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帮派有了这些利器,除可保障自身的安全以外,同其他美国黑帮“结盟”和“做生意”时,也有了相当大的底气。
李谨言不清楚司徒竟的帮派在美国都做些什么生意,但帮派势力在不断增强却是不争的事实。
二十年代,美国的禁酒令一下,黑帮的发展将进入“黄金时期”,到那时,判断彼此的地位高低标准,可不再是所谓的“肤色”,而是手里的家伙!。
约翰不只帮李谨言进口了大量机床,还为他租赁了另外五艘英国商船。
“李,我计划创办一家船运公司。”在将五艘货轮交付时,约翰这样对李谨言说道,“你是否有兴趣参股?”
李谨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约翰打算向“船王”进军,邀请他参股?。
“是的,你没有听错。”约翰嘴里叼着雪茄,手中握着文明杖,身材也有了横向发展的趋势。如今的他,相当符合讽刺漫画中资本家的最经典形象,“我的国籍是美国,但我也是一个犹太商人。聪明的犹太人永远知道,自己的钱来自哪里,该用在哪里。”。
“我可以认为,你是打算从我这里赚走更多的钞票?”。
“不,我的朋友,我是在给你送钱。”约翰拿开雪茄,大笑两声,“明白我的意思吗,李?你的生意头脑,你如今和未来的身份地位,值得我用全部身家投资。”。
“你这么相信我?”
“不,我相信我自己。”
“好吧。”李谨言学着约翰的样子耸了耸肩膀,“送上门的钞票,谁会往外推?”
“李,有的时候,一可真像一个犹太人。”
“我是华夏人。”李谨言摇摇头,“不过,我会将你的话当成恭维。约翰,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愉快。”
“我的荣幸。”
约翰的船公司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美国可怕的生产和制造能力,已经在这个时代初露端倪,两艘万吨巨轮很快将打上船公司的标签。
李谨言在赚钱之余,也产生了相当大的警惕。
归根结底,华夏的工业基础还是太过薄弱,要想和欧美这些强国竞争,加快发展的脚步已经刻不容缓。
六月三日,北六省初步达成和西南几省实现工业和农业多方面合作的意向。
北六省将向西南几省提供先进的农具,高产良种以及开办工厂所需的机械,并根据实际需要,派遣少量的专业技术人员。
至于这个“少量”的限定,李谨言也实在是没办法,他手头的专业人才都是一个当几个人在用,能拨出少量还是看在高额“外遣劳务费”的份上,再多的话……要知道,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同北六省达成这一系列的合作意向,龙逸亭和刘抚仙等人也是下了血本的,大洋花出去,眼睛都不眨,让李谨言怀疑,他们这些钱,真不是从约翰牛和菠萝头手里抢来的吗?
六月四日,日德兰海战的相关情报从欧洲传回国内,因为战斗发生在海上,为取得详细的情报,许二姐颇费了一番脑筋,而在瑞士的马尔科夫也没闲着,同样给李谨言传回不少有用的消息。
据悉,英法德等国,都已经开始仿制出现在阅兵式上的华夏装甲车,尤其是德国,十几辆由卡车改装的装甲车已经出现在了凡尔登的战场上,强大的机枪火力之下,尽管法军早有准备,还是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好在这种仓促改装的装甲车,威力没有坦克那么逆天,否则,凡尔登战役恐怕会提前结束,贝当也当不成一战的英雄,一战的历史,也会在拐弯之后再拐个弯。
李谨言拿到电报,咂咂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日,完成土木作业的俄军,终于在欧洲东线战场,对奥匈帝国军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第二百零四章
民国七年,公历1916年6月8日
从京城开往关北的专列拉响了汽笛,开出了车站。站台上送行的楼二少小身板站得笔直,表情严肃,目光坚毅,整个一缩小版的楼少帅。
楼夫人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认,大总统说得对,睿儿果真越来越像逍儿。想到小儿子长成同大儿子一样的性子,楼夫人就头疼。
火车上,李谨言正清点“战利品”。
此次进京,李三少满载而来,回程时,同样满载而归。来时带着各种物资,走时却换成大笔的国内订单,以及各项农业和工业的合作计划。
想到此行的收获,李谨言总要忍不住乐上半天。不过,即便再高兴,他也不会想到,就是这短短的几天,会为华夏未来的工业和农业发展,带来如何巨大的影响。
从北到南,从东北到西南,复兴民族工业的火苗已经燃起,终有一天会火势燎原。
路途中,楼少帅一直在翻阅从欧洲发回的各项情报,包括绞杀成一团的凡尔登战役和刚结束不久的日德兰海战。他甚至推演出英德双方在海上的战况,地图上一个又一个箭头,代表着双方在海上的追逐路线和交战地点,看得李谨言啧啧称奇。
“少帅,你连海战也精通吗?”
“不。”楼少帅摇头,擦去了地图上一条刚画好的箭头,“只是重复推演,非制定计划。”
“是吗?”李谨言双臂支在桌上,不置可否。他曾经看过日德兰海战的战略图,比楼少帅画出的要精细和准确许多,但那是结合详细资料绘制而成,相比之下,楼少帅参照的只是几份情报而已。
“少帅,这个要交给刘舰长他们吗?”
