炼成,全身上下有七大破绽,咽喉便是其中之一。任王远秋想破脑袋也绝想不到一个死竟然会他脖子上插一刀!” 战湛道:“万一没插中,或者插中没插进去怎么办?” “蠢死算了!”谢巅峰叫道,“到时候渡一道剑气,别说一个剑王,就算是剑皇剑尊也保插死!” 战湛一听有便宜可占,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时候渡给?” “等能冰床上坚持半小时的时候!” “半小时太久了,王远秋就算是乌龟也能爬进来了。” “万一他半路跌了一跤打了个喷嚏观赏观赏洞内的景色呢?” 战湛道:“就像骂一样骂他!” 谢巅峰道:“为什么要骂一个死?” 战湛:“……”所以不被骂就要被念往生咒?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谢巅峰继续骂吧,反正他的词汇量也就那些。 就这样,战湛暂时洞里住下来,每日冰床上打打滚滚,去外面透透气。期间王远秋来过一次,被谢巅峰随口敷衍了出去。 谢巅峰虽然嘴上没说,可战湛感觉得到他越来越暴躁,好几次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杀意。要不是看自己每日都有进展的份上,也许早就被杀了。 不过这里呆了这么久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至少和猿阿猛的关系有所改进,最近两天阿猛开始带野果给他吃。战湛吃过一颗,舌头麻了一天。但最让他意的是,来这里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谢巅峰本,只知道他住冰窖边上的密室里,就阿猛进去过,但他的声音和视线无所不,不论自己山洞的哪个位置,他都能知道。 要不是知道《绝世剑邪》是绝对的玄幻设定,他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装了摄像头。 这一日,他刚破了昨天床上躺了二十一分钟的记录,谢巅峰便道:“好,准备准备,后日就动手杀!” 战湛吃惊道:“不是躺足半个小时才能动手吗?” “这拖拖拉拉的速度要等到猴年马月?别以为本座不知道拖延,哼,这是没有用的。” 战湛见他勃然大怒,不敢再说,讪讪地出了冰窖,走进放着天地玄黄四个大药橱的山洞,驾轻就熟地打开抽屉哪了一瓶治冻疮的膏药抹手背上。谢巅峰怕他手长冻疮被王远秋看出端倪,所以给他药,战湛用了以后觉得挺滋润,干脆拿来当护手霜了。 他正将瓶子放回抽屉里,就听阿猛吼声震天,从洞里一路狂飙出来。 战湛大吃一惊,心想:就用个冻疮膏,谢巅峰不会这么小气怒了吧? 他正要解释,就看到阿猛身影从洞口一晃而过,扑出去了! 战湛好奇地跟出去。大洞口的雾气白天黑夜都不散,他走出白雾才看清楚怎么回事。 阿猛正和一个缠斗。 对方身法奇快,阿猛虽然刚猛,却始终摸不到对方的衣角。 咦? 这个衣角有点眼熟。 战湛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身体急忙往后一让,却听阿猛狂啸一声,身体暴涨两倍,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抬脚就往那踩去。 那身影一顿,瞬间后移。 但这一顿已足够战湛看清楚对方的面目,脱口道:“非邪?!”他再看之前站的位置,法拉利正举着爪子,紧张地看着阿猛,仿佛等待偷袭的机 51.药皇之皇(五) 寒非邪眸光顺着眼角在战湛脸上极快地扫了一眼。 战湛后脑勺一紧——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介乎于头皮发麻和轻微脑震荡之间。他急忙冲上去,在阿猛抬脚的时候挡在寒非邪面前大叫道:“这是我的朋友。” 阿猛抬着脚,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与人神似的瞳孔却散发着兽性。 战湛:“……”阿猛兄弟,一直维持着金鸡独立状不累吗? 阿猛似乎终于感觉到累了,慢慢地将腿放下,眼睛迷茫地望着山洞。 洞里始终没有出声。 战湛不知道谢巅峰是睡着了没听到还是故意当做不知道。反正没反应就是好的反应,他对阿猛道:“你家主人说不定有事要找你,你快去洞里面候着。” 阿猛冲着寒非邪低吼了两声。 寒非邪嗤笑。 阿猛怒目。 战湛道:“他在表达他的友好。他面瘫,笑不太好看。” 寒非邪:“……” 阿猛这才雄纠纠气昂昂地转头往回走。 “呃。” 战湛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阿猛一头撞在山壁上。他显然忘记他刚刚才“长高”。 阿猛似乎感到很羞愧,直接变回正常大小,钻进浓雾里去了。 战湛松了口气,转头看寒非邪。 寒非邪抱着熊,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久别重逢的眼神好像不应该这样子。” 寒非邪道:“是谁造成了久别?” 战湛道:“当时情况很特殊,水赤炼找上门来,我头脑一热,想着不能让他的进来打扰你,就戴着你的面具冲出去了。” 寒非邪道:“你觉得,我醒来发现你和我的行李一起不见了,是什么心情?” “……”战湛自知理亏地低声道,“捐款潜逃。但当时情况真的很紧张,你也知道,水赤炼腿长,走路走得快,我没时间留字条。” 寒非邪面色稍缓,冷哼道:“算你还有点头脑,知道留下药囊作线索。” 战湛:“……”他留下药囊不是当线索,是防止魔兽入侵啊。不过算了,还是让这个误会继续美丽下去吧。他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寒非邪道:“法拉利带着独角兽通知我说,你戴着我的面具去了药皇庄。” 战湛吃惊道:“法拉利?” 法拉利走到寒非邪脚边,骄傲地抬起头,一副快来表扬我的表情。虽然它很丑很小,可毕竟有毛,稍微抖一抖,还是能找出些许萌感的。 战湛蹲下身,朝它伸出手。 法拉利看了看他,似乎在掂量他的诚意,确定不低之后,才踏着女王般的脚步走入他的手掌中。 战湛捧起它,凑近它……观察它。好难找下嘴的位置。他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伸出头去,在自己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法拉利:“……” 战湛正要放下它,它就一溜烟地跳下来,扒寒非邪的裤腿去了。 战湛:“……”这东西,好色啊。 寒非邪懒得理它,“你来这里做什么?” 战湛将事情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寒非邪皱着眉头听完,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战湛道:“对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寒非邪漫不经心地说道:“法拉利带我来的。” 法拉利突然呜呜地叫了两声,然后对着山洞龇牙,神情十分愤慨。 战湛则装了另一番心思,惊喜道:“那我们快点走吧!” 寒非邪回神,点点头道:“好。” “哼!你当我药皇庄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直旁听的谢巅峰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寻找存在感了。 战湛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是外人,不宜插手药皇庄庄内事务。” “谁说你是外人!我已经收你为我的关门弟子,你就是我的徒弟,我就是你的师父。” 战湛:“……之前没听你提起啊。” 谢巅峰道:“要提吗?我想了就是了!” 战湛:“……”既然想了就是了,那把王远秋想死啊,要他做什么。 谢巅峰仿佛知道他不愿意,又道:“你们要走也行,不过你的这个朋友恐怕活不过十天了。” 战湛心头一惊,忙道:“怎话怎讲?” 谢巅峰道:“本座若是没看错,你的这个朋友应该学了某种至阳至刚的剑气。” 被人咒死的寒非邪表现得气定神闲,淡然道:“是又怎么样?” “但这股剑气你还不能用得得心应手。”谢巅峰道,“你一直不用还好,只要你用它,就会遭受反噬,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你刚刚和阿猛打得这么欢畅,现在应该已经感觉到反噬的滋味了。” 寒非邪沉默。 战湛一听就急了,“不是说没有副作用吗?” 寒非邪不知道他说的副作用是什么,但猜也能猜到意思,冷着脸道:“是谁害我闭关闭一半就跑出来?” 战湛道:“那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寒非邪道:“有……” “除非用灵丹调和。”谢巅峰道,“灵丹调和需要用万年黄绿松的树根和知天蝉的双翼。你们有把握在十天找到吗?” 战湛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一定有把握,“师父,你有吗?” …… 这一声师父叫得谢巅峰差点没喘上气来。他大半生都在研制药方和药物中度过,平日里见的也就是师父师兄弟和徒弟徒侄徒孙。那些人不是古板严肃,心高气傲,就是谦虚恭敬,俯首帖耳,哪有战湛这样的厚脸皮。幸好失态只是一瞬,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到。他道:“废话!本座是药皇庄庄主,药皇之皇,区区万年黄绿松树根和知天蝉双翼怎会没有?甚至我还有现成的灵丹。” 战湛涎着脸道:“师父,放在哪个抽屉?我自己去拿。” “蠢货,这样的灵丹本座会放在橱柜里吗?自然是贴身收着。” “那让阿猛送出来吧。” “你当本座是白痴吗?要是现在把丹药给你,你还会帮本座杀人吗?” 战湛:“……”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不该精明的时候又死精明。 寒非邪道:“既然灵丹给我,那么人就让我来杀。” 战湛忙道:“不用,我可以的。” 寒非邪道:“我不会失手。” 战湛:“……” 谢巅峰冷笑道:“说的好听,你先来冰床上躺躺看!” 寒非邪朝战湛看了一眼,眼中的坚定让战湛把想说的话都缩了回去,低着头带他进山洞。 山洞一层连着一层。战湛以前觉得长,此时却觉得很短,正要掀帘子进冰窖,就听法拉利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小身体一下子扑在那条遗弃在地的马腿上。 战湛疑惑道:“你肚子饿了?一会儿会有人送饭来,马腿不好吃的。” “……”寒非邪道,“这是独角兽的腿吧。” 战湛:“……”浑身发光的独角兽的腿?那……会不会比马腿好吃一点?他的思绪朝着奇怪的方向飞奔了一段,又奔回来。咦,这里怎么会有独角兽的腿?难道是谢巅峰杀的?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独角兽围在药皇庄门口了。来讨债的。 谢巅峰开口了,“这个古古怪怪的小东西和独角兽有什么渊源吗?难不成是独角兽和其他兽类生下的?” 战湛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倒是很有可能啊。 谢巅峰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不可能。独角兽是排外性很强的圣兽,怎么可能接受其他种族。” 战湛道:“会不会酒后乱性……” 谢巅峰道:“不要把圣兽看得和人类一样低级。” 战湛:“……”谢巅峰同志,你这么说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吗? 谢巅峰道:“你们还要在外面站多久?一条腿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没有吗?还不快进来!” 战湛和寒非邪看法拉利只是情绪有些失控,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便放心地掀起帘子进了冰窖。一进冰窖战湛就打了个寒战。能够卧冰二十一分钟是一回事,怕不怕冷是另回事。 寒非邪也冻了下,但他恢复正常,径自走到冰床边,眼睛看也不看艾冬,直接躺在冰床上。 战湛看着呈假死状的寒非邪,心中景仰滔滔不绝。能当主角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看着一动不动的寒非邪,战湛从景仰到五体投地再到无话可说。 “好了,够了。”谢巅峰语气中带着欣慰,“你早该来了。” 战湛:“……” 寒非邪从冰床上慢吞吞地坐起来,下床。 战湛好奇道:“不冷吗?” 寒非邪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有剑气护体。” 战湛:“……”所谓的火阳之气其实就是九阳神功吧。 谢巅峰道:“我会让阿猛通知王远秋明天过来,你准备一下。” 战湛道:“准备什么?” 谢巅峰道:“接受我的一道剑气。” 战湛道:“会不会有副作用?” 谢巅峰冷笑道:“蠢材!本座的一道剑气可以让他立刻突破剑主的瓶颈,成为剑君,你竟然还问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呢?” …… 战湛震惊的不是他的剑气可以让寒非邪突破剑主的瓶颈,而是寒非邪已经是剑主了?! 之前他看到寒非邪太震惊,没有注意他的等级,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他身上的剑气光芒的确和自己差不多。看来主角毕竟是主角啊,光环不是盖的。 战湛惊喜之余也感到十分欣慰。只要寒非邪继续霸气侧漏,他的前途就依然有保障。 傍晚有人送来晚饭。因为谢巅峰说自己最近胃口大,所以送来的是五人份的,寒非邪、战湛和谢巅峰三个人吃了还有剩。 吃完饭,寒非邪和战湛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谢巅峰让寒非邪在密室门口盘坐。过了一会儿,密室的门开了一缝隙,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里面伸出来。 战湛垫脚想要往里看,就听里面阿猛吼了一声,然后拿着一块布挡住了。 他干笑着走开,虽然看不到情况,但摸到了一点底。谢巅峰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行动自如,所以才不得不隐居在密室,借别人之手杀人。 传功很快完毕,寒非邪刚起身,那只手就缩回去,密室的门随之关上,不留一点偷窥的机会,只留了一地的想象空间。 少顷,谢巅峰道:“这道剑气你先不要化用,万一明日杀王远秋时力有未逮,它能助你一臂之力。” 战湛道:“说好的灵丹呢?” 谢巅峰不耐烦道:“杀了人自会给你,急什么!” 战湛道:“万一杀人的时候,刀插了一半反噬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谢巅峰道:“蠢货!杀的时候只管用我的剑气,是让他用他自己的了?” 战湛见骗不到灵丹,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却看到寒非邪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却十分温暖,顿时觉得这冰窖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52.药皇之皇(六) 谢巅峰让阿猛将假死药转交给寒非邪。 战湛和寒非邪好奇地看着手中这颗深褐色的药丸。战湛好奇道:“吃了以后真的像死了一样?” 谢巅峰道:“呼吸脉搏暂停,意识不失,时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期间活动自如。” 战湛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谢巅峰道:“有。” 战湛紧张地问道:“什么?” “废话不会像这么多。” “……” 明天要杀,战湛十分紧张,从吃饭到睡觉这段时间一直来回踱步。 谢巅峰看不下去了,“走来走去吵死了!” 战湛缩起脑袋,蹑手蹑脚地走。 “……”谢巅峰道:“非走不可吗?” 战湛道:“紧张。” 谢巅峰道:“蠢货!又不是让杀,紧张什么?” 战湛道:“不懂的。考试的时候不但学生会紧张,家长也会紧张啊。” 谢巅峰道:“……怎么不去死!死了就不紧张了。” 战湛看他动了真怒,乖乖地走回寒非邪的身边。 寒非邪正挨个翻橱。自从战湛介绍了这块宝地之后,他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谢巅峰又怒了,“们懂不懂不问自取谓之贼?” 寒非邪拨开瓶塞嗅了嗅,又放回去道:“只是看看。” 谢巅峰道:“这些都是本座的!看什么!” 战湛抢着回答道:“看看有没有过期啊。” 谢巅峰道:“本座做的要怎么会过期?千百年都不会!” 战湛道:“那时候叫风化吧?” 谢巅峰高叫道:“阿猛!” 战湛和寒非邪不等阿猛出现,就乖乖地找地方睡觉了。战湛原本想把法拉利叫过来一起睡,转头发现不见了,马腿边上也不。他故意做出怕冷的样子,悄悄地靠到寒非邪身边,头往他肩膀上一靠,压低声音含含糊糊地说道:“有没有看到……” “法拉利?”寒非邪头靠他的头上,跟着压低声音,“好像出去了。” “……”战湛震惊,“难道?” “可能。” “也许?” “嗯。” 两讲得没头没尾,却意外得都懂了。 战湛暗道:法拉利多半是去通风报信了。不知道圣兽们知道这里有一条圣兽腿会有何感想,是暴怒着冲进来,还是进行谈判? 要是冲进来,他们会不会受到池鱼之殃?希望到时候法拉利能给力。 战湛道:“明天?” 寒非邪道:“放心。” 谢巅峰忍无可忍道:“们要不就大声说,要不就不说,这样喁喁私语算什么?” 战湛道:“悄悄话。” 谢巅峰道:“不许说!都睡觉。” 战湛吐了吐舌头。他感觉到寒非邪的脑袋动了一下,忙看过去,发现他也正看自己,两相视一笑,让他颇有种上课递小纸条被老师呵斥的感觉。 翌日清晨,战湛起得很早。他一动,被他靠着的寒非邪也跟着醒了。两边上放着几只水果,都是阿猛采来的。两去山洞边上一条小溪里漱口洗脸,然后吃果子。 等他们回去,就看到阿猛奔奔跳跳地从藤蔓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像白萝卜一样的果子。 战湛每天都看到它拿着这种果子进谢巅峰的密室,故意拦住它打趣道:“给的吗?谢谢啊。” 阿猛一边缩手一边摇头,身体撞开他,匆匆忙忙地进洞去了。 被撞开的战湛被寒非邪护住,撇嘴道:“一定是好东西啊。” 寒非邪道:“是朱心雪果。” 战湛道:“什么用?” 寒非邪道:“外面的雪果可以愈合伤口,防止溃烂,里面朱心可以重赏之下守住心脉。” 战湛点头道:“好东西啊。”不过谢巅峰天天要朱心雪果干嘛?难道是炼药? “弟子王远秋拜见师尊!” 他们正想着,外面就传来王远秋的声音。 来得这么早?!真是赶着投胎。 寒非邪和战湛心头一紧。战湛正要往放药橱的山洞里跑,就被寒非邪一把拉回来,揭下他脸上的面具,然后边往脸上戴边往冰窖里跑。 “师尊?”王远秋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忍不住又呼唤了一声。 “唔。”谢巅峰终于应了一声。 战湛靠着要橱,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心里不断想着寒非邪现做什么。 他正冰床上躺尸。阿猛将艾冬的遗体搬进了密室。谢巅峰似乎很意艾冬遗体的保存,早一刻都不肯。 王远秋道:“今早独角兽们不知为何突然攻击大门,恭请师尊坐镇!” 谢巅峰不耐烦道:“不是说不用理会那些蠢物吗?” 战湛:“……”虽然他只是听墙角,也觉得这话说得太不厚道。家杀上门来都不理会,难道要直接收拾行李走? 王远秋只好道:“请师尊示下,如何个不理会法?” 哈哈! 要是可以出声,战湛一定给他喝彩,回答得好。 谢巅峰沉默了下道:“进来吧,被药皇之皇令传给,从今以后,药皇庄就由全权做主。” “师,师父?这不太好吧……”王远秋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结结巴巴地说。 谢巅峰道:“叫拿就拿,唧唧歪歪什么!” “是!”王远秋二话不说往里走。 战湛听着他的脚步声,心提得半天高。 王远秋似乎进过山洞,并不像战湛第一次来时走得那么迟疑,径自来到冰窖里。 谢巅峰道:“把小师弟的遗体移开,药皇之皇令就被冰封下面。” 王远秋走到冰床边,低头看着“艾冬”,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扶住他的肩膀,柔声道:“小师弟,安心地去吧。会好好照顾师父和药皇庄的。” 他伸手抱起“艾冬”,正要转身,本应一动不动的胳膊突然抬起,拿着匕首对准他的咽喉狠狠地插了下去。 血水如喷泉,嗤得一声飚起。 王远秋反手击向寒非邪,寒非邪身体半空一转,轻巧地避开,退到密室边上。 王远秋飞快地掏出丹药服下,用手捂住脖子,一张脸扭曲到了极点,“,果然……拿了复活药!好,好,小师弟,竟要杀。” 谢巅峰道:“哼!欺师灭祖,不杀杀谁!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难道要等他恢复之后再杀吗?阿猛!” 寒非邪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听密室门一开一合,阿猛从里面蹿出来,双脚一瞪,就扑向王远秋。 王远秋手掌虚展,十道蓝色剑气破掌而出,凝成一道胳膊粗细长短的气剑,向阿猛射去。 阿猛虽然外表刚猛,可颇有头脑,原地一跳,跳上冰床,胳膊往洞顶一勾,抓着凸石,像荡秋千一样跳落下来,再扑向王远秋。 王远秋连退两步,闪身避过他的攻击,往门的方向跑去。 阿猛追了两步,不防气剑追来,切了它屁股一下,引得他嗷嗷大叫。 与此同时战湛从外面赶到,与里面的寒非邪联手朝王远秋打去! 王远秋只好退了回去,嘴里叫道:“杀了,谢巅峰不会放过们!” 战湛闻言,下手不禁迟疑了一下。他对谢巅峰的品也没什么信任度,这个连自己的徒弟都要设计去除,杀他跟寒非邪不跟说笑话似的。 他放水放得挺明显,寒非邪就比较高明了,单看他的动作,哪个角度都是尽心尽力,虎虎生风,可加起来没有一下打王远秋身上的。 谢巅峰怒道:“蠢货,不要灵丹了吗?” 王远秋道:“们要什么灵丹,都有!” 谢巅峰道:“胡说八道,是徒弟,有什么?” 王远秋道:“是药皇庄丹药房管事,怎么没有?” 寒非邪和战湛听他们两吵起来,干脆停下手,战到一边看热闹,剩下王远秋一边和阿猛动手,一边和谢巅峰动口。他是真的被气得狠了,“师父!私盗天化丹和玄化丹,犯下重罪,若非帮掩护,早被制成药!” 谢巅峰哈哈大笑,笑声中的恨意直冲九霄,“好个帮掩护!果然知道拿走了天化丹和玄化丹,提前换药的果然是!” 王远秋愣了下道:“什么换药?” “少装蒜!”谢巅峰恨声道,“如果天化丹和玄化丹有效,会躲山洞里这么多年?怕艾冬醒来与争夺庄主之位,不但暗中换药,还将天化丹换做火药,以至于……”他声音颤抖得说不下去。 但战湛和寒非邪已经脑补出他下半句话。谢巅峰难道被炸成重伤了。看来这才是谢巅峰非杀王远秋不可的真正原因。 王远秋震惊道:“是事后发现丹药被取走,事先全不知情!” 阿猛趁机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到墙角。 他吐了口血,高叫道:“师父!是一手带大的,若要杀绝不还手!可这件事须说清楚!几时换过药?” 谢巅峰看他样子不像作伪,淡然地叫了一声“住手”,“若不曾换药,为何艾冬不醒?丹药房的钥匙只有有。” 王远秋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道:“师父,还记得天地玄黄四化丹的来历吗?” “考验?” “记得您说过,天地玄黄四化丹分别是四位祖师无意中炼制出来的。但他们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再有过,甚至连药方都不曾记载,直到天赋祖师的出现。他集齐四种药方,建立药皇庄,定下取得药皇资格的规矩,还定了一条铁律。” 谢巅峰道:“任何不得使用天地玄黄四化丹。” 王远秋道:“他说是因为天地玄黄四化丹夺天地之功而成,是逆天之举。他留下药方只是为了不使前的心血失传。后谁若是使用此药,必遭天谴。” 谢巅峰勃然怒道:“是说遭了天谴?” 王远秋道:“不,是说从开庄到现,经历数百年,成为药皇之不胜枚举,可四化丹的数量却寥寥无几。您不觉得奇怪吗?” 谢巅峰道:“难道不是藏了别处?” 王远秋苦笑道:“哪里有丹药方安全?” “的意思是?” “这些年,一直有服用四化丹。” “那为何……”谢巅峰惊道,“是说?” 王远秋道:“知道的想法大逆不道,可是事实眼前,除此之外,实别无解释。”他一字一顿道,“四化丹的药方是假的。” 53.药皇之皇(七) 若是地化丹还好说,可天化丹惊天动地,玄化丹死而复生,黄化丹青春永驻,若有效果,定然会被察觉。可这些年来从来不曾听闻有谁服用过。 这么多的丹药又确确实实地没了。 去哪儿了? 战湛的心沉下去。他看书的时候看到寒非邪有药方,后来也炼制出了丹药,却没有看到他用过。也就是说,复活药的药效对他这个读者来说也是一个谜。 他真恨不得穿回去把书好好看完,这复活药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不说清楚太坑爹。 谢巅峰显然也觉得很坑爹,好半天没回神,回神之后又是发怒,“胡说八道!竟然质疑天赋祖师!” 王远秋道:“不然还有什么解释?天赋祖师生前爱妻如命,却不肯听从旁劝告用药复活妻子,还传为佳话,此时想来,颇为蹊跷。” 谢巅峰道:“他当时已经是天下第一药师,何必整这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抹黑!” 王远秋叹气道:“师父忘了吗?那时候药师刚刚从试炼师分解出来,正是与试炼师斗争最激烈的时候。试炼师有功法优势,能不断创造新药。们若是没有超甲级配方,哪里有风光的药皇?药师这个行业也早沦为二流。天赋祖师是借四化丹之名,联合当时被打压得一蹶不振的药师们东山再起。这些年来,们一直打压试炼师,不就是怕他们形成气候,对们造成威胁吗?” 谢巅峰怒道:“混账东西!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能够成为药皇的哪个不是千锤百炼万中选一?!药皇庄一直秉持宁缺毋滥的原则,从未有不济事的东西。大师兄就是资质不够又不肯勤学苦练,被做成了药。试炼师算什么,天下的病要是都等着他们创造新药,早就病死了!” 王远秋下意识地反驳道:“可们只是守成……” “当们这些年找药试药都是假的吗?” “可是们试出来的都是……” “哈哈哈!”谢巅峰突然大笑着打断他,“懂了!编造这个谎言不过是掩饰私贩四化丹之事。” 王远秋脸色一变。 谢巅峰道:“以为不知道将玄化丹私下卖给白梦主的事吗?” 王远秋嗫嚅道:“这,事出有因。” 战湛暗道:原来白梦主那颗复活药也是从药皇庄出去的。这就证明了白梦山那个小妮子说白梦山有复活药的事是真的,但药是不是真的还另说。 “不用辩解了!将丹药私贩给白梦主,又拿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丹药冒充,怕被察觉才编出天赋祖师的药方作假的谎话。哈哈哈哈哈……”谢巅峰声音里透着癫狂,“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认做徒弟!杀了他,阿猛杀了他!” 王远秋的手捂着脖子,感觉到伤口渐渐愈合,拔腿就往外跑。 阿猛一个虎跃扑到他身上,两就地滚做一团。 战湛听到密室里乒乒乓乓一阵摔砸声,担忧道:“师父大,没事吧?” 谢巅峰狂怒道:“畜生!谁是的师父。” 战湛:“……” 寒非邪突然拉着他的手往旁边一躲。 原来阿猛爪子拉开王远秋脖子上的伤口,王远秋临死反扑,剑气爆体而出,插阿猛胸口。阿猛怪叫一声仰面后倒。与此同时,密室的门突然打开。 一个黑影从里面扑出来,双腿跪王远秋尸体前,抬起抓着筷子的右手狠狠地朝王远秋的脸面插下去。 不过顷刻,王远秋的脸便被插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碎肉、血和脑浆随着他的动作迸溅,星星点点地铺了开来。 战湛扶着寒非邪主动递过来的手,一边捂着嘴巴干呕,一边往外跑。 两跑出冰窖,后面就一阵疾风追来。 “今天们都要死!”谢巅峰两只脚诡异地弯曲着,仅靠双手拍打地面行走,但速度比寒非邪和战湛还要快一步。不过眨眼工夫,手掌就袭到战湛背后。 寒非邪一把推开战湛回头,黑如墨的眼睛闪过金橘色的光芒,抬起右手,屈指一弹,嘴里喊了一声,“破!” 谢巅峰硬挨了一下,手指抓住他的肩膀,冷笑道:“小畜生!不自量力!” 寒非邪被他抓手里狠狠甩了出去。 战湛忙冲过来接他,却没料中位置,寒非邪背正好撞他的肩膀上,两应声而倒。 战湛哭丧着脸道:“早知道就好好学打羽毛球了。” 寒非邪拍了下他大腿站起来,对准谢巅峰抬起右手,又是屈指一弹,“破!” 谢巅峰胸口又中了一下,傲慢道:“小畜生,只会这一下吗?” 战湛摩拳擦掌地站起来道:“看的。”金谦当初曾教过他一种攻击术,只是他那时等级太低,没法施展,等功夫高了就只用来打肥肥兽,到今日才有了对敌的机会。他看着谢巅峰,用力地挥出一拳。 一道蓝紫色的剑气半空中化作拳头,用力地击打谢巅峰胸口。 谢巅峰身体晃动了一下,喝道:“找死。”他双手往地上一拍,如球一般朝战湛砸来。 寒非邪挡战湛身前,冷静地抬手,屈指,弹! “破!” 谢巅峰胸口被击中的位置突然爆出一道火光,随即是血柱。 寒非邪拉着战湛转身就跑。 “啊!”谢巅峰狂吼一声,嘴里射出一边光芒极盛的黄剑。剑分成千万道,如一阵暴雨,朝寒非邪和战湛疾射而去。 寒非邪叫道:“卧倒!” 战湛身体往前一扑就趴地上了。 暴雨从他们头顶射过,竟将洞口的雾气一卷而空! 阳光从洞外照进来,驱散了洞内的阴霾。 战湛和寒非邪不敢耽误,连忙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跑到一半,战湛忍不住回头朝里看了一眼,然后拉住寒非邪道:“看,他不动了!” 寒非邪回头。谢巅峰仰面躺地上,果然没了动静。 战湛道:“的弹指神功真厉害啊。弹死了。” 寒非邪道:“是火阳之气的火阳指。要不是他的七彩神衣没了,一定弹不死。” 战湛道:“被火药炸没了吧?” 两边说边靠近。 躺地上的谢巅峰突然睁开眼睛,对着两狞笑一声,一道剑气破体而出,比王远秋的亮数倍快数倍。战湛还没反应,就被寒非邪扑倒地。 “擦!”战湛看着光芒寒非邪背后一闪而逝,整个都吓得呆住了,急忙去推寒非邪,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却没有松开,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 战湛好不容易转个圈,将他翻了过来,才发现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他爬去看谢巅峰,确定他断气之后才回转。 “非邪!非邪!”他不敢动他,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脸颊呼唤,“醒醒啊,至少醒过来告诉怎么办啊?”他等了半天不见反应,手指鬼使神差地放到寒非邪鼻息下,竟发现没了气。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呆坐了好半天,突然跑到药橱里拼命地翻箱倒柜。体内不断地冒着寒气,可体温直接上升,他开抽屉的手都有些发抖,记不清有几个抽屉被打翻地。 咣当咣当的响声像入室抢劫的现场。 关抽屉太急,手指被猛地夹了一下,痛感竟然断了很久才传到大脑。他跪坐地上,手掌贴着地面,发现地面湿漉漉的,过了会儿才知道是自己的手汗。 脑袋很久才开始思考。 寒非邪死了,寒非邪是主角,主角怎么会死了呢? 他突然冲出来抱起寒非邪,拼命地冲进冰窖,将他放冰床上,转头冲进密室。谢巅峰说过灵丹妙药他都贴身收藏,这里一定有什么能够救的东西。 复活药,玄化丹,玄化丹! 他冲进密室,正要找东西,就看到密室里有五个脸盆大小的洞,洞里斜贴着一面镜子,每一面镜子上都有不同的景色。一面是洞口,一面是进洞后的十字路口,一面是放着药橱的山洞,一面是放着马腿的洞,还有一面是冰窖。 这就是谢巅峰的监视器? 他转头,又看到每个洞口下面都放着一个铜质的喇叭。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却听到声音从冰窖传来。 这是传声器,怪不得谢巅峰的声音无处不。 “呃。” 外头突然传来呻吟声。 战湛心头一紧,想起倒地上的阿猛,又跑了出去。但起来的并不是阿猛,而是寒非邪。 四目相对,都有千言万语要说。 战湛说:“是是鬼?” “……”寒非邪道,“。” 战湛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坐地上,“吓死了,刚刚都没气了。” “现也没有。”寒非邪从床上下来,“吃了假死药。” 战湛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忘了。” 寒非邪道:“所以把放冰床上不是想用寒气压抑体内狂躁的火阳之气,而是觉得死了,想保存的遗体?” 战湛道:“可以用不显得那么蠢的语气来说吗?” 寒非邪走过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傻有傻福。” 战湛:“……” “谢巅峰呢?” “死了,外面呢。” 寒非邪走到密室里,冲镜子看了一眼,背影一顿,扭头往外跑。 战湛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站起来跟着跑。 寒非邪出来搬起谢巅峰的尸体又折回来,与战湛正面相对,“有来了。” 战湛下意识问道:“怎么办?” 寒非邪道:“看着办,别让他进来。” 战湛应了一声,假装镇定地走到洞口。正想着怎么雾里装设弄鬼一番,就看到那面对面地站眼前。 …… 擦!忘了,雾给驱散了。 那看到他一惊,喝问道:“是谁?” 战湛跟着一惊,色厉内荏地喝道:“才是谁?”其实他知道他就是天天来送饭的。 那道:“是元秋药皇座下弟子王大飞。是何,为何鬼鬼祟祟出现药皇庄禁地!” 战湛道:“是,是小师叔。” 王大飞怒道:“胡扯!” 战湛道:“无礼!是谢巅峰新收的关门弟子,怎么就不是小师叔了?” 王大飞道:“根本没有见过,师祖怎么可能收为徒?” 战湛道:“没见过却见过。昨天是不是穿了一身黑蓝色的褂子?前天是白色的长袍,身板挺小,穿衣服的花样还挺多。” 王大飞一怔。 “昨天的菜有排骨汤有炒青菜。前天吃的鸡腿,可惜不够入味。” 王大飞震惊道:“,真的是小师叔?” 战湛道:“那还有假的,不然师父能让和他一起吃饭?” 王大飞不疑有他。师祖昨日还遣阿猛叫师父今日来见他,可见平安无事。“那可见到师父了吗?” 战湛干笑道:“远秋师兄啊,见到了。师父正和他谈话呢。” 王大飞眸光闪烁了一下,“可否此等候师父。” 战湛道:“今日师父心情不大好,……” “哼!”半空响起一声冷哼。 战湛愣了愣,就看到王大飞双腿一屈,跪下了。 “蠢材,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回来!” 这声音……不是谢巅峰吗? 战湛目瞪口呆。 王大飞已经吓得涕泪横飞了,一个劲儿地自责求饶。 战湛转身跑进山洞,到冰窖,就看到谢巅峰和王远秋师徒并排躺冰床上。密室里,寒非邪正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谢巅峰床头床尾的两个柜子都被捣腾得差不多了。 “刚才的声音……” “说的。”寒非邪头也不回地说。 战湛道:“太像了。” 寒非邪回头一笑,声音突然调整到谢巅峰模式,“蠢货,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战湛:“……”不能怨家能当主角啊,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他看寒非邪拿出几个瓶子,好奇道:“有没有找到灵丹?” 寒非邪道:“没有。” “那复活药呢?”战湛道,“他偷了那么多的四化丹不会都没了吧?” “还有几颗天化丹。”和药橱不同,这里的柜子每一格都写着药丸的名字,还有药效和成分,很多药似乎还实验阶段,甚至还有改动。天化丹放最下面,上面除了天化丹三个字什么都没有,显然谢巅峰试了一次之后就没有继续。他看战湛满心激动,又道,“去看看谢巅峰的长相。” 战湛莫名其妙道:“干嘛?增加做噩梦的素材吗?” “看看就知道了。” 战湛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他的脸……” “炸伤的。” 战湛:“……”怎么炸就不用问了。 他看寒非邪将药收进怀里,“,不要想不开啊。” 寒非邪道:“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炸别。” 战湛:“……” 寒非邪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匣子,顺手打开,发现里面有一面金色令牌,一面写着药皇之皇,一面写着药治世,德服。 54.药皇之皇(八) 战湛双眼放光道:“纯金的不?” 寒非邪将令牌丢给他,“你可以咬咬看。” 战湛作势要咬,见寒非邪不反对,才嘿嘿笑道:“我才没那么二百五,拿着这面令牌可以换一座山的金子。看王远秋就知道,药皇庄那些人一定想令牌想疯了。我不如开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他正说着,寒非邪又从床底下拉出有一个箱子。里面什么杂物都有,还有手稿,上面写着不少药方,寒非邪直接塞进怀里。 战湛从他身后伸手,拿起一个银质的面具,在脸上比了比道:“药皇庄还有假面舞会?” 寒非邪将药杵药囊药罐七七八八地掏出来,始终没有找到灵丹。 战湛见状收起嬉闹之心,担忧道:“没有吗?” 寒非邪平静道:“没有是正常的。” 战湛道:“你早就看出谢巅峰是个老骗子?”闪光了,传说中的主角必备技——慧眼如炬! 寒非邪道:“他用不着。” 战湛:“……”主角必备技之二——明察秋毫! 寒非邪道:“你看上去很激动?” “有吗?”战湛很确定自己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状态。 寒非邪站起来,手指指了指他的眼睛,“在闪光。” 战湛:“……”原来能看到其他人眼中闪烁精光的不止他一个人! 两人把能装进箱子里的东西都装进箱子里,然后连着箱子一起拖走。 寒非邪说:“山洞里还有很多药。” 战湛与他心意相通,点头道:“不拿对不起辛辛苦苦炼他们出来的汗水。” 两人正往外走,寒非邪就看到洞口光亮处还跪着个身影,连忙停住脚步,推了推战湛。战湛心领神会地将箱子还给他,大摇大摆地出山洞。 “你怎么还在这里?” 王大飞哭丧着脸道:“未得师祖示下,弟子不敢擅离。” 战湛道:“师父正心烦呢,你别讨嫌,快走吧。” 王大飞略作迟疑,就听“谢巅峰”怒道:“蠢货,婆婆妈妈啰啰嗦嗦地做什么!还不快滚!” 战湛赞叹:神还原啊。 王大飞磕了两个头,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转回来道:“小师叔可否向我师父递个话?” 战湛翻了个白眼道:“什么话?” 王大飞道:“庞夏师伯被独角兽踢中脑袋,昏过去了,现在药材房的钥匙在水赤炼手中。” 战湛一听水赤炼就脑仁疼,不满道:“钥匙是多么大的事啊,怎么随随便便就交出去了?” 王大飞瞬间变成苦瓜脸,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苦水,“小师叔不知啊,独角兽太厉害,前面已经快顶不住了。”他刚才那句话是想告诉王远秋情势多么吃紧,催他快点出来,最好和谢巅峰一起出去前面坐镇,可刚刚被训斥了两次,惊魂未定,不敢贸然开口,只好旁敲侧击地提醒道:“独角兽凶猛,水赤炼说我们最多还能顶一个时辰。” 得马上回去问问非邪,一个时辰跑路够不够。战湛边想边敷衍道:“哦,好的,我会帮你转达的。你快点回去吧,没有你说不定一个时辰都顶不住了。” 王大飞还是头一次被人赋予如此厚望,他很想说自己只是个剑魁,在战场上起不了作用,可心里又隐隐生出一股豪气,想象着自己完成冲进战场扭转乾坤的壮举! “小师叔你放心……” “谁?!”寒非邪突然暴喝一声。 这一声冒得突兀又尖锐,王大飞倒没有听出声音上的不对劲,只是惊恐道:“祖师?还是弟子王大飞。弟子这就滚!” 战湛却知道寒非邪一定遇到了什么事,看王大飞头也不回地下山,立刻心急如焚地往回赶,回到冰窖却看到阿猛抱着寒非邪的大腿痛哭。 战湛:“……”擦!他也发现了寒霸大腿的功效吗?! 寒非邪见他进来,眨了眨眼睛。 战湛道:“我估计我一个人的力气拉不开。” 寒非邪干咳一声,摸着阿猛的脑袋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杀害你主人的主谋,把他千刀万剐。” 战湛:“……”严格说来,谢巅峰是自爆死的,嗯嗯,应该不关他们的事。 阿猛突然站起来,嘴里吼吼地狂叫着。 寒非邪道:“放心,你主人临死前想出了一个找出凶手的好办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阿猛停下来,和一脸问好的战湛一起好奇地看着他。 寒非邪面不改色道:“那个凶手既然敢指使王远秋暗算他,一定有很厉害的来头和背景,这世上除你主人这么厉害的人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对付他!” 阿猛弯弯道道的听不懂,但主人厉害是知道的,拼命点头。 寒非邪道:“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的主人已经死了。” 阿猛忧伤地看看谢巅峰的尸体,又看看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寒非邪忽然转移到谢巅峰声道,道:“只要假装你的主人还活着,他们一定会二次下手,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抓住了。” 阿猛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是很明白。 战湛倒是理解了寒非邪的意图——假冒谢巅峰。可是意义在哪里?他把寒非邪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寒非邪道:“王大飞不是说药材房的钥匙在水赤炼手上吗?药皇庄的药材房药材一定应有尽有。” “是啊,水赤炼那只狐狸,给了他跟肉包子打狗没区别。”战湛顿了顿,恍然道,“你是说炼制灵丹的药材也许药材房会有?” 寒非邪道:“还有丹药房。药皇庄既然能当药皇庄,必然有过人之处。” “那去偷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从谢巅峰只怀疑王远秋偷药来看,丹药房和药材房不是十分隐秘就是一般人难以打开。” 战湛还是担心,“要是药材房也没有呢?” “药皇庄那么多人去找总比我们两个人去找要快一些。” 战湛听得连连点头,“可是,怎么假装,谢巅峰他是……” “剑尊巅峰么。”寒非邪一脸泰然。 战湛道:“仅比剑圣差一级啊。” 寒非邪老神在在,“不是有元丹吗?” 谢巅峰是剑尊巅峰,体内已经形成了元丹,只是经历一场爆炸,身体受重创,之后又心绪不宁,精神和身体受到双重打击,早有走火入魔之兆。因此寒非邪和战湛才能有机可乘,若非如此,以谢巅峰之能,两人一早成了他的手下亡魂。 战湛愣了愣,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寒霸啊,充分利用每一分资源,努力做到零浪费。 两人还在窃窃私语,阿猛早已等得不耐烦,冲过来拨开他们,手指指谢巅峰,然后走过去,一掌拍扁了王远秋的脸。王远秋这下是彻底的面目全非。 阿猛由于昏过去太及时,并不知道王远秋的剑气破体之后就当场死亡,所以在寒非邪的误导下很自然地以为王远秋受人指使杀死了谢巅峰,因此对他恨之入骨。将王远秋的脑袋拍扁还不够,又伸出爪子把王远秋的心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寒非邪走过去道:“我要你主人的元丹。” 阿猛听不懂元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寒非邪干脆掏出匕首,直接化开谢巅峰的尸体。 阿猛见状大喝一声,将他拍飞。 战湛早有所料,本打算过去的英雄救美,谁知道美人给他抛了个别多管闲事的媚眼,他只好走过去拍拍阿猛的肩膀说:“干得好。” 寒非邪:“……” 阿猛愤怒地喷着气。 寒非邪冷静地走过去,一把推开阿猛,在阿猛扑过来之前,将元丹从谢巅峰身体里掏了出来。 战湛:“……”寒非邪上辈子一定是外科医生。这叫一个快狠准! 阿猛感觉到从元丹传来的熟悉的气息,惊愕地停住脚步。 寒非邪出去洗手,顺便告诉阿猛可以把谢巅峰下葬了。 阿猛仿佛明白了什么,呜咽着将谢巅峰夹在腋下,跑到山谷里,顺着藤条蹭蹭地往上爬,几下就不见了。 跟在他身后的战湛看到寒非邪有条不紊地洗着指甲里的血迹,紧张道:“他走了,我们快去吧。” 寒非邪道:“等等。” “等什么?” “等阿猛回来。” 战湛道:“你觉得他会回来?” “给主人报仇的机会,它不会错过。” “……”战湛小声道,“我有点担心。王大飞说还有一个时辰药皇庄就要被攻破了。到时候就算他们真的认你做药皇也没用了。” “你信?” “……我信啊。” 寒非邪转头看他,“唔,真是天真无邪。” 战湛:“……” “药皇庄要是这么容易就倒下的话,就不是药皇庄了。放心吧。”寒非邪转身去搜刮药橱里的丹药去了。 战湛只好过去帮忙。 过了会儿,阿猛果然空着手回来了,静静地站在寒非邪身后,仿佛他就是新的主人。 寒非邪从箱子里拿出谢巅峰穿的斗篷,又戴上面具,手里捏着元丹,用“谢巅峰”的声音道,“走吧。” 阿猛看着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战湛拉起他毛茸茸的手,诱哄道:“乖,阿猛不哭。主人会化作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一直陪伴着你,保佑着你。” 寒非邪道:“……谢谢你让我今后多了一件担心的事。” “什么事?” “那颗星星会砸下来。” “……” 55.药皇之皇(九) 战湛本来担心药皇庄七拐八拐的,路不好找,下了山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半空中呼哧呼哧扇动翅膀的独角兽就像孤岛灯塔,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赶到战场。 阿猛正为主的死憋着满肚子的悲愤无处发泄,看到嚣张的独角兽立刻来劲儿,嘴里大吼一声,身体一跳一跳地跑了。 战湛正要叫他回来,就被寒非邪拦腰一抱,整个腾空而起。 虽然,他学了剑气,但是,做了二十几年的类,他还是习惯于走多过于飞! 战湛紧紧地抓住寒非邪的衣服,生怕被不小心摔下去。 寒非邪跟着阿猛来到的战场中心。 战场是一块极大的晒药场,比小童去的那片大得多。药皇们正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和独角兽做殊死搏斗。但看他们的武器,战湛就知道他们平时过得多么安逸。 扫帚椅子已经是正常范畴,还有一个挥舞着棉被是想怎么样,选个枕头也比棉被灵活啊。 战斗如火如荼,一时双方能都没有注意到援军的加入,直到阿猛不甘心地暴吼一声,双方的视线才被引过来。 “住手。”找到存感的寒非邪用谢巅峰的声音大喝一声。他见阿猛还想偷袭,沉声道,“阿猛回来!” “师父?” “师祖?” “……” 药皇们先激动,后迟疑。因为他们感觉到眼前这个“谢巅峰”实力似乎次了一些?但阿猛是谢巅峰收养的宠物,看它对“谢巅峰”俯首帖耳的样子,不可能有假。 独角兽倒没他们想得这么多,直接冲过来道:“谢巅峰,终于出现了。” 寒非邪早已松开战湛,双手插袖子里,冷哼道:“们竟敢大闹药皇庄,是想找死吗?” 战湛点评:气势有点弱,可以再蛮横一点。比如说畜生,来送死吗? 他沉浸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水赤炼和蓝醅正惊疑地看着他。不过惊疑只是刹那,水赤炼很快恢复处变不惊的样子,蓝醅的目光则饶有兴致地战湛和寒非邪两个中间转悠。 一头独角兽冲到寒非邪面前,头上的螺旋角几乎要顶到他的额头,“们杀了艾丽莎!” 其他独角兽都仰头悲鸣。 独角兽是排外的圣兽,因此族群内部极为团结,这也是很多都知道独角兽的螺旋角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却很少有敢下手的原因。动了一头独角兽就是和整个独角兽族作对! 其他药皇都看着寒非邪,蓄力待发。 谁知寒非邪平静道:“这件事已经调查清楚了。” 那头独角兽愣了愣,“承认了?” 寒非邪道:“的确是们的干的。” 这下不止独角兽们愣住了,连药皇庄全体也愣住了。 独角兽压抑着怒气道:“那把那个交出来。” 寒非邪道:“好。阿猛,过来。” 阿猛不甘愿地跑过来。 寒非邪道:“去山洞里,把王远秋的尸体拎过来。” 此言一出,药皇庄再一次的震惊了。谢巅峰闭关的日子里,药皇庄的大权完全把持他二徒庞夏和三徒王远秋手里,几乎所有都吃定新一任药皇之皇必定这二中间产生。可谢巅峰一出关,其中一个就挂了? 寒非邪趁阿猛回去拎尸体,淡然道:“王远秋知道本座追究独角兽被残害一事,怕受责罚,竟先下手为强,欲加害本座,已被本座就地正法!” 药皇庄和独角兽齐齐哗然。 独角兽接受了这种说法。它看来,谢巅峰要是想找个替死鬼的话,完全可以找个无足轻重的,没有必要找王远秋这么高级的替死鬼。 独角兽道:“想带走艾丽莎的遗体。” 寒非邪沉默。 独角兽以为他不肯,怒道:“留着艾丽莎准备做什么?” 寒非邪缓缓道:“只剩下一条腿了。” 独角兽们:“……” 药皇庄:“……” 独角兽呆道:“只剩下一条腿是什么意思?” 战湛看到法拉利从独角兽们的脚边走过来,仰着脑袋看着带头的独角兽,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独角兽听完后,发出愤怒的吼声! 其他独角兽跟进。 一时间,药皇庄被吼声淹没。 战湛:“……”知道的知道是独角兽这里悲鸣,不知道还以为药皇庄请了独角兽合唱团呢,这高中低音层次不齐的。 独角兽发泄完,就看到阿猛拎着王远秋的尸体过来,重重地摔独角兽面前。 独角兽低头闻了闻,用前蹄将他翻过来。 …… 兽都被王远秋的惨状震惊了。 战湛无比同情寒非邪。前面是谢巅峰戳的,后面是阿猛踩的,不过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独角兽毕竟是圣兽,心存善念,眼底闪过不忍,“下手太……”这已经大大超过狠的范畴,独角兽为自己词汇量贫乏而捉急。 寒非邪道:“这样吧。艾丽莎的腿们拿回去,缺的部分拿王远秋凑吧。” 独角兽:“……”的器官能凑出一头独角兽吗? 最终,独角兽带回了艾丽莎的腿,把王远秋完整地留给了药皇庄。寒非邪叫随便找个棺材埋了。 战湛看着干净利落往回走的独角兽,心里暗暗庆幸。真是圣兽啊,这么好骗。他眼前看到水赤炼走过来,立刻紧张了。圣兽好骗,药皇难缠。 水赤炼道:“弟子无能,药皇庄遭逢大劫却束手无策,幸得师伯出关力挽狂澜,才保药皇庄!” 寒非邪冷哼道:“一群蠢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其他一边乖乖挨训一边心里腹诽:那头独角兽不是让王远秋带捕捉来的吗?除了您老家之外,谁敢把王远秋的脸戳成这样丢出来当替死鬼啊。 水赤炼顿了顿道:“庞师兄受了伤还昏迷中,还请师伯妙手回春。” 战湛心头一紧。水赤炼不愧是修炼成精的狐狸,试探的叫一个不动声色,不知道非邪知道的那些医理能不能糊弄过去。 “蠢材!带本座去看看。”寒非邪道。 水赤炼躬身道:“师伯请。” 战湛暗叫糟糕,坑这儿挖着呢,非邪哪里认路。 寒非邪道:“蠢货,先走才叫带本座去看看,本座先走不就成了本座带去看看了吗?” 有几个药皇绷不住面皮笑出声来。 水赤炼连忙道:“师伯教训的是。” 战湛看寒非邪飞扬跋扈水赤炼伏低做小的样子,心底生出深深的自卑。这才是真影帝!谁能想到不久之前两个的态度和地位是完全相反的。不过……怎么没问他的来历啊? 他跟寒非邪身后,为准备好的台词没用上而感到泄气。这种感觉有点像没名没分啊。 阿猛突然冲过来,战湛还没反应,脚面就被用力地踩住了。 战湛抬头看着阿猛。 阿猛低头看着战湛。 “啊!”战湛大叫。 阿猛:“……” 战湛用力推开他,抱着脚原地跳,“踩干什么?” 阿猛无辜地比划着。 战湛一低头,就看到法拉利抓着自己的裤腿,晃动中艰难地往上爬。他蹲下身,一边揉脚面,一边伸手捧起法拉利,“……” 寒非邪冷冰冰的声音前面响起,“认识这只小畜生?” 战湛心头一凛,暗道好险,药皇庄刚和独角兽打完,法拉利又众目睽睽之下和独角兽们眉来眼去,自己这时候要是承认认识法拉利,这关系立刻就复杂了。手改捧为捏,他盯着法拉利,笑容银荡,“多一个下酒菜。” 法拉利:“……”呜!她还是独自闯荡江湖吧! 战湛见它要挣扎,捏得更紧,嘴里威胁道:“别动!万一不小心捏破了,屎尿和肉混一起,怎么洗?” 法拉利:“……” 战湛听它发出凄厉的叫声,手指就被它一口咬住了,血噗噗地往外淌。 法拉利尝着嘴里的血腥味,愣了愣,抬起小绿豆眼看他。 战湛泪汪汪地自言自语道:“红烧肉,红烧肉。” 其他以为他想把法拉利做成红烧肉,心里嗤笑。这么个小兽,能有几两肉?只有法拉利和寒非邪心里知道他是说他亲手做的那顿红烧肉。 法拉利松了口,下巴枕他的拇指上,一脸无辜的模样,好似边上那噗噗冒血的伤口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战湛:“……”谢巅峰说得对,这丑东西绝对和独角兽没有关系。独角兽这么憨厚的圣兽生不出法拉利这么狡猾的种! 一行来到庞夏的别院。庞夏还昏迷中,他的小徒弟正靠床边,一边替庞夏扇风一边打瞌睡,猛然见这么一大帮走进来,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师伯来看庞夏师兄。”水赤炼道。 小徒弟忙向寒非邪行礼。 寒非邪不理他,径自走到庞夏身边,抬手把脉。 其他都屏息等着。 寒非邪道:“有了。” 其他:“……”有……了?! 战湛分明看到水赤炼的嘴角抽了一下,但下一秒钟又恢复了正常。水赤炼道:“敢问师伯,庞夏师兄有了……什么?” 寒非邪道:“有了办法。” “哦。”水赤炼身后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寒非邪道:“哪个蠢货叹的?” 连水赤炼内的自觉地分成两边,站最后的蓝醅便露了出来。蓝醅微愕,凑上前笑道:“师叔,是。” 战湛有点弄不清这些的辈分。水赤炼叫谢巅峰师伯,蓝醅叫谢巅峰师叔,所以蓝醅的师父是老大,谢巅峰老二,水赤炼师父老三?他自动忽略谢巅峰还有其他师兄弟的可能性。 看蓝醅对他的态度,看得出谢巅峰已经和他还算亲近,寒非邪便将此页翻了过去,径自对水赤炼道:“药材房的钥匙这里?” 其他起了一阵小小的哗然。庞夏昏过去的时候,很多正和独角兽打得死去活来,并不知道钥匙易主。 水赤炼不动声色道:“不错。” 寒非邪道:“念方子,去取药材。” 水赤炼答应着。 寒非邪开始念。 …… 念了半炷香。 其他听得目瞪口呆。 水赤炼波澜不惊道:“师伯,药材太多,弟子没记住。不如您写下来?” “蠢货,们这里这么多,一记五个还记不住吗?”寒非邪冷哼道,“连药材都记不住,做什么药皇!” 水赤炼身体微震,敛容道:“师伯教训得是。” 战湛看着寒非邪威风八面,心中羡慕。寒非邪给全世界受欺压的徒弟开辟了一个新世界,原来师父可以反过来欺负。想着石理东被他拍了脑门还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暗爽不已。 56.药皇之皇(十) 水赤炼道:“他们是第三十八批,师伯要是觉得合适,他们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战湛:“……”投入使用?!这词用的。 寒非邪镇定地问道:“给他们做过最基本的身体检查吗?” 水赤炼道:“没有。” “检查一下,万一他们本身带着病,就试不出药的效果了。” “好。” 寒非邪扭头看着那个水池。 水赤炼道:“师伯放心,这些尸体很快会被清理走。” 寒非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一群尸体里扫了扫,发现其中一个胸膛微微地起伏着,抬起手指着他道:“他还活着。” 水赤炼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眼神闪烁,“是,他体内产生的毒素已经能够抵抗新的毒药,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活过十年的药人。” 感觉到自己被谈论,那个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凸起的颧骨更衬托出双颊干瘦。 寒非邪凑近看他,发现他长得浓眉大眼,但眼睛毫无神采,和雕像没有区别。 蓝醅突然“咦”了一声,“他长得很像如春师兄。” 水赤炼平静道:“他就是杜如春。” 蓝醅愕然道:“他不是师叔的大弟子……呃。”他转头看寒非邪。 寒非邪和战湛内心震撼异常。谢巅峰竟然将自己的大徒弟拿来做药人?! 想想谢巅峰对艾冬的宝贝,再看看杜如春的遭遇,战湛觉得谢巅峰这个人的一生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寒非邪对着杜如春道:“还记得本座吗?” 杜如春呆呆地看着他。 水赤炼道:“自从十年前师伯让他服下丧心丸,他便浑浑噩噩到如今。” 寒非邪道:“你确定他真的傻了吗?” 水赤炼沉吟道:“应当是。” “一点神智都没有?” “呃,我想……” “半点复原的可能都没有?” “这……”水赤炼道,“药人原先是王远秋师兄掌管的,弟子不太清楚。” 寒非邪道:“蠢货!既然不清楚说什么‘应当’、‘我想’?” 水赤炼乖乖地承认错误。 寒非邪道:“你将他送到……山上,让本座好好检查检查。” “是。” “其他人的身体也要快些检查,检查之后先不要急着试药,将检查结果给本座过目之后再决定哪些人留下那些人除掉。” “是。” 甩了水赤炼十七八鞭,甩得他一脸血之后,寒非邪终于想起要给一颗糖了,缓了口气道:“本座很看好你,你莫要让本座失望。” 水赤炼一脸感激涕零。 寒非邪道:“本座先回山上,有什么事你再派人通知本座。” “天色已晚,师伯不在庄内休息一晚再走吗?”水赤炼面露关心之色,“也好让弟子略尽孝心。” 寒非邪道:“不用,但本座略领好意。” 水赤炼:“……” 想着多说多做必多错,寒非邪和战湛从药人的山洞出来之后,就径自回到谢巅峰闭关的山洞里。到这时,两人才舒出悬了半天的气。 战湛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胸口道:“憋死我了。” 寒非邪道:“水赤炼生性多疑,我们要早做准备。” 战湛挺直上身道:“那些药人……” 寒非邪道:“你想救他们?” 战湛低头,叹了口气道:“一条条的,都是人命啊。”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人的眼眸,眼中的绝望像重锤,砸得他喘不过气。 寒非邪让阿猛和法拉利去门口守着,自己摘下面具拿在手里把玩,“我们走的时候可以带走杜如春,但其他人……” 战湛不是热血上头就不分轻重的愣头青,不用他说,也知道将所有人救出去有多难,就算他们救出这一批,也会有下一批继续遭殃。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消灭药皇庄!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看的四分之一没有出现药皇庄,因为那时候的寒非邪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他们一锅端掉!这个地方真是……再恶心没有了! “我们会救出其他人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的。”战湛喃喃自语,一半说给自己听,一半说给寒非邪听。 寒非邪道:“你会游泳吗?” 战湛道:“如果有救生圈的话……” “救生圈是什么?” “能够让我浮起来的圈圈。” “……圈圈让你浮起来,那你还要做什么?” “努力向前。” 寒非邪闭了闭眼睛道:“我知道了。” 战湛道:“法拉利带你来的路要游泳?” 寒非邪道:“药皇庄四面环水。” “法拉利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不会游泳怎么办?” “不用它想。我的脑袋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寒非邪顿了顿,“你是制造问题。” 战湛道:“不会游泳又不是我的错!” 寒非邪道:“不会游泳还跑到四面环水的地方是谁的错?” 战湛:“……”他确定寒非邪的老婆以后一定会很辛苦,因为两人吵架的时候寒非邪绝对会把陈年芝麻大的事情翻出来说! ……如果他娶的到老婆的话。 掌灯时分。 王大飞又送饭来。 战湛朝山路张望,“就你一个人?” 王大飞道:“师叔想见谁?” 战湛没回答,转移话题道:“庞夏师兄身体怎么样?” 王大飞道:“师祖妙手回春,庞夏师伯还在休息。” 妙手回春加还在休息,这真的不是讽刺吗?战湛干咳一声道:“今晚有鸡腿吗?” 王大飞得意道:“有,我还和厨师说了,一定要入味。” 战湛摸摸他的头,双手接过托盘,“好,你去吧。” 王大飞见他对自己亲近,大胆了几分,小声道:“之前师父曾经送了冒充小……艾冬师叔的人上来,师叔知道那人现在何处吗?” 战湛迫不及待地拿起鸡腿往自己嘴里一塞,“知道啊。”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王大飞道,“师祖曾说过,捉到杀害艾冬师叔的人就是药皇庄下一任庄主。可现在我师父……不知道师祖那里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 战湛道:“那个人就是我,但我不是杀害艾冬师兄的凶手。你看看我娇嫩的皮肤就知道,以我五年前的身材根本不可能冒充艾冬师兄。王远秋就是捉了个替死鬼来,他死得不冤。” 王大飞:“……”既然是你被捉,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捉了你吗? 战湛道:“大飞啊。” “在,师叔有何吩咐?” “王远秋已经被师父列入黑名单了。你放聪明的话,就不要一口一个师父了。” “这……”王大飞对王远秋还是有点感情的,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有点接受不了。 战湛道:“就算心里想,也不要说出来。你懂吗?” 王大飞看着战湛语重心长的表情,眼眶忽然一热,颤声道:“弟子明白,多谢师叔提点!” 战湛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 “师叔请说。” “去抱庞夏的大腿。” 王大飞茫然。 战湛拍拍他的肩膀,“有你的好处。” 王大飞还想再问,就听身后响起水赤炼的声音。水赤炼道:“弟子水赤炼携杜如春拜见师伯。”王大飞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好暂时藏在心里。为了揣摩战湛话里的意思,他还真的跑去抱住庞夏的大腿,庞夏念在王远秋的份上没有将他一脚踹出去。王大飞之后又大着胆子抱了几次,再之后……都是后话了。 先说水赤炼上山来,王大飞自觉下山,战湛端着托盘进山洞。 寒非邪对着铜管,用谢巅峰的声音道:“将人放着,你可以走了。” 水赤炼道:“弟子有些话想要当面对师伯说。” “看着本座的脸会让你说话更顺畅一点吗?” “有些话小声说更好。” 寒非邪声音顿了顿,略沉,“譬如说?” 水赤炼笑吟吟地说:“对着自己的师父一口一个蠢货,便是战家家教吗?” 正在啃鸡腿的战家人躺枪。 寒非邪沉默。 水赤炼道:“你模仿声音的本事虽然很强,语气也有几分神韵,但画虎画皮难画骨。你终究不是谢巅峰,做不到他那般视人命如草芥。他不会管药人死活。在他眼里,只有他和艾冬才是人,其他的都是蝼蚁。” 寒非邪道:“你特意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是来与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水赤炼一字一顿道:“我把杜如春交给你并放你们离开,你帮我拿下药皇庄。” 寒非邪许久未答。 水赤炼耐心等着,也不催促。 过了会儿,寒非邪才道:“进来。”“ 水赤炼走到冰窖门口又被叫停。寒非邪道:“你不怕我叫阿猛杀了你?” “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前来吗?”水赤炼道,“我与蓝醅约定半个时辰后下棋。我在房中留了书信,半个时辰之后,他看到书信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半个时辰我就可以杀了你。” “却没有时间回去销毁那封信。就算你们在半个时辰内杀了我又侥幸逃离药皇庄,但战家在天都。以药皇庄的实力,拿下军神府不过小菜一碟。” 战湛蛋疼。旧战湛好歹还拿着军神府的名号作威作福过,怎么他就老是遇上随便谁都能把军神府搓圆捏扁的人? 寒非邪冷哼道:“有何区别?等你掌握药皇庄之后再来追杀我们?” 水赤炼不紧不慢道:“药皇之皇令在你手里吧?药皇向来认令不认人,只要药皇之皇令在你手中,你就不用担心我会用药皇庄对你不利。” 寒非邪狐疑道:“你是否要告诉我,你要药皇庄是为了住得更舒服一点。” “这么说也可以。”水赤炼道,“见过药皇庄里的药人,难道你觉得这样的药皇庄住起来很舒服吗?” 57.药皇之皇(十一) 水赤炼道:“他们是第三十八批,师伯要是觉得合适,他们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战湛:“……”投入使用?!这词用的。 寒非邪镇定地问道:“给他们做过最基本的身体检查吗?” 水赤炼道:“没有。” “检查一下,万一他们本身带着病,就试不出药的效果了。” “好。” 寒非邪扭头看着那个水池。 水赤炼道:“师伯放心,这些尸体很快会被清理走。” 寒非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一群尸体里扫了扫,发现其中一个胸膛微微地起伏着,抬起手指着他道:“他还活着。” 