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番外——沁尘

 文案：

 XDD1.正常版 连续两次目睹同个人被甩，纪梓旻对言衡产生了好奇心，开始默默地关注他。 直到那人第三次被甩，且又被自己看到，纪梓旻开玩笑说：「对女人失望的话，要不要跟男人试试？」 谁知那号称酷男的家伙竟然回答：「你的话，我会考虑。」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提议，没和男人交往过的纪梓旻忽然觉得很有趣。 如果对象是言衡，确实值得尝试。 一个从不知专情怎么写的花心艺术系王子， 和一个专情却无心总是被甩的法律系才子。 两人毫无防备，遭爱情入侵。 2.大自然版 纪梓旻认为爱情是只蝴蝶，美丽，却短命 他是朵花，周围围绕着无数迷人的蝴蝶 直到他发现了一只情商低、总是被甩，在爱情上似乎很笨拙的……毛毛虫 对纪梓旻而言，言衡不是蝴蝶，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但他却开始观察起这只有趣的生物（？） 俊帅挺拔的法律系才子＝颜色鲜艳的毛毛虫＝这家伙有毒 到了最后纪梓旻才恍然大悟，其实自己根本不是一朵花 他和言衡一样，都是只毛毛虫 两人一同成长，结蛹，几番痛苦挣扎后，化出斑斓的翅膀，翩翩起舞 孕育出属于他们的爱情 不是说蝴蝶短命？ 好吧，他换个比喻就是。 3.色情版 纪梓旻眼睛半睁，握着那粗大的楠根，鼻间是熟悉的腥膻气息，他的舌头沿着柱身来回舔弄，神情相当陶醉。 在那饱涨的囊袋轻吻一下，纪梓旻张嘴一口气含住顶端，企图将硅头泌出的液体全数吞下。 言衡喘着粗气，手掌揉着纪梓旻后脑的发丝，似乎有鼓励的意味。 「怎么了？你今天好像特别兴奋？」 纪梓旻退出嘴里的性器，还有些依依不舍。 「口渴……你忘啦？我最爱喝『香蕉牛奶』。」 说完很干脆的将硕物一吞到底，几乎深达咽喉。 言衡倒吸口气，差点没把持住，他强硬的拉开纪梓旻，将人直接压倒在地，凶狠地说：「口渴？我看是性饥渴吧！」 「我会让你下面这张嘴喝到吞不下去，吐出来为止！」p.s.小攻有S属性，对感情专一；小受活在花丛中，小菊花纯洁，银荡属性，小M看过我的文的人都知道很清水，这篇称不上工口，也不算高H，但保证有也不会少。 属性分类：现代 都市生活 忠犬攻 轻松 关键字：S攻 M受 其他 第一章：王子VS.才子 （1） I hate this world. 纪梓旻回想起自己最近的遭遇，他实在很想冲到高山上迎风呐喊这句话，完全是他的心情写照。 脸上的巴掌印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纪梓旻捂着红肿的脸颊，感叹歇斯底里的女人果然惹不得。 上个月被某个半路冲出来的男人打了一拳所留下的瘀青才刚消失没多久，这回又多了完整的五指山，他何时才能恢复俊俏的脸蛋？ 不过同样是被女人甩，为何他就是这种下场，那家伙却总是平安收场？ 纪梓旻脑中浮现一张冰山酷男脸，觉得脸颊更痛了。 明明都是对不起女人的那一方，偏偏被打的只有他，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I hate this world！」纪梓旻一脸委屈低声骂道。 长着雀斑的女孩面露疑惑，问：「什么？」 「没事，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纪梓旻窝在同事小咪的大腿上，对方温柔地捧着冰袋为他冰敷，女性的香气不停窜进他的鼻间，果然还是窝边草美味。要不是店长下令店内员工禁止谈恋爱，他和小咪肯定早就发展超友谊关系。 纪梓旻不认为自己花心，只是从不专情；他从不主动勾搭女人，只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所谓「花若盛开，蝴蝶自来」，恋爱就像蝴蝶一样，闻香而来，纪梓旻就是那朵被女人围绕其中的花。 他的外貌俊秀，比女生还漂亮，身高一八零以上，身材属于精瘦型，是个标准的衣架子，且又是高学府艺术生，后天培养的气质加上天生出色的外在形成高贵的形象，往往只要一站出来，众人的目光便会不自觉被纪梓旻吸引过去。 他人是轻浮，但并非没节操。谈恋爱多是柏拉图，鲜少往床上进展，除非兴致一时抵挡不住，纪梓旻自认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 大家保持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适当距离，深入（内心）却不进入（身体），纪梓旻是女人们永远的好知己、好闺密，说直白些，就是个小白脸。 在其他男人眼中，他就是最可恨的劲敌。 纪梓旻莫名被男人揍可能只是出于嫉妒，但被女人赏巴掌的原因不外乎是无形中又伤了一颗脆弱的玻璃心。因为在纪梓旻打工的咖啡店里，他是属于大家的王子，任何女人都别想独占，这是众人共同达成的默契。 「竟然舍得伤害这张漂亮的脸，这可是镇店之宝耶！」小咪移开冰袋，心疼的摸着纪梓旻的左脸颊。 「喂，好歹安慰一下心灵受创的我好不好？」纪梓旻不满地坐起身，慵懒的扒了扒头发，用发蜡固定住的发型被弄得有些凌乱，但丝毫不减他的魅力。「如何，我顶着这张脸能上工吗？」 「指印没那么清晰了，但还是有点红，等一下我用粉底帮你盖过，你皮肤那么白，擦点粉应该不会被发现。」小咪手欠的戳了戳纪梓旻的脸颊，道：「放心啦，就算你脸上被划了一刀，还是会有不少女生跑来关心你的，依然是最受欢迎的王子殿下！」 纪梓旻打开置物柜，取出工作的黑围裙系上，再用发圈将及肩的头发束起来。「这是工伤，我一定要老板帮我加薪。」 「工你个头！」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咖啡店老板齐白大步走进来，他刚好听见纪梓旻说的话。「幸好她没在店里大哭大闹，要是害我店誉受损小心我扣你薪资！」 纪梓旻不服，指着微红的左脸颊说：「老板，镇店之宝受损你才该担心吧！」 「呿！」齐白不屑地推开纪梓旻凑过来要他看的脸。「王子殿下，万分感谢你对本店的付出，但多少留意自己的言行，别让那些小女生随便误会你对他们有意思，小心又招来麻烦。」 「老板，这是你的经验谈吗？」纪梓旻调侃地问。 「老子是好心，你这臭小子！」 「借过一下。」小咪的粉扑忽然插进齐白和纪梓旻两人中间。「别动，姊姊帮你化妆遮瑕，让你能够美美地出去见客。」 纪梓旻嘴里嘟囔着：「为什么不是帅帅而是美美？」 「这不是重点。」小咪用粉扑在纪梓旻的脸上大力拍几下。 忽然就被冷落在一旁的齐白拿自家员工无可奈何，只能提醒道：「好了就出去工作，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傍晚是学生和上班族下课下班的颠峰时间，也正好吃晚餐，因此咖啡店这时候的生意总会特别好。 「梓哥的脸好像有点肿啊，怎么了吗？」 为客人送上餐点，纪梓旻向来是有问必答。「昨晚睡觉不小心撞到床头柜，都擦粉了你们竟然还看得出来？」 「那是因为我们关心你嘛！」女学生们娇羞笑道。「痛不痛啊？我们去买药给你擦？」 「有你们关心这点小伤一下就好了。」纪梓旻说话甜死人不偿命。「你们先用餐，果汁可是我亲自装的唷！」 就算是脸变形的王子殿下，人气依然高居不下。 纪梓旻就读T大的艺术设计系，目前大三。王子的封号不仅在系上流传，在校内更是不胫而走，称得上是学校的知名人物。 配合纪梓旻的王子头衔，与他相对的是号称法律系才子的某人。家世好、样貌好、头脑好、运动好所以连带着人缘也很好，就算有张万年冰山酷男脸但依然受欢迎，是T大的风云人物。 一个除了俊美、漂亮、贴心之外就是花心、滥交、娘炮等负面形容词的知名人物，与活跃于任何场合、一发言万人附和的风云人物相比，评论自然一边倒。 纪梓旻在艺术设计上的表现其实相当出色，也备受期待，可惜艺术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欣赏，更不是谁都会认同，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凭藉着外貌四处玩女人的风流家伙。 在读书风气良好的T大校园里，他这样的异类是不被饶恕的。幸好世界上的异类不算少数，纪梓旻从不觉得孤单。 乔海晴是纪梓旻的好友，没有之一。 混血儿的她长相艳丽，兴趣是设计服装，在网路上开设自有品牌的专卖店，风格特殊且独一无二的设计商品让她拥有一票死忠粉丝，生意火爆，当然不排除有人是受模特儿（她本人）吸引而来。 （2） 说人人到，穿着打扮没一天配合大众喜好的乔海晴姿态潇洒地走进教室。她身上的衣服是用各式各样的布块拼凑起来的，有如百衲衣。 艺术设计系里奇装异服的学生不少，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另一方面也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乔海晴常言道：我的成就感就是来自世俗人惊讶厌恶嫌弃鄙视的目光，他们的不苟同就是对我的认同！哈！ 磁场太合对于异类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困扰。 纪梓旻喜欢乔海晴的疯狂率性，乔海晴欣赏纪梓旻的大胆自我，两人一见如故，可惜再见无法钟情，毕竟乔大小姐不爱王子爱猛男。 「嘿，早啊！」乔海晴把占位的包还给纪梓旻，坐下后问道：「小P，你视觉传达设计的作业弄完没？」 纪梓旻，绰号小P，由来：梓＝谐音「紫」＝英文Purple＝开头P＝多个小字比较可爱，因此叫小P。附注：乔海晴专属腻称。 「周末就上传了。」纪梓旻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胡乱涂鸦，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靠！你这没义气的家伙，害我昨天赶得半死！」乔海晴从包里拿出艺术史的课本扔在桌上，厚度刚好，趴着睡比较不会落枕。 一个呼呼大睡的Q版小人跃然纸上，纪梓旻听见钟响便把素描本收起来，拿出课堂教科书。「晴仔，刘大刀的课你也敢睡？」 「本小姐最近赶制一批货，昨天又熬夜赶作业，放周叔叔太多鸟会被记恨的……眯一下，五分钟后叫我。」 五分钟？五十分钟都不够你睡！ 纪梓旻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熟练地拿出笔记本和手机。这堂课的教授将上课内容制成PPT，还很机车的不把档案上传要同学自己动手抄，写字的速度快得过讲话的速度吗？正所谓「科技始终来自于人性」，手机的照相功能在这堂课发挥极大作用。 因为要播放PPT教室没有开灯，讲台上教授拿着麦克风口沫横飞，内容繁杂的艺术历史在他尽责的讲述下依然毫无乐趣，台下学生倒了三分之一，大部分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唯有简报换页时一致拿起手机来拍。 纪梓旻为人看似放荡不羁，但他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除非是无法抗力的因素，不曾迟到、缺课过。他认真的做笔记、拍照、听课，直到中间下课他才抽出神来，推了隔壁睡死的乔海晴一把，对方毫无反应。 就说五十分钟根本不够她睡，纪梓旻试过一次后就不再坚持。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传来拍球的声音、人群的加油呐喊以及比赛的哨音，充满校园特有的青春气息。 纪梓旻掀开窗帘往外头看，艺术学院的教学大楼就在操场上方，隔着一个斜坡，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广阔，运动场上的情形一目了然。斜坡下方是篮球场，一群人在进行三对三斗牛，旁边围绕着不少女生，加油团气势庞大。 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纪梓旻的视线中，他的嘴角抽了抽，暗骂自己为何一下子就认出那个冰山男。 法律系的才子，T大最受欢迎的风云人物，纪梓旻嘴里的冰山酷男，也是正在阳光下挥洒青春汗水的人之一，本名叫言衡，同为大三生。 深蓝色的篮球背心搭上白色球裤，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还有线条优美的二头肌和三头肌，平时包覆在衬衫底下的肌肉唯有这时候才能好好欣赏。 纪梓旻曾用艺术的鉴赏角度去观察言衡这个人，浓密的眉、炯炯有神的眼睛、挺直的鼻和一双薄唇，端正俊帅的长相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除了微笑肌不发达之外，这人的外貌没什么好批评。 就连极度自信的纪梓旻在看见言衡的时候都会羡慕一把，暗叹自己的脸确实女气了些，但还是很完美。 上课钟再次响起，隔壁的乔海晴迷糊的抬起头。「小P，好刺眼，你在看什么？」 纪梓旻放下窗帘，教室又恢复一片灰暗，教授刚好端着水杯走进教室。 「外面有只毛毛虫，颜色鲜艳，应该有毒。」 「靠，恶毙了！」骂完后乔海晴再度趴倒把下一半的棋局完成。 除了冰山酷男，言衡在纪梓旻心中的另一个代号就是「毛毛虫」。 花与蝴蝶于咖啡店相遇，花和毛毛虫的缘分也是从咖啡店开始。 纪梓旻大一开始在齐白的咖啡店打工，第一次见到言衡是在下学期开学没多久。两人相遇得早，却称不上认识，双方一直停留在「这人看过」的阶段。原因无他，言衡遭逢人生重大打击时，刚好纪梓旻都亲眼目睹，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其实问题也不出在纪梓旻身上，谁让言衡被甩时都选在他打工的咖啡店，或许该问为何他的女友这么有志一同。 要不是店里更多是闪瞎众人狗眼的情侣，连老板齐白都会怀疑自己的咖啡店是不是有导致情人分手的诡异磁场。就算有，大概只针对言衡一人吧。 话题回到纪梓旻和言衡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寒假刚过，学生们没考试没压力，出来喝下午茶的人不少。 从咖啡店大门进来，左手边走到底，靠窗的沙发二人座，坐着一名长发飘逸长相秀美身材姣好气质完美如广告里娇喊着「我才不会忘记你呢～」的女艺人的大美女，她优雅翻阅着杂志，刚入座时向店员点了杯咖啡，但交代等同伴来了之后再送上来。 众人纷纷讨论，猜测美女等的对象是男是女。 二十分钟过后，一名男子匆匆地赶到，大门的铃铛被开门的力道撞得清脆作响，引起不少人的注目。这一看不得了，不少男性客人心碎低落，女性客人则是芳心暗许。 俊男美女的组合永远看不腻，待在吧台里的纪梓旻有好几次也忍不住往角落的沙发区偷瞄。既然同伴到来，就能开始制作美女点的咖啡了。 （3） 纪梓旻拿起纸条往众人瞩目的那一桌走去，准备替后到的男客人点餐。「先生，请问要点餐吗？」 「阿衡，我们分手吧。」美女一开口，杀伤力十足。 男人愣住，表情僵硬（后来发现他一直都是如此），惊愕难掩。 纪梓旻彷佛看见那位男客人头顶上的血条咻一下见底，「-9999999」的大绝招一般人伤不起啊！ 「为什么？」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可以用性感来形容的那种。 晴天霹雳四个字送给男客人和纪梓旻都很合适。前者上一秒刚被甩无庸置疑，后者因为气氛太监（尴）介（尬）正在犹豫要不要脱身，幸好齐白手脚快跩了自家店员就跑，毕竟爆炸的馀波攻击力也不低。 「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未来。」美女如是说。 咖啡店早在美女发动第一波攻击时就安静下来，只有齐白装没事继续调配饮品的杯盘碰撞声，其中夹杂着其他客人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实际上大家都张大耳朵等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你现在才大一，我今年却要毕业了。」 哦～竟然是姊弟恋，众人惊讶。 「我已经申请到国外的研究所，毕业后立刻出国。」 唉～远距离谈不成恋爱，众人感叹。 「我有自己的规划，你也自己的前途，我不想耽误你。」 哇～我是为你好的另一种说法，众人吐槽。 「阿衡，我们好聚好散。」美女说完，陷入沉默。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到目前为止男人只问了一句为什么，他是会拍桌愤而离去？还是哭求女友留下？ 久久，男人终于开口：「我明白了，祝福你。」 「谢谢你，阿衡。」美女笑了，倾身在前男友的脸上亲一下，拿起手提包便离开了。 被留下来的男人笼罩在孤寂之中，午后温暖的阳光也化不去周遭冰冻的哀伤。不哭不闹，尊重女友的选择，理智成熟地给予祝福，这样的男人让所有偷听的人都为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不少芳心许出去的女性彻底沦陷了，内心皆高举右手说：选我！选我！ 纪梓旻见齐白刚把咖啡倒进杯里，正要进行最后的拉花装饰，他走过去接手，说：「老板，让我来吧。」 艺术界明日之星用焦糖在奶泡上精心绘制一幅图，齐白探头一看，竟是男客人的Q版，下方写着∫MILE，目的明显要替对方打气。 纪梓旻也是头一次这么多事，完成图样后，他亲自将咖啡送上去。 「喝点甜的心情比较好。」 男人原本想拒绝，但在看见奶泡上头的图案后，打消了念头。「谢谢。」 纪梓旻没回应，转身继续服务其他客人。 没多久，咖啡店又恢复了以往的热络，愈来愈嘈杂，彷佛刚才没发生过任何事，将角落的寂寥逐渐淹没。 纪梓旻第一次撞见言衡被甩后，不出几天两人就在T大擦身而过，隔着一条干道的那种。纪梓旻没料到对方竟然是同校的学生，但想了想咖啡店和学校的距离，确实没什么好意外的。 要打听科系和姓名并不难，更何况像言衡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发光发热的类型，不想知道也会有人强迫你听。纪梓旻在不知不觉中就记住了言衡的基本资料，发觉对方有打篮球的嗜好后，因地理位置便利，更无意识地关注起他来。 俗谚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其实一般只会应用到前一句，通常用来形容事情很可能再发生。 纪梓旻打工的时间自然是依循课表安排，后来从同事那听说言衡一星期至少会出现一次，但两人在咖啡店遇上的机率还没有在学校远望的次数高。 所以有些事真的是注定的，例如再次撞见分手擂台的直播现场。 那是大二上学期接近尾声的时候，纪梓旻因为教授晚下课，踩点赶到咖啡店。等他换好衣服、绑好头发出来后，才发现角落沙发区的言衡。 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半，同事小咪八卦地凑过来告诉纪梓旻：「帅哥刚刚接了电话，似乎在等人唷！」 纪梓旻兴趣不大，扬起无懈可击的笑容，迅速进入工作模式，展现出良好的服务态度在客人之间周旋。 一名打扮韩系的女孩推门而入，纪梓旻上前招呼：「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见到纪梓旻，女孩脸一红，小声的说：「我跟人有约。」 