“恩。”楼少帅换了一支铅笔,继续专注于图上作业。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挺拔的身躯牵出流畅的线条,修长的手指在纸面移动,笔尖擦过纸面的声响好似在瞬间扩大数倍。
李谨言不再出声,只是沉默的看着。从乌黑的发,到漆黑的眉,再到军装领口金色的将星。不可否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男人都相当迷人。
被这样盯着看,就算是普通人也早就察觉,何况是楼少帅。他直起身,侧过头,视线下移,落在李谨言的唇边,“口水。”
李谨言下意识的擦了一下嘴角,什么都没有。
很显然,被骗了。
“少帅,”李谨言抓了抓耳朵,脸有些发烧,幸好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这不能怪我。”
楼少帅环起手臂,靠在桌沿上,就像在等着李谨言“解释”。
“长得太好了。”李谨言耸了耸肩膀,一摊手,“没办法的事啊。”
敢于几次三番调戏楼少帅的,除了李三少,再找不出第二个。不过,记吃不记打,总是记不住教训,指的也是李三少。
或许,这也是两人之间的某种“情趣”?
天知道。
专列继续前行,本该在一个小时后完成的战略图,到火车进站也没完成。放在桌上的铅笔,也掉落在地,滚到了车厢的角落,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在欧洲东线战场上的俄军,终于迎来了“久违”的胜利。经过四天的战斗,勃鲁西洛夫的作战计划取得阶段性的成功,俄军通过一种小规模炮火弹幕打击,士兵分散多点进攻的方式,在东线战场上大幅度推进,除大量杀伤敌人之外,还俘虏了二十万奥军,从开战至今,俄军还是第一次取得这么大的战果。
勃鲁西洛夫下令挖掘的地道,能够有效帮助俄国士兵突破奥匈帝国的防守阵地,同时为后续的俄国进攻部队提供掩护。小规模的精准炮击,弹幕徐进,一方面是为避免给奥匈帝国更多的准备时间,用几倍于俄军的火炮进行还击,另一方面是因为俄军缺少重炮,弹药补给也是捉襟见肘,还有一点,则是为了减少进攻中的麻烦。
欧洲西线战场上,“财大气粗”的德军和英法联军,时常采用重炮集群轰击,虽然长时间的炮击能够威慑敌人,并取得一定的战果,但也对双方阵地之间的无人区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同时给进攻一方带来不小的麻烦。
一枚150mm口径的重炮炮弹落下,砸出的可不是个浅坑,遑论成百上千吨这样的炮弹。在军官哨响之后,大量的士兵拿起步枪和冲锋枪,鼓起勇气向前冲,跑着跑着却掉进坑里的事,并不少见。
所谓的挖坑自己跳,指的就是这种情形。
同样的,长时间大规模的炮击也会将战场上的土地变得“松软”,进攻士兵跑到这样的区域,一脚陷进去,就会变得寸步难行。
虽然华夏军队在与俄日作战时都进行过炮击,但对比起欧洲西线战场动辄集结几百门,甚至上千门的火炮,成吨炮弹往下砸的情形,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也自然不会有这种进攻中的“麻烦”和“苦恼”。
勃鲁西洛夫在发动进攻之前,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他不只改进了炮轰策略,同时也改变了集团冲锋的进攻模式。他下令军队分散开,专门寻找奥军的防守薄弱处进攻,由于俄军在各处推进的速度和火力强度都差不多,奥匈帝国军队的指挥官根本摸不清主要进攻点在哪里,也无法及时做出军力调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俄国军队快速推进,而己方军队却在节节败退。
大量的奥匈帝国军人被杀或是被俘,进攻的顺利,让俄国士兵们总算找回了斯拉夫人作为战士的自信。
但是,战场上的阶段性胜利也无法掩盖沙俄帝国内部存在的严重问题,官僚主义盛行,国内经济紧张,即便是在作战中也不忘记权力倾轧。
本次主攻的沙俄西南方面军,本该是助攻部队,而真正的主攻部队,从战斗打响到现在,迟迟没有行动,该军的指挥官,总能找到各种借口拖延,大有将打酱油进行到底的决心。
这种情况,即便是沙皇尼古拉二世本人在此,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何况他此刻并不在前线。
于是,勃鲁西洛夫和他指挥的军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攻,至于支援和补给,只能向上帝祈祷了。
俄军在东线骤然发动进攻,奥匈帝国军队如此迅速的落败,让德国坐不住了,凡尔登已经成为同盟国和协约国士兵的死亡之地,德国投入的新式武器,勉强取得了一定优势,但无论是凡尔登前线的德军指挥官,还是制定了作战计划的德军总参谋长法肯豪森,对取得胜利的信念,都不再如当初坚定。
如今东线的战况,不只让奥匈帝国的皇帝焦头烂额,也相当于给了在西线的德军当头一棒。
几十万的军队,远胜于俄国军队的火炮数量和火力优势,却被几乎三人一支步枪的俄国人揍成这个样子?