水赤炼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眼神闪烁,“是,他体内产生的毒素已经能够抵抗新的毒药,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活过十年的药人。” 感觉到自己被谈论,那个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凸起的颧骨更衬托出双颊干瘦。 寒非邪凑近看他,发现他长得浓眉大眼,但眼睛毫无神采,和雕像没有区别。 蓝醅突然“咦”了一声,“他长得很像如春师兄。” 水赤炼平静道:“他就是杜如春。” 蓝醅愕然道:“他不是师叔的大弟子……呃。”他转头看寒非邪。 寒非邪和战湛内心震撼异常。谢巅峰竟然将自己的大徒弟拿来做药人?! 想想谢巅峰对艾冬的宝贝,再看看杜如春的遭遇,战湛觉得谢巅峰这个人的一生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寒非邪对着杜如春道:“还记得本座吗?” 杜如春呆呆地看着他。 水赤炼道:“自从十年前师伯让他服下丧心丸,他便浑浑噩噩到如今。” 寒非邪道:“你确定他真的傻了吗?” 水赤炼沉吟道:“应当是。” “一点神智都没有?” “呃,我想……” “半点复原的可能都没有?” “这……”水赤炼道,“药人原先是王远秋师兄掌管的,弟子不太清楚。” 寒非邪道:“蠢货!既然不清楚说什么‘应当’、‘我想’?” 水赤炼乖乖地承认错误。 寒非邪道:“你将他送到……山上,让本座好好检查检查。” “是。” “其他人的身体也要快些检查,检查之后先不要急着试药,将检查结果给本座过目之后再决定哪些人留下那些人除掉。” “是。” 甩了水赤炼十七八鞭,甩得他一脸血之后,寒非邪终于想起要给一颗糖了,缓了口气道:“本座很看好你,你莫要让本座失望。” 水赤炼一脸感激涕零。 寒非邪道:“本座先回山上,有什么事你再派人通知本座。” “天色已晚,师伯不在庄内休息一晚再走吗?”水赤炼面露关心之色,“也好让弟子略尽孝心。” 寒非邪道:“不用,但本座略领好意。” 水赤炼:“……” 想着多说多做必多错,寒非邪和战湛从药人的山洞出来之后,就径自回到谢巅峰闭关的山洞里。到这时,两人才舒出悬了半天的气。 战湛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胸口道:“憋死我了。” 寒非邪道:“水赤炼生性多疑,我们要早做准备。” 战湛挺直上身道:“那些药人……” 寒非邪道:“你想救他们?” 战湛低头,叹了口气道:“一条条的,都是人命啊。”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人的眼眸,眼中的绝望像重锤,砸得他喘不过气。 寒非邪让阿猛和法拉利去门口守着,自己摘下面具拿在手里把玩,“我们走的时候可以带走杜如春,但其他人……” 战湛不是热血上头就不分轻重的愣头青,不用他说,也知道将所有人救出去有多难,就算他们救出这一批,也会有下一批继续遭殃。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消灭药皇庄!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看的四分之一没有出现药皇庄,因为那时候的寒非邪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他们一锅端掉!这个地方真是……再恶心没有了! “我们会救出其他人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的。”战湛喃喃自语,一半说给自己听,一半说给寒非邪听。 寒非邪道:“你会游泳吗?” 战湛道:“如果有救生圈的话……” “救生圈是什么?” “能够让我浮起来的圈圈。” “……圈圈让你浮起来,那你还要做什么?” “努力向前。” 寒非邪闭了闭眼睛道:“我知道了。” 战湛道:“法拉利带你来的路要游泳?” 寒非邪道:“药皇庄四面环水。” “法拉利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不会游泳怎么办?” “不用它想。我的脑袋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寒非邪顿了顿,“你是制造问题。” 战湛道:“不会游泳又不是我的错!” 寒非邪道:“不会游泳还跑到四面环水的地方是谁的错?” 战湛:“……”他确定寒非邪的老婆以后一定会很辛苦,因为两人吵架的时候寒非邪绝对会把陈年芝麻大的事情翻出来说! ……如果他娶的到老婆的话。 掌灯时分。 王大飞又送饭来。 战湛朝山路张望,“就你一个人?” 王大飞道:“师叔想见谁?” 战湛没回答,转移话题道:“庞夏师兄身体怎么样?” 王大飞道:“师祖妙手回春,庞夏师伯还在休息。” 妙手回春加还在休息,这真的不是讽刺吗?战湛干咳一声道:“今晚有鸡腿吗?” 王大飞得意道:“有,我还和厨师说了,一定要入味。” 战湛摸摸他的头,双手接过托盘,“好,你去吧。” 王大飞见他对自己亲近,大胆了几分,小声道:“之前师父曾经送了冒充小……艾冬师叔的人上来,师叔知道那人现在何处吗?” 战湛迫不及待地拿起鸡腿往自己嘴里一塞,“知道啊。”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王大飞道,“师祖曾说过,捉到杀害艾冬师叔的人就是药皇庄下一任庄主。可现在我师父……不知道师祖那里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 战湛道:“那个人就是我,但我不是杀害艾冬师兄的凶手。你看看我娇嫩的皮肤就知道,以我五年前的身材根本不可能冒充艾冬师兄。王远秋就是捉了个替死鬼来,他死得不冤。” 王大飞:“……”既然是你被捉,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捉了你吗? 战湛道:“大飞啊。” “在,师叔有何吩咐?” “王远秋已经被师父列入黑名单了。你放聪明的话,就不要一口一个师父了。” “这……”王大飞对王远秋还是有点感情的,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有点接受不了。 战湛道:“就算心里想,也不要说出来。你懂吗?” 王大飞看着战湛语重心长的表情,眼眶忽然一热,颤声道:“弟子明白,多谢师叔提点!” 战湛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 “师叔请说。” “去抱庞夏的大腿。” 王大飞茫然。 战湛拍拍他的肩膀,“有你的好处。” 王大飞还想再问,就听身后响起水赤炼的声音。水赤炼道:“弟子水赤炼携杜如春拜见师伯。”王大飞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好暂时藏在心里。为了揣摩战湛话里的意思,他还真的跑去抱住庞夏的大腿,庞夏念在王远秋的份上没有将他一脚踹出去。王大飞之后又大着胆子抱了几次,再之后……都是后话了。 先说水赤炼上山来,王大飞自觉下山,战湛端着托盘进山洞。 寒非邪对着铜管,用谢巅峰的声音道:“将人放着,你可以走了。” 水赤炼道:“弟子有些话想要当面对师伯说。” “看着本座的脸会让你说话更顺畅一点吗?” “有些话小声说更好。” 寒非邪声音顿了顿,略沉,“譬如说?” 水赤炼笑吟吟地说:“对着自己的师父一口一个蠢货,便是战家家教吗?” 正在啃鸡腿的战家人躺枪。 寒非邪沉默。 水赤炼道:“你模仿声音的本事虽然很强,语气也有几分神韵,但画虎画皮难画骨。你终究不是谢巅峰,做不到他那般视人命如草芥。他不会管药人死活。在他眼里,只有他和艾冬才是人,其他的都是蝼蚁。” 寒非邪道:“你特意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是来与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水赤炼一字一顿道:“我把杜如春交给你并放你们离开,你帮我拿下药皇庄。” 寒非邪许久未答。 水赤炼耐心等着,也不催促。 过了会儿,寒非邪才道:“进来。”“ 水赤炼走到冰窖门口又被叫停。寒非邪道:“你不怕我叫阿猛杀了你?” “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前来吗?”水赤炼道,“我与蓝醅约定半个时辰后下棋。我在房中留了书信,半个时辰之后,他看到书信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半个时辰我就可以杀了你。” “却没有时间回去销毁那封信。就算你们在半个时辰内杀了我又侥幸逃离药皇庄,但战家在天都。以药皇庄的实力,拿下军神府不过小菜一碟。” 战湛蛋疼。旧战湛好歹还拿着军神府的名号作威作福过,怎么他就老是遇上随便谁都能把军神府搓圆捏扁的人? 寒非邪冷哼道:“有何区别?等你掌握药皇庄之后再来追杀我们?” 水赤炼不紧不慢道:“药皇之皇令在你手里吧?药皇向来认令不认人,只要药皇之皇令在你手中,你就不用担心我会用药皇庄对你不利。” 寒非邪狐疑道:“你是否要告诉我,你要药皇庄是为了住得更舒服一点。” “这么说也可以。”水赤炼道,“见过药皇庄里的药人,难道你觉得这样的药皇庄住起来很舒服吗?” 58.药皇之皇(十二) “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的,我想住得更舒服一点。” “整个药皇庄?” 水赤炼就这么毫不迟疑地承认了,“整个药皇庄。” “不怕吃不下?” “本来有两块硬骨头,你帮我啃掉了。”他笑道,“真是为师的好徒弟。” “我拒绝。” 水赤炼也不生气,“你还没有了解交易的内容呢。” “了解你还不够吗?” “你了解为师什么?了解为师对药皇庄的宏伟改革大计?” 寒非邪道:“你敢说在药皇庄这么多年,从未参与其中?” “我传播谣言抹黑试炼师。”水赤炼顿了顿,“我若是不这么做,王远秋就会派人暗杀他们。你也知道他们的脑袋里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并不多。” 寒非邪道:“只有这么一件?” 水赤炼道:“有一次药人逃跑,是我抓回来的。你见过那个姑娘,应当知道,就算我不把逃跑的人抓回来,他活下去的希望也很渺茫。” 战湛忍不住从冰窖里探出头来,“如果我是他,宁可被魔兽吃掉也不愿意死在药皇庄。” 水赤炼道:“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死得有价值一点?” “当白老鼠就是有价值吗?!就算你们最后研究出旷世神药又怎么样?那些死去的药人也不会复活了!人生来平等,谁给你们权利决定拿一部分人的生命换取另一部分人生存的机会?” 水赤炼道:“人若是生来平等,为何你生来是小公爷,别人却是你的仆从?” 战湛语塞。 水赤炼道:“再说,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因为他,我取得了王远秋的信任,更靠近我的目标。” 战湛道:“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也已经成为你成功大道上的踏脚石!” 水赤炼道:“谢谢你的祝福。” 战湛:“……”这自我感觉良好的。 不管怎么说,水赤炼的说法打动寒非邪稍许,“你想交易什么?” 水赤炼道:“以目前的形势而言,有个‘谢巅峰’坐镇更好。所以我不要药皇之皇令,我只要取代王远秋。” 战湛下意识道:“不要。” “为何?”水赤炼好脾气地问。 战湛道:“药皇庄一定会变得更加恐怖。”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水赤炼十指交错,低头沉吟片刻,方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愿意提,但也许能证明我的决心。我父母都被做成了药人。” 战湛、寒非邪:“……” 战湛脱口道:“擦!那你不是比谢巅峰还要丧心病狂?”连自己父母都敢下手! 水赤炼脸色微黑,“那一年我才七岁,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父母拖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我被师父看中收为徒弟。就这样,我在期盼和煎熬中过了两年,直到有一天,终于找到机会偷偷去山洞寻找我父母,却发现,那里都是陌生的面孔。” 战湛哽咽:“好可怜。” “这世上或许有人比我有能力,或许有人比我更痛恨药皇庄的药人,但是痛恨药皇庄药人又有能力改变的就只有我一个。” 战湛动摇了,不过寒非邪没说话,他也不好发表意见。 “你刚才说,药皇庄认令不认人。”寒非邪缓缓道,“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我拿出令牌,就能控制药皇庄?” 水赤炼一怔,随即笑道:“你觉得呢?认令不认人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但规矩总会有人破坏的。” “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是骗你的。” 寒非邪:“……” 战湛对水赤炼的同情心稍打折扣。 寒非邪道:“我要想一想。” “好。”水赤炼道,“希望在你们离开之前能收到答案,这样对你我都好。蓝醅还在等我下棋,我先告辞了。” 战湛惦记着蓝醇的事,一路追着他往外走,“蓝醅和蓝醇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水赤炼道:“他们是兄弟。” “……”我还知道他们都是男人!“我是问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恶劣?” 水赤炼敷衍道:“一山不容二虎。” 除非一公一母。 战湛自动接下去。 “你打算一直送我回庄吗?”水赤炼停下脚步看他。 战湛这才发现自己跟着走出了山洞。 水赤炼双手拢在袖子里,半真半假地道:“你说,要是我捉你当人质,战刀会不会把药皇之皇令交出来?” 战湛强作镇定道:“不会。” “你觉得你没有价值?” “我觉得你没有信誉。” 水赤炼笑了笑道:“有道理。” 战湛看他转身就走,忍不住道:“你刚才说你的父母……是真的吗?” “你觉得我像是拿父母开玩笑的人吗?” “对不起。” 水赤炼头也不回道:“药皇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们可以相信我试试,反正没什么损失。”他说到失字时,人转入山道拐角,不见了。 战湛满腹心事地回到冰窖里的密室,问寒非邪道:“你觉得呢?” 寒非邪摸着下巴沉思。 “水赤炼说的有道理。” “但他不可信。” “……也是。”被水赤炼卖过一次,对他的信任度直接降到负值,“那怎么办?” 寒非邪耸肩道:“明天一大早走人,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我们无关。”药皇庄的水又深又浑,蹚进去容易蹚出来难。 战湛想了想,觉得这个做法可能更贴近原文,说不定等寒非邪等级练高了,还能回来再刷一次boss,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担任boss这个职位的会是谁。他显然忘记谢巅峰和王远秋这两个boss是被他们刷掉的,剧情发展已经严重脱离原文。 他道:“那杜如春怎么办?” 寒非邪起身走到冰窖外面。杜如春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门口,从水赤炼带他进来开始,他就没有动过。 战湛好奇道:“你为什么把他讨来?” 因为《天芥神书》说他是半毒药人,身体的每个部分既可以用来当毒药又可以用来解毒。但提起这个就要提起《天芥神书》,寒非邪想了想便没说。 战湛又道:“你猜他现在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 寒非邪看着杜如春的眼睛道:“向左转。” 杜如春一动不动地站着。 战湛道:“不行啊。” 寒非邪道:“刚才水赤炼就是这么指挥他的。” 战湛道:“可能你们的感情还不够深厚。” “你来。” 战湛对杜如春说:“别动。” 杜如春果然没动。 战湛得意道:“哈哈,怎么样?”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既然他这么听你的话,他以后的衣食住行都交给你了。” “可以认真点再来一次吗?” “我会用更认真的语气宣布同样的答案。” “这不公平!”战湛叫来法拉利和阿猛,“我们现在民主投票,赞成寒非邪照顾杜如春站着,赞成战湛照顾杜如春的飞起来!”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自己飞了起来。 …… 寒非邪抱起他甩出去之后,又极快地冲了出去,在他快要落地时接住他。 战湛落地第一句话就是:“那也只有我一票。” 他刚说完,法拉利就被阿猛甩过来了。 战湛:“……” 寒非邪道:“二对二,维持原判。” 战湛开始耍赖,“我刚才是被甩出去,不是飞起来。” “甩得不够高吗?”寒非邪很认真地问。 战湛换了一张认真严肃的脸,“杜如春的衣食住行有什么标准?” 寒非邪抱胸道:“穿好吃好睡好走好。” 战湛一脸我了解,“简单说,杀他的时候下手要干净利落是吧?” 寒非邪:“……” 晚上阿猛和法拉利闹腾得欢。法拉利对阿猛甩它的事耿耿于怀,一个晚上都追着它咬耳朵。阿猛开始还闹,闹久了就烦,先拍打它,拍不着就开始恐吓,恐吓无用之后就发脾气,发脾气被寒非邪训了一顿之后委委屈屈地顺着藤蔓子溜到别处去了。 法拉利获得暂时性胜利还不尽兴,在冰床上跳来跳去耀武扬威。 战湛干脆关上密室的门,和寒非邪一起挤在密室小床上睡觉。 这一天过得太跌宕起伏,以至于他身体和精神都超负荷,躺下没多久就进入梦乡。他进入梦乡到没有,只是睡姿自由发挥。 苦了还没来得及睡过去的寒非邪,一会儿抬手挡住那飞来横臂,一会儿又要忍受突然拱过来的脑袋。折腾了好半天,寒非邪忍无可忍,干脆将他往边上一推,用自己的手脚压住他。 战湛不满地动弹了两下,都被包里镇压了。睡相如其人,被镇压之后,战湛就乖了,侧着脸,枕着手,安安分分地睡,一动不动。 寒非邪这才松了口气。 到第二天,他一睁开眼睛就迎来战湛的控诉。 战湛坐在床边,摇头叹气道:“非邪,你的睡相真是太差了。” 寒非邪:“……” “你压了我一整晚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战湛道:“我就知道你不承认……嗯?你知道?” 寒非邪道:“我故意的。” 战湛道:“你考虑清楚,故意和无意在量刑上差很多。” 寒非邪微笑道:“如果你下次睡觉的时候再把巴掌往我脸上呼,我就整个人压在你身上。” “这不可能。”战湛想也不想地否定了。 寒非邪挑眉道:“难道你觉得你的睡相很好?” 战湛道:“我是说我不可能呼你的脸,我不舍得!”这张脸简直是艺术品!他虽然不是艺术家,却是个艺术爱好者!他怎么可能做出破坏艺术品的事。 言者与听者显然想岔到两条路上。 寒非邪面色怪异地看着他。 “呃。”战湛突然想起寒非邪似乎不太喜欢别人关注他的脸,“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瞎说的。” 寒非邪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站起来,咕哝:“我没说你有别的意思。” 两人吃了阿猛摘来的沾着露水的野果早餐,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法拉利在前面带路,这条路竟然是朝山上走。 59.药皇之皇(十三) 山路时有时无,走得很靠想象力。他们来到山巅,就看到下方一条弯弯的河绕着山流淌。 战湛嘴角一抽:“没练过跳水。” 寒非邪道:“没关系,站着不动就好。” “抱着跳下去?”战湛面色如壮士断腕,“记得抱紧一点。” 寒非邪道:“是说踹下去。” 战湛:“……” 寒非邪招来阿猛,让战湛爬到他背上去。 战湛刚搂住阿猛的脖子,就皱眉道:“几天没洗澡了。” 阿猛回头,咧嘴一笑。 战湛捂住鼻子,刚要说话,就看到阿猛开心地……跳崖了。 “啊!” 尖锐的叫声惊起飞鸟无数。 等阿猛背着寒非邪和杜如春抵达山脚,战湛已经吐光了今天早上吃的果子。 寒非邪道:“要成为高手,就不能怕高。” 战湛虚弱地摆手道:“不是怕高,是怕死。” 寒非邪正要笑,就看到阿猛对着山壁吼叫。 战湛抬头,就看到水赤炼白衣飘飘地从山壁滑落下来,端的是潇洒倜傥! 寒非邪脸色一变,“快走!” 不用他说,战湛已经抱起法拉利往水里跑。他跑到水里,见寒非邪没跟上来,不禁转头,却见他浑身裹蓝紫色剑气里,朝杜如春发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杜如春的眼睛依旧毫无光泽,双手却有条不紊地攻击着寒非邪。寒非邪又惊又怒,若非他有火阳之气护体,刚才杜如春的偷袭已令他血溅三尺! 战湛来不及问怎么回事,眼见水赤炼已经到了山脚,搬起石头就往杜如春身上砸! 寒非邪见石头砸得不准,将身体微微往后一挪,引得杜如春往石头上撞。石头正中他的脑袋,砸了个头破血流,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慢条斯理地进攻。 战湛见水赤炼走过来,急了,对阿猛道:“拦住水赤炼!他就是凶手!” 水赤炼一怔,阿猛已经气呼呼地冲上来。 战湛上去帮寒非邪。 水赤炼被阿猛缠住,也不急,慢悠悠道:“要不是们带路,还不知道这里有一条这样的路。们是怎么找到的?” 战湛和寒非邪要紧牙关对付杜如春,不理他。 水赤炼又道:“们要走不拦,但药皇之皇令是药皇庄之物,必须留下!” 战湛哈哈大笑两声,“药皇之皇令是谢巅峰给们的,凭什么给?” 水赤炼道:“觉得会信吗?” “说的是试事实,干嘛不信?可以把原话复述给听。他这么说的,与其便宜那些狼崽子,不如给不相干的,至少们不可能是杀害艾冬行刺他的凶手!” 水赤炼沉默。显然这种思考模式的确是谢巅峰的风格。 战湛道:“们还答应替他寻找凶手,现看来,凶手自己跳出来了。” “哦?”水赤炼眸光闪了闪。 战湛道:“承认吧,就是买通送命堂,暗杀艾冬,又让他们假扮艾冬行刺谢巅峰的!”他这么说一是为了让水赤炼分心,二是为了让阿猛下手更狠。 哪知水赤炼微微一笑道:“这种事,谁都不会承认的。” 战湛愣了愣,这语气…… 水赤炼道:“战刀,看师徒一场的份上,交出药皇之皇令,放们安全离开。” 寒非邪冷笑道:“觉得会信吗?” “由不得不信!”水赤炼说着,手里洒出一把药粉。 阿猛到底是谢巅峰培养出来的,异常灵敏地屏住呼吸。 战湛刚被杜如春踢了一脚,离得远,也没中招,只有寒非邪背对着水赤炼,没看到他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吸了一口进去,动作当机迟缓起来。 战湛怕水赤炼趁机对寒非邪下手,飞身扑过去抱住他。 杜如春一脚踹他的背上。 战湛怕摔出去压寒非邪身上,咬牙扛了一下,然后半搂着寒非邪往水边跑,没跑出两步,背后又挨了一下。他“噗”得吐了口血,手指用力抓住寒非邪挣扎的肩膀,“跑!” 寒非邪咬破下唇,使自己神智稍稍清醒,抓起战湛的腰带朝水的方向用力甩了出去。 战湛半空狂吼:“不会游泳!” 寒非邪充耳不闻地转头,却看到法拉利一口咬住杜如春的脖子,喉咙里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杜如春抬手将它丢了出去。 寒非邪努力集中精神,抬手对准杜如春被咬出的伤口,屈指一弹。 “噗。” 杜如春脖子两边射出两道箭雨。 水赤炼看得一愣,转头看到寒非邪踉踉跄跄地往水里跑,眼底一寒,身影极快地闪过阿猛,朝寒非邪的方向冲去。 阿猛的速度显然不是类随随便便就可以晃过去的。正当他以为甩开阿猛的时候,阿猛的身体又挡住了他的视线。 水赤炼杀意迸发,屈指成爪,一把扭住阿猛的脖子,用力一掰! 阿猛张嘴大吼。 突如其来的口臭令水赤炼右手一软,阿猛跳了出去,脖子上留下五条血痕。 “快走!” 第三个声音插进来。 水赤炼怔忡了一下,腰部就被紧紧地钳制住了。杜如春脸色苍白如鬼,伤口不停地飙血,眼睛却恢复了神采,“快走!” 水赤炼挣脱不了,又不想用剑气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非邪跃入水里,气乐了,“知道他们是谁,就冒死救他们?” 杜如春张狂地笑道:“不用知道他们是谁,知道是谁就行了!” 水赤炼气得嘴唇直哆嗦,“忘恩负义!以为能活这么多年是靠谁?” 杜如春死死地抱着他腰,恨声道:“以为愿意这样活着吗?让活着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听话的药!” 水赤炼见寒非邪阿猛都已离岸,突然冷静下来,“他们已经走远了,放开!” 其实杜如春已是强弩之末,抱住水赤炼全靠意志,听他说他们走远,意志猛然松懈下来,整个往后一仰,倒地上事不知。 水赤炼看着寒非邪离开的方向,捡起地上的石头,发泄般地射了出去! 石头正中阿猛和寒非邪。 他看着他们沉入水里,脸色好看些,俯身杜如春的伤口上撒了点药,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可不会。无论这条路有多难,都会走下去!就算不择手段,就算受尽唾骂……也会走下去。要看着,睁大眼睛看着,做不到的,会做给看。” 水里的寒非邪、战湛、法拉利和阿猛都是苦不堪言。会水的寒非邪和阿猛受伤,没受伤的战湛和法拉利不会水。阿猛好一些,可它只能保证自己和抓着他头顶一簇毛的法拉利不沉下去,救战湛和寒非邪就力不从心了。 幸好战湛刚刚水里呆了一会儿发现,由于体内剑气循环,他暂时不呼吸也没关系。他定了定神,反过来搂住几乎力竭的寒非邪,努力学习阿猛拨水的动作。 寒非邪一直用意志力吊着一口气,每当两个往水里沉的时候,就奋力游几下,直到确定战湛能够保证两个不往下沉才松了口气,放心昏过去。 这应该是战湛遇到过的有史以来最辛苦的一场锻炼。要不是万万兽界被寒非邪用跑步折磨了这么久,他大概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就会放弃了。 幸好,幸好……坚持到了。 他跪岸边,整个酸痛得一动都不想动。 不止他,阿猛、法拉利也都仰面躺着看天空。 “非邪。”战湛猛然回神,伸手去摸寒非邪的脉搏,确认仍跳动才稍稍放心。他伸手拍拍寒非邪的脸,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急了,回想着电视里经常上演对溺水者的救助。 双手挤压他的胸口。 战湛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反正用力挤压就对了。 寒非邪毫无反应。 战湛吓得手抖,两只手一会儿拍打一会儿抚摸,“怎么办怎么办?”他喃喃自语,突然俯下身,双手分开他的上下唇,将嘴巴凑了过去…… 工呼吸是将气吸出来还是呼进去? 他脑海一片空白,正常的思考能力正丧失。 不管了。 他嘴对嘴地凑过去,先呼了一口,顿了顿,又吸了口……不对,好像救助者不是一直贴着对方的嘴唇,他们还有侧头的动作…… 战湛正要侧头,就看到寒非邪的眼睛睁开了。 两眼睛对眼睛地看了一会儿。 战湛惊喜地松开手,扶住他的肩膀道:“太好了,醒了!” 寒非邪皱眉看着他,“刚刚,做什么?” “啊,这个是工呼吸。”战湛抓抓脑袋,“专门用来救溺水的。” 寒非邪道:“……是中毒,不是溺水。” 战湛被他看得脸红,想起刚才自己的动作,更是尴尬,色厉内荏道:“怎么知道?昏过去之前又没有告诉!” 寒非邪闭了闭眼睛道:“不是要当试炼师吗?” 战湛嘀咕道:“要当不就是因为还不是吗?” 寒非邪慢慢地坐起来。 战湛道:“身体里的毒怎么样?” 寒非邪道:“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解决体内的火阳之气。” “不是有灵丹了吗?” “嗯,要知道个地方闭关。”寒非邪抓着他的手站起来,顿了顿道,“这次闭关出来,不会又不见了吧?” 战湛干笑道:“哪有这么倒霉?” 寒非邪看了他一会儿,叹气道:“算了,希望没那么倒霉吧。” “什么叫算了?还有叹气是什么意思?”战湛看他真的没事,又精神起来。 寒非邪睨着他,“难道还能指望别那么笨吗?” 战湛:“……” 60.药皇之皇(十四) 这次闭关的时间比想象中更长。 战湛闲来无事,跟着阿猛和法拉利四处转悠。在阿猛、法拉利这两条地头蛇的带领下,发现了两种能够熬出味道的草,一种有点甜有点咸,一种像微苦版的八角。他给它们取名为糖盐草和苦角,并积极投入到肥肥兽肉的烤制中去,味道居然不错,收到了中途出关的寒非邪的表扬。 但再好吃的东西也经不起天天吃,正当战湛考虑猎一头别的魔兽试吃时,寒非邪终于出关了。战湛震惊地看着神采奕奕地寒非邪,失声道:“剑君中阶?”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嗯。” 战湛:“……”哇!果然没抱错大腿啊!这才几个月啊,要是在《绝世剑邪》里,还不够二十万字吧?就成了剑君,往上是剑王,再往上就是剑皇……擦,打败蓝醅指日可待!这还不算火阳之气越级挑战的特殊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寒非邪力压群芳,哦不,是力压群雄,自己狐假虎威的美好前景! 寒非邪见他满脸喜色,毫无保留地为自己高兴,心情顿时一松。出关之前他曾暗暗担心过,怕自己过快的修炼速度引起战湛的负面情绪,现在看来,完全是多心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在战湛心目中相当于父兄式的保护伞,他越高大,躲在保护伞下的战湛就越安全,自然巴不得他越霸气侧漏越好。 战湛问道:“火阳之气完全控制住了吗?” 寒非邪点头道:“嗯,经过灵丹调和,体内的火阳之气已经完全收归我用。我还炼化了谢巅峰的元丹,可惜谢巅峰这些年剑气耗损得十分厉害,元丹内的剑气所剩无几。” 所剩无几还能从剑主冲到剑君…… 战湛感慨,当主角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有《天芥神书》和火阳之气两根金手指开路,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两人晚上吃了一顿寒非邪用糖盐草和苦角烤制的肥肥兽肉。战湛吃得脸上冒油,略有不甘又不得不佩服地说:“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做出来的味道差别这么大?”他还以为自己使用糖盐草和苦角的造诣独步天下,寒非邪一出来就让他止步天下。 战湛抱着肚子看寒非邪忙前忙后,心里无比满足。 寒非邪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战湛坐直身子,“你呢?” 寒非邪道:“我来万万兽界是为了调和体内的火阳之气以及修炼,如今算是完成了一半。” “你还要留在这里?”战湛皱了皱眉。 寒非邪低头用树枝拨弄火堆里的干柴,“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战湛犹豫了下道:“我要回家。”离开天都这么久,他很担心军神府的处境。如果他的中途插入没有改变寒非邪争霸之路,会不会那些警告也无法改变战不败和军神府的命运 寒非邪见他满脸焦急,用树枝戳了戳他的小腿肚,“你在怕什么?” 战湛叹气道:“皇帝一直看我们家不顺眼,我有点担心。” 寒非邪道:“以军神府的实力,皇帝不会轻举妄动的。” “但愿如此。” 话题陷入沉重,很快终止,寒非邪又扯了几句旁事,见战湛兴致缺缺,也不再说。 一夜无事。 翌日,两人都起了个大早。 战湛啃着阿猛摘来的果子,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低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从药皇庄搜刮来的药草在和水赤炼的战斗中遗失了,只有半株极稀罕的万年紫参被寒非邪收在怀里,和药皇之皇令一起带了出来。 “走吧。”他朝战湛挥了挥手。 战湛道:“去哪儿?” “边境。”寒非邪道,“你不是要回天都吗?” 战湛道:“你呢?” 寒非邪道:“送你。” “送到哪里?” 寒非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希望我送到哪里?” 家里! 战湛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没好意思说,自己又不是小女生,可怜巴巴地巴着一个男人送自己回家算什么事。他嘿嘿笑道:“越远越好啊。这些天天天对着你,都看惯了,要是一下子见不着,感觉还挺别扭。” 寒非邪道:“这么久不见你娘你别扭吗?” 战湛愣了愣,迟疑道:“别别扭啊。” …… 为什么他觉得寒非邪看他的眼神这么诡异? 阿猛突然冲过来,手里捧着一束花。 战湛一怔,下意识地双手接花,却见阿猛咧嘴,举起花重重地砸向停在他肩膀上的法拉利。法拉利气得白毛倒竖,呜呜地大叫两声,冲了出去。 两只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战湛“呸”地吐掉嘴里的草屑,正要说什么,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拨开他头上的小花。 寒非邪拨完花又掸了掸他肩膀上的叶子,“没事吧。” 战湛叹了口气道:“有点低落。” “……因为花不是送给你的?” 战湛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寒非邪笑而不语。 药皇庄并没有在万万兽界深处,去边境不过要几天的功夫。战湛和寒非邪刻意赶路,很快就来到了之前和试炼师失散的营地。 营地的残骸已面目前非。 战湛摸了摸脖子,担忧道:“要是师父他们不在边境怎么办?” 寒非邪道:“药皇这样的人都活着,他们更不会有事。” 战湛道:“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寒非邪道:“是遗体被唾弃千年吧?” 战湛想了想,总结道:“所以做人要做得不好不坏啊?” 寒非邪道:“你这样就可以了。” “……我哪里好?” “……” “不对,我哪里不好?”战湛见寒非邪径自赶路不理他,不依不挠地追在后面,“说清楚啊。你没见过我拾金不昧的一面,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嘛!我节操多着哩!” 阿猛突然从前面冲回来。 这次战湛没有给它出手的机会,先下手为强地给了一拳。 阿猛敏捷地闪开,纳闷地看着他。 战湛冷哼道:“同样的当我还会上两次吗?” 阿猛指指他,又指指身后,两只手努力地比划着。 战湛一边低头一边摇手道:“不用解释了,我不可能看得懂的!” 寒非邪道:“抬头你就看得懂了。” 战湛抬头,就看到一头独角兽和法拉利一起慢悠悠地走过来。 阿猛看到独角兽,双眼通红,两个拳头捶了捶胸。 法拉利冲它发出低吼声。 阿猛郁闷地扭身,一脚揣在旁边无辜的树干上。 树应声倒下! “你来带法拉利走吗?这次它帮了我们不少忙,替我谢谢它啊。”战湛看得出独角兽和法拉利之间关系非同寻常,虽然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多少有点不舍的,但魔兽嘛,还是呆在万万兽界比较好。 独角兽道:“不,我是来请求你们带它走,好好照顾它的。” 战湛怔忡道:“为什么?” 独角兽道:“因为它不是独角兽,无法与我们共处。但它也不是魔兽,在它足够强大之前,很容易受到其他魔兽的排挤。” 战湛道:“它到底是什么?” 独角兽沉默地看着法拉利。 法拉利耷拉着脑袋。 独角兽道:“有一天,让它自己告诉你们吧。我知道因为你们,它才发现了艾丽莎的尸骨,为了感谢你们给予的帮助,我想为两位赐福。” 独角兽的赐福? 这可是里的设定,有了独角兽的赐福,体质就会提升一个档次。平时病怏怏的人就会变成正常人,正常人就会成为非常健康的不正常人。 总之,是好东西。 战湛眼巴巴地看着独角兽。 独角兽猛然抬起前蹄,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低头,独角对准战湛的方向,射出一道金色光芒。 战湛被光冲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本应该模模糊糊的夜景竟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甚至能看到阿猛的头顶上有一条小虫子在爬……它多久没洗澡了,怎么肩膀上也有,还有大腿…… “你醒了?”寒非邪递了个果子给他。 “谢谢。”战湛伸手接过来,发现自己的手也比以前灵活很多。这倒不是说以前不灵活,而是有了现在做对比,就凸显出以前不那么灵活。他捏了捏拳头,“这就是独角兽的赐福?” 寒非邪道:“是吧?” “你没感觉吗?” “我没有接受赐福。” 战湛惊道:“你不会是看我昏过去就不敢试了吧?亏了,我跟你说!快跟我去找独角兽要回来!” 寒非邪按住他急急忙忙起身的战湛,哭笑不得道:“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快点我不就听完了?” 寒非邪道:“我身体遭受火阳之气重创,又经过各种灵丹调和,早与一般人的体质不同,若是接受赐福,不知道后果如何。再说,以我现在的体质,也无需赐福了。” 战湛松了口气坐下来,“你早说嘛。你后来和独角兽私聊了吗?有没有套出来法拉利究竟是什么?” 寒非邪道:“你都昏过去了,我还能套什么?” 话是极平淡的,可听在战湛心里,那叫一个温馨。他喜滋滋地搂住寒非邪的肩膀,“好兄弟!” 寒非邪闭目不语。 战湛趁热打铁道:“你跟我回天都吧?” 寒非邪眼皮子动了动,淡然道:“去做什么?” “吃香的喝辣的。” “呵!” “……”这高贵冷艳的笑。战湛嘿嘿干笑两声,“开玩笑呢。我担心我们家有事,有你在,我安心啊。” 寒非邪睁开眼睛,“我只是剑君,帮不了你什么。”如果是剑皇,那就大大不同了。想到这里,他瞳孔迸发出一抹慑人的光芒来。 战湛道:“你知道什么叫做精神支柱吗?” “嗯?” “你往哪里一站,我就精神百倍啊!” 寒非邪道:“又不是聪明百倍,有什么用?” “至少,至少早上不瞌睡啊。” 寒非邪想起战湛被打包上他床的事,一时无语。 战湛看天色有点泛灰,揉了揉天亮了,我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啊。” 寒非邪懒洋洋地道:“我不是你的精神支柱,你不是精神百倍不瞌睡吗?” “呃……” 61.药皇之皇(十五) 眯了两个时辰上路,精神果然不一样。寒非邪不得不拎着战湛的后衣领才能避免他走着走着就撞到树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宠物养久了就会和主人一个德行。战湛睡眼惺忪,法拉利也趴在他肩上春困秋乏睡不醒的模样。直到中午吃饭,一人一兽才精神起来。 本来寒非邪还担心法拉利的身体,毕竟在和水赤炼、杜如春大战的时候,法拉利咬了杜如春一口,杜如春是药人,血里带毒,怕对它有影响,见它醒过来之后又像老一样蹦蹦跳跳个不停,才放下心来。 寒非邪道:“走快点,入夜前能赶到边境。” 战湛道:“不知道一到八号和师父们在不在。” 寒非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战湛试探道:“然后呢?” 寒非邪疑惑道:“什么然后?” “呃,那你……然后呢?” “我然后什么?” 像寒非邪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听不懂他的暗示,战湛想,他之所以装糊涂一定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自己的邀请。他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在他视线之外,寒非邪无声地扬起嘴角,心情十分不错。 如寒非邪所言,当天光散尽,大地陷入漆黑,他们终于走出了万万兽界,来到了万万兽界与腾云帝国的交界处。 大概上次战湛亮牌的举动令守关卡的士兵印象太深刻,以至于一露面就被认了出来。 “他就是军神府的那位公子!”士兵冲其他人大声嚷嚷道。 战湛:“……”一般来说,知道他的身份不应该诚惶诚恐吗?这种围观马戏团猩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寒非邪道:“请问上次和我们一起来的人回来了吗?” 那个士兵道:“回来了,又走了。” 战湛追问道:“去哪儿了?” “万万兽界啊。” 战湛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所有人都去了吗?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士兵直接听晕了,简明扼要地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说了再见。” 战湛:“……” 寒非邪道:“去的是几个人?” 士兵皱了皱眉道:“五六个吧?”他迟疑地看向其他士兵,其他士兵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还是其中一个给了个确切的答案,“七个!” 战湛道:“怎么回事七个?” 寒非邪道:“石理东、莫天河、陈四、王坚、张强加两个小徒弟,刚好七个。” “一到八号呢?” 那个士兵猛然想起来道:“他们在镇上的客栈里。” “……”战湛道:“以后重点要放在前面说!” 两人想往里走,却被士兵拦住。士兵指着他身后的阿猛道:“它是你们从万万兽界带出来的灵兽?”魔兽不可能这么温顺,圣兽不可能这么弱智,所以他们自觉过滤掉了这两种可能。 寒非邪将错就错地点头。 士兵拿出一本厚厚地簿子道:“你们有官府颁发的捕捉许可证吗?” 战湛、寒非邪:“……”听都没听说过。 士兵看他们表情也知道这两位爷都没这方面的常识,又道:“根据帝国律法,未持官府授权的捕捉许可证,不得将捕捉到的魔兽、灵兽带入腾云帝国国境。” 战湛道:“我现在说它不是灵兽还来得及吗?” 士兵道:“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 寒非邪了然道:“可以补办?” 士兵道:“一种方法是补办,在补办期间,捕捉到的灵兽和魔兽必须交给镇上的置兽院检查。另一种是直接交罚款,然后由置兽院出具证明。也就是给灵兽办一张身份证件。” 战湛和寒非邪听懂了,直接问道:“置兽院在哪里?” 士兵收了一个金币的带路费,才将人带过去。 他们一进镇,就看到蹲在路边的四号。 四号看到两个人,先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兴奋地冲上来道:“小公爷!” 战湛道:“你们还好吧?” 四号激动地话也说不清楚,“你没事,我们都有事,我们都决定你们有事,不是,是觉得……” 战湛道:“行了,我先和非邪去一趟置兽院,你先回去报信。” “不行!”四号想也不想地否决道,“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公爷。” 战湛看他这么坚决,也不好反对。 四号在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分开后的状况。试炼师和一到八号并没有和魔兽血战到底,看战湛他们跑远,立刻就找了个机会从战圈中脱离出来,不过魔兽凶猛,他们被赶出很远,回来的时候又迷了路,整整浪费了七天才回到原点,再找战湛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回边境碰碰运气,希望战湛和寒非邪失散之后先回来了。 说到这里,四号幽怨地问道:“小公爷,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战湛总不能说那时候刚好是抱大腿的关键时刻,所以他抱着不肯松手吗?他只好含糊道:“万万兽界这么大,哪那么容易走回来。” 四号觉得很有理,又接着说下去。他们决定,既不能干坐着等,也不能无头苍蝇乱转,等人和找人两件事必须一起进行。想要修炼的试炼师重新进了万万兽界,一边修炼一边找人,一到八号则留在镇上等消息,他们约好一个月通一次消息,显然是做了长期奋战的打算,没想到才两个月,人就自动出现了。 战湛看他说得情真意切,心里十分受用,正要讲两句褒奖褒奖,就听他说道:“就是马车寄存的费用拿不回来,太亏了。” 战湛:“……”他是不是应该失踪得再久一点才对得起这笔马车寄存费?! 他们说着说着,就碰到了在路上闲逛的三号。于是寸步不离的人有了,通风报信的人也有了,四号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置兽院就一个院子加一排屋子。士兵将人带到,立马就走了,那速度跟后面有老虎在追似的。 战湛见门开着一条缝隙,意思意思地锤了两下推门往里走,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转了向,整个人呈现十分别扭地扭麻花状。 四号道:“小公爷,你肚子疼?” 战湛绿着张脸道:“鼻子疼。” 寒非邪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手捂住他的鼻子,拖着往里走。 四号跟着跨进院子,脸紧接着就变了。 这味道…… 阿猛很喜欢。 他飞快地跑到屋门口,蹲在地上,对着门缝猛嗅。 门打开,一个温润如玉的青衫青年笑眯眯地走出来,“诸位是来领证的吗?” 战湛:“……”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怎么像走进了民政局?他干咳一声道:“我们是来给我们家灵兽领证的。” 青年道:“灵兽呢?” 战湛道:“一直嗅你鞋的这只就是。”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位公子真爱说笑,它是圣兽,根本无需领证。” 战湛吃惊道:“他是圣兽?” 青年讶异道:“你不知道吗?它是灵智猿人,虽然在圣兽排名较次,但的确是圣兽没错。它方才在幼年期,等再大一些,身上这些绒毛会渐渐褪尽,相貌会与人类更像。” 寒非邪道:“听闻圣兽能说人言?” 青年道:“也不尽然,但灵智猿人是会的。它不但会说人话,而且模仿能力极强,若是加以TJ,定能成为两位的得力助手。” 寒非邪见他谈吐不俗,学识渊博,起了结交之心,“兄台博闻多识,战刀佩服。” “战兄客气。在下姓朱,单名一个晚字。如蒙不弃,叫我一声朱小弟就是了。”青年说罢,自己哈哈笑起来。 寒非邪也跟着笑。他不便透露家世,一直以战刀自居,倒是把战湛的家世说了个七七八八。朱晚听说战湛的来历,立刻诚惶诚恐地表现了一番,见战湛和寒非邪的确都不是拿腔作势的人,才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本色。 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契。 唯有战湛冷眼旁观,心里另有算盘。这个朱晚在原文中可是个了不得的存在,虽然云牧皇号称寒非邪第一小弟,但那是他来得早,赶得巧,如果以宠信度排,朱晚才是真正的第一小弟。 朱晚这个人博学多才就不说了,寒非邪要不是靠着《天芥神书》这个外挂,绝对不可能令对方心悦诚服。而且他足智多谋,虽然一开始没什么机会展现,但是战湛翻过大结局,清楚记得朱晚那时被人称为神军师。神指的当然是剑神寒非邪,两人的关系、朱晚的地位不言而喻。 战湛郁闷的是,朱晚和寒非邪本来应该是在天都见面的,没想到在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提前了。虽说经过几次同生共死,他和寒非邪的关系和去万万兽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对自己能不能打败神军师,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擦!难道第一小弟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坐暖就要拱手让人了吗? 不甘心啊。 他仰天长叹。 寒非邪注意到战湛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闷着不说话,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饿了?” 战湛:“……”大哥,你问错人了,你家猪小弟在隔壁。 朱晚道:“是小弟的失误,几位既从万万兽界而来,必然长途跋涉,旅途辛苦。我这就准备饭菜,为各位洗尘。” 寒非邪也不客气,应承了下来。 朱晚说着转身去买菜了,就这么留着一伙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在家里,连门都不关。 四号道:“他不怕我们偷东西?” 战湛道:“你觉得他有什么东西可以被偷的?” “有。”寒非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推门进里屋去了。 战湛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告诉自己:非礼勿视他是懂的,他进去是告诫那个不懂非礼勿视的人快 62.天都风云(一) “哇,这是什么?” 打算告诫的人跑得比被告诫的人还要快。 寒非邪快走两步拉住他的后衣领,“走慢点,看路。” 战湛好奇地打量着房屋两边的大笼子,“这些都是用来关魔兽和灵兽吗?” 法拉利踩着他的肩膀,一条尾巴百无聊赖地扫来扫去,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倒是阿猛表现得很兴奋,上蹿下跳地跑来跑去,不等寒非邪和战湛两个人推门,就径自闯到里屋去了。 “喂!”战湛正想让它小心一点,就被里屋那对金黄色的竖瞳吓得呆住了。 寒非邪拍拍他的后脑勺道:“是魔眼金蟒。” 战湛道:“为什么把眼睛挖出来?”这对竖瞳放在两个同样大小的银盘里,银盘底托细长,直立在墙边,正对着大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落地灯。 寒非邪道:“可以用来装饰,也可以入药,魔眼金蟒的眼睛能够使人产生幻觉,作药的话可以止痛。” 战湛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到阿猛蹲在一个笼子前面。笼子里有两只半人高的小猴子,一个金黄一个雪白,红通通的小脸,十分可爱。 阿猛拍打着笼子和它们打招呼。 但它们很不领情,吓得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战湛在旁评论道:“无耻霸王猿,调戏两美猴。” 寒非邪道:“这是灵兽,叫福缘猴。据说带着它们能够增加福缘,毛色越纯越好。这两只价值不菲。” 战湛用脚尖踢了踢阿猛的屁股,“你喜欢哪只?哥哥我给你买下来当媳妇儿。”知道阿猛还是幼年期之后,他就把自己升级为哥哥了。 寒非邪道:“它们体型不匹配。这两只已经进入发情期了,不会大了。” “那阿猛兴奋什么?” “因为它们进入发情期,身体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求偶的气味。” “可你不是说他们型号不匹配?” “……它没我想得多。” 战湛又用脚尖踢了踢阿猛的屁股道,“喂,别想了,你那个部位太大了。” 寒非邪吃惊地看着他。 战湛莫名其妙地回视,“干嘛?” 寒非邪无语道:“没什么。” “你的表情就是有什么。” “本来有点什么,但仔细想想刚才那句话出自你的口中,实在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必要。” 战湛:“……” 寒非邪听到外面有动静,一手抓起阿猛的后颈,一手拖着战湛往外走。 走到门口,朱晚已经进来了。 寒非邪抢先检讨,“家教不严,小东西刚才挡不住地往里闯。”说着,还拍了拍阿猛的后背。 战湛同情地看着无辜阿猛。 阿猛恋恋不舍地看着门,那样子倒十分符合寒非邪的描写。 朱晚哈哈笑道:“无妨无妨。我那两只小皮猴都到了发情时节,难免招蜂引蝶一些。不过福缘猴虽然稀罕,却配不上你们家的圣猿啊。”他将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招呼寒非邪、战湛坐下。四号不敢与战湛同桌,只肯站着伺候。 阿猛和法拉利另开一桌,朱晚给他们倒了一些饲料。两个都嗅了嗅,一个吃得欢,一个吃了几口就跑回战湛腿上去了。 朱晚买了酒,给三人斟上,又拿出烤鸡腿,“来来来,不要客气!张嫂家的烤鸡可是远近闻名的咧。” 战湛和寒非邪的确饿了,两人也不客气,拿起鸡腿就啃。 朱晚笑眯眯地自斟自饮,等两人吃饱了,才天南海北地胡侃起来。 战湛对这个世界不熟,没什么好说的,就听两人说,听着听着,也入了迷,依稀回到自己大学时代,一个寝室几个哥们,夜半不睡吹牛,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却畅快又欢乐,现在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看着朱晚和寒非邪,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服不行,他们俩才是真正注定要当兄弟的人,和自己这种抱大腿上位的不同。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 “小战兄。” 战湛呆了呆,“谁?” 朱晚解释道:“令兄叫战刀,是大战兄,你自然便是小战兄。” 战湛:“……”大战小战,有种家无宁日的感觉。 朱晚道:“我看小战兄面色不愉,可是藏着什么心事?” 战湛道:“没什么,只是吃完之后肚子有点涨,正在犹豫要不要去释放一下。” 朱晚大概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茅厕还要犹豫,失笑道:“这倒是件大事。”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一号带着人急匆匆地找上门来,聊天只好中断。战湛见寒非邪和朱晚离别时,两人都依依不舍,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朱晚道:“猪弟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天都。” 论年纪,朱晚比战湛和寒非邪都大,称他们为兄是自谦,大概没想到战湛这么痛快地就认了,愣了愣才笑道:“我在小镇住惯了,天都这样的地方想也不敢想的。” 战湛长叹。他本来想帮着寒非邪把人给收了,说不定寒非邪爱屋及乌,就跟着上天都了。 寒非邪眸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战湛回瞪。这是什么目光,他这是为了谁? 朱晚仿佛没察觉两人的汹涌暗涛,道谢了一番。 战湛道:“对了,许可证……” 朱晚忙道:“稍等。”他跑回屋里,过了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盖着印章,“虽说灵智猿人是圣兽,可大多人都不识得,我开一张证明,你们路上也好方便些。” 战湛笑着接过。 朱晚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天都最近不太平,两位此行说不定险阻重重,还请多多留心。” 战湛一怔,正要问什么不太平,朱晚已经笑着回屋了。 一号道:“此人不简单。” 四号附和道:“不错,此人胸中藏有大智慧。” 二号道:“哦?什么大智慧?” 四号感叹道:“他连吃雪鲢最好清蒸,酒一定要用桂花酒都知道。” 其余几号:“……” 战湛跟在寒非邪身后,小声道:“他说的不太平会不会是天都出事了?” 寒非邪道:“应当是。” 一号耳朵尖,“可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 寒非邪道:“你们最近可曾特意打探过天都的消息?” 一到八号:“……” 寒非邪道:“朱晚此人胸有邱壑,绝非池中物。他知道天都不太平,可见暗中关注。” 战湛道:“那他干嘛不跟着我去天都?” 寒非邪没说话。 战湛自觉没趣地嘀咕道:“嫌我们家庙小?” 寒非邪道:“或许是嫌妖风大。” “什么意思?” “他虽然拒绝了你的邀请,却暗示你此行险阻,已有示好之意。” 战湛恍然道:“我懂了,欲迎还拒是吧?等着我们三顾茅庐?” 寒非邪摇头。 “你能直接点吗?” 寒非邪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我也不知道。”他猜测的是战家可能遇到大麻烦了,只是这话在没有肯定之前不能说,说出来既于事无补又扰乱人心。 但战湛也不是呆子,自己琢磨琢磨也琢磨过味来了,“他说天都不太平,又叫我小心,是说我们家出事了?” 寒非邪道:“是或不是,急也无用,赶紧回天都是正经。” 战湛忙应了。 寒非邪原想问他为何突然想带着朱晚去天都,但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就将问题咽了回去。这个时候,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问不问都罢了。 一到八号将马车从边境处要了回来,又托他们给试炼师带个口信,就说人找回来了,然后收拾好行李连夜赶路。 战湛睡了一觉,第二天才后知后觉地问被自己靠了一个晚上的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寒非邪轻轻地按着发麻的肩膀,“你打算睡完我就把我踢下车吗?” …… 什么叫做睡完……他不是始乱终弃的这种人!不对,他压根不算睡,就是很纯洁地靠了一下好吗?!不行,这种亏不能吃。 战湛翻了个白眼,痞痞地挑了下他的下巴道:“对,大爷我就睡了,美人你想怎么样?” 寒非邪面色怪异地看着他。 知道寒非邪心狠手辣的作风,战湛内心还是有点怵他,见状心虚地缩回手道:“玩玩嘛,玩不起啊。” 寒非邪点头道:“嗯,玩不起。” 战湛:“……” “除非……” 战湛戒备地退后,“除非什么?” 寒非邪伸出两只手,按着他的脸,一团乱搓。 战湛被搓得话也说不出来,嘴唇被揉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推开寒非邪,立刻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脸,“你没察觉搓得你两只手全是口水吗?” “察觉了。”寒非邪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很湿。” “……”战湛叫道,“你才湿了!” 寒非邪茫然道:“什么?” 战湛红着脸,哼哼了两声,靠着另一边车厢睡了。 看他安静了,寒非邪又没话找话说了,“为什么邀请朱晚上天都?” 战湛闭着眼睛道:“你不是挺喜欢他吗?你看得上眼的人总有些用处吧?”他说完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寒非邪回答,不由睁开眼睛,见寒非邪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寒非邪缓缓道:“你是在……招兵买马吗?” “……”战湛点头道:“没错,我指望他单枪匹马给我大江山,你看他行不?” 寒非邪竟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以他的智谋,就算投靠的是阿斗,应该也能扶一扶的。” 他居然知道谁是阿斗?! 《绝世剑邪》这本书到底是怎么设定的? 不对。重点应该是…… 战湛怒道:“你说我是阿斗?!” 寒非邪道:“我说得是就算投靠的是阿斗……你一定要算吗?” 战湛:“……” 他们起先赶路归赶路,气氛还算轻松,战湛虽然担心却还没有到茶饭不思的地步,直到一号打听来一则消息—— “元帅兵败失踪了!” 63.剑意大会(二) 赶路的速度立刻从八十码提升到一百八十码。一到八号轮流赶车,一路换马,足足缩短了一半的天数赶回天都。 天都依旧是老样子,歌舞升平,全然看不出帝国元帅兵败后的颓丧和恐慌。 战湛坐在马车里,身体靠着寒非邪,脸色清白得犹如病入膏肓,等马车一停下,就冲下马车对着自家大门吐起来。 门房一时没认出人,气得差点抬脚来踹,幸好一号机警,提起门房丢掉一边去了。 战湛几乎连胃酸都要吐得一干二净了才停下来,软软地趴在门槛上,喘气道:“八百里加急不是人干的活。” 寒非邪扶起他,抓起战湛的袖子擦了擦他的嘴巴,“没事了吧?” 战湛摇摇头道:“晕。” 寒非邪道:“一会儿我给你抓一副宁神止吐的药。” “好。”战湛踉踉跄跄地往里走。 一号急忙抚着他的另一边。 云雾衣听到消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爱子病怏怏地被人搀回来的虚弱样,这一惊非同小可,红着眼睛道:“谁?谁把你打伤的?!” 战湛摆摆手道:“不是……” 云雾衣美目狠狠地瞪向一号。 一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跪得太快,战湛身体一半的力还靠在他身上,不由也跟着跪了下去。 “……”云雾衣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宝贝,你起来好好说,有什么事娘替你顶着就是!” 战湛哭丧着脸道:“我晕车。” 云雾衣:“……” 将战湛抬回房间,云雾衣照着寒非邪的药方熬了一碗药给战湛喝下,战湛才好一些。寒非邪一号等人都知道他们母子许久不见定然有很多话要说,识趣地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她揉着眉心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何必急着赶路?你是娘的心头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娘怎么过下去?” 战湛听得心头一酸,掀起被子跪坐在床上道:“娘,爹真的……” 云雾衣垂头叹气。 战湛道:“派人找了吗?” 云雾衣点点头,从椅子上挪过来,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道:“这些事娘心里有数,你放心,只要有娘在,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战湛反握住她的手道:“娘也放心,只要我在,战家就在!” 云雾衣微愕道:“你现在是……” 战湛自豪地点头道:“我现在是剑主巅峰!” 虽然云雾衣已经觉察,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震惊了一下,“你……怎么?” 战湛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们一会儿再说,先说爹,爹怎么会失踪?娘不是说他守在后方大本营吗?” 云雾衣阴沉着脸道:“的确是守在后方大本营。但守在前线的黄勇将军战事失利还谎报军情,使得你爹错估形势,大本营被敌人突袭得手!你爹在战乱中下落不明。” 战湛揪心道:“现在怎么办?” 云雾衣道:“以蓝家为首的文臣最近不断向皇帝施压,将战败之责全都推在你爹身上,皇帝暂时还没有松口。” 战湛道:“云牧皇关键时刻脑子还算清醒,知道我爹是无辜的。” 云雾衣摇头道:“他考虑的不是你爹无辜不无辜,而是你爹还没有找到,我战家嫡系兵力也没有大的损失,这个时候和我们撕破脸,得不偿失。” “那蓝家还蹦跶什么?” “他们是在造势。纵然不能借这次兵败将我们家定罪,也可乘机打压我们的势力,让我们近期内不敢与他们正面争锋。” 战湛冷哼道:“正的不行咱来侧的,明的不行咱来暗的!那个谎报军情的人不是我爹手下吧?” 云雾衣道:“是卫家嫡系。” “皇帝不找他们算账?” “皇帝有意将水灵公主许配给卫家长子。” “咦?”战湛一脸震惊。水灵公主……不就是那个对寒非邪一见钟情,一天到晚跟在寒非邪屁股后面非邪哥哥非邪哥哥叫的小丫头吗? 云雾衣道:“你咦什么?” 战湛打了个哈哈道:“我差点忘记还有个公主了。” 云雾衣屈起手指想敲他头,想起他身体不适,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她是你的表姐,这也能忘?说起来,当初皇兄倒是有意将她指给你哥哥,但被皇嫂婉拒了。” 战湛:“……”他不想说近亲问题,他只想说,他哥真吃香啊。 战湛道:“对了,我那嫂子最近怎么样?” 云雾衣一怔道:“嫂子?” “就是宁姐姐嘛。” 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云雾衣的脸却拉了下来。 战湛道:“怎么了?” 云雾衣道:“宫中传出消息,说皇帝和太后都有意册封她为贵妃。” “什么?!”战湛猛地跳起来,也不管头在床顶顶了一下,急急忙忙地下床找鞋。 云雾衣拉住他,“你风风火火地要去哪里?” 战湛嚷嚷道:“她是我内定你的嫂子,怎么可以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野男人!” 云雾衣气得在他脑袋敲了一下,“不说你哥现在还躺在冰棺里,就算他好端端地或活着,宁春意也还是宁家的宁春意,没嫁到我们战家来呢,你内定个什么?” 战湛沮丧地爬回床上,半天才嘀咕道:“难道就这么看着云牧皇抢我哥的老婆?” 云雾衣道:“这也要看春意她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宁姐姐喜欢我哥。” “喜欢是一回事,没有希望地等下去又是一回事。”云雾衣怅然道,“战雷是我儿子,我是他娘,我等他天经地义。你是他弟弟,你等他无可非议。可春意不一样,她是没出阁的姑娘,一没过门二没婚约,她凭什么这么等下去?姑娘的青春有限,等不起耗不得,若你哥永远不醒,难道就要她一世守寡吗?” 战湛语塞。现在他对复活药的药效也不像先前那般自信了,更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救活战雷,可是让宁春意嫁给云牧皇他又相当不愿意。人都是有私心的,虽说原先的战湛不怎么样,作为读者,他对战湛也没什么好感,可现在他是战湛了,看人看事的角度又不同。云牧皇计算战家,害死云雾衣,以现在的角度看,那是他怎么都无法容忍的,自然不想让这个世界最欣赏的女性嫁过去。 “那,不嫁云牧皇不行吗?”战湛支支吾吾地说完,发现云雾衣眯着眼睛打量他。 “娘?” 