她四处张望，发现了要找的人，对纪梓旻点个头后，便直直往左手边的沙发区走去。 纪梓旻和小咪心有灵犀的对视，知道这个女孩就是言衡等的人。 在小咪积极的暗示下，纪梓旻捞起柜台上的点菜单往角落那桌走去。 只是跑龙套的演员还没就定位，分手擂台已经开演。 「学长，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你就永远不跟我联络呢？」 女孩泫然欲泣，虽然比不上去年那位美女学姐的美貌，但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哭起来也很令人心疼。可惜对面的男友似乎无感，只是皱了皱眉头。 言衡的沉默让女孩相当失望，她开始不顾一切低声控诉起来：「学长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不愿让我走进你的内心，好似什么都不在意。我好几次怀疑你真的有看见我吗？你真的了解我吗？你真的还记得自己有女朋友吗？」 唉～不贴心的男生最糟糕了！（小咪） 只要外表优那些都其次。（纪梓旻） 「我好像不在你的日程表里，你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 哇～约会还要排日程表，好大牌的帅哥。（小咪） 律师分秒都是钱，当然要安排。（纪梓旻） 女孩捂着胸口，伤心地道：「学长，我们分手吧。」 致命一击，纪梓旻似乎又看见「-9999999」的字样，就算言衡经过半年Level有Up，恐怕还是抵挡不了这无情的攻势。 可惜谈恋爱无法组队，只能单打独斗。 死亡不是返回重生点找人治疗，就是在原地等待血条集满；遇到这种Boss唯一的好处是不扣经验值，反而能提升等级。 回去后换套全新装备，欢迎下次再来挑战。 毫无波澜的分手擂台结束，从跑龙套变成纯背景的纪梓旻默默退回吧台，转身时他刚好听见言衡说：「我很抱歉。」 女孩「呜」一声，低头拭泪奔出咖啡店。幸好前阵子因为有熟客反应很吵，老板将门上的铃铛拆了下来，不然又会发出响亮的声音。 纪梓旻暗叹为何自己又遇上这种事，把点菜单放回柜台，一回头，就和言衡的视线对上。 什么？纪梓旻愣然，从对方的目光中理解好像是希望自己过去一趟。犹豫一会儿，他才朝言衡走去。 「请问客人需要什么吗？」纪梓旻客气的询问。 言衡把桌上喝了一半的饮品推开，道：「一杯焦糖玛奇朵。」 纪梓旻疑惑的端起桌上的杯盘，发现原来言衡喝的不是咖啡，而是牛奶。 一个大男人到咖啡店点牛奶来喝？和那张冰山酷男脸实在太不搭了！ 既然人家是客人，哪有他们嫌弃的份。纪梓旻替言衡做了一杯焦糖玛奇朵，这次的图案是一般的交错格子状，他让小咪送过去。 言衡望着咖啡端详许久，最后才一口一口慢慢喝尽。 （4） 纪梓旻升上大三后，曾见到一名各方面条件都不比乔海晴差的女生，在言衡打完篮球后热情的送上水和毛巾，女生依偎在言衡身上，看来才子又有新对象。 后来纪梓旻才从乔海晴口中得知那个女生的身份，原来是外语学院的院花，与他们同龄，只是小一届，刚从法国留学归国，一回来就煞到法学院的院草。 因为外貌的类型和乔海晴相似，有些好事者就在学生交流网上互相比较，引起双方粉丝和两院之间的口水战，偏偏学艺术的不如学语文的能言善道，人数又没对方多，在网路上被打得落花流水。 乔海晴会对那名院花有印象只是因为淌到同一滩浑水。当她得知艺术系吵架惨败，敌方的院花还矫情的回覆「谢谢大家支持，啾咪<3」时，气到母夜叉上身，面露狰狞，立刻找到那则帖子，留下几个字：不认识，没我家小P好看。（图） 附上的图档在网路上火了好几个月，帖子一直置顶，直到有人抗议大家跑题，帖子才被管理员撤下。 乔海晴靠着出卖友人的玉照获得最后的胜利，而那张完败对方的照片其实是纪梓旻为乔海晴的服装品牌所拍的系列照。 衣服的款式偏中性，但都是裤装，并没有刻意模糊模特儿的性别，不过脸部上了妖异彩妆的纪梓旻魅惑力惊人，让所有人感叹男生长这样，女生干脆都去死一死算了。 也因为这件事，纪梓旻的知名度刷新，不少学弟妹都很好奇模特儿的真实样貌，纷纷来探听消息。而最大获利者就是乔海晴，打击对手信心不说，重点是她设计的衣服卖到断货，成天对着存款簿乐呵呵的傻笑，嘴巴咧到太阳穴。 纪梓旻不受事件影响，早就习惯众人注视目光的他依然自我，上课、打工、玩乐、睡觉，日子一成不变。 这阵子纪梓旻憋得够久了，一连两晚在学姐家过夜，隔天上午没课，一觉睡到中午，迅速冲个澡后才赶去上班。 一走进店里，纪梓旻立即察觉店里微妙的气氛。他忽然很想学乔海晴大靠一声，这种情况似曾相识，还不只一次。 齐白在吧台里清洗杯具，觉得一连三次遇到同个人同件事也很悲剧。 纪梓旻匆忙地换了工作服后跑出来，为了看好戏这回连头发都忘记绑。一进门大家就很低调，表示戏已经开演，他错过不少精彩片段。 今天小咪排休，纪梓旻悄悄挪到同校学妹东东的身边，小声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事件主角很明显就是沙发二人座的情侣。言衡卖相好、人气佳，连续接演三档戏的男主角，而女主角就是sea turtle女孩，外语学院的院花。 「闹分手。」东东言简意赅的说。 又来？这两人凑在一起有没有三个月啊？ 纪梓旻看着正在玩大眼瞪小眼、互相对峙的两人，又问：「现在进行到哪？」 东东是个尽责的转播员，开始还原现场。 「『说！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 『没有。』 『骗人！那天明明有个女人接你的电话！』 『我姊。』 『骗人！她明明用很亲密的语气叫你阿衡！』 『她是我姊。』 『骗人！我周末约你都被拒绝，你肯定在她家！』 『我要打工，她是我姊，本来就住一起。』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东东转述时语气生动活泼，表情激动鲜明，让纪梓旻彷佛就置身于现场，身历其境，都想颁座金猴奖给她。 「若你不愿相信，我也不勉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有异议。」言衡叹气，似乎也觉得面前的女人很难沟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海龟女一脸挫败，无法置信的看着言衡。 「什么意思全看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言衡不把话说死，将决定权交到女友手中，就算他有意分手，也乐于当「被甩」的那一方，很给女生面子。 纪梓旻惊讶发现言衡经历前两次打Boss失败的惨痛经验后，这回Level Up Up Up不知跳了多少级，他的装备、防御、攻击都一把罩，纪梓旻看见好多鲜红色的「Miss！」不断冒出来，相对的海龟女动辄「-1500」、「-2000」的伤害值，级数不高的她HP迅速下降，防御力失守。 海龟女再无理取闹也算有颗聪明的脑袋，不然也进不了T大、出不了国。她高傲的仰起下巴，把眼泪吞回肚子里，在HP见底前她做出了抉择——接受言衡的好意，保留自己的尊严。 「好，我们分手吧！」海龟女鼻子一哼，拎起名牌包起身就走。 众人在内心拼命的鼓掌，各个神情激动、眼神闪闪发亮。 纪梓旻低头一笑，很顺手的拿了个杯子，立刻弄一杯焦糖玛奇朵，上头的花样也有变化，是脸书上的「赞」。 亲自将咖啡送上桌，纪梓旻单手撑在桌子上，一手叉着腰，等着言衡的反应。 言衡看着杯子里的图案，嘴角无声上扬。 纪梓旻瞧见他的笑容还以为自己眼花，暗道：「原来这家伙是假面瘫。」 「现在心情不错，不用喝这个。」 「呵，算我请客可以了吧？」纪梓旻意外言衡也挺幽默的。 言衡低头啜了一口，道：「谢谢。」 纪梓旻以嗯哼回应，视线从上而下近距离观察言衡，真心觉得这个男人相当符合自己的审美观，愈看愈顺眼。 原以为言衡是一只情商低、无情绪、进步缓慢、总是被甩的毛毛虫，殊不知毛毛虫不容小觑，一身毒刺也有自身的攻击性，这家伙果然有毒。 纪梓旻突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身子向前倾，天生的褐发有些蜷曲，落在脸旁。「我说，如果对女人失望的话，要不要跟男人试试？」 言衡的眼里露出讶异，只是想看冰山变脸的纪梓旻，得逞后心满意足。但当他正要解释自己只是开玩笑的时候，对方的手指却缠上了他的头发，似乎疑惑为何他的头发是湿的。 「你的话，我会考虑。」 纪梓旻张大嘴，脑子一片空白。 王子V.S.才子第一回合，王子完败。 第二章：王子x才子恋爱ing （1） 问题一：如果你只是开玩笑，偏偏别人当真了，还给你一个认真的回答，你要怎么办？ 问题二：受欢迎的人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问题三：你是一个异性恋，对方也是个异性恋，但他有意和你一起变成同性恋，请问你要如何选择？ 纪梓旻用五秒的时间回答以上三个问题。 答案一：不想被揍最好别说是开玩笑。 答案二：一个比你受欢迎的人里子和面子都不要了，你还跟他计较？ 答案三：此题无解，先敷衍。 纪梓旻大脑当机重新启动，立刻切换成专业模式，道：「哈哈，那你考虑好后再跟我说一声，我先去忙罗！」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纪梓旻很没种的缩回吧台，硬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直到言衡离开咖啡店时，两人都没再交谈，但纪梓旻却无法忽视那始终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什么不该惹的生物。 人若有烦恼，钻牛角尖也于事无补，因此纪梓旻决定向大师请教。 隔天到了学校，午饭时间纪梓旻和好友乔海晴一同到学校外面用餐，找了一间很吵杂的面店坐下，不怕谈话被别人听去。 两人各点一碗肉骨茶面，纪梓旻一直保持着某些像小孩的习惯，例如吃面前会先用筷子剪面。「晴仔，我好像不小心把人掰弯了。」 吃主食前习惯先喝汤的乔海晴手抖了一下，不小心烫到舌头。「靠！你这哪招啊？想阴我也别挑吃饭的时候……」 替乔海晴倒了一杯冰凉的冬瓜茶给她舒缓，纪梓旻强调：「我是说真的。昨天开玩笑问对方要不要跟男人试试看，结果他竟然回答如果是我，他会考虑！」 「……靠。」乔海晴的感想短而有力，她道：「如果我是腐女肯定兴奋的要你马上答应。」 纪梓旻吃下一口面，立刻拍马屁问：「乔大师，不晓得您有何高见？」 「有什么难的，身高、长相、脑袋、口袋、口碑、是否有不良嗜好和投资报酬率。」乔海晴大口吸一口汤，爽快地哈一声。「还有，这年头性别根本不重要，性能力才是重点。」 纪梓旻觉得乔海晴的话颇有一番道理，脑中浮现租言衡的样子，依序回答：「眼测一八五，长相和脑袋都五颗星，家世强所以口袋深，人缘好所以口碑好，没发现有不良嗜好，未来律师或检察官投资报酬率应该很不错，至于性能力……没用过还不清楚。」 「靠，这么优的对象我怎么遇不到！」乔海晴一脸扼腕，又问：「我们学校的？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 「就是那一个。」纪梓旻认真的说。 「……真是那一个？」 纪梓旻肯定的点头，整个T大也只有这一个。 扔下筷子，乔海晴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嘴型的「靠」，扭曲的表情像是在说：「全天下优质的男人怎么都要去当Gay？」 考量到下午还有课，两人将话题暂放一边，认真把汤面吃完。 走回学校的路上，乔海晴不解的问：「不会吧，言衡不是从头到尾都直条条、硬梆梆的铁汉子吗？」 「或许他真的对女人失望透顶？」想到昨天的海龟女，纪梓旻又联想到前阵子送他一巴掌的女客人，心有戚戚焉。「嗯，女人很可怕。」 「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小姐我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女人！」 纪梓旻耸肩，不以为然，招来乔海晴一阵毒打。 「不过，既然有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要跟你弯弯相连到天边，你就干脆点从了他吧！」 「你是认真的？」纪梓旻心存怀疑。 乔海晴拍胸脯保证。「当然！真的不能再真，比铁木真还真！」 纪梓旻摸摸下巴，愈听愈觉得好友的建议很不错，慎重思索的模样让乔海晴忍不住吐槽：「你自始自终都没排斥同性恋，我看你本来就很中意言衡嘛！」 「咦？」经乔海晴这么一说，纪梓旻才惊觉真是如此，他似乎完全没考虑要拒绝，反而一直在想要不要接纳…… 靠，原来他对毛毛虫有兴趣？纪梓旻顿时呆住。 一直以为自己只喜欢女生，后来发现自己可以是个双，纪梓旻惊讶之馀却完全不抵触。 他们回到学校时，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可以小睡片刻。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愈不想见的人偏偏直接找上门。 当言衡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引起不小的骚动，校园风云人物果真名不虚传。 「找人？」纪梓旻主动上前攀谈。 「嗯，找你。」言衡不等人回应，抓住纪梓旻的手腕就走。 「等、等一下，我还要上课耶！」虽然还有时间，但纪梓旻还没做好面对言衡的心理准备。 「几分钟就好，我考虑过了，我要告诉你我的答覆。」 才一天的时间就考虑好了？先生你都不参考同学爸妈师长的意见吗？他起码还询问朋友的意思。 等等，其实这家伙根本就还在考虑啊，他就一直苦恼要不要答应，这不就表示自己其实很期待两人能交往？想通的纪梓旻在脑袋里抱头呐喊，非常想找一面墙撞一撞。 原来在他掰弯言衡前，自己就先弯了！ 言衡带着纪梓旻来到艺术大楼的顶楼，上面很空旷，风很大，两人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啪啪作响。 绑着公主头的纪梓旻浏海乱飞，他用手撩起头发固定。「说吧，你的回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纪梓旻搞不清自己对言衡的想法。他对言衡确实有几分好感，但那是建立在同情对方屡屡被甩的份上。虽然偶尔会注意言衡，但见到人又没有面对女孩子的冲动——不排斥还很期待？真是疯了。 「纪梓旻，我们交往吧。」言衡依然维持着不变的酷劲，语调也很平淡，但听得出他话里的认真。「请多指教。」 （2） 「纪梓旻，我们交往吧。」言衡依然维持着不变的酷劲，语调也很平淡，但听得出他话里的认真。「请多指教。」 纪梓旻微笑，心跳没想像中那么激动，他朝着言衡伸出手掌，说：「确实要指教。」 言衡握住纪梓旻那双相较自己纤细不少的手。他的手就和他的人一样，白净漂亮，充满艺术气息。 纪梓旻被言衡幽深的眼神注视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自己是被鉴赏的作品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他试图抽手，对方却文风不动。言衡的手掌很大且充满力量，骨节分明也修长，他的体温很高，热得腻人，和那张能冻死人的冰山脸截然不同。 「怎么，刚确定关系就急着培养感情？我是乖宝宝，还要回去上课。」 纪梓旻轻浮的性子在这时就展露无遗，被握住的是右手，空着的左手覆上言衡的大手，在他的手背上用拇指暧昧的磨蹭，感觉到对方的手一松，纪梓旻立刻抽回自己的手。 接着，纪梓旻掌心朝上摊平在言衡面前，说：「手机。」 言衡面露疑惑，但还是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萤幕解锁后才递给纪梓旻。 啧啧，是请钢铁小萝卜来拍广告的牌子。纪梓旻接过手机，食指快速点点点存下自己的联络方式，嗡嗡的震动声响起，他取出手机确认是言衡的号码后，按下结束通话物归原主。 若言衡眼力好就会发现他们拿的是同款手机，两人挂上情侣头衔后就成了变相的情侣机。 「我先走了，有事call我，不然来店里坐坐也行。」纪梓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块冰山。 望着纪梓旻离开的背影，言衡觉得手背上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他拿起手机检查，发现联络人名单中多了一组陌生号码，名称很偷懒，只输入一个纪字。 言衡按下编辑，先改成「纪梓旻」，好像不够亲密，删除后输入「小梓」，很像女孩子，后又改成「小旻」，跟最受欢迎的主角小明雷同似乎不太好……犹豫很久，言衡最后输入四个字——王子殿下，他满意的笑了。 另一头，纪梓旻返回教室的途中也在编辑新到手的电话号码，选项从冰山酷男、毛毛虫、被甩男到本名言衡，都被他一一剔除，最后定下四个字的名称——才子大人。 所谓缘分和默契，就是这么简单。 大的艺术系王子和法律系才子正式交往的消息，没有人知道。 其中当然不包括乔海晴，但她对此事三缄其口，不到处炫耀，不八卦询问，除非纪梓旻主动跟她说，不然她从不干涉好友的恋爱情况。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交往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从口头确认关系后从此零互动的两人，任谁都看不出他们是一对，生活和课业完全没交集点。 莫名其妙超展开的恋爱情节，现在是要直奔结局吗？ 没有人气的少年漫画编辑会直接腰斩连载，但好歹还撑了一阵子；属于纪梓旻的爱情故事却是有了开头直接成坑，过程呢？结局呢？更别说番外了！ 趁着打工的空档时间，纪梓旻趴在吧台上唉声叹气，他瞬间明白为何言衡的恋情都如此短命，也能理解那些女孩的难过与控诉。两个星期来都不闻不问，就像「我的生活有你，你的未来却没有我」，不对，言衡八成忘了有他这个人吧！ 想到言衡那句「请多指教」，这已经不是需要指教，而是要砍掉重练，达到人神共愤的程度。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怪不得那些女孩要释放大绝招，纪梓旻觉得自己对言衡的同情很不值钱。 纪梓旻不清楚同性恋和异性恋的交往有没有差别，他这样斤斤计较会不会显得太娘气，但恋爱不就这么回事？说真的，谁谈恋爱会像言衡一样这么没情商，就算自己和某些女孩纯属玩票，刚交往时至少会打通电话嘘寒问暖。 那家伙的情商都被智商吞了吧。 纪梓旻觉得胡思乱想不符合自己的处事风格，若两人就这样渐行渐远也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打算认真。 属于纪梓旻的恋爱，纯粹是贪恋对方的宠爱。他可是娇贵的花儿啊，不用爱心灌溉会枯萎的，一只不懂得付出爱的毛毛虫，别想爬到他身上来！ 「王子殿下最近心情很差啊？」齐白嘴里叼着巧克力，揽住纪梓旻的肩膀，问：「创意灵感枯竭？欲求不满？还是又被女人打了？」 「老板，收起你的幸灾乐祸，小心我不开心就连请一星期的假。」纪梓旻捏住齐白的手背挪开肩膀上的重量。「相信我，你的生意会差很多。」 齐白举双手投降，不敢拿营业额开玩笑。「镇店之宝请息怒，我去看看我的咖啡好朋友。」 纪梓旻作势要扑上去，店门恰好被推开。 