就算“怒其不争”,也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德国和奥匈帝国都迅速开始调集援军,此举也大大减轻了欧洲西线和南线协约国军队的压力,在南线战场,被迫在伊松河战线独自面对德军的意大利也松了口气,比起对德的艰苦作战,还是打酱油更适合他们。
德军抽调西线和南线的军队,并没逃过敌人的眼睛。协约国的首脑们经过商讨,一致决定,主动在西线发动一场进攻,彻底将德国揍趴下!
比起以往长时间的争论,这一次,协约国首脑们的“效率”高得简直不可思议。
或许是德国不可战胜的神话已经破灭,也或许是经过日德兰大海战和在凡尔登的鏖战,协约国认为可以将战争结束在1916年,总之,比凡尔登绞肉机更加惨烈的索姆河战役,就此拍板通过。
欧洲的战况不停在许二姐手中汇总,传回华夏,频率不高,但每次传回的消息,都极其重要。
回到关北之后,李谨言就接到了许二姐的电报,同时,已经成为基洛夫反抗组织二把手的喀山,也从西伯利亚发回消息,俄军在战场上“节节胜利”,俄国后方却开始撑不住了。
“沙皇政府计划发行大量的纸币。”潜伏在冬宫中的伊莲娜也接连送出消息,如今的她,不只深受塔基杨娜女大公的信任,也能轻易从拉斯普京口中探明她想要知道的所有东西,只是,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
伊莲娜却从不为此感到伤心,她心中只有对沙皇俄国的刻骨仇恨,为了给死去的家人和族人报仇,她不惜牺牲一切。而且,她总觉得,那一天将很快来临。
捧着塔基杨娜女大公赏赐的珠宝,走在皇宫的走廊上,伊莲娜看到了表情严肃的德米特里大公和英俊的尤苏波夫公爵,他们正脚步匆匆,伊莲娜向他们身后望去,同样转身离去的,还有一名与拉斯普京有染的宫廷侍女。
伊莲娜知道,这名侍女的家族,是忠于皇室的,但却对皇后亚历山德拉和沙皇尼古拉二世有相当大的不满。
她与德米特里大公碰面,是为了什么?
伊莲娜提起裙摆,陷入了沉思。
俄国宫廷中发生的情况,李谨言并不关心,他最关注的,还是沙皇俄国即将大量发行纸币的事情。
众所周知,发行纸币是需要有相当数额的黄金或白银作为保证金的,尼古拉二世的确有大量的黄金,但这些只属于沙皇个人,而不属于国家。
“再发纸币?”李谨言放下电报,靠在椅背上,沙皇政府是嫌自己倒台得还不够快,是吧?
不过这样也好,李谨言坐直身体,“来人。”
北六省情报局一处处长豹子,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大帅府。成为情报局一处处长之后,豹子行事更加谨慎,性格变得愈发低调,做事却始终不遗余力。
一处上下,行事作风也随之一变,接继而带动整个情报局,行事高效,严密,至今为止,还没出过任何岔子,唯一例外的,就只有哑叔和他的情报四处。但情报局里的人都清楚,四处这帮人,可谓是言少爷的嫡系,别说是同级的几个处长,就算是新情报局长上任,也未必能管到四处这帮人的头上。
天子门生,比喻虽算不上太恰当,却也差不了太多。
“处座,言少爷这次叫咱们来,能是为了什么事?”
豹子身边还带着一个样子憨厚,扔进人群,转眼就能隐匿行踪的年轻汉子。
“别问那么多。”豹子低声道:“做咱们这行的,就要多做少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当上头的人问起来,肚子里有多少,也一点别落。你入行的时间不短了,该把这些牢牢记住了。”
“是,谢处座教诲!”
两人走进房间时,李谨言正在书桌前写字,白老暂时留在了京城,但每天五篇大字,李谨言却从没有落下。说不定老爷子什么时候就来了,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况且,每天写字也成了李谨言的日常习惯,就算挤时间,他也会站到桌旁,否则总会觉得少了什么一样。
哑叔袖手站在桌旁,丫头带豹子两人进来时,他也只是扫了一眼,点了一下头。
豹子两人也没出声,直到李谨言最后一个字写完,抬起头,两人才开口道:“言少爷。”
“来了。”李谨言笑了笑,放下笔,扫了一眼跟在豹子身旁的年轻汉子,笑容依旧温和。
哑叔也顺着他的目光朝那个汉子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让那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下暗道,难怪处座说四处的人厉害,果然不是虚言。
等到丫头送上热茶,房门关上,多余的话李谨言没说,直接告诉哑叔和豹子,让他们分批向沙俄国内派潜伏人员。
“行动要隐秘,但要快,最好能在年底前完成。”李谨言没有说这样做的原因,哑叔和豹子也没问,“派去的人必须可靠。”
“言少爷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跟着豹子一起来的年轻汉子,在李谨言说话时一直低着头,貌似恭敬,只是双眼中却闪过了一抹兴奋。
“那么,”李谨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再把茶杯放下,杯底磕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室内随即一静,而低头的汉子,乍然抬起头,他的身侧,正抵着一把手枪,而他的喉咙,也被一只如钢钎般的手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