云雾衣道:“宝贝,你跟娘说实话,你不想让春意嫁给云牧皇是因为你哥还是因为你自己?” “啊?”战湛震惊了。 云雾衣迟疑道:“你是不是对春意……” “不是!”战湛斩钉截铁地否认!他喜欢宁春意是因为她不受寒非邪美貌所惑,对爱情十分坚贞,与他个人喜好无关啊。 云雾衣道:“其实,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事情倒好办了。如果春意和我战家有了婚约,就是皇帝也无法强求。” “那哥怎么办?” “你哥……”她慢慢地收了口。 虽然云雾衣没有说完,但战湛看得出,她对战雷能复活这件事并不抱着很大的期望。 入夜,战湛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让忍不住起来点上灯,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在灯下看。 这张纸就是蓝醇夹在书里说要交给他的复活药配方。药方在他手里已经很久了,久得他差点就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张药方,可是…… “飞雪连天射白鹿”这七个字是想表达什么? 难道蓝醇是让他向金老要药方吗?! 战湛捶桌。 第二天早上,战湛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晒太阳。 寒非邪皱眉道:“您昨晚又没有睡好?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战湛道:“我在想一件事。” “你爹的事?” 战湛摇摇头。 “什么事?” “飞雪连天……射白鹿。” “……” “……” 寒非邪道:“想的方向是?” 战湛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说,这是蓝醇师父给我的复活药药方,你怎么看?” 寒非邪伸出手道:“药方呢?” 战湛把纸给他。 寒非邪凝神想了想道:“应该是七种药吧?” “飞狐外传雪山飞狐连城诀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白马啸西风和鹿鼎记吗?买回一套烧成灰兑水喝?” 寒非邪习惯将战湛说的乱七八糟的话自动过滤,“麝可能是麝里黄。” 战湛看了看,惊讶道:“居然是麝香的麝。” “你以为是什么麝?” “射箭的射……”他看了飞雪连天四个字,就理所当然地自动脑补了后面三个字……倒是没有注意麝这个细节。 寒非邪摇摇头道:“天和雪字带头的药我随便一想就想到了七八种……这样猜测的几率太小了。” 战湛道:“而且说不定这药方还是从药皇庄流传出来的。” 两人想到药皇庄,都齐齐摇头。 伺候战湛的丫鬟突然急冲冲地跑进来道:“小公爷,卫三公子求见!” 战湛道:“跟他说,不熟不见。” 丫鬟张了张嘴,只好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道:“卫三公子说胆小鬼才不见。” 战湛道:“就说,对,小爷我就是不见胆小鬼。” 寒非邪道:“蓝醅不是让他送你师父回酒鬼庄了吗?” 战湛闻言精神一振,忙把丫鬟叫回来道:“叫他去花厅等着。” 既然是等着,当然要等一段时间才叫等着。战湛故意磨蹭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去花厅。卫隆早就等得一肚子火,见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立刻火冒三丈,“你们战家的待客之道就是把客人晾在外面等?” 战湛啧啧道:“我们战家是出了名的好客,当然不会对客人这种态度。” “不会这种态度?”卫隆指着自己的鼻子。 战湛无辜道:“对待上门来打秋风的又是另一回事。” 卫隆气得想拔剑,但剑拔到一半,他僵住了,“剑主?” 战湛道:“主什么主,别每到月底就嘴巴甜。” 卫隆:“……” 他无心理会战湛的调侃,满脑子都在想战湛为什么能在短短几个月里从剑士跳到剑主……这里面的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啊! 战湛看卫隆光站着发呆,不耐烦道:“所以这次你是专门过来发呆给我看,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呆?” 卫隆回神,收起满腹吃惊道:“我这次来是代表帝光学院通知你入学的。” 战湛满脑子问号。他没记得自己申请过啊。 卫隆道:“名额是陛下特意批给你的。” …… 是塞吧? 战湛干笑道:“我几时说我要去帝光上学?” “陛下说的。” 战湛:“……” 卫隆将入学证书给他,“明天来报到。” 战湛道:“你也去?你不是去酒鬼庄吗?蓝醅不要你了?” 卫隆咬牙道:“不要你个头!师父他另有要事,让我送完蓝醇就自己回来。” “哦,蓝醇还好吧?”他状若不经意地提起。 卫隆呵呵冷笑两声,“你觉得他会好吗?” 战湛道:“你这样的都能活着,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死。” 卫隆:“……”他懊恼得要命,早知道就应该趁着能把他打成猪头的时候抓紧时间把他打成猪头……回去练功! 卫隆走后,云雾衣和寒非邪一前一后进来。 寒非邪道:“你真的要去学院?” 战湛道:“不能不去吧?”帝光……哥哥在的地方。他对战雷有种莫名的亲近。 云雾衣皱眉道:“过些日子就是四大学院的剑意大会,皇帝这时候让你进入帝光,不是什么好事。” 战湛道:“剑意大会是什么?”糟糕,难道是小说另外四分之三的情节线……开始正式展开? 64.剑意大会(三) 云雾衣看着他摇头,显然对自家儿子如此没有常识而感到无可奈何,“剑意大会就是神剑大陆四大学院共同筹办的论剑大会。” 战湛击掌道:“论剑嘛,论剑就懂了。”作者是金庸迷吧,几个小屁孩还搞华山论剑…… 云雾衣道:“每个学院轮流举办,这次刚好轮到帝光。” 战湛旁边点头。必须的,一切剧情发展都必须配合主角的脚步。 云雾衣道:“每个学院会派出最精英的尖子生参加剑意大赛,往年也有比拼太激烈,比斗中阵亡的也不少……” 战湛:“……” 云雾衣摸着战湛的头发道:“现应该知道皇帝这时候让进入帝光的用意了吧?” 战湛道:“他看太不顺眼了。” 云雾衣安慰道:“看他也不顺眼。” “……”战湛下意识地看向寒非邪,“怎么办?” 云雾衣:“……”宝贝,娘这边。 寒非邪看了她一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战湛道:“果然好计!” 云雾衣:“……” 她看着寒非邪道:“看来此次出行,与战湛都有奇遇,短短数月竟已入剑君之列,再往前一步,就是大陆顶尖剑客了。” 寒非邪忙谦虚了几句。 “不知道是否有兴趣进入帝光呢?”云雾衣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目的。 寒非邪面露踌躇之色。 云雾衣道:“修为再高没有好的功法和武技配合就如空有一身蛮力不懂使用的莽夫。帝光学院能位列四大学院,自有不凡之处。虽然帝光学院的院长是皇帝,但是名誉副院长,只要一句话,学院藏书自然任君翻阅。”寒非邪如今是剑君,地位不同于以往,她与他说话的口吻也不同于以往。 战湛吃惊道:“娘,还兼职赚外快啊?” 云雾衣道:“外快是什么?” 战湛拇指食指搓了搓道:“钱啊。” “……没钱的。” “等们毕业了,就辞了吧。太黑了。” “……好。”云雾衣对他几乎千依百顺。 寒非邪做出决定,微微一笑道:“多谢夫。” 云雾衣柔声道:“是宝贝的朋友,叫一声伯母就是了。不过的脸……” 战湛“哎呀”一声道:“面具还吗?” 寒非邪道:“放箱子里,没有带回来。” 战湛道:“去拍卖场再买一张吧?” 寒非邪笑道:“可别又是送命堂的好东西?” 战湛干笑两声。 云雾衣听到送命堂立刻竖起耳朵道:“送命堂?” 战湛想起回来之后还没有向她报告此行遭遇,不由头皮发麻,打了个哈哈道:“们先去买面具,买回来再跟娘细说,去晚了就没了。” 云雾衣看他拉着寒非邪蹦蹦跳跳地往外跑,追了几步:“小心点,别摔了!” 战湛哈哈大笑着,放开寒非邪做了好几个朝前的空翻。他翻得开心,没防着前面有个池塘,眼见要落进水里,旁边跟着的寒非邪关键时刻出脚,将他踢到池塘对岸。战湛地上滚了两圈站起来,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趴着树干又吐了。 云雾衣:“……”以前这孩子瞎折腾是折腾别,什么时候起,开始瞎折腾自己了? 再去拍卖场,战湛有点紧张,想到自己这么久没见宁春意,不知道宁秋水有没有把她放出来,又想着复活药的事扑朔迷离,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寒非邪见他唉声叹气,挑眉道:“担心剑意大会?” 战湛摆手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不上场就是了,非要上场的话,就上去投降。” 寒非邪:“……”战不败之所以失踪,是不想回来看到自己儿子丢的样子吧? 战湛小声道:“知道吗?皇帝想封宁姐姐当贵妃。” “不知道。” “现不是告诉了吗?” “跟有什么关系?”他两边都不沾关系吧? 战湛道:“烦啊。” 寒非邪脸色变了变,不动声色道:“烦什么?” “不想宁姐姐嫁到宫里。”他纠结道,“说好要当嫂子的。” 寒非邪道:“真是想让她当嫂子?” 战湛皱眉道:“怎么也这么问?” 寒非邪抿了抿唇,“复活药是假的话,哥不会回来了。心里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吗?” 战湛猛地转过头,盯着寒非邪半天没说话。 寒非邪也不知道怎的,怪怪地冷笑一声,撇过头去。 车厢里气氛冷硬如冰,直到马车停下也没有好转。 寒非邪戴着斗笠,将脸藏斗篷里,跟着拍马场的顺着楼梯往上走。战湛走他前面,步子很僵硬,整个散发着小爷不高兴,十分不高兴的气息。他心里有点愧疚,又有点连自己都数不清的恼火。 两就这么僵持到战家包厢,发现今日的拍卖场竟然满座,下面山海,闹腾腾得像炸开了锅。 战湛拉住领路的管事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 管事道:“这几日场里进了几样宝贝,场主给城中富户发了请柬,所以感兴趣的都来了。” 战湛不满道:“怎么没收到?嫌战家没钱?” 管事大喊冤枉道:“十天前就送到军神府了。” 战湛想大概是公主娘没空记这些事,点了点头,又问道:“宁姐姐最近好吗?” 管事低着头道:“好,一切安好。” “她不拍卖场?” “不,小姐正府中休息。”管事见他还要问,忙道,“小姐很久没来,近来的消息也不大清楚。” 战湛淡然道:“那如何知道她最近安好?” 管事干笑道:“府里没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猜是好的。” 战湛想着一定是宁秋水的禁令没有解除,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挥手道:“行了,来点好吃的好喝的。” 管事如释重负地退下。 战湛和寒非邪进了包厢。两各坐一边,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战湛想,他这是招谁惹谁啊!他不想看着宁春意落入虎口,找兄弟倾诉倾诉也不行?寒非邪这是什么态度!他说错话了自己也没怎么样吧?就是看了他一眼。擦!长着脸还不让看了,居然摆脸色给自己看!抱大腿的也是有尊严的。不行,太惯着他以后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一定要把他嚣张的气焰打压下来——打不下来也要浇点水。 他立刻收回了主动打破僵局的心思。 寒非邪戴着斗笠,看不出表情,只能从他的坐姿和散发出来的寒气判断——大爷正不爽。 一到八号也不知道这两位平时好得如胶似漆的爷是怎么回事,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生怕呼吸太大声当炮灰。 管事送上茶点之后,也有多远跑多远。 幸好拍卖师充满激情的吆喝声传过来,打破了寂静。“休息时间过去了,大家是不是为没有拿下第一件拍卖品而感到伤心呢?不要伤心!们还有机会!今日的拍卖品一定让大家大开眼界,眼界大开!一件比一件精彩,一件比一件吸引!废话不多说,多说的不是废话,让们擦亮眼睛,擦好口水,看看今天退出的第二件拍卖品!它就是……” 下面的敲锣打鼓增添紧张气氛。 “三足獍的魔晶。” 观众一脸茫然。 拍卖师喝了口水解释道:“三足獍是六阶魔兽,幼兽一生下来就会吃到自己的母亲,数量极少,大家没听过很正常。” 他见大多数观众表示不敢兴趣,笑了笑道:“可是它的魔晶可是香饽饽,不管是圣兽魔兽还是灵兽,都将它视为滋补圣品。因为……”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坐包厢里的寒非邪慢悠悠接下去道:“它能让兽类进阶。” 果然,拍卖师道:“它们吞下三足獍的魔晶就能直接进阶!听清楚,是直接进阶,没有任何风险!” 场内哗然。 虽然三足獍的魔晶对类无效,可是座不少类都养着魔兽和灵兽,自家魔兽灵兽等级高了,对自己也有好处。不少斗兽场爱好者蠢蠢欲动起来。 战湛也道:“这个不错,法拉利和阿猛都可以用。” 寒非邪道:“法拉利更需要。” “啊?为什么?” “身上不是背着半年之约吗?” “对啊,说……”战湛屁股挪了几下到寒非邪身边,正要说话,猛然想起两还冷战,脸顿时红起来,尴尬地想坐回去,谁知刚起身,就被寒非邪一把搂了回去。 寒非邪眼睛正视前方,“之前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他先开口了,战湛当然不会傻得把梯子往外踢,本来就是小事,到现他都没闹明白这场冷战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笑笑道:“知道,是关心嘛。是兄弟,哥就是哥,是担心。”他抬起屁股,用头顶掉了寒非邪的斗笠,却看到寒非邪转头望向自己的眸光晦涩幽深,心突然就颤了一下。 “两万两,两万两……”拍卖师的叫声将两唤回现实。 战湛坐回去,反手搂住寒非邪的腰道:“大哥,说们买不买?” 寒非邪收回搭着他肩膀的手,默默地点头。 战湛张嘴要喊“三万”,就听旁边包厢一个清朗斯文的声音道:“五万两。” 拍卖师激动了,“五万两,五万两!还有没有超过五万两的?” 战湛扶着寒非邪的腰,凑他耳边小声道:“蓝隽远。” 这三个字让寒非邪眼角一跳,乱糟糟的脑袋瞬间清明起来,阴森森地开口道:“蓝家的么?” 战湛知道寒非邪和蓝家的纠葛,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地喊道:“五万零一两!” 65.剑意大会(四) 拍卖师干笑道:“五万零一虽然是个好数字,不过拍卖场的规矩是万两以上一千两起加,千两以上一百两起加,加一两不合规矩。” 拍卖场传出不少讥笑声。 战湛落落大方道:“不好意思,最近手头紧,想节俭一点。五万一就五万一吧。” 拍卖师道:“五万一千两,五万一千两,还有没有加价的。” 隔壁的蓝隽远轻笑一声道:“君子不夺所好,既然小公爷喜欢,蓝某岂能做不识趣之。小公爷请。” 既然没了对手,三足獍魔晶自然毫无疑虑地落进了战湛手中。 战湛叹气道:“贵了。” 寒非邪道:“还行。” 战湛压低声音道:“蓝家的的确很讨厌。”要不是蓝隽远一下子加了两万两,他一定能以更便宜的价格拿下来。 寒非邪道:“这种话可以大声说。” 战湛:“……” 拍卖师很快推出第三样拍卖物,“江湖走,哪能不留手。这样东西完全满足了每一个江湖行走士留一手的需求。一听名字就知道威力无穷——毒刺手!大家看一看,这幅手套用精铁打造,却灵活自如,手背和手掌的细刺沾有剧毒,任何碰到,一分钟内必死无疑!不管是追杀还是被追杀,都很实用可靠。底价八万两,加价一千两起!” 这毒刺手虽然不错,但战湛兴致缺缺。这东西用得好还好,用不少说不定挠个痒痒就把自己给挠死了。 寒非邪似乎也没什么兴致,东西很快被一个富商拿去。 “哎呀,竞争不激烈嘛。没关系,知道大家一定都等最后一样宝贝!不过这之前,先让们大家休息一下。好东西一定要慢慢地观赏。”拍卖师卖个关子,立刻被观众喝倒彩。 战湛是来买面具的,想着最后一样东西也不可能是面具,打算去找管事私下买卖。他前脚刚出包厢,就看到左边的两道门同时开了。 蓝隽远和卫兴两同时走出来——加上他就是三个。 三都愣了下。 蓝隽远朝战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转身往左走。不知是说好还是默契,他转身卫兴也转身,两一前一后像排着往前走。 战湛敏锐地觉察出卫兴和蓝隽远之间有点火药味,两明明近咫尺,却无半点交流。他纳闷了,还以为自己是其他几家心目中最不受待见的,怎么出去一趟宝座就给拱没了。 他没多想,到楼梯口找到管事表达了自己想买面具的意愿。 管事没有立即答应,只说去找找看。 战湛知道没有宁秋水的吩咐他不敢私下做主,便点点头走回包厢,反正他也想知道最后一样宝贝究竟是什么。到包厢门口,就看到卫兴和蓝隽远一前一后从司徒家的包厢走出来,两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然后各自回包厢。 战湛想了想,好奇地凑过去看包厢的名字,发现蓝隽远进的是蓝家包厢没错,但卫兴进的是……标有皇室标记的包厢?! 他回到包厢,将事情对寒非邪这样那样一说。 寒非邪不耐烦道:“关心的还挺多。” “……”满心欢喜地分享八卦却碰了一鼻子灰,战湛有些没趣,心里偷偷埋怨寒非邪的喜怒无常。 寒非邪自觉语气有些重,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他不想又闹僵,放软口气道:“不想听到蓝家的名字。” 战湛恍然。也对,要不是蓝月眉,寒非邪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他现要娘没娘,要爹没爹,比起自己父母双全,家大业大,的确惨了一点。这么想想,他又释然了,大哥过得不容易,做小弟的只好多担待一点。 寒非邪见他坐得远,皱眉道:“坐这么远,怎么说悄悄话?” “哦,对。”战湛屁股又挪过去。 寒非邪看着自己的右腿和他的左腿挨一起,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念又觉得自己有毛病,两个坐得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自己这是真有毛病吧? 战湛看寒非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以为他十分介怀蓝隽远这个存,忙道:“大哥,要是想回去,们就先回去吧。面具可以去别的地方买。” 寒非邪转头看他。 战湛盯着他的眼睛,努力分辨里面传达的信息,过了会儿,他懂了,捋起袖子道:“大哥,说吧,怎么揍?是现冲进去找茬,还是他家门口等?” 寒非邪道:“不是叫非邪的么?” 战湛:“……” “为什么变成大哥了?” 战湛语塞。总不能说因为这场冷战让他觉得叫大哥更容易提醒自己抱大腿这件事吧? 寒非邪沉默了会儿道:“是不是因为提起哥,所以想哥了?” “啊?”战湛发誓他绝对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他和战雷素未谋面,就算想也无从想起,想复活他也是出自对云雾衣和宁春意的好感值以及战雷本杠杠的口碑。 寒非邪觉得心里头怪怪的,这种怪万万兽界两独处的时候就有苗头了,有点不自觉地想亲近他,看他不又有点心神不宁,到现这种苗头越发明显,甚至产生了一种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独占欲。 没错,就是独占欲。 他剖析过心情之后,发现战湛过于关注别时自己就会有点嫉妒,恨不得把注意力抓回来,所以才对宁春意这么意。 难道是因为万万兽界两相处太和谐,以至于自己太意这段友情? 寒非邪莫名地烦躁起来。他小时候还意父亲是否关心自己,但这种意蓝月眉对自己下毒手,父亲依旧冷眼旁观的时候就消散了。从此之后,他习惯了独处独断,一个自由自地生活,现重新意一个让他觉得陌生又紧张,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战湛意的太多了。 战不败、云雾衣是他的父母,战雷是他的哥哥,都不消说,宁春意是他内定的嫂子——这句话有没有水分还另说,再加上他的试炼师们、蓝醇,还天都这些看似和他们不对付的其他世家公子哥……自己占据的分量简直少得可怜。 战湛看着寒非邪的面容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黑得几乎挤出墨汁来,终于忍不住道:“到底想怎么样?给个准话啊,放心,别说和等级不一样了,们身边还有一到八号当帮手呢,包管他齐齐整整地落进们手里,支离破碎地还到他们家去!” 寒非邪回过神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现拍卖什么?” 战湛一愣,才发现拍卖场已经吵得热火朝天了,出价一路从五十万往上飙升…… 五十万? 战湛惊悚了。他问一号道:“拍卖什么?” 一号神情肃然道:“剑神的腰带。” 战湛茫然道:“哈?剑神?哪个?” 一号道:“麒麟剑神中麟剑神的腰带。” 战湛看寒非邪。神剑大陆一共有三大世家,分别是麒麟、青纹、万毒。他们之所以当了近百年的大陆顶尖世家,全靠着他们祖上出过剑神。这种家世底蕴是白梦山完全无法比拟的。也因为如此,寒家虽然靠着联姻联合了不少世家,却始终无法麒麟世家面前抬头。说穿了,寒家能存活到现最重要的不是寒家长子的容貌,而是麒麟世家没有赶尽杀绝。要是麒麟世家真的下了狠手,就算寒家当了腾云、紫气两大帝国的驸马都没用。 寒非邪面色凝重。 战湛小声道:“肯定是真的吗?”有麒麟世家,他们怎么会同意自家老祖的东西流落外。 寒非邪正要说话,就听一阵极刺耳的剑啸声从半空划过,紧接着全场哗然。 战湛忍不住好奇冲到门口。 只见拍卖台边多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身影。 拍卖师干笑道:“这位公子,拍卖这活儿一个干的过来。” 青年傲然仰头,“姓齐。” “……” 全场肃静。 战湛嘀咕道:“大老远跑到台上做自介绍啊?吃饱了闲的。”他刚说完,就看到齐姓青年目光锐利地朝他看来,顿时一惊。 拍卖师到底见多识广,颤声道:“不知是否是麒麟世家……” 齐姓青年冷笑一声。 拍卖师被他眸光扫过,只觉脸如火烧,热辣辣地痛。 齐姓青年走到拍卖品前,伸手就要抓。 “住手!” 又一个跳出来,却是个少女,容貌清秀绝俗,身材婀娜多姿,站台上与齐姓青年一左一右相对,十分养眼。少女道:“此物是交给拍卖场拍卖的,买卖未成前,是的东西。” 齐姓青年眯起眼睛道:“东西是的?” 少女点头,“是的。” “好。”齐姓青年二话不说,拔剑就往少女刺去! 修炼到上阶,也就是剑皇级以上的剑客可以隐藏自己的剑气,除非使用剑气,不然其他很难窥视起根底,青年和少女未出手之前众都不知道他们的等级,一出手却将场所有都镇住了。 两个剑皇! 剑皇交手造成的破坏力可想而知。 拍卖场立刻成了灾难现场,众纷纷夺门逃窜。 战湛和寒非邪也跑。他们一出来,就看到卫兴带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包厢里出来。战湛瞄了一眼,就心里吹了个口哨,我操,该多的多,该少的少,好身材!只是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紧接着蓝隽远和司徒奋也出来了,几个互视一眼,都低着头往外跑。 幸好包厢贵宾有专用通道,不用和其他一起挤,所以很快就到了门口。 门口也是一片混乱,几辆马车堵着路互不相让,管事们都低头哈腰地调停着。 卫兴扶着蒙面少女要上车,却见少女突然回头看了蓝隽远一眼。 蓝隽远立刻凑上去道:“公主放心,明日就将花送到宫里去。” 这下战湛也知道她的身份了——水灵公主。 云水灵娇嗔道:“当忘了呢。” 蓝隽远微微一笑,也不辩解,自觉退到一旁。 卫兴云水灵主动和蓝隽远说话时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此时才僵硬地说道:“公主,上车。” 云水灵瞪了他一眼,才乖乖地钻进车厢里。 卫兴上马时,特地警告般地看了蓝隽远一眼。 蓝隽远一派泰然。 战湛算看懂了,经典两男追一女。不过云水灵按照剧本不是喜欢寒非邪吗?难道因为自己的缘故破坏了寒非邪和云牧皇的机缘,连带云水灵也移情别恋了? 寒非邪看战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疑惑道:“看什么?” 战湛内疚道:“没什么。”他原本想找管事问面具的事,见他们都忙着疏导交通,只好作罢。 不过回家没多久,拍卖场竟特意送了一张面具过来,明码标价五千两。战湛看质量虽不如之前那个,但好不是送命堂出品,边爽快地付了钱。 寒非邪戴上面具就成了一个高鼻子的普通脸。 战湛拉着他镜子里对比了半天,满意道:“终于体现出是高富帅了!”他生一大缺憾就是没有把握住青春谈一段校园纯恋,现老天爷终于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寒非邪看着战湛得瑟的样子,又莫名的不爽起来。 66.剑意大会(五) 上头有人好办事。 战湛和寒非邪从大门走到教室,一号就把他们的入学手续给办好了。战湛看着他和二号抱着的半人高的书,嘴角十分明显地抽了抽道:“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一号道:“您领会了,我就不告诉了。” 战湛:“……” 寒非邪拿着两本书看了看,“《腾云帝国史》?《腾云帝国地貌概况》?” 战湛道:“为什么我们要学这个?” 一号道:“因为您报的是学者系。” “……哈?”战湛挠了挠耳朵,“我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一号道:“您报的是学者系。” 战湛很认真地问道:“就业范围是?” “大学士。” “……”铁饭碗啊,换做上辈子就差不多是院士级别了吧?战湛美滋滋地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擦!这不是冷宫吗?”神剑大陆最吃香的职业是剑客啊,和学者有一毛钱关系?他气呼呼地说:“这太欺负人了,我要转系!” 一号道:“是夫人帮您报的。” 战湛呆道:“为什么?” 寒非邪若有所思道:“因为学者系不需要参加剑意大会?” 一号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战湛明白了云雾衣的用心良苦,她是怕云牧皇借着剑意大会下黑手。“以后能转系吗?” 一号道:“可以,但要从基础学起。” “我最喜欢基础了。”战湛抓着寒非邪道,“走,我们去图书馆看看。” 寒非邪皱了皱眉道:“我想转系。” “现在?” “嗯。” 虽然寒非邪顶着一张陌生平凡的脸,可战湛眼里看到的仿佛仍旧是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尤其是眼底的光芒,霸气就像滚开的泡饭一样“嗤嗤嗤”地响着。 战湛气血上涌,拍着他的肩膀道:“好,我陪你!” 寒非邪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就听战湛摩拳擦掌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让四大学院看看我们一起霸气侧漏的样子吧,哈哈哈!” 尽管不喜欢霸气侧漏嗤嗤嗤,但和战湛并肩作战的画面还不错,寒非邪便默许了。 一号急了,“小公爷,万万不可。” 战湛不悦道:“你怕我会输?” 四号心直口快,“小公爷输了没什么,被人打死了可怎么办?” 战湛瞪着他,心里默默地想:回头让总管找个茬扣他工资。 二号出来打圆场道:“以小公爷目前的修为,输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天下父母心,小公爷不要辜负夫人对您的关怀啊。” 战湛的性格里也含着驴的成分,赶着不走打着倒退,他们越是阻止,越是坚定他参加剑意大会的心,“战家男儿只有上战场站着死的,没有怯阵爬着逃的!” 这句话说得十分血性,又有战家特色,倒把一到八号都给镇住了。 一到八号原本是战不败的亲卫队,跟着战不败上战场出生入死不知凡几,本来私底下对被派来保护帝国出名的纨绔子弟小公爷这个差事颇有微词,相处一阵觉得小公爷不似传说中那般混账之后才渐渐安定下来,把他当小主人保护。但当小主人和当战家继承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当他小主人是因为他不混账,和战家继承人还有着相当的距离,在他们心目中,战家继承人就该是战雷那样,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得令同龄人望其项背,如一面旗帜,战湛相较之下就有点平凡过头,可刚刚这句话让他们看到了战湛隐藏在玩闹之下的勇气。 他身体里毕竟流着战家的血,这才是战家男儿! 他们都激动起来。 战湛哪知道自己随性说的一句话就刷了一到八号的好感度,他思绪已经从剑意大会延伸到别的方向。比如说,如果在剑意大会大出风头的话,漂亮妹妹们应该都会芳心暗许吧? 一到八号不知道他的想法,异常热情地帮他们转了系。于是,战湛和寒非邪连学者系的教室都没进,就被分派到了剑气系。 那里,卫隆正好整以暇地等在教室门口。 卫隆看到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哦,你们来了。” 战湛摆手道:“就说你崇拜哥哥我,还特地跑来欢迎,行了,哥哥知道你的心,跪安吧。” “呸!”卫隆立刻调整姿势从潇洒状变为攻击状,“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已经被学院选为参加剑意大会的代表了。” “哦也。”战湛激动地抓着寒非邪的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太棒了!” “……”怎么会这样?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卫隆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高兴?” 战湛道:“听到好消息当然高兴。” 卫隆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参加剑意大会啊,已经连着好几届有学院重伤致死了。” 战湛叹气道:“死人是不太好。” 卫隆道:“你才知道!”反应有够迟钝! 战湛道:“所以我一定会手下留情。” 卫隆:“……”他看着寒非邪,面露奇怪的表情,“你是战刀?” 战湛道:“不是,两人长得不一样看不出来吗?”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面具吗?两人气质差不多身材差不多,怎么看都很可疑。卫隆道:“那是谁?” 战湛道:“他叫战……”擦,说好叫什么来着? 寒非邪道:“战正。” “对,战正。” 卫隆道:“又是你堂哥?” “远房。” “……你家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人的?”卫隆十分怀疑。 战湛干笑道:“没办法,乡下穷亲戚比较多。” “乡下穷亲戚”:“……” 剑意大会原意是通过各校学生的切磋来寻找各学院武技功法的不足,互相勉励提高,但经过近百年的比拼,原意早被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都是仇怨和面子。 连着几届死人,各学院之间的仇怨已经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 正因如此,各学院对参加大会的人选一直都是精挑细选。陶城名义上是学院副院长,实际上一直行使着学院长的权力,大会参赛人选也一直是他决定的,但这次云牧皇突然插手干预,硬塞了一个名额进来,叫他十分头痛。更头痛的是同样不管事的另一位副院长云雾衣公主也来要了一个名额,这样一来,大会七个选手名额一下子就丢了两个,帝光七星只能上五星。 他看着手里的纸,上面写着七个名字:战雷、卫盛、厉谆、云水灵、司徒勤勤、蓝隽远、沈一击。 战雷已经被划掉了,剩下的却十分棘手。 云水灵是公主,司徒勤勤是未来的皇后,这两位就算上场,对方也会手下留情,他十分放心。卫盛和蓝隽远是五大世家的继承人,都已明确表示要参加,他自然不能刷下来,剩下的厉谆和沈一击却叫他踌躇不定。 厉谆修为较高,但沈一击以战斗见长,都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 他想了足足十分钟,最终用笔慢慢地划掉了厉谆的名字。 参赛名单一宣布,学院哗然,都对帝光七星排名第三的黄月厉谆没有进入名单而感动震惊。虽然厉谆在上一次大会中表现不佳,但考虑到他的对手是太古学院学员第一高手南尧,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南尧连着三届称霸剑意大会,连赤焰战雷都败在他手下,已经被认为近几年四大学院第一人,学院因此而弃用厉谆绝对是败笔。尤其替补的两个人一个恶名如雷贯耳,一个从来默默无闻,半点信服力都没有。 战湛在学院里呆了两天,就倍感压力。尽管剑主的修为暴露之后多少平息了一部分的抗议,但质疑的眸光从来没有消失过。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和寒非邪两个人躲在图书馆里。 有云雾衣这位副学院长的特许,两人可以阅览一切书籍,包括帝光压箱底的功法和武技。 战湛想起寒非邪除了弹指神功,之外没有用过其他武技,立刻找了一沓给他,“喏,这里有掌有拳还有剑,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寒非邪随手翻了翻,掏出一本给他,“你学这个。” 战湛拿过来一看,“削铁如泥爪?好难听的名字啊。而且用爪一点都不帅!”金谦倒是教过他一点武技,可惜他遇到的敌人都太强,用上的机会很少,所以学习新武技迫在眉睫。 寒非邪道:“赢就行,要那么帅干什么?” “会娶不到老婆的。”战湛故意苦着脸。 寒非邪想要拿回武技的手一顿,又塞了回去,“威力大。” 战湛拿出一本飞花掌道:“这本好,一听就很帅!” 寒非邪道:“爪的力量凝于指尖,剑气集中爆发,更易伤敌。” 战湛似懂非懂道:“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怪不得你用指。” 寒非邪道:“火阳指需要配合火阳剑气,你没办法练。”言下之意就是要是你能练就教给你了。 战湛十分感动,将飞花掌和削铁如泥爪都抓在怀里。 寒非邪原想把飞花掌拿回来,让他专心学习爪,但看他一脸宝贝,只好作罢。 随着大会开始的日期越来越近,其他三大学院的参赛选手陆陆续续来到天都。战湛和寒非邪对练了几天,就被陶城叫去集训。 其他五个人除了沈一击之外,战湛都见过,所以重点关注了一下沈一击,发现这小子是可造之材啊——别人都在那里装模作样地交谈或看书,他小子正大光明地睡懒觉,还带着枕头和毯子。擦!他明天也要带。 战湛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空,艳羡地打了个哈欠。 凌晨四点集合真是太没人性了! 67.剑意大会(六) 四点整,陶城带着一大一小一女一男两张陌生面孔走进训练场。其他人显然认识这两个人,尤其卫盛,打招呼的表情那叫一个热情洋溢,要不是战湛见过他高傲的德行,还以为他当过酒店礼宾呢。 这里只有战湛和寒非邪是新人,陶城特地为他们介绍了两人——女的是集训教官剑王级高手吴香芝,男的就是被寒非邪挤下去的厉谆。云雾衣要的那个名额就是给了寒非邪,为的是两个人在大会里互相照应。 战湛看到厉谆阴森森的目光,心虚地朝寒非邪靠了靠。 吴香芝细细地打量着寒非邪和战湛,发现他们一个剑主一个剑君,顿时惊了。四大学院第一人南尧也不过剑主中阶,已令同辈望尘莫及,只凭修炼,他们二人足以横扫大会。本以为战湛剑主是谣传,不想是真的,旁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修为竟然到了剑君,离自己也不过一步之遥,这……怎么可能?! 她是教官,自然比学生更明白修为级别一步之差便差之千里,心里顿时激动不已。有他们两人在,帝光称霸剑意大会不是梦想! 她看着厉谆,有些愧疚。是她坚持把厉谆带过来一起集训,为的是战家两个若是不争气,还能为厉谆争取一把,现在看来倒是没必要了。 不止她激动,连陶城也很吃惊。不到二十岁的剑主和剑君?怪不得皇帝如此忌惮战家,走了一个战雷又来了一个战湛和战正,战家果然人才辈出! “老规矩,先练反应力。”不管心里怎么想,吴香芝表现得很平淡,拿出八个麻袋的面粉,“你们几个,一人拎一袋。” 战湛有不好的预感。 吴香芝等他们拿到面粉袋之后,让他们占据八个方位,围成一个每人间隔两米的大圈。“老规矩,谁撒中的多被撒中的少谁就赢。没有时间限制,面粉撒完结束。开始!” 她说完开始,战湛就激动地抓起一把来,打算突袭,却发现蓝隽远、厉谆、沈一击和寒非邪按兵不动,司徒勤勤和云水灵对视一眼,互相靠了靠,卫盛退后了几步。 战湛讪讪地放开面粉。 就这一刹,在他对面的卫盛突然向他左手边的蓝隽远冲去。 战湛刚想叫好,卫盛手中的橙色面粉却撒向了他。 战湛到底是剑主巅峰,即使晚了一步动念,但移动的速度不是盖的,身体与面粉撒出的速度保持着高度一致,就像两条飘移的平行线! 但这时,异变陡生。 坐山观虎斗的蓝隽远和厉谆同时出手。 厉谆负责卡住战湛的退路,蓝隽远挥出一掌,为卫盛撒出的面粉加速。 擦!就知道他们会联手进攻! 战湛顿时处于三面夹击的状态! 不过,他的另一边是寒非邪。 寒非邪转身踢出一脚。脚带出的剑气犹如一堵无形的气墙,吸住橙色面粉,并在卫盛落地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反撒了回去! 回去的速度比撒出的速度更迅猛。 卫盛眼睛一眨,就成了面人。蓝隽远站得不远,但躲得很快,鞋面中了些许。倒是司徒勤勤和云水灵较倒霉,因为站在卫盛身后,扫到的面积更大。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从卫盛身后向寒非邪包抄。 另一边,战湛眼角看到厉谆移过来就有了提防,不等对方出手,他已经将手掌里面粉劈头盖脸地撒过去。 厉谆单手划圈,赤红色的面粉犹如一团烈阳,被他笼在身前。 战湛拍出一掌! 虽然寒非邪一直监督他练削铁如泥掌,可出于私心,他在空闲时间偷偷地学着飞花掌,这时总算派上用场。飞花掌讲究举重若轻,若有似无,似无还有,洋洋洒洒,连绵不绝,若是使全了,掌法就如漫天飞花,无处不在,正符合目前的状况。 所以他打出飞花掌,被厉谆揉成一大团的面粉立刻被拍得四分五裂。 厉谆只是剑将上阶,与战湛的剑气修为差了一大截,正面交手,注定吃亏。庞大的剑气攻势涌来,他只能急退!但退不过战湛咄咄逼人的速度。 那团大红粉团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拍打在他身上,将他撒成了一个红人。 他这方胜负揭晓,寒非邪更是毫无悬念。卫盛、蓝隽远、司徒勤勤和云水灵联手的结果就是被寒非邪的白面粉撒成了四个雪人。 吴香芝漠然地在旁看着,忍不住对站在原地的沈一击道:“你还不出手?打算这样耗到晚上吗?” 沈一击朝其他人几人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手里的面粉不是在别人身上就是在地上,不由叹了口气,拿出面粉,直接往自己头上一泼。 …… 面粉战结束了。 吴香芝看着沈一击,嘴角抽了抽,眼角不着痕迹地瞪了陶城一眼,似乎在说:为什么被刷下去的人是厉谆不是沈一击。 陶城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然后毫无责任感廉耻心地……走了。 吴香芝:“……” “都回来吧。”她道,“哪方胜利不必我说了吧?” 尽管厉谆一脸红粉,脸色却奇臭无比,拧紧的眉头可以挂衣服。 吴香芝对寒非邪和战湛点了点头道:“你们修为出众,在初战会占一点便宜,但初战是初战,初战占便宜不等于混战占便宜。” 战湛正得意着呢,闻言一愣道:“为什么?” 吴香芝心里看好他们,表面却故意泼冷水,一方面是怕他们自高自大而轻敌,另一方面是不想加深他们与帝光其他几星的矛盾,从刚才一战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要是凭修为高低就能分出胜负,那又何必举办剑意大会?每年找个人统计一下各学院学员的修为情况排个高低名次不就可以了吗?” 战湛颔首道:“有道理。” 吴香芝道:“隽远,你来解释混战。” 蓝隽远道:“初战由四个学院交叉对战,赢一场加一分,输了不加分,最后总计四大学院的分数,排名第一的学院去掉一位得分最低参赛者,第二去掉两名,以此类推。然后是混战,混战即所有剩下的选手同场同时比赛,直到剩下四个人。最后举行半决赛和决赛。” 战湛疑惑道:“那初战的第一名不是很划算?他们剩下六个人。” 蓝隽远道:“未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剩下的学员越多,越容易引起其他学院的忌惮和联手。不止人数多寡容易受忌惮,修为高低也是一般。” 战湛明白了。就像三国杀国战,哪国人数多,其他几国就会先联手灭他们,哪个武将配合厉害,其他国武将就会联手打他。 但蓝隽远没说的是,有一个人是例外——南尧。 犹记得南尧第一次出现在剑意大会已经被其他学院盯住,但太古学院其他五名学员竟用同归于尽地方式硬生生地将南尧送进了半决赛。南尧也不负所望,拿下了当年的第一。到第二年,其他学院故技重施,结果极为惨烈,南尧被激怒后大开杀戒,白梦学院损失最为惨重,全军覆没。帝光七星在战雷的约束下倒没有太过分,也因如此,后来几年南尧对帝光还算留情,厉谆上次抽中南尧,都没受伤。围攻南尧这样的场面自此终结,太古也连着三年称霸剑意大会,其他学院虽不甘也无可奈何。 吴香芝道:“剑意大会不是逞个人英雄的地方,需要的是团队配合!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组成四个团队。” 战湛立刻和寒非邪站在一起。 吴香芝看了他一眼,手指往厉谆一指,“你们一队!” 战湛:“……” 司徒勤勤和云水灵一个是未来皇后一个是公主,自然不能和其他男子太亲密,所以两人一队。卫盛与沈一击,寒非邪与蓝隽远。 战湛觉得这个组队名单真的是…… “现在开始两两练习。”吴香芝说完就走了。 留下战湛和寒非邪面面相觑。怎么练习? 厉谆走到战湛面前道:“我陪你打。”其他人都拿布擦脸,就他和沈一击大咧咧地顶着满脸的粉走来走去。 战湛谨慎道:“怎么打?” “你打我。” “……有这种好事?” 厉谆道:“要是打不好,换我打你。” “怎么样算打好?” “打得我没有招架之力!” “比如说?” 厉谆突然朝他出手,战湛下意识地躲开,嘴里叫道:“你骗人,分明是你打我。” 厉谆道:“躲什么?还击啊!” 战湛道:“不好吧?” 厉谆脸色更臭,“战雷的弟弟果然和他一样,是废物。” “……”战湛扑上去狠揍,“我最喜欢打猪头了!” 厉谆一边躲闪一边说:“速度太慢!下拳位置不对!快!再快……嗷!” 战湛一脚踢飞他之后,抬起脚,仰头对着脚尖“呼呼”地吹了两下,“你说我可以,不许说我哥!”虽然没见过战雷,可他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就好像这作为战湛,他就应该有战雷这样优秀的哥哥。 厉谆爬起来,又冲过来。 依旧是战湛出书,厉谆躲闪。 打了五次之后,战湛不忍心了,“喂,我们休息一下吧!” 厉谆站起来道:“战雷不会这么快喊累。” “……可你会痛啊。” 厉谆道:“我没事。” 战湛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刚刚用激将法。”就算一开始没看出来,看他被揍了这么多次不但不生气还一脸欣慰之色他就明白了。 厉谆没有否认,“你拿了我的名额,当然要对我的负责。” 战湛:“……”他拿的是名额,又不是名节,负什么责啊? 战湛道:“我是替我哥出战的。” 厉谆道:“那就更要负责!” 战湛:“……”咱家不兴乱仑啊。 厉谆道:“不然你怎么做你哥哥的弟弟。” 战湛道:“都是我哥哥了,怎么就不是弟弟呢?” “……总之,这次大会你一定要赢!”厉谆恶狠狠地瞪着他,“这是你哥哥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后面半句不用加。” “……” 战湛凑过去道:“你和我哥是朋友?” 厉谆道:“不,我们是比兄弟更亲的兄弟。” 战雷亲弟弟:“……” 厉谆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是我兄弟。其他的我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愿。” 战湛结结巴巴道:“我以为你会生气我占了你的名额。” “有一点,我本来想亲自完成这个心愿的。不过你是他的亲弟弟,没办法。”厉谆看着寒非邪的背影,“所以我更气他。” 战湛:“……” “别发呆了,来练习!你的修为虽然高,但对战经验太少,招式全部是破绽,进攻太烦乱,简直随心所欲,根本没有计划和套路!这些都要着重练习!” 战湛看着一脸红粉犹如关公在世的厉谆,用力地点了点头。 68.剑意大会(七) 集训第一天,任务还算轻松,战湛在万万兽界被寒非邪狠狠操练过之后,耐力和承受力有了长足的进步,这样的任务量和运动量不在话下,当天晚上,只有司徒勤勤稍有些跟不上。但到了第二天,量变了,质也变了,先前小打小闹没了,吴香芝直接拉来一批老师和他们对练。 寒非邪和战湛的修为在同辈中傲视群雄,扎入老师堆立刻泯然众人,加上老师们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熟练的战斗技巧,寒非邪和战湛应付得相当吃力。 人都有攀比的心理。战湛特意关注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发现情况最好的居然是沈一击。 “他非常懂得保存体力。” 吴香芝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冒起。 战湛回神看她。 吴香芝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甩了出去,“有时间关注别人,不如把自己的技巧提高。” 战湛飞快地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掸掉灰尘道:“我正在取长补短。” “你想学沈一击?”吴香芝道,“那你要先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 战湛似懂非懂,“就是要不不出手,一出手就……一击必中?” “是这个道理。” 战湛肃然起敬。这个道理容易说,可做起来很难,耐力、观察力和判断力缺一不可,“万一等不到机会呢?” 吴香芝道:“耗死。” 战湛:“……” 吴香芝道:“沈一击也做不到完美,不然,南尧怎么可能称霸四大学院这么多年?” 战湛道:“没想到教官这么看好他,我还以为……” “不,我更喜欢厉谆这种踏实的学生。”她眼睛望向不远处与另一个老师对练的厉谆,“学习刻苦认真,死板是死板了一点,但每一点付出都会收到成效。沈一击这样的,对天赋机遇要求太高。” 战湛点点头。 “不要借谈话的机会浪费时间。”吴香芝说着,抓住他又是一甩,“连这么简单的招式都躲不过去的话,参加大会就是找死!” 如果说前两天锻炼的是个人能力,那么从第三天开始,吴香芝就开始锻炼他们的团队合作能力,主要就是原先分配的小组一起对抗老师。 厉谆虽然修为不如战湛,但是战斗经验绝对丰富许多,有他在,战湛就好像顶着一个无形的保护伞,露出破绽的时候,厉谆会非常自觉地出现并且弥补。唯一叫吴香芝他们感到遗憾的是,有战斗经验的修为不够,有修为的战斗经验不够,所以配合得总是很别扭。 不过这样的结果还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真正出乎意料的是寒非邪和蓝隽远这一组。 吴香芝将他们分配在一起除了想要老生与新生磨合之外,还因为她认为蓝隽远是七个人中最有战斗意识的人,加上战斗力最强的寒非邪可以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结果火花是有了,可和他们想象中的非常不一样。 蓝隽远连着三次莫名其妙地成为寒非邪的盾牌,心里微微冒火。他斯文礼貌惯了,连责问都是斯文礼貌的语气,“战兄,为何你每次面对攻击不躲不闪,偏往我身上引?” 寒非邪茫然道:“有吗?” 一次是无心,两次是巧合,三次总不会还是无心加巧合了吧? 他看了对面的两个老师,从对方眼中看到他们的认同。 寒非邪想了想道:“可能我习惯一个人战斗。” 一个老师说道:“初战还好说,混战是一定要队友支持的。” 另一个老师附和道:“就算是南尧,没有其他队友的支持,也不可能独自支撑到最后。” 寒非邪虚心接受批评。 然后…… 累教不改。 一天下来,蓝隽远受到的攻击比厉谆还要多出一倍。毕竟厉谆是在配合中主动承担攻击的,而蓝隽远是不断地成为炮灰。 蓝隽远嘴上没有再抱怨,可脸色十分难看。像他这样的性格会出现这样的脸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和他们对练的老师与吴香芝商量了一下,吴香芝道:“蓝隽远和战湛交换一下队友。” 战湛一怔,兴高采烈地往寒非邪那儿跑,跑到一半被厉谆抓住。厉谆道:“没有我在你旁边,你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刚刚看了寒非邪和蓝隽远的配合,简直一塌糊涂,你自己小心一点!” 战湛也看到寒非邪那边的情况,但他知道寒非邪的真实身份以及和蓝家的那些恩怨,心里多少有点底,打了个哈哈道:“小爷我不是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着的么?” “呸。”厉谆揉着自己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的屁股,表示不屑。 战湛小跑着到寒非邪身边,小声道:“你会不会做得太明显了?” 寒非邪道:“这已经是最不明显的方案了。我想过直接揍他的。” 战湛:“……”果然啊。 战湛和寒非邪一联手,战斗力立刻翻了十倍。 两个老师发现寒非邪祸水东引的毛病没有了,反而成为了战湛最忠实可靠的后盾。他的修为毕竟在厉谆之上,同样的战略由他使出来,效果大大不同。只用了四分力的两个老师很快加到八分力。饶是这样,战湛和寒非邪还能时不时地抓住机会反击。 到第四天,小组继续扩张。 寒非邪和战湛小组加入了司徒勤勤。司徒勤勤是未来皇后,他加入之后,老师们的出手有分寸了许多。寒非邪看他们投鼠忌器,立刻使用旧招,不断将对方攻击牵引到司徒勤勤身上。这样一来,反倒是老师们被牵引住,落了下风。 到下午,沈一击并入他们队伍。 战湛和寒非邪显然都对他很感兴趣,但是沈一击很低调,低调到大多数时候战友都在想……尼玛,人又哪儿去了! 第五天是大会开始倒数第三天。 吴香芝和各个老师开始针对每个人进行个别指导,主要是纠正他们在战斗中的不足。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好的,他们的目的只是避免他们犯过于低级的错误。 战湛被着重指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太怕死。 第二,太不怕死。 吴香芝觉得一个人身上能产生这样矛盾的问题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她对战湛道:“你没出手的时候,怕别人打死你,怎么一出手就不管不顾了呢。” 战湛嘿嘿地笑了两声,不敢接话。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怕死,到底是穿越过来的人,理智适应和感情适应还有一段距离,明知道在这个世界战斗是必然的,有时候还忍不住想万一自己不小心被打死怎么办……现在复活药都成传说了。可是真打起来的时候,他又忙着管自己的招式,虽然经过几次战斗,身体养成了一定的躲闪本能,但是双方还没有完全结合起来,有时候根本顾不上敌方的攻击,于是战斗起来就成了吴香芝看到的奇怪样子。 吴香芝道:“对战是需要脑袋的,要多思考!” 战湛道:“思考出手会慢。” “你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思考吗?”吴香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不战斗就不思考了?不想想进攻的套路防守的方式?你父亲是帝国战功赫赫的元帅,你不会连战斗前操练演习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吧?没有对手也可以在脑海中静静地思考。你父亲的进攻战略总不会是上了战场才想的吧?”她本来就对恶名昭彰的战二公子没什么好感,不过看他修为突飞猛进,最近训练也有模有样的份上才没说什么,现在怒火一上来,憋在肚子里很久的话就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了。 战湛被说得满脸通红。 中午休息,寒非邪走到他身后,手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 战湛沮丧道:“我给父亲丢脸了。”在父亲下落不明的时刻,他就是军神府的代言人。很显然,他代言得很差劲。 寒非邪道:“怕死是谨慎的不能,不怕死是勇敢和勇气,没什么好自责的。”吴香芝音量太大,整个训练场人人都听到了。 战湛感动道:“你太懂得安慰人了。” 寒非邪道:“我不是安慰你,我是说事实。”他的手还停留在战湛的后背上,将掌心的温度慢慢地传递过去,“以你的修为,初战不是问题。混战我会在你身后,半决赛……那时候我们已经是前四名了。” 被他这么一说,战湛也觉得剑意大会没什么好怕的了,“好,大哥,我一定会撑入半决赛给你看。” 寒非邪道:“你可以再有出息一点吗?” 战湛道:“那进入决赛?” 寒非邪笑着揉揉他的头发,“你只能输给我。” “呃……万一一不小心发挥失常了呢?”出于对主角光环必胜的信念,战湛对寒非邪很有信心,反倒对自己没那么自信。 寒非邪道:“我替你报仇。” 战湛伸出小指,“拉钩!” 寒非邪试探着学他伸出小指。 战湛一把勾住,坚定地说道:“以后谁打我欺负我不喜欢我,大哥就替我报仇。” 寒非邪:“……”怎么有种将和世界为敌的感觉? 倒数第二天,吴香芝开始解析对手并且制定作战战略,其中三名对手被重点勾出。 第一个毫无疑问是太古学院的南尧。不过除寒非邪和战湛之外,其他几个人对他都很熟悉,这个人作为大会的一号种子选手已经被科普得不能再科普额。 第二个是白梦学院院花孔妍姿。战湛对她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是寒非邪后宫中,战湛相对比较有好感的一个,敢爱敢恨。记得原文中寒非邪曾经去白梦学院呆过一段时间,和孔妍姿的关系相当不错,不过这个剧情在他的破坏下,已经没有了。 第三个是圣光学院龙旗。圣光学院是四大学院中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们的创办人是圣兽,知道如今,高层依旧由圣兽担任,但它也是四大学院中最平民化的一个,与其他三大学院不同的是,它招收的标准不是资质和家世,而是品德。龙旗虽然第一次出现在大会,但关于他的评语无例外的都是——一定品学兼优。 倒数最后一天——集训结束,回家休息。 战湛喜滋滋地拉着寒非邪回家,不停地商量着这一天怎么过,没什么比辛苦一周之后的假期更令人期待的了。哪知刚踏进家门,一个噩耗就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粉碎。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乱蹦乱跳的阿猛,疑惑地问云雾衣道:“什么叫做法拉利昏迷不醒?” 69.剑意大会(八) 云雾衣刚要开口,就被阿猛抢在前面,连比带划地解释着。 “好,我明白了。”战湛一边点头一边把阿猛推开。 云雾衣道:“小家伙最近睡得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倒是好好的。起先我们也没在意,以为它和阿猛玩得太疯,但前天晚上入睡之后它就没醒过,怎么推怎么喊都没用。”她原先并不喜欢法拉利,觉得是云牧皇拿来埋汰自己宝贝儿子的,相处一阵子发现这小东西挺聪明伶俐,又听说和独角兽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就接受了,没想到出了事。 战湛心里也不好受,却反过来安慰她,“可能是玩得太累了,我去瞧瞧。” 云雾衣叹了口气道:“要是它出了什么事……” “娘千万别伤心!” 云雾衣道:“娘是怕你伤心。不过没关系,小东西既然是云牧皇送给你的,要是没了,娘再问他去要一个。” 战湛:“……”他似乎关心错了方向。 回到军神府之后,寒非邪、战湛、阿猛和法拉利就住在一个院落里。战湛原本把主卧让给了寒非邪,不过这次回来寒非邪又还给了他,主动住到客房去了。考虑到抱大腿的便利性,战湛默认了这种分配。 此时,法拉利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特制的藤篮里。 战湛道:“这种睡姿不像有问题啊。” 云雾衣道:“我早上看它的时候,它还是趴着睡的。” 一群人看向阿猛。 阿猛慌忙摆手,表示自己和法拉利的姿势无关。 寒非邪手指戳了戳法拉利的肚皮。 法拉利睁开眼睛看他。 战湛和它招了招手。 法拉利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 云雾衣看着寒非邪神奇的手指,“我早上怎么戳它它都没醒。” 战湛道:“会不会是戳得位置不对?” 云雾衣伸出手指将法拉利翻过来,还没戳它肚皮,它就睁开眼睛,无辜地看着边上几双眼睛。 战湛道:“可能太困了吧。”他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其他人也研究不出什么,既然法拉利醒了,也就没有继续研究的必要。云雾衣让战湛换身衣服出来吃饭,就先走了。 战湛看看阿猛,又看看法拉利,对寒非邪道:“要不我们把那枚魔晶给法拉利吧?” 拿到魔晶好几天了,他一直没决定究竟给法拉利还是阿猛。虽说他和云牧皇有魔兽斗的约,但是从实际利益考虑的话,阿猛晋级更能增加总体的战斗力。但经过这件事,他觉得还是先把法拉利的级别提升上去。 寒非邪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其实在他心里一直是倾向法拉利,阿猛听话是听话,可心里总还有个谢巅峰。要不是水赤炼实力太强,阿猛无法独自报仇,他很怀疑阿猛还会不会继续留在他们身边。 两人出发点不同,结果倒是一致。 战湛见阿猛也在旁边,正想着怎么解释这件事,就看到阿猛将法拉利的藤篮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战湛看看阿猛又看看法拉利,遗憾地摇头道:“可惜型号不匹配啊。” 寒非邪将法拉利戳醒,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魔晶。 法拉利立刻蹲起,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战湛拿出来魔晶,一条小尾巴飞快地摇起来。 战湛将魔晶在他面前引了引,道:“吃了小爷我的东西,你就归我了,不得有二心,不然天打雷劈。” 寒非邪:“……” 法拉利依旧看着他,但眼底闪烁出些许不耐烦来。 战湛:“……”为什么连兽类的情绪他也能看出来? 法拉利趁战湛没注意,扑上去一口将魔晶咬住,然后摇着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继续摇尾巴。 战湛捏着魔晶,感觉到法拉利湿漉漉的口水正在顺着自己的手指往下淌,犹豫了下,终于放手。 法拉利一口吞下魔晶,趴在藤篮里又不动了。 “……”战湛不甘心地戳戳它的背脊,“我刚刚和你说的,你听到了吗?” 法拉利调整了下位置,用屁股对准它。 战湛:“……” 他郁闷地看向寒非邪:“我怎么觉得养了个不孝子?” 寒非邪纠正他,“是不孝女。” 战湛:“……” 法拉利吃了魔晶之后又睡着了。 战湛和寒非邪都没见过魔兽进阶,看阿猛的样子不是很担心,也只好顺其自然。一天休假,两人基本还是修炼和战术演练。这些东西本应在平时上学时学的,集训不过是考前突击一下,对寒非邪和战湛来说远远不够。所以寒非邪又想出一套和战湛的配合来。 战湛听完之后大吃一惊,“什么叫做你挡住所有的攻击?” 寒非邪道:“混战的情况你应该听说了,就算南尧也需要战友的支援才能坚持下来。在混战中,我们的战友只有彼此。” 彼此? 战湛先觉得凄凉,又觉得感动,最后开心起来。寒霸这是承认自己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了吗?哈哈哈!云牧皇和朱晚都是自己手下败将了,第一小弟的头衔非自己莫属啊。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自己抱大腿的功力如此深厚! “……”寒非邪纳闷道,“你在开心什么?” 战湛收敛笑容,干咳一声道:“没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可靠的后盾!” 寒非邪道:“你说反了。” “啊?” “到时候,我会努力让你进入半决赛。” 战湛呆滞道:“为什么?”原文中霸气侧漏得旁若无人的寒霸竟然要牺牲自己成全他?听起来很美好,怎么感觉起来凉飕飕的? 寒非邪道:“因为你才是主角。” 战湛此时的表情只能用惊悚来形容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寒霸知道自己是书中人物了?还是,寒霸其实也是穿越过来的?可是没可能啊,如果寒霸也是穿越过来的,他应该知道他自己才是主角啊…… 他疑惑寒非邪更疑惑,“云牧皇要对付的是你和军神府,我只是陪你看看。你不是主角谁是?” 战湛小心翼翼道:“你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 战湛舒了口气道:“那就好。” 寒非邪觉得他话里有话,凑过去,“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近距离看绝世美人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不止不好受,简直呼吸困难。战湛别开头道:“没,我是怕你有,有什么想法。” 寒非邪觉得他反应很逗趣,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掰过来,“我会有什么想法?” 战湛屏住呼吸看他。 寒非邪道:“你怎么不说话?”手指捏住的肌肤手感很是不错,他忍不住搓了一下。 战湛毛骨悚然地往后一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恐地看着他。 寒非邪道:“你怎么了?” 战湛好半天才回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刚才摸得那一下子很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擦,好惊悚的形容。他慢慢地回神,干笑道:“没,没什么,刚才口水有点……泛滥,怕一开口喷到你。” 寒非邪的表情很难用言语形容。 战湛的心情也很难用言语形容,只能说,他很希望刚才这句话是他的幻觉。 寒非邪半晌才道:“所以现在我们这个是安全距离吗?” 战湛:“……” 寒非邪抱胸道:“看来你口水的射程不远嘛。” “……”战湛道,“用上剑气就会远了。” 寒非邪沉吟道:“战斗的时候可以用上试试。” 战湛:“……”然后以喷口水名扬四大学院吗? 于是,战湛的假期以惊恐开头,惊恐结尾。 大会开始的那天清晨,云雾衣将他送到门口,轻声道:“输赢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 战湛明白她的意思,“娘,你放心,我懂。” 云雾衣压低声音道:“混战的时候,除了非邪谁都不要相信。” 战湛笑道:“娘看谁不顺眼,我上去先给他捅冷刀子。” 两个人说的当然都是帝光学院的人。 云牧皇既然让战湛参加剑意大会,绝不会不准备惊喜,而卫盛、蓝隽远、司徒勤勤和云水灵都是云牧皇的铁杆支持者,谁都有可能暗中出手。沈一击明面上和他们没关系,但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会不会被买通。毕竟云牧皇是腾云帝国的皇帝。 云雾衣笑道:“伤害我家宝贝的,娘都很看不顺眼。” 战湛把寒非邪拉过来,得意地宣布道:“娘,我和非邪勾过手指,以后谁欺负我不喜欢我,他就揍谁!” 寒非邪:“……” 云雾衣欣慰地说道:“那就太好了。放心,到时候娘一定支持你们。” 寒非邪:“……” 剑意大会在帝光学院召开,学院里除了帝光学院的学生之外,还有不少从其他学院赶来助阵的学生。战湛和寒非邪一进学院,就被吵闹声闹得头大。 战湛和寒非邪到了地方,就看到很多颜色的阵容,其中最扎眼的莫过于白色和紫色。 战湛猛然想起白梦学院的人好像都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是不是怯阵了?”卫隆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一脸傲然地说。 战湛微笑道:“不好意思,怯阵这种事不能和你分享了。” 卫隆:“……”战湛这句话戳了他的软肋。本来战雷过世之后,他自信自己能顶上帝光七星剩下的那个名额,对这次参加大会也是志在必得,谁知道居然被战湛和他那个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堂哥抢了去。这也就算了,以为像战湛这样不学无术的人知道自己参赛之后一定苦恼得死去活来,但今天看来他的状态竟然还不错。 他冷哼一声道:“穿白衣服的是白梦学院的人,他们出手一向心狠手辣,跟他们交手过的人,不论胜负都很少有完好无损的,你最好小心一点。” 战湛一脸感动道:“谢谢。” 卫隆:“……”这是威胁好吗? 战湛似乎真的没听出是威胁,指着紫色阵容问道:“他们呢?” 他不是来这里当解说的! 卫隆冷哼道:“不告诉你!” 战湛:“……” 70.剑意大会(九) “他们是太古学院的人。”