齐白先一步反应，笑着招呼：「欢迎光临！」 进来的客人正是纪梓旻咒骂两星期的言衡，两人四目相接。 纪梓旻看了一眼沙发区，刚好坐了一对情侣。「固定的位子有客人，你另外挑个地方坐吧。」 言衡摇摇头，拒绝：「我要去打工，只是顺道来看看你。」 靠，不顺路就把他丢到外太空了是吧？纪梓旻启动专业模式，笑道：「看见了，还满意吗？」 「……」言衡不知如何应对。 一旁的齐白对言衡当然有印象，觉得他和纪梓旻的互动很新鲜，也令人好奇奇，直觉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齐白凑到纪梓旻的身边，当着另一人的面问：「朋友？男友？还是炮友？」 纪梓旻笑得高深莫测，说：「老板这么了解我，你觉得呢？」 「我是很了解你啊，就怕还不够深入。」要玩暧昧，有着辉煌岁月的齐白绝对比纪梓旻还拿手。 言衡的表情看似平静，但齐白确实接收到来自他的视线。嗯，不好形容。 纪梓旻深知齐白爱凑热闹的恶劣本性，决定无视他，转而对言衡说：「你要打工，我也要工作，人看到就好，别耽误时间了。」 原以为能赶走冰山，没想到言衡语出惊人：「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五点。」回答的是齐白，纪梓旻瞪了他一眼。 言衡点头，记住了，这才甘心离开。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的剧情发展？纪梓旻甚至怀疑被忽略的两个星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虐心情节。 纪梓旻茫然的望向齐白。「我有这么娇弱吗？怕我被人袭击？」言衡竟然说要来接他下班？ 齐白耸肩，说好要去看自己的咖啡好朋友。「是怕你袭击别人吧！」 「……我有这么禽兽？」纪梓旻无语望天，但内心还是有一丝欣喜。 （3） 勉强当言衡完成一个任务，赏他一点经验值好了。纪梓旻低头擦杯子，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曲。 下午五点五分，纪梓旻在齐白的笑声中走出咖啡店，而言衡是个守时的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 纪梓旻迎上前去，灿笑：「走吧！」 被纪梓旻明亮的笑容闪恍了神，言衡低咳一声，自行先走。 「你怎么会想等我下班？你不像会等情人下班的人。」纪梓旻和言衡并肩往T大的方向走。 纪梓旻是因为住的公寓在学校附近，至于言衡……可能也是顺路。 「你不了解我，别说这种话。」言衡瞥了纪梓旻一眼，语气有些严厉。 纪梓旻一愣，不曾被这样凶过的他觉得有点不爽，但言衡的话也没错，暗骂一句TMD，他似笑非笑地说：「所以呢？你要我跟你道歉吗？」 言衡身为司法界未来的栋梁，观察力其实相当敏锐，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把纪梓旻惹毛了。「你生气了？」 「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纪梓旻一怒之下飙出好友的口头禅。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两只耳朵也没错过。「别说脏话，不好听。」 靠，你管得着吗？「朋友的口头禅，不小心学起来了。」纪梓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嘴。 「那种朋友不适合你。」言衡似乎越过了男友的等级，直接晋升成爸爸。 好友被人嫌弃让纪梓旻更加火大。「这位同学，请问你是用什么身份在约束我？朋友还是男友？呵，别跟我说是炮友。」 听到纪梓旻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言衡皱眉。「我以为我们在交往。」 「是吗？但两个星期都没联络的人，我以为我们分手了。」 虽然纪梓旻的话赌气成分居多，但也挑明了他们之间的困境。还没认真交往就问题重重，这样的恋情还有办法维持下去吗？ 言衡是偏冷静的那一人，他道：「你也没联络我，我以为你很忙，就没打扰。」 「你以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纪梓旻将同样的话送还回去。 所以，两个星期没联系的情侣，原因竟然是他们互相在等对方来电！WTF！ 纪梓旻自我检讨ING，他确实没想过要主动打电话问候言衡。以前都是女生先打来，没接到他再回拨，因为从来都是被追的那方，主动的向来是别人，纪梓旻没想过自己也该主动一下。 看来言衡的情形也差不多，只是贴心的因素居多，怕他忙？难道这家伙没听过「再忙也要喝杯咖啡」吗？不敢打电话不会直接到店里堵人哦？今天才出现会不会太晚了！ 言衡牵起纪梓旻的手，说：「抱歉。」 家姊教育得好，管你有没有错，面对生气的情人先认错就对了！大部分的人听到道歉气焰就会减一半，接着才好沟通。言衡遵照姊姊的说法，果不其然，纪梓旻撇了撇嘴，明显消气不少。 「我没生气，下次直接打电话，若我打工没接到，留言或传讯息都行，我也会这么做。」纪梓旻叹了一口气，笑道：「蠢死了，这种事说出去会被笑死！」 言衡也笑了，牵着纪梓旻的手没有放开，两人携手继续朝回家的路上走。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纪梓旻没有婉拒。「50巷6号，一栋米色的公寓。」 两人走在大街上，两个男人亲腻的动作自然引起不少路人的关注，但现今社会风气开放，且他们的外貌都很赏心悦目，没人露出厌恶反感的神情。 「我知道那里，我就住巷尾。」 听到言衡的话纪梓旻惊呼：「真的假的？我从来没遇过你。」 「我都绕另一条路，你住巷子口，走的应该是大马路。」 说得没错，怪不得从来没遇上。 言衡安全地把情人送到大门口。 纪梓旻住的大楼很新，他上大学前才刚建好，他的母亲二话不说直接买下一间三房一厅的公寓给儿子，明白这是工作繁忙的母亲表达母爱的唯一方式，纪梓旻没拒绝她的好意，安心住下。 一人在外独居的好处是自由、清静、方便，坏处是交朋友不易，幸好纪梓旻习惯独来独往，和乔海晴熟识前倒也过得自在。 「你和父母住？」言衡问道。 「没有，我爸死了，我妈在国外。」纪梓旻诚实以告，毫不隐瞒。「你呢？我记得你和家人住。」 消息的来源就是言衡和海龟女在咖啡店的一番对话。 「我也独居，周末有空才回家。」 有空就回家，而不是陪女友，可怜的海龟女。 纪梓旻忽然很想挑战看看言衡是不是真的那么难约，就问：「明天是星期日，我刚好排休，要不要去约会？」 言衡虽然没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但确实思考了好一阵子，让纪梓旻都觉得过意不去，毕竟才子有在排日程表啊，肯定是个大忙人。 没想到言衡竟然点头答应。「好，什么时候？」 哇哦，纪梓旻有种抽中上上签的感觉，要获得才子大人的首肯不容易啊！ 纪梓旻是个有品味的人，就算只是要去买个饭包，他也不会只穿睡衣和拖鞋就出门，这是他个人的坚持。因此面对重要的约会，他更是会依照当天的行程和心情来搭配穿着。 和言衡相约十一点，对方会亲自来接。纪梓旻站在衣柜前，最后选了一件彩色格子衬衫，外罩铁灰色针织外套，下半身是驼色的英伦风飞鼠裤，搭一双深褐色休闲鞋。站在镜子前面束起低马尾，纪梓旻对整体造型相当满意。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言衡，纪梓旻拿起沙发上的斜背包同时接起电话：「我要下楼了。」 『好，我就在大门口。』 穿好鞋、捞起玄关的钥匙，纪梓旻锁上大门后，搭电梯下楼。一出大门，他就看见一台银色的四圈轿车停在门口，暗叹万恶的有钱人。 尽管纪梓旻家境也很优渥，但一个大学生开名车去约会未免太嚣张。 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纪梓旻阻挡言衡要替他系安全带的好意，又不是女人他不在乎这些。「……这是你的车？」 「我哥的，他今天休息。」 纪梓旻没记错的话，言衡的哥哥也是一名律师，看来收入很不错。 （4） 发动车子，言衡看着后照镜注意后方来车，一边问：「一点半的电影，我们先去吃饭？」 「嗯，我不吃辣和烧烤，其他随意。」纪梓旻一上车就变低头族，开启LINE和乔海晴聊天。 【贴图（馒头人比YA）】 【冲啥小】 【和才子约会ING】 【贴图（兔兔泪奔）】 【靠老娘水深火热你见色忘友】 纪梓旻看着对话无声笑开，手指在萤幕上移动要回应。 专注开车的言衡偏头看了纪梓旻一眼，继续吃饭的话题：「能接受日式料理吗？电影院楼上有美食街，挺方便的。」 「可以。」纪梓旻没忘记自己正在约会，抬起头对言衡甜蜜微笑。 通知声响起，纪梓旻再次低头，言衡瞥了一眼，嘴唇紧抿。 【贴图（馒头人黑目）】 【贴图（馒头人小花朵朵开）】 【靠明天记得报备】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冲回本垒】 纪梓旻贼笑，完全能想像工作频频被打断的乔海晴有多么暴躁。 言衡听到身旁的笑声，忍不住问：「你好像很开心，在和谁聊天？」 纪梓旻以为言衡不会探问这类问题，有些意外。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他忽然想起昨天言衡对乔海晴的评价，就挑衅地说：「教我脏话的坏朋友。」 言衡转动方向盘，车子拐了个弯。「男生？」 「女生。」纪梓旻回答得很干脆。 「……女朋友？」 纪梓旻瞪着言衡，咬牙切齿的说：「好、朋、友。」 靠，原来这家伙的本性是多疑？管很宽嘛！ 「哦。」言衡的左手撑在车窗上，手指抵在唇边，没再多问。 纪梓旻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乔海晴已经回覆。 【这么饿？记得穿雨衣】 退出聊天程式，纪梓旻把手机收回包里，接着就偏头，用复杂哀怨的眼神盯着言衡猛瞧，一语不发。 言衡从后照镜里看见纪梓旻不满的表情，知道刚才是自己失言了，诚心的说：「抱歉，我不该那样问。」 「用不着感到抱歉，我比谁都清楚那些传言是怎么说的。」名气高，学校里当然就有看他不顺眼的人，流言蜚语很多，纪梓旻从没认真看待。「虽然我衣服换得很勤快，但不劈腿是我的原则之一，这点你能相信。」 车子缓缓停下，趁着红灯，言衡伸手摸着纪梓旻的脸庞，道：「我相信你，对不起。」 纪梓旻勾起唇角，拉过言衡的手掌，舌头轻轻舔过食指的指尖。「听说无名指比食指长的男人，性能力比较好。你的看起来很长呢……」 「叭——」后方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言衡黑着俊脸把手抽回来，脚下用力催油门，硬是将原本十分钟的路程缩短为五分钟，还很顺利的在几乎停满的停车场里找到一格空位。 车子熄火，言衡解开安全带，无奈的望着缩在一边闷笑的纪梓旻。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纪梓旻终于忍不住大声狂笑，非常不给言衡面子。 「戏弄我很有趣吗？」言衡说不上生气，但很难不介意。 纪梓旻抹去眼角的泪水，说：「别这么严肃嘛，我说的可是研究结果，你应该要感到自豪才对！」 「我不是说这个……」言衡向前倾身单手撑在副驾驶座的窗户上，将纪梓旻围双臂之间。 两人的距离非常靠近，停车场的光线偏暗，但言衡仍能看见纪梓旻因大笑而红润的脸颊，还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脑中瞬间忆起舌头滑过指尖的麻痒触感，言衡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 纪梓旻相当期待言衡的冲动，他们会不会在车上就直接奔回本垒？约会什么的日后再补上。 可惜言衡虽然是个男人，却是个理智主宰一切的男人。他默默退开身体，忽略纪梓旻失望的神情，道：「下车吧，楼上有一间还不错的日式定食。」 现在就有这么美味可口的食物等着你享用，竟然打退堂鼓说要去吃定食？纪梓旻差点大骂你是不是男人啊！ 言衡替纪梓旻松开安全带，接着转身去拿放在后座的随身包，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扯住，无法动弹。 「我的无名指也比食指长，既然你没意愿，不如换我来试？」纪梓旻决定使用激将法来唤醒言衡的雄性本能。 言衡拉开纪梓旻的手，取了包后就开门下车。「别玩了，你会饿到。」 谁玩啊！他现在很饿偏偏某人装无视！纪梓旻暗啧，不情愿的跟着下车。其实他也没那么渴望性爱，纯粹是想和言衡尝试看看，但是对方不肯配合。 俗话说「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TMD！小心以后让你看得到吃不到！ 他们坐电梯到达百货公司的餐厅楼层，星期天的人潮很多，幸好他们的目标还有座位。 言衡因为要早起借车有吃过早餐不太饿，纪梓旻则是食量本来就不大，吃这种固定份量的餐点对两人来说刚刚好，不会吃得太撑。 纪梓旻点了炸虾天妇罗，言衡点了章鱼烧猪排，点完餐后两人各自喝水，一时半刻找不到话题。 「你有绰号吗？」言衡决定先发，投第一球。 纪梓旻点头，一好球。「我朋友叫我小P。」 「小P？听起来很适合你。」言衡再接再厉扔出第二球。 「是吗？但你不能这么叫我，这是我朋友的专属称呼。」锵！纪梓旻击出一支漂亮的安打，获得一分。 言衡继续努力，扔出这局的第三球。「你说的是同一个女生吗？」 「嗯，乔海晴，说不定你听过。」依纪梓旻的反应来看，是个好球。 紧接着是第四球。「有一点印象……是把你照片PO出来的人？」 「哦，你看到那则帖子了？」纪梓旻的语调低了一些，很明显的是颗坏球，目前是两好一坏一安打。 「嗯。」 纪梓旻撑着脸，笑问：「那么是你前女友漂亮还是我漂亮？」 惴惴不安的第五球，言衡知道自己的答案很重要，不能出差错。想了一下，他才回答：「她漂亮。」 千万别冀望一只毛毛虫的情商能在短时间内进步神速。 「……是吗？」纪梓旻皮笑肉不笑。 糟糕的触身球，打者上垒，球局解说暂时告个段落。 言衡试图弥补错误：「我以为男生不喜欢被称赞漂亮。」 「聪明一点你可以说我好看，谁喜欢男友去称赞其他女人！」纪梓旻没动怒，只是很不爽。「大哥，你这么不会说话，将来怎么当律师？」 「我不喜欢讲废话。」 纪梓旻觉得太阳穴很紧绷，要是他是女生一杯水早就泼出去了！ 「言衡，你活该被甩！」 似乎是触碰到伤心事，言衡难堪的别过眼，不再说话。 「不好意思，为两位上餐点。」可爱的女服务生出现的及时，化解两人瞬间的尴尬。 热腾腾的食物看起来很美味，但两人却失了动筷子的心情。 第三章：王子PK才子之贞操攻防战 （1） 纪梓旻率先恢复情绪，拿起筷子和味噌汤，对言衡说：「快吃吧，等一下还要看电影。」 「……梓旻，我想你误会了。」 第一次听见言衡叫自己的名字，纪梓旻耳朵有点发热。他用筷子搅拌热汤，喝汤的同时等着对方的下文。 言衡掀开汤盖，拿的是汤匙。「学妹和爱丽丝会提分手，是因为我根本没认真和他们交往。只有学姐，我很重视她，但也只撑到三年。」 言下之意，言衡从头到尾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当年的美女学姐，另外两位其实根本不是女主角，就跟纪梓旻一样，都是跑龙套的。 「那我呢？既然无心寻找下一春，又何必要考虑我的话？」纪梓旻夹了炸虾去浸泡酱汁，咬了一口，面衣的声音很清脆。 「因为你很有趣。」 果真是不喜欢讲废话的性格，直白的令人无言以对。 纪梓旻毫不掩饰赏给言衡一记大大的白眼，忿忿的把炸虾当某人咬。有趣是怎样，想把他当猴子养着耍？ 「确实，你有些行为是随便了点，但本性不差……你是个温柔的人。」言衡喝了半碗汤后，还不动主食，先吃一旁的茶碗蒸。「还有，你长得很好看。」 纪梓旻低头扒饭，主食盘里的地瓜和茄子瞬间被解决，彷佛饿死鬼投胎。唯有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得有多快、脸有多么烫……纪梓旻在心底拼命咒骂对面正在高雅进食的男人：这个假面瘫真闷骚伪绅士真小人的可恶家伙，从律师嘴里说出的话都不能信！ 一点半电影开演，昨天两人讨论要看哪部电影时，他们刚好对同一部新片有兴趣，是一部悬疑剧情片。 言衡排队领电影票，纪梓旻问他要不要买爆米花或饮料，虽然两人刚吃饱，但看电影是能无意识进食的。 「不了，我不爱甜食。」言衡拒绝。 不爱甜食？那在咖啡店点焦糖玛奇朵喝是怎么回事？ 纪梓旻最后什么也没买，他们双手空空进入影厅。 因为票订得晚，假日人又多，他们的座位是旁边的三人座，倒数第二排加靠走道，好处是出入方便，也不会被人挡到。 电影片长两小时，开头就在营造神秘惊悚的氛围，故事主角是个女老师，要前往一所偏僻的学校任职。剧情开始铺陈，节奏有点缓慢，因为不管什么样的片子都喜欢穿插爱情元素，紧张还要配甜蜜。 诡异的事情不断在女老师周遭发生，甚至开始威胁她的性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区，她唯一能求救的人是同校的男老师，也是她的暧昧对象。明明深处危险之中，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天雷勾动地火，一发后还忘记收拾。 影厅缭绕着电影里的呻吟和喘息，女主角大玩骑乘式，完全看不出是个老师，甚至露点演出，片子路线似乎走歪了。 纪梓旻觉得电影有些无趣，就偏头偷看身边的言衡，对方倒是看得很认真。不晓得冰山看A片时是不是也这么冷静，竟然专注的彷佛在进行「西方性行为体位之研究」，纪梓旻在心里吐槽。 藉着影片的光线，纪梓旻开始打量起言衡。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唇不厚但形状完美，这个人连侧面都比别人好看，看来家族基因优良到不行。 言衡今天穿了白T恤加皮外套，大概是体温高天生怕热，外套早就脱掉放在腿上，搁在手把上的手臂露出结实的肌肉，导致纪梓旻热爱美丽事物的艺术因子蠢蠢欲动。 他纯粹是出于无聊，绝不是心痒难耐。纪梓旻的手悄悄抚上言衡的身体，但才一碰触，他的手掌就被握住了。 言衡侧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纪梓旻见机不可失，脸立刻凑了上去，含住言衡的唇，轻轻吸吮着。言衡浑身僵住，没有退开，但也没迎合，任由纪梓旻「糟蹋」自己。 既然没反抗，纪梓旻就更大胆，伸出舌头暧昧的在那双紧闭的唇瓣上描绘，试图找个洞钻进去，和他来个法式热吻。言衡死守牙关，几秒过后，他温柔的将伏在自己身上的纪梓旻推开，眼神深沉。 「有感觉吗？」纪梓旻坏笑。 言衡没有回答，转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电影上，无视一旁的纪梓旻。 垮下脸，纪梓旻拿出手机再次开启LINE的页面，送了一张馒头人火冒三丈的贴图给乔海晴。 【看来不好吃，莫非是冰山太硬？】 【没见过这么硬这么持久的，撞得我浑身都散了】 【贴图（詹姆士喷鼻血）】 【高富帅还功夫好，你真是狗屎运，希望PP安好】 【就是TMD安好才不爽！这家伙不是男人！】 【贴图（馒头人大吃一惊）】 【我明白了，你想被操但他不肯上，你是真的撞冰山】 被乔海晴说中现况的纪梓旻狠狠剜了言衡一眼，继续回覆。 【中毒状态，HP不断失血】 【拍拍，帮你煮四物】 【靠】 回完一个字，纪梓旻暂时关上手机，决定把剩下半小时的电影看完。