厉谆从人群中走出来,“你们怎么才过来,仪式就要开始了。” 厉谆怎么说也是七星中排名第三的人,卫隆看到他也不敢太放肆,冷哼着走了。 战湛跟着厉谆往会场中心走,“仪式?什么仪式?大家跪在一起磕头吗?” 经过几天的相处,厉谆对这个纨绔子弟的印象提高不少,又因为战雷的关系,心里隐隐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现在听到他说出这么没常识的话,又好气又好笑,“你哥哥当初真应该坚持把你送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战湛随口道:“现在你看着我也一样嘛。” 厉谆面色僵了僵,怅然一叹,道:“比拼之前,四大学院会派出代表总结各自学院每年在剑意理论上的新突破,并进行探讨。你哥也当过,这次是蓝隽远。” 战湛悄悄撞了撞寒非邪,“你去不去?” 寒非邪面无表情道:“上去总结什么?剑尊元丹的味道吗?” 战湛:“……” 两人在厉谆的带领下走到帝光学院的队伍中,蓝隽远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领口袖边都绣了天蓝色的丝线,乍看干净朴素,实则精致繁复。他人本就长得俊秀,此时更显得卓尔不群。 战湛见云水灵时不时地朝他投去爱慕的目光,心里替寒非邪不值,忍不住撞了撞寒非邪道:“你比他好看多了。”这是马屁,更是实话。蓝隽远的俊秀还停在人类范畴,寒非邪已经超凡脱俗了。 寒非邪并不喜欢别人议论自己的容貌。一来他的容貌并不是独一无二,而是寒家长子的标志,实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先出生的是寒非愚,这张脸就换人了。二是作为男子,总希望别人更关注自己的内在和实力。但奇怪的是,听到战湛的赞美他却不觉得排斥,甚至还有些窃喜? 他觉得自己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战湛道:“你觉得水灵公主怎么样?” 寒非邪心底产生隐约的不快,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怎么样?” “容貌、家世、气质都不错。我看性格也挺温柔的。”战湛顿了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分析了一下自己心态,大概是看不惯自己支持的主角被人撬墙角吧。云水灵本来就是寒非邪的后宫,现在居然转投敌人的怀抱,真是太没节糙了。 “你喜欢她?” 寒非邪冷不防的一句话让战湛一愣。 “你喜欢她?”寒非邪见他没反应,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怎么可能。”战湛连忙否认,“我们是表兄妹啊。” 寒非邪道:“亲上加亲不好吗?” “不好!生出来的孩子会很笨。”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他斩钉截铁的态度还是取悦了寒非邪,让他暂时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四大学院的代表陆陆续续上台。另外三所学院上的都不是三大学院的种子选手,可见各大学院对于成果的交流并不看重。战湛想了想就明白了原因。四大学院竞争得这么厉害,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藏起来当秘密武器,怎么可能广而告之?果然,蓝隽远作为东道主代表最后一个上去,也是走秀一样,东拉西扯了一些废话就下来了。 陶城作为大会主办方上去讲了几句话,然后宣布下午开始抽签。 战湛和寒非邪跟着厉谆在食堂吃饭。 战湛看到蓝隽远等人坐在另一边,不安地推推厉谆的胳膊道:“你不和他们一起吗?”他这么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寒非邪的故事主线肯定不会是学院,自己也不知道会呆到什么时候,厉谆因为他们得罪蓝隽远卫盛他们实在不值。 厉谆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淡漠道:“我们本来就不和他们一起。” 他用的是“我们”,战湛立刻想到指的是厉谆和战雷。也对,战雷是战家的人,论威胁,远胜于自己,卫盛蓝隽远这些人肯定不会和他走在一起,厉谆既然是战雷的好朋友,自然也不是同一路人了。 “我哥走后,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他不放心地问。 厉谆看着他,有点好笑,“你觉得会怎么样?” “呃。” “你想太多了。” “……我是担心你。” 厉谆拍拍他的头,“穷担心。” 寒非邪扭头看战湛的头,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战湛低头吃饭,吃到一半发现寒非邪的手慢吞吞地摸着自己的脑袋,那感觉就像在……擦手。“擦干净了吗?”他没好气地问。 寒非邪又擦了一下,才满意地收回来:“手感不错。” 战湛:“……”是饭前洗手,不是饭中擦手好吗?!哪来的毛病啊。 下午抽签,四大学院的七个学生排成四排,队伍最前各有一个箱子。每个箱子里放着除了本学院以外的其他参赛者名字。每个人比试两场,抽中一场,被抽中一场。 战湛和寒非邪手里都被厉谆塞了一个锦囊,还叫他们别打开。 战湛手痒,忍不住打开寒非邪那个,发现上面写了两个字,字上盖着一个符号——南尧,叉叉。 寒非邪将纸揉成一团丢掉。 战湛心痛道:“别丢,这是护身符啊。” 寒非邪道:“万一真的抽不中怎么办?” 战湛惊愕道:“你要和南尧打?” 寒非邪道:“我不是来欺负弱者的。” 战湛:“……”主角和配角的差距就在这里啊。他握着怀里的锦囊,默默地想:不要南尧不要南尧不要南尧…… 抽签结果出来。 战湛抽到的果然不是南尧,而是……龙旗,圣光学院no.1。 看到这支上上签,他只有一个感想,厉谆怎么不多写几个名字。 不过寒非邪也没有抽到南尧,他的运气也不错,抽到了白梦学院的no.1——孔妍姿。 战湛看着他手里的签,心思有点复杂。也许这就是缘分,虽然寒非邪没有按照原来的路线进入白梦学院,可故事的发展依旧让他和孔妍姿相遇了。 这就是命运啊。 他又惆怅了,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战不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虽然云牧皇没有明着操刀子,但他有种感觉,云牧皇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寒非邪看战湛抽完签之后,脸色就变得十分黯然,不由摸摸他的后脑勺道:“想什么?” 战湛道:“想我爹。” 寒非邪的手顿了顿。要是比赛他还能安慰安慰,说到家人,他自己家的问题更严重,根本没有安慰人的资格。 他们这边抽签结果出来,另外三个学院的结果也有了。 战湛的另一个对手是太古学院的学生古凡,而寒非邪—— 如他所愿,南尧抽中了他。 两人隔着两支队伍对了一个眼神。 战湛感慨:不愧是小说的世界,帅哥和鲜花一样泛滥。 和寒非邪的绝美,蓝隽远的俊秀不同,南尧长得端正阳光,十分有男人味。这种长相有些显老,就战湛来看,这样相貌的人和寒非邪对战简直是老牛吃嫩草。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寒非邪,被寒非邪狠狠地敲了好几下脑袋。 抽签结束,仪式就结束了,各个选手看好自己比赛的时间,按时来参加就行。 战湛和寒非邪回到家先跑去看法拉利,发现它让陷入沉睡,而阿猛仍在边上守着它之后,才回房间休息。他们第二天都有比赛。 都是太古学院,战湛的对手是古凡,寒非邪的对手是南尧,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战湛上场之前十分紧张,忍不住拉着寒非邪不停地说话。 寒非邪道:“你连水赤炼都敢打,还怕他吗?” “……”战湛道,“可是那次我打输了。” 寒非邪道:“把他当水赤炼的替身,狠狠地揍回来。” …… 古凡站在场上正想和对手打招呼,就发现对手眼神十分犀利地盯着自己,隐隐有火焰燃烧。 古凡:“……” 剑主对剑魁,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 战湛战战兢兢地上去,得意洋洋地下来。 寒非邪递了条手帕给他,“打得不错。” 战湛边擦脸边道:“要是水赤炼也能被这么打就好了。” 两人回头,古凡捂着眼眶飞奔离场。 下午,寒非邪对南尧。时间不到,场边已经人山人海。 战湛一入场,就觉得氧气被其他人吸走了,只剩下二氧化碳。他仰头找寒非邪的身影。寒非邪站在场边,漠然地看着太古学院喜气洋洋的拉拉队。 战湛觉得输人不输阵。他跳起挥手帕,“战正,战正,战无不胜!” 可惜他声音太弱,很快就淹没在人海。 只有寒非邪冲他看过来,还笑了笑。 比赛正式开始。 南尧和寒非邪站在台上,任由下面欢呼的浪潮一波波地掀上来。 南尧道:“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剑君。” 寒非邪道:“也会是最年轻的剑圣。”在外人面前,他没把牛皮吹到最大化。 “狂妄的人。”南尧道,“我虽然落后一小步,但很快会追上来的。” 寒非邪挑眉。 “而且,就算是剑君,我也不一定输!”南尧说着,双手一张,一个巨大的剑气球在身前缓缓形成,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 寒非邪不动声色地看着。吴香芝说过,南尧的绝技之一就是气盾。它不止是盾,还可以用来当做攻击的手段。 气盾突朝寒非邪的方向扑来。 寒非邪往上跃起。 气盾铺开,笼罩住整个赛场,正要寒非邪下来,就一定会落在气盾之内。 71.剑意大会(十) 战湛看着半空中寒非邪的身影,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定格了一下,接下来的每一秒都过得奇慢无比,视线里的寒非邪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再放大,连带的,连南尧的动作都清晰起来。 寒非邪头朝下,脚朝上地落下来,手指对着气盾连弹了三下,在他落地的刹那,气盾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从中间向四面破碎开来。 南尧脸色一变,在他落地的同时,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这套拳法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还未在剑意大会用过,没想到这次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就被逼使了出来。 寒非邪落地之后身体向后一翻,看似自然流畅,其实正好配合南尧的拳法,悠然地躲避了开去。 到了剑主和剑君这个级别,身法速度在在大多数人得不可思议。只有各大学院的老师和少数选手才能将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 战湛一边看,一边咋舌。虽然他的级别还在南尧之上,他是剑主巅峰,南尧只是剑主中阶,可是两人真的对上,自己一点取胜的把握都没有。 不是他怯阵,而是南尧攻击的精准和速度完全弥补了他在修为上的不足,就算寒非邪是剑君,在正面对战的初始也落了下风。 “放心,南尧修为不足,久战不利,只要战正保持不败,天平就会倾斜过来。”吴香芝突然出现在他边上。 战湛按着胸口道:“教官,您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吴香芝嘴角抽了一下,“干脆提前一个月通知你我要在今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你旁边吧?” 战湛道:“那还是算了。” 吴香芝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战湛喃喃自语道:“万一你爽约,我还要随时提心吊胆有个人会不声不响地冒出来。”这样更恐怖。 吴香芝:“……” 太古学院的加油声巨响无比。 虽然寒非邪在帝光学院没什么名气,不过学院的胳膊肘都是往里拐的,更何况今年是在帝光学院的地头上,作为东道主怎能在声势上输给其他学院? 围观的帝光学员自发地喊起加油来。 眼见着两个人势均力敌,打得难分难解,四周的加油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起劲。 南尧是谁啊,四大学院无冕之王,太古学院的荣耀,其他三大学院的耻辱。自家学院的选手竟然能在南尧的攻击下支撑这么久不呈败相,简直是帝光希望之光啊! 本来是为了加油而加油的帝光学员们渐渐激动起来,到最后根本就是用生命在呐喊了。 战湛也被感染了,声嘶力竭地喊道:“战正,战正,战无不胜。” “战正,战正,战无不胜!” 他喊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成了帝光学院拉拉队队长,其他学员非常有默契地等他喊完才跟着喊一遍。 战湛:“……” 他一停,其他学员也都停下来,用不解加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说,老兄,发什么呆呢,继续啊。 帝光有口号,太古也不甘示弱。很快他们的口号也出来了,“太古南尧,学院之表!帝光战正,差之遥遥!” 他们刚念完,就看到寒非邪和南尧两个人极快地撞了一下,又极快地分开来。 寒非邪退了两步站稳,而南尧直接退出了赛场。 …… 加油声呐喊声都被抽空了。 全场肃静。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盯着南尧。 “我输了。”南尧在裁判宣布之前,先宣布了赛果,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漠然转身走入人群中。 输了? 南尧竟然输了? 一人称霸剑意大会多年的南尧竟然,输了? 诡异的寂静之后,全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帝光学院的学员们热泪盈眶,兴奋之情堪比听到“放假十年考试全免”的消息。 战湛冲到寒非邪身边,用力抱住他,两只手不停地在他背上拍啊拍啊拍,“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霸气侧漏的!刚刚太帅了,帅得太要命了!最后一下简直是所有高手对战的必备画面啊!” 寒非邪道:“我觉得他没尽全力。” 战湛愣了下,以更兴奋的语气拍马屁道:“南尧一定是被你吓得连力都不会使了。” 寒非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战湛兴奋得意的表情,又咽了下去。 吴香芝走过来,也是满脸的兴奋,“赢得漂亮!” 寒非邪微微颔首。 吴香芝道:“我知道你后天的对手是孔妍姿,她的弱点是……”她巴拉巴拉地介绍起来。寒非邪赢了南尧让帝光学院看到了夺冠的希望,忍不住赋予厚望。 战湛听着孔妍姿,想的却是龙旗。作为圣光学院的no.1,龙旗就算弱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就看明天他能不能发挥好了。回忆寒非邪和南尧的对战,他的信心又动摇起来。 吴香芝显然也记着这件事,说完孔妍姿就开始对他说龙旗。龙旗今天也打了一场,吴香芝将观察所得倾囊相授。 战湛听完之后总结出一句话—— 龙旗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超级血牛。 寒非邪赢了南尧之后,一跃成为四大学院第一黑马,身价水涨船高。第二天去学院,就被一大群人包围住,情书纷至沓来。 寒非邪不接,其他人就近塞给战湛,反正现场这么乱,谁也顾不上谁。 战湛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让女孩子难堪,结果就成了的筒。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情书递给寒非邪,“你不看吗?” 寒非邪皱眉道:“有什么好看的?” “也许有美女。”战湛嘀咕着,将信一封封地梳理好,然后看到其中有一封竟然写着战湛亲启,“咦?”他惊讶地抽出来打开。 寒非邪用眼角余光扫过去。 战湛越看脸越红。 寒非邪越扫脸越黑。 战湛看完信,讷讷道:“有人写情书给我呢。” 寒非邪淡然道:“其余都是给我的。” 战湛:“……”嫉妒兄弟是不对的。他一脚踩死刚刚冒起的小嫉妒,一脸苦恼道:“你说,我要不要赴约呢?” 寒非邪道:“随你。” 战湛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看。 寒非邪看着他的嘴角,觉得刺眼以极,心里头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地捣腾着。他知道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可这情绪不好正大光明地说。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占有欲……还不是老爹跟儿子,这算什么事。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战湛的脸上挪开。 战湛见寒非邪不感兴趣,也不好意思再说,生怕表现得太过,像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猥琐老处男——虽然有一半是事实,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说起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寒非邪明明用了一张普通脸,怎么魅力值还这么高呢?看来美女还是爱英雄啊。自己下场比赛必须再加一把劲! 直到一天的比赛结束,两人坐马车回家,寒非邪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才知道对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呃,我也没想好。”他有些犹豫,“你觉得呢?” “你决定吧。不过不知道对方什么样子,”寒非邪不动声色地提醒道,“万一不喜欢,还要想想怎么拒绝。拒绝之后,再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 战湛点头道:“这倒是。” “万一她口风不紧传出去,风言风语就难免了。” “呃,没错,人言可畏啊。” “孤男寡女,人都会同情女人,到时候很难说清楚。” 战湛皱着眉头。 “嗯。”寒非邪见打消了他见面的意思,十分满意。 战湛突然抓着他的胳膊道:“要不,我们远远地看一眼?” 寒非邪:“……” “你和我一起,要是说起来,就说我们不小心经过的。”战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开心得脸泛红光。 寒非邪咬着牙,微笑。 情书上写的地址很偏僻,但有小河有柳树,再加上夕阳斜照,倒有几分情调。 战湛和寒非邪站在桥边,远远地看着。 过了会儿,就看到一个少女撑着一顶伞,沿着河岸,慢悠悠地走过来。虽然她的面容被伞遮住了,可是那身段,那气质,简直像从古书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战湛看得双眼发光。 司徒勤勤、云水灵和宁春意都是大美人,可是她们身上都缺乏那个少女如诗般的古雅韵味。 寒非邪看着战湛的侧脸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眼底的阴霾若是放到天上,能立刻让傍晚变黑夜。 战湛搓着手道:“要不,我去看看?” 寒非邪挑眉道:“好。” 战湛走了几步,看到寒非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疑惑道:“你也来?” 寒非邪微笑道:“既然是未来的弟媳,我当然要好好帮你把把关。” 战湛闹了个大红脸,忙道:“我没想的那么长远,我就是想看看。”想看看两辈子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到底出自怎么样人之手。 寒非邪搂着他的肩膀,笑得十分亲切,“我也很好奇。” 战湛推脱不过,只好和他一起前往。毕竟人是他自己拉来的,半路丢下也不太好,只希望对方不要介意。 撑伞的少女似乎看到了战湛,伞微微往上抬了抬,露出小半个下巴和脖子,但只这么一点,已令战湛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他是宅男,但是宅男有宅男的世界,不然哪来的宅男女神。他肯定自己见过的那么多女神之中绝对没有一个人的下巴和脖子能和眼前这个少女相比。 若要形容,只有四个字——巧夺天工。 “请问……”战湛刚说了两个字。 就看到伞转了转,少女终于露出脸来。 战湛只觉一阵头昏眼花…… 72.剑意大会(十一) 要不是寒非邪极快地扶住他,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战湛盯着那张脸,心里惊骇莫名,虽然这张脸的确很令人惊讶,但自己的心理素质没有脆弱到连站都站不住吧?他挣扎着想站起,发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寒非邪皱眉道:“迷药?” 少女慢慢地收起伞,本应秀美绝伦的脸因上半边的烧伤而显得极为狰狞恐怖。她冷冷地看着战湛,“今天是你的死期。” 四道破风声分别从前后左右传来。 寒非邪眼神一凝,干脆将人扛在肩膀上,极快地跃起。 “哪里跑!” 两道身影拦住他的去路,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 寒非邪身体疾坠,刚从他们的夹攻中解脱出来,一左一右就递过来两把剑! 不止如此,他身后,少女的伞变成一把夺命的剑,封住了所有退路。 “只是这样吗?” 少女头顶刚响起淡淡的询问声,眼前已经失去了寒非邪和战湛的身影。 “小心后面!”同伴提醒的刹那,她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 战湛软绵绵地靠着寒非邪的肩膀,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剑?” “不是我的,是他的。”寒非邪用眼神指了指其中一个刺客,“现在更重要的问题不是他们到底是谁吗?” 战湛道:“我有种预感,他们会主动说。” 果然,少女不顾脖子上的剑,大咧咧地转过身,恨恨地盯着战湛道:“你这种人,一定会有报应的。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会不得好死!” 战湛道:“理由是?” 少女面目更加狰狞,“你忘记了吗?古桥村的茅屋!” 战湛道:“呃,再具体一点?” “畜生!你简直毫无人性!”少女的四个帮手都蒙着脸,但其中一个一出声战湛就知道他是谁了。 “张暮?”不能怪战湛记性好,要怪就怪张暮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任何人在考场上被考官这么陷害过,都会记忆犹新。 张暮见他认了出来,干脆扯下蒙在脸上的布,咬牙切齿地说道:“畜生!你作恶多端,总会遭到报应的!” 不用问也知道,又背黑锅了,而且这次的黑锅特别黑,特别厚。 战湛心虚道:“有话好说。” 少女满脸绝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你贪图我的美貌不成,就指使人纵火,害我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哈哈哈……好说?你要如何好说?”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结结巴巴道:“我,我指使人纵火?没有啊。” 少女道:“休想抵赖!屈肃说过是受你指使。我也打听得很清楚,他的确是你军神府小公爷的亲信!” 一听屈肃这个名字,战湛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忙道:“冤枉啊!我不久前才知道屈肃假借我的名义到处为非作歹,已经将他法办了!”反正屈肃已经黑了,不差再黑一点。 张暮怒道:“你是不是人,居然敢做不敢当!” 战湛道:“不信你问我大哥!” 寒非邪点点头。不过他不觉得对方会相信自己的话。 果然,五个人眼里都是讥嘲之色。 战湛又道:“你要是还不信,就去麻婆小镇打听打听,他现在还在牢房里蹲着呢!” 少女道:“那日你调戏不成愤然离去时,明明说过不会放过我!” 战湛道:“我既然调戏你就说明我喜欢你,我既然喜欢你就应该多找些人把你抢回来,烧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嫉妒你长得比我好看。”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明白以原来那个战湛狂妄傲慢的心理,绝对会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派人放火。 少女呆了呆,道:“真的不是你下的命令?” 战湛几乎要哭了。小说里的女配角果然都很单纯善良好骗。他努力地抬起胳膊,轻声道:“我发誓,绝不是我派人放的火,若有虚言,天打雷劈。”老天若有眼,就劈旧战湛! 张暮见少女动摇,忙道:“阿静!你别信他!天都谁人不知道军神府小公爷奸银掳掠无恶不作!他不过怕死,才栽赃给自己的手下!” 寒非邪终于开口道:“各位既然是来讨公道的,就应该做得公道。冤有头债有主,单凭一面之词就要定人生死,不觉太草率了吗?你们若是不信他的话,便将当日纵火之人找出来,当面对质。” 少女凝眉,仿佛在思考。 张暮急了,对她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机会,怎能平白放过?” 寒非邪手里的剑轻轻地敲了敲的少女的肩膀,“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张暮哑然。 寒非邪收起剑,丢还给少女,“解药呢?” 少女接过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 战湛无奈道:“真的不是我啊,亲!” 寒非邪扶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冷笑道:“你这么口花花下去,也难怪别人误会。” 战湛:“……”此亲非彼亲啊,是好评包邮亲啊! 少女转头看张暮,低声道:“师父。” 张暮皱眉道:“你不会真的信了他吧?” “他说得对,我是来讨公道的,就应该要公道。”少女顿了顿,冷冷地盯着战湛道,“我今日放过你,若来日查明的确是你指使……那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走!” “解药呢?”寒非邪看她要走,身影一晃,抱着战湛挡住她的去路。 张暮从怀中拿出药瓶丢给他。 寒非邪拔开瓶盖闻了闻,确定没有问题才放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战湛眼巴巴地看着寒非邪,等他给解药,谁知寒非邪将解药放入怀中,将他往肩上一甩,就这么朝军神府跑去。 战湛道:“这个姿势不舒服。” 寒非邪置若罔闻。 战湛道:“求解药。” 寒非邪继续置若罔闻。 …… 战湛小声道:“那求公主抱行不行?”在顶着胃,他就要吐了。 “不行。” “……” 回到军神府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晚饭。 寒非邪在大门口给了解药,但战湛软了一路又颠簸了一路,身体疲乏得厉害,没什么胃口,就草草吃了两口。他注意到寒非邪吃的也不多,而且每次视线对上,都不像以往一样给好脸色看。 难道寒霸怀疑火是自己放的? 战湛觉得这种祸根不能埋,必须及早解释清楚,于是饭刚吃完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寒非邪身后。 寒非邪佯作不觉。 “这两天天气还不错啊。”战湛没话找话说。 寒非邪道:“最适合私会佳人。” “……”战湛道,“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寒非邪道:“人总是你亲自调戏的吧?” 战湛:“……” 寒非邪见他不否认,脸色越发难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这种人。”以前听到关于战湛的谣言,都以为是打压战家的恶意中伤,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战湛低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寒非邪冷笑道:“过去?看来屈肃会这么无法无天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战湛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寒非邪越想越愤怒,“要不是你纵容,柳柳也不会被屈肃这个人渣侵犯!” 战湛讷讷道:“不是的,我不想这样的。” 寒非邪听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两句,更是失望以极。他相信以战湛的人品绝不会指使人去纵火,可是若不是他的纵容,屈肃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借他的名头杀人放火!在这件事上,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将怒火发出来,深吸了口气,转头就走。 战湛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郁闷地捶胸。擦!小说这么多人物,穿越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战湛? 一到八号站在边上围观小公爷自残,等他告一段落才道:“小公爷今天傍晚去哪里了?”直接从马车里消失了,害他们一通好找。 战湛懊恼道:“我去找死。”没事赴什么约会!真是没事找死! 四号道:“好像没成功啊。” 其余几号:“……” 战湛摇头道:“不,就差一点了。”他看着寒非邪消失的方向,心烦意乱地按着太阳穴。以寒非邪的执拗顽固,要解开心结比登天还难。 这么下去,别说第一小弟了,连小弟这个头衔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翌日,战湛起了个大早。事实上他是一夜没有睡好,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应该认个错。寒非邪说的没错,不管这件事是谁指使的,借的都是军神府的名头,治下不严这个罪名是逃脱不掉的。他认命,世上事总是有利有弊,谁叫他占了人爹娘,抢了小公爷的身份。 但他到了门口才发现寒非邪竟然起了。 一号道:“寒公子已经出发了。” 战湛呆道:“自己走的?” 一号道:“寒公子说要锻炼。” 战湛犹豫了下,问道:“带行李了吗?” 一号疑惑道:“带行李做什么?” 战湛松了口气。 73.剑意大会(十二) 到学院后,战湛走一圈没见到人,立刻派一到八号出去找,言明只能暗访。 一到八号明白了,这是闹别扭了。 临走前,一号语重心长地说:“小公爷,寒公子再漂亮也是男人。” “……我知道。” 一号见他不开窍,又道:“寒公子一定不喜欢被别人误解的。” 战湛莫名其妙地反问道:“谁误解?”寒霸漂亮归漂亮,男性特征很明显,要误解的话,骆英更危险吧? 二号干脆直说:“小公爷看寒公子的眼神很热切啊。” 战湛道:“当然啊。”不热切怎么抱大腿? 一号二号溃败,三号来战,“小公爷看着寒公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茁壮成长吧!未来的巨腿! 战湛脸色古怪道:“呃,没有统一地想,主要看当时的语言环境。” 四号看着一号二号三号,恍然道:“你们是说小公爷看上了寒公子?” 其余几号:“……” 战湛:“……” “胡说。”战湛笑了笑,发现其他几个都没有想笑的意思,讪讪道:“不要告诉我,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一号别有深意道:“寒公子的确很漂亮。” 其他几号点头认同。 战湛:“……”明明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角度,为什么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他好色又猥琐? 他郁闷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二号道:“小公爷从一开始就对寒公子好得不同寻常。” 一号道:“府里其他人也说,从未见小公爷对谁这么好过。” 战湛:“……”原来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亏他还以为自己把旧战湛新战湛两个角色过渡得非常成功呢。 四号道:“不过比起传说中的小公爷,我更喜欢真正的小公爷。” 其他几号也点头。 战湛内心刚涌起一丝感动,就听二号感叹道:“牺牲寒公子一个,造福千万姑娘家啊。” “……还不快去找人!” 得益于他们的打岔,战湛后来的心思都不在大会上,直到厉谆通知他比赛就要开始了,才想起这一场的对手是龙旗。 他被匆匆忙忙地送上赛场,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就在裁判示意下,迷迷糊糊地和龙旗打了个招呼,打起来了。 酒有后劲,恐惧也有。 战湛打了五六分钟,才缓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和圣光学院的no.1战斗,心情立刻紧张起来。 龙旗看着刚刚十分从容的对手慢慢地变了脸色,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动作迟滞,不由愣了愣,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不小心的时候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下手也跟着变慢。 旁人不知道两人的心理活动,只看到一场龙争虎斗在双方有意地留手和放水下变成一场莫名其妙的拉锯战,愤怒地叫嚣起来。 加油声变成了喝彩声,当事人压力更大。 龙旗看战湛脸色发白,关怀道:“你没事吧?” 战湛眸光往台下扫了一眼,没看到寒非邪的人影,心情更差,几乎就不想打了。 龙旗见他支支吾吾不说话,更以为出了什么事,柔声道:“你若是状态不佳,我们就算平手吧?” 战湛震惊地看着他。 龙旗以为他嫌自己脸皮厚,面红耳赤地解释道:“我知道你的修为在我之上,但是我不能不战而降。你要是赶时间的话,我们可以速战速决。你放心,我不会故意拖时间的。” …… 圣光学院的学生才是真品学兼优啊。在这个世界看多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突然遇到一个闪耀着光辉的圣父,他简直要感动地流泪。 “好,我们平手。” 战湛说完,龙旗就退后一步。 喝彩声骤止。 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中的两个少年身上。不管战湛有多少负面的评价和流言,但在剑意大会上,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赢得了不少人的钦佩,也改变了他纨绔子弟的形象。 因此今天的这场比赛是初战的重头戏之一,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圣光no.1和帝光前no.1现no.1弟弟的输赢——前no.1是战雷,现任是寒非邪,他打败南尧之后就被拱上了这张宝座。 可是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他们的预料。 怎么好端端地打着打着就停了呢? 难道还要搞个中场休息不成? 就在场下议论纷纷之际,裁判已经和两人商议完毕,宣布平局这个结果。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虽然他们没说出黑幕潜规则等专业名次,但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 战湛答应之后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对浪潮,不过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记得寒非邪和孔妍姿的比赛差不多要开始了。 他和龙旗匆匆地打了个招呼,就在一号等人的护送下奔向另一个赛场。 这时候,比赛才刚刚开始。 孔妍姿见过寒非邪和南尧的那场大战,知道寒非邪的修为极高,因此她从一开始就拿出了绝活——梦里欺霜剑法。这套剑法是白梦山的入门剑法,她学到这套剑法说明已经获得了白梦山的认可,成为白梦山未来的弟子。 白梦山与白梦学院不同,它是超级世家级别的庞然大物,即使是入门剑法自然也比平常的剑法高出不止一筹。 寒非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前五分钟内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战湛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因跑动而剧烈跳动的心顿时跳动得越发激烈,他几乎听不到周围的喝彩声加油声,眼里只有寒非邪不断躲闪的狼狈身影。 加油! 寒霸! 加油,寒非邪。 战湛握着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抹身影,仿佛想借着视线将力量传递过去。 他的视线虽然不能真的传递力量,但寒非邪的确在视线内反击了。梦里欺霜剑法虽然神秘莫测,但孔妍姿接触不久,学得并不到家,加上寒非邪的火阳指无坚不摧,论威力更在梦里欺霜剑法之上,一旦剑法的套路被看破,孔妍姿就注定兵败如山倒。 不过短短十分钟,胜负已分。 这一场持续的时间虽然比寒非邪和南尧那场要短,可孔妍姿打的是全攻击,寒非邪用的是以攻对攻,精彩程度犹有过之。 一场比赛打完,观众们大呼过瘾,连好斗的白梦学院这次也没怎么说寒非邪的坏话。 战湛看着寒非邪在众人如英雄般在众人欢呼下缓缓走下来,心底冒出尖锐的自卑感。也许阿静的事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是老天爷在提醒他作为一个小配角的本分。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都是配角。 看,同样的比赛,差不多水准对手,寒非邪就赢得风风光光,自己却靠着对手的怜悯拿了个平局。 他眼睛浮现一层雾气,隔着雾气看人,人像远在天边。 “小公爷?”四号见寒非邪要走远了,战湛还在原地,不禁焦急地推了他一把。 战湛垂着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到八号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并没有走远的寒非邪假借和旁人说话,佯作漫不经心地回头,却没看到想象中的那个人,脸立马沉下来。 他脸上戴着面具,很多表情别人看不出来,但浑身散发的阴冷气场瞒不了人。 少女本想借机表达一下爱慕之情,现在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战湛垂头丧气地回到军神府之后就关在卧室里,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云雾衣从一到八号那里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并没有去找战湛,而是拦住了刚刚进门的寒非邪。 寒非邪一看她的架势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宝贝今天不开心。”她开门见山。 寒非邪抱胸道:“是吗?我今天还没有见过他。” 云雾衣微笑道:“那昨天呢?” “不太清楚。” 云雾衣放缓口气道:“宝贝从小到大都被我惯坏了,要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当哥哥的只管训他。” 寒非邪没吭声。 “但是,别不理他。”云雾衣道,“他只有你一个哥哥了。”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表现得很无动于衷的寒非邪终于动容。他很明白战雷在这个家的地位,更明白云雾衣暗示他与战雷同等地位代表着什么。 云雾衣看他放下手臂,知道他放松了戒备,再接再厉道:“他本质不坏,只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你若是不能包容,就把他拧过来。” 寒非邪皱了皱眉。 她看得出来,虽然没有承诺,可表情和动作都出卖了他。 战湛在穿越前就算是没心没肺的代表,倒不是说他做人如何狼心狗肺,而是很少有事情留在他心里。孤儿的遭遇是一件,寒非邪的冷遇也是一件。 他趴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摸着枕头,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胸口的位置好像缺了什么,怎么躺都不舒服。 门被轻敲了两下。 他动也不动地回答道:“不吃。” 门又被轻敲了两下。 他有点烦了,大声道:“不吃!” 门被猛踹开来。 …… 战湛吃惊回头。 寒非邪端着饭,冷冷地说:“不吃也得吃。” 战湛:“……” 74.剑意大会(十三) 寒非邪将托盘放到桌上,斜眼看着还赖在床上的战湛。 战湛立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飞快地下了床,在桌边坐下。 寒非邪眉头一挑,“不动筷是等着我喂吗?” 战湛动筷。 看他这样听话却不说话,寒非邪心里越发不爽,“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战湛夹菜的手一顿,扯出笑容道:“恭喜你今天又赢了。” 寒非邪道:“听说你今天协议平局?” 战湛垂头。 寒非邪道:“是喜欢上龙旗了想要调戏他吗?” 战湛鼻子差点插进饭里,怔忡道:“啊?” “剑主巅峰打不赢刚刚升入剑主的初阶,”寒非邪抱胸道,“不是调戏是演戏?” 战湛挠头道:“今天不在状态。” “……为什么?” “心情不好。” “哦?” 战湛被寒非邪阴阳怪气的态度弄毛了,一摔筷子道:“谁让你一大早不说一声就走!”他开口说了两个字,根深蒂固的抱大腿惯性将本应该愤怒的语气稍稍修饰了一点,于是听起来不但不想质问,还像是—— 软绵绵的撒娇。 战湛和寒非邪都愣了一下。 战湛埋头苦吃。 寒非邪沉默了会儿才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战湛抬头,鼓着脸看他。 “那把火究竟是你下令放的,还是屈肃自作主张放的?” 寒非邪表情很平静,但战湛就觉得自己脸上的每个毛细孔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面部肌肉一动不敢动,心里不住地打鼓,究竟该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的后果毋庸置疑,可否认一时爽,等阿静他们核实回来,证明的确是自己下的命令,后果之惨烈一定是现在承认的好几倍。至于承认穿越者的身份……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先不考虑别人信不信,只考虑别人相信之后自己如何自处,他就浑身打颤。 他不敢想象云雾衣知道自己鸠占鹊巢抢了她儿子的身体之后会是什么表情。说他卑鄙也好,懦弱也好,他尝到了当战湛的甜头,且食髓知味地上了瘾,不想冒任何失去的危险。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承认还是否认? 寒非邪见战湛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肯开口,心头沉了沉又沉了沉,一路下滑到谷底。耐心终于告罄,他冷哼道:“既然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不,不是的。”战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是在回忆。那天我是有点生气。我毕竟是个有钱有势的帅哥嘛,被一个村姑拒绝很没面子的。” 寒非邪:“……” “当时说的话有点多,我肯定我没有下令说放火,但是,气话可能是有的。我不知道屈肃是不是误会了……”战湛越说越小声,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觉得这个解释简直烂透了,可是仓促之间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寒非邪皱了皱眉。 战湛忙道:“我昨天晚上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我觉得我以前做人的确太荒唐,已经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大哥,以后你监督我。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骂没关系。”他和云雾衣是命中注定的母子,说惩罚想的都是骂,绝口不提动手。 寒非邪睨着他,“你真的这么想?” 战湛神情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了。事实上他内心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旧战湛三观歪到火星去了,的确需要人适当引导。靠他自己参透领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有寒非邪打掩护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件事以后再说。”寒非邪道,“如今要提防的是张暮那群人。” 战湛道:“哦,我想过了,下次在遇到他们,一定会努力赔偿。屈肃是我的手下,我管教不严是我的错。大哥昨天骂得对。” “你觉得以张暮等人对你的怨恨会接受你的和解吗?” 战湛看寒非邪胸有成竹的样子,虚心求教,“大哥说怎么办?” “派人跟踪他们,若他们真的认为屈肃是受你指使……”寒非邪冷声道,“就先下手为强。” 战湛震惊:“……” 寒非邪缓缓道:“留着总是后患。” 战湛:“……”这,到底是谁的三观需要挽救? “你舍不得?”他注意到他的迟疑。 战湛犹豫了一下道:“他们毕竟是受害者,这样好像不太厚道。要不这样,我们干掉屈肃吧?” 寒非邪眯了眯眼睛。 战湛心底一颤。 寒非邪道:“屈肃若是死了,你头一个被怀疑。” 战湛:“……” “算了,你先派人盯住他们,有什么时候以后再说。” “……好。”战湛松了口气。 “饭凉了,快吃吧。”寒非邪放柔声音。 战湛心情经历大起大落,没了吃饭的胃口,随便扒了两口白饭,就叫来丫鬟把东西撤下去了,转头看到寒非邪还盯着他。 “……” “……” 对视了一会儿,战湛先败下阵来,“呃,恭喜你啊。” “恭喜什么?” “你今天赢了比赛。” “你吃饭前已经恭喜过了。” 战湛:“……”糟糕,敷衍暴露了! 幸好寒非邪没打算计较,“明天下午会宣布比赛结果,也会宣布淘汰名单,你一胜一平,被淘汰的几率不大。混战要好好努力。” 战湛虽然觉得他话题转得太快,有点不适应,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寒非邪终于起身离开。 战湛松了口气。他们之间的冷战结束了,可通过这场冷战得到的教训并没有消除,也许不应该叫教训,而是本来就留在他心底的不安——战湛这个角色命运的不安,对军神府未来的不安,对蝴蝶效应之后世界走向的不安,以及对自己抱大腿这个行为的蔑视。 说来可笑,可他真的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如果,他想,如果他离开寒非邪,是不是也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带领军神府走出困境? 这一夜,又是辗转反侧。 四大学院比赛结果出炉。虽然有寒非邪力挫白梦学院、太古学院两大高手,也有战湛饱受争议地议和,但其他学员的失利让他们名列太古学院之后,仅排第二。白梦学院第三,圣光学院垫底。 但这个排名已经令帝光学院的高层们欣喜若狂。要知道之前几年帝光学院一直和圣光争夺第三,不说太古学院,连白梦学院都能稳压他们一筹。第二这个名次超出预期。 这样一来,他们在混战中只要去掉两个选手,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坏事是选谁不选谁又是难题。 司徒勤勤、云水灵是未来的皇后和公主。除非帝光学院打算搬到隔壁,给紫气帝国增光去,不然就不敢打她们的主意。卫盛勇武,蓝隽远冷静,沈一击高效,是陶城等人十分看好的新秀,淘汰他们谁都舍不得。剩下寒非邪与战湛……换做以前,他们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两个,可是这次初赛他们表现突出——战湛与龙旗的平局也突出了他出色的外交能力,这是其一,其二,云牧皇亲自下令要留他们到最后——皇帝的命令自然是不能不听的。 就在陶城考虑来考虑去,决定将蓝隽远和沈一击划去时,司徒勤勤和云水灵主动要求退出比赛。 这自然求之不得。 陶城十分虚伪地惋惜了一番。 名单和安排很快出炉。 太古六名,帝光五名,白梦四名,圣光三名,休息两日进入混战。 不过战湛这时候关心的却是另一个消息。 他抓着云雾衣的手,又惊又喜地反复确认道:“爹真的没事吗?”战不败就是军神府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在,军神府就在。战湛有自知之明,不管他日后成长到什么地步,剑尊也好,剑圣也好,哪怕是剑神,都不可能代替战不败在军神府的地位,因为这是军神府,要的是军神! 云雾衣微笑着点头道:“嗯,不过现在还不宜露面。” 战湛道:“爹什么时候回来?” 云雾衣道:“说不准,看情况再定。” “爹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吗?” 云雾衣面上一寒,道:“哼,与其说是麻烦,不如说是陷阱。” “云牧皇挖的?”他小声地问。 云雾衣抿了抿唇,摸着他的脑袋道:“这件事以后娘再与你细说,你还是将精神放到剑意大会上来。据说这次是云牧皇亲自下令将你送入混战名单的,绝对不安好心,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战湛微笑道:“娘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娘还是那句话,除了非邪,其他人你都要提防着点。” 听云雾衣对寒非邪如此推崇,多少让他有点吃味,“娘这么信任他?” “娘看人还是又有几分本事的。娘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挺喜欢你,并不是利用。” 战湛心猛然一跳,耳根微微发红。 75.剑意大会(十四) 混战是剑意大会最关键的一战,可以说是一战定胜负。它比的不止是选手的修为,还有战略战术。每个学院制定的战略都是一样的,不惜一切地保护自家种子选手,拖垮别家的种子选手。当年就是因为太古学院其他选手的牺牲和保护,南尧才能在三大学院的夹攻中幸存下来。 但是对目前的帝光学院来说,是否能够执行这样的战略是个完全的问号。陶城也没底。即使是帝光七星时代,内部也存在很多问题。当时战雷在威望高,这些问题被压制下来,现在的战正虽然大出风头,可是根基不稳,未必能够服众。 为了保证五个人在赛场上一条心,他在比赛开始之前特地将人叫过来促膝长谈。 他说得情深意切,而听的人—— 蓝隽远笑而不语。 沈一击托腮发呆。 卫盛面无表情。 战湛敷衍着点头。 只有寒非邪发出了一声,“嗯。” 陶城感动地看着寒非邪,“到时候他们会全力保护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寒非邪道:“嗯。” 等他们从陶城办公室出来,战湛小声问寒非邪:“你真的相信他们会全力保护你?” 寒非邪道:“不相信。” “但你嗯了。” “鼻子痒。” 战湛:“……” 混战赛场差不多五百平方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一眼望去,每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残杀起来相当方便。 战湛亦步亦趋地跟在寒非邪身后。就算没有云雾衣那番意味深长的谈话,他也会紧紧地跟住寒非邪。正如云雾衣说的,在这场比赛中,只有寒非邪是他可以信任的战友。 唯一的问题是,这是否是他最后一次抱寒非邪的大腿。 寒非邪看他心不在焉地盯着龙旗,皱了皱眉,“在想什么?” 战湛下意识地回答道:“大腿。” “……”寒非邪眼睛直溜溜地扫过龙旗的大腿。 正和同伴交流战术的龙旗大腿有点怪怪的感觉,转头看到寒非邪直白的目光,不由一愣,想笑着打个招呼,对方却别过头去了。 “很普通。”寒非邪的评语。 战湛没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反问道:“什么很普通?” “大腿。” “……你太谦虚了。” 寒非邪:“……” 战湛看到他的眸光中发出了“咦”的质询声,立刻回以“嗯?” 寒非邪缓缓道:“你说的是我大腿?” “你说谁?” 寒非邪道:“你觉得我的大腿不普通?” “呃,粗壮吧。” 寒非邪面色怪异,“粗壮?” 当然,粗壮的大腿抱起来才有安全感,不过正打算自食其力的战湛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说,只能含蓄地表示:“嗯,大腿粗壮的人才顶天立地啊。” 寒非邪道:“下次夸奖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好。” “试一遍。” “什么?” “不拐弯抹角的夸奖。” “……”战湛堆起笑容道,“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寒非邪的表情十分莫测高深。 战湛纳闷:照道理,就算不得意也应该略开心啊。 “在你心里,我是你大哥?” “当然。” “和战雷一样?” “呃,当,当然。”以战雷的人品和威望,这绝对是赞美啊。 可寒非邪的表情与“开心”、“得意”差得越发远了。战湛发现自从冷战之后,他们的关系和默契一落千丈,冷战果然伤感情啊。也许这是老天爷让他自力更生的暗示? 摇摆不定的天平渐渐朝不再抱大腿这个选项倾斜。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未免选手拖延时间,比赛规定每个选手每分钟都要出手一次,如果超过一分钟没有动手,裁判会直接宣布出局。 不过既然是一分钟之内,那么至少有五十几秒是可以放空的。 战湛眼睛四下扫了扫。 陶城建议了两套战术,一套是对付圣光学院,因为无论是人数还是每个选手的修为,圣光都是四大学院中最弱的一个。而且他们生性平和,真打起来也不会以死相拼,是相对安全的选择。第二套是联合白梦学院,对付太古学院。不过这个还要看白梦学院到时候态度的。第三套是联合太古学院对付白梦学院,一样要看太古学院的态度。总之,陶城的意思是,除非白梦学院和太古学院正面对上,不然他们就不要轻易招惹他们。因为这两块都是难啃的骨头。 这套战术在以往或许有效,可是放到今天注定失败。原因很简单,帝光学院已经no.2,太古和白梦不可能傻乎乎地自相残杀,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当时间走到四十几秒的时候,白梦学院竟然抢先向帝光发起了攻击。 卫盛似乎也愣了愣,嘴巴发出了“咦”的声音。 蓝隽远反应很快,第一个反身迎上。他的武器是扇子,战湛觉得十分符合他斯文中带着几分禽兽的特质。不过他感慨的时间不多,白梦学院no.1,美丽大方英姿飒爽的孔妍姿已经冲到了他的对面。 战湛一边躲闪一边问道:“你的对手不是寒……含羞带怯的战正吗?” “含羞带怯”的“战正”“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 战湛浑身哆嗦。 孔妍姿笑道:“你快点输,你输了就去找那位含羞带怯的战正!” 居然敢调戏大哥!战湛雄纠纠气昂昂地回调戏,“不行,我舍不得你。” 孔妍姿道:“好啊,我陪你玩玩!” 战湛只觉眼前一花,娇俏可人的孔妍姿突然化作道道白光,每道光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梦里欺霜剑法!”他单脚一跳,拔地跃出剑光笼罩的范围,一出手就是刚学没多久的飞花掌。 飞花掌和梦里欺霜剑法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都是以速度化幻影,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只是飞花掌的档次差了一点,孔妍姿接了两掌就勘破奥妙,反守为攻,追着战湛四处乱跑。 战湛开始是吃不消才跑,后来发现孔妍姿追不到自己,胆子又大了,带着她拼命往其他人的战圈里钻。他看龙旗和别人打得欢,立刻冲到龙旗前面,狂叫道:“龙旗大哥,救命!” 龙旗大概第一次在混战中遇到向敌方求救的人,出手的动作顿了顿,差点被对手削掉头发。 孔妍姿好气又好笑,叫道:“你敢不敢转过身来?” 战湛转身冲她做了个鬼脸,鼻子却差点被孔妍姿一剑刺中,吓得直接往寒非邪那里跑。 寒非邪一直关注着他一举一动,在他满场乱跑的时候差点冲动地伸手把人抓回来。现在看他跑回来,当即飞起一腿踢开前面挡路的人,飞身到战湛身后挡住了孔妍姿的攻击。 孔妍姿道:“光跑算什么?” 寒非邪道:“他愿意。” 孔妍姿道:“你这样护着他,他永远长不大。” 寒非邪面不改色道:“我愿意。” 孔妍姿道:“你能护他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世吗?” 寒非邪淡然道:“有何不可?” “你不怕你未来的娘子吃醋?” 战湛听两人你来我往的,早就不耐烦了,听到这里忍不住杀出来插了一句,“关你屁事!” 孔妍姿也不生气,呵呵笑道:“我是关心你啊。” “他说得对,关你屁事。”寒非邪眉头一挑,下手突然凌厉起来。 孔妍姿本来还想说两句,但突来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寒非邪的招式并不快,也不奇巧,但就那么普普通通的招竟封死了她所有的进攻套路。不止如此,连梦里欺霜剑法独有的寒气都被驱散。她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热风迎面扑来,让她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眼前这个战正居然比初战更加强大! 难道他在初战中隐藏了实力? 她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女,未身经百战磨练出处变不惊的刚强意志,此时的她心神大乱,连带招式也杂乱无章起来,在寒非邪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很快丢盔弃甲。 幸好白梦学院冲过来两个帮手,帮孔妍姿分担了一部分压力,让她有机会稳了稳心神。她知道自己梦里欺霜剑法完全落入对方的掌控,干脆改用白梦学院最普通的剑法。 这倒是收到了奇效。 因为梦里欺霜剑法并非白梦学院人人能练,她身边的两个帮手就不曾学过,配合起来有些碍手碍脚。倒是那套普通剑法,白梦学院人人都会,三人联手起来默契十足,反倒打了寒非邪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边以三敌一,白梦学院只剩下一个人要以一敌四。战湛和沈一击还没动手,那人就被蓝隽远和卫盛联手清理了,可与此同时,太古学院的人终于发动了全力进攻。太古学院之前佯作与圣光学院打得难分难解,其实是暗中保存实力,想等白梦与帝光两败俱伤之后左手渔翁之利,但寒非邪强横得出乎他们意料,未免被帝光学院各个击破,他们不得不提前动手。 太古学院是在场人数最多的学院,六人之中除了南尧和一个瘦猴样的少年依旧拖住圣光学院之外,其他四人联手向战湛等人发起攻击。 战湛活动了半天,整个人慢慢地进入了战斗状态,倒是不跑了,笑嘻嘻地看着对手道:“说起来我还是你学长哩!我在太古学院麻婆分院呆过。” 对方冷冰冰地回道:“我来自内院。” 战湛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是看不起分院的人,却佯作不懂,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就是内人了。” 对方眼皮子一翻,挥出一拳朝他的左脸打来。 这种动作简直简单粗暴得毫无技巧可言啊。战湛一边闪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以他目前的速度,闪过这一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左耳突然传来破风声,速度竟比前面这一拳还要快。他心头一震,扭了一半的腰不得不再往另一个方向扭去,如此一来,他整个人就变成上半身向右后方弯曲的诡异姿势,身体的重力全部放在膝盖和腰间。所以当一条腿突然扫中他膝盖后方时,他非常干脆地…… 跪了。 76.剑意大会(十五) 膝盖触碰到地面的刹那,战湛几乎能够听到骨头的脆响声,疼痛从膝盖一路钻到大腿处。他勉强抬起胳膊挡住前方的一拳,后脑勺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脑袋是人的司令部,就算有剑气护体,他也懵了一下,恍惚间大腿侧边一痛,竟被人踢飞了出去。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面朝下地撞在地上,牙齿磕在嘴唇上,血腥味从细微他疼痛处蔓延开来。他单手撑地,刚想起身,就感到一阵劲风从右侧袭来,下意识地抬起右手。 但一道身影更快地插入他与劲风之间,硬生生地挡下了攻击! ……非邪么? 战湛跪在地上,晃了晃脑袋,神智稍稍清醒过来,转头发现挡在他身前的并不是寒非邪,而是沈一击! 寒非邪在沈一击不远处,对手从三个增加到了五个,情况不像开始那般乐观。 “没事吧?” 战湛愣了下。 说话的人是沈一击,他身法极快,比起战湛犹生一筹,出手又快又准,唯一的弱点就是——出手的次数太少。从战湛清醒到站起来,沈一击只出过一次手。一直是对方攻击他逃窜,但是唯一一次出手的质量很高。卫盛脸上的巴掌印可以证明。 咦? 卫盛?! 战湛这才反应过来,“你们?” 沈一击白了他一眼。 战湛仿佛明白了什么。 沈一击道:“去帮你哥!他刚才爆发了一下。” 战湛开始没听到沈一击说的爆发是什么意思,靠近才发现太古学院的两个选手一个出手迟缓,仿佛受了重伤,一个身体重心放在单腿上,另一条腿几乎不用力。 他加入战圈之后,太古学院和白梦学院的选手竟然都松了口气。 战湛莫名其妙地问寒非邪:“他们觉得我是来给你拖后腿的吗?” 寒非邪面如其姓,寒若冰霜,“你没事?” “脑袋和大腿挨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嘴巴磕了一下,没事。” 孔妍姿不自然地动了动胳膊,道:“幸好你没事,刚才你哥差点和我们同归于尽。”完全不防守,只进攻。幸好他主要目标是太古学院的两个人,他们几个被牵连了一点,受的都是轻伤。 战湛吃惊地看着寒非邪。在他的印象中,原文的寒非邪是一个讲义气却很理智的人,这点看初见时杨成奇被屈肃打得遍体鳞伤寒非邪却没有立刻出手就知道。可现在孔妍姿居然说寒非邪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他大仇未报,壮志未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牺牲自己? 寒非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拖,“发什么呆?” 战湛回神,对准伸过来的拳头就是一爪子! 削铁如泥爪本就是杀伤力极强的阴毒功夫,战湛出手又毫不留情,对方杀猪般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翻去。战湛张开五指跟着惊叫起来。 刚才那一下,他竟然扯下了一层皮! 虽然他是无心之举,却着实震住了对手。混战不是没有杀人,却没有这样残酷的杀法。 战湛也很惊恐。人和肥肥兽毕竟不一样,更何况就算是肥肥兽,他也不曾活剥皮。 寒非邪冷冷地说道:“还有九只手。” 其他四个人都觉得手上皮肤一疼,攻势顿时一缓。他们本以为寒非邪和战湛两人中战湛是弱环,现在倒更愿意对上寒非邪。 寒非邪和战湛本就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两个,两人之前又磨合过战术,加上对手出手畏首畏尾,渐渐占据上风。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卫盛和沈一击打起来了?!”处理完事情匆匆赶来的陶城震惊地问。 帝光学院一个都没做声,倒是白梦学院的人哈哈大笑道:“卫盛和太古学院的人偷袭战湛,沈一击看不过去吧。” “帝光帝光,品学优良。对着同伴,背后一枪!” 除帝光学院之外的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陶城脸色铁青,看着卫盛的眼睛几乎可以射出刀子来。 卫盛很沉稳,沉稳地应对着沈一击的攻击,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我……”被抓掉手背一层皮的太古学院选手正要认输,就看到在孔妍姿和两个白梦学院选手夹击之中的寒非邪暴跳而起,在半空中分成数个幻影,其中一个倏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名选手的同伴反应过来,右脚对着寒非邪的后背使出连环踢已是不及。 寒非邪手指在那人眉心一戳,那人闷哼一声倒地! 全场静谧。 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抢在对方认输前前行击杀的还是头一回。这已经不是比赛,而是仇杀! “啊!”被杀选手的几个同伴齐齐放弃对手,朝寒非邪杀来。 白梦学院和圣光学院自发地退出战场,找彼此继续。 卫盛和沈一击纠缠,帝光学院只剩下蓝隽远。他看着对手弃自己而去,眉头微微一皱,眸光扫过卫盛,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陶城。 陶城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线,对上蓝隽远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却一个字都没说。 如果蓝隽远是战湛这种性格,这个时候一定大喊坑爹。他是来参加比赛的,这都是什么事儿!但他不是战湛,所以仅仅花了数秒钟就做出决定,冲上去纠缠住一个太古学院的选手。 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这种做法倒是让寒非邪和战湛少了几分压力。 持久战对修为高的人有利,因此寒非邪在惊天一指之后并没有大动作,有条不紊地拖着太古学院的几个人,打算用消耗战。 但太古学院并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有南尧。 南尧虽然不如寒非邪,却绝对不是庸手! 战湛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边的压力在慢慢地增强。太古学院五个人中,寒非邪和战湛各占两个对手,南尧居中策应。但南尧在寒非邪主要是防守策应,在战湛这边却是攻击策应。战湛的削铁如泥爪亮相之后已经受到所有人的提防,丧失了攻其不备的效果。 于是局面成了拉锯战——究竟是南尧这边先被拖垮,还是战湛先被打败! 尽管寒非邪有天芥神书和谢巅峰的元丹,但比起战斗经验远远不如南尧。南尧又有战友支持,竟能几次封住寒非邪的突袭。 如此一来,局面就变得非常难看,既枯燥又沉闷。 战湛感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后脑勺那一击的后遗症凸现出来,人的精力有些不集中,脑袋隐隐作痛,大腿处也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或许是孔妍姿那句同归于尽给他的震撼太大,以至于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同归于尽,以死相拼…… 不过想要同归于尽以死相拼也要有条件。 他打着打着,大腿就抽搐了一下,整个人歪了歪,左边露出偌大一个破绽来。高手之战,战得就是一瞬间! 南尧和他的两个同伴眼睛齐齐一亮。南尧插入寒非邪和战湛中间,用身体隔断寒非邪支援。另外两个人一个锁住战湛的右路,一个对准破绽猛攻。 本应无路可退的战湛嘴角勾起,踉跄的身影一顿,飞快地朝左路反扑!竟完全不顾右路,一出手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对方明显一怔。 这一秒的空隙给了战湛抢占先机的机会。他五指屈起,勾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掰! 那人脸色惨白,突来的痛楚让他心神涣散! 战湛右肩不管不顾地硬接了一掌,仍不放手,掰断对方手掌之后,径自抬腿一脚,踢断对方手肘,反手将人擒下,一个转身送向右路。 右路那人个子很高,伸出的手掌刚好摸到同伴的头发,下意识收回。战湛却趁机将人质一推一收,与人质迅速换位,抬脚踢向高个子的下巴。 高个子身体后仰,躲开脚尖,却没有躲开战湛猛然下蹬的鞋底! “呜!”高个子胸口挨了一记,朝后一退,哇得出血来!他就是刚刚被寒非邪以死相拼的太古学院倒霉蛋之二,本就被寒非邪击中胸口受了内伤,如今更是伤上加伤。好在他激灵,躺地之后不等其他人反应,立刻认输,一溜烟就下场了,显然怕战湛和寒非邪追杀。 他的担忧极有先见之明。 寒非邪看他下场之后,眼底还闪过一抹失望。 比赛至此,结果已经明朗起来。 在寒非邪面前,南尧纵有壮志也难力挽狂澜。他心思灵活,眼见场上优势渐渐倾向于寒非邪等人,立刻向白梦学院抛出橄榄枝。 白梦学院唯孔妍姿马首是瞻。孔妍姿想了想,竟婉拒了,反倒与圣光学院联合。 圣光学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此一来,太古学院只剩下与帝光学院联合一途——这条路显然在战湛被偷袭,太古学院选手被一指点死的时候就被堵死。 此情此景,南尧只能默默吞下苦果。 这些年来,太古学院独占鳌头,早成众矢之的,难得今时今日有机会将他们拉下马,其他学院又怎么会放弃?至于他们之中谁能,那是他们三家的事,总之,先将太古学院挤出局。 南尧极识时务,竟主动放弃。他一走,太古学院其他选手自然跟着认输,如此一来,初战第一战前最被看好的太古学院竟然成了第一个淘汰的学院! 四大学院的无冕之王竟然在混战中认输这是何等难得之事!要知道当初面对三大学院的联手,南尧选择的是带着同伴杀出血路,而现在他们面对的局面显然没有那时那么险恶! 南尧对四方投来的惊讶、猜忌、疑惑、幸灾乐祸等目光一一无视,抱起同伴的尸体,昂头挺胸地穿过人群。 战湛感慨道:“这个人长好了是英雄,长歪了也是枭雄!” 寒非邪道:“你倒是很欣赏他。” 战湛道:“对手,当然要好好研究。最好趁他还没长,就直接掐死在嫩芽状态!” 寒非邪道:“你怎么样?” 他不问还好,一问战湛就觉得自己头痛腿痛,全身都痛。 孔妍姿笑眯眯地问龙旗,“先联手对付帝光学院如何?” 龙旗犹豫了下,见同伴都望向自己,轻声道:“好。” 77.剑意大会(十六) 白梦学院和圣光学院虽然在初战中排名第三第四,但在混战中一直保存实力,到现在都没有大的折损,双方联手后还剩下七个人。 帝光学院虽然有五个人,但战湛受了伤,另外两个正在内斗,前景不容乐观。 战湛看着卫盛与沈一击两人一个刚猛一个灵动,势均力敌,坏笑两声,悄悄地溜到卫盛身后,准备学卫盛来一次偷袭。谁知道他走到背后,观众里就有人大喊道:“战湛要偷袭!” 卫盛回头就是一拳。 “……”战湛闪了闪,正要正面进攻,卫盛居然借机跳出赛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认输。”然后头也不回,趾高气扬地走了。 擦,这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战湛内心世界顿时复杂了! 沈一击看他眼睛发直地往外跑,忙拦住他:“你去哪里?” 在旁边观战的厉谆和陶城挡在赛场外围。 陶城道:“卫盛的事学院会处理,你专心比赛!” 厉谆也道:“若是战雷在这里,绝对会以比赛为重!” 战湛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闷过去,刚好一个与卫盛极为相似的身影从面前走过,立即叫道:“卫隆,你给我站住!” 卫隆停住脚步,板着脸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骂吧。” “……骂你简直是夸奖你,老子要揍你!”战湛更气了。他认出刚才提醒卫盛的人就是他。 卫隆面无表情道:“好,我会来的。”他说完,学着二哥那样,径自往大门走去。一样地挺胸收腹,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战湛眼睁睁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大门外,不可置信地看向厉谆和陶城道:“你听见了吧,他他居然……” 厉谆理解地点点头道:“如果到时候不够人手,叫上我。” 陶城看白梦学院和圣光学院将帝光学院的选手包抄在中间,焦急道:“快回去比赛!” 战湛深吸了口气,一跺脚转身。龙旗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他回身才道:“请赐教!” 战湛:“……”真想把卫盛抓回来,指着龙旗告诉他什么叫做做人的标准! 龙旗内疚道:“这次不能平局了。” 战湛真诚道:“败在你手里,我甘心!” 虽然仍是以一敌三,但动作比之前迟缓许多的寒非邪突然精神一震。与他对战的三个人都感觉到热浪扑面,竟带着隐隐的刺痛。 寒非邪手指对准左边那人的肩胛骨轻轻一弹。 那人身体微侧,自信可以闪避过去,谁知弹出的火阳之气竟有了智慧一般,在他侧身的同时,跟着侧了一下,正中肩胛骨! 寒非邪看那人望着肩膀跳开去,脸上满是喜悦。 他修炼火阳之气之后发现,威力并没有《天芥神书》宣传的那么好,经解释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发挥出火阳之气的威力。要知道天芥神书开始说在双方武技等其他条件完全相等的条件下,火焰之气可以越级挑战高阶剑客。这是何等逆天的剑气!可是他成为剑君以来,莫说挑战高阶修为,就算是比自己低阶的剑客也很费力气。 天芥神书说他未能将火阳之气的精髓融会贯通,可每当他问如何融会贯通得到的永远只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直到这场混战,在他目睹战湛偷袭受伤时,全身剑气突然逆流而行,经脉如火烧一般,体内的火阳之气充盈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之所以敢使出同归于尽的手段是因为当时的他完全有自信在对方的所有攻击下全身而退! 可是这种状态持续得并不久,很快又退了回去。 他几次尝试,始终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战湛的一句“败在你手里,我甘心”让他体内的火阳之气再次逆行。这回有条不紊地感觉着火阳之气在体内运行的感觉,且是试着掌握主导,然后发现,即使剑气从指尖射出,他依然能够控制它的路线! 刚刚转弯的火阳指便是如此。而且他已经摸到了让火阳之气翻倍提升的门路,持续时间并不长,但他已经满足了,至少他证明了火阳之气越级挑战是可行的。 白梦学院的人自然不知道他在战斗中的新领悟,以为他之前隐藏实力,看他的眸光惊疑交加,下手越发谨慎。这反而给寒非邪更大自由地发挥新招式。 孔妍姿见这样下去,自己这边迟早顶不住,把心一横,右手拇指推了一下剑柄,剑竟然一分为二。她左手接过其中一把,形成左右双剑! 同样一套梦里欺霜剑法由两只手同时使出来,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寒非邪在猝不及防下,竟被她逼得连连败退。 另一边,被圣光学院两个选手夹击的蓝隽远形势却十分不妙。他的脚已经被逼退到场边,再往后就出去了。到了这个地步再下场,他委实有些不甘心。他眼珠子朝两边扫了扫,握着扇子的手猛然一转,打开扇面挡住攻击,双脚画了个圆弧,竟硬生生从夹击中转了出来,抢到战湛身后。 战湛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站到他身后,连忙往旁边一闪。 本想请战湛分担一下压力的蓝隽远眼睁睁地对上了龙旗,仓促格挡,却无余力对方身后两个人,两边肩膀一沉,两柄剑已经抵住他的脖子。 他苦笑一声道:“我认输便是。”说起来,这场战斗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认输,已经十分幸运。 战湛这才明白他靠过来的意图,不禁有些愧疚地看着他。 蓝隽远明白他的意思,泰然道:“帝光的希望便在你们身上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战湛重重地点点头,强打起精神朝龙旗攻去。身上疼痛了一段时间,他已经渐渐适应,反倒没像之前那样容易分心。只是他现在以一敌三,压力陡增,暂无还击之力,只能带着龙旗三人满场跑。 好在沈一击和寒非邪同时分出了胜负。 沈一击无愧一击之名,手中剑一击刺入对方咽喉一公分。饶是如此,对方已被吓出一身冷汗,立刻扬手认输。 寒非邪则是受到孔妍姿的启发,试着左右开弓,一起使用火阳指,果然可行。而且手指到底比剑灵活,孔妍姿只占了一分钟的上风,立刻兵败如山倒。 她人输了,嘴上却有些不甘,“不能留一个名额给白梦学院么?” 寒非邪抱胸道:“早晚都输,早点输还能省点力气。” 孔妍姿:“……” 沈一击和寒非邪打败自己的对手之后,立刻支援战湛,战湛压力顿缓。寒非邪主动揽走了龙旗,战湛的对手就成了一个马脸的矮个子。他见沈一击很快淘汰自己同伴,场上只剩下五个人时,当机立断地选择了认输。 战湛愣了下,听到裁判喊比赛结束才反应过来。混战结束的条件是赛场上剩下四个选手,刚才加上马脸矮个子一共是五个人,所以他一输,龙旗就能直接进半决赛。到时候,只要不遇上寒非邪,龙旗还是很有希望拿亚军或者季军的。 属于帝光学院的掌声如雷。 陶城兴奋得满脸红光,连卫盛偷袭同伴这件事也被他抛到了脑后,哈哈大笑着冲到寒非邪等人前面,连声道:“好好好,干得好!就是保持着这股势头,把一二三名都给拿下来!” 战湛揉着肩膀道:“卫盛……” 陶城笑容一敛,沉声道:“你放心,学校一定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具体内容是……” 陶城道:“要经过学院其他院长研究决定。” “……”学院院长似乎是云牧皇吧。靠他研究决定……战湛发出了一声相当高贵冷艳的冷笑,“呵!” 陶城暗示道:“这件事我会与云副院长先商议一下。” 云副会长当然是指云雾衣,但战湛并不是太想让她知道。他知道云雾衣的性格,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定会杀到卫家讨个说法,但现在战不败行踪为名,军神府正处于非常危险微妙的位置,实在不宜树敌。 他清醒地想了想,突然就没有之前的冲动了。他暗暗告诉自己,这笔账他不是不算,而是不急着算。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云雾衣的消息网和行动力。从战湛参加剑意大会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剑意大会的消息,如今听说战湛被卫盛偷袭受伤,整个人就坐不住了,直接坐马车冲进皇宫。 云牧皇得到消息,只是微微一笑,对通报的侍卫道:“母后前阵子还提起姑姑,说她太久没来,十分思念,先请姑姑去见一见母后吧。” 侍卫走后没多久,云水灵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皇兄,我听说卫盛偷袭战湛,是真的吗?” 云牧皇佯作惊讶道:“是吗?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剑意大会。” 云牧皇摇摇头道:“他真是不知分寸。” 云水灵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皇兄,你别装了。他是你指使的。” 云牧皇面色一沉,“放肆!战湛是朕的表弟,朕令卫盛刺杀他做什么?” 云水灵撇嘴道:“皇兄,你我兄妹还要来这一套么?” 云牧皇脸色微缓道:“你几时对卫盛和战湛感兴趣的?” “我是好奇。”云水灵道:“剑意大会虽然是刺杀战湛的好机会,可卫盛毕竟是帝光学院的选手,如此作为,岂不是落人话柄?” 云牧皇老神在在地反问道:“那又如何?” 云水灵不解。 “朕是帝光学院的院长,又是一国之君,会有什么后果都由朕决定。”云牧皇慢吞吞道:“你放心,卫家三兄弟朕各有安排,卫盛这个亏是一定要吃的。” 78.剑意大会(十七) 云水灵道:“皇兄是故意的?你知道他杀不了战湛?” 云牧皇微微一笑道:“卫家与战家素来不和,卫盛杀战湛出自他的本意,与朕何干?不过战湛修为进步如此神速的确出乎朕的意料,看来战家藏在暗地里的力量不可小觑。” 云水灵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他,带着几分不悦,“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卫盛?又打算如何安排卫家三兄弟?” 云牧皇戏谑道:“人还没过门,就打听起夫家事了?” 云水灵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就听云牧皇缓缓道:“卫家三兄弟之中,就属卫兴为人最为沉稳可靠,做驸马再好不过。至于卫盛,帝光学院自然不能再容他,我会将他安排到军中磨练,经此一事,他当学会收敛锋芒。卫隆年纪虽小,却是可造之材,朕属意他来继承禁军卫统领之职。” 云水灵抓住他的袖子,焦急道:“皇兄,我对卫兴只是兄妹之情……” 云牧皇面色不改,“你亲兄长是朕,表兄是蓝隽远,哪里还有其他兄长?” “但我与卫兴……” “水灵。”云牧皇的手从云水灵手里慢慢地抽出来,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蓝家与麒麟世家交恶,随时有倾覆之险,朕怎么放心让你跳上蓝家这艘船?” “蓝家是母后的娘家,你如何忍心?” “此事朕与母后通过气,她明白个中利害。” 云水灵不服气道:“卫盛与战家交恶,一样很危险!” “这怎么相同?战家再怎么说也是朕的臣子,有朕在,战家能耐卫家如何?” 云水灵身体猛然一抖,恍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皇兄的意思了!军队一向是战家天下,卫盛得罪了战家,就等于得罪了大半个军部。他若想在军中站稳脚跟,只能依附皇兄。就算日后他在军中坐大,但只要战家嫡系还在,他就永远不能成为第二个战家。你让卫兴当驸马,不过是怕他和我成为第二个战不败和姑姑!” 云牧皇冷冷地看着她。 云水灵含泪大笑,“皇兄真是好算计!司徒勤成为皇嫂,司徒家就可以取蓝家而代之,蓝家自然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再加上宁家的财力,天都五大世家很快就会成为皇兄的囊中之物。” 云牧皇道:“你想偏了。” “哦?我哪里想偏了?是皇兄没有一边打压一边重用卫家?还是皇兄无意用司徒家取代蓝家?” 云牧皇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扯到胸前,嘴角勾起浅笑,弧度却冷硬无比,“蓝家也好,卫家也好,都不能改变,你是我腾云帝国云氏公主!” 云水灵双手贴着他的胸膛,神色凄楚,“皇兄如此算计身边之人,不怕有朝一日众叛亲离吗?” “皇者之路注定孤独。这是父皇生前说的。”云牧皇咬着牙齿,冷笑声一点点地从牙齿缝隙中迸出来,“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我缠绵病榻,受病痛折磨,战家那些人却幸灾乐祸,想要谋夺朕的江山!战家不灭,此仇此恨永难消!” 另一边,战湛回到家才知道云雾衣竟然直接杀进皇宫去了。原文中云雾衣被云牧皇逼死皇宫的情节历历在目,他当下跳上马背就往皇宫里赶。 寒非邪本来想回去好好参悟今天领会到的火阳之气,见状无法,跟着跃上车厢,看着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好在这个时间街道上没什么人,没有酿成任何交通事故。 战湛赶到皇宫门口,午间太阳正炽热。 寒非邪见他跳下马就往里冲,立刻伸手拦住他,“你去哪里?” “见我娘。” “见皇帝不需要什么规矩么?” “……”战湛愣愣地看着他。 寒非邪也被看愣了,皱了皱眉道:“比如说,通传?”还是腾云帝国已经开明到觐见皇帝不需要任何手续,像串门子一样就能见了? 战湛道:“我是他表弟!” “所以?” “……当然要通传。”战湛道,“我就是去找人通传啊。” 他正说着,云雾衣气势汹汹地出来了。 “娘!”他冲上去。 云雾衣阴沉的脸色一碰到他,立刻拨云见日,“宝贝,娘听说你今天在剑意大会表现很出色!” 战湛得意道:“没什么,主要平时出色惯了。” 寒非邪:“……” 云雾衣搂着他上马车。 “我的马车……”战湛指着自己驾过来的那辆。 云雾衣道:“我战家的车,谁敢动,放着吧,闲了再叫人来拿。” “那我停到角落里去。” “停到角落里谁看得到?”云雾衣傲然道,“我战府的车就像战府的人,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偷鸡摸狗地事我战家从来不屑做!”她说的声音不轻。皇宫守卫一个个装得跟个呆头鹅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战湛有点同情马,这日晒雨淋的,“马会饿肚子。” 云雾衣好气又好笑地戳了下他的脑袋,“小笨蛋。” 她带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才道:“这些马都是你爹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战马,虽然不能上战场了,可都立过战功,宝贝得很。你真以为娘舍得把它孤零零地丢在这里?” 战湛吐了吐舌头。 云雾衣伸手剥他的衣服。 战湛惊恐地护住前胸,“娘?!” 云雾衣面不改色道:“让娘看看你身上的伤。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上哪儿娘没见过?怕什么?” “但,但是……”他眼睛一扫,看到寒非邪,忙道,“但是寒大哥在!” 正关车厢门的寒非邪闻言,下手微重,门“砰”的一声撞上,“都是男人,怕什么?”从非邪到大哥到寒大哥,在过几天,他是不是见面会先拱手,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寒公子? 战湛敏锐地觉察出寒霸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但没深想,只是奋力地阻止着云雾衣不停剥衣服的手,“娘,娘,冷静点,我没什么事……哦痛!” “撕拉!” 车厢内一时静了。 寒非邪若无其事地将撕下来的袖子叠好放在座位上,对云雾衣道:“这是他肩膀上的伤口。” “嗯!”云雾衣佯作研究。 “还有。” 寒非邪刚说这两个字,战湛就意识到不好,立马按住大腿,但已经迟了,大腿的布料也被撕了一块下来。寒非邪见那一块碎步放在袖子上,对云雾衣道:“这里。” 大腿这块淤青十分吓人,一大片都是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云雾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寒非邪道:“还有……” “没了。”战湛身体迅速朝另一边靠去。 “有的。” “没了!” 寒非邪一把的抓过他,按了按他的后脑勺。 “嗷!”战湛惨叫。 寒非邪道:“这里不是?” 战湛揉着脑袋,眼泪汪汪地说道:“我怕你把我头发撕下来。” 寒非邪:“……” 战湛吸了吸鼻子,发现云雾衣双眼怒意高炽,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皇宫找云牧皇拼命,吓了一跳,忙坐到云雾衣身边,伸手抱着她,柔声道:“娘,我不痛了。” 云雾衣努力地平息着怒火。今日进宫,她没有见到云牧皇,只有太后出面不阴不阳地说了两句。她与太后的关系本就不近,后来她嫁给战不败,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差到极点,云牧皇将她抬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 忍了这么多年,云牧皇终于决定要打压战家了吗? “娘?”战湛抓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 云雾衣回神,拍拍他的手背道:“你放心,有娘在,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战湛开心地答应一转,转头却看到寒非邪脸上一闪而逝的欣羡和渴慕。 说起来,寒非邪在《绝世剑邪》里的设定就是有父无母?虽然知道作者有作者的考量,这样写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情节,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抱怨那位作者太无良。不给老婆又不给老妈,这是让寒非邪彻底与异性绝缘吗? 马车回到军神府。 战湛遮遮掩掩地下马车,想飞奔回院落换衣服,哪知一进门就看到卫隆拿着木棍等着他,“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义愤填膺的云雾衣打断了,“卫家老三,你竟然还敢上我们军神府!” 卫隆将木棍朝战湛一丢。 “哈!”战湛反应灵敏地一脚踢飞。 卫隆:“……” 战湛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你偷袭的机会吗?” 卫隆盯着他的大腿,“你裤子……腿怎么了?” 输人不输阵!战湛故意抖了抖腿,道:“晒太阳,怎么了?” 卫隆默默地将木棍捡回来,递给他,“你不是说我要揍我吗?我来了。” “呃……”战湛低头看了眼木棍,迟疑道,“你说真的?” “嗯。” “可我想揍的是你哥。” 卫隆道:“我们兄弟一体!” 战湛皱眉道:“我不想牵连无辜。” 卫隆道:“大男人婆婆妈妈地算什么!你打不打?不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战湛道:“呸!你想得美!” 他话音刚落,寒非邪拿起木棍就朝卫隆打下去。 卫隆下意识地用胳膊去挡。 战湛虽然不想动手,但看他一边说让他揍一边还还手,就直接怒了:“你还还手?” 胳膊上的力道顿时卸下来,卫隆放下手臂,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然后……昏了过去。 战湛惊讶道:“他没事吧?” 寒非邪用木棍戳着卫隆的肚脐眼,“我也觉得打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雾衣看到卫隆挨揍,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卫家三公子难得来我们府上,怎么可以不留饭呢?先抬到院子里搁着,吃饭的时候再叫他。” 战湛道:“娘真的要留他吃饭?” 云雾衣道:“边看人挨揍边吃饭,能增进食欲。” 战湛:“……” 79.剑意大会(十八) 军神府小公爷受伤是大事。 战湛刚进房间,就看到云雾衣带着六个婢女端着大木桶冲进来。 正要换衣服的战湛立马跳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惊呼道:“娘?” 云雾衣道:“比赛这么多人,一定出了很多汗,快过来洗澡。”她顺手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洗完澡记得过来擦药。” 战湛道:“我自己来,娘先出去。” “好。”云雾衣二话不说走人。 “……”战湛看着留在房间的六个婢女,“你们也出去。” 婢女对他行礼,“公主命我们伺候小公爷。” 战湛道:“我可以自己来。” 两个婢女走上前,伸手来抓被子,“请让我们伺候小公爷沐浴。” 凑近看,两个婢女都是细皮嫩肉,一个丹凤眼,一个桃花眼,长得十分标致。战湛喉结不自然地上下动了动,抓着被子的手也没像刚才那么坚决了。 穿越嘛,总是要有点福利的。战湛正打算半推半就地站起来,就看到门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看到寒非邪的刹那,伸出去的腿条件反射般地缩了回来,他对抓着自己的胳膊婢女义正词严地说:“你们出去吧,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心软的人。” 婢女不识趣,疑惑道:“小公爷刚才不是站起来了吗?” 战湛道:“我只是换个坐姿。”为了加强可信度,他示范刚才的盘膝式,再示范现在的抱膝式。 婢女道:“这是公主的命令。” “你们听娘的,娘听我的,你说你们听谁的?”战湛问。 婢女异口同声道:“听公主的。” 战湛:“……”怪他,题没出好。 看了会让戏的寒非邪终于开口道:“我帮他洗。” 婢女告退。 战湛:“……”不是说听公主的吗?寒非邪是哪门子的公主啊? 寒非邪等人全都离开之后,走过来掀被子。 战湛惊了,“我自己来就好。” “我答应她们了。” “我自己能洗?”战湛无奈了。云雾衣溺爱儿子,夸张行事也就算了,怎么寒霸也这么腻歪? 寒非邪道:“还是你希望她们来?” “哈哈,没有。”战湛一边否认一边在心里暗暗奇怪。自己身为军神府小公爷,有几个丫鬟伺候洗澡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就那么介意寒非邪看到呢?他想了想,很快为自己的想法找到了解释。一定是因为有了屈肃和杨柳柳的事件,怕在寒霸心里留下自己是花花公子的印象,引起他的反感。 寒非邪道:“你洗吧,我在边上看着。” “我洗澡你在边上看着算什么?”战湛莫名地暴躁起来,“我洗澡的花样很简单,没什么观赏价值,不需要观众。” 看出他的不耐烦,寒非邪这次倒没有再勉强,起身道:“好吧,我在门口等着,你有什么事说一声。” “嗯。”战湛敷衍地挥挥手。 寒非邪从房间里出来,将门带上,脸色慢慢地阴沉下来。但他的阴沉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看到云雾衣带着丫鬟帮战湛洗澡会这么烦躁得想要破坏?要是战湛是女人倒还可以解释,可他明明是个男人。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也许会走向一条极为危险的路。 这时候的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条路是什么,但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战湛很快洗完澡出来,正要叫人把木桶搬走,一开门就看到寒非邪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出什么事了?”战湛跟着紧张起来。 寒非邪道:“剑意大会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战湛愣了愣。这个问题他倒真没有想过。虽然云雾衣已经有了战不败的消息,但一天没看到他平安归来,他心里总是不踏实。“等我爹回来吧。你呢?” 寒非邪道:“我想回万万兽界修炼。帝光学院虽然有不少好书,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更需要实战。” 战湛有点吃惊,有点不舍,又有点松了口气。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从寒非邪的羽翼下走出来,寒非邪提出离开,等于主动帮他做了这个决定。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战湛小声道。 寒非邪听他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胸口怒气疾聚,冷冷地说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战湛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不爽,怔忡道:“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寒非邪道:“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什么不方便的。” 战湛觉得这话听得十分刺耳,可又找不到反驳之词,挠头道:“你洗澡了吗?” 寒非邪挑眉。 “你也受伤了吧?”战湛道,“我娘给了我药,我们一起擦。” 寒非邪面色稍缓,抬脚进屋,“药在哪里?我帮你擦。” 战湛本想说肩膀和大腿两个位置他自己就可以,转念一想,以免两人刚刚生出的莫名其妙的嫌隙进一步扩大——真的是莫名其妙,他倒现在都没搞明白矛盾点在哪里,离开时寒非邪自己提出来的,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他坐在床上,寒非邪将药倒在掌心里,两只手搓了搓,才轻轻地抹在战湛肩膀上。 战湛本做好了吃痛的准备,哪知寒非邪动作轻柔,药又很清凉,基本感觉不到痛。 寒非邪抹完肩膀又帮他抹大腿。 战湛对大腿较为敏感,寒非邪的手刚放下去,他就“咯咯咯”地笑起来,腿不由自主地躲开。 寒非邪:“……” 战湛道:“我自己来吧。” “我手里沾了药,别浪费。”他将他的腿掰回来继续。 战湛笑倒在床上。 看他这么开心,寒非邪总算恢复了几分好心情。 丫鬟匆匆跑来,“卫二公子来了,公主让我通知小公爷一声,说不想见就不必理。” 战湛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见,怎么不见!” 寒非邪按着大腿的手稍稍用力。 战湛“嗷”的一声叫起来。 寒非邪道:“你见他做什么?” 战湛道:“算账!” “不像啊。” “那像什么?” “见心上人。” “……”战湛道,“说真的,比起卫二,我宁可卫三当我的心上人。” 寒非邪:“……”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寒霸心情指数又跌了。 …… 这到底是更年期还是经期啊?怎么这么起伏不定? 战湛觉得日子没法过了。 卫二非常好地保持了剑意大会的状态,持续面瘫。 战湛一进客厅就听云雾衣冷嘲热讽道:“看到你从大门走进来,让我吃惊不小,我还以为卫家人已经忘了堂堂正正四个字怎么写呢。” 卫盛道:“我三弟呢?” 云雾衣见战湛进来,笑眯眯地问道:“宝贝,你看到卫家三公子了吗?” 战湛道:“看到了。” 卫盛眸光一亮,“他人呢?” 战湛道:“咦?不是剑意大会之后跟着你走了吗?” 卫盛面上闪过一丝怒火,很快压抑下去道:“今天的事……对不起。” 战湛道:“今天的什么事啊?” 说了第一句,第二句就没那么难出口了。卫盛道:“今天偷袭你的事。” 战湛道:“今天谁偷袭我啊?” 卫盛知道他故意刁难,但自家弟弟落在对方手里,不得不忍气吞声,“今天我偷袭你的事。” 战湛道:“给我个理由。” 卫盛道:“看你不顺眼。” “这不可能。”战湛一口否决,“我这么人见人爱,你换个靠谱的来。” 卫盛:“……” 战湛道:“不说就不让你见你弟弟。” “……”卫盛嘴角微抽,憋着气道,“因为你太人见人爱……我嫉妒你。” 战湛叹息,“我怎么这么完美呢?” 卫盛:“……” 云雾衣道:“因为你有一对完美的爹娘。” 卫盛:“……” 80.剑意大会(十九) 寒非邪戴着面具进来。 卫盛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寒非邪道:“外面单挑。” 卫盛犹豫了下,似乎意识到这场架不可避免,“好。” 战湛看着剧情突然从家庭情景剧《母子斗二货》转成动作片《寒霸决战卫老二》,有点回不过神,“呃,你们回来吃晚饭吗?” …… 卫盛呆了下道:“这,家里准备晚饭了。” 战湛道:“你弟吃的。” 卫盛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寒非邪别有深意地看着战湛。 战湛朝他使了个眼色,“加油!”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 “卫盛!”战湛突然大叫一声。 卫盛莫名其妙地回头,“何事?” 战湛道:“让我再看你一眼。” “……”卫盛抖了抖鸡皮疙瘩。 寒非邪:“……” 战湛仔细地看了会儿,道:“看好了,你们去吧。” 云雾衣见战湛朝另一个方向走,疑惑道:“宝贝不去观战吗?” 战湛道:“毫无悬念。我刚刚已经记住卫盛的长相了,一会儿对比一下,就知道过程激不激烈。” 云雾衣道:“那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卫三。”战湛道,“我们不是还要留人家吃饭嘛。” 云雾衣道:“哦,那我们菜是做好一点,还是差一点?” 战湛笑道:“当然好一点。堂堂军神府,必须吃山珍海味啊。” 云雾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对她来说,儿子做什么当娘的都会无条件支持,便笑着应了。 战湛跑到后院,卫隆靠着石凳呼呼大睡。 战湛用脚踢了踢他。 卫隆呼声大作,猛然惊醒,“谁?!” 战湛道:“你战哥哥!” 卫隆看着他,渐渐回想起发生的事,慢慢地站起来道:“我走了。” 战湛拦住他,“吃了晚饭再走啊。” 卫隆竖眉,“我已经挨了一下,你还想怎么样?” “那一下又不是我打的。” “你哥打的!” “对啊,又不是我打的,不能算在我头上。” 卫隆道:“好,我找你哥算账去。” “去吧。” “……”卫隆知道自己打不过寒非邪,不耐烦地说道,“你说吧,到底想要怎么样?要是嫌那一下打的不够,我再给你打一下。” 战湛摇头道:“你以为你让我打回来,就能弥补我内心的创伤了吗?你不懂,我真正受伤的不是脑袋,而是心!” 卫隆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又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家二哥做得的确很不厚道,愧疚感再度冒出来,“那你想怎么样?” 战湛道:“你要弥补我心灵的创伤。” “怎么弥补?” 战湛摸着下巴道:“说点满足我虚荣心的话吧。” 卫隆迟疑道,“你很帅?” 战湛道:“‘你是人吗?’和‘你是人。’你觉得一样吗?啊?一样吗?” 卫隆撇了撇嘴角,敷衍道:“你很帅。” “我更受打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样吧!你当众说很崇拜我,认为我德智体全面发展,是国民偶像,是帝国希望,是万众景仰的大英雄!” 卫隆:“……” “不记得吗?我再来一遍。” “我记得,”卫隆慢吞吞道,“国民偶像,帝国希望,大英雄……” 战湛郁闷道:“没让你抓关键词!你给我好好地当众说一遍!一定要用崇拜的语气,不然就是卫家对战家……挑衅,不,宣战!” 卫隆:“……” 卫盛本来就不是寒非邪对手,再加上他没什么斗志,所以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胖揍。 战湛带着卫隆出现时,卫隆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还是有点不太肯定,“二哥?” 卫盛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冲他点点头,冷静道:“没事就好。” 卫隆眼眶湿了。虽然卫盛擅作主张的偷袭让他面上无光,可是他们毕竟是兄弟,所以他愿意来战家负荆请罪,就像卫盛明知道自己来战家不会有好结果,还是会为了他而来。 “咳咳!”战湛轻声提醒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卫隆强压着泪意,看着战湛,认真道:“你是国民偶像,是帝国希望,是万众敬仰的大英雄。”他刚刚被卫盛感动,声音还有些哽咽,听起来格外真挚。 战湛摇头道“我知道你很崇拜我,但是,我们不适合……”他本来想说我们不适合当朋友,后来一想,说不适合当朋友简直抬高对方,不禁犹豫了一下,想加个什么别的,但一时没想出来,于是就空白了。 然后,其他人的表情也空白了。 卫盛皱眉道:“什么意思?” 卫隆也很莫名其妙,“不适合什么?” 他们不说战湛还没觉出什么,被他们一提醒,他也觉得这话有点暧昧。他见卫隆一脸嫌弃,逆反心理就上来了,冷笑一声道:“不适合在一起啊,你不是喜欢我崇拜我吗?” …… 院子静了。 战湛抱胸,志得意满。当宅男这么久,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虽然以前没卖过腐,但偶尔卖一下发现很有震慑效果。 可惜,欣赏的人不多。 卫隆反应过来,“嗯,你说得对。” 战湛:“……”咦? 卫隆道:“所以我们两清了吧?”他意有所指。 他说的如此坦荡,战湛反倒讥嘲不下去,含含糊糊地应了。 卫隆道:“二哥受了伤,我带他回去疗伤,先告辞了。” “留步。”在旁看戏的云雾衣终于走出来,“卫二是在我战府受的伤,我若是让他这么走出去了,战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卫隆走到卫盛身前,用身体挡着他,“那依照公主的意思?”他为自己跑来军神府赔罪的冲动而后悔。 云雾衣道:“当然是为两位上药。” 卫隆看向卫盛。 卫盛给他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眼神。 难兄难弟只好留下来。 在伤药上云雾衣到没有为难他们,给的都是最好的药。卫盛一抹上就觉察出来了,对战家的防备也稍稍松懈了一点。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两兄弟在这里付出的代价不小,就算云雾衣和战湛不能完全消气,却也不好意思再拿这件事来说。 这多少让卫盛松了口气。 偷袭战湛是迫不得已,有选择的话,他更愿意和战湛堂堂正正地对决。可惜云牧皇并没有给他这样的选择。知道云牧皇下这个命令的只有他爹、大哥和自己,他们三人都对这条命令心存质疑却毫无办法。 剑意大会前,大哥拉着他在院落里坐了半宿,两人什么都没说,就是一起欣赏月色。他知道,大哥是怕他晚上睡不着,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他。而现在,一直让家里担心的老三也在用他的方式来帮助自己。这种感动,却是比在战家所受屈辱要多得多。 而且,老三鲁莽的举动也缓和了卫家和战家的关系,他看得出来,云雾衣恼怒归恼怒,却还留着余地。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皇帝又是什么想法。 他按着头,脑袋里里外外都有些疼。 擦好药的卫隆看他皱眉,忙走过来道:“二哥哪里不舒服?” 卫盛摇摇头道:“我没事。” “二哥为什么偷袭战湛?”卫隆忍不住问。 卫盛犹豫了下,讲事实据实以告。他毕竟是卫家的一份子,今天又挨了一棍,自己必须让他知道这一棍是为什么挨的。 卫隆震惊道:“陛下?为什么?” 卫盛叹气道:“他不想我们与战家太平静吧。” 卫隆皱眉,嘴角动了动,想说点负气的话,终因有所顾忌而收敛。 正好战家派丫鬟来请他们吃饭,两人结伴去了。 战湛分了两桌,战家的人一桌,卫家的人一桌。 卫隆和卫盛一坐下,就知道战湛唱的是哪一出了。放在他们面前的是两碗白饭,而战家他们却全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战湛笑嘻嘻地说:“请。既然请两位吃‘饭’,我自然要拿好饭招待。” 卫隆气得想丢筷子,被卫盛按住,两人就这么默不吭声地吃起饭来。 战湛原本还兴致勃勃的,见两人受气包似的样子,心莫名就软了,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吃两碗白饭嘛,有什么同情怜悯的。卫盛偷袭自己的时候,可没那么多情绪。 他想是这么想,可心里总有些不舒坦。 最后,整人的被整人的,都没吃好。 卫家两兄弟好不容易熬完这顿饭,立刻提出要走,这次云雾衣倒是没拦他们,只是让厨房准备了个饭盒,将几道好菜都放了进去,让他们带走。 卫隆卫盛一脸莫名其妙,似乎不明白他们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云雾衣淡然道:“是宝贝的意思。” 战湛一怔,惊讶地看向她。 云雾衣戳着他的脑门,“之子莫若母。难道你想什么,为娘会不知道吗?”她又对卫盛道,“今日之事,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你要明白,很多坏人背后都有一段悲伤的故事,这不意味着他们便可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这次,我看在宝贝的份上,看在两位的诚意份上,且记在心里,如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卫盛心中大喜,知道她是愿意将这件事压下去,顿时觉得这伤也不算伤,痛也不算痛了。 两人走后,战湛和寒非邪也去休息,留下云雾衣对着空气叹气,“不败,宝贝的心肠越来越软,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81.剑意大会(二十) 剑意大会是斗智斗勇,“招待”卫家两兄弟是斗勇斗志,接连两场下来战湛有点吃不消了,尤其身上还负了伤,他一进院落就想回房睡觉,满脑子都是床床床……可是当他走到房间门口时,寒非邪突兀地插入他和门之间。 “呃?有事?”他疑惑地看着他。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寒非邪表情在夕阳下一览无遗,那是一种带着迷茫疑惑和无措的纠结。 难道是因为卫家两兄弟拿走的饭盒…… 原文里的寒非邪只是记仇,没说小气啊。 战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等着他先开口,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仍见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内心悄然崩溃了。寒霸大人!求开口,求指示啊!如果不开口不指示,那就求挪地儿,求睡觉啊! 他的表情过于丰富,丰富得寒非邪不好视若无睹下去,终于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在想什么?”战湛极其后悔前世没有学心理,遇到寒霸之后这简直成了他的生存技能!但是,每当他破掉一关,就会有新的一关在后面等他,而且难度与日俱增,让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本攻略就再美好不过了。他无比怀念《绝世剑邪》的作者和那篇乏人问津的小说。 寒非邪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摇头道:“没事。” 战湛:“……”他们在夕阳下,你看我我看你,当了半天木桩就是为了一句“没事”? “你睡吧。”寒非邪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摸他,但到了半路,手又缩回去了,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他住的厢房。 战湛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脑袋像被药杵捣过,一团浆糊。 幸好他太累了,不管大脑存有多少疑惑,身体还是自发地做出了睡觉这个决定。 没有比赛的日子是很悠闲的,睡睡懒觉,吃吃美食,看看还在沉睡中但身体明显变大的法拉利,逗逗最近喜欢在法拉利边上吼叫的阿猛,战湛觉得这种状态再美好不过了,如果说有什么不满意,那就是…… 自从那日傍晚无声对视之后,寒非邪就很少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倒不是说寒非邪不见了,每天吃饭时间,他还是会准时出现,但吃完之后就不见人影。战湛几次主动与他搭话,都得到了不冷不热的回应。 这种状况就好像参加药王大赛之前,不,或许比那个时候还差一些。 战湛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想不出原因,跑去直接了当地问寒非邪只会得到两个答案。 “没有。” “你想多了。” ……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句话加起来——“你没有想多了”才是正确答案。 云雾衣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想来溺爱孩子到无法无天地步的她自然不能坐视自家宝贝被这种事情困扰,于是十分恳切地找寒非邪又谈了一次。 这次的寒非邪显然没有上次那么容易被打动,说出的话客气有礼,但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我和战湛一点问题都没有…… 才怪。 云雾衣笑容也挂不住了,匆匆从寒非邪房间里出来,当着他的面去了战湛的房间。 战湛正在发呆。 云雾衣道:“寒非邪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战湛愣了下,很快释然。也对,以云雾衣对他的关注以及寒非邪这些天不加掩饰的冷淡,她发现两人友谊面临巨大考验是很正常的事。 他想了想,把对视那天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云雾衣听得一头雾水,“送饭盒之后?” 战湛肯定地点点头,“送饭盒之后。” 云雾衣和自己儿子产生了一个同样的念头,难道寒非邪见不得卫家两兄弟从他们家拿吃的?她想了想道:“说起来,卫家和寒家没什么交集,应当没有理由才对。” 战湛道:“难道还在为我被偷袭的事情打抱不平?所以才格外不待见他们。”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而是……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了。 云雾衣道:“为你打抱不平却疏远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而且寒非邪不像这么幼稚的人。” 战湛道:“那只有一个理由了。” “嗯?” “经期吧?所以心情不好。” 云雾衣:“……”好久没打日子,手略痒。 不能怪战湛母子猜不出寒非邪的心思,连寒非邪自己都难以接受。当战湛说卫盛喜欢他暗恋他,想和他在一起时,他的内心竟然会生出异常疯狂的妒意。 这决不能再用占有欲来形容了。 他非常肯定自己在那一刻有过一种冲动,希望战湛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虽然他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并没有什么经验,却也知道这种感情出现在两个男人之间是相当诡异的。当他决定修习火阳之气时,已经做好摒弃男女之情的准备,也身体力行地与所有女性保持着距离,可为什么到头来这种感情会出现在一个他当做朋友和兄弟的同性身上? 寒非邪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惊慌、恐惧中又带着难以启齿的释然和期盼,而这种释然和期盼又给他带来了更多惊慌恐惧。两方面的情绪不断地循环和拉扯,不断地折磨着他,让本就乱哄哄的脑袋更加难以思考。 他最后决定自己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军神府了,等剑意大会一结束,他就要离开这里! 也许会产生这种感情的根本原因是他和战湛在一起太久,久到让他替代了自己生命所有重要的人。 他暗暗地说服了自己,并下定了决心。 剑意大会的最后四场——两场半决赛,两场决赛很快来临,依旧是抽签决定对手,但是胜利之神并没有眷顾帝光学院,他们抽中了对帝光学院来说最糟糕的组合—— 龙旗vs沈一击。 寒非邪vs战湛。 这意味着战家两兄弟最好的成绩就是一个冠军一个季军。不少人根据四人之前的表现以及本身的修为,做了个结果预估。几乎大多数人都看好寒非邪夺冠,龙旗居次,战湛拿第三,但是……比赛一场就让观众大跌眼镜。 寒非邪和战湛上赛场不过一分钟,胜负就有了分晓。 寒非邪异常潇洒地退出了赛场,输掉了比赛,留下战湛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观众席有人喝彩有人喝倒彩。 喝倒彩的显然是觉着这场比赛是战家内定的结果。毕竟战湛才是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嫡子,军神府的继承人,战正表现虽佳,可寄人篱下,自然要“识趣”。 可战湛知道自己也好云雾衣也好决定没有做过这样的暗示,设置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云雾衣是她的骄傲让她不屑用这种手段。何况在她心里,战湛如今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并不需要剑意大会的冠军来锦上添花。 而战湛这里更一直默认寒非邪才是主角,所有霸气侧漏的经历都应该记他的名下。 直到寒非邪一个人走到学院门口,战湛才追上他。 “为什么?”他挡住在无数道好奇惊疑同情目光下,显得格外孤傲萧索的身影。 寒非邪淡然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故意’,”他加重这两个字的读音,“输给我?” 寒非邪眸光闪烁了下,“我对剑意大会的冠军不感兴趣。”总不能说自己看着他,就忍不住想把好东西留给他吧。自从意识到对战湛离经叛道的感情之后,他对战湛的一举一动都敏感到了极点。越想忽略,越忽略不掉。看见他的时候,目光随着他转,看不见他的时候,思绪随着他转,全然不受理智约束。 不过不管他的内心多么澎湃多么冲动,表面上的寒非邪依旧是那个冷静、从容的寒非邪。“战正也不是我的真名,对我没有用。” 战湛道:“会有奖品。” 寒非邪道:“就当我这些日子在军神府吃住的费用。” 战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在控诉他的疏离。 寒非邪内心也不好过,但这个过程必须要有,这个决心必须要下,与其让两人在他诡异的心思中走向反目成仇或形同陌路的不归路,倒不如现在保持距离,等他收拾好这种不该有的感情之后,再恢复友谊。 不过战湛是看不到寒非邪的想法的,他又一次陷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纠结之中。 另一场比赛没有爆冷。稳扎稳打,不给对手留下任何余地的龙旗轻轻松松就战胜了静待一击却没有等到的沈一击。如此一来,第三第四场就是寒非邪对沈一击,战湛对龙旗。 战湛想,他和龙旗大概是宿命中的对手,不然怎么会每次都遇到? 要说对这个结果有什么不满的,当属帝光学院副学院长陶城了。本来是十拿九稳的冠军,现在却变成了二分之一的希望。 他在战湛和龙旗赛场边上看到了前来观战的寒非邪,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要是遇到什么不公正待遇,应该说出来。” 寒非邪道:“没有不公正待遇。”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打不过战湛?” 寒非邪道:“……我打不过他。”因为他根本不想打。 龙旗和战湛一上场,就有学员拉横幅,上书:拒绝平局! 龙旗腼腆地笑了笑道:“这次我不会留手。” 战湛卷起袖子,“我也是。” 82.小城之行(一) 圣光学院的学生绝对不缺圣兽赐福,这种好处战湛收到过一次,得益匪浅,但龙旗绝对不止一次,这种两短暂的交手就能感觉到。 战湛觉得自己的胳膊就像击打钢铁上,又硬又疼,剑气护体都挡不住。他开始后悔练飞花掌和削铁如泥爪……这种时候他需要的是武器,最好长一点,棍子什么的,以便两保持安全距离。 可是现后悔也来不及了。龙旗充分地诠释着“不会留手”四个字。 战湛狼狈地闪过对方的攻击,脚跟推到赛场边缘。 帝光学院的学生们激动地吼叫着。 “冲上去!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战湛:不属马。 “还手啊!躲什么?” 战湛:把胳膊借给,就还手。 “别怕,们身后!上!” 战湛:别身后啊,来身前啊,来身前就不怕。 他一边苦中作乐地反驳,一边观察着龙旗的一举一动。所谓弱点,是对比出来的,就像矮子,以双方的体能对抗来说,他处于下风,肉搏显然不适合他。要说武技,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才半年,认认真真学习才几个月,飞花掌和削铁如泥爪还是临时抱佛脚学的,更不能和龙旗相比。那么剩下的,只有修为了。 可是修为这东西属于特内涵的东西,比如说持久力,爆发力……和内功差不多。战湛找了半天还没有找到可以表达内涵的点,整个却已经被追得绕着赛场边缘好几周了。 场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他的心也越来越慌张。 龙旗突然低声道:“注意力集中!” 战湛一惊,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 龙旗:“……” 寒非邪正好出现战湛的对面,双眉紧蹙,一副相当不满的样子。 战湛心头紧了紧,暗道:自己这个机会是寒霸让出来的,要是自己输了,不是连寒霸的一起输?怪不得寒霸眉头皱得这么紧……压力更大了! 寒非邪的确是不满,不过他不满的是自己。早知道战湛会赛场上撑得这么辛苦,他半决赛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一脚踢下场的……踢太暴力了,推吧。 这样的压力下,战湛终于爆发了,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飞身跃起,瞬间使出一套飞花掌。他完全闭着眼睛瞎打,也不管打没打中,更不管手掌拍到对方时有多疼,就像打针一样,咬着牙,哼哼哈嘿得就出去了。 龙旗愣了下,虽然拼命格挡,但是这下回马枪杀得太出乎意料,而且速度太快,身上中了好下,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额头挨了一记,让他整个有点晃悠。 他开始佩服后脑勺受重击还坚持到混战结束的战湛了。 战湛飞花掌使完,发现龙旗下盘不稳,想也没想地来了一招扫堂腿。 龙旗小腿结结实实地被扫中,往右边挪了两步,很快调整状态,抬脚朝战湛使去。 战湛觉得他踢过来的角度简直无与伦比的完美!削铁如泥爪里面有一招就是这样的角度这样姿势……几乎是本能地,他左手扣住对方的脚踝,右手抓住膝盖,用力地将抛了出去。 龙旗身体半空转了转,伸手想要地上撑一下借力反弹,但是他低估了战湛抛出去的高度,手掌虽然碰到了地面,却已经是赛场之外。 他借力返回赛场,却听裁判哨声响起,立刻知道了结果,眼睛和面容上的神采尽失,流露出失望和懊恼的表情,不过只是刹那,他很快收敛情绪,风度翩翩地朝战湛道喜。 欢呼声震天响! 托福于主场优势,帝光学院学员们的尖叫声和鼓掌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连陶城都热泪盈眶。 他几乎记不得帝光学院上次拿到这个荣耀是哪一年了,被太古学院和白梦学院压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又一次,又一次的扬眉吐气! 尽管周围很吵,战湛还是尽量大声地赞美龙旗,“打得很漂亮。”他真心实意地说。 龙旗礼貌地笑笑,“赢得很漂亮。” 对方换做别的话,战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吹自擂一番,不过对龙旗,他表现得非常绅士,裁判宣布他获胜,成为剑意大会这一届的冠军龙旗是亚军之后,他稍稍摆了摆手,就和龙旗勾肩搭背着下了场。 他一下来,欢呼声更响亮。帝光学院的学员们不怕痛地拼命鼓掌,像是恨不得自己的手掌是锣鼓。 陶城激动地冲上来,抓住他的手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表现得太好了……想不到啊,真是想不懂啊……” 战湛:“……”这是有多么难以想到啊?好歹他的修为比龙旗高那么一点吧?还是,他应该表现得差劲点来迎合陶副院长的殷勤期望? “宝贝,龙旗说得没错,赢得漂亮!”云雾衣推开陶城,将他搂怀里。很显然,陶城的“没想到”得罪了不止一个。 战湛开心地反抱住云雾衣,他怀里得意地蹭了蹭,才松开手,正想和的寒非邪打个招呼,就看到云牧皇站云雾衣的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陛下?”他惊悚了。 云雾衣感觉到放自己腰际的双手抖了抖,立刻按住了他想要缩回去行礼的手,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牧皇道:“听闻陛下最近一直为不败收烂摊子,日理万机,辛苦得很,怎么有时间观赛?” 云牧皇双手负身后,泰然道:“帝光学院是帝国精英的摇篮,剑意大会是帝光学院最重大的盛事,难得这次有三位学员闯入了半决赛,其中一位还是湛弟,朕作为院长怎能不亲临打气?” 云雾衣暗嘲道:“若当初参加混战的是水灵和司徒勤勤,也许今年的冠军就是她们中的一个了。” 云牧皇脸皮出乎意料的厚,闻言竟然点了点头道:“真是太遗憾了。” 云雾衣:“……” 战湛想起云牧皇本来应该是寒非邪小弟,只是情节路线被他破坏,以至于两到现才见面。他非常好奇寒非邪对云牧皇的看法,看两会不会如小说那样天雷勾动地火,一见如故。 寒非邪站得有点远,藏观众中,相当低调。两中间还隔着,战湛眯着眼睛,努力了半天也没看到清楚对方脸色,只好放弃。 此时卫兴突然匆匆走来,附云牧皇耳边低语。 云雾衣想趁机走开,却听云牧皇道:“听说湛弟与宁春意关系非同一般。” 听到“宁春意”三个字,战湛精神一振,谨慎道:“陛下指的一般是?” 云牧皇笑道:“普通朋友。” 战湛道:“怎么样的算普通朋友?” 云牧皇道:“湛弟活了这么久,连个普通朋友都没有吗?” 战湛道:“为十分真诚,要不不做朋友,要做就做好朋友。” 云牧皇道:“原来宁春意是的好朋友?” 战湛干笑道:“倒是想啊,可没机会。陛下是要为们牵线吗?” 云牧皇随着他呵呵笑了两声,抬手屈指敲了敲他的前额道:“想得倒美,她是要做嫂子的,以后最好避忌些。” 战湛呆道:“陛下想将她赐婚给哥?”云牧皇什么时候这么善解意了? “融洽”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突然就冷场了。 云牧皇表情没什么变,可眼底的温度直线下降。 战湛有点惊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幸好云雾衣挽住他的手臂,无声地鼓励着他,才让他坚持住,没有夺门而逃。 云牧皇柔声道:“湛弟眼中,只有死去的战雷一个哥哥吗?” 废话,再要个弟弟,战不败和云雾衣还能努力,再要个哥哥……得先问哆啦a梦借个时光机。战湛吐槽完,猛然意识到云牧皇口中的哥哥是谁,后背顿时一僵,干巴巴的笑容越发地干巴巴,简直像十年无雨的干裂地面,“陛下虽然是的哥哥,但更是帝国皇帝,这个充满荣耀的身份常常会蒙住的眼睛,让觉得您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云牧皇听完之后,眉头动了动,就战湛觉得自己拍的马屁不够重时,他终于笑了起来,“湛弟啊,说朕怎么舍得不把带入宫中。是如此地讨朕喜欢。” 战湛道:“距离产生美。天天看,就看腻了。” 云雾衣旁边帮腔,“宫中供职又辛苦又麻烦,不适合的宝贝。” 云牧皇笑容一敛,淡然问道:“姑姑以为,湛弟适合什么职位呢?”比起这位有些蛮横有些骄纵的姑姑,他倒是更愿意和战湛打交道了,尽管他经常编一些小谎话,可悦耳动听,不考虑他是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儿子,他还是颇有些喜欢他的,让他进宫不单单是想看着他。 但云雾衣显然不领情,“当军神府的小公爷,吃的喝的都不短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逍遥自。” 云牧皇看向战湛道:“湛弟也打算一辈子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吗?” 战湛“胸无大志”地回答道:“毕生志愿是追求精神上的快乐!” “比如说,剑气上的修为。”云牧皇接口道。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要说起这件事。他修为进展太快,必然会引起对方警觉,从而怀疑点什么,可是用寒霸家老祖宗内丹修炼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说的,无论是这句话里的哪个单词。可这样一来,解释起来就相当麻烦了,更麻烦的是,要编个听过去靠谱的。 但云牧皇似乎没有追究的打算,很快将话题转回剑意大会上来,将寒非邪和沈一击都叫到跟前,非常和蔼地赞扬和鼓励了他们,并提供了相当诱的职位等他们毕业。 寒非邪和沈一击回答得都很模棱两可。 这让云牧皇有些没趣,但他阴沉惯了,也没表露出什么不满,很快带着卫兴离开。 他离开之后,云雾衣才低声对战湛说:“春意离家出走了。” 战湛震惊:“……”怪不得刚才云牧皇特意提起他和宁春意的关系,原来是敲打他。不过云雾衣知道消息的时间似乎比云牧皇更早? 云雾衣见他满脸疑问地看着自己,小声道:“回去再说。” 83.小城之行(二) 第三名第四名争夺战紧接着开始,战湛和云雾衣等寒非邪切菜一样地切完沈一击才回家。 路上战湛忍不住提起这个问题,云雾衣道:“宫中传出消息,云牧皇有意立后大典之后就册封春意为贵妃,此事已征得太后许可,司徒家也没什么异议。”她见战湛张口欲言,摆了摆手道,“掌礼司已着手准备,据说有两顶凤冠。春意入宫纵然只是贵妃,地位也不比司徒家小姐差多少。” “擦!”战湛怒了,“差多少也是差。他让宁姐姐当皇后还委屈呢,何况还是个贵妃!” 上车后半天没言语的寒非邪突然道:“当皇后怎么委屈了?” 战湛道:“后宫佳丽三千,每天轮一个,还得等十年呢,黄花闺女都成黄花菜了。” 