他的手搁在包包上，左手握着手机，右手空着，忽然一只大手探了过来，扣上纪梓旻的右手，还是十指紧握。 纪梓旻原本想挣脱好表示不满，但想了想这个举动对言衡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就让他握着。殊不知某人只是看不惯纪梓旻连看电影时都要用手机和「好朋友」聊天，干脆把手握住不让他继续使用手机。 根本不知道电影情节发展到哪，纪梓旻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让言衡把持不住，注意力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右手扯动相连的那只手，再次凑上去，唇贴着言衡的耳朵，说：「怎么办……」 气若幽兰，言衡皱眉，老样子问一句：「你怎么了？」 纪梓旻扭了扭身体，以只有言衡听得见的音量说：「我、硬、了。」 这下子言衡真的坐不住了，大力拉起纪梓旻，牵着人沿着走道往电影院的厕所直冲。因为电影还没结束，厕所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言衡推开最后一间的门，把纪梓旻推进去，自己也跟着挤进窄小的空间，并将门反锁。 马桶盖是盖上的，两个大男人处在一个小空间里相当拥挤，纪梓旻一时没站稳，跌坐在马桶盖上，两腿大开。 言衡一脸挫败的看着他，道：「说真的，你到底想怎样？」 纪梓旻两手向后撑住，肩膀耸起，一脸无辜。「只是觉得应该要把浪费的两个星期补回来。」 言衡靠在门板上，叹气问：「两个星期，你和别人交往时，进度都这么赶？」 「视对象而定罗。」纪梓旻收敛起原先玩闹的心态，平静地回答。「你的话，我担心若不做些什么，从开始交往到分手应该会毫无进展吧。」 言衡语塞，赫然发觉他们之间的行动力、价值观和各方面都有很大的落差。 （2） 「坦白说，我很不习惯这样。」 纪梓旻用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拍拍言衡的胸膛，安慰地说：「没关系，以后就会习惯了。」 捏捏鼻梁，言衡正色道：「你似乎喜欢挑战越级的乐趣，但我喜欢一步一步慢慢来。」 听到言衡的话，纪梓旻脑袋里忽然浮出一首歌的旋律：「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靠，人家是蜗牛，你是毛毛虫，脚是人家的N倍，还一步一步慢慢来咧！纪梓旻万分庆幸自己在情场打滚多年，Level还不低，要不然迟早会被这个刚从新手进阶到熟手的家伙气到吐血，死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纪梓旻面对这种人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就是不按牌理出牌。「言衡，我们来接吻吧。」 果然，言衡听到纪梓旻的话立刻愣住，不明白为何剧情会发展自此。 「既然你习惯一步一步来，那我就配合你。」纪梓旻站起身，两手攀住言衡的脖颈，半挂在他身上，姿态慵懒神情魅惑。「我现在在询问男友的意见。言衡，我想跟你接吻，你同意吗？」 两人身高没差几公分，言衡近距离望着纪梓旻那张漂亮的脸蛋，视线被他的话引诱到那张粉色的唇上，开始犹疑起来。 纪梓旻见言衡一直没反应，顽皮的探出舌尖舔了他的嘴角一下。 「……你好像很擅长接吻。」言衡问。 「比你厉害一点。」纪梓旻可是很谦虚的。 雄性的好胜心成功被激起，言衡伸手环住纪梓旻劲瘦的腰，左手掌制住那颗黄毛脑袋，惊讶于那柔软的触感，沈声道：「你就现在骄傲，我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 共识达成，纪梓旻抢先堵住言衡的嘴，这回牙关大敞，他的舌头轻易进入，舌尖滑过对方的上颚，最后卷住那温热的舌头，用力吸吮。 言衡也不甘示弱，手臂缩紧，腿深入纪梓旻的两腿间，大腿轻轻抵住那据本人说已经「硬了」的敏感部位。这一试探，引起纪梓旻「唔」一声抗议，也间接证明了那句话其实只是说说而已。 两人唇舌互相纠缠，纪梓旻享受的闭上眼，手臂不自觉地搂紧一些，口水相濡的声音在寂静的厕所里十分响亮，气氛更加煽情。 言衡的吻技确实生涩，但也如他所说，学习能力极佳。纪梓旻如何待他，他就以相同的方式回应，甚至还举一反三，让纪梓旻险些招架不住。言衡很快地获得掌控权，接下来比的就是耐力，时常一天都不出门的王子和保持良好运动习惯的才子，谁赢谁输不用想也知道。 纪梓旻气息用尽，言衡见状也没为难，立刻松开唇放过他。 埋在言衡肩窝喘气的纪梓旻相当苦恼，没想到毛毛虫的技能学到手后，纯熟度飙升好几个百分比，直接升级。 究竟谁才喜欢挑战越级啊！可恶！ 听到厕所外面的嘈杂动静，言衡抚摸纪梓旻的背，提醒：「走吧，电影好像结束了。」 「嗯……」纪梓旻说不出的沮丧。 王子V.S.才子第二回合，王子饮恨落败。 吃饭吃到冷战，电影也没看完，虽然他们也经历了湿漉漉火辣辣的过程，但这样的约会真的算成功吗？纪梓旻非常怀疑。 电影结束不过三点半近四点，纪梓旻提议说在百货公司逛逛，言衡无异议奉陪，两个人便搭着电扶梯一层一层往下逛。 百货公司还是以女性顾客为大宗，连续几个楼层不是女装就是童装，两个大男人纯粹走马看花。言衡的穿着简单有型，以舒适为主，身上没有多馀的配件，一看就知道不是会花心思在打扮上的主；纪梓旻是很注重外在仪容，但有个活跃于时尚界的妈和一心进军时尚界的好友，他最不缺的就是衣服。 逛不到半小时，话都没说几句，他们已经到达一楼的精品区。 纪梓旻看着路示牌要寻找电梯回停车场，手臂忽然被言衡扯住，往一旁拉。 「干嘛……」 言衡用下巴示意，盯着左前方的一间店面。「你看，那是不是你的照片？」 顺着言衡的目光望过去，纪梓旻明显一愣，快步走向那间店。 透明橱窗里摆满多样的鞋款，男女鞋皆有，还有少量的服饰和包包，店门口放置了不少花篮，看来是刚开幕没多久的新店。店名是一串英文字母，但发音不似英语，言衡对这个牌子有些印象，他曾在杂志的广告页面看过。 纪梓旻站在店门口，两眼直盯着正面墙上挂着的大幅广告看板，神情有些激动和怀念。 言衡仔细观察广告上的男性模特儿许久，才道：「不是你，只是很像。」 「废话，怎能不像，那可是我爸！」纪梓旻一脸骄傲，彷佛广告上的人就是自己。「怎样，我爸帅吧？连男人都会忍不住爱上。」 广告上的男模特儿穿着浅蓝色衬衫、白色的西装背心和裤子，微卷的发型，戴着一顶米色竹编绅士帽，嘴上叼着一根雪茄，慵懒的躺在办公椅上，双脚交叠于桌上，露出一截黑袜；虽然脸部被帽子遮去部分，但轮廓确实和纪梓旻有八成相似，最大的差别就在于眼神和气场，一个是高贵的君王，一个是高雅的王子。 依广告构图和店内主要贩售的商品来看，重点应该是模特儿脚上那双深褐色皮鞋。明明是以女性商品为主的店，最显眼的广告却是主打男鞋。 言衡记得纪梓旻说过他的父亲已经过世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确实很帅气，仔细比较后会发现你长得比较秀气。」 「这种事就不用强调了，谢谢。」纪梓旻已经懒得再送白眼给言衡，淡定的忽略那些损人不自知的话。 言衡的嘴角隐约藏了笑意，但他没再开口，因为他看见店内有位小姐正朝他们走来，应该是将他们当成客人，特地出来接待。 可惜言衡猜错了，对方惊喜地冲着纪梓旻打招呼。「我还以为眼花看见里昂了，原来是梓旻啊！」 「好久不见了，关阿姨。」纪梓旻看见招待小姐时也很惊讶，而后热络的回应。「没想到是你负责这间店啊！」 关敏弦大叹一口气，似乎掖着满腹委屈早就想找人吐苦水。「唉，还不是黛安娜太忙了，我只好替她回来处理开幕式。要知道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和男人约过会，皮肤都变干燥了……」 虽然被纪梓旻称为阿姨，但关敏弦的外貌看上去其实还不到四十岁，端庄大方的仪态和俐落的打扮，符合一般人口中「女强人」的形象。她一边和纪梓旻诉苦，强调女人若缺少男人滋润会老得很快，一边用眼角馀光打量着一旁安静却显眼的言衡，眼里满是赞赏。 「梓旻，这位帅哥是你男友吗？」关敏弦连试探都没有，单刀直入的问。 为何跳过朋友直接猜男友？纪梓旻赞叹关敏弦的火眼金睛，聪明的不去细问。至于答案，若他带的是女友，以往他才不会顾忌那么多，毫不犹豫就承认，但这回对象是言衡，在互不熟识的状况下，纪梓旻不想踩地雷。 小心翼翼地偷瞄旁边的人一眼，纪梓旻深怕要是自己一时口快公开两人关系，会惹毛习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言衡。 （3） 言衡倒没想那么多，见纪梓旻没回答，就主动伸手回应关敏弦，没有否认男友的身份。「您好，我是言衡。」 关敏弦客气的和言衡握了手，顺便从口袋里取出名片递给他。「我是这间店的代理总监，也是梓旻妈妈的秘书，很高兴认识你。」 意外得知纪梓旻母亲的身份，言衡也能理解为何店内会将那幅广告放置在最显眼的位置，其中应该隐含了不少私心。 发现言衡的目光又投向店里的广告，关敏弦了然一笑，开口解释：「和梓旻很像吧？跟他一起工作的人都叫他里昂，他是个很出色的模特儿。」 言衡点头，眼神里添了些尊敬。 关敏弦又补一句：「里昂出了名的护犊哦！要是他知道儿子被男人拐走，肯定不会放过你，呵呵。」 「关阿姨，你干嘛跟他说这个……」纪梓旻阻止不了关敏弦要说的话，但他觉得没必要让言衡知道这些。 关敏弦锐利的眼神在纪梓旻和言衡两人身上溜转，似乎察觉到什么端倪，最后笑道：「抱歉、抱歉，看来你们不太熟，哈哈哈哈……」 关阿姨肯定是故意的！纪梓旻很想反驳，无奈她说的是事实，他和言衡确实「不太熟」，尽管他们已经上了二垒，但很显然他们的心意没有身体来得亲密，应该说，他根本还没考量到这些。 在纪梓旻的观念里，遇上合拍的对象就能谈恋爱，感觉不错就可以滚床单。言衡很对他的味，虽然有些慢半拍，但不碍着他们直接往性爱发展。 先征服身体再深入心理，也是一种恋爱模式。 想这么多也没用，纪梓旻打从心底觉得言衡和自己不在同一条起点上。熟？要怎么熟？想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但电锅不给他用啊！ 关敏弦自顾自地对言衡说：「虽然梓旻这孩子外表像爸爸，但性子十足十跟他妈妈一样难搞。宠他可以，但千万不能事事随着他，还请你多担待点。」 「我明白了。」言衡一脸认真将关敏弦的建议听进心里，慎重的样子却惹来纪梓旻的不满。 明白个鬼啦！几句话你究竟是听懂什么了！ 纪梓旻嘴角抽动，忍不住抗议：「阿姨，你当着上司儿子的面说上司和她儿子的坏话这样对吗？」 「N次剥夺我采阳补阴大好机会的魔鬼上司，只在背后偷骂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关敏弦感叹青春一去不复返，正是需要好男人滋润的时候，偏偏有人逼她一起过无性生活。「好不容易有机会回来看儿子，却硬要将工作推给我，真搞不懂黛安娜到底在想什么！」 纪梓旻面露无奈地耸耸肩膀，笑道：「这么难搞的女人也只有我爸那种奇葩看得上眼，可惜我这个儿子也完全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唉唉。」 言衡没有错过纪梓旻语气里的嘲讽和脸上的冷意，他没想到在客人面前一向表现出温柔、有耐心一面的人，竟然也会有这般冷漠的神情。 察觉自己提错话题的关敏弦立刻噤了声，心疼的看着纪梓旻。多年来的安慰之语她也不知说了多少，到后来根本像在替他失职的母亲一起敷衍，成为帮凶。关敏弦喟叹，想了想还是自动跳开话题比较好。 目标转向言衡，关敏弦语重心长的叮咛：「你看起来比梓旻稳重，好好对他，别以为是同性就随便乱来。当然，记得把人看好了，也别让他到处去玩。」 言衡的手臂横过纪梓旻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们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关敏弦看似安心的点头，但眼底多少还是藏着不放心。可惜她只是个看着纪梓旻长大的秘书，终究不是亲妈，有些事也无能为力。 「回去吧。」纪梓旻忽然开口。 言衡放开纪梓旻的手臂，改成牵住他的手，握得很牢。他对关敏弦轻轻点了个头，说：「不打扰您工作，我们先走了。」 「很高兴能见到你，再见，关阿姨。」纪梓旻恢复以往爽朗灿烂的笑容和关敏弦道别，但眉目间的无精打采如何也掩饰不了。 「嗯，慢走。」目送两个大孩子离去后，关敏弦返回店里继续忙碌。 上了车后，纪梓旻双掌捂脸上下用力搓揉，「啊」一声分不出是惨叫还是悲鸣，但言衡知道他纯粹只是想发泄情绪。 「你还好吧？」言衡插上车钥匙，却迟迟没发动，眉头微蹙担忧地看着纪梓旻，想说等他状况好点再上路。 纪梓旻瞬间松开手，露出一张被蹂躏得通红的脸，声音宏亮的回话：「好得很，回家！」 既然对方都下令了，言衡只好发动车子，打道回府。 「你似乎很介意让我知道你的家庭状况，为什么？」路途中，言衡问道。 纪梓旻把头抵在冰凉的窗户上，闭目养神，逃避现实，装死不回答。 言衡瞥了纪梓旻一眼，忽然道：「我爸是检察官，我妈是家庭主妇，我哥是律师，我姊是警察，我是家中老么，未来也打算从事律师一职。」 纪梓旻睁开眼，坐正身体，好一会儿，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向言衡。「没事干嘛自报家门？你干脆把家里地址、身份证字号和卡号密码都告诉我算了。」 言衡淡淡一笑，伸手去摸纪梓旻的头顶，却遭对方毫不留情地拍开。 「总算有点精神了。」 对于言衡的好意纪梓旻完全不领情。「哼哼，多谢你的贴心，突然这么温柔我觉得很害怕。」 邻近晚餐时间，路上车潮不少，言衡注意路况的同时，分神和纪梓旻说话。 「一个敢在公共场合挑逗男人的人，胆子很大，精神抗压力应该也不错，垂头丧气不适合你。」 「没听过胆大心细吗？我学艺术的天生心思细腻敏感又怕受伤害，看来你对我很不了解啊！」纪梓旻嘴上不饶人，加上心情不佳所以又找话顶了回去。 「彼此彼此，我们都还有进步的空间。」言衡懒得计算半天下来两人究竟闹了几回脾气，哪对情侣第一次约会像他们一样失败。「另外，我想你对胆大心细的意思有误解。」 「我是艺术生不是文科生！」 言衡决定不跟无理取闹的纪梓旻计较。「晚餐想吃什么？」 纪梓旻撇头回绝：「不吃，没胃口。」 「去我家吧，我弄给你吃。」言衡自动决定晚餐方案。 某人的自作主张立刻招来纪梓旻的强烈反对。「你不知道要尊重他人意见吗？我们才刚交往，先保留一点私人空间比较妥当。」 车子塞在车阵中动弹不得，街上的喇叭声此起彼落，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潮足以淹没他们生存的城市。 言衡直视着前方轿车的车牌，云淡风轻地道：「关阿姨说不能事事随着你。」 如果连要不要吃饭这种小事的掌控权都交到你手上，那还有什么事能由自己决定啊！纪梓旻若是只猫肯定炸毛，或许更干脆地一爪子留给那张俊脸当纪念。 在抗议无效又不能跳车的情况下，纪梓旻也只能乖乖地跟着言衡回家。 （4） 「说真的，你把我带回家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等待开门的时候，纪梓旻刻意用手指去描绘言衡漂亮的肌肉线条，颇有勾引的意味。 打开家门后，言衡转身一把抓住纪梓旻顽皮的手，把人推进屋里。「这个问题，不如等吃饱后再慢慢商量？」 「哼，你确定吃饱后你还吃得下？」纪梓旻朝言衡挑衅一笑，接过他递来的室内拖鞋，换上后率先进入客厅。 「随便坐。」言衡把钥匙扔在桌上，皮外套则搁在沙发的椅背上，随口招呼一声就进了厨房。 纪梓旻也没跟言衡客气，「砰」地坐下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正式打量起这间坪数不大，但感觉意外宽敞的屋子。 言衡租的公寓相较于纪梓旻住的，建筑外观颜色比较黯淡，也有些年份，但品质保持得很好，空间看起来也宽广，周遭环境也不会太嘈杂。 租了三年的房子已经具有「家」的雏形，但因为只有言衡一人居住，东西不算多，氛围多少有些冷清。屋子的格局是两房一厅，有卫浴和厨房，还有一个阳台。就学生的身份来说，言衡住得很舒适，很舍得花钱。 明明也有过交往第一天就住进别人家里的经验，但进入言衡的家里，纪梓旻却浑身不自在地感到别扭。或许是言衡看起来就是个很重视私人空间的人，若肯让别人踏进自己的领域，那无疑是种信任。 纪梓旻自认担负不起这种信赖关系，暗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言衡说不定只是个外冷内热，很好客的人，或者纯粹是鸡婆，看不惯别人不吃正餐。此时纪梓旻脸上所展露的兴奋和窃喜，本人完全不自知。 「我能到处看看吗？」纪梓旻站在厨房外探头问。 「可以。」言衡爽快地答应，不怕自己的私生活被人窥探一二。「晚餐吃义大利面好吗？再煮一锅玉米浓汤？」 「吃不死人我就没意见。」 反正连决定要不要吃饭的权利都没了的人，吃什么也就不用花脑力思考了。 客厅里没什么摆设，一个电视柜、一张大茶几和皮沙发，从客厅里可以看见厨房的动静。两间房间分别是书房和卧室，两门相对，中间隔着浴室，再往厨房后走就是放置洗衣机的阳台，能晒到阳光，视野还不错。 逛完整间房子，纪梓旻的印象就是屋子完全展现了其主人的性格：不喜欢废话。墙上除了月历和一个用来贴帐单的白板外就没其他装饰品，房间维持得井然有序，唯一杂乱的就是书房，充斥着大量的资料和书本，但看上去也还好，至少保有移动空间，总之找不到多馀的东西。 两个字形容：简单。 「逛完了？」言衡端着两盘肉酱义大利面走到客厅，就看见纪梓旻重新坐回沙发上。他毫不客气的下命令：「把电磁炉上的汤端出来，小心烫。」 「哦。」既然都过来蹭饭了，纪梓旻自然也不好意思只让人家忙。他听话的钻进厨房，找到手套后把炉上的玉米浓汤端去客厅。 言衡的手艺普普，平时还是吃外食居多。义大利面的酱料是现成的料理包，加热淋在面上就好，而玉米浓汤一看就知道是康X牌出品，甜味较重的那种，言衡在汤里加了几颗蛋弄成蛋花，还倒了半罐玉米粒。 纪梓旻又跑回厨房取了餐具，拿了两组汤匙和叉子，还有喝汤用的两个小碗。言衡瞄了一下，自己又折回厨房拿了一双筷子。 「你用筷子吃义大利面？」纪梓旻拿好叉子卷了一口面，吃惊的看着言衡。 言衡对纪梓旻的诧异不以为意，虽然义大利面比较滑，但他对自己使用筷子的技术很有信心。「在外面还是会用叉子，在家里用不着那么讲究。」 纪梓旻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个人的习惯问题，他今天算是对言衡有了全新的认识。中午喝味噌汤时他用汤匙一口一口喝，吃义大利面则喜欢使用筷子，加上不拖泥带水、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 纪梓旻想，以自我为中心通常就是形容言衡这种人吧！他曾说过自己是老么，怪不得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在家肯定很受宠。幸好这个人还是有细心体贴的一面，至少很给前女友面子。 两个人各自解决了一盘义大利面，再将一锅玉米浓汤分食喝完。 原本说没胃口不想吃的纪梓旻吃撑了就躺在沙发上不动，言衡将桌面收拾一下，进厨房清洗锅碗瓢盆。 