寒非邪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已被云雾衣截断,“哪来的后宫三千?听谁说的?” 战湛道:“呃,就这么顺口一说……反正他要娶别的。” 云雾衣道:“云氏皇帝向来实行一后三妃制。三妃以贵为尊,德妃次之,贤妃最末。云牧皇为春意定制凤冠,其地位想必比贵妃再高一些。” 战湛道:“那也是左拥右抱!” 云雾衣看他义愤填膺,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云牧皇也算年少俊杰,地位尊崇,嫁给他也不算太坏。” 战湛道:“不算太坏,是坏得不能再坏!”拆cp的黄瓜不举! 寒非邪和云雾衣都看他。 战湛疑惑地摸摸脸,“看什么?” 云雾衣道:“原本想过一个办法打消云牧皇的念头——向春意求亲。” “哦?哦?哦!”战湛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面靠了靠,正好寒非邪的胳膊挡他的背后,让他硌了一下,不由转头看他。 寒非邪沉着一张脸——或许是面具的效果,战湛不敢太肯定,但一直放自己后背没有收回去的手相当相当的有存感。 云雾衣道:“现春意都离开了,这个计划自然孤掌难……” “啊!”战湛轻呼了一声。 云雾衣身子紧张地往前探了探,“怎么了?” 战湛干笑着按住寒非邪背后不规矩的手,屁股不自地挪动了下,道:“是想……那个,就是宁姐姐她……会到哪里去呢?”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寒霸怎能可能莫名其妙地捏他屁股? 没错,一定是错觉…… 擦!又一下! 云雾衣道:“自云牧皇有意赢取春意之后,一直暗暗关注宁府。” 战湛:“……”就像微博的悄悄关注? “宁秋水早些年就有意将宁家的产业朝紫晶商行的方向发展,横跨两大帝国,前年就有了动作。这个时候,春意唯一能去的地方应当就是紫气帝国。” 战湛:“……”这是……开启新地图了? 云雾衣拍拍他的脑袋,“有什么不对吗?” 战湛回神道:“哦,没有,想宁姐姐紫气帝国生地不熟的,会不会遇到麻烦。” 云雾衣微笑道:“宁家是腾云帝国五大世家之一,又有意向紫气帝国发展,怎会没有任何准备。” 听她如此说,战湛放下心来。比起呆腾云帝国被云牧皇虎视眈眈,倒不如走得远点,权当旅游散心了。 寒非邪的手忍不住又捏了他一下。 这次战湛有所提防,只是面容扭曲了一下,牙齿咬着舌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云雾衣眸光朝两身体交叠的位置看去。 战湛立马往旁边坐了坐,想挡住她的视线,但他动作幅度过大,半个身体陷入寒非邪的怀抱,看上去就像投怀送抱。他自己也察觉不妥,想坐回来,可另一边的衣服被扯住,强行挪动的话,衣服会被扯得变形…… 理智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下意识地觉得两的小动作并不适宜让云雾衣发觉。 云雾衣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到了军神府,战湛拉着寒非邪往房间走,想报车上被捉弄之仇,可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云雾衣提到书房里去了。 他很少见到公主娘表情这么严肃,不经有点害怕,倒不是怕云雾衣对他做什么,而是怕收到什么坏消息。进书房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寒非邪回房间也是这条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他们身后。 他回头时,日头正晒。白花花的阳光照寒非邪的脸上,面目模糊。 战湛突然难以呼吸。 “宝贝。”云雾衣书房里呼唤。 战湛忙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 战湛转身关门,却发现寒非邪还站原来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他,脸倒是很清楚,但表情太模糊。他的注视似乎被注意到了,寒非邪默默地转身走了。 战湛:“……”今天的寒霸很古怪……好吧,最近就没正常过。经期太长,何时到头啊! 云雾衣等他关上门才道:“爹正陲安。” 战湛对地理一窍不通,“什么时候回来?” “他打算先查出内奸,夺回失土。” 战湛:“……”的确是战不败会做的事情,他忍不住为这样的父亲骄傲。 “宝贝,想不想去陲安帮助爹?” 战湛愣了愣,很快点头。虽然这个提议来的很突然,却正中他的下怀。穿越至今,他享受了小公爷这个身份带来的太多好处,却付出甚微——特指抱住寒霸大腿这一点,之所以说甚微是因为他觉得抱得不太稳,莫非是寒霸皮肤太好,滑不留手的关系吗? 云雾衣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春意离家出走,云牧皇定然会有所动作。明日是剑意大会授奖典礼,出面领奖之后,就悄悄出发吧。” 战湛脱口道:“这么急?” 云雾衣搂住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战湛贴着她的耳朵,看不到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 离开书房之后,战湛有些心神不宁,寒非邪和云雾衣的改变让他不安。虽然已经将这个世界当做了真正的世界,可是物设定的观念根深蒂固,一旦设定出现偏差,就让他不得不担忧起情节走向的偏差。 希望是好的吧…… 他只能如此祈祷。至少寒霸和云牧皇没有一见如故,战不败还安然无恙,军神府仍屹立不倒。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就是寒霸的态度…… 他跨进院落之前,正想着怎么和寒霸谈一谈,就见阿猛大吼着从房间冲出来,两只胳膊兴奋地摆动着,就像跳哪个部落的民族舞。 “呃,说……”战湛看到从它身后冒出来的身影,目瞪口呆地说,“不必说了。” 一只京巴大小的白色某兽正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绷紧前肢伸了个懒腰。 战湛:“……” 白色某兽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然后以纡尊降贵的眼神默默地盯着战湛,仿佛说:看态度恭敬内心虔诚的份上,就赏一个眼神。 “滚过来!”战湛愤怒地呵斥。 …… 白色某兽撒腿进寒非邪屋子里去了。 战湛:“……”它是不是忘了红烧肉是谁做的! 气势汹汹地走进寒非邪的房间,法拉利老神地躺桌子上,肚皮朝上,任由寒非邪的手指她的腹部摸来摸去。 这两个没节操的,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 战湛干咳一声道:“没事了?” 法拉利被挠舒服了,蹬了蹬腿。 “……”战湛微笑道:“看到肚脐眼下方……” 法拉利“嗖”地跳起来,趴桌上瞪着他。 不得不说,长大后的法拉利——姑且算是长大吧,比原先漂亮很多。毛色雪白富有光泽,额头的包不再是黑乎乎的,而是粉嫩粉嫩的浅红,背脊依旧鼓起来,但看惯了之后就当横版的驼峰,还觉得挺有个特色。 “没事了?”战湛走到桌边,温柔地伸出手。 法拉利默默地蹭上去…… 战湛抓起它用力按入怀里,拼命蹂躏,“让无视,让无视……” 半分钟之后。 闪亮登场版法拉利变成流浪半年版的法拉利。 “呜。”它投入寒非邪的怀里。 寒非邪将毛捋顺。 战湛赞叹道:“没想到还有当良母的潜质啊。” 寒非邪把手一顿,淡然道:“还以为心目中的贤妻良母是宁春意呢?” “宁姐姐当然是。”战湛道,“嫂子,能差吗?” 寒非邪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结这个问题显得相当幼稚。 战湛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寒非邪眯起眼睛,“公主对说了什么?”不是他多心,他明显感觉到下马车时,云雾衣看向他的眸光带着警告。 战湛道:“她让去见爹。” 寒非邪皱眉道:“爹是不是边境?” 尽管他加入之后,小说原来的物性格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但他对寒非邪的品有信心,所以并没有避忌地承认了。 这种毫无条件的信任让寒非邪心情好转不少。自从发现自己隐蔽的不可说的感情之后,他也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受战湛左右,因此并没有将好心情表现出来,平静地说:“一定很危险。” 战湛道:“战家男儿不怕危险!” 寒非邪道:“那怕什么?” “怕不理啊。”战湛凑过去。 寒非邪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脸。 战湛眼珠子疑惑地努力斜视他放自己左脸上的手。 寒非邪察觉自己举动诡异,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 屋里传出一声惨叫,然后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骚乱…… 那个“啊”的怒气冲冲地嚷嚷着:“看削铁如泥爪!给的脸……还有屁股!擦,稍息立正不许动!” 84.小城之行(三) 闹得狠了,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行动都有些不便。战湛右腿在桌角撞了一下,走路一拐一拐,寒非邪抓的时候太用力,伤了筋骨,夹筷子只能换左手。 旁边,云雾衣一双美目在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战湛本来吃得挺正常,被云雾衣这么扫了几下,就有点坐不住了,亲自夹了一块鸡在云雾衣的碗里。 云雾衣筷子按着鸡肉,问寒非邪,“非邪日后有什么打算?” 战湛心中一动,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虽然之前已经听他说过要去万万兽界继续修炼,可还是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寒非邪回答的依旧是万万兽界。 云雾衣有些讶异,眉宇间的纠结却微微一松,含笑道:“我派人送你。” 寒非邪婉拒了。 云雾衣也没有勉强。 战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直觉两人之间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晚饭后,他被云雾衣拎到书房谆谆嘱咐了一番。她还将手伸入他的衣服中,发现他没穿那件刀枪不入的丝衣,脸立马拉下来,“你参加剑意大会竟然没穿丝衣?”战湛受伤的位置都在丝衣之外,她没有在意,没想到他压根没穿。 战湛红着脸道:“太紧了。” “可是安全。”云雾衣道,“你一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有宝甲护身娘才能安心一点。” 战湛嘴巴动了动,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 云雾衣没听清,竖起耳朵问道:“什么?” 战湛干笑着不肯说。 云雾衣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 战湛两世为人,却没什么与美女“深情对望”的经验,尽管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他老娘,可是心还是扑通扑通地乱跳,最后扛不住败下阵来。“穿了腰会变细。” 云雾衣:“……” 战湛怕她不信,还用手比了比,“本来是这个腰围……”手掌间的距离突然拉近,他语气悲怆,“现在只有这样了。”他见云雾衣看他,还拉起了衣服。 云雾衣捂着嘴巴,“有什么不好?” “……” “……” “我是男人啊!”战湛捶桌悲呼! 一个男人拥有一个水蛇腰,能看吗?能看吗?他以前瘦归瘦,可胜在骨架大,撑起衣服来也像模像样。现在可好,腰带一系……盈盈一握。 他发现的时候差点直接把自己给折了! 云雾衣安慰他,“好过没有。” 战湛:“……”聊胜于无吗?可腰这东西,除了承上启下之外总要有点装饰功能吧?在牙签和水桶之间他毫无疑问地选择水桶。 “今晚可以不穿,可上路之前一定要穿上!不要让你娘担心,”她将他搂在怀里,“娘不可以没有宝贝。” 战湛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传来的力度,坚定又软弱,包含着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所有关怀和担忧。他反手抱住她,“娘!” 云雾衣抱得更紧。 剑意大会的颁奖典礼并没有什么新意。就是四大学院的人站在一起,看着第一第二第三名依次上去领一块奖牌——战湛拿到手里之后才发现不是奖牌,而是一把巴掌大小的剑。 龙旗见他翻来覆去地打量,温柔地解释道:“这把剑是仿造乐天剑神的乐天剑,看,剑柄这边是个乐,另一边是个天字。” 战湛只知道三大世家以前都出过剑神,所以格外嚣张。比如麒麟世家,欺压了寒家这么多年,在寒家不断联姻政策下依旧将它吃得死死的,可见底蕴深厚。这个乐天剑神倒是没什么印象,不会是《绝世剑邪》作者写的时候手边刚好放着乐天口香糖才这么写的吧? “听说乐天剑神毕生所学都藏在剑里,剑就藏在大陆的某个地方,静待有缘人。” 战湛愕然道:“就这么静待?” 龙旗茫然道:“安静地等待……” “没有一点提示?” 龙旗拿着手中只有颜色之差,没有款式差别的乐天剑模型道:“提示便在剑中。” 战湛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问道:“有什么地方叫乐天或者天乐的吗?”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蠢,可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总不能问有没有地方叫口香糖吧? 出乎意料的是,龙旗回答:“有。” 战湛眼睛一亮。 龙旗道:“五十年前已经改名叫安静城了。” “为什么?” “和你想法相若的人太多。”寒非邪懒洋洋地走过来,不经意地插入两人之间。 龙旗知道寒非邪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对他十分钦佩,露出善意的微笑,“乐天剑等的是有缘人,说不定战兄就是。不必为前人的失败而裹足不前。” 战湛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非去不可了。”他哈哈大笑才两声,就戛然而止,嘴角还夸张地翘起,一双眼珠子却朝中间靠拢,无声地盯着寒非邪的右手。 那双白皙修长却绝不纤细的手正牢牢地夹着他的鼻子。 战湛扯下他的手,疑惑道:“你最近怎么了?”从屁股到脸到鼻子……这就是夹夹版的蹬鼻子上脸啊! 寒非邪道:“手指缺乏运动。” “……没有正常一点的运动吗?” “比如说?” “弹琴什么的。” “谈情?” 战湛觉得寒非邪的表情很怪很微妙,以为他在音乐方面可能有些不欲人知的隐疾,又道:“不想弹琴也可以经常打打算盘。”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算盘的。 寒非邪低头看着自己仍被他抓在手里的手,摸摸地挣脱开,“没事。每天夹一夹就行。” “……夹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被夹物品的意愿?” “屁股、脸和鼻子,你觉得它们那样能出声否决我?” “哼哼!”战湛鼻哼。 “好吧,我放过鼻子,还剩下屁股和脸。” 战湛道:“放屁这个技能我虽然很少用,但是不用不等于我不会,你等着,我酝酿酝酿!” 寒非邪:“……” 幸好兴奋的陶城虽然有很多废话,也把这些废话用最罗嗦的方式说了出来,可总是有个结尾的。颁奖典礼之后就是庆祝大会。 帝光学院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寒非邪和战湛心里却十分惆怅,这意味着到了分别的时候。 战湛不舍地拉着寒非邪,叮嘱他见到他的试炼师师父们一定要替他问候,又叮嘱他万万兽界虽然很大,但药皇庄的势力也很大,要他自己小心。 寒非邪一一答应下来。 到最后,战湛踌躇了一下道:“我看朱晚这个人不错,你要是遇到他,尽量结交。” 寒非邪对朱晚也十分欣赏,也想着路过小镇的时候登门拜访,可这话从战湛嘴里说出来,就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了。 殊不知战湛说完这话心里也不是味道。要知道在历史上皇帝与臣子,主公与幕僚的关系有时候就像是情人,要是皇帝或者主公和别人走近了,冷落了自己,心里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不满和嫉妒。 就像现在,明知道朱晚是寒非邪最信任和最得力的小弟,收服他是必须的,战湛还是有点泛酸。尤其他预见他们两人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到时候寒非邪在朱晚的辅佐下一边升级一边散发王霸之气,自己这个小弟的分量和地位自然会一日不如一日…… 寒非邪看他叹气,问道:“你叹什么气?” 战湛此时的表情比葬花的林黛玉也不遑多让,五分忧郁五分哀怨地说道:“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要是寒非邪是被电视剧荼毒长大的青年,一定会对这样老掉牙的对白不屑一顾,但他不是——他是刚刚发现自己陷入爱河的菜鸟,内心一下子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连一向淡定自若的脸也失了镇定,眼神却不敢与他目光相对,只能看着他的鼻梁道:“我会来找你的。”等他把心里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之后。 战湛道:“我觉得你好像在看我的鼻子。” “……嗯。” “准确的说,似乎是鼻孔这个位置。” “你可以更精确一点。” “鼻孔中间的分界线?” “鼻毛。” “……” 战湛换了装束,在一号二号的掩护下坐上一辆极破的马车,直接出了城。正好白梦学院的人出城,他们混在其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他们出城之后,在附近一座偏僻的小树林里边休息边等待,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三号和四号带着法拉利赶到了。 战湛惊讶道:“阿猛呢?” 三号道:“皇帝驾到,军神府里里外外都有他的眼线,不好动手。” 战湛皱眉道:“他来做什么?” 三号道:“听说是为了寒公子。” 战湛听到后的第一个念头是:寒霸果然艳名远播。 85.小城之行(四) 三号继续道:“好像打算招揽他入宫。” “……你是不是多说了一个‘揽’字?” 三号无辜道:“没有。” “……”战湛承认错误,“是我脑补太多。” 一到四号:“……”怪不得小公爷有时候讲话牛头不对马嘴。 一号道:“有夫人在,寒公子不会有事的。” “嗯。”战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见一到四号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才反应过来,“要上路了是吧?” 一到四号:“……” 一号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是赶路,小公爷,赶路。” 战湛踌躇道:“阿猛没来,我心里空荡荡的。” 一到四号:“……”这种话当着他们的面说,置他们四个于何地?加起来还不如一只魔兽有存在感…… “要不,先等等,说不定军神府会传来什么消息。”战湛有点心神不宁,倒不是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难道他把天都当成了家乡,还没离开就得了思乡病?他换了个站姿又换了个站姿,然后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好了。 二号道:“皇帝很快会知道小公爷离都的消息,未免与皇帝硬碰硬,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战湛张了张口。 二号又道:“小公爷若是不放心,可以留三号在这里。” 战湛道:“不能把我留在这里吗?” 二号道:“您确定这是个问题?” “我确定不是,”战湛叹气道,“是牢骚。” 五个人整顿了一下,重新准备上路,前头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号立刻停下马车,静待前面的马过去。谁知那马拐了个弯朝这边驶来。 这座小树林一无店铺二无人家三无道路,平日里就给过路客歇歇脚,来人直接前来,定有所图。 三号四号暗暗戒备。 就在双方距离十来米时,对方停了,女声高喊道:“军神府战小公爷在不在?” 战湛自言自语道:“有点耳熟。” 二号提醒道:“孔妍姿,白梦学院学员,身高一米七左右,出身……” “有三围吗?” “什么是三围?” “胸的大小什么的……” 一三四号:“……” 二号镇定道:“等着将来小公爷自己用手去量。” 战湛:“……”好,好美好的前景。 “战小公爷?”孔妍姿不耐烦了。 战湛冒出一个念头:《绝世剑邪》明明有各种各样的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寒霸碍于火阳之气不能近女色也就算了,他作为穿越者,有一根金子做的小手指,为什么就不能点一点自己,讨个漂亮的老婆? 宁春意是他嫂子,预留给哥哥的,剩下孔妍姿、云水灵、司徒勤勤……前途很光明灿烂嘛! 战湛兴致来了,不等她问第三遍,就大咧咧地走出去道:“孔小姐不远千里来相会不知所为何事?” “……”为什么她觉得他左眼写着色,右眼写着狼呢?是错觉吧?记得上次更近距离见面的时候,他人模人样的。孔妍姿本来对他真有点好感,知道他跟在身后,想邀请他一同上路,所以才在等了许久不见对方追上来之后抛喜下大部队私自折返,可是眼前这个“战湛”突如其来的热情浇熄了几分她的热情。她倒是更喜欢那个嘴巴有点毒可看上去很机灵的剑意大会“战湛”。这个略呆啊…… 战湛见她半天不说话,眼睛盯着自己猛瞧,不自在起来,觉得今天腰带勒得太紧,十分突出腰部线条,对方一定是在看他的腰。虽然碍于母命,他出发前又穿上了丝衣,但心里还别扭着,最怕别人注意,口气顿时不爽起来,“跟你说话呢。” 孔妍姿看他顺眼了,微笑道:“你去哪里?” 战湛道:“关你什么事?” “说不定同路呢。”孔妍姿道,“孤身上路多寂寞,有个伴儿还能消磨时间。” 一到四号:“……”他们果然是透明吗? 战湛狐疑道:“你在向我发出同行的邀请?” 孔妍姿道:“还要专门写一张请帖吗?我可没带笔墨。” 战湛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也不计较她之前盯着自己的腰了——当然,这是他的脑补,“我看着你的眼睛,看到了慢慢的真诚,好吧,我答应你。” 孔妍姿看他一脸施舍的模样,只觉好笑,“哦!那走吧。” “等等。” “等什么?” 战湛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道:“等我上马车。” “……” “你开道嘛。” 孔妍姿:“……”他好像有点蹬鼻子上脸?自己是不是该给他一个下马威,把他管教得服帖一点? 不过战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坐进马车,然后兴奋地做了个“yes”!果然是男不坏女不爱,只要自己保持水准,攻略孔妍姿是迟早的事。 他终于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了——弥补寒霸的感情线。 既然寒霸不能近女色,那么,这些美女都让他来征服吧! 他们很快追上白梦学院,中午下车休息时,孔妍姿看战湛的目光有点疑惑,“你是不是……” 战湛把自己脸最佳的观赏角度对准她,用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嗯?” “睡了一觉?” “你怎么知道?” “你头发乱了……” “……”战湛从默默拿出镜子的二号手中抢过镜子,脸色一变。 孔妍姿大笑着走开。 下午,战湛在车里正襟危坐,纹丝不动,吃晚饭下车时—— 孔妍姿看着他的目光又有点疑惑,“你是不是?” “不是!”战湛一边回答,一边对着二号举起来的镜子悄悄打量。 “可是你的衣服和中午的不一样。” “衣服……嗯?哦,衣服。”战湛道,“是的,我下午换了一件衣服。因为我发现上午睡觉的时候压住了后摆,有点褶皱。” “……”孔妍姿道,“这是难免的。” 战湛道:“所以我会勤换衣服。” 孔妍姿的眼睛突然一亮,道:“我想到了一个避免的办法。你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把衣服脱光,等睡醒再穿。” 她说完,发现战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惊觉说错了话,对一个男人说衣服脱光不太妥当,正想着挽回,就见战湛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你要不要去我的马车睡一会儿?” 孔妍姿:“……”她今天在小树林里没看错。 由于直白这个技术性错误,战湛的晚饭只能和一到四号一起吃。吃完之后孔妍姿直接修炼去了,没有给他任何道歉和解释的机会。 战湛只好也跑去修炼。 说起修炼,他有点沮丧。自从他一口气抵达剑主巅峰之后,就停滞不前了。剑主和剑君之间的距离像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死死地挡着他前进的步伐。 这时候他不免想起寒非邪。要是跟在寒非邪身边,说不定又能沾上什么光,跟着一飞冲天。他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按下去了。 这趟出来除了想为疼她的云雾衣,死去的战雷,努力支撑军神府的战不败做点什么事之外,还想试一试,试一试自己离开寒非邪之后,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双足屹立在这个逐渐熟悉的世界。 他终究不是小说中设定的角色,他有着自己的私心和野心,希望自己并不像其他一些小弟一样,一味地活在寒非邪的阴影下。这并不是说他不抱大腿,而是在抱大腿之余,能够做点自己的事情,保留点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像书里的小弟那样,所作所为都是跟着寒非邪转的,就连云牧皇在坐稳皇位之后,也开始没头脑地无条件支持寒非邪——虽然作者用金手指证明,他的投资眼光十分正确。 有了这个想法,他修炼得十分认真和投入。正因如此,所以当他结束修炼,睁开眼睛,看到旁边坐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时,差点惊得魂飞魄散。 “你?” “嗯?”声音低沉、沙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是被招进宫里去了吗?” 寒非邪侧头。夜间微寒,车厢也有点冷,可他的脸更冷,“你希望我投靠云牧皇?” “当然不希望!”战湛斩钉截铁地否定。他可不想自己付出了这么久的努力化作乌有。他用谄媚的口气撒娇道:“你是我哥,当然站在我这边。” 换一个人这么说话,寒非邪一定一脚把他踹到车厢外面去,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么说……他竟然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十分受用。他抚着额头,为自己的“病”困扰不已。 战湛道:“是娘让你来的吗?” “我不能自己想来吗?”他有点不悦地反问。 “原来大哥是自己想来!”战湛很感动。他的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 “……是公主让我来的。” 战湛:“……” 寒非邪道:“云牧皇有意让我入宫当卫兴的副手,我拒绝了。正好云牧皇拿你离开天都的消息刺探公主,她就顺水推舟地说我要来找你。” 战湛道:“云牧皇是有多缺人手啊,怎么见一个拉一个?” 寒非邪道:“这叫礼贤下士,求才若渴。不像你。” 战湛道:“我怎么了?” “美女当前,如饥似渴。” “……你什么时候来的?” “去我的马车睡一会儿?” “……” “或者是,胸的大小?” “……”战湛叫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出来?” 寒非邪淡然道:“不忍打搅。”要他怎么说,看到他们打情骂俏的自己既愤怒又难堪,像个角落里的丑角,连站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他行事一向果决果断,爱憎分明,可这次,真的……惊慌失措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86.小城之行(五) 母亲的早逝,父亲的忽视,让他习惯在心脏周围竖立防御,将所有人推到对立面反复审视。可战湛从来不按照他的步调走,像颗霸道的小钉子,不依不挠地防御墙上反复敲打,久而久之,钉子越钉越紧,穿透墙壁,等他回过神来,那枚钉子已经扎进了心里,动也痛,不动也痛。 想要远离。可人刚走,他心就慌慌张张地怦怦直跳,恨不得拿根鱼竿把人再勾回来。因此当云雾衣让他追来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明明可以绕一圈,往北走的。 战湛有点怕寒非邪的眼神,或者不是怕,而是比怕更深沉的感觉——慌兮兮。此刻的寒非邪并没有戴着面具,帅到惊天动地鬼哭神泣的脸就这么近距离得任他观赏,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他,颇有点欲语还休的味道,让他心脏很是吃不消。 “大哥,我错了!”他憋不住道。 寒非邪眉毛动了下,“错在哪里?” 战湛道:“这是个填空,原因你可以自己填。” 寒非邪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你先说说看。” 寒非邪瞟了他一眼。 战湛骨头有点酥。 寒非邪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情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不喜欢你和孔妍姿走得太近。” “擦!太直接了吧!”战湛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答案,但寒非邪一直是个成熟稳重内敛的人,没想到在打击情敌的手段上这么豪放。 寒非邪道:“你知道?” 战湛有点沮丧,“看出来了一点。”看来攻略手册上的孔妍姿是必须除名的了。不管怎么说,原文里寒霸和孔妍姿互有好感,能不能是另一回事,但自己不能不厚道地横刀夺兄弟所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世界很大,美女很多,他不必吊死在一棵打了孔的树上。 寒非邪却领悟成了另一个意思,紧张地问道:“看出了什么?” 战湛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何况他对孔妍姿的好感完全出自于男人对美女的追求,倒没有多少执着,“就是王八绿豆什么的……” 寒非邪惊愕地看着他。 战湛以为他害羞,拍拍他的手道:“好啦,我懂的,一场兄弟,挺你到底!” 寒非邪低头看着手,虽然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那么一回事,可轻轻一碰即烈火燎原的欲望忍不住让他将那只手反抓在了手中。 战湛有点纳闷,无论是文字记忆还是图像记忆,寒非邪都不是这么黏糊的人,不过这样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他不会放弃,立刻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鼓励道:“勇往直前地追吧,我相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 自欺欺人也有个限度。 寒非邪再傻也不会觉得战湛是在鼓励自己主动追求他,那么剩下的另一个选择是……他开口问道:“追谁?” “孔妍姿啊?你不是喜欢她吗?” 寒非邪:“……”多希望能有一次惊喜和意外! 战湛看他突然冷下来的脸和自己被瞬间抛弃的双手,有点摸不到头脑。前面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还是他误会了什么?他仔细回忆着两人的对话,觉得一搭一唱十分和谐,没什么不对劲。想来想去问题只可能出现在最后一句上…… “你不喜欢孔妍姿?”他试探着问道。 寒非邪本来不想回答,可又怕他真的傻乎乎地相信自己喜欢孔妍姿——大多数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误会自己另有所爱,两人的前途已经无亮了,他不喜欢还充满障碍。 “不是。”他否认。 战湛道:“我懂了。” 寒非邪对他的“懂”不抱任何希望。 “你是爱。” 寒非邪:“……”掐死他,自己就不用纠结了吧?反正手痒着。 一号搭好了帐篷,可战湛见寒非邪没有下车的意思,干脆就坐在车上陪他。两人先是靠着各边的窗户睡,睡到后来,身体睡得僵了,就无意识地动起来。车厢狭窄,想动的话只有朝中间和朝两边这两个方向,当他们已经靠着边的时候,向中靠拢成了唯一的选择。 当战湛的脑袋枕在寒非邪肩膀上时,寒非邪警觉地睁开眼睛。毛茸茸的触感让他脖子发痒,可他舍不得推开,只是将头歪向一边,搁在战湛的脑袋上,感受着那个人低缓的呼吸。 等战湛起床时,寒非邪已经不在了。他靠着窗户,胳膊和腿有点发麻,下车转了两圈才见好。他问一号寒非邪的踪迹。一号道:“走了。” 战湛道:“我对他离开时的动作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号道:“不知道。” 战湛:“……”混薪水混得太明目张胆了,好歹说个离开时的方位啊。 二号道:“往北走的。” 战湛:“……”这个就专业多了。 孔妍姿走过来叫他上路。 战湛微笑着应了,身体自发地退后三步保持“纯洁”距离。 孔妍姿虽然觉得他古里古怪,一会儿一个样,不过军神府的继承人嘛,总要保持一点捉摸不透的特质,才能让他的敌人云里雾里。她毫无诚意地帮他找了个理由,成功地掐灭了自己的好奇。 战湛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内心悲凉:为什么和他关系好一点的女性不是娘就是嫂? “呜呜……”没吃早饭的法拉利像太后一样,慵懒地趴在四号的怀里,对他发出懒洋洋的抗议。 战湛:“……”为了保持这个记录,他是不是应该把阿猛和法拉利配成对,然后叫他们猛哥猛嫂? 上路后连着几天,寒非邪都没有再出现。可战湛知道他在,因为法拉利有时候会盯着一个方向摇尾巴,谄媚的程度让他不得不怀疑它其实是一条狗。后来一号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寒非邪有时候会问他们要吃的。 战湛觉得很费解。假设寒非邪喜欢孔妍姿,应该把握现在日久生情。假设他不喜欢孔妍姿……那更没道理躲躲闪闪了。 他想不明白,就想把寒非邪交出来好好聊聊,可寒非邪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无论他对着大树许愿,还是对着石头抱怨,都无动于衷。 孔妍姿撞见过几次,觉得他不是捉摸不透,而是脑袋欠揍。 就这样走走停停半个月,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战湛有点期待又有点惆怅。期待的是,寒非邪要是顾虑白梦学院才不肯露面的话,等他们分开之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了,惆怅的是,万一寒非邪见色忘友,跟着孔妍姿走了,那么这次就是他们离别的时刻。 同行这么多天,双方虽然没有产生感情,也没有增进了解,但毕竟混了个脸熟。除了孔妍姿之外,战湛也能叫出其他人名字了,虽然这些名字很快会被抛诸脑后,但不妨碍双方在还记着的时候互相称兄道弟着办个告别晚宴。 孔妍姿撕着烤肉,笑眯眯地问战湛道:“你哥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战湛差点跳起来,“这么多天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问这个?” 孔妍姿道:“之前不需要和你没话找话说。” “……” “不想回答就算了。” 战湛还真不想回答,“你喜欢怎么样的男人?” 孔妍姿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怎么说我也是女孩子,你这么问真的不要紧吗?” 战湛道:“我有什么要紧?” “……”孔妍姿觉得不能用普通尺去量他的脸皮,一定超额,“你问这个做什么?” “帮你介绍对象。” 孔妍姿哈哈大笑起来。 战湛静静地等她笑完,问道:“笑得跟你一样粗犷的?” “胡说。”孔妍姿踹了他一脚,不重,对躲在不远处树上的寒非邪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打情骂俏。 她想了想道:“不需要很好看,但绝对不能不好看。” “好看两个字就能概括了。”这一项,战湛给寒非邪打了十分——总分五分。 孔妍姿道:“不需要太聪明,却绝对不能笨。” “聪明。”战湛打了八分。不是说寒霸不聪明,而是他的容貌珠玉在前,让其他优点黯然失色。 孔妍姿总算适应了他的方式,“善良。” 战湛:“……”给寒霸一个友情的三分。 “能保护我。” “……”八分。 “会说笑话。” “……”寒霸能把你变成笑话……这算是达到要求了吧?八分。 “爱干净。” “……”五分。 孔妍姿乱七八糟地瞎扯了一堆,自己都觉得好笑,回头看战湛在认真地计算,有点愣了。 火光温柔两人的面部线条,让他们一个看上去认真专注,一个看上去温柔多情。 孔妍姿柔声道:“你得了几分?” 换做以往,战湛一定喜滋滋地贴上去,现在却避之惟恐不及地回答道:“我算的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她也不恼,就直盯盯地看着他。 “我哥。” “战正?” “嗯。” “你不用算了。”孔妍姿叹气道,“他什么都好,可惜长得不好。” 战湛道:“男人看的是实力!” 孔妍姿道:“女人看的是脸。” 战湛:“……” 孔妍姿戏谑道:“你是男人,他有实力,要不你们试试?” 黑色的空中突然爆开数朵浅蓝色的礼花! 战湛站起来,问一号:“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有人放烟花? 孔妍姿等人却脸色大变,纷纷起身聚集到一起窃窃私语。 二号低声道:“这是白梦山的集合信号,浅蓝色信号是最高级别,难道白梦主到了?” 87.小城之行(六) 果然,孔妍姿很快走过来向他辞行。 战湛本来想借故套点话,但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愣是没给他一点讲话的时间。 一号见战湛眼睛紧紧地盯着孔妍姿的背影,以为他情根深种恋恋不舍,凑上去道:“我们要不要悄悄地跟在后面?” 二号闲闲地说:“然后被白梦主当做心怀不轨的小贼,一锅端掉吗?” 一号道:“白梦主不会这么不讲理吧?” “对他们这样的巅峰强者来说,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踩蚂蚁之前会先问蚂蚁有没有偷过你家的米?” “我不踩蚂蚁。” “更糟糕,你杀之前根本连看都不看。” “……” 战湛等他们斗嘴终于告一段落,才笑眯眯地问道:“请问,我们可以上路了吧?” 一号和二号立刻恢复面瘫脸,脸上赤裸裸地写着:我们没有上路不是因为我们废话讲太多,而是你没有下命令。 战湛:“……”好讨厌的自带“读脸技”。 他上车的时候朝来路看了看。如果寒非邪是因为孔妍姿才不肯露面的话,那么现在也该露面了。 “小公爷?”一号提醒他。 战湛叹了口气,默默地坐进车厢内。 马车重新上路。 战湛因为想着寒非邪诡异的行踪有些心不在焉,暗暗猜测着他是不是在修炼什么不为人知的功夫——尽管这个猜测并不怎么受他的欢迎,但是以寒非邪的性格,提高实力绝对比提高后宫数量重要的多。 他打了个哈欠。遭遇瓶颈之后,他练功的积极性就大大下降,就像现在,换做一个月前他一定不会浪费时间地努力修炼,可现在,他只想打瞌睡。幸好四号和一号正在聊八卦,让他稍稍地提起了点兴致。 四号道:“像白剑圣这样的人也会到处走吗?” 一号道:“大概没什么人敢对他下禁足令吧?” “可是他走来走去做什么?他已经是剑圣了啊?” 三号嗤笑道:“他是剑圣又不是瘸子。” 二号道:“不想乱说。” 比起一号来,二号在八个号中似乎更有威信,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立刻就安静了。 二号道:“还魂魔林的教训忘记了吗?” 其他几个人想起白梦山恐怖的耳力,都觉得颈间一凉。如果白梦山的普通弟子已经有那么好的耳力,身为山主的白梦主一定更加不同凡响。结合之前二号说踩死蚂蚁论,其他人顿时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这样静谧的环境给战湛睡觉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他很不客气地呼呼大睡起来,直到—— 马车被一阵怪风才掀到一旁。 事情发生得极快,战湛和一到四号在事情发生的前一秒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预兆,就那么一瞬间,车向左翻起,滑行数米,车顶撞在一棵古木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战湛完全懵了,剑气护住了脑袋的表皮,没护住内在。他脑袋里剩下一团浆糊。 一号在前方大叫:“发生什么事?” 战湛正要回答,就看到头顶上的右边车门被大力拉开,一个脑袋探进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战湛站起来,露出脑袋看了看四周,“怎么回事?” 寒非邪伸出手,原本想拉他出来,可拉到一半又塞了回去,然后自己也跳进了狭窄的车厢内。之所以说狭窄是他们发现并排站的时候,两个人靠得极近。 战湛有点不自然地蹲下身,仰着头抓着寒非邪的裤子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寒非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看到一个影子闪过去,马车就翻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桀桀怪笑声由远而近,“皇甫云,你的本命剑火在我手里,难道不想要了吗?” 寒非邪跟着蹲下,与战湛肩并肩地坐着。 战湛低声问道:“本命剑火是什么?” 寒非邪做了个嘘的手势。 战湛不敢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得到,那个人似乎已经到了附近。 过了会儿,另一方向传来陌生的叹息声,“常恨,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这朵本命剑火就当我的赔礼,你拿去吧。” 常恨不可置信道:“你真的不要了?” “嗯。” 常恨听出对方语气满是肯定,突然暴怒起来,“混账!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用一朵本命剑火就想打发掉我吗?” 皇甫云道:“当初我偷了你的本命剑水,现在还你一朵本命剑火,很公平啊。” 常恨怒道:“你拿我的本命剑水是要贴补你的小白脸师兄,我要剑火有个屁用!”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杀了你!”常恨被对方无所谓的口气彻底激怒了。 “不给。” 常恨:“……” 虽然看不到,可战湛完全可以想象常恨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一开始他还以为皇甫云处于下风,现在看来,完全是常恨被他耍得团团转。 “请问……”孔妍姿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这位前辈可曾见过……” “你是白梦山的娃儿?”常恨冷冷地问道。 孔妍姿何等聪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是敌非友,立刻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你衣服上还有白梦山的标志。” 孔妍姿见糊弄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承认道:“我们都是白梦学院的学生。”她着重强调学生两个字,希望对方自重身份,不与他们计较。 可她算错了,常恨这个人从来不管什么辈分伦理,人质就是人质,管他是学生老师,能用就行,公平得很。 “白梦学院啊,那就是白梦山的幼苗苗。”他大笑,得意中带着冷意,“白梦山真是桃李满天下,随便发一个信号,就会有苗苗送上门来。” 皇甫云没做声。 常恨冷哼一声,身影一晃,挡在察觉不对劲打算悄悄撤离的孔妍姿等人面前,“你要去哪里啊?” 孔妍姿道:“前辈,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白梦学院你们也是路过吗?” 孔妍姿知道今日此事无法善了,干脆抢先出手。其他人与她一起参加训练,一起参加剑意大会,早已培养出默契,不用招呼就跟着动起来。 常恨连闪都没闪。 战湛和寒非邪趴在车厢里,看着他身上亮了亮,闪烁着彩虹般的光芒,孔妍姿等人就纷纷向后摔倒在地。 七彩神衣? 常恨起码是剑皇之上。 战湛和寒非邪都感觉出这个人很强,比水赤炼和蓝醅都强。谢巅峰虽然是剑尊巅峰,可他们碰到时已是强弩之末,倒不好比较了。 常恨拎起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冲着皇甫云的方向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们家的小苗苗掐死在这里。” “请便。”对方毫不犹豫回答令在场所有人内心一寒。 战湛想到云牧皇,暗道:看来每个学院都有个变态的高层。 常恨错愕道:“你连自己的学生都不管?” “你错了。第一,他们只是白梦学院的学生,连白梦山的弟子都不算,更不能算是我的学生。第二,我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我连本命剑火都保不住,又怎么保得住他们。” “哈哈……你终于认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咔嚓”一声折断了自己手里的脖子,神情自若地又抓起一个道,“白梦山这些年横行霸道,四处捕捉高阶魔兽,还收买药皇庄,打压其他高阶剑客……现在终于吃到苦头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麒麟世家邀请各路巅峰剑客前往白梦山,向白梦主讨公道?你故意现身与我单打独斗,又装作不小心把本命剑火送给我,是怕我表哥跟着去白梦山吧?” 皇甫云没承认也没否认:“浪剑圣云游四方,并不容易见到。” 常恨道:“别人不容易,对我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若是不想让我请他出马也可以,办法有一个……你废去一身修为!” 战湛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寒非邪,他也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皇甫云的回答。不过两人心里早有了答案,对任何一个剑客来说,修为都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虽然不知道皇甫云是什么级别,但如果掀翻马车的是他,那么修炼必然已经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步,更不会轻易放弃。 可出乎其他人意料的是,他答应了。 说着,他竟然还从慢慢地走了出来。 看到皇甫云,战湛有几分失望。皇甫云说话字正腔圆,声音又清亮,换做现代,当播音员没问题,可他的相貌十分普通,五官长得中规中矩,可拼起来毫无特色,唯一可取的是还有些气质,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书香气。 常恨看到他,眼睛就发红,“你竟然还有脸出来?” 皇甫云道:“我知道你想我出来的。” “……我想你去死。” 皇甫云摇头道:“我不能死,,你若是要废去我的修为,就废吧。” 常恨有点不敢相信,“你认真的?” 皇甫云道:“这次不骗你了。” “好,你自己来。”他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皇甫云叹了口气,坐下来。废掉修为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药,不断地化解剑气,一个是废掉丹田。前者以后还能再修炼,后者却是真真正正地废了。 这里没有药,只能后者。 常恨见他这么配合,有点惊讶又有点幸灾乐祸,“没想到你为了你那个小白脸师兄当真什么事都肯干。” 皇甫云皱了皱眉,却不想理他,正要运气,就听到一声怒喝将道旁树木震得哗啦啦响。 “放肆!” 88.小城之行(七) 一只巨鸟俯冲而下,在撞地的刹那又翅膀掠地而起最新章节网游之天下无双。鸟背上的白衣人翩然落下,负手在后,神情倨傲,向常恨缓缓走了两步才停下,冷声道:“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常恨眼神闪烁不定,额头渗出几滴冷汗,佯作镇定道:“我的本命剑火呢?” 白衣人道:“用了校园全能高手。” “你……赔!”依旧恶声恶气,可气势远不及之前。 白衣人道:“你刚刚称本座什么?” 常恨见他咬着这句话不肯放,恼羞成怒道:“小白脸师兄,怎么了?你脸长得白还不许人说啊?有本事你每天涂黑了出门啊!” 皇甫云最了解自己这个师兄的性格,听常恨说前半句就知道不好,忙道:“师兄!他口无遮拦没大脑惯了,大事为重,您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常恨最恨别人说他没大脑,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你说谁没大脑呢?” 白衣人抿了抿嘴唇,缓缓转过身,丝毫不将常恨放在眼里,看着皇甫云道:“你之前说要下山办事,就是为了找他?” 皇甫云不敢与他目光相对,低头道:“是。” “你觉得我不如浪天涯?”白衣人口气不变,可四周温度明显下降。 皇甫云头几乎要埋到地底去了,面对常恨时的伶牙俐齿半点表现不出来,支支吾吾道:“当初是我不对,常兄生气也是应该的。” 常恨冷哼道:“生气?你拿走我的本命剑火,害我修为大退!要不是我表哥帮我找到天火之苗,我可能连你们白梦学院的小苗苗都打不过了。”他说着,抬脚就冲孔妍姿身边的一个男生踢过去。 白衣人随手一挥,白梦学院诸人都被扫到一旁。常恨一脚踢空,姿势略怪异。 白衣人道:“既然你知道本命剑火的重要性,为何还拿他的本命剑水?” 常恨气乐了,“这是他赔给我的!我怎么拿不得?” “既然是他赔给你的,你为何还要他自废修为?” 常恨窒了窒,以更凶狠的表情道:“利息,你懂吗?” “不懂。”白衣人身体一闪,闪到他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不给对方任何逃跑机会,“本座只知道,强者为尊。” “白梦主……”常恨被掐得满脸通红,“麒麟世家,加我表哥……白梦山已经四面楚歌,穷途末路了。” 战湛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白衣人就是白梦主!怪不得气场这么强! 白梦主道:“是吗?本座倒觉得很有趣。一群乌合之众在一个伪君子的率领下能走得多远呢?至于浪天涯,他还是和他的魔兽更般配。”他手指一缩,将常恨掐昏了过去,顺手丢给白梦学院的学生。 白梦学院的学生如梦初醒,一个个激动地行礼。 白梦主视而不见,径自走到皇甫云勉强,带着几分薄怒地问道:“如果不是我刚好在附近看到信号赶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将一身修为就这么废了?” 皇甫云叹气道:“当初是我太莽撞,没有打听清楚常恨的背景就抢了他的本命剑火。如今麒麟世家找上门来已经十分难以应付,我不想浪天涯也横插一手。” 白梦主道:“你应该庆幸没这么做。若常恨真的毁了你的修为,本座一定与浪天涯不死不休!” 皇甫云动容,“师兄……” 白梦主抬手,纯蓝色的水球出现在他的掌中,这是他刚刚从昏迷的常恨身上搜出来的,“从今以后,不要轻易让本命剑水离体。再有下次,本座就将你这个蠢货逐出白梦山。” “是。”皇甫云恭恭敬敬地接过本命剑水,盘膝坐下,将它重新吸收回体内。 白梦主这才去搭理白梦学院的学生。 包括孔妍姿在内的白梦学院学生兴奋得几乎要昏过去。与帝光学院的院长云牧皇不同,白梦主是大陆巅峰强者,对剑客来说,身份之尊贵哪里是帝皇之流可以相比? “你的资质不错。”白梦主朝孔妍姿一指。 孔妍姿定了定神,在他面前跪下。 “收你为……”“徒”这个字在嘴边绕了绕,他想到那个为了自己连毕生修为和梦想都可以放弃的人,改口道:“皇甫师弟的徒弟。” 皇甫云睁开眼睛,讶异地看着他。他当然看得出孔妍姿资质奇佳,可能比白梦主之前收的徒弟还要好一些,按理说这样的人才他不会错过,可为什么这次竟然送给了他? 白梦主知道他心里的疑惑,却没打算解释,“不过这段时期不必来白梦山,等明年再来报到。” 其他人对孔妍姿既羡慕又同情,羡慕她提前进了白梦山,又同情她失去了拜入白梦主门下的机会。 战湛心情也很复杂,如果他没记错,孔妍姿应该是白梦主的徒弟,而且是最被看好的继承人,怎么一转眼她又成了白梦主师弟的徒弟了? 场上唯二没有多想的大概只有白梦主和孔妍姿本人了。 说实话,对孔妍姿来说,她倒是更喜欢皇甫云一些,至少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十分好说话,白梦主实力虽强,可站在他身边压力太大。她看着皇甫云,明显感觉到他在白梦主面前也不是很自在。 幸好白梦主交代好事情,就让皇甫云和自己一起骑那只巨鸟回去。 白梦学院的学生跪送他们离开视线之后,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其他人向孔妍姿道喜,孔妍姿一一收下。 战湛从马车车厢里出来,想和一号等人一起把马车扶起,抬眼却看到寒非邪若有所思地站在车厢里,像想什么事情入了迷。 “你在想什么?”战湛凑过去。 寒非邪眸光突然扫到他脸上。 战湛愣了愣。因为他看到寒非邪目光在落到他脸上之前是充满不确定和疑惑的,可是对上自己的视线之后又坚定了起来。 寒非邪没吭声,只是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孔妍姿走过来向他们辞行。见过白梦主之后,他们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悠哉悠哉地边赏风景边赶路了,尤其是常恨透露麒麟世家召集各路剑客围攻白梦山的消息,更令他们恨不得立刻飞到白梦学院通知其他人。 战湛看着他们离开之后,突然道:“白梦山要是被灭了,金叔叔是不是就能回来了?”他看到寒非邪皱了皱眉,猛然意识到攻打白梦山的是麒麟世家,如果白梦山输了,就意味着麒麟世家赢了,这对寒非邪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干笑两声道:“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最大吧?” 寒非邪道:“比起等待别人两败俱伤的好运道,我更相信自己的拳头。” 战湛:“……”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那个喜欢对自己说教的寒非邪又回来了? 一号等人已经把马安抚好。 寒非邪率先进车厢。 战湛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寒非邪表面冷淡并不等于真的对战湛熟视无睹。 战湛道:“你是不是因为孔妍姿他们走了,心情不好?” 寒非邪懒得反驳了,“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提高实力。” 白梦主的强大无疑给迷茫中的他一记最响最重的警钟!如白梦主这样的人也会因为被认为实力不足而无法保护身边的人,更不用说他。可笑的是他之前还在为自己应不应该向战湛告白而为难。不说自己的心思是否能获得战湛的理解……是的,他完全不敢奢望战湛能够接受,只要能理解,对他来说就是很不坏的结果了,只说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与战湛在一起。他一无所有,不受家族待见,而战湛却是军神府唯一的继承人……不管战湛怎么叫他大哥,都无法改变他才是受军神府帮助和庇护的那一个。 青涩的年龄使他很容易在一个问题上陷入牛角尖,迷茫徘徊,可他的坚韧和敏锐又能让他很快从迷茫中挣脱出来,朝着既定的方向勇往直前。 战湛当然不知道,就在刚刚一小会儿,寒非邪的人生已经从一个阶段跳跃到另一个阶段,拜托了这阵子的纠结和犹豫。他只觉得马车被撞了以后就颠簸得厉害,有点像摇篮,他没坐多久,就靠着寒非邪的肩膀的呼呼大睡起来。 寒非邪侧头看他的睡姿,眼神柔和。 提高实力固然重要,但是看好战湛同样重要。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对战湛这份感情消失或者向战湛告白成功之前,都要好好地守在他身边,决不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想到战湛之前的问题,他嘴角撇了撇。 他怎么可能因为孔妍姿的离开而心情不好?他的心情明明因为她的离开而好得不得了。 89.小城之行(八) 陲安是靠近边境的大城,南地行省的首府最新章节星神陨杀。 战湛和寒非邪的马车在城外被拦了下来,将一号手里的通关文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战湛有点烦躁,打开跳了下去,走到一号边上,不动声色地催促着。 士兵看到他出来,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慢吞吞道:“你们的通关文书我们头一回看见。” 一号懂了。他手里的通关文书是军部发的,但军部本身不太用,他们更喜欢用军部发的派遣令。他道:“这是军部的通关文书,管用的。” 听到军部发的,士兵更加警惕了,“你们有军部的派遣令吗?” 一号道:“我们不是军部派来的……”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清了。 果然,士兵抓着手里的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刀,“那你怎么会有军部的通关文书?” 一号语塞。临行前云雾衣叮嘱过他们不要随便暴露身份,以免战不败的行踪会令有心人知晓,可除了“他们来自军神府”这个解释之外,他又想不出别的。 “当然是军部发的!”战湛不耐烦地皱眉道,“身为守关士兵,不识军部的通关文书本身就是你的失职,竟然还敢质问本……咳,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长得好穿得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吆喝,倒把对方唬住了。 士兵结结巴巴道:“但是我不能做主。” “呵呵呵……”战湛对着他一通冷笑。 士兵扭头跑了。 一到三号:“……” 四号云里雾里,“为什么他一看小公爷冲着他笑就跑了?” 战湛怕他说出不靠谱的答案,抢在他面前道:“我英俊他自卑。” 四号细细打量战湛。 战湛有点脸红,相貌平平的宅男当久了,习惯低调,突然变身高富帅优越感是有的,但优越得比较偷偷摸摸,还没适应给人这么正大光明的瞻仰。 一只手突然挡在他的脸上,寒非邪刮了下他的鼻子,“有点脏。” “……”战湛震惊道,“真的假的?”难道他刚刚顶着一鼻尖地脏东西向那个士兵耍威风?那士兵扭头跑那么快不会是笑尿了吧?他用袖子拼命地擦起鼻子来。 等士兵带着更高级的士兵来时,就看到刚刚还威风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正红着鼻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高级士兵看了士兵一眼,仿佛在问:你确定是他欺负你不是你欺负他? 士兵:……不太确定。 高级士兵将通关文书还给战湛,非常殷勤地将人送进城。军部的通关文书下面的士兵来得晚没见过,他是见过样板的,也听老领导说过,一般是军部极有影响力的世家和立过大功退役后的高级军官在用。看战湛的年纪,多半是前者,自然不敢怠慢。尤其自家手下还有“欺负”对方的嫌疑,言行之间热情洋溢到了极致。 战湛很不自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觉得这个高级士兵一定是看出了什么,试探道:“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高级士兵琢磨着他的不寻常到底是怎么个不寻常法,犹豫了下道:“我觉得这几天天上有点怪。” “……”这是什么暗号?战湛摸着下巴。天上有点怪,问题一定是出在天上,天……难道是指天都?! “哦?怎么个怪法?” 高级士兵道:“有一朵很奇怪的云,一直盘旋不去。” 很奇怪的云不就是云牧皇吗?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他更奇怪的云吗? 战湛多看了高级士兵两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是父亲派来跟自己接头的人?娘说过只要他们到了陲安,父亲就主动联系。可是父亲怎么知道他能听得懂这些暗号?还是,是云牧皇安排着假装父亲派来与他接头的人? 看了那么久的谍战剧,终于找到机会一展所学的战湛深沉地回应道:“那你觉得,这朵云究竟是一朵怎么样的云呢?” 高级士兵茫然地抬头。 战湛跟着抬头。 …… 真的有一朵很奇怪的云停在陲安上空。 高级士兵道:“是一朵很大的白云。” 战湛道:“……没错。” 高级士兵走后,一号好奇地凑过来问:“小公爷,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 战湛镇定地回答:“天气。”打死他都不会承认他脑抽。 一行人在城中找了个客栈住下。既然要战不败主动联系,他们东奔西跑得反倒不好,索性就在客栈里吃着住着,顺便修炼。战湛发现寒非邪最近修炼得越发勤快,在这种刺激下,他也不再纠结能不能冲破瓶颈,每天例行公事一样地修炼着。 就这么过了两天。 战湛有点坐不住了,被寒非邪劝说了一番才勉强继续在客栈里窝着,心却躁动不安,半夜三更也睡不好觉,想起之前二号买了瓜子给他,就摸黑起来嗑瓜子。他用惯了电灯,嫌点灯麻烦,反正嗑瓜子也不需要高清,借着窗户纸上的月光就行。 他搬了把椅子,在窗前坐下,就这么慢悠悠地嗑着瓜子想着心事。 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窗户慢慢地开了一条缝隙,过了会儿,又打开了一点,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望了进来。 开了一条缝的时候战湛还没发现,可开了将近半扇还没看见他就是瞎子了。战湛盯着那双眼睛,慢慢地将瓜子放进嘴里,“咯”!瓜子被牙齿一挤,爆开,露出肉来。 对方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一惊,听到嗑瓜子声时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鬼啊”,就撒腿跑了。 他要是不叫说不定还有逃跑的希望,战湛那时候脑袋有点浑,没意识到要抓人,可他这么一喊,周围全醒了。 寒非邪动作最快,跳出来拎起他的后颈就往战湛房间一丢,然后跳进来。 战湛正点灯。 灯一亮,满地瓜子壳像繁星一样洒落在地上,踩上去还有轻轻的碾压声。 “你在嗑瓜子?” “嗯。” “睡不着?” “嗯。”战湛应完,发现寒非邪看自己的目光有点怪。 寒非邪道:“以后半夜睡不着可以过来找我。” 战湛道:“你也睡不着?” 寒非邪缓缓道:“会的。” 战湛:“……” 寒非邪没有给他深思的机会,拎起小贼往桌上一放。 战湛道:“我的茶杯!” 小贼大哭道:“我的屁股!” 寒非邪道:“你是什么人?” 小贼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是小偷,关注你们好几天了,看你们出手阔绰,所以过来碰碰运气。谁知道一推窗就看到他对着窗户嗑瓜子……太可怕了!” 战湛:“……”擦!这年头呆在自己屋里嗑瓜子都比闯进别人房间偷东西可怕了?他和小偷果然天生犯冲!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扭断他的胳膊,无视他痛得哇哇叫的狰狞面目,冷声道:“你还有一条胳膊两条腿,想清楚再说。” 战湛张着嘴巴,瓜子含在嘴里好半天才咀嚼咀嚼吃下去。 趴在窗户上看动静的一到四号也被吓了一跳。和寒非邪相处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寒非邪抓着小贼的另一只手,眼底一片阴寒。不管他和战湛最后能走到哪一步,这个人都被他划入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欺负和伤害。 小贼拼命向战湛讨饶。 战湛拼命嗑瓜子。 小贼猛然大叫一声,寒非邪将另一只胳膊扭断了。 “我说,我说,是……岑副将派我来的!”小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可怜。 寒非邪道:“岑副将是什么来头?” 小贼痛得直哆嗦,说出来的声音也打着颤,“岑副将,原先是,是陲安的守城将,后来,跟跟了战公……现现在又回来了。” 战湛听出猫腻来。他了解战不败这个角色定位,不是打了败仗就躲起来不敢见人的人,战不败藏在陲安不露面一定有他的原因。岑副将是他的手下又是当地武将,也在陲安出现是为了照应战不败还是……追查他? 寒非邪问道:“他为什么派你来?” 小贼刚要摇头说不知,就看到自己的脚也被他抓住了,立马什么都交代了,“我看,看到守城门的……说你们拿着军部的的的通关文书,很可疑。” 一号对战湛说过军部通关文书的特殊性,所以战湛听到之后倒没什么意外。 小贼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放,放了我吧。” 寒非邪道:“还有一个问题,回答就放了你。” “什,什么?” “岑副将在哪里?” 岑副将在自己老婆被窝里睡得正香。 梦里没有战不败,没有同袍,没有战场,没有敌人,只有他熟悉的美女与美酒。他左拥右抱,在美女的伺候下畅快淋漓地吃着喝着,过着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 他被晃醒的时候,嘴角淌着口水,嘴巴呱唧了两下,像在尝味道。朦朦胧胧间,他听到一个青涩的声音用他极为熟悉的嘲弄语气说:“他怎么这么恶心?” 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回答道:“这世上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膈应别人。” 岑副将觉得不能睡了,睁开眼睛,愤怒地坐起来。 他对面坐着两个青年。 一个英俊又和善,一个平凡又冷漠。 “你们是什么人?我,我老婆呢?”他惊恐地想要下床,却被寒非邪拿着一把刀顶着他的胸口逼了回去。 岑副将认得这把刀本来挂在房间的墙壁上。 寒非邪道:“你老婆在床底。” 岑副将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只手,然后松了口气。 战湛疑惑道:“你摸的出你老婆的手?” 岑副将道:“我摸的出她手上的戒指。” 90.小城之行(九) 战湛道:“我们就放了一只手一枚戒指。” 岑副将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太吵,所以就把她……” 岑副将眼睛猛然瞪大。 战湛正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过火,想要澄清的时候,就听到岑副将爆发出一阵拨云见日般的欢快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她死了,她终于死了!这个臭娘们,哇哈哈哈哈……” 战湛、寒非邪:“……” 岑副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拍着床铺好不开心。 战湛等他笑够了才道:“骗你的。” “……”岑副将笑声顿止,收势像刀切馒头一样利落。 寒非邪无视他近乎绝望的神情,缓缓道:“你来陲安做什么?” 岑副将眸光闪烁了一下道:“我老婆在这里,我回来看看。” 战湛指着他的鼻子道:“大哥,他骗人!” 寒非邪捋袖子道:“看出来了。” 岑副将见两人面色不善,忙道:“真的!我老婆在信里威胁我回来,我要是不回来,她一定会拿着菜刀宰了我。” 战湛道:“你不是武将吗?怕她?”寒非邪将他老婆塞到床底时,他瞅了一眼,挺瘦的,不像战斗力爆棚的样子。 岑副将苦着脸道:“我岳父姓司徒。” 有时候解释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战湛有点同情他了,“所以你是因为你老婆才回来的?” “嗯。” “那你叫人潜入我房间做什么?” 岑副将佯作茫然道:“有吗?” 战湛对寒非邪道:“他继续骗人。” 寒非邪这次连袖子都不用捋了,直接走过来。 岑副将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用了军部通关文书的那个人?” 战湛微笑。 “我是觉得你有点可疑,你也知道最近边境不太平,我怕有敌人混进来。” 战湛道:“骗人第三遍。” 寒非邪直接把岑副将从床上拉下来,往床底下一塞。 岑副将后背撞到他老婆,不知道她醒着没醒着,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刚想转头又被寒非邪拉出来,用脚踩住胸口,“说实话。” 岑副将刚张口,战湛又补充了一句,“乖,听话,跟组织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看开些。” 寒非邪脚下用力,岑副将胸口发痛。他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 “问谁?你的司徒岳父吗?”战湛道,“你前面刚说来看老婆,后脚守城门的士兵就把我们用军部通关文书的事情告诉你了,你说我们得多白痴才能相信啊?” 岑副将脸色一变,仓促之下编的谎话没 想到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寒非邪脚步微挪,踩断了他的胳膊。 “啊!哈!呵!啊……”岑副将呼痛声非常有节奏感。 战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哼哼哈嘿,“……” 寒非邪的脚挪到他另一个肩膀上。 岑副将快哭了,“我说,我说,我岳父,嘶,呵!跟我说,我快调回,回陲安了,叫叫我,先来候着。” 战湛道:“你不是战不败身边的副将吗?” “他不是……失踪了吗?” “那你怎么不失踪?” “我,我失踪了,你不就见,见不到了吗?”岑副将捂着肩膀,身体偷偷地往床底下退。 寒非邪从刚才就发现了,这个人的修为不过少剑师,生性又胆小懦弱,能混上副将显然是靠岳父家出的力。 战湛道:“他失踪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没,我们都被……冲散了。”岑副将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和战公是……” “崇拜关系。” 岑副将痛得咬牙,心里暗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战不败的儿子战家唯一的继承人吗?我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寒非邪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战湛道:“我觉得他没说实话。” 寒非邪点头道:“我也觉得。”他把岑副将拉出来,把另一只胳膊折断了。 岑副将一口咬定自己没说话。 寒非邪见他态度坚决,减少了几分怀疑。战湛怕他坏事,干脆用床单把他裹了起来,打包回客栈。这时候,外头天还暗着。 一到四号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质,都有点头痛,但是放他们回去绝对会坏事,杀了他们又没到那份上,只好听战湛的提议,先养着。 养了两天,每天馒头就白水,岑副将有点受不了,就和四号套近乎,他看得出这些人里面,就属他单纯。不过四号不理他,他有点没趣,忍不住抛了个诱饵出来,“看你们这身行头,不是普通人家吧?是世家出来的吧?我看那两个少爷有世家公子的派头。听你们口音,像是天都的人。天都有军部通关文书的世家……”他故作迟疑,等着四号上钩。 二号在旁边吃梨,淡然道:“听说很多人质被撕票,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岑副将盯着他手里的梨,舔了舔嘴唇,老实了。 战湛在客栈里等了七天,等不下去了,拉着寒非邪出去晃悠。 寒非邪道:“人海茫茫怎么找?” 战湛想: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已经变成一个独立的世界,还是仍在《绝世剑邪》里面,连自己也成为了书中人物。他这么想当然不是为了思考人生,而是考虑到这仍是一本书的话,作者一定不会让主角平白无故地住在客栈里浪费时间。 但他显然忘了,就算是一本书,作者也可以大笔一挥,用“一个月过去”这种方式来浪费他的时间。 两人在街上晃悠一圈,就打听到附近有个灵兽市场,过几天要开一场拍卖会。 战湛想着战不败,兴致缺缺地回来了。上楼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和他迎面撞了一下,战湛下意识伸手扶人,视线就被寒非邪的后脑勺挡住了。 寒非邪扶老头的时候,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纸团。 老头低声道:“平安。” 寒非邪笑着叮嘱他走好。 老头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战湛愤愤不平道:“撞了人还敢哼哼!” 寒非邪拉起他的手往上走,嘴里宽慰道:“年纪大了,眼花是难免的。” 要不是手掌传来的触感很熟悉,战湛几乎要以为寒非邪被人掉包了。寒霸竟然会体谅别人…… 寒非邪带着战湛进门一转头,就看到他用一种慈祥又欣慰的目光望着自己。 “你……” “大哥,你长大了。”懂得体谅人了。 “……”寒非邪道,“小弟,你努力。” 战湛:“……” 两人关上门,寒非邪将纸条拿出来,这是一张地图,简略地描了一下从这里出发到某个地方的路线图,除了时间之外,边上还有一个图案。 战湛道:“这是我战家的印章。”他在书房里见过。 寒非邪道:“你父亲?” 战湛道:“应该是。”他们刚来陲安就被岑副将盯上了,不知道外头还有没有其他盯着他们的人。 寒非邪道:“看看吧。” 战湛没有异议。 他们都还年轻,对冒险仍有热情。 到了晚上,他们把二、三、四号留下,就带着一号出发。其他三个号知道寒非邪和战湛现在的实力已经在他们之上,就叮嘱他们路上小心,没多说什么。 地图虽然简单,画得倒很清晰,拐角的建筑物都抓住了特点,他们很快拐进一个狭窄的小胡同里。一道门毫无预警地打开,胖老头在门里招手。 寒非邪抢在战湛之前进门。 战湛在后面戒备。 门里是个十来平方米的小院子,一左一右栽着两棵小树,树杈上斜挂着两个灯笼,照着下方小桌和三张凳子。胖老头坐在其中一把凳子上,“没想到你们来了三个,凳子不够。” 一号自觉地说:“我不累。” 胖老土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战湛,漫不经心道:“你是战湛吧?” 战湛听他的口气就知道这人要是认识他爹,那和爹的交情绝对不浅。他拘谨地点点头。 胖老土这才指着前面的凳子道:“坐吧。” 寒非邪和战湛坐下,胖老头给他们倒茶,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们要问我什么,你爹不在这里,你们回去吧。” 战湛呆了呆,才道:“我爹呢?” 胖老头道:“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 战湛道:“什么事?” “军事机密。” “是我娘让我过来的。” “我知道。”胖老头道,“为了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嘛。” 战湛没懂,问了一句,“什么?” 寒非邪懂了,“陲安只是一个幌子?” 胖老头对着他们俩都有种懒得说话的感觉,“嗯,是这么一个意思。” 战湛反应过来了,“我娘让我来陲安,就是为了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过来?” 胖老头看他的眼神总算有点温度,“挺成功的。”他看战湛和寒非邪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思索了一下,接下去道:“岑文斌是不是在你手里?” 战湛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天天想着升官发财死老婆的……没错,他在我手里。” 胖老头把“升官发财死老婆”七个字在嘴里念叨了一遍,冷笑道:“那就是他没错了。他现在受云牧皇器重,对老婆家倒不必像以往那么忌惮了。嘿,要不是他……” 战湛听说了一半又不说,催促道:“怎么了?他出卖情报了?” “那倒没有。”胖老头敷衍道,“军事机密,想知道先参军再混到我这个级别。言归正传,岑文斌这个人你们暂时不要动。他后面连着其他事,还不到动的时候。”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给战湛,“元帅给你的,你看完把信烧了,然后走吧。” 91.小城之行(十) 战湛急于知道战不败的消息,没计较胖老头不客气的态度,抓过信看起来。 胖老头道:“们再城里呆两天就走吧,岑文斌交给来解决。” 战湛正看信,烦他耳边嘀嘀咕咕,随口道:“别吵。” 胖老头的胡子立马吹起来了,“竟然这么对说话!” 战湛看完信,递给寒非邪道:“怎么知道这封信一定是爹写给的?” “元帅的字迹认不出来?怎么当儿子的?” “要跟竞争上岗?” 胖老头气得抖了。 战湛道:“爹到底哪里?” 胖老头冷冷地说:“军事机密。” 那句竞争上岗把他得罪狠了,接下来不管战湛怎么威胁利诱,他都不肯再同他说话。 寒非邪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战湛道:“听爹的吧。”战不败这封信一共二十来个字,一是报平安,说自己很安全,不必担心,二是让他早点回家。书房里有战不败抄的书,他的自己战湛是认得的,上面还盖着军神府的印信,当不会假。 寒非邪将信折起来,正要收入怀里,就被胖老头一把抢去放灯笼里烧了。 战湛笑嘻嘻地看着老头道:“什么时候来迎娶岑副将?” 胖老头从来没被这么调侃过,脸涨得通红,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想骂又骂不出来的样子。 “又不要聘礼,别激动。” “滚个臭小子!”胖老头提着灯笼往屋里走,走了一半又回头道:“走时把门关上,岑文斌放客栈里,自己去领。”他顿了顿,音量降了稍许,“父亲说最近变了不少,不要让他失望。” 战湛心头一震。被老头握手里的灯笼摇摇晃晃地进了屋,院落里的光黯淡了一半,他站原地,后悔起刚才开的玩笑。 那个必然跟着父亲身经百战,立过不少功劳。别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家里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他却还要为战事、为父亲、为自己操心…… 战湛冲动地跑到门前。 胖老头衣服脱了一半,转头看到他,愣了愣,继而怒道:“臭小子!竟敢偷看老子更衣!” 战湛本想说大家都是男,更青春美貌,实没什么看头,但他是来和解的,自然不敢火上浇油,尴尬地说道:“老子是战不败。” “……滚个王八蛋!” “那个王八还是……” 战湛话没说完,就被一块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摸出来的砚台砸出来了。 寒非邪抱胸站他身后,表情高深莫测。 战湛委屈地咕哝道:“想说几句好话哄哄他的。” “用偷看他换衣服的方式?” “这是意外。” “呵呵!”寒非邪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战湛觉得他的笑声略耳熟。 屋里头的胖老头虽然把砸了出去,但耳朵竖着呢,听说战湛要说几句好话哄哄他,立刻就等着了,谁知对方竟然往外走,立刻蹑手蹑脚地跑到门口,正好看到大门关上。 他怅然若失地站了会儿,才低骂道:“兔崽子!” “说是兔?”他后面冒出一个声音。要是战湛还这里,一定会开心地跳起来,因为从胖老头内间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个,正是战湛牵挂惦记的战不败。 胖老头看到战不败就像老鼠见了猫,大气不敢出,讷讷道:“这不是说顺口了嘛。” “说是儿子的老子也是顺口?” “顺啊,顺口。” “王八蛋也是顺口?” 胖老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干脆转移话题道:“觉得战小公爷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提到这个儿子,战不败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嗯,雾衣说他懂事了,看的确是懂事了。” 胖老头道:“刚刚他还戏弄来着!” “连他老子一块骂了,还不过瘾?” “……”话题怎么又转回来了?胖老头赶紧拐弯,“岑文斌怎么办?” 战不败冷笑道:“敢把自己的士兵带到沟里去,他就该有掉沟里的觉悟。” 胖老头看他样子就知道岑文斌决计活不了,“得罪司徒家怎么办?” “得罪最狠的不就是他们的主子吗?”战不败说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胖老头眸光动了动,状若漫不经心地试探道:“皇帝处心积虑对付们,以后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战不败面容一沉,“领兵外,他不敢动的,以后……湛儿有他的路要走。” 胖老头眉头微微皱起。 战不败看着他,容色忽而凌厉,“是不是那些又跟说了什么?” “没有。” 战不败板着脸道:“没有最好。不希望十三年前的那种事再发生,不然……” 胖老头眉头神经性地一跳。 战不败大概觉得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伤感情,没有说完,但眼神毫无保留地表达着内心的想法。 胖老头嘴巴微张,千言万语就这么冻结战不败近乎冷酷的眼眸中,慢慢地点了点头。 战不败道:“被亡骑占领的城池们要拿回来!接下来还有几场硬仗要打,好好休息。” “真的不见儿子?” 战不败边转身边淡漠地说道:“不是见过了吗?” 或许是那封信书信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残留这具身体里的感应,自从战湛去过那个屋子之后,对战不败的安危不像之前那么担心,晚上也没有再半夜起来嗑瓜子,对其他的事情也有了兴趣——比如说灵兽市场。 反正躲客栈里是过两天,出去也是过两天,他决定去灵兽市场看看。 寒非邪对他虽然没有到千依百顺的地步,却也相差无几了,听他说要去,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灵兽市场和他们下榻的客栈就隔着三条街,右拐走出一百米就能看到头攒动,还没走到市场就看到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茶具、布料、胭脂、折扇……应有尽有。小贩们扯着嗓子拼命吆喝,生怕声音低一点注意力就被别家抢去了。 战湛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走马观花地扫了一眼,正要往市场里头走,裤子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小脸蛋白白嫩嫩的,却很瘦。 她傻兮兮地看着他,鼻涕随着呼吸忽隐忽现。 战湛很有种帮她把鼻涕挤出来的冲动,“呃?要买什么?”他当然不会奢望她抱住自己是因为自己太英伟不凡。 小姑娘愣愣的,半天才蹦出一个字:“香。” 战湛闻了闻身上,道:“不香啊。” 小姑娘身后,一个少年拿着一个香炉走过来,先将她拉开,才将香炉递给战湛道:“这个是宁神香,有助睡眠。” 战湛道:“多少钱?” “香要五十个铜板,炉子一两银子一个。” 战湛虽然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但看两都小小年纪,瘦得皮包骨,心里不忍道:“好,买了。” 少年眼睛一亮,道:“您还要其他香吗?” “……”战湛暗道:他看上去很臭吗? 寒非邪突然道:“听说有一种香叫冲霄?” 少年警惕地看着他。 寒非邪掏出一锭金子,估摸着有二十两。 少年犹豫了一下,带着他们回摊子,从一个古旧的木盒子里掏出一个香块,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道:“这个是。” 战湛不知道冲霄是什么,但看寒非邪的目光就知道,一定是好东西。 寒非邪将香块拿过来,凑鼻子下闻了闻,过了会儿露出喜色,“的确是。” 少年看着他手里的金子,道:“要五十两。” 战湛毫不犹豫地补上了,然后打算再去灵兽市场逛逛,却被寒非邪抓着往回走。 “怎么了?” 寒非邪将冲霄放进怀里,手里拿着香炉,边往回走边道:“回去试试。” 战湛:“……”这表情怎么这么像买春药归来的大学室友。 事实证明,他不该对寒霸有这么高的期待,能够引起寒霸积极性的只有打怪升级收小弟而已。他盘腿坐床上,看着寒非邪将香块敲开,放了一小块香炉里点着,然后让一号守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再关门,关窗…… 战湛紧张了,“这是要……决一死战的前奏吗?” 寒非邪道:“到床另一边去。” 战湛:“……”明知道寒霸是为了练级,可听起来还是很像看裸体啊…… 寒非邪等他退到床尾,才上床占据床头。 两各自盘膝。 寒非邪道:“有个制香的流派,算是药师分支吧,用秘方做出来的香能够使修炼事半功倍。” 战湛接口道:“这种香的名字就叫冲霄。”他就知道,跟着寒霸有肉吃。 寒非邪道:“因为流派创始叫冲霄。” 战湛:“……”这么说来,自己的名字很适合用来发明酱汁。 寒非邪第一次用冲霄,并不指望它能起多大作用,但用了才发现剑气体内行走的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三倍有余,不止如此,他明显能够感觉到丹田处光环颜色变化。 冲霄香气渐弱。 他看着剑气从蓝色完全变成紫色之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战湛仍一动不动地坐着,额头隐隐渗出汗水。 寒非邪愣了愣。难道战湛到了升级的关卡? 门口一号身影晃了晃,像是满腹心事。 寒非邪下床打开门。 一号看他出来,松了口气道:“寒公子,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城里的军队快将陲安封锁了,正大肆搜查们的行踪。” 寒非邪道:“还是岑文斌的妻子?”岑文斌失踪这么多天,他妻子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几天城里一直有士兵巡逻,客栈更是被搜了好几次。幸好岑文斌不曾对他妻子提起过有关他们的事,他们又有军部通关文书,那些士兵不敢搜查,所以都被他们躲了过去。 一号道:“不,这次不像。” 二号从隔壁走出来,“可能是天都来了。” 店里的伙计从下面匆匆忙忙跑上来,对着正要回屋的三道:“几位爷,楼下有送信给您。” 会这时候送信来的,只有那个胖老头吧? 寒非邪打开信,果然看到军神府的印信,让他们把岑文斌留下,快点离开这里。他回头看了眼正要紧关头的战湛,眉头打了个结。  92.死亡平原(一)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了。 寒非邪正想着怎么拖延时间,就听到下面吵吵嚷嚷的,明显是军队搜到了这里,店里其他伙计正在把人往上带。一到四号的面色明显严肃起来,四号守门,三号和二号往楼梯口走,一副死守关卡,血战到底的悲壮模样。 “等等。”寒非邪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主意,心里虽然没有什么把握,却也比闹得天翻地覆要好。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许他多做考虑,“你们去偷一套女人的衣服来。” “啊?” 一到四号的发音相当一致。 寒非邪补充道:“款式明显点的。” 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过看在战湛的份上,他们几个还是跑出去找了。 寒非邪转身回到房间,战湛盘膝坐在床尾,大半个人陷在阴影里,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地往下掉,显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不敢惊扰,蹑手蹑脚地将法拉利塞进床底下。 法拉利发出不满地呜呜声。 寒非邪给了他一记眼刀。 法拉利扭身,用屁股对着他。 寒非邪又将行李藏好,本来还想收香炉,想了想,干脆放在外面。等他做完这些,二号率先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套粉绿色的连身纱裙。 寒非邪没空表扬他有偷鸡摸狗的天赋,对他这样那样地吩咐了一番,将他扫地出门。 寒非邪将门关好,深吸了口气,撕拉一声,将衣服衣襟扯坏了些,又将裙子扯开了一条缝,再然后,慌里慌张地撕开自己的衣服,裤子,跳上床,放下床帐,拉过被子,与战湛面对面地坐着。幸好床够大,寒非邪动作又极为小心,两人虽然靠得近,却并没有碰上。 战湛对一切毫无所知,仍无动于衷地坐着。 寒非邪做完这一切,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一双耳朵高高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士兵搜查极快,脚步声很快到了隔壁,然后门被一脚踹开。 寒非邪看到战湛眉头皱了一下,心头一惊,喉咙却不由自主地发出被情欲困扰时的呻吟声。托福于寒家家仆丰富的夜生活,他夜游时听到过几次,此时模仿起来竟然也像模像样。 士兵们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帮人都闯进来了,里面还能春意无边。 “什么人,快点出来!”士兵们有些恼羞成怒。 寒非邪掀起帐子转头冲他们飞快地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旁若无人地继续呻吟。 士兵们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男人,一时都惊住了。 二号就在这惊艳后的短暂静谧中闪亮登场,“公子!”他大叫着进来,指着士兵们的鼻子开始骂,然后在对方按捺不住发火的时候气势磅礴地吼道:“你们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吗?竟然敢打扰我家公子……办事!” 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这种威胁总是很好用的。 士兵们都是草根出身,第一次看到寒非邪这样漂亮的人,又看到二号这副架势,一时被唬住了,问道:“什么人?” 二号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姓,最后蹦出个,“云!” 士兵们脸色大变。在腾云帝国敢这么明目张胆报一个云字的,必然是王孙贵胄。 二号见他们被唬住,趁热打铁道:“还不快滚。” 其中一个士兵道:“老大,我觉得不对劲啊,哪有人这种时候还能做那种事?” 领头那个士兵闻言又收住了迈出去的步子。 二号不耐烦地压低声音道:“那是因为我家公子用了催情香……” 士兵们进来时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香炉,闻言才恍然大悟。这种东西他们只听说过,见还是头一回,不由有些好奇。 二号从怀里掏出银子,半不屑半敷衍地推着他们往外走。 领头士兵收了银子,表情稍缓,笑道:“这位公子可比画像里的人漂亮多了。” 其他士兵知道他找台阶下,齐齐称是。 寒非邪听他们往外走,又见战湛脸色渐渐平静,苍白双颊恢复了几分血色,暗暗松了口气,呻吟声渐弱,喊了这么久,倒不觉羞涩丢人,只觉得嗓子疼,有点渴。 原本闭着眼睛战湛突然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床帐放下来,寒非邪赤裸着半身披着一条被子坐在他面前,就听到一声银荡的“啊……”从他嘴巴里吐出来。 战湛吃惊地脱口道:“你……” 寒非邪注意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士兵又停下脚步,二话不说地扑了上去。 当嘴唇与嘴唇相碰触的那一刻…… 战湛脑袋内部自燃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寒非邪近在咫尺的俊容,两只手紧紧地夹着肩膀,用着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力。 床帐被一把掀开。 士兵去而复返。 二号站在士兵的一侧,随手准备出手,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全都傻了眼。 战湛整个人都被寒非邪罩着,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 士兵们的神智终于在两人嘴巴发出的啄啄声和二号佯怒的吆喝声中清醒过来,忙不迭地走了出去,完全没想过男人吻着的另一个也可能是男人。一是因为地上的女装给他们造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还是《绝世剑邪》,而《绝世剑邪》的设定中不包括男男——前提是文中的人物不要碰上战湛这个变量——他是蝴蝶,能扇坏一切。 等到人全部走光,二号体贴地把门关上,寒非邪才退开。 战湛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只会睁大眼睛看着他。 寒非邪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既为了自己刚刚举动,也害怕自己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举动,“他们是来搜查我们的,你刚刚在冲关,不能随便移动。” 战湛努力想消化这些字,却发现无论怎么做,脑袋里都只有寒非邪贴着自己嘴唇的情景。 寒非邪看他不回答,有点慌张。男女做爱见多了,男人和男人还是头一回,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的原因,因为根本没有先例可循。“就当人工呼吸。” “不对。” 寒非邪想到自己也曾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贴着自己的嘴唇,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哪里不对?” “姿势不对。” 寒非邪皱眉道:“明明都是贴着嘴唇……” 战湛喃喃道:“那时候张着嘴巴。” “要再试试吗?” “啊?” “……” “……” 在两人默默对视的时间里,寒非邪无数次想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吃回去。 战湛道:“我……” “嗯?”寒非邪强作镇定。 “饿了。”战湛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借口。 幸好接触尴尬的借口并不需要多高明,只需要两个人都愿意配合。 寒非邪飞快地跳下床穿衣服。 战湛坐在床上看他,心里生出古怪的感觉。电视剧里如果出现这样的镜头,通常是两人在床上酣战之后,而且……这两个人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接下来就会开始商量各种阴谋诡计,怎么陷害别人……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寒非邪问完,战湛就非常自然地想道:果然开始商量了。 “回天都?”寒非邪见他半天没回答,好不容易退下去的尴尬又开始了。 战湛回神道:“啊,嗯,当然。” 寒非邪见他心不在焉,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虽说刚才的亲吻是为了配合演戏,可他心里知道,当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多少是为了……借机亲近吧。 明明这么喜欢一个人,明明他就在身边,却什么都不能说,这实在违背他一向的作风。所以当理智来不及克制的时候,感情就先做出了选择。 等他们整理好出来,一到四号齐刷刷地站在门口等。他们几个中四号是最藏不住心事的,看他表情就知道…… 二号这个大嘴巴! 寒非邪和战湛同时想道。 一号故作镇定道:“刚刚又收到一封信。” 寒非邪打开,还是胖老头,提醒他们回天都的路很危险,先避一避。 战湛满脑子都是亲了亲了,急需有事转移注意力,捏着信道:“嗯,他说得对,这件事很重要,关系未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说着,转身进了对面一号的房间,径自在桌边坐下。 战湛不在,一到四号的目光就不像刚才那么收敛,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寒非邪,就差没说:我们家小公爷好亲吗?以后有什么打算?回去怎么向公主和元帅交代?! 寒非邪在战湛面前局促是因为喜欢他,对着他们几个从容得很,面不改色地穿过他们的包抄,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最终选了一个离战湛不近,又不用面对面的位置坐下。 93.死亡平原(二) 一到四号见两个当事人这么镇定,也不好表现得太土气,一个个走进房间,关上门,站在桌子的四周,将战湛和寒非邪包围在中央。 “……”战湛道,“坐。” 一号道:“小公爷面前,我们不敢坐。” 之前坐那么多次是刚吃完雄心豹子胆吗?战湛斜眼看他,“要不我躺桌上,你们坐?” 一到四号依言坐下了。 …… 战湛看着将桌子挤得满满当当而不自觉的一到四号,抬起屁股将凳子往后挪了挪,将胳膊胸快挤成一条的自己从狭窄的空间中解脱出来,“不能回天都的话,我们应该朝哪里走?” 二号道:“还有两个去处。紫气帝国和死亡平原。” 战湛心思活动起来。 四号紧张道:“这两个都不是好地方!” ……身在腾云帝国,就不要嫌弃同类了。 战湛摇摇头道:“我没说我要去。” 一到四号、寒非邪默默地看着他:你脸上都写着。 战湛嘿嘿干笑,“趁着年轻,要多走走,固步自封很容易老年痴呆。” 四号急了,“小公爷,你刚刚明明没说要去!” “也没说不去。”战湛挠头道,“我就是好奇。”谁能像他这样跨界旅行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当然要长长见识。不过他也知道战湛这个身份很特殊,四处瞎逛没什么好下场,热乎乎的心顿时冷却不少,“照你们的意思,还是回天都?” 一号犹豫了下道:“只要元帅和公主在,皇帝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死亡平原的亡骑正与我们打仗,紫气帝国与我国的关系也很紧张,以小公爷的身份,实在不宜涉险。” 三号四号连连点头。 寒非邪眼珠子动了动,见除了二号之外,其他三个都深信不疑的样子,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从小独立,生性多疑,不喜欢将安全寄托于对手的仁慈与懦弱,因为再仁慈懦弱的人也有跳墙的时候。但他不了解紫气帝国和死亡平原,因此不好随意发表看法。 二号慢吞吞道:“我觉得胖胖让我们别回天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胖胖?”其他人都看他。 二号面不改色道:“叫老头太不礼貌。” 战湛等人:“……”难道胖胖是礼貌用语吗? 战湛见一号二号各有各的道理,把目光放在寒非邪的身上。 寒非邪道:“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具体怎么样还是先打听清楚。” 其他人都信服地点头。 二三四号出去打听消息,一号留守,战湛和寒非邪看家。 回到两人世界时,好不容易消除的尴尬又死灰复燃。 战湛本想坐在床边,可看到凌乱的被褥,浑身汗毛毫无预警地就竖了起来,寒非邪贴着自己嘴唇的一幕在眼前不断闪烁,连带床也在闪闪发光。 他敲了敲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寒非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跨步冲到他面前想扶他,却听到战湛喉咙里发出古怪呜咽声。 战湛:“……”擦!这声音绝对不是他发出来的! 寒非邪:“……”他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各怀心思地彼此打量着。 战湛抢先开口道:“刚刚的声音……呵呵,好奇怪啊。” 寒非邪道:“你不是说饿了吗?我帮你叫东西吃。” “好好好……”战湛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欢送他出门,然后捂住脸。他一定是病入膏肓了,才会一会儿幻听一会儿幻声…… 对,是幻声!刚刚的呜咽声绝对不是他发出来的! 呜咽声在战湛的脑海里不死心地回响了两下,就销声匿迹。 哼哼,这下还不打败你! 战湛还来不及得意,脑海中又想起寒非邪的呻吟声,带着点慵懒,带着点沙哑,带着点诱惑……然后,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硬了! 擦! 幻觉到硬了! 他是有多饥渴…… 门外传来动静,战湛飞扑上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寒非邪听到床剧烈摇晃了一下,忙走过来,“你……” “饿昏了。”战湛“虚弱”地说。 “……”寒非邪递给他一个干硬冷馒头,“先垫着。” 战湛拿过来塞进嘴巴,继续瘫在那儿。 寒非邪看着他慵懒的小模样,心里头痒痒的,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冷水,背对着他慢慢地喝着。 战湛夹着腿,默念着:一二三四五,有管不能撸。五四三二一,吃馒头真苦。等身体的反应慢慢下去,他才松了口气,然后听到寒非邪道:“恭喜。” “……”战湛身体僵住了。他知道了?怪不得转过身去!可是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总不会因为他证明了男人在下半身思考时那条名为理智的弦还可以粗长直不易断吧? 寒非邪没听到他回答,转过头,却看到一副见鬼的模样瞪着自己。 战湛一手抓着馒头,颤声道:“你当做不知道也可以的。” 寒非邪眉头拧起来,“你不希望我知道?” “这种事情……”战湛声音抖得更厉害,“隐秘一点比较好。” 寒非邪道:“为什么?” “为什么?!”战湛面容微微扭曲。虽说男人能硬起来不是什么坏事,可也没到奔走相告齐聚一堂交流分享的地步吧? 寒非邪道:“突破剑君有什么好隐瞒的?” “……突破剑君?” “你不是突破了吗?” “嗯。”馒头被战湛捏成骨头状,“嗯!嗯嗯嗯!没错的!” 寒非邪知道症结出在哪儿了,“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呵呵呵呵……”战湛绝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偷偷摸摸地硬了又软了,“我以为是馒头。” 寒非邪道:“借口找得很有水平。” “哪里哪里。” “一听就是借口。” “……你不能假装没看出来吗?” “在显得你智商低和显得我智商低的选择中,我选择前者。” “……” 正好店伙计送饭过来,战湛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先填饱肚子。等填饱肚子,二三四号都先后回来了。 三个人面色凝重,让战湛等人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二号道:“皇帝封卫盛为南地行省督察史,督察南地行省军政事务。他对小公爷和战正下了通缉令。” 战湛失声道:“通缉令?” “他编了两个绿林大盗的身份,说你们杀人越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战湛道:“这么威风的设定他怎么不留着自己用?这个谎言太没有技术含量了,没人信吧?” 二号道:“这里远离天都,公主和军神府想管也鞭长莫及。公主又对外说小公爷去了叶林行省的别庄休养,现下成了他们的把柄,可以睁着眼睛诬蔑小公爷的身份。而且通缉绿林大盗这种事,一般人不会注意。” 战湛郁闷道:“吃人嘴软,这卫盛怎么这么没脸皮?” 二号道:“据说这次来的不止卫盛一个,还有司徒家的人。” 原文中的司徒家在五大世家之中排名第四,仅高于皇商宁家,相当没有存在感,但最近他怎么觉得司徒家的存在感值快要刷爆表了呢? 战湛第说不清多少次地懊恼当初看书只看了四分之一,害的后面剧情全部要靠脑补。这真是活着坑!死了冤! 三号道:“我查探过去紫气帝国的关卡,严出宽进。据说从陲安到边境,一共有十六道明的暗的关卡。” 四号道:“去死亡平原的关卡恰恰相反,听说是严进宽出。” 战湛想了想就明白了。卡着去紫气帝国的关卡估计是因为宁春意,云雾衣能第一时间知道她可能去紫气帝国,云牧皇不可能不知道。而死亡平原现在正和腾云帝国打仗,腾云帝国防着他们无可厚非。 窗外突然吵起来。 寒非邪一个箭步到窗边,打开窗缝往下看,只见两队士兵从东西两个方向将客栈包围了起来。几匹马在士兵的护卫下威风凛凛地行至近前。带头一人下马来,真是卫盛。 寒非邪在他抬头一刹那,身体闪了开去。 战湛小声道:“怎么了?” 寒非邪道:“卫盛来了。” 战湛瞪大眼睛。如果卫盛真的当上了那个什么督察史,现在应该坐在政府大楼日理万机才对,跑到客栈来做什么?别告诉他是开房!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他和寒非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战湛喃喃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寒非邪看向二号他们。 二号脸色一变道:“难道是跟踪我们?” 这个时候追究这个也晚了。 寒非邪道:“收拾东西,马上走!”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带上法拉利,带上钱,其他就可有可无了。现在的问题是马车…… 二号的意思是马车暂时不要了,目标太大,又跑不远,人直接走的成功率还高一点。 战湛等人点头同意。他们将关在箱子里的岑文斌和小偷塞进床底下,以免位置太隐秘没被发现,活活饿死。岑文斌开始以为他们要杀人灭口,吓得整个人都慌了,知道他们打算放自己一马才松了口气。 客栈乱哄哄的,客人们都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战湛他们顺着人流到楼梯口张望了一眼,士兵们并不干涉他们,只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 寒非邪道:“我们混在他们中间出去。” 战湛道:“万一打起来,误伤到别人怎么办?” 寒非邪想的就是靠他们掩护,误伤不误伤的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从屋顶走。” 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插进来。 寒非邪和战湛回头,就看到胖老头缩着手站在那里,眼睛微微眯着,显示不满,“让你们低调地过两日,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战湛苦笑道:“没办法,举手投足都备受瞩目。” 胖老头毫无幽默感地瞪了他一眼,“跟我来。” 战湛犹豫了一下,跟在他后面。 胖老头领着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推开门。正对着门的位置斜放着一张梯子,上面那头搭着屋顶的洞,能容一人出入。“城里到处是找你们的人,你们先去我那屋子避一避。”他掏出一张地址给寒非邪,然后不耐烦地推了战湛一把。 “你怎么办?”战湛不放心地问。 胖老头道:“我又没有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怕什么?” “……” 战湛顺着梯子爬到头,外头天色昏黄。他伏下身子,踩着瓦片,朝边上靠了靠,探出头去。卫盛不见了,士兵还守着,好似并不急于进攻。 他没有多想,照着地图,跑了几个屋顶,然后才回到胖老头那间院子里。 这一天他们累得够呛,当下也没说什么,各自找了个地方歇息。到第二天早上,胖老头已经回来了,带回来三只烧鸡十二个馒头。 战湛等人闻着香气就饿了,当下不客气地吃起来。 老头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才道:“你们四个一会儿跟我去放火。” 一号吃馒头的手一顿,“谁家?” 老头道:“你管那么多,跟着我就是了。” 一号道:“战家军纪,擅自扰民者,执杖刑一百。” 老头眼底有了笑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一号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 老头对吃得满嘴油的战湛道:“到时候城中大乱,你们俩趁乱走吧。” 战湛呆了呆道:“我们俩?” 老头道:“谁跟你我们?我说你跟他。”他指的是寒非邪。 一号张嘴欲言,就被老头一眼瞪了回去。 二号扯了扯他的衣服,摇摇头。 战湛道:“他们跟我出来的,我就要把他们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老头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有这意识。不过你们俩是通缉犯,自己能平平安安回去就是祖上烧香了,他们跟着我比跟着你们安全。而且两个人的目标比六个人小,跑起来容易。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你们安全了,所有人都安全了。”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给寒非邪。 战湛对他随手掏地图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老头道:“你们去死亡平原找这个人,他会收留你们。你们先躲上一阵子,等风头过了,我会通知你们回来。” 战湛还是不放心把一号等人留下,对他嘀嘀咕咕个没完。 老头烦了,“这是你爹的意思。” 战湛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你爹写信说的。他们几个本来是保护你的,现在你修为比他们高,已经用不着他们了,该独立起来。听说你现在连洗脸水都要他们打是不是?” 战湛道:“修炼方面的事,我无可奉告。” 二号对着老头,突兀地问道:“炒面放什么好吃?” 老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醋。” 二号露出会心一笑。 战湛凑过去,“讲什么暗号,说点给我听听好吗?” 老头拉下脸,“小小年纪,吃什么醋!” “……”战湛深沉道,“你很像一本着作。” “什么着作?” “《傲慢与偏见》。” 正午将近,胖老头带着四个纵火犯出发。 战湛和寒非邪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聊天。战湛想起二号临走前的提醒,“二号说胖胖是我爹最信任的参将。” 寒非邪道:“戴了面具?” “大概是吧。”战湛看得出胖老头不待见自己,不然何必躲躲藏藏地试探自己,直接和一号他们相认,还能省去互相了解的过程。不过考虑到旧战湛的光荣史,胖胖的想法也就不难理解。“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 “是安慰?” 寒非邪道:“我觉得卫盛不想抓你。” “为什么这么说?” “以他昨天表现而论。”寒非邪道,“你见过猫捉麻雀的时候,先敲锣打鼓地把麻雀惊跑吗?” 战湛想起昨天的大动静,的确像故意为之。 寒非邪又道:“闹了动静也就算了,迟迟不动手,难道是为了拼谁死得晚吗?” 战湛道:“他为什么?” “夹缝求生。”卫家是云牧皇的亲信,让他们背叛云牧皇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卫家发展至今,要他们完全不为自己考虑,傻乎乎地和战家死磕也不可能,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行走于钢丝上,在两边寻求平衡。 战湛若有所悟。 正午时分,火光冲天而起。 战湛和寒非邪一跃而起。 战湛将法拉利从笼子捧出来,塞进华丽。 法拉利后腿蹬了两下,努力露出脑袋来。 战湛摸摸它的脑袋,“我快成袋鼠了。” 法拉利不知道袋鼠是什么,不过看在他今天喂的烤鸡味道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两人打开门出去,外头大呼小叫着火了,快救火。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听到百姓在讨论失火的地点,据说是岑文斌私下开的绸缎铺。他们不敢逗留,直奔西门。 西门附近有一座兵器库,此时也烧得烈火熊熊,调了不少守城门的士兵过去帮忙,城门口乱成一团。士兵们怕奸细混进来,将所有入城的人都挡在外面,要出去的人倒是不怎么管。 战湛和寒非邪趁机混在人群中溜了出去,跑出好长一段路才停下。 陲安城外是一段缓冲地,没村没镇,只有山和路,再过去,就是被亡骑占领的腾云帝国城池——吉城。 战湛和寒非邪并肩缓缓走着。 从现在开始,他们又要相依为命了。 战湛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然后心里就涌现出自己觉得十分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酒鬼庄就在死亡平原吧?”他突然道。 寒非邪道:“你想去?” 战湛垂头丧气道:“还不是剑皇。” 寒非邪道:“也许蓝醅不在家。” 战湛双手合什,嘀咕道:“求不在家不在家不在家……” 寒非邪看他认真祈祷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 战湛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跳开去,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寒非邪懊恼。自从那天亲了他之后,心底的渴望就像开了闸的洪流,不看到就想着,看到了就想摸摸碰碰…… “你耳朵脏了。”他找了个低劣得不能再低劣的借口。 94.死亡平原(三) 战湛耳朵被摸过的位置像滚开水烫过一样,又热又红,整个人敏感到了极点,风吹在肌肤上,很快起了一层细细小小的颗粒。 “你怎么了?”寒非邪没有恋爱经历,不知道战湛现在的表现就算好还是算坏,不禁有些忐忑。 战湛眼神晃了晃,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耳朵,干笑道:“我在想我师父,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寒非邪看着那只几乎被搓破皮的可怜耳朵,忍不住拉开他的手,“想知道的话,快点赶路。” “嗯。”战湛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一段路,才发现寒非邪拉开他的手之后就没有放开过。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手牵手地逛马路,怪不得沿途好几个路人投来怪异的眼光。 “哇。好大一座山!”战湛挣脱他的手指着前方那座挡住去路的大山。 寒非邪收回手,敷衍地哼哼了两声。 战湛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换做以前,他一定忍不住开口问原因,可现在潜意识地不想开口,甚至有几分心虚地逃避着什么。 两人入山时,天正要黑,半边夕阳依依不舍地卡在西方天与地之间的那条分界线上。 战湛摸着湿漉漉的树干,皱眉道:“我们晚上在这里过夜?” 寒非邪踌躇了一下道:“你熬得住的话,我想连夜赶路。” “好。” 寒非邪道:“你不问为什么?” “大哥说的一定是对的!”战湛狗腿地拍着马屁。 这种马屁对以前的寒非邪来说,简直像耳旁风,连入耳的价值都没有,但现在对这个人的心情变了,连带着对他的所作所为的评价也变了。寒非邪虽然觉得那声“大哥”有点刺耳,但内容不错,总体评价尚可,脸上露出少许笑意。 战湛看着他的脸,道:“反正没人,你要不要把面具摘下来透透气?” 早在他们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寒非邪就发现战湛对自己的脸有着一定程度的欣赏,或者说迷恋,总喜欢假装漫不经心地偷窥自己。他仔细辨别过这个眼神,与爱恋无关,纯属欣赏。说实话,起初他还有点不太高兴,只是看在战湛对自己不错,而且没有做得太过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他又有些庆幸起战湛的“好色”来,不管怎么说,自己对他总有些吸引力的。 因此寒非邪没有挣扎地就把面具给摘下来了。 战湛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就觉得一路的苦啊累啊都浮云了,走路呼呼地走出一阵风来。 到半夜,两人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吃了点胖老头准备的干粮。 战湛近距离地看着月光下的寒非邪,感慨这人就是神话里走出来的俊俏无双的绝美少年,皮肤白皙,双眼有神,五官精致得找不出一点瑕疵,真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后脑勺都好看。 寒非邪觉着今天战湛看自己的眼神比往常都放肆,伸出小钩子往自己衣襟里发展了,心里有点别扭和尴尬,还有些高兴和愤怒,高兴他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又愤怒他以后不知道会对多少人露出这种眼神。 战湛哪里知道自己一举一动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还以为藏在树荫底下,没月光照着,一切隐蔽得很。 两人休息了一阵,重新上路,直到第二天傍晚,终于赶到吉城。 吉城被亡骑占领之后,采取了单方面封锁政策——许进不许出,主要怕原腾云帝国的百姓全跑回腾云帝国去,像寒非邪和战湛这样“弃暗投明”的,他们欢迎得很。 所以战湛和寒非邪没有收到任何阻挠,就进了城。 设定中的战不败军纪严明,爱民如子,现实也是如此。尽管吃了败仗,可撤退的时候也严禁扰民,因此城中建筑皆保持得十分完整。 战湛和寒非邪走在街上,完全感觉不到沦陷的气氛,若不是偶尔能看到穿着黑漆漆盔甲的军队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道穿梭而过,这座城和腾云帝国的其他城毫无区别。 他们找了个客栈落脚,打算休息一晚出城。 客栈简陋,龙蛇混杂。战湛和寒非邪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汗臭和脚臭味。大堂里坐得满满当当,几十个赤膊的汉子吆喝着划拳,闹哄哄的,好似四周木板随时都会被炸开。 寒非邪要了两间上房,本打算叫点东西上去吃,一转眼却看到战湛靠着门边坐下了,还伸手招呼他。 他坐过去,战湛压低声音道:“他们在说死亡平原的事。” 寒非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邻桌是四个汉子,两个赤裸着上半身,背上盘踞着猛虎刺青,色泽红艳如火。另两个穿戴十分整齐,清一色的铜冠绿袍。 战湛道:“他们说死亡平原五天后要开个研讨会,会不会和白梦山有什么关系?” 寒非邪道:“死亡平原中够资格对付白梦山的,只有三大世家之一的万毒世家。根本不需要研讨。” “亡骑呢?”他不确定他看到的四分之一有没有提过亡骑,即便提过也一定是个很不起眼的情节,以至于他对他们毫不了解。 寒非邪道:“亡骑其实叫亡命骑士,都是各国的通缉犯、贼寇、盗匪,走投无路才入了死亡平原,投靠袁浩飞。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却也难以与白梦山和万毒世家这样的超级势力对抗。” 战湛道:“袁浩飞又是谁?” “死亡平原除了万毒世家这样的超级势力之外,还有次一级的势力,袁浩飞的赤虎盟是其中之一。” 战湛默记。 可惜四个汉子只粗粗地提到研讨会,并没有进一步说明,直到寒非邪和战湛吃完饭都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资料。 两人回到房间,战湛洗了个澡到头就睡,一睡就睡沉过去了,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寒非邪拍门拍醒。他迷迷瞪瞪地开门,寒非邪神清气爽地进门,还带了午餐。 战湛随意地洗漱了一番,抓起饭碗就扒。 寒非邪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研讨会是为了死亡平原的地盘瓜分。” 战湛满嘴饭,“这种事还能研讨?” “袁浩飞率领亡骑拿下腾云帝国几个城池,在死亡平原声望如日中天,他想借机扩展势力。不过死亡平原还有其他次一级势力,那些势力自然不愿意坐视他壮大,所以双方才要开一场研讨会。” “……这种时候召开的不应该是武林大会或者比武大会吗?研讨会会不会太……友善了一点?” 寒非邪道:“名称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有理。” “我打听过了,这次反对袁浩飞的一共有两家。一家叫茶叶蛋铺。” “袁浩飞是不是还兼任着城管?”战湛见寒非邪一脸疑惑,忙转移话题道,“另一家呢?” “酒鬼庄。” 战湛:“……”他应该猜到的。以蓝醅的为人,怎么可能伏低做小。 寒非邪道:“不止酒鬼庄与我们有关系,茶叶蛋铺也有。” “啊?” 寒非邪掏出胖老头给他的地址,指了指地图目的地,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字——茶叶蛋铺。 寒非邪算过路程,从吉城到研讨会召开的鬼寂山差不多三到四天,正好能赶上研讨会。只是,赶路的四天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倒不是说路上遭遇了什么,而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处于一种极为诡异的两极交替状态。当然,主导一方是战湛。每次两人走得近了,他会下意识地疏远对方,但走得远了,又立刻讨好对方拉近距离。 他在这样的气氛中坚持了三天,到第四天,突然回过味来了。 他们的这种状态像极了中学时代互相暗恋的男女同学,想掩饰又不想掩饰,想对方知道又不想对方知道…… 他被这个比喻惊得一天没吃下饭。 寒非邪以为他吃不惯干粮,哄他:“等我们找到茶叶蛋铺,就能吃茶叶蛋了。” 战湛看着他温柔的眸光,猛地一激灵,“我不吃。” “不喜欢吃茶叶蛋?” “嗯。” “要不,我看看附近有什么猎物,我们吃野味?”寒非邪对他说话的口气几乎是纵容加宠溺了。 战湛呆呆地看着他,“我要是也不想吃呢?” 寒非邪不动声色地维持着一贯的温柔语气,“那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野果?” “……”被宠了好久的战湛终于发现某人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事实。 95.死亡平原(四) 寒非邪看着战湛食不知味地吃着干粮,觉得自己嘴巴里的干粮味道也变得古怪起来。两人就在你看我时我吃干粮,我看你时你吃干粮的诡异气氛中……吃完了干粮重新上路。 离研讨会还有一日,鬼寂山脚人山人海,竟没有设下任何限制,只要想上就能上。不少摊贩趁机在山脚做起生意来,其中尤以干粮和武器最为红火。 战湛见寒非邪跑去买干粮,就在武器铺里转悠。武器铺生意好得不得了,已是供不应求,铺子上只有图样。他翻了翻,看到一把插靴的匕首不错,要知道电视和小说里有多少英雄命悬一线靠的就是靴子里的最后防线!他拿着图样正要说话,就听店伙计道:“一年后来取。” 战湛:“……”一年后孩子满月酒都过去了! “要不这种,马上就有货了。”伙计抽了一张图样给他。 战湛拿起图样左看右看,“线?” “棍。”伙计话音刚落,就看到几个人扛着两捆东西飞快地跑来,往桌上一摔! 伙计看他,“木棍来了,要不要?” …… 擦!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东西有个名字叫甘蔗! 战湛正要拒绝,后面就扑上来一大群人,七手八脚地抢甘蔗。 人有许多劣根性,其中一个就是——别人有的我不管喜不喜欢都要有。于是,本打算离开的他立刻改变主意,用肩膀挤开旁边的人,用力地抽了两根甘蔗出来。 总算武器铺有点良知,甘蔗一头被削过,尖尖的,能不能扎死人不好说,但吃起来挺方便。他走到门口,看到那群送货的一字排开挡着他。 战湛疑惑道:“呃,限购吗?” 伙计在他身后尖叫:“给钱!” “……”战湛交了两锭银子,肉痛地去干粮铺找寒非邪,却看到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只看到浮在别人头顶上的发顶。 “大哥!”他大叫一声,用甘蔗开路,顶开旁人冲进去。 一对穿着一红一黄的双胞胎美女正一左一右地将寒非邪挤在中间,笑眯眯地说着话。 寒非邪脸色冰冷,一言不发,看到战湛才缓和下来,柔声道:“你去哪里了?” 战湛道:“买武器。”他把甘蔗给他。 双胞胎美女噗嗤笑出声来。穿红衣服的美女道:“张师兄说得对,没想到真的有蠢蛋木棍甘蔗不分。” 战湛嗤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是甘蔗。” 红衣服美女以为他死要面子,笑道:“你知道还买?” “为什么不买?甘蔗不能当武器吗?”他用甘蔗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咬着甘蔗那一头,“吱吱”地啄了一口道:“甘蔗既能当武器又能吃,木棍能当武器却不能吃,你说是买甘蔗划算还是买木棍划算?” 红衣服美女脸红红地看着他,娇嗔道:“你打我做什么?” 战湛遇到美女撒娇,骨头酥了一半,嘿嘿笑着说:“不是我打的,是甘蔗它自己跑过去的。”他眨了眨眼睛,美人羞涩的美景突然被高大的身影挡住,抬头就见寒非邪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不由心虚地低下头。 寒非邪像五岁时不小心吃到柠檬那样,满满的酸味,倒牙的疼。 黄衣服美女追在他身后发嗲,“盟主最喜欢年少有为的年轻人,以你的实力加入赤虎盟,很快就能当上小队长,等立了功,就能晋升为中队长。中队长可以分到一套独立院落,娶妻生子就不用愁啦。” 战湛:“……” 黄衣服美女见寒非邪不为所动,再接再厉道:“如果你选择加入亡骑,能直接升为前锋将,薪水很丰厚哟!只要不死,年末还能享受探亲假。” 战湛:“……”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当赤虎盟旗下店铺的保护人,收入是店铺每个月盈利的百分之一,多照看几家,月入百两不是问题。” 战湛:“……” 黄衣服美女看寒非邪不说话,终于有点不耐烦了,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寒非邪道:“拒绝会怎么样?” 黄衣服美女笑容垮了下,“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寒非邪回头看他,忽而温和地笑笑,“不想去。” 黄衣服美女所有的劝说词都噎死在喉咙里。再美好的条件也抵不过不想去啊。 寒非邪见她不说话,从战湛手里接过甘蔗,转身往山上走去。 战湛正要跟上,就看到红衣服美女挡在他面前,幽幽地看着他道:“他不来,你来不来?” 她声音软绵绵的,既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又有青涩女孩的纯真,战湛心里被一根小鹅毛挠来挠去,差点连站的力气都被勾了过去。 黄衣服美女一见有戏,立刻走到战湛另一边,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好哥哥,你来嘛。” 战湛被她晃着,默默地享受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寒非邪的脸色黑如锅底,忙干咳一声,慢吞吞地开口道:“让让好吗?” “什么?” 两美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战湛道:“你们挡住我的路了。” 两美女:“……” 战湛将胳膊从黄衣服美女手里抽出来,屁颠颠地绕过红衣服美女,跟上寒非邪。 寒非邪本已经结成冰雕的脸终于融化了几分,状若不在乎其实很在乎地问道:“你真的不加入?” 战湛道:“我一向以大哥的意志为行为准则,不骄傲,不自满,不自作主张,认真学习大哥的思想内涵,贯彻落实大哥的方针政策,争取成为一个有节操,有情操,有德操的理想小弟。” 