纪梓旻静静听着言衡洗碗的声音，眼神放空的盯着天花板，忽然想起进屋子前他和言衡的对话，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 「言衡，不是说了要商量等一下要做些什么吗？」 「听起来你似乎迫不及待。」言衡的语气有淡淡地嘲笑，他将沾满泡沫的碗盘放在水柱下冲洗。 纪梓旻从沙发上跳坐起来，不甘心的问：「既然你没这层意思，到底为什么要和我交往？」 「在你的观念里，两人交往就一定要先建立性关系？这不该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事吗？」言衡关了水阀，将清洗好的碗盘放到架子上晾乾。 「但我没想过要和你顺其自然啊，我想的一直是速战速决！」纪梓旻说得直接，彷佛他从没认真看待过这段感情，更没打算要和言衡长久发展下去。 「哦，所以你才会一直对我性骚扰。」 言衡将洗好的餐具和器皿放到烘碗机里，设定好时间，用毛巾将手擦乾后，回到客厅，在纪梓旻身边坐下。 伸手撩起纪梓旻耳旁的一戳头发，言衡把玩着那又细又软还带着卷度的发丝，道：「和你交往的原因，我说过了，因为你很有趣。」 纪梓旻忍住踹言衡一脚的冲动，不屑地说：「我看你是觉得和我吵架很有趣吧！」 「不好吗？这表示我们有话聊。」 ……原来在大哥你的观念里，吵架也是聊天的一种就是了！ 纪梓旻受够了言衡好似在逗宠物的话语，用力拍开玩弄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改变姿势跪在沙发上，一把揪住言衡的衣服，怒道：「交往是我开口的，约会是我先提的，吻也是我自己奉上的，你可曾主动做过什么？别讲得好像只有我很随便，你对我的态度又有多认真！」 第四章：王子小花要灌溉 （1） 和纪梓旻的激动相对，言衡冷静的握住他的手腕，一瞬间把人压制在身下，两人面对面凝视彼此。 言衡的拇指抚上纪梓旻的唇瓣，问：「接吻的下一步是什么？」 纪梓旻眼带鄙视，他才不信言衡不知道答案。「不就抚摸然后做爱？呵，我都忘了，你似乎对我没兴趣。」 望着纪梓旻嘲讽的笑容，言衡的手掌摸上他的脸庞，道：「你今天一直撩拨我是因为好玩，不是认真的……你可知一旦撩拨成功，要面对的是什么？」 情欲撩起后面对的不就是性爱？究竟是问的人太蠢还是被问的人看起来很笨？当纪梓旻看见言衡异常严肃的神情后就知道答案绝非想像中简单。 「你的表情还真吓人。」纪梓旻表面上没心没肺的笑道，殊不知他的内心正激烈的打鼓。 言衡浅笑，透着一丝无奈，伸手拨开纪梓旻额头上的头发，他回答：「是束缚。和学姐分手后我就发誓，要是再认真，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纪梓旻被言衡冷淡又坚决的语气震撼住，彷佛刚才他说的那三个字，就是对自己所述说的誓言。 「吓到了？」言衡嘴角噙着笑意，动手去解纪梓旻衬衫的钮扣。「既然是你主动把我引上这条路，就要负起责任。」 纪梓旻察觉到胸口的凉意，不但没阻止言衡的动作，甚至抓住他的手掌往自己的胸膛上放，引领着他抚摸自己的身体。 「说那么多，你对这副又平又硬的身体能有感觉吗？你的一辈子可别说得太早啊！」 「你一再挑逗我，看来是做好心理准备了。」言衡不再装绅士，双眼明亮如暗夜中的狼，凌厉炙人。他反抓过纪梓旻的手掌往自己的下身一探，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你很有『性趣』，干脆做到你主动求饶，好不好？」 最后一句问话是俯在耳边说的，引起纪梓旻一阵战栗，手掌所感受到的热度可不是骗人的。他说不清是害怕那猛然乍现、充满侵略感的气势，还是在期待那身突然转变的气质，真能如言衡所说……做到让他求饶。 纪梓旻面对挑战从不临阵脱逃，更何况他今天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扯着言衡一起奔回本垒。因此他不但没退却，反而勾起自信的笑容，两手环上言衡的脖子，双腿分开夹住对方健壮的腰杆。 「谁说我失望了？你不是很清楚吗……我等的就是这一刻。」纪梓旻像小猫一样舔舔言衡的嘴唇，道：「要是我不满意，我会立刻甩了你。」 纪梓旻的双手探进言衡的T恤内抚摸那温热的躯体，把他的衣服撩到胸口处，露出厚实的胸膛和块状分明的腹肌。 虽然远观过很多次，但近距离欣赏这青春的肉体还是第一次，纪梓旻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和赞叹，只差没有当着言衡的面吹口哨。 「还满意吗？」言衡干脆自己脱掉上衣，大方的让纪梓旻看得够。 纪梓旻摸上言衡那不夸张但很完美的肌肉，感受那恰到好处的硬度。「用看的有九十分，就不知道做完剩几分？」 男人的性能力一旦受到质疑，任谁都不会闷不吭声，肯定会以行动证明，言衡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不显急躁，悠哉地帮纪梓旻脱掉身上的衬衫，然后道：「你似乎有评分的标准？是自订的还是……有比较对象？」 纪梓旻心一惊，暗道不好，在上床时谈论其他人（无关性别）绝对是大忌。但他表面不动声色，还很手欠的去搓揉言衡的乳头，避重就轻的反问：「你说呢？」 言衡的眸光愈发深邃，本就没什么表情的他看起来更加慑人，让纪梓旻有些胆怯，心想言衡的乳头不会是开启某（鬼）种（畜）功（模）能（式）的机关吧？ 有没有成功触发机关是个谜，但言衡因此出手是事实。他捏住纪梓旻的下巴，说：「你这么会接吻，想必这张嘴一定很厉害。」 完、蛋、了，纪梓旻脑中出现三个大字。用不着言衡明说，对带有颜色的暗示无比熟悉的他，立刻猜到对方想要自己做什么，他真的要「玩蛋」了。 言衡解开皮带和拉链，牵着纪梓旻的手一起深进裤档里，这个动作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它才刚起床，你能让它更有精神吗？」 纪梓旻能说自己完全没有「叫别人起床」的经验吗？但眼下这情况和性能力受质疑的道理是一样的，有时候为了面子就先将里子丢一旁吧！ 虽然纪梓旻没有亲自上阵过，但被人服务的经验还是有的。有些人就是天生聪明，学什么都快，嘴上功夫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还要会做才行！ 不过就是舔男人的JJ嘛，纪梓旻就不相信自己办不到！ 「放心，我会温柔的叫它起床。」纪梓旻说完就移动双脚跪在沙发前，身体俯在言衡的双腿间，准备和「它」初次见面。 言衡穿的是纯黑色的棉质内裤，边缘露出些许体毛，被布料包覆的部位隆起不容小觑，完全无法忽视。纪梓旻发现言衡不只练成腹肌，竟然还有人鱼线和爱的把手，身材好得让人眼红，自己虽然也有肌肉，但和他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鼓起勇气扒下言衡的内裤，纪梓旻瞠大眼咽了咽口水，丛林中的性器已经增长，挺起约三十度，包皮尚未退去还不见头部，言衡未完全勃起的荫净尺寸在亚洲来说已经很傲人了，纪梓旻是学艺术的人，对于物体的比例大小本就敏感，目测值在脑中不断闪动。 茎体的颜色较周遭的皮肤略深，又比底部的阴囊浅些，纪梓旻盯着那青筋暴露、微血管浮现的阳具，伸手捧起它，舌头从根部一路沿着茎体舔上顶端，感受到手里的物体硬度增加，渐渐地抬头，纪梓旻咂了咂嘴，觉得没想像中难以忍受，决定继续努力。 言衡的茎身很干净，半勃的性器硅头微露，色泽呈现暗粉色，纪梓旻用右手握住茎干上下滑动，唇舌移到最根部的阴囊。这个部位的皮肤很薄，些微的皱摺让颜色偏深，上头覆盖了稀疏的阴毛，纪梓旻很有耐心的用舌头和唾液将毛抚顺，随后温柔的用嘴含住，他发觉囊袋已经胀起，变得坚硬，掌心里的荫净也愈发硬挺，从身体的变化就知道言衡很享受自己的服务。 虽然是第一次替人口交，但纪梓旻好歹了解男人喜欢哪里被进攻，加上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嘴巴怎么运用才会觉得舒服，虽然是临阵磨枪但表现不俗。 无论男女，会阴处都是相当敏感的地带，因此当纪梓旻的左手探进阴囊后方那片光滑的位置时就听到来自上方的抽气声，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2） 「……别碰那里。」言衡的脸色很不自然，看得出他内心的矛盾。 纪梓旻笑着调侃：「怎么，怕我摸过头？」 「不是，只是觉得……」言衡难以形容被触及时所产生的感觉，像是突然受到威胁似的。「很排斥，不喜欢。」 听到言衡一连用两个形容词来强调他的反感，纪梓旻也没无聊到一直做别人讨厌的事情，就点头答应：「好，我不会再碰了。」 「谢谢。」 有谁会在口交过程中跟别人道谢的？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和气氛都被破坏殆尽了！ 但纪梓旻为表示尊重，重新开始前还是先询问言衡的意见：「那我继续罗？」 明明两人都赤裸着上身，一个人还埋在另一人的腿间舔着对方的性器，这种画面说有多银靡就有多银靡，但他们的对话却清纯得彷佛是第一次与人发生性关系的处男。 纪梓旻的视线回到言衡的好兄弟身上。暗粉色的前端已经完整探出头来，勃起的荫净颜色变浅且因充血而透着粉红色，曲张的青脉和血管又显得有些狰狞，但气势很足。 言衡的硅头是漂亮的伞状，纪梓旻的舌头先将柱身来回舔了好几遍，后才用舌尖刺激着下方的包皮系带。 「嗯……」系带是男人的性敏感区，受外界刺激很容易得到快感，言衡喉头发出舒适的声音。 纪梓旻像是获得鼓励似的，右手揉着阴囊，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圈住根部，这样就能阻止经验流入通道，更能延缓射经的时间，而这招是纪梓旻从一位OL客人那里学到的技巧，直接运用在言衡身上。 纪梓旻的动作让言衡皱起眉头，闷哼一声。虽然他还不到要射经的程度，但性器忽然被摁住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脖子被人掐住只是不会窒息，然而呼吸不顺的感觉一定很差。 此时言衡的荫净已经完全挺翘，柱身粗壮饱满微微上弯，伞节胀大，蓄势待发的模样让纪梓旻暗道幸好辛苦没有白费。 舌尖舔上顶端的码眼，当纪梓旻正打算一口含住硕大的硅头时，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言衡带上沙发，他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唇瞬间被堵住，对方蛮横入侵。 言衡学会的东西就不会忘记，接吻亦然。他的舌头在纪梓旻的口腔内翻搅，吸吮着那柔软的唇瓣，虽然口中残留着「自己的味道」，但不影响他的兴致。 口交有口腔卫生上的问题，言衡本就没打算让纪梓旻太深入，但看他努力的埋头苦干，甚至还露出沉迷的目光，言衡才会忍不住把人捞起来狠狠地吻下去。 他们没有纠缠太久，两张嘴分开后，纪梓旻笑问：「你觉得自己的东西好不好吃？」 「有点涩，还有苦味。」 没料到言衡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纪梓旻哭笑不得，但还是给予回覆：「是吗？我觉得还不错，可以接受。」 面对纪梓旻时不时的暧昧言语和勾引举动，言衡总是要花很强的意志力去抵抗和反应，幸亏他的理智和冷静比情商出色不知多少倍。 「……你的技巧感觉很熟练。」 呿，他JJ被舔的时候冰山还只是冰块吧！ 纪梓旻歪了歪头，问道：「若我说是第一次，你信不信？」 言衡沉默，眼神倒不是质疑，似乎是在回想纪梓旻从头到尾的表现，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纪梓旻没耐心等言衡想出一个答案，语气不善的说：「在交往前我跟你一样只交过女朋友，不管是上面下面里面还是外面，和男人都是第一次，便宜你了！」 言衡的双眼闪烁，他虽然没有处子情结，但听到纪梓旻从没和其他男人交往或发生关系，心情顿时舒畅，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在意他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虽然能理解，却无法做到真正的释怀。 「嗯，很好。」 言衡彷佛在赞美小孩的语气让纪梓旻一阵恶寒，也很不满，至少要表现出感动的样子吧！重点是他甘愿当承受的那一方，这家伙肯定不明白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代表何种意义，可恶！ 不满归不满，纪梓旻倒是没想过要反压回去，以言衡自我中心又有些强势的性格来看，这种事连想像都是多馀的。 「我很高兴你这么积极的想把第一次给我。」 靠，不积极一点你的JJ会积极吗？ 伸手拍拍言衡的脸颊，纪梓旻语气轻佻的说：「好好珍惜，是否有第二次就看你的表现了，太差我就回归女人的怀抱！」 纪梓旻并没有放话说要再找下一个男人试试，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像和另一个男人交往，似乎对象不是言衡就不行。 这种想法真TMD的见鬼！若他们最后掰了，纪梓旻绝对会将这段往事列为黑历史彻底封锁起来。 这回是言衡采取主动，黝黑的手掌贴上身下滑嫩的躯体，纪梓旻不算白皙，肌肤是浅浅的蜜色，但和他健康的小麦色相比，还是有些落差。掌下的触感和女性的柔软细致截然不同，更为结实，且富有弹性，纪梓旻的胸肌不突出但还算扎实，肋骨隐约显露，腹部也有肌肉线条——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就算有张漂亮脸蛋，但确实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言衡的手指擦过纪梓旻淡茶色的乳尖，开始探索这副身体。「你皮肤很好，有在保养？」 「天生丽质，你嫉妒不来。」纪梓旻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乳头会这么敏感。 经过一天的相处，言衡对纪梓旻也有不少认识，其中一点就是他嘴上特别爱逞强，通常拥有这样特性的人，性格多半有些倔强、爱面子，但其实只要顺着毛摸就很好安抚，不算难相处。 言衡忽然想到纪梓旻说是第一次替人口交，但表现却一点也不生涩，或许就是好胜的性子使然。 纪梓旻的裤头是松紧的，言衡很轻易就将他的裤子脱下，留下一件浅灰色的贴身四角裤。言衡俯下身在纪梓旻的颈窝处浅吻，之后伸出舌头从锁骨的凹槽开始舔起，彷佛要用舌头膜拜整副躯体似的，缓缓往下，一路浸润，神情相当认真。舌尖来到胸前，绕着乳晕打转，最后一口含入。 「啊……」纪梓旻反射性地缩了缩身体，陌生的感觉让他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呼吸变得急促。 高温湿润的口腔好像能将乳头融化一般，但非但没化，还在舌头的舔弄下变得挺立硬实，能立即察觉到这个变化的自然是言衡，他用牙齿轻啮着小巧的乳尖，纪梓旻「嗯啊」一声，痛麻的刺激感使得下半身也渐渐地发胀。 言衡的右手隔着内裤将纪梓旻的性器整个包覆住，指头揉捏着下方的阴囊，掌心上下搓动摩压，嘴巴当然也没闲下来，已经转移阵地去安慰原先晾着的另一颗乳首，还在周遭留下不少或深或浅的印子。 上下都被照顾到，纪梓旻半眯着眼，舒爽的叹口气，说：「嗯……好舒服，继续……」 （3） 十五岁就丢了处男之身的纪梓旻，在性事上向来都放得很开，毫不扭怩，他认为既然双方都坦诚相见，彼此的目的就是做爱，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呢？直说舒服是为了更舒服，要是不明确表达自己的感受，痛苦的就是自己，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又让另一个人为难。 言衡扯下纪梓旻的内裤，已经抬头的部位弹了出来，许是天生体质的关系，纪梓旻的茎柱竟透着粉嫩感，和言衡的相比精致不少；荫净的尺寸一般，形状偏长，头部浑圆，看上去很健康。若要言衡来形容，就是和主人一样好看。 言衡的手抚上纪梓旻的大腿，同时嘴唇也没懈怠，将他的上身弄得一片湿润，还留下不少红痕，满意后又再往下，舌尖在肚脐眼打转。感受到身下的躯体在微微发颤，茎柱也愈来愈有精神，言衡改用舌背大力舔着纪梓旻的腹部，手掌揉捏着大腿内侧的嫩肉，就是不碰那已经高挺的部位。 纪梓旻按捺不住欲望，伸手想让抚摸自己的性器，却马上被拦截住。 「现在不行，这样累得快。」言衡抓住纪梓旻想偷跑的右手，曲起他的左腿，在腿根处咬了一下以示惩罚。「等一下我只做一次，你暂时先忍着。」 虽然欲求不满很难受，但纪梓旻知道言衡是顾及自己没经验所做的考量，听话的缩回手，嘴上催促道：「那你究竟要舔到什么时候！憋太久小心变不举！」 「等等，别着急。」言衡低下头和纪梓旻交换一个吻作为安抚，接着弯身打开一旁茶几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两个保险套和一条KY，东西意外的齐全。 「啧啧，原来你喜欢在客厅办事啊？」纪梓旻拿过KY来看，打开盖子后发现封口还在，是全新的。 「爱丽丝寄来的，她大概想暗示什么。」 海龟女何止是暗示，根本是明示好不好！是某人没兴趣就装傻吧？纪梓旻对于言衡「性致」的标准感到无比疑惑。 「别误会，这房子除了我家人和学姐外，只有你来过。」言衡撕开保险套的包装，将套子套在右手中指上。 除了家人，就只有他和美女学姐来过？那还真是荣幸啊。 「别紧张，我并不在意在我来之前这张沙发上躺过几个人，我只在乎你能不能让我舒服……」纪梓旻撕开KY的封口，交给言衡之后，就自动自发的翻个身跪趴在沙发上，抬高屁股对着言衡，做出无声的邀请。 面对一个配合度超高、熟悉下一个环节、自己会做好准备的情人，言衡莫名有种失落感，可能是没有完全得到掌控权，男人心一时作祟。 纪梓旻的臀部不像女性拥有丰厚的脂肪，而是窄窄小小地很集中，弧度圆翘，摸起来触感不错，依言衡的手掌来看恰好是他能掌握的大小。或许是白白的屁股看起来很诱人，言衡一时心血来潮，在左臀瓣亲了一下，引起纪梓旻回头瞪视，似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确定男人之间的性爱润滑要做到何种程度才够，言衡挤了半管的KY在纪梓旻的臀间，透明的凝胶很湿滑，让粉色的内穴泛着水亮的光泽。 「放松。」言衡套了保险套的手指抵在穴口前，趁着穴肉收缩时的空隙成功探进一个指节，但很快就被绞住，动弹不得。 纪梓旻强忍着体内遭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和放松肌肉的收缩，他对言衡说：「不会痛，你直接一点，别慢慢磨蹭。」 既然对方都这样要求了，言衡自然也没跟纪梓旻客气，但随时注意他的反应。才进入一点点的手指继续往前探，用指腹按压着周围的穴肉，等到达一定的深度后，又缓缓的抽出来，再重新插进去，来来回回，在润滑剂的帮助下，原先干涩拥挤的小穴渐渐地变得滑润，进出也顺畅许多。 「嗯……」纪梓旻的脸埋在手臂里，手指在身体里进进出出的感觉很诡异，没多久，他就发觉多了一根手指，穴道又撑开一些，指头到达的地方也更深了。 「难受吗？」言衡不喜欢强迫人，只要他发现纪梓旻有一丁点不舒服，他会立刻停手。 纪梓旻摇头，他伸长右手往后抓住言衡替自己扩张的那只手，忽然使力让手指一下子刺进更深处，过程中似乎是擦过所谓的前列腺，纪梓旻惊叫，腰杆一颤，身前挺立的性器落下几滴乳白色液体，虽然没有射经，但显然受到不小的刺激。 察觉纪梓旻的特殊反应，言衡趁着人还没回神迅速插入第三手指，穴口已经撑开至能看见赭红色内壁抽动的模样，抽插的速度比之前都快上一些，但他并没有再去寻找刚才引起纪梓旻剧烈反应的敏感点。 言衡喜欢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原则，在经历如此漫长的前戏后，纪梓旻充分体会到这一点。其实从中午吃定食的顺序就能看出来，言衡是习惯将喜爱的食物放在最后慢慢品尝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比较有耐心、毅力，且懂得珍惜。 最重要的是，言衡总是能在食物最美味的时候去享用。 拔掉手上的保险套，言衡短时间内在荫净套上另一个套子，再抹上不少KY，将早就硬得发烫的性器抵在纪梓旻的穴口，双手扣紧他的骨盆，腰一沈，连声招呼都没打便进入那紧窒的部位。 「啊啊……进来了……」纪梓旻清楚感受到体内的压迫感，他缓口气，内壁自然的收缩，一点一点吞下粗壮的物体。「不要停！你敢拔出去我就夹死你！」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言衡额头上冒出汗水，但他听从纪梓旻的话没有贸然退出，强硬的将自己埋入那温暖舒适的小径里。 好紧、好热、好柔软……言衡向来冷静的脑袋轰然巨响，一种强烈的欲望直冲脑顶，他腾出一只手堵住纪梓旻的码眼，随之一鼓作气整根没入，撞进最深处。 「嗯！」纪梓旻发出闷哼，谁知言衡没等他适应，就直接展开攻势。「啊、哈啊……」 听到纪梓旻略带沙哑的吟哦，言衡的腰动得更加卖力，原先的理智彷佛荡然无存。实际上他并非失了冷静，只是不想管这么多，面对一副有着意想不到绝妙滋味的身子，他只想大快朵颐，让身下的人发出更多的呻吟。 纪梓旻觉得自己好像是面团，当言衡的模具一插入底，内壁就能完整呈现出那根粗壮物的形体，他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荫净的真实模样。 「你……啊……慢、慢一点！」纪梓旻被言衡撞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果然是个伪绅士！得手后就忘记什么是温柔了！ 后茓火辣辣的几乎快要麻木，因为有润滑和扩张，言衡粗鲁的行为没有造成撕裂的疼痛，但让一根如木棍一样的物体乱凿的感觉难以言喻，纪梓旻只能被动的承受身后的撞击，然后放荡的吟叫。 （4） 言衡压下身子，性器得以深入，他啃咬着纪梓旻的背部，很贴心的没在脖颈处留下太明显的记号，而是顺着背上的凹缝舔弄，还在肩胛骨上留了一个咬痕。 柱身与肉壁强烈快速的摩擦，渐渐地纪梓旻终于获得一些快感，腰部不自觉的配合言衡的律动，轻微摇晃。 「再深一点……嗯、很舒服……」 纪梓旻叫得正高兴，谁知言衡忽然停下动作，他转身先推开茶几，然后在沙发下方摸索，最后拉出沙发延展的部分，两人所处的空间瞬间增宽不少。 像是讨糖讨不到的小孩，纪梓旻眨了眨湿润的眼睫毛，用手掌用力拍打言衡的大腿，命令道：「别发呆，继续动！」 说的同时还故意缩紧臀部，身后传来言衡急促的低吟。 言衡没再耽搁，抬起纪梓旻的臀部后双手抓住他的膝窝，让他面对着沙发椅背呈现侧身曲腿的姿势，自己则躺在他的背后，再次抽插起来。 「嗯，就是这样……」纪梓旻舒爽得眉头都开了。 依循着生理健康知识，言衡推敲着那个能让男人性欲高张的部位，不断调整进入的角度和顶撞的位置，一次次尝试。 「啊啊！」倏地，纪梓旻全身发颤，身体蜷缩，紧抓着言衡的手臂虚软呻吟。「啊、啊……那里不行……我会射……」 知道自己找到前列腺的正确位置，言衡又握住了纪梓旻性器的顶端，下身依旧猛然顶撞，但不轻易让他发泄。 「放开！只有你爽……会不会太过份！」 言衡轻喘着气，脸上不知何时也布满情欲，专注的眼神非常性感。「我们一起，再等一下……」 靠，持久力好就不准别人释放！又不是自己射了就收屁股不让他插！ 尽管脑中脏话无限，事实上纪梓旻的意识在快感和痛苦间挣扎游走，最后只能嗯嗯哼哼任由言衡摆布。 肉体碰撞的声音和湿濡的水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围绕在两人周遭的还有彼此的喘息和呻吟，全身都被汗水和体液浸湿，他们互相沉溺在这场性爱所带来的快乐当中，情绪投入到难以自拔。 纪梓旻终于受不了了，用力去扳开禁锢住自己的手，想要解放的欲望愈来愈强烈，他甚至有想落泪的冲动，忍不住示弱：「言衡你快放开……我想要！」 言衡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要冲顶，紧搂住纪梓旻的腰，再大力抽插几下，松开手的同时射出了滚烫的精华。「梓旻……」 许是憋得太久，一股股热液似乎源源不绝，言衡浇注在柔软的幽穴里，纪梓旻则喷洒在深色的沙发上。 言衡从纪梓旻体内退出，拆掉盛满白色经验的套子，而红肿的小穴流出残留的透明润滑剂，因为受到挤压搅动而产生不少泡沫。 纪梓旻瘫在沙发上，刚吃饱就做激烈运动，完全超过他身体的负荷。 「好累，不过很有感觉，给你九十二分好了。」纪梓旻撑起身体赖在言衡身上，头枕着他的胸膛，昏昏欲睡。「让我休息一下……」 言衡抚摸着纪梓旻汗湿的头发，等到他完全入睡后，才用手指去描绘他的五官，仔细地观察怀里难得安静下来的人。 欢爱后的客厅只剩下静谧，还有一片狼籍。 「纪梓旻，一辈子对你来说可能太长，但你也只能认命了。」言衡低喃着，眼神已经恢复至平时的沉静无波，他低头在纪梓旻的额角亲一下。 「……晚安。」 纪梓旻站在言衡家的浴室里，从镜子里欣赏着某人在他身上留下的艺术作品。「……那家伙真把我当食物啃啊？吃素的狼的果然还是狼，啧啧。」 身为一只吃肉的羊，纪梓旻承认自己吃得很开心。 他的身体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用艺术角度欣赏或许是一种暴力美学？很明显毛毛虫的艺术天分不怎么样。青紫的吻痕密布全身，大腿内侧和背部都有牙印，纪梓旻没想到脱掉衣服的言衡竟然这么的……有情趣。 若依照言衡所说，做爱＝认真恋爱，前两任女友都是纯粹打酱油的，算算时间，他起码当了两年多的和尚。纪梓旻无比庆幸言衡是吃素的，理智尚存，没把自己榨成人乾，要不然以他床上的战斗值来说，今天铁定下不了床！ 千万别小看毛毛虫的毅力！ 反覆检查身体好几遍，纪梓旻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幸好言衡还记得避开脖子，要不然被人追问起来还真不好解释，难道要说「唉呀，我家男人太爱我恨不得把我吞下肚」吗？ 纪梓旻风流但不下流，和好友互开玩笑还可以，但面对外人还是有自己的矜持，天生害羞内向的他怎么会把床事拿来分享，好东西当然要自己藏着！ 「下次我也要在他身上留下十个齿痕！」套上自己的衣服后，纪梓旻终于离开浴室，转往厨房找吃的。 厨房收拾得很整齐，纪梓旻没看见烤面包机或咖啡机，只好开冰箱找东西吃，谁知道除了三颗蛋和一把葱之外，就只有两罐矿泉水和一瓶牛奶，其馀什么都没有。他忿忿地甩上冰箱门，走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 今天是星期一，纪梓旻没有排课，但中午要打工。他醒来时已经九点了，身旁的言衡还在睡，两个人都赤裸着身体，躺在同个被窝里。 回想起昨晚的性爱过程，腰骨似乎又泛起熟悉的酥麻感，下半身差点就有了反应，纪梓旻在昨晚真实体验到男人之间也能这么舒服，甚至比想像中更刺激、更有感觉，后茓的肿胀还没消退，双腿也有些发软，但他身心舒畅，容光焕发。 不过两人身体太契合才让纪梓旻觉得担忧，他可没忘记言衡说过的话，一旦认真了，等着他的就是一辈子的束缚。 想到身上密密麻麻的印子，纪梓旻倏地起身，惊觉那该不会是独占欲的一种表现吧？就跟狗狗撒尿留气味占地盘一样，言衡也想藉此证明什么。TMD，他又不是电线杆！跟一个男人是有什么好认真的，男人的屁眼又生不出孩子！ ……莫非自己无意中带给言衡希望，才让他这么执着？ 纪梓旻用力摇头晃掉脑中的臆测，言衡对于「认真」的标准是发生性关系，这完全是个人定力和情人魅力的问题，别跟他说长得帅也有错！ 管不住自己JJ的人别想管他一辈子！ 纪梓旻刻意忽略是自己硬要诱惑对方的事实，迅速抓起扔在地上的随身包就要离开，还不忘拿钥匙替言衡锁门。 从外锁好门，纪梓旻把钥匙从信箱口扔进门内，背过身倚着冰凉的大门，仰头长叹。 隔着一道门，彷佛就能隔绝一室的缱绻。 纪梓旻从包里翻出手机，发现有三通未接来电还有LINE的未读讯息，都是来自乔海晴。 【不接电话是被冰山镇压？】 【我已经泡好菊花茶给你补菊花】 【……喂，就算撞冰山翻船也别想不开】 【外头还有千万男女等着你普渡】 见手机电力只剩下5%，纪梓旻决定先回覆讯息好让乔海晴放心。 【精气十足，待报备】 传送后纪梓旻就把手机关机，再次扔回包里。 「满意归满意，但总觉得事情很不妙啊……」纪梓旻喃喃自语大步走出言衡的公寓，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房间内，刚醒来的言衡盯着身边早已没了人影的空位发愣，不知是在思索还是没睡醒，没多久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补眠。 第五章：路边野花不要采 （1） 既来之，则安之。 原本纪梓旻已经准备要和言衡摊牌，跟他明说自己没有和男人白头偕老、断子绝孙的打算。没想到一个期中考，他们再度成了只能在校园里远望、数天说不上半句话的哀怨情侣。 谁也怪不了谁，纪梓旻自己也很忙碌，一门理论课要考笔试，其馀都是报告或作品缴交，需要耗费的时间更长，更何况他还要打工。学校安排的期中考周时常是参考用，教授安排的作业期限以此为基准，通常会提前或延后，说是期中考月也不为过。 自从奔回本垒那天之后，纪梓旻和言衡只有用电话联系，且大部分都是传讯息，一星期下来还找不到机会碰面。两人各忙各的，原本有些渐涨的情愫似乎又回到原点，曾经点燃的激情像是一场梦境，除去这部分后，他们只是约过一次会的半熟恋人。 这种剧情若是演成偶像剧，观众都会在电视机前骂：「靠！要拖戏也不是这种拖法！」 之前纪梓旻还会为两星期不联络而感到愤怒，现在无法见面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对于言衡如誓言般的「一辈子」，经过多天的沈淀和思索后，纪梓旻满脑子只想着要躲得远远的，干脆藉着繁忙的考试和作业来逃避这件事。 从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口里说出的一辈子是有多少价值可言？他才不会轻易上那个闷骚律师的当！ 其实若真不相信言衡说的话，纪梓旻只需要一笑置之就好，根本用不着这么苦恼，陷入烦恼中的他反而证明了自己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王子殿下不明白，不表示旁人不明白。 「我说啊，其实你是想嫁了吧？」乔海晴在纸上涂涂改改，不时以怨恨的目光扫向一旁翘着腿悠哉喝着饮料的纪梓旻。 美术教室的人不少，大家都在赶作业，纪梓旻早一步完成所以很悠闲，手里拿着一瓶黄色的铝箔包，包装上是由圈圈杠杠组成的外国文字，是在特定卖场才有贩卖的某牌香蕉牛奶，也是他最爱喝的饮料。 嘴里咬着吸管，纪梓旻在默背下一堂要笔试的科目。「我说啊，其实你是交不出作业要疯了吧？」 「靠！」乔海晴咒骂一声，继续帮自己的设计图上色。「我的意思是，你会怀疑他的真心不就表示你希望他是真心的吗？要不然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纪梓旻的脸上浮现疑惑和惊愕，捏紧铝箔包不自觉地垂下手，嘴里还叼着吸管，被抽离的吸管底部沾有残留的牛奶，受重力影响就这么滴到课本上。 「饮料滴出来了。」乔海晴手指抵在下颔仔细研究自己的作品，顺便提醒。 「啊！」回过神的纪梓旻赶紧抽面纸擦拭，脑中回荡着乔海晴的话。 只是一滴液体，对书本没造成多大毁损，纪梓旻把用过的面纸和喝完的饮料放在桌上，考试什么的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难道真的被晴仔说中，其实他很想跟那只毛毛虫过一辈子？问题是当他听到言衡说出这句话时完全没有感动或期待，只是觉得惊讶，这点纪梓旻很肯定……好吧，或许当时他一心只想着做爱就忽略了。 「早就说了你很中意他啊，都奔回本垒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乔海晴顺利完成作业所以心情很愉快，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走吧，换个地方说。」 纪梓旻无异议，迅速将私人物品收好，带走垃圾，和乔海晴一起离开教室，抛下还在苦苦奋斗的同学们。 两人沿着学校的椰林大道走，最后找了个没什么路人经过的地方坐下。 「之前注意力都放在言衡身上，倒是忘了你。」乔海晴从包里拿出纪梓旻给的香蕉牛奶，插进吸管喝了一口，眉头狠皱，完全不明白这种甜滋滋又喝不出半点香蕉味的饮料哪里吸引人。「据我所知，都是别人勾搭你，你从来没勾搭过别人，言衡是第一个吧？」 「干嘛，你现在要充当两性谘询师吗？」纪梓旻用一种看神棍的质疑眼神看着乔海晴。「我勾搭他不过是开个玩笑，哪里预料到会成真啊！」 「呿，若是美女被甩，你顶多上前安慰几句、说些好听话，从来没主动勾搭过别人……唉哟，你该不会是赌上所有勇气才向才子告白吧？啧啧，没想到你这么纯情耶！」 乔海晴的笑容看在纪梓旻眼里就是三个字：贝戈戈。 纪梓旻不理会幸灾乐祸的好友，从包里拿出艺术史的课本，装模作样的翻阅起来，专注的样子终于让乔海晴想起自己也是要考试的人。 「靠！要考试是不会提醒一下哦！这难喝的饮料还你，不知道糖份摄取过多会变笨吗？」乔海晴根本是迁怒，没好气的把香蕉牛奶塞到纪梓旻手里，赶紧找出自己几乎没翻过的课本出来念。「妈呀！希望刘大刀能手下留情！」 叫尬的都没用了叫妈又有什么用，纪梓旻摇头叹气。 「就算糖份摄取过多会变笨，对你而言又没差，你已经够笨了。」纪梓旻无情的嘲讽，他早就在家将考试范围复习了好几遍，重点熟记，现在会拿出来看不过是想提醒某个记忆力差的笨蛋。「考不好就算啦，反正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门课是上下学期的必修课，若乔海晴这学期被当，只能一年后再来报到，再没过等着她的就是延毕。 「靠！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乔海晴翻开课本后才发现自己连要考哪里都不晓得，干脆把纪梓旻的课本抢来看，至少有笔记和重点能直接背。她嘴里继续碎念：「要帮你开导还不领情，好心不只被狗咬，还会被雷亲……」 期中考考不好很可能就是被大刀砍了啊！乔海晴此刻非常想仰天长啸。 纪梓旻没有恶劣地去打扰正在临时抱佛脚的乔海晴，而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和铅笔打发时间。因为他们提早离开教室，距离下堂课还有四十分钟，他一边喝着剩下半瓶的香蕉牛奶，一边低头画画。 因此纪梓旻没发现不远处有个人正盯着自己看。 「老言，你看什么这么认真？」一旁的同学凑到言衡身边问。 因为性格稳重又具有领导者的魄力和魅力，言衡被同班同学戏称为「老言」，他对此没表示意见，反正只是个称呼。 言衡注视着纪梓旻手中的饮料，久久离不开视线，最后硬是扭开了头，假装没事。「……没什么。」 旁人没轻易被忽悠过去，反而朝着纪梓旻他们的方向仔细辨识。「那不是艺术系的系花吗？哇赛，混血儿真的超正的！就不知道卸妆后能不能看……」 「走吧，其他人在等。」言衡向来没表情的脸似乎更臭了，彻底无视一心顾着看美女的同学，自己先走一步。 「喂、等等！」被丢下的同学赶紧追上去，但一张嘴仍然停不下来。「旁边的是她男友吧？在学校蛮红的那个……听说那家伙很烂耶，女生眼睛都瞎了吗？这要天下鲁蛇们怎么活啊！」 言衡原本不想理会废话一堆的同学，但对方的话莫名触到心中的底线，心情更是不悦，他斜睨身旁人一眼，冷冷地道：「与其背这些八卦，不如好好背你的程序法。」 「我……可恶啊！你这个人生胜利组根本不懂鲁蛇们的辛酸！」 （2） 考试期间，图书馆人满为患。 解决了最困难的考试，纪梓旻原本就打算要在图书馆窝上整个下午，但在几个楼层绕了许久，却找不到半个位子可坐。 一般自习区全被占满，讨论室也挤满准备团体报告的学生，纪梓旻一脸无奈，只好往角落的团体自习区走去，祈祷有人愿意分个位子给他。 想认真做报告的人错了吗？竟然连个座位都找不到！要不是报告需要参阅大量资料，纪梓旻才不想来图书馆人挤人。 幸好老天眷顾认真念书从不翘课的乖宝宝，团体自习区最后一桌没有坐人，纪梓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抱着电脑和随身包立刻冲过去。 位子偏僻，光线不佳，但还有桌灯能使用，纪梓旻倒是不介意，闹饥荒时能有水喝就该谢天谢地了。他把私人物品放下，拿着罗列好参考书目的纸条前往书区找书。 前一桌坐了五个人，纪梓旻刚才经过时就发现坐在最外边的人是言衡，说起来这还是他们这段日子以来最靠近的一次，也让他意外知道原来言衡有戴眼镜。 可惜彼此没有搭话的必要。 虽然两人不曾做过什么约定，言衡似乎也不在意他们的关系是否公开，但纪梓旻宁愿低调再低调，最好所有人都不会将他们联想在一起。到底是为谁着想，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当作避免日后麻烦好了。 纪梓旻的位子面对的是言衡的背部，两人没有目光交接的机会，觉得庆幸的他握着书单从言衡身旁走过，速度快得让桌上的资料飘动一下。 言衡自然也有注意到纪梓旻，眼角的馀光不自觉地跟随那抹背影进入书区，但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旁人只见他一脸严肃的将整理好的重点输入电脑。 「哇哦，不愧是艺术系王子，走路有风耶！」隔壁多话的同学再次管不住自己的嘴，半带嘲讽的话引起同桌人的笑声。 用力按了一下换行键，言衡无形中释放出威压，发话的人识相的闭嘴装乖，其他人也陆续低头装没事。 明明年纪都一样，为什么这家伙气势就是比别人强！偏偏教授眼中最优秀的才子大人他们惹不起啊…… 纪梓旻在书区待了近二十分钟，没有找齐全部的书，心想应该被人借走了，最后只挑了几本比较重要的书回到座位。 大概是堆叠的书数太过惊人，再度引起另一桌人的议论。 「看那么多书有用吗？这样写出来的报告是抄袭吧……」 「别乱说！人家每学期都班上第一名，你有他厉害再说这种话吧。」同桌唯一的女生跳出来为纪梓旻说话。 被骂的人顿时语塞，完全没料到纪梓旻学业成绩这么好，但他还是不甘心，语气酸溜溜的又道：「艺术系和法律系能比吗？他们画几张图就好，我们要背多少法条和程序啊！」 两张桌子距离不远，加上图书馆很安静，就算是低声说话也能听得清楚，因此对方的争论全被纪梓旻听进耳里。 MD，什么画几张图就好！天知道交出去的成品背后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辛劳啊！扔在一边的失败作品叠起来都能砸死你这个臭小子！ 虽然纪梓旻的内心在狂吼翻桌，但表面上还是维持镇定，装面瘫的技术一点也不逊于言衡，彷佛根本没听到任何针对自己的批评。