寒非邪脸上总算有点笑容了,“最主要是贞操啊。” “……” 战湛感觉到有一层薄薄的纸,正在被慢慢地捅破…… 双胞胎美女并不是赤虎盟安排在山脚下拉人入伙当说客的,她们只是见寒非邪相貌俊秀无双,实力又强,才起了招揽之心,不过对方既然没有这个意思,她们也没再自讨没趣,只是心里暗笑他们不识货,倒没有阻止他们上山。 战湛和寒非邪走到半山腰,抬头往上看,就看到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山下也是,人头攒动,如背米回家的蚂蚁。 战湛道:“蓝醅会来吗?”他觉得蓝醅属蛇,喜欢潜伏在暗处,搞写阴谋诡计和偷袭,大摇大摆地应战不像他所为。 寒非邪道:“他不来赤虎盟更开心。”来的路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虽说赤虎盟在死亡平原的声势如日中天,但不少势力还在观望中,酒鬼庄和茶叶蛋铺是这些势力中最大的两支,这场研讨会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其他势力的选择。毕竟当人小弟没有当人大哥舒坦,可以不投靠就不投靠。 想到这里,他看了战湛一眼,又默默地纠正:有些缘分例外。 战湛道:“可惜茶叶蛋铺太远,不然我们就先去茶叶蛋铺,还能知道点内部消息。” 他们聊着聊着就上了山。山顶的气氛比下面凝重百倍,赤虎盟成员穿着新郎袍子在四处游逛,山道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这样的围观群众像犯人一样被监视着送近一小块特别划出来的平地上。平地上堆放着一些被褥,都被墙面的人抢光了,只剩下几条破破烂烂被踩脏的毯子。 战湛和寒非邪找个了角落坐下来。说是角落,也围了不少人,还有打牌的。 战湛好奇地过去围观,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剑神剑圣之类的词。他看了一会儿,看到有人出巫师把剑君给灭了,有点不高兴,道:“为什么巫师能杀剑君啊?” 打牌的人头也不回道:“就是这么打的。” 战湛道:“那谁能灭巫师?” “剑皇呗。” “……”剑皇真的是一个分水岭啊。 他看到有人出剑尊把巫师给灭了,然后对方又出了个巫尊,把剑尊给灭了……打得狂野粗暴毫无技术美感,觉得没劲,又缩了回去,对寒非邪说起扑克牌来,什么梭哈,二十一点,什么争上游,斗地主……讲得口沫横飞。 寒非邪就靠着墙,笑吟吟地看着他。 “呃,你听懂了吗?”战湛终于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 寒非邪压根没认真听,“嗯,有实物的话会更好。” 战湛道:“回头我就去做一套……不,干脆做三国杀算了。你知道曹操吗?” 寒非邪道:“曹丕的爹。” 战湛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这是历史。” 战湛:“……”是作者偷懒,把三国杀历史强行按在了这段架空上,还是创世大神偷懒,直接用他们世界的历史来填充这里的历史? “你在想什么?”以前不喜欢所以不在意,现在的他非常讨厌战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将所有人阻隔在外。 战湛道:“一些有的没的。” 寒非邪道:“我想听。” “呃,人类的起源和发展之类的事。” 寒非邪微笑道:“你想讨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反正是研讨会。” 战湛一开始以为他在说笑,可聊了之后才发现寒非邪的想象力真是很丰富啊……科幻的、奇幻的、仙侠的、神话的……所有设定都给他想了个遍! 大学毕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情地侃大山了,心情之激动难以言喻。甚至在这一刻,他忘了寒非邪是小说中的人物,也忘了自己在异界,简直无所不谈——只是简直,关于穿越这一块,他还是很小心地避了开去。 但这些信息已经给了寒非邪很多启示,并得出了结论:战湛的确是个喜欢想有的没的的人。 96.死亡平原(五) 这一夜,他们在一片打牌的杀喊声中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过得异常浪漫——当然,其中一个当事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就是室友般的秉烛夜谈,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像对大学室友那样地邀请寒非邪一起半夜解手。 虽然寒非邪对他的意图不甚了解,不过出乎千依百顺的惯性,他同意了。 两人就这样并排对着树干嘘嘘。 战湛感慨道:“吸收养分之后,这树该长得多壮实啊。” 寒非邪:“……”这树,也算是个见证吧。 到次日清晨,白得不带任何艳色的光从东方斜插在空地上,热热闹闹的情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憋着气般的凝重。 赤虎盟的岗哨上不知几时插起了旗杆,画着赤红猛虎的旗帜在晨风中剌剌作响。 战湛和寒非邪跟着众人到山后取水洗漱,回来时,空地已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莫说被褥毯子,连散落的牌,被战湛啃了一半的甘蔗都不见了。 有过一面之缘的孪生美女不耐烦地等待着他们。 战湛注意到红衣美女看到自己和寒非邪时,特意抬了抬下巴,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黄衣美女道:“现在发布入场须知,你们一定要听仔细,不然一会儿要是做错什么,后果自负!”她见众人安静地看着自己,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入场须知第一条,看到赤虎盟盟主必须大声欢呼用力鼓掌,以示敬意!” 战湛:“……”可不可以边欢呼边丢硬币让他千娇百媚地笑一个? “看到茶叶蛋铺和酒鬼庄的人可以装作没看见!” 战湛:“……”上镜率之争已经到了这么白热化的地步吗?其实赤虎盟盟主抢的不会死亡平原的老大,是死亡平原的一哥吧? “必须拥护我们盟主的一切号召,若有异议,可私下提出。如果一会儿让我听到谁在我们盟主说话的时候打岔……哼!”她用短促的冷哼结束训话。 听众们个个噤若寒蝉,但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只有本人知道。 战湛和寒非邪就像看猴戏似的,只有赤虎盟的人目光扫过来时,才配合着低头作畏惧状。 日头渐渐升起。 山下突然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战湛英语听力分数一向不高,此时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只听到什么“盟主该死……盟主该死……” 他扯了扯寒非邪的袖子。 寒非邪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想什么,低声道:“赤虎盟主,盖世明主。” 战湛觉得还是“盟主该死”有趣些。 过了会儿,袁浩飞和他的亲卫终于出现在山道的那一头。他十分好认,一群白衣服中间就他一个黑衣服,衣服正中是一个红色虎头,肩膀和膝盖各绣着一只虎爪,脖子上戴着一个颈圈,圈上挂着两只虎头铃铛,随着他的脚步叮叮当当地响着。 等他靠近,红衣服美女就开始“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袁盟主吉祥。” “袁盟主早上好。” “盟主最近气色不错。” “……” 战湛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打起招呼来。 袁浩飞右眉一扬,转头看过来,似乎有所不满。 美女们立刻带头鼓掌。 “啪啪啪啪……” 两个孤零零的掌声持续了七八秒,才有其他掌声陆陆续续地跟上。 袁浩飞好似气得脸红了一下,很快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他走后,红衣美女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撇嘴道:“跟上!”她领着众人往会场走。 战湛记起还有一根甘蔗没吃,干脆对半掰开,和寒非邪一人半根,边嚼边往前走。那感觉,完全不像是来参加帮派之间的研讨会,更像来听演唱会。 会场布置得像模像样的,有台子有椅子。 战湛,给自己和寒非邪抢了两把椅子,位置视野开阔,正好对准袁浩飞的脸。 袁浩飞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双眼睛不停地看着山道的方向。 到午时,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听到赤虎盟的弟子喊道:“茶叶蛋铺郝老板到!” 战湛知道要上演好戏了,精神顿时一振。 过了会儿,就看到一个长得跟弥勒佛似的小胖子在两个壮男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上来。“哎呦我的乖乖,这山又高又陡的,要小爷我老命啊。” 袁浩飞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郝老板愣了愣道:“不是你发请帖给我来的吗?” 袁浩飞嘴巴动了动,好似嘀咕了一句什么,振作起精神道:“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要是考虑好了我还来这里研讨什么?” “你想怎么研讨?” 郝老板被问乐了,“嘿!是你请小爷我来的,竟然反过来问小爷我?” 袁浩飞脸色微黑,“不从者死。” 郝老板随手抓了把椅子坐下,用袖子擦了擦汗水道:“怎么个死法呢?你的亡骑全陷在腾云帝国,赤虎盟上下加起来一共才三千两百多个,除掉仆役,能用的大概一千出头,还要减去派到各地坐镇的好手,手里能用的不超过六百人。这六百人里还有很多是刚加入没多久的,军心不稳。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满打满算,也就两百多吧?你打算用这两百多掐死我?小爷我好怕怕哦……小爷我每天睡在五六百人保护的院子里呢,真是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袁浩飞冷笑道:“两百个?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盟主要对付你,一个护法就能搞定。” 郝老板瘫坐在椅子上,抖了抖脚道:“我就是个生意人,有事没事地卖卖蛋,搞定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搞定蓝家兄弟啊。” 袁浩飞道:“你等着,本盟主……” “郝老板好本事,把蓝家兄弟收入麾下了吗?”随着一声朗笑,一个温雅青年笑眯眯地从山道一边走过来。 战湛听到前三个字觉得声音十分耳熟,寒非邪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朱晚。” 对!朱晚。 战湛点点头,眼角瞥见寒非邪的脸近在咫尺。他说完话之后好似忘了把头缩回去,身体就这么半靠在他的肩膀上,姿势说不出的暧昧和亲昵。 幸好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朱晚、郝老板和袁浩飞身上,没有注意到他们。 郝老板道:“小爷和蓝家兄弟是同病相怜。怎么,两个良家妇女被一个恶霸欺负了,还不许我们互相舔舐伤口,安慰安慰吗?” 朱晚道:“郝老板何出此言?我家盟主家财万贯,年少有为,放眼平原,乃是数一数二的良配之选,与郝老板正是天作之合。难得如此佳婿,郝老板为何不肯成秦晋之好?” 郝老板哼哼道:“因为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郝老板认为自己是锅里的还是碗里的?” 郝老板语塞。 朱晚笑眯眯道:“夫婿是好是坏,如人饮水,须尝过才知冷暖。” 郝老板道:“小爷我还是清白之身,饮了他这杯水不就破瓜了吗?就算喝水呛着了,以后也没人要了。这买卖亏本得很,使不得!” 观众中不少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晚还待再说,袁浩飞已经不耐烦了,“同他扯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郝豪,今日本盟主正式把话放下,识相的,三天之内速速归顺,如若不然,血洗茶叶蛋铺!” 朱晚眉头微微一皱。 郝豪已然哈哈笑起来,“强盗就是强盗,就算穿得人模人样,也不能改变抢掠的本质!既然这样,我也只好……” 袁浩飞听他话没说完,不由追问道:“只好怎么样?” 朱晚眼角扫到袁浩飞身边的异动,大叫一声道:“不好!” 袁浩飞身边的白衣人中有三个同时朝袁浩飞出手! 与此同时,观众、赤虎盟的岗哨同时有人动起来。 战湛和寒非邪上一秒还在看热闹,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已经在热闹中央! 研讨会还没研究出个什么东西来,双方已经讨伐上了。作为围观群众,战湛和寒非邪恪守本分,自觉挪到战场边缘,一转头,却看到朱晚在不远处冲他们打招呼。 战湛挥挥手。 朱晚身边有袁浩飞的人保护,弓着身子跑了过来,“大战兄,小战兄,别来无恙?” 战湛道:“无恙无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朱兄弟!” 朱晚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身不由己。两位又是为何来到此处?” 战湛道:“此事说来花更好长,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朱晚尴尬地笑笑道:“等此间事了,我做东,请两位过府一聚。” 寒非邪道:“你住在赤虎盟?” 朱晚叹气道:“暂时的确如此。” 寒非邪看他真的不想说,也不再提。 三个人盘膝坐在地上,托腮看诸人打来打去。其中尤以袁浩飞最为勇猛!战湛看他修为竟然已是剑皇巅峰,只怕蓝醅在此,也不是他的对手。 战湛道:“袁浩飞看年纪也不大,怎么修为这么高?” 朱晚道:“他姐姐是万山重的夫人。” 战湛只觉得万山重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寒非邪已然动容。 “万毒世家家主?” 朱晚点头道:“不然万毒世家怎么会容忍赤虎盟坐大。”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赤虎盟这样野心勃勃的老虎。 他们这边闲聊着,赤虎盟和茶叶蛋铺的战斗差不多接近尾声。郝豪虽然收买了赤虎盟不少人手,杀了袁浩飞一个措手不及,但袁浩飞基础雄厚,少数叛将并不能动摇军心。等混乱过去之后,赤虎盟重新占据上风。 就当战湛等人以为结果就快见分晓时,一个蓝色的身影毫无预警地插了进来,直接缠上袁浩飞! 97.死亡平原(六) 袁浩飞大叫一声“来得好!”,就被击飞了出去! 在赤虎盟,袁浩飞就是无所不能的信仰之柱,信仰之柱坍塌对其他战斗人员的打击不小。被赤虎盟压制得渐失还手之力的茶叶蛋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一场本应结束的战斗又慢吞吞地拖延了下来。 蓝色身影站在袁浩飞刚才站过的位置,侧头看着他,眼底闪烁着讥嘲的光芒,“谢谢夸奖。看来我刚才那一下的击打力度刚刚好,让你很舒服。” 袁浩飞满面通红地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短短半个月,你的实力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 “因为我不像某些人,喜欢藏在魔兽王的肚皮底下当一辈子的乖宝宝,拒绝长大。” 袁浩飞的脸由红转黑,“蓝醅!你别欺人太甚!别以为你长进了我就不敢揍你。” 蓝醅微笑道:“你当然不是不敢,是不能。” 他话音刚落,袁浩飞已经冲上去了。 战湛问朱晚,“你不阻止?”如果他没有猜错,朱晚投靠了袁浩飞吧? 朱晚无奈道:“阻止不了。”他顿了顿,又道,“有万毒世家在,盟主不会有事。” 打狗还要看主人吗? 战湛再一次感慨超级世家们的强大,连攻破帝国城池,几乎一统死亡平原的赤虎盟也只能算是他们的附庸。 但蓝醅这次下手却比想象中重得多。 等双方身影分开时,袁浩飞脸上已经多了一副青紫的太阳镜。他死死地瞪着蓝醅,眼神既恶毒又阴冷。 蓝醅恍若不见,淡然道:“还要来吗?” 袁浩飞“啪”得一声打飞手边的桌子,怒道:“不打了。” 蓝醅问道:“还要酒鬼庄归顺吗?” “当然要!”袁浩飞冷哼道,“我赤虎盟盟众千千万万,顷刻就能踏平酒鬼庄!你还是快点回去安排后事吧。” 朱晚皱了皱眉。 寒非邪道:“他动杀机了。” 战湛道:“我也听出来了。” 寒非邪道:“我是说蓝醅。” 果然,蓝醅冷笑一声,卷着袖子就上去了。 袁浩飞刚刚被揍了两下,伤口还在疼,看到他过来有点发憷,心里暗恨跑去出差的两个护法,要是他们在,就算帮不上忙,也能陪着挨打,不至于单独在这里丢人。 “蓝庄主!”眼见事态不妙,朱晚还是出去了,“有话好说。” 蓝醅理都没理他,两只手的手掌突然变成墨蓝色,带着紫红光环,光映照着袁浩飞的脸,将他整个人罩在手掌之下。 一脸义愤填膺的袁浩飞终于变了脸色,眼底的不屑化为凝重,解开腰带,肚子像皮球一样鼓起。 “虎王啸!” 战湛听寒非邪低声道。 “吼!”袁浩飞对着蓝醅发出虎啸声,鼓起的肚皮在啸声发出之后迅速瘪了下去,如同漏气。屹立千万年不曾动摇过的鬼寂山突然像发了疯似的颠簸起来,迎合着啸声,犹如灵活的舞娘。 蓝醅的手掌遇到一股极大的阻力,被硬生生地托在半空,双脚踩住的位置竟然开始慢慢地下陷。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撤掌,对方一定会借机重伤他,只能咬牙硬撑。 双方竟成僵持之局。 战湛感觉到包袱里一阵不安地蠕动,正要回头安抚,法拉利已经跳到寒非邪的身上,用鼻子拱着他的肚皮。 寒非邪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它的后背安抚。 战湛在旁边道:“只是个模仿达人,别怕!” 法拉利耳朵抖了抖,刚要抬起头,鼻子突然用力地动了动,“呜呜”两声,爪子刨着寒非邪的衣襟,想要跳到他衣服里去。 战湛半路把太截住,捏了捏它的屁股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矜持一点。” 法拉利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刚刚还捏了它屁股的人居然义正词严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吼……”袁浩飞又吼了一声,声势和力度明显不如第一声,却也让渐渐挽回颓势的蓝醅重新陷入困境。 山下忽然也响起虎啸,连续的,如马蹄声由远而近,片刻之间,啸声已到近前。与啸声同时出现的是一头比战湛在动物园见过的成年东北虎还要大一倍赤红猛虎! 赤虎额头没有王,只有三条横杠。 战湛肃然起敬,“大队长啊!” 赤虎看到蓝醅和袁浩飞对峙,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慢慢地伏低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蓝醅的后背,打算伺机而动。 提心吊胆了好半天的朱晚终于舒了口气道:“来了就好。” 战湛道:“请解说。” 朱晚道:“它就是赤虎盟的守护魔兽,是袁盟主的……伙伴。” 那就是比宠物要高上好几个档次。战湛看着被一人一兽夹攻的蓝醅,很没同情心地幸灾乐祸起来。要是蓝醅和蓝醇的关系不那么糟糕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个帮手。 想到蓝醇,他脑海猛然闪出个年头。既然蓝醅被拖住了,他为什么不趁机把蓝醇救出来?反正赤虎盟、茶叶蛋铺和的酒鬼庄谁胜利谁负都跟他们没关系。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救蓝醇! 他将这个想法和寒非邪一说,寒非邪有些迟疑。 倒是他们身边的朱晚听到之后,鼓励道:“要从酒鬼庄救人,现在正是时候。盟主这次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两位护法正带着人分别攻打酒鬼庄和茶叶蛋铺。你们可浑水摸鱼。” 战湛道:“我要救的是酒鬼庄的人……没关系吗?” 朱晚看出他问题背后的试探,微微一笑道:“我和盟主只是各取所需,并非从属关系。唉,其实我是为了赤虎。” 战湛见过他的收藏室,自然知道他对魔兽圣兽灵兽有多么执着,“那你自己小心。” 朱晚道:“放心,有赤虎和盟主在,我不会有事。我只担心他们拖延不了多久时间。”以蓝醅如今的修为,如果执意要走,赤虎加袁浩飞也留不住,“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是茶叶蛋也不可能让蓝醅修为在短时间内提升得这么快,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你们去酒鬼庄要倍加小心。” 战湛点点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又停下脚步道:“你要是离开赤虎盟,有什么其他打算?” 朱晚道:“听说万毒山庄的冰魄寒蝎乃世间奇兽,我想前往一观。” 战湛眼珠子一转道:“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朱晚当下答应下来。 战湛暗暗高兴。发现他和寒非邪的关系陷入诡异离奇的暧昧之中后,他就想着怎么把两个人的关系导入正轨。朱晚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烦恼。一来朱晚本来就是寒非邪的小弟兼军师,有他在,寒霸的霸气侧漏之路会更加顺畅,二来,他觉得他们会陷入这种关系完全是同龄同伴太少的缘故。少年人,难免血气方刚,思春是很正常的,但思春的时候没有正确的思春对象就不正常了。遥想当年,他左眼苍井空,右眼武藤兰,过着四季如春的滋润日子,精神世界相当满足。再看看寒霸,脑袋里装着一本随时窥探生活隐私的《天芥神书》,说不定撸个管都会被科普正确姿势…… 他突然想到,对于两人的这种关系《天芥神书》会怎么说呢? 带着这种好奇,他偷偷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也在看他,明目张胆地表示着不爽。 战湛迟疑道:“你觉得现在去不适合?” 寒非邪没说话,温和地冲朱晚道别,转身往山下走。 战湛有点摸不着头脑。 朱晚对战湛道:“小战兄若是想救人,要抓紧时间了。”他手指朝战场一指,郝豪已经加入战局,目前是是蓝醅加郝豪vs袁浩飞加赤虎。目前来看,还是袁浩飞和赤虎占上风。 朱晚道:“以战局和蓝醅的脚程推算,他最晚在傍晚赶回酒鬼庄。” 战湛吃惊道:“这么快?” 朱晚道:“酒鬼庄就在鬼寂山前方不远。” 战湛拔腿就跑。 寒非邪看战湛跑,也跟着跑,只是一直没说话。 战湛想到自己邀请朱晚一同上路的根本意图,有点心虚,想搭话又怕碰钉子,直到山脚才憋出一句,“我去问路。” “我去。”寒非邪拉住他,转过头去问路。 战湛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 路很简单就问到了,酒鬼庄的确离这里很近,两人跑着去,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战湛边跑边道:“朱晚说蓝醅最晚傍晚到酒鬼庄。” 寒非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道:“你对他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战湛:“……”要按三国算的话,朱晚在这个世界差不多郭嘉这个级别了吧?听他的话不是必然的吗? 寒非邪道:“你打算收他入麾下?” 战湛意外道:“我?” 寒非邪见他一脸疑惑,以为自己猜错,“不然你为何讨好他?” “讨好?”战湛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令人误解的事。 寒非邪道:“你真的想看冰魄寒蝎?” “……”战湛终于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想,想看啊。” “说谎。”寒非邪轻声说完,眸光在他脸上微微一转,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宠溺。 战湛浑身一激灵,身体像电流通过一样,激起一阵轻微的酥麻感。 98.死亡平原(七) 在死亡平原,除万毒世家这个不可动摇的庞然大物之外,其他势力好似流星,总是来得猛烈走得迅疾。如酒鬼庄这样屹立数十年而不倒的,已算老当益壮。 只是这庄子斑斑驳驳的外墙难符它的赫赫声名。 战湛看到外墙时,还以为这里不是酒鬼庄,是义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酒鬼庄里有个鬼字了。” 寒非邪道:“不是因为蓝醇见了蓝醅像见了鬼吗?” 战湛道:“……这样也说得通。” 两人嘴里调侃,脚下却半步不停,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去。 朱晚说袁浩飞派人偷袭酒鬼庄,应当不会有假,可是为什么一路走去,连个影子都没有瞧见。 战湛低声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寒非邪道:“杀气。” 战湛紧张地四下张望,“哪里?” 寒非邪皱了皱眉。他的确感觉到杀气,却感觉不出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来的,或者说,弥漫整个庄子,无处不在? 战湛顺着走廊到花园。花园里花草艳丽,五颜六色,无奇不有。他知道蓝家兄弟是药君,倒也不觉得惊奇。 寒非邪突然抓住他,停下脚步。 战湛吃了一惊,一双眼睛左右地扫来扫去。 前面是一间六道门的大屋,屋门紧闭着,光只照到屋前石阶上,使整个屋子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光遗弃的阴暗世界。 战湛退后半步,悄悄地扯了扯寒非邪,询问他是否离开。 寒非邪凝眉,眸光突然朝右方看去。 “锵。。” 虽是蚊鸣般的微响,可战湛和寒非邪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果然有人。 两人无需交流,非常有默契地同时转身往外跑。 身后传来破风声。 战湛想也不想地回头打出数掌。尽管飞花掌的观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但是在大面积防御上,仍有着不可藐视的威力。 就如现在,他几掌拍出,已封死对方的进攻路线。 与此同时,寒非邪也出手了。 若说战湛走得是普遍撒网路线,那么寒非邪就是重点打捞。他的火阳指一共只是弹了三下,三个冲出来的人就都被弹了出去。 战湛收掌,一本正经地看着寒非邪道:“功劳算你的算我的?” 寒非邪道:“我们的。” 战湛不太满意。 “让我沾点光嘛。”寒非邪冲他眨了眨眼睛。 …… 战湛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又抱头。 寒非邪吓了一跳,“怎么了?” 战湛泪奔,“我记不起苍井空和武藤兰的样子了。” “……”后面一个一听名字就像女人。他温和地问道:“本来记得很牢吗?” 战湛道:“你问动态还是静态?” 寒非邪茫然。 躺在地上的三个人猝不及防地再次发起攻击。 战湛一马当先,使出削铁如泥爪。这爪子在剑意大会时还没有练熟,所以没机会大放光彩,此时不同,经过剑意大会的淬炼,他已经掌握了爪子的精髓——豁出去地挠、抓、抠! “未得允许,擅闯我酒鬼庄者……” 尖锐犀利的声音将蓝醅的怒意诠释得淋漓尽致,“终身困于庄内,为狗为蚁!” 战湛浑身一激灵。他话里满满的恶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泛起冷意。 原本与战湛纠缠的三个人突然齐齐跳开去。 战湛后背被撞了一下,转头就看到寒非邪背冲着自己,脖子被蓝醅死死捏住,竟毫无反抗之力! 战湛急了,二话不说挥着爪子就往上冲。 蓝醅冷笑道:“这么早赶来送死,到剑皇级了吗?”他手臂一缩,用寒非邪挡住战湛。 哪知战湛本就是虚招,已经碰到寒非邪后脑勺的爪子突然改变了路线,转而去抓蓝醅的手腕。蓝醅手腕一翻,放开寒非邪,转而去抓他的手。 战湛五指落入他的掌心,犹如抓在铁板上,指尖痛得几乎要折裂一般! 蓝醅避开寒非邪的火阳指,眼睛微微眯起,朝他们身后看了一起来。 战湛只觉得肩膀一阵刺痛,右臂便像灌了铅一样,一直往下沉,连带人都站不直,弯着膝盖跪了下去。 蓝醅抬脚将他踢到一边,又去抓寒非邪。 寒非邪眸光冰冷,整个人像变成了一座冰山,一点情绪都无,只是不断地发动攻击。但是他的火阳指又如烈火,每次射出,都有一阵热风穿梭。 蓝醅两次差点中招,不禁收取轻蔑之心,右手手掌泛起一层如油漆般的墨蓝,向寒非邪的脖子抓去。 战湛如今是半壁身体不能动,但嗅觉仍在。他闻到一股极为怪异的腥味,脸色微微一变道:“小心,掌上有毒!”他这个判断完全出于多年武侠小说的浸银,那些修炼毒功的人大多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因此想也不想地说了出来。 蓝醅闻言却是大吃一惊。要知道他的“千毒掌”是根据万毒世家的“万毒千影”自创的,掌中有毒的事他从未对第二人说起过,没想到居然被战湛一口道破。这倒叫他越发小心起来。 他打得谨慎,让寒非邪压力稍减,脑袋全力开动。现在,他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命,还有战湛的命,更不敢行差踏错。 眼见蓝醅耐心渐失,出手越来越重,寒非邪脑海猛然闪过一道灵光,突然转身往后跑,边跑边喊道:“护法!我顶不住啦,你快出来帮忙。” 蓝醅在他往里跑的一刹那下意识地跟了几步,直到他冲进屋子才有意识地放缓脚步。 寒非邪站在屋子里,转身看蓝醅,眸光充满挑衅,仿佛在说:你敢进来吗? 蓝醅一进酒鬼庄就知道庄内埋伏了不少人手,看到寒非邪和战湛反而有些意外。因为在他想来,这个时候出现的不应该是他们,而应该是赤虎盟的人。 他的想法与寒非邪不谋而合。寒非邪看之前三个人跑出来又跑进去就知道埋伏在这里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才想出祸水东引之计。他笃信以蓝醅的骄傲,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一定会踩进来,就好像当初蓝醇当着他的面告诉战湛和自己来酒鬼庄救他一样。对他这样的人,再没有比简单粗暴的激将法更好用的计策了。 果然,蓝醅微微一笑,抬起脚朝里走来,“你说的护法,是郎野,还是牟晸。” 寒非邪一路退后,顺手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打开盖子,朝蓝醅泼了过去,然后将桌子抬起,从上往下地砸向蓝醅的脑袋。 蓝醅举起拳头一击。 桌子四分五裂。 寒非邪趁机绕过去往外跑。 蓝醅眼神一凝,却不追击,而是朝另一个方向挥出一拳。这一拳他并没有打到实处,而是用剑气崩向墙角。原本空无一人的墙角突然显现一个人影,双手交叉着硬生生地挡下这一击。 蓝醅冷笑道:“隐介藏形,郎野。” 那个人影靠着墙,微微喘着气,显然刚才的那一下子让他很不好受。他道:“酒鬼庄只剩你一人,独木难支,何苦挣扎?” 蓝醅走了两步,看着他的眸光就像看着老鼠的猫,“到我被你逼到墙角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你再说这种话才有说服力。” 郎野面色一冷,吹起口哨,顿时,屋子四面八方跳出十几个人来。 寒非邪已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战湛还躺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小眼神炽热得像两颗小太阳。 寒非邪扶起他,“哪里难受?” 战湛道:“右边动不了。” 寒非邪凝眉,《天芥神书》告诉他,战湛是被蓝醅的剑气封锁了穴道,只能靠剑气慢慢地化解。 战湛听后,眼睛一亮道:“能不能吧蓝醅的剑气化为己用?” 寒非邪有点佩服他了。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占便宜。他干脆将战湛背起来,打算往外走。 战湛道:“往里走,现在正是救师父的好时候。” 寒非邪不大愿意。他与蓝醇非亲非故,救他必须是在自己和战湛生命安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 战湛低声道:“都已经到这里了……” 寒非邪叹了口气,跃上打斗激烈的屋子,踩着屋顶朝四下张望。他道:“赤虎盟的人说这里只剩下蓝醅,就说明没有发现蓝醇的踪迹。蓝醇应该是被藏在什么地方。” 战湛道:“密室?” 寒非邪看着连绵起伏的房舍,皱眉道:“这里房舍众多,怎么找?” 他正说着,就看到东北角冒出浓烟来。 不要战湛说,他已经朝东北角跑去。 烟起得很快,他们到时,已经看到屋子里头跳跃的烈火。 战湛豁出去了,反正蓝醅和赤虎盟的人都看到了他们,这时候也不需要再掩藏行迹,干脆大声喊道:“师父!徒儿来救你了!快点出来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寒非邪:“……” “师父!”战湛往屋里凑了凑,可惜烟大,熏得他眼睛发红,直淌泪水。 “师父……” 寒非邪看他整个人往里凑,不放心地将他拉到背后,抬手朝屋里劈出一掌!他掌中带着剑气,倒将火焰压了压,随即,两人都看到火光中隐约有一道暗门敞开着。 99.死亡平原(八) 战湛还在犹豫进还是不进,寒非邪已经背着他踏过火焰钻入暗门中。踏过火焰的刹那,战湛看到一道浅色金光萦绕在寒非邪身体周围,好似保护膜一般。 “七彩神衣?”他震惊地喃喃。 寒非邪侧头,“什么?” 战湛道:“我看到你身体周围有一层金色的光……” “火阳甲。”寒非邪解释道,“用火阳之气形成的盔甲。” 战湛感慨道:“火阳之气真是好东西啊。” 寒非邪抓着他的小腿,想了想道:“回头我帮你找一套好的功法修炼。”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战湛等级太低,《天芥神书》里的功法和武技都练不上,像火阳之气这种功法又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条件太苛刻,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提高他的修为。他既想着变强,又想着与战湛在一起,自然想过让战湛变强,只是最近事忙,把这件事耽搁下来。他盘算着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提上议程。 暗门里一片漆黑,外头火烧得再剧烈,也烧不到里面。战湛和寒非邪借着外面的火光,看到脚前五尺是一条向下的石阶。 “嘶嘶……” 石阶下方传来细碎的拖拽声。 寒非邪顿住脚步,全神戒备道:“谁?” 对方立刻不动了。 战湛试探道:“师父?” 对方没做声。 战湛在包袱里翻找火折子。 法拉利咬着火折子给他。 战湛感动地摸摸它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在找火折子?” 法拉利傲慢地仰起脖子,一副“休要小看本大小姐”的样子。但它忘了,室内很暗,战湛以为它在求抚摸,手指敷衍地挠了两下,“脖子痒?回去给你洗澡。” 法拉利:“……”人类的思维模式真是简单粗鄙! 战湛吹亮火折子。 室内光线骤然亮,刺了下眼睛,战湛眨了眨眼睛才适应,就看到石阶尽头,一个人提着裤子,半僵在那儿。 即使很多年之后,战湛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尴尬的事情之一。 “师父?” 战湛艰涩地喊道。 蓝醇抓着裤子的手抖了抖,才慢慢地抬起头,惊讶道:“你们来了?” 寒非邪:“……”太假! 战湛:“……”ng! 蓝醇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点夸张,飞快地系上腰带,“我,我是……” 寒非邪背着战湛下来。 走到下面,战湛敏锐地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他狐疑地看着蓝醇,联想他之前匆匆穿裤子的举动,顿时恍然。 空室孤男,自己找点乐趣也是难免的。 他见蓝醇扶着墙站起来,暗暗吃惊,没想到师父冷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如此狂野的心,自己改天必须含蓄地提醒他,撸管要长久,护肾必须有! 他揉了揉鼻子,佯作不觉,就见寒非邪蹲下身子,举掌往地上拍去。 只听一声脆响,地上一根链子就断了开来。 战湛这才注意到蓝醇脚上竟然拴着一根粗长的铁链,链子另一头没入墙中,不知源头。 蓝醇松了口气道:“多谢。” 战湛颤声道:“他一直锁着你?”环顾密室,只有一张石床,一个马桶……简直就是最简陋的监狱! 蓝醇眼眸微垂,“他要出去,不能时时看守我。” 战湛道:“你们是兄弟啊!” 蓝醇嘴角一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翻腾起一阵滔天的愤怒和憎恶。他连着冷笑两声,却比哭更凄凉,“是啊,我们是兄弟,他竟如此对我。” 战湛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蓝醇是他的师父,天平自然是朝他倾斜,心里不免把蓝醅骂了个死去活来,本来还想骂他祖宗,但考虑到他和蓝醇祖宗共享,就忍了下来。 蓝醇道:“你们到这里,他没发现吗?” 寒非邪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外面的形势。 战湛问:“外面的火是怎么回事?他想烧死你?” “火是我放的。他今天走得……匆忙,没关门,我把油灯丢了出去,怕是点着了什么吧。”他那时候万念俱灰,所作所为已不受控制。 战湛见他脸色奇差无比,不好深究。 蓝醇从思绪中回神,“我们快走。”他弯腰抓起仍挂在脚踝上的半条铁链,急冲冲地往上走。 战湛正要跟上,就被寒非邪一把抓住,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地上。 战湛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床褥上血迹点点,虽然不多,却很醒目,不止如此,床下还藏着一件什么东西。出于好奇,他伸手将东西拽了出来,才发现竟然是内衣,只是已经撕成布条,不能再穿了。 他与寒非邪对视一眼。 寒非邪只觉奇怪,还没有想到什么,但战湛毕竟被各种狗血剧情浇灌长大的一代,根据这些元素推向剧情简直轻而易举。只是推想出来的结果实在太吓人了。 他下意识地朝蓝醇看去,发现他站在门口,脸色发青地看着他们。 战湛立刻将衣服往床上一丢,抓着寒非邪就往上跑,经过蓝醇的时候,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地方的住宿条件太差了,等出去了,我请师父吃好吃的。” 蓝醇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着战湛每个细微的表情,连鼻孔都没有错过。 战湛心里发虚,只好拼命地晃着寒非邪的胳膊,“我们怎么出去啊?” 密室外面的火已经烧得连门都看不见了,奇怪的是,蓝醅和赤虎盟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发现。 寒非邪沉吟道:“除了这里,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蓝醇这才将目光从战湛脸上收回,摇头道:“没有。” 寒非邪道:“我先送战湛出去,一会儿再来接你。” 蓝醇点点头,背靠着墙,闭目养神。 寒非邪将战湛重新背在背上,运气火阳之气护住两个人,飞快地往外冲。火阳甲和七彩神衣的最大不同是火阳甲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想法,任意扩大和缩小范围,而七彩神医只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寒非邪和战湛冲出火场之后,发现整个酒鬼庄热闹非凡,外面喊打喊杀声震天,显然已经从小规模战争转为大规模战争。 战湛从寒非邪的背上滑下来,“我怀疑师父……” “嗯?”正要回去接蓝醇的寒非邪闻言止步。 战湛猛然想起自己和寒非邪的微妙关系,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干笑道:“没什么,你快去把师父救出来吧。” 寒非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隐瞒的缘由。 战湛被盯得受不了,妥协道:“好吧,我怀疑师父有痔疮。” 寒非邪:“……” 战湛道:“床上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 “所以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在穿裤子。” “……” 战湛道:“所以,一会儿你背他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他的屁股。” “……”寒非邪缓缓道,“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我也不会随便碰别人的屁股。” 战湛意味深长道:“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啊!” 寒非邪虽然对战湛产生了其他的感情,但到底是个雏儿,至今为止纠结的仍是对方的心意,并没有像战湛那样考虑长远,直接跳到了和谐生活。不过他为人谨慎,听战湛这么说就知道话里藏话,淡然地回道:“嗯,我本就不是随便的人。” 战湛:“……” 此时天色微暗,西边余光透着凄凉,晒着惨淡,酒鬼庄在这份凄凉惨淡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孤寂,那些喧哗声杀喊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战湛见蓝醇失神地望着被火烧得只剩下架子的屋子,低声道:“师父,我们走吧?” 蓝醇突然咬牙道:“我会回来的。”这一句话一改他往日里平和温雅的形象,透着几分刺骨的阴冷。 战湛心里打了个突,更加坚定自己先前的猜测。 由于现场只有寒非邪一个战斗力,所以他不得不背着蓝醇,抱起战湛…… 这不是战湛第一次被公主抱,可心情与第一次相比,却紧张纠结得多。 寒非邪的手臂十分有力,战湛被他抱在怀里,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去,一双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搂着寒非邪的脖子肯定不行,那个位置被蓝醇霸占了,搭肩膀也嫌挤,最后只能像小媳妇儿一样抱着包袱缩在他的怀里。 寒非邪倒是挺满意,如果没有背上的眼睛,也许会更满意一点。 他跳上屋顶,正要往西跑,就听到背后一声冷笑,随即听到蓝醇“呜”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蓝醇伏在寒非邪的肩膀上,血喷出来的位置正对着战湛的膝盖,远远看去,就像膝盖中了无形箭。 虽然这一下让蓝醇顶了下来,可寒非邪也不好受,那股余力让他往前冲了冲,差点把战湛甩出去。幸好战湛反应快,用灵活自如的左手拍了寒非邪一下,用反冲力帮他稳住身形,自己则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左脚做支点,落地站稳。 他们身后,蓝醅冷冷地盯着他们,常年挂在嘴角的笑意全然不见,只剩下疯狂的怒火。 100.死亡平原(九) 战湛顿时有种拐了人家老婆私奔的小三感……不过蓝醅就算是老公也一定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那个变态! “你们要去哪里?”蓝醅刻意地笑了笑,面容僵硬得好似打了七八层石膏。 蓝醇从寒非邪背上下来,手搭着他的肩膀,艰难地站立着,看向蓝醅的目光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 蓝醅表情微微松动,简直有点享受他的注视,“哥哥,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蓝醇嘴唇抖了抖。大抵是眼睛表达了太多的情绪,到了嘴巴,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哥哥,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偷人还行,救人绝对不行。”蓝醅放缓语速,柔声道,“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不如好好跟我过日子。你不喜欢密室,我帮你安排房间,就住在你以前的那一间好吗?” 蓝醇眼神从愤恨转变成嘲弄。 蓝醅叹气道:“你看,你囚禁了我这么多年,我都不计较了。” 蓝醇终于开口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你……” “对我什么?”蓝醅无辜地看着他。 蓝醇牙齿咯咯作响,偏生说不出来。 围观群众寒一号总算察觉到密室里看到的血迹和衣服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下意识地看向战湛,直觉告诉他,战湛知道。 看着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战湛欲哭无泪,先不说这种事当着当事人的面没法说,他总觉得一旦他说了,他和寒非邪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无法收拾——虽然他现在就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了。 蓝醅道:“爹娘临走前叫我们相亲相爱的。他们回来看到我们变成这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濒临到崩溃边缘的蓝醇顿时被压垮最后一丝理智,恨声道:“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蓝醅冷酷道:“害我们变成这样子的不是你的懦弱、胆怯、自私吗?” 蓝醇浑身一抖。 最讨厌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对话了!要是小说,起码来个前情提要啊!战湛看到远处屋檐上突然跳上两个人,一个胖乎乎圆滚滚,像个小丸子似的,显然是茶叶蛋铺的形象代表,郝豪。另一个身材魁梧如威猛先生,正是赤虎盟盟主袁浩飞。两人一边打一边往这边挪过来,来得极快! 战湛正犹豫着是提醒还是旁观,就见蓝醅回身冲他们挥出一掌。 “滚!”蓝醅怒吼! 袁浩飞和郝豪都呆了呆,半天没摸着头脑。 袁浩飞率先回神,愤愤地冲过来,“滚你个茶叶蛋!” 郝豪:“……”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出口伤人?他怒了,对着袁浩飞的背影从风花雪月骂到人生哲学——“你这个暴风雪刮出来被食人花啃天狗吞的混球!你才滚!祝你滚得天昏地暗人间惨剧旗开得胜早生贵子!” 袁浩飞冲到一半的身影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先解决前面那个滚还是后面那个滚。 蓝醅无视冲过来的袁浩飞,转身去抓蓝醇。 寒非邪挡在他身前,再次与蓝醅交手。 蓝醅前一次未将他放在眼里,这次依然,只是知道他鬼主意不少,不再轻敌。 寒非邪只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完全没有任何生路!正在他觉得顶不住的时候,《天芥神书》突然让他改指为掌。 这个尝试他不是没有做过,但正如他说服战湛时所说的那样,指的受力面积小,火阳之气集中,爆发出来的力量超越他本身的等级,用掌就没有这个效果了。但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许他有任何的疑惑。寒非邪不假思索地将蜷缩起的手指弹了开来,朝蓝醅面门拍去。 蓝醅身影不动,左手虚托,拂出一道剑气,将寒非邪的手臂托了开去。 寒非邪手掌拍歪,火阳之气打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重新和郝豪交上手的袁浩飞脚跟一松,人差点陷入莫名其妙砸出来的洞里。幸好他平衡能力不错,人微微一晃,就站稳了。 郝豪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朝袁浩飞砸去! 袁浩飞大怒,吼道:“阿虎!” “吼!”远处虎啸声应和,不多时,一头猛虎就窜上屋顶来。 尽管寒非邪和蓝醅夫打得激烈,战事险峻,可战湛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那团与密室门口熊熊大火相媲美的赤红猛虎一瞬出现在屋顶,一瞬从屋顶上漏了下去。 两瞬一前一后,出现得极快,如流星一般。 战湛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已经坠入屋中。 郝豪鼓掌大笑。 袁浩飞没了打架的心情,拔腿就跳下屋顶,往它掉入的屋里冲去。 郝豪看好戏似的跟在后头,嘴里不依不挠地打趣道:“从前有只虎,生硬起跳舞。跳到屋顶上,滚成大葫芦!” 换做平时,听到这样与自己臭味相投的打油诗,战湛一定会鼓掌喝彩,可现在的情势却不容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蓝醅和寒非邪打了一会儿,似乎摸清了他的路数,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此时寒非邪完全处于一面倒的被压制状态。 战湛很想上去帮忙,但是左半边麻木的他连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蓝醇突然道:“打他肚脐!” 寒非邪侧身跳开的同时,手指试探着朝蓝醅的肚子点出一记火阳指。 原本已经有些放松的蓝醅面色骤然一凝,匆忙看向蓝醇的一眼竟带着赤裸裸的恨意,他一边将寒非邪甩出去,一边抓住蓝醇的胳膊拉到身前,狞笑道:“哥哥,你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我。” 蓝醇道:“外人是来救我的。” 蓝醅道:“真好啊,真令人感动。”他眼睛瞥向重新跃上屋顶的寒非邪,“我真是太嫉妒了,我被你关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每天看到的只有哥哥和哥哥送来的各种各样的药。” 蓝醇嘴唇抿紧。 蓝醅捏住他的下巴,语调阴冷,“那时候你一定不会愧疚吧,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弟弟永远变成被利用的废物,永远像个傻瓜一样修炼出剑气供你使用。” 蓝醇皱了皱眉,似乎想解释。 “那么现在呢?”蓝醅完全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尝过这样的苦头之后,有没有后悔?后悔当初这样对待我?”他的眼神很平静,语气很平静,整个人都像是冰冻的湖水,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 可战湛和寒非邪就是能感觉到冰冷湖面下那潜藏的暗火。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上前。一来是因为寒非邪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再上去也只是当炮灰。二来……他们发现蓝家兄弟恩怨纠葛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复杂,似乎,不适合有外人插手。 蓝醇缓缓道:“我只是想找个解决的办法。” 蓝醅放开他的下巴,搭着他的肩膀,埋头笑起来,一开始笑得还很小声,过了会儿,笑声渐大,像是止不住。 战湛道:“这是要疯了?” 寒非邪道:“我希望他疯之前不要忘记捅自己一刀。” 战湛道:“附近没刀。” “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拿我的手来捅。”寒非邪说完,就见战湛奇怪地望着自己,眼神闪闪烁烁,欲言又止,好似千言万语都压在泰山下,心里蠢蠢欲动地要说,可又被什么东西压抑着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战湛捂脸,“没什么。”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还是个看图猥琐的宅男,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听一些正经话都会不由自主地猥琐起来呢?而且猥琐也就算了,人不猥琐都对不起发明这个词的人类祖先,可为什么他猥琐的方向竟然开始往同性发展? …… 话说拿我的手来捅这句话这么说出来真的不要紧么? 战湛叹息。 寒非邪敏锐地觉察到战湛有事隐瞒着他,而且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现在的形势不容许他深究下去,但他心里悄悄地记上了这笔账—— 战湛心里有不能告诉他的秘密! “我不会放你走的。”蓝醅停住了笑声,冷冷地说,“不管是利用还是报仇,我都不会放你走。你囚禁我这么多年,我会讨回来。而且,我好不容易找到增加修为的捷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蓝醇脸色煞白,“畜生!”两个字从齿缝里蹦出,一字千斤。 蓝醅漠然道:“你是我哥哥,我是畜生,你也是畜生。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蓝醇盯着他,瞳孔缩了成了针眼,最后平静了下来,“我可以去死。” “你不会。”蓝醅淡定道,“谁都会去死,就你不会。你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 “……” “再说,你死了,还怎么找我报仇?”蓝醅道。 蓝醇道:“放他们走。” 战湛看得叹为观止,之前还一口一个畜生,像不死不休的样子,一转眼,两人居然都平静地谈判起来。 “有一个条件。”蓝醅答应得很爽快,“我希望以后双修,你能够配合。” 蓝醇平静的面具保持不到一分钟,就龟裂,粉碎…… 双修是什么寒非邪不懂,可读书破万卷的战湛不会不明白。他震惊地半张着嘴巴,看着蓝家兄弟,两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男人。 男人也可以双修?! 战湛已经不想用文章类型背景设定来局限《绝世剑邪》这本书了,反正阿斗曹丕都出现了,来个双修也不算太离谱。要是有一天寒非邪踩着一把飞剑来接他,他大概也不会太意外。 101.死亡平原(十) “好。” 蓝醇的声音打着颤,像是极力压抑怒火。 蓝醅看着他,眼底不见喜怒,只有深沉的悲哀和嘲弄。 战湛神色复杂地看着蓝醇,突然觉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太心酸。 蓝醇道:“和他们有话要说。” 蓝醅的目光战湛和寒非邪的面上掠过。 蓝醇道:“怕?” 蓝醅笑了笑,“不用激将法。反正也不会拒绝。”他手指轻轻地蓝醇面上碰了碰。 蓝醇一惊,侧身让开。 蓝醅手指微僵,似乎也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疑惑不解,但肌肤细腻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让他有些留恋。 趁他失神,蓝醅拉着战湛朝另一边走去。他走路的姿势比战湛还不如,每走一步都像踩炭火上,缓慢而艰辛。 蓝醅看着他的背影,抚唇而笑。 战湛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惊愕道:“不救火吗?”就算房价没有飞涨,这房子也不便宜吧? 蓝醅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高兴。” “……”战湛训斥自己: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寒非邪见战湛一蹦一跳着累得很,干脆拦腰抱起他。 战湛道:“看到赤虎怎么从屋顶掉下去了吗?”屋顶的承受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啊。 “嗯。”寒非邪拍拍他,“所以别乱动。” …… 他刚刚,是不是,被,拍了,屁股?! 战湛震惊地盯着寒非邪。 寒非邪一脸淡定――如果他的耳朵没有红的话,整体是很淡定的。 “就到这里吧。”蓝醇大概觉得蓝醅听不到了,终于停下脚步。 战湛回头,蓝醅已经不原处,他当然不会心存蓝醅放过他们的侥幸。以蓝醅的性格,多半是窝什么地方偷窥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跳出来捉奸! …… 捉。 蓝醇道:“蓝醅不是一个偷窥。” 战湛:“……”偷窥!这是破罐子破摔地要说出双修的秘密了吗?他看了眼全神贯注的寒非邪,抬起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寒非邪疑惑地看着他。 蓝醇脸色变了变,低沉地笑道:“果然知道了。” 战湛身体一僵。 蓝醇慢慢地坐下来,“也到了通事的年纪。” 战湛明显感觉到寒非邪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悦的审视。旧战湛的黑锅他这辈子都甩不掉了吧? 蓝醇道:“五岁,蓝醅四岁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叫我们修习一套叫《双拼功》的奇异功法。” 战湛:“……”说起双拼,他很久没吃烧鹅加叉烧了。 “双拼功须两个年龄相仿,血脉相通的兄弟姐妹一同修炼。当年我们年纪都小,只记得父母每日将我们泡药水里,服用各种各样的草药。我们身体常常东烂一块儿西烂一块儿,胳膊好了,大腿又开始溃烂……” “如此过了一年,我们正式学习。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是兄长,学习得自然比较快,七岁那年,突破剑将,进阶成为剑魁。从那一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蓝醇抹了下额头。 战湛以为他要擦眼泪,犹豫着要不要避开目光,他却又恢复了平静。 “突破剑魁后没多久,就感觉到丹田涌起一股陌生的剑气。它虽然从丹田而生,却不像是的剑气。父亲却很高兴,说是努力修炼的奖励,还帮我把剑气引导归位,合二为一。之后,他带去见蓝醅,发现他竟然一点剑气都没有了。父亲说,双拼就是互相比拼的意思,只要有一个达到剑魁,这场比拼就开始了。谁的修为高,就能获得对方的剑气,输了的就只能加倍修炼赢回来。” 寒非邪皱眉道:“没有剑气怎么修炼?” 蓝醇道:“这就是双拼功另一个奇异之处,它是依靠冥想来修炼的。” 战湛道:“不需要剑气?” 蓝醇道:“对我们来说,剑气是奖励。” 战湛各种羡慕嫉妒恨。他虽然不知道《绝世剑邪》的主角,但好歹是穿越者,为什么没有奇异的功法? “那年年末,蓝醅突然超越了……无法体会那时的惊慌。努力了那么久,修炼那么久的剑气突然不见了,这简直比没有了双腿更可怕!虽然只有短短七天,可这七天无时无刻不煎熬中,哪怕修炼也是!直到剑气重新回到身上……从那天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种功法破除。” “后来,父母远游,家里只有留下来。开始寻找破除功法的办法。根据父母留下的笔记,尝试各种各样的草药和配方,都失败了。” 寒非邪冷不丁地问道:“蓝醅的身上试?” 蓝醇面容一紧,“一起试。” 他说得含糊,但寒非邪何等精明,一听就听出他这句话里藏着猫腻,“没告诉他原因?他这么恨。” 蓝醇低声道:“囚禁了他。只有这样才能心无旁骛地寻找办法。” 寒非邪冷笑道:“是怕再次失去剑气吧?” 战湛以为蓝醇会否认狡辩,谁知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点了点头道:“是有这样的原因。都是自私的。” 寒非邪道:“每个自私的程度不一样。” 蓝醇道:“会放弃?” 寒非邪很认真地想了想道:“看对象。” 战湛心情微动,转头看他,寒非邪也看他。 “们兄弟感情真好。”蓝醇声音凉凉的。 战湛愣了愣,才想起寒非邪蓝醇面前一直是以战刀的形象出现,他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同一个? 提到他的疑问,蓝醇难得笑了笑,“能分辨他身上的气味。” 战湛问寒非邪:“……几天没洗澡了?” 寒非邪道:“知道的。” 战湛:“……” 蓝醇道:“剑气的味道。” 战湛:“……” 寒非邪道:“后来蓝醅还是超过了?” 蓝醇回神“嗯”了一声,“他的天赋本之上。后来的事情,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双修是什么?”寒非邪很介怀。 战湛突然“啦里啦里啦”地哼起歌来。 蓝醇道:“以交合之法,行修炼之道。” “啦!”战湛骤然一吼! 蓝醇:“……” 寒非邪镇定地点头道:“懂了。”他顿了顿道,“男与男也行吗?” 蓝醇道:“是蓝醅发明的……不知道是否对其他修炼也适用。” 战湛:“……”发明?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来没有这个设定?……蓝醅,你满脑子都是黄色的颜料吗?!正常怎么会想到和自己的兄弟双修! 寒非邪道:“增进很快?” 虽然问题很正经,很学术,可每提一次,都让蓝醇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夜……胃抽搐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没说话。 “看那边!”战湛原本是想找个话题打断两越来越危险深入的交谈,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的确惊住了。 密室门口那把烧得欢畅无比的大火众多剑客联手之下,被剑气压得抬不起头,不消片刻就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根烧成炭黑的木头惨然而立。 但战湛惊奇的不是这个,而是联手的剑客中既有赤虎盟,又有茶叶蛋铺。袁浩飞和郝豪两个领头竟然负责指挥。 他对抱胸站一旁观看的蓝醅肃然起敬。好强大的驯兽师! 蓝醅感觉到他的注视,眼皮子一抬,“谈完了?” 知道蓝家兄弟之间的纠葛之后,战湛无法像往常那样单纯地厌恶蓝醅。任何被自己的亲哥哥囚禁十多年,天天吃着各种各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草药,都不可能还对那个罪魁祸首保持着善意吧?他将自己代入这个角色,立刻打了个寒颤。也许自己做的不会像蓝醅这样变态,却同样不会放过蓝醇。 可是,他强迫自己哥哥一起双修就太过了。 这是乱仑啊。 战湛胸口一阵滞闷。 寒非邪悄悄抓起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战湛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 袁浩飞看他们半天不说话,不耐烦地说:“们答应了的条件,不许反悔啊!” 跟他身边的赤虎咆哮一声,像是威胁。 郝豪笑眯眯地说:“只要袁盟主不反悔就好。” 袁浩飞瞪着他,“记住!以后就是个生意,生意,生意!别让看到带着手下死亡平原上干坏事。” 郝豪道:“放心放心,一定不让看到。” “嗯……嗯?!” “只干好事,只干好事。” “干好事也不许!” “……” 袁浩飞道:“总之,从今以后,茶叶蛋铺不许插手死亡平原的各种纷争。” “自保呢?” “有本盟主,谁敢动!” 郝豪若有所悟道:“以后盟主罩?” “当小弟,当然罩。” 郝豪道:“但不会命令做任何事?” 袁浩飞嗤笑道:“本盟主又不喜欢拍皮球,要做什么?” 郝豪对他的讥嘲浑不意,“一言为定?” “本盟主言出必行。” 郝豪松了口气道:“盟主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开铺子就是为了煮蛋赚钱,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什么纷争什么的战斗,本就敬而远之。要是袁盟主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们也不会闹到今日这个田地。” 袁浩飞冷哼,“别以为这么说,就不计较给家阿虎下毒之仇。” 郝豪干笑道:“不是下毒,只是一点泻药。谁让袁盟主实力高强,让威风丧胆呢?如不是赤虎抱恙,给吃十斤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上鬼寂山啊。”
推书 20234-10-22 :如此而已 下+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