他随手抽了一本书，翻至跟报告主题相关的章节开始浏览，但人的耳朵关不起来，他也没打算关起来。 有人爱讲，就不要怕别人偷听！ 「我室友就是艺术系的，他们每份作业都不能掉以轻心，未来找工作就靠这些作品，你以为只有交作业才画吗？他们天天都得累积作品和实力好不好！」女生因为和艺术生相处了很长的时间，知道每个科系都有各自辛苦的一面。 好女孩，艺术系全体感谢你的声援。 纪梓旻拿出自己的小笔电，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将书中能够引用或者有意思的话节录下来，打字速度大概是一分钟百字上下。 一男一女的争论还在继续，当事人纪梓旻听那么久都还没发怒，同桌的人倒是先听不下去了。毕竟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讨论报告，为什么要一直谈论一个纯粹经过的路人？说白了谁也不认识谁，更别说那人就坐在他们后方！ 言衡盖上电脑，眼皮抬都没抬就说：「若别人的事比报告还重要，恕我不奉陪。」 才子大人的冷腔冷调让同学吓死，情人气结。 靠！什么叫别人的事？他这个「别人」前阵子才帮你舔过JJ、还贡献屁股给你插，吃完不忘擦嘴，现在会不会撇得太干净了！始乱终弃的冰渣！ 纪梓旻用力阖上书，抽换下一本，虽然他的动静不小，但另一桌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言衡身上，根本没留意到他「微弱的」抗议。 「不不不，老言、大哥，你走了报告怎么办？我们安静、马上安静！」最多话的家伙狗腿的巴着言衡的手臂不放，攸关利益时认错比谁都快。 言衡终究还是留了下来，那桌子的人也没再谈论报告之外的话题，专注于自己负责的工作范围，也还纪梓旻耳根子清静。 可惜纪梓旻对这种结果丝毫不以为意，他不管言衡的话是刻意无意还是好意，总之成功把他惹毛了！ 哼，他要让言衡知道自己是从不记仇的人，因为他会直接报仇！他这个「别人」可不是好惹的！ 纪梓旻拿出耳机插进电脑的音源孔，挑了一个全是快节奏音乐的资料夹播放，将自己完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专心投入报告中。愤怒正好促成他的超高效率，很快地就进入状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遗忘在脑后。 也因为如此，纪梓旻再次错过和言衡眼神交会的时刻，让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起身回头的言衡怅然若失，最后只能默默地往厕所走去。 交往后的两人宛如鬼打墙找不到半点默契，一直玩着你追我跑的绕圈圈游戏，就算他们距离靠得再近，也像是处在两个平行空间，找不到交集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想揍的人明明就在前方，你却无法冲上去揍他！ （3） 准备考试和作业的时间总是痛苦又漫长，但一旦脱离水深火热的日子，就会发现时间其实咻一下就过去了。 当纪梓旻的手机再度显示「才子大人」四个字时，四月已经结束，正式迈入五月；天气愈来愈闷热，咖啡店的客人也在逐渐增加。 两人重新搭上线的这天，纪梓旻正打算上床睡觉，就收到来自言衡的短讯。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好吗？】 不好，他怎么敢耽误未来大律师昂贵又宝贵的时间。小心眼如纪梓旻，当然不会这样回覆。 【明天上晚班，应该有空，你可以到教室找我，M301。】 事实上纪梓旻明天没课，上九点的早班。真是不好意思，他一（完）时（全）记（故）错（意）了（的）。 隔天言衡依照约定找到教室，直到整个教室的人都快走光了都没看见纪梓旻，他只好随便抓个人来问。 「纪梓旻？他没修这堂课啊！」 被戏耍的言衡终于获得答案，气恼之馀却也无可奈何，下午满堂的他根本没时间去咖啡店逮住纪梓旻逼问，就算下课赶过去人应该也走了，只能暂时作罢。 下班后的纪梓旻哼着愉快的曲调检查手机，发现言衡传了一封短讯，他扬起得逞后的坏心笑容，点开讯息来看。 【如果你是在耍我，请告诉我理由。】 他这个「别人」的重要性输给一份报告，心灵严重受创，这样能不能构成理由？心胸狭窄如纪梓旻，依然不会照实回答。 【抱歉抱歉，应该是今天和明天都排早班，后天才是晚班，一时记错了……我今天差点就迟到，好险！】 明天是星期六，纪梓旻排的其实是晚班，后天则是休假不用上班。他猜想言衡很可能跟之前一样，趁着打工前顺路到店里找自己，才会特意撒这种谎。 骗人确实很恶劣，但被骗的人也是活该。 纪梓旻万分期待第二天的来临。 星期六的早上，一般人放假普遍起得晚，因此咖啡店里也比较冷清。九点整言衡推开店门，正如纪梓旻所猜测，他是在上班前特地来找人的。 视线巡了店内一圈，没有找到人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言衡脸上透着淡淡的失望，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老板齐白见言衡态度异常，出声把人喊住，问：「你是来找梓旻的？他中午过后才会来哦！」 言衡颔首表示知道了，原本想马上走人，但他站在门口踌躇几十秒，最后还是走到吧台前和齐白面对面。 「他……昨天差点迟到？」言衡觉得有必要将事情厘清。 昨天收到的回覆内容似乎是人之常情，却又处处透着可疑。老实说，言衡对纪梓旻为何要这样捉弄自己的理由毫无头绪，只能找人当面问清楚。 「没有，他从来没迟到过，昨天还提早十分钟到。」齐白一双见识过百种人的利眼自然看得出言衡是为情苦恼，而对象显然就是自家的镇店之宝。他端出一盘点心递到言衡面前，说：「烦恼到没睡好？看你一脸憔悴。来，吃块饼干补充一点热量，也要有精神才能继续追人啊！」 更何况要追的对象是云端高高挂的王子殿下，肯定会累死！猜测到真相的齐白对言衡表示深切的同情。 言衡低声道谢，又问：「他最近心情还好吗？」 「很好啊！别人准备考试是愁云惨雾，他倒是轻松自如。昨天心情更是好到哼歌，有够诡异的……」齐白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对小俩口一个开心到唱歌，另一个却是忧愁到睡不着？ 依照他对自家员工的了解，齐白认定应该是纪梓旻的王子病发作。唉，童话里的生物一旦走入现实就会变得很难搞。 言衡看了看时间，发觉不能再逗留，道：「我还有事，谢谢你。」 「等等！」齐白再次把人叫住，决定当一回好心人。「梓旻明天休假，他很宅，你直接杀到他家堵人比较快。」 人要懂得在最抢手的时候把自己推销出去。身为老板，为了员工未来的幸福着想，齐白选择出卖纪梓旻的真正行程。 「这个提议我会考虑，再见。」赶打工的言衡迅速离去。 言衡没想到男生的心思竟然比女生还难捉摸，女生至少还有几套应付的方法，但一旦遇上和自己或周遭朋友完全不同类型的男生，反而更令人不知所措。 若是游戏还能有攻略可求，可惜这是现实人生。 纪梓旻真的是自己的克星，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言衡拿这种随时充满意外的人没办法，但相对的更有耐心去面对。 言衡知道突然用一辈子去束缚另一个人，换做是其他人都会有所保留，不敢轻易回应承诺，更何况是性格不安定的纪梓旻，很可能一下子就逃得不见人影。 发生关系后刚好碰上期中考，言衡考试和报告都很多，加上他认为两人进展太快，想给彼此缓冲的空间，就没有积极保持联系，甚至给了对方反悔的机会。 然而纪梓旻不愧是充满意外的人，原以为他会后悔，没想到还愿意跟自己联络，让言衡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原本稳定的状态不知为何又起了波澜，平静的海面潜藏着未知的暗流。 言衡直觉纪梓旻在生气，因为他就是这么容易生闷气的人。果然如关敏弦所说，性子真的很难搞。 其实言衡很想在下班后直接到咖啡店逮人，但家里有要事必须回家一趟，失去了今天的机会，他想或许该接受齐白的建议。 「就让你再开心一天好了。」言衡并没有对被人耍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只是想知道纪梓旻这样做的理由，有必要再连本带利慢慢讨回来。 他这个人不喜欢记仇，只是记忆力太好。 星期日，一般没有规律作息的人通常会选择睡到自然醒，不然就是通宵达旦到早上才入睡，而身负重任的纪梓旻就是后者。 早上近九点，纪梓旻刚替乔海晴改完一批设计图，伸个懒腰准备要钻进被窝里狠狠睡到晚上，好死不死门铃却挑在这时候大响，让才盖好被子的纪梓旻气得翻坐起身。 MD！他没有起床气，但现在气到想杀人！ 睡眠不足导致后脑杓一抽一抽地非常难过，纪梓旻在被窝里蘑菇了好几分钟就是不去开门，而门外的访客大概也觉得狂按门铃会干扰到邻居，因此很快就停手，放过了纪梓旻的耳朵和脑袋。 松了一口气，思考能力彻底被瞌睡虫占据，纪梓旻迷迷糊糊想着干脆假装没人在家，顺便诅咒门外扰人好眠的家伙失眠一个月。 谁知道门铃安静却换手机铃声响起，纪梓旻哀嚎一声抓过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才子大人」四个字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无法睡觉的怨恨值也无限增加。 「王、八、蛋！」濒临疯狂边缘的纪梓旻发出怒吼，连室内拖也不穿，跳下床飞快地冲出房间。 门外的言衡见电话转入语音信箱无人接听只好挂断，打算继续按门铃。他的手才刚举起来，门里就传来开锁的声音，大门迅速被人打开。 纪梓旻顶着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出现，表情写明了他现在非常不爽！ 「早。」终于见到人了，言衡先开口打招呼。 「滚。」纪梓旻言简意赅，送言衡一个字后立刻把门关上。 言衡手脚快一步及时拉住大门，道：「梓旻，我们谈一谈。」 谈你令堂啦！整个脑袋都在抽搐的纪梓旻心想自己大概是遭到天谴，老天惩罚他耍弄言衡，所以才会落得想睡觉却无法睡觉的下场！ 纪梓旻用手揉着太阳穴，重新找回自己的耐性，尽量心平气和地对言衡说：「大哥……我整夜没睡忙到早上，我现在非常累、非常想睡！明天我上晚班，这次是真的没骗你，所以有事明天再说，OK？」 「明天我真的能见到你？」言衡似乎不放心，再次确认。 纪梓旻双眼已经闭上，他无力的靠着门框，发出崩溃的呻吟。「真的、真的！言衡我拜托你让我去睡觉吧……」 言衡当然看得出来纪梓旻是真的很累，眼下都发青了，对于自己贸然来访却打扰到他休息，心里觉得有些愧疚。 「抱歉，你快去睡吧。」言衡倾身在纪梓旻的唇上亲一下，意外发现自己很想念这张柔软的嘴唇。「明天见。」 纪梓旻随便摆了两下手，迫不及待把大门关上。 当室内的宁静再次将他包围后，纪梓旻睁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震惊的神情纯情得像是被偷走初吻的小女孩。 靠，他开门就是让人偷吃豆腐的吗！ 言衡的偷袭让纪梓旻的瞌睡虫瞬间走了大半，他奔回房间扑倒在被窝里，抱着棉被翻来覆去，不知道是脑羞还是害羞，总之羞得嘴巴大咧。 瞌睡虫被吓走一半还有一半，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纪梓旻就卷着被子呼呼大睡，虽然脸色不好，但上扬的嘴角显示他的心情很好。 （4） 纪梓旻这次确实没说谎。 言衡下午特地抽空到咖啡店确认纪梓旻有去上班，还向一名出来倒垃圾的员工询问他准确的下班时间，最后才安心回学校上课。 纪梓旻也从同事口中得知自己被人查勤，有些惊讶，又觉得莫名好笑。 老板齐白在一旁打趣道：「完了、完了，我看你以后都要老实向他报备自己的行踪才行，要不然他可能会夺命连环call。」 「让他call啊，大不了关机。」纪梓旻耸肩，不把齐白的玩笑话放在心上。 老实说，言衡的谨慎行为并不会让纪梓旻反感，反而觉得很新鲜。以前的对象都知道他是个不安定的人，对他从不要求、也不看管，因此恋情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双方都懂得及时抽身的道理。 情人在自己身上得不到安全感就会主动求去，从来没有人像言衡一样，竟然还跑来确认自己在哪里，积极到根本不像纪梓旻所认识的那块冰山。 「你就不怕这次耍过头，让他变成控制狂吗？」齐白知道纪梓旻自由自在惯了，恐怕难以接受这样的情人，有些担心他和言衡的交往会生变。「他前天才向我探听过你的情况哦！」 「原来告诉言衡我昨天排休的人是老板啊……」纪梓旻咬牙切齿地瞪了齐白一眼，说：「害我要睡睡不成的罪魁祸首你也是其中之一！看你是要帮我加薪抵过，还是让我多排一天假，要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到处散播！」 「哼，我人生坦荡荡就怕你不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牌、敢跟老板要求那么多的员工，小心我直接让你走路。」齐白当然不会轻易接受纪梓旻的威胁，还以老板身份反将他一军。 「那就交换条件吧！」纪梓旻不死心，趁着店里不忙，把齐白扯到一旁商谈。「等言衡来的时候，你代替我去招呼他，我暂时不想跟他说话。」 小肚鸡肠如纪梓旻，就算被老天惩罚他也还不打算放过言衡。 「他到底是哪里招惹你，竟然还没和好？」齐白没想到纪梓旻的王子病发作时间这么长。「你就不怕人跑掉？」 「我是用心良苦！那家伙情商低到不行，这么做是在磨练他。」纪梓旻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只是看言衡不顺眼。「一句话，答不答应？」 齐白最喜欢看热闹，反正情侣之间闹别扭再正常不过，前天他出卖纪梓旻，今天就助纣为虐好了。 「唉，客人这么多，员工太忙所以老板也去接待客人，很合理！」齐白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忙他会帮。 纪梓旻麻吉地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投以赞赏的目光，感谢他的义气相挺！ 说到底，纪梓旻只是想跟言衡赌气，两人终归要谈，过份一点就能让他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其实纪梓旻根本不在乎那些闲言闲语，心里回骂几句也就算了，不会和无聊人士较真。他气的是言衡的态度，干脆点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不要说话，谁知道竟然丢了一句「别人」扇他耳光，这跟看着生你的妈说不认识一样糟糕！ 什么「束缚」、「一辈子」的鬼话彻底失了价值。 咖啡店愈接近傍晚生意愈好，言衡特别选在七点后才到店里，就怕没位子坐上一整晚。 「欢迎光临！」齐白在吧台调配饮品，一抬头就看见东张西望的言衡，招呼道：「随便找个位子坐吧。」 店里的客人还不少，言衡走向角落的老位子，目光一直追随着纪梓旻，看着他忙碌的来回送餐和整理桌面。 齐白适时的送上MENU打断言衡专注的凝视。「可以参考我们的主餐，搭配套餐价格比较优惠哦！」 言衡接过递来的MENU，迅速浏览。「一份C餐，饮料换成果汁，谢谢。」 「C餐、果汁……好。」齐白一边记录，一边偷偷观察言衡，果然他的视线又黏回纪梓旻身上。齐白忍不住提醒：「你要是太过紧迫盯人会把他吓跑。」 「嗯，我知道。」言衡终于不再盯着纪梓旻瞧，强迫自己放松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偏头望向窗外。 齐白见言衡的心情似乎受到影响，笑道：「有些人就像风筝一样，看起来活得很自在，拥有一整片的蓝天，实际上被一条细细的绳子牵制住。」 言衡抬头，瞪大眼睛看着齐白高深莫测的笑容，从他的话里捕捉到弦外之音。 「记住，风筝要随风扶摇直上才有它的意义，等它飞够了再收回来就好。你现在该思考的是，若你是操控的人，什么才是你们之间的那根线？」齐白低声说完后收走桌上的MENU，不忘自我吹捧：「唉，能说出这么有智慧的话，我真是太优秀了！请不要太感谢我，我平时很低调。」 齐白转身前狡黠的眼神让言衡莞尔一笑，他没想到自己的明灯竟然会是这位吊儿郎当的咖啡店老板，世上有太多的事都要讲求缘分。 齐白的开导还算有效果，虽然言衡被纪梓旻刻意冷落，但等待的时间没有想像中难熬。享用完晚餐之后，他单点一杯牛奶，趁着闲暇之馀复习自己的课业，悠哉自我的模样俨然成为店里的一道风景，吸引不少女性的目光。 怎样，他是特地来店里砸自己招牌的吗？纪梓旻翻了个白眼，继续无视言衡。 「这是您的餐点。」纪梓旻帮一位上班族小姐送上咖啡和套餐。 女客人道谢，视线却不在餐点上，而是瞅着纪梓旻不放。「应该有很多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吧？」 「谢谢。」纪梓旻客气回应。 女客人很主动，直接抓住纪梓旻的手塞了一条纸条给他，暗送秋波：「有空就打电话给我，等你哦！」 纪梓旻不是第一次遇到客人搭讪，很自然的应对。可能是有人打头阵进而刺激到其他人，这一晚他连续收到五张写了联络方式的纸条。 齐白吹了声口哨，调侃道：「不愧是我们的王子，大丰收！」 「行情好，别太羡慕。」要准备打烊了，纪梓旻跟着齐白一起收拾吧台。 「别嚣张，行情好的人可不只有你，角落那位也一直被要电话，现在的女生真是大胆啊！」 要是那些女生知道这两个帅哥才是一对，大概会咒骂「天要亡我」之类的。男生都搅基去了，是要女生无性生殖吗？ 咖啡店于十点准时关门，下班的纪梓旻出了店门却没看见言衡，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小心带出收到的纸条。 纪梓旻正要弯身去捡，忽然被一股蛮力扯着走，拉到几公尺远的暗巷里。 背部重重撞在泥墙上，纪梓旻怒视面前的言衡，撇了撇嘴，问：「干嘛，你现在是要揍我吗？」 一记拳头擦过纪梓旻的脸庞，落在他身后的墙壁。 「……梓旻，你刚才想打电话给谁？」 一想到纪梓旻背着自己找女人，言衡原本好转的心情瞬间差到极点！ 第六章：进击的才子大人 （1） 纪梓旻受到撞击的肩胛骨隐隐作痛，他被困在言衡的双臂间，背后就抵着水泥墙根本无路可退。奇妙的是，原先压抑在他心底的不愉快，在听见对方略带怒气的质问时立刻烟消云散。 「我打给谁很重要吗？」纪梓旻歪了歪脑袋，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言衡握紧拳头，平时淡定的神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焦躁不安和愤怒。他注视着纪梓旻在黑暗里有些模糊的容貌，没错过那上扬的嘴角，有很多话卡在肚子里想要宣泄，但真正面对时却无法组织成完整的语句。 虽然在课堂上、事务所都能够侃侃而谈、言之有物，但不代表任何时候都是个能言善道的人。言衡很懊恼，他发觉在某些关键时刻，自己非常没用。 「那五个女的，你想找谁？」言衡站直身体，收回撑在墙上的双手，改抓住纪梓旻的手臂。「高中生、短发的……还是那位上班族？」 纪梓旻嗤笑，那些搭讪者的长相在他的脑海都是一片模糊，毕竟工作很忙碌，没想到言衡竟然记得比他还清楚。 「记这么清楚，你不如直说对谁有兴趣，我把电话给你……噢！」手臂的疼痛成功让纪梓旻闭嘴。 「你不要，为什么要留下纸条？」言衡继续逼问，手掌的力道完全没放松。 靠！这家伙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啊！纪梓旻想抽回手臂但敌不过言衡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抓痛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像在闹别扭？」纪梓旻不怕死的调侃言衡，不把对方的怒气当一回事。「这么介意那些纸条，难道你是在吃醋？」 承认吧承认吧就承认你在吃醋吧……纪梓旻内心充满期待。 被这么一问，言衡明显愣住，复杂的情绪让他脸部的肌肉微微扭曲。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言衡没有躲避纪梓旻的视线，道：「我的心情确实很不愉快，如果这样是吃醋，我承认。」 竟然这么轻易就承认？纪梓旻睁圆双眼，不掩惊讶。 言衡眉头蹙起，似乎更不悦了。「我们在交往，吃醋很奇怪吗？」 纪梓旻收拾脸上的讶异，伸手抚上言衡刚毅的脸庞，笑道：「不会呀，我挺高兴的。」 手臂上的禁锢终于离开了，纪梓旻暗暗松口气，心想肯定会留下爪痕。 言衡的手掌覆上脸颊旁的纤手，语气和神情都和缓许多。「梓旻，你是故意留下纸条的吗？」 纪梓旻啧了一声，无奈地说：「我收下纸条顺手就塞进口袋里，难不成要在客人面前拿去丢掉？」 「你可以拒绝。」 当着言衡的面，纪梓旻赏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们是客人！当面拒绝要是他们不再光顾怎么办？没等到电话他们自己就会放弃，要帮女生顾面子！」 言衡抿紧嘴唇，知道纪梓旻自有他的道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经验差距。虽然他能理解，但郁闷的情绪一时无法释怀。 「……那你拿出手机做什么？」 靠，还真打算一条一条打破沙锅问到底就是了！不是法律系才子吗？脸看上去很聪明，怎么在这种小事上反而想不通？ 「我说，有人跟你约好却不见人影，你难道不会打电话询问吗？」 言衡淡淡一笑，就着握住的手，在纪梓旻的手掌心上亲一下。「你拿手机是要打给我？」 「废话！」这下换纪梓旻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刻意清了清喉咙，没好气的说：「我还在想你是不是被别的女人拐走，擅自放我鸽子，顺便报之前的仇。」 纪梓旻送言衡两只鸟，又请他吃一次闭门羹，谁知道言衡是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家伙，暗自跟他计较。 言衡低头与纪梓旻近距离相视，温热的手掌撑住他的后脑，两人的唇眼看就要碰到，倏然停了下来。 「当我看见你收下那些纸条时就在想……」言衡的话才说一半，接着直接动手去解纪梓旻的裤头。 等、等一下！他不会是想要……纪梓旻来不及多想，直觉的反应就是抵抗，但言衡夺得先机，在他伸手阻止前就已经让裤子落地，下一个目标就是内裤。 下半身凉飕飕的感觉让纪梓旻更慌了！如果是在家里当然没关系，他百分百会配合言衡的性冲动，但问题是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是外面，还是距离他打工地点不远的巷子里，要是被谁看见那还得了！ 纪梓旻不怕打野战，但前提是不会有被别人发现的危险！ 性器隔着内裤被一只大手有技巧性的搓揉，纪梓旻的气势立刻弱了一半。 「别、啊……别跟我说你现在要插进来！」纪梓旻低声吼道，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情欲成功被挑起。 男人的身体诚实的不得了。 脱掉纪梓旻的底裤，言衡拉下裤档的拉链，将自己早就硬烫的荫净解放，他拉过纪梓旻的右手一起握住两人挺立的性器，上下搓动。 「哈啊……」欲望当前，纪梓旻终究抛开了矜持，脸埋在言衡的肩膀，享受下身不断传来的快感，舒服的吟喘。 「嗯……」言衡搂住纪梓旻的后腰，加快手掌滑动的速度，自己也发出压抑的呻吟。 一个是忍了整个晚上，一个是打野战的羞耻让敏感度加倍。比起第一次，这回坚持的时间缩短不少，没多久两人就达到颠峰，几乎同时射出精华，弄脏了彼此的衣物，也有不少滴在地板上。 纪梓旻靠在言衡身上喘气，身体和精神上都受到极大刺激，相对的也比平时疲累，他希望言衡的冲动就到此为止。 可惜老天没听见纪梓旻的祈求，属于另一人的凶器还精神奕奕地抵在他的腹部，似乎只软了一些，热度丝毫不减，存在感非常强烈。 明明一起发泄为何结果差这么多？在这样的时间地点是想硬给谁看啊！ 纪梓旻努力催眠自己无视「它」，但愈想反而让身体的欲望重新点燃，鼻间充斥着言衡的体味，空气里也弥漫着男性特有的麝香，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两人彷佛是饿了许久的野兽，各自扑上去热切啃咬对方的嘴唇。 「嗯……」纪梓旻咽下一口唾液，但嘴角仍溢出不少。他们又交缠了许久，他终于找到机会仰头退开，问：「我们回家再继续？」 言衡的手掌在纪梓旻的腰部流连，听到他的询问，手瞬间移到弹性极佳的臀部拍了一下。从小到大不曾被打过屁股的纪梓旻差点跳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言衡，粗话还没出口，对方忽然朝他展露一抹邪笑。 MD，平时不爱笑就算了，现在有必要笑成这样吗……纪梓旻觉得自己的鼻腔一阵火热，原本软下去的性器也精神抖擞地半挺起来。 「我刚才去了便利商店。」 「……所以呢？」纪梓旻看着言衡把手探进口袋，不知道要拿什么。 「原本想把你带回家后再说，但我改变想法了。」 言衡拿出一个纸盒当着纪梓旻的面拆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靠，他竟然跑去买保险套！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撕开包装，言衡熟练的戴上套子，巷子角落就是垃圾桶，他很顺手的把垃圾扔进桶子里。 纪梓旻盯着言衡的一举一动，问：「你就这么想上我？」 「对。」言衡没让纪梓旻翻过身，而是直接曲起他的一条腿，顺势将性器送到后茓口，连前戏都省略了。「抱歉，我可能会很粗鲁。」 「喂、等一下……」 言衡先用沾了经验的手指插进纪梓旻的小穴里，随便抽插几下当作扩张，之后就提枪上阵，凶猛直闯入境。 「啊啊——」纪梓旻低声惨叫，彻底被撕裂的疼痛让他同时在言衡的肩膀上留下深深的齿痕。「痛死了！你这哪里是粗鲁，根本是强暴！强暴！」 「我身上随便你咬，反正我不会放过你。」言衡像是换个人似的，之前温柔又有耐心，这次只能用粗暴来形容。他也不等纪梓旻适应，抱住修长的腿，大力抽动起来。「今天若不把你干到哭，我就不是你男人！」 （2） 他现在已经痛到想大哭了好不好！自己不是都解释过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纪梓旻满腹委屈却又反抗不了，更不能大声尖叫喊救命。 后茓的内壁很干涩，靠着一点点的经验和保险套上的润滑剂，要顺畅移动还是有困难。被夹得死紧的感觉说不上舒服，但言衡坚持用这种蛮横的方式去让纪梓旻明白自己的底线和在乎。 「嗯啊……」纪梓旻大口呼吸想尽办法让自己不那么疼，但后茓几乎要麻痹的痛感实在难以忍受，才抽插个四五回，他的眼眶就已经泛着水光。「言衡你轻一点，真的很痛……」 听到纪梓旻有些哽咽的示弱，言衡牙一咬，下身的力道更是强劲。「抱歉我办不到，不痛就不算惩罚。」 惩你个头啦！难道收下纸条他的菊花就要被捅烂不成！被要电话的家伙怎么不去切JJ！纪梓旻抱住言衡的背，决定履行之前说过的话，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十个齿痕！ 言衡也没要纪梓旻一直那么痛苦，凭着优秀的记忆力，他巧妙控制进入的角度和深浅，九浅一深，最后如愿听到纪梓旻从呜咽转变为甜腻的叫声。 或许纪梓旻在跟男人做爱这方面特别有天分，加上对象是男友又不是真正的QJ犯，刚开始确实痛到想杀人，但久了其实也能从中取乐。后来在言衡刻意施展的性技巧下，敏感点不断被撞击，快感也就随之而来。 「啊、啊……快点……那里、嗯啊……」纪梓旻的吟叫声愈来愈浪荡，清晰到言衡不得不堵住他的嘴，以免让路人听见。 呿，看来还是会怕嘛！纪梓旻探出舌头和言衡的纠缠，湿濡的口水声取代夸张的呻吟。 「你叫成这样，真的有这么舒服？」所谓的惩罚早已失了意义，言衡停下动作，眼神的热情似乎消退一点，有些冷淡。 是蛮舒服的。不过少了性爱的快感后，其他部位的感觉就被放大，纪梓旻发现自己的背部和屁股都很痛，但他没有说，说了也没用。 叹了一口气，言衡腰重重一挺，顶进最深处。纪梓旻张大嘴却没发出声音，眉头紧拧看不出是难受还是太有感觉。 言衡抽出自己的硕物，在纪梓旻的腿根处磨蹭，没有再插入，他道：「既然我们在交往，我希望你能专一，禁止拈花惹草。」 「就说了我不会劈腿！如果是别人主动搭讪我也没办法啊！」少了东西的后茓非常空虚，纪梓旻整个人贴上言衡的身躯，在他耳边嗯嗯哼哼像在撒娇。「我想要，你快进来……」 「你能拒绝。」言衡不想当个大度的男友，他自认没那种肚量，尤其是有个随时散发费洛蒙的情人时，更要好好掌控。他的脑中浮现出纪梓旻和乔海晴共喝一瓶饮料的画面，冷哼一声又补充道：「逢场作戏和暧昧举动也不行。」 纪梓旻心想老板那张乌鸦嘴，还真被他说中，言衡竟然真的变成一个控制狂！「你不会以为我见谁都爱吧？我也没这么人见人爱！」 「我不是怀疑你的人品，只是不放心。」 就像齐白说的，纪梓旻是一只风筝，该去拥抱属于他的天空。只是言衡一时想不出来什么是维系他们彼此的那根线，在想到前，他只能用无理的要求和蛮横的方式让纪梓旻乖乖地留在身边。 纪梓旻凑上前轻轻吸吮着言衡的嘴唇，扭扭屁股暗示他。「是不是我答应了你就会满足我？」 「嗯。」若纪梓旻是因为性才妥协，虽然言衡会失望，但至少达成目的。 这就是所谓的束缚吗？原来他有这么不让人安心？其实言衡的条件对纪梓旻来说不难做到，只是要多留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像以往那样随便。 「言衡，你是不是想独占我？」纪梓旻在言衡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深红的印记，抬头魅惑一笑，道：「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喜欢我。」 很喜欢吗？如果注意力都已经被某个人吸走的话，或许是吧。不过言衡暂时不想将自己的感情告诉纪梓旻。 「别再有下次了，那种感觉很糟。」言衡在纪梓旻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语气和刚才的强硬截然不同，带着一丝恳求。 「嗯哼。」纪梓旻口头允诺，他曲起腿夹住言衡的腰，提醒道：「不是说要把我干到哭吗？我很期待啊……」 或许纪梓旻是妖精转世吧，女的受不住魅力，男的挡不住诱惑。 该死的！言衡气恼的将粗壮的荫净再次送进纪梓旻的体内，努力实现发下的豪语——不好好收拾这个爱勾引人的家伙，绝不罢休！ 「啊痛痛痛痛痛……」 一大早，纪梓旻扶着自己腰想要起身，但全身肌肉都发出警讯警告他别轻举妄动。果然随便一动，身体到处都在哀嚎，包括他的嘴巴。 那个混蛋、禽兽、变态、双面人……竟然强压着他在外面干了两个小时！回家都已经三更半夜了！ 更丢脸的是，因为浑身虚脱、疼痛难耐，最后他是让言衡背回家的，公寓管理员还上前关心他的身体状况。TMD要是知道他是被人插到站不起来，管理员肯定会错愕到说不出话来。 纪梓旻昨晚上床时只穿了一条内裤，小菊花的惨状可想而知，又红又肿外加撕裂伤，绝对需要长时间修身养性。但悲惨的不只一样，他的背部因为在水泥墙上大力摩擦，身上穿着的夏季衣物比较单薄，布料磨破不说，皮肤也破皮渗血，怵目惊心，尤其是突出的肩胛骨受伤最为严重。 任谁看到现在的纪梓旻，都会先入为主想到他被人圈圈叉叉、这样来那样去，当然事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有自愿和非自愿的差别。若硬要把过程分解得更仔细，就是原本有QJ的嫌疑，后来就成了通奸。 反抗不了就享受嘛！经典名言谁没听过。但想得开不代表纪梓旻就不会埋怨去害他变成伤残人士的凶手。 就在纪梓旻哀声连连的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打开，一只脚伸出先抵住门板，接着就见言衡一手端着热粥，一手提着塑胶袋，小心翼翼地用身体将门缓缓推开，顺利进房。 「早，你还好吗？」言衡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搁在床头柜上，坐在床沿关心纪梓旻的状况。 靠，他这副模样哪里能用好来形容？眼睛长在脸上是干什么用的！ 看见纪梓旻生气撇过头不说话，言衡面露愧疚，伸手抚摸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对不起，是我太过份了。」 因为对方认错态度良好，纪梓旻心底那一丁点不爽一下子就消失了。「反正我也是共犯，这次就原谅你。不过，要是你下次又想在外面尝试，记得找个没人会经过的地点，我不想被人告妨碍风化！」 「嗯。」言衡顺从应答。 ……嗯你个头啦！别跟他说真有下一次！纪梓旻无言以对。 言衡掀开纪梓旻身上的薄被，看着他背上的红色刮痕，还有手臂上青紫的掌印，罪恶感又加重几分，因为那全是自己的杰作。 「我扶你坐起来，你先吃粥，我帮你上药。」 「哦。」 纪梓旻没拒绝言衡的提议，在他的帮助下顺利起身，无奈背受伤靠也靠不得，屁股裂开坐也坐不好，最后两人呈现了一种既亲密又诡异的姿势。言衡正面拥着纪梓旻，低头就能看见他的背和挺翘的臀部，只是这种姿势虽然方便擦药，却喝不了粥。 （3） 「不如先吃东西，你应该饿了吧？」 「没关系，你先帮我擦药，粥等凉一点再吃也行。」纪梓旻慵懒地趴在言衡身上，觉得不带目的、无关情欲的拥抱蛮难得的。 言衡温柔扶着纪梓旻的腰，空出的手拿起一旁的塑胶袋，将内容物全数倒出，是各式各样的伤药。在店员的大力推荐下，他特地买了能去疤的药膏来处理背部的擦伤，还有专门用于私密处的药品，听说这款在男同志间大受好评。 在手中挤了足够的白色药膏后，言衡像是呵护珍品似的，轻柔地触碰纪梓旻的伤口，尽量不弄疼他，认真的替他上药。淡淡的药香在房间里化开，不会太刺鼻，纪梓旻就怕是那种会让路人面露厌恶的怪味。 「……你送我回来，是不是还帮我洗澡和擦药？」到家后没多久就昏睡过去的纪梓旻，对之后的事完全没印象，一觉到天亮后才发现身上很干净，内裤也换新，还安稳的趴在被窝里。 「嗯，你当时昏过去了。」 原来是昏，不是睡。纪梓旻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堪折磨，深深鄙视。 望着言衡淡淡的黑眼圈，纪梓旻问：「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在客厅坐了一晚，天亮后才回去。」言衡确定背上的伤口都抹了药后，随手抽了张面纸将手中残留的药膏擦干净。「冲了澡，就去买药和粥。」 之后直接来找他？纪梓旻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意，明知道言衡只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还是为此感到高兴。 不过言衡不回家坐在他家客厅是为了什么？百思不解的纪梓旻问道：「整夜没睡你在干什么？」 「想你。」言衡拆了一条管状成药，是透明的凝胶，没什么特别的香味。「还有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感觉的。」 咳咳，真是有深度的问题啊……然后呢？话讲一半是想急死谁啊！纪梓旻好奇却又不想承认，摆出一副「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没兴趣」的死样子给言衡看。 言衡用手指沾了适量的药，也不知会一声直接探进纪梓旻的内裤里，朝着受虐的后茓前去，插入前他不忘提醒：「放松一点，我要进去了。」 「啊！」肿热的小穴受到冰凉的凝胶刺激，反射性一缩，夹住了言衡要上药的指头。「喂，动作轻一点，很痛！」 「我知道，先忍忍。」言衡神情专注，手指开始移动，指腹在温暖的内壁摸索，不放过任何角落，细心的将凝胶涂抹在红肿的后茓里。 纪梓旻抱着言衡的脖子，时不时因疼痛倒抽口冷气，腰和双腿微微打颤，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看上去可怜兮兮。 「好了。」言衡终于放过纪梓旻的屁股，他将会有好一阵子无法亲近这个部位，非常可惜。 纪梓旻呼一大口气，随手抽了一个靠枕放在腰的后方，尽量避开伤口，让酸软无力的腰能舒缓一下。尽管做爱时腰部出力的人不是自己，但承受那股力道的还是他的腰啊！ 真腰受！所以说无论如何男人的腰都伤不起，为了未来的性生活着想一定要好好保护才行。 言衡到厕所把手洗干净，回房后自动自发的端起还温热的粥，主动喂纪梓旻吃。被喂食的人也毫不客气，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两人相处起来相当自然，完全不像只约会过一次、上床过两次的情侣。虽然他们交往满月，但关系只能称得上是最熟悉（身体）的陌生人。 「我说你啊……」纪梓旻吞下一口粥，趁言衡舀下一口的时候问道：「昨天把我弄成这样就满意了？你都不问为什么我要处心积虑躲着你吗？」 「你不是在生气吗？」言衡手里的汤匙等候在一旁，略带疑惑的表情彷佛他早已经忘记这回事，又或者相较于纪梓旻勾搭女人这件事来说，生什么气早就不重要了。 知道自己在生气还这么无关紧要，这块融不了的冰山是不是真想气死他啊！纪梓旻抚额，认真觉得两人的思考逻辑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上。 言衡迅速察觉自己的话不小心点燃纪梓旻的怒火，赶紧解释：「我知道你在生气，起初我很纳闷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后来发现可能是图书馆那次碰面后产生了变化……我有说错吗？」 「没有，你猜对了。」纪梓旻吃下抵在唇边的粥，语气非常冷静。「那天我很不爽，非常不爽！但不是因为你那些白痴同学，而是因为你！」 「我……」言衡仔细回想在图书馆相遇时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他们根本没互动。「很抱歉。」 「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道什么歉啊！」纪梓旻抢过言衡手里的碗，唏哩呼噜将所剩不多的粥全喝进肚里。「你竟然说我是『别人』！你可以闭嘴不帮我说话，但那句『别人』让我明白自己在你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纪梓旻不让言衡有开口反驳的机会，继续说：「我赢过你前女友的就只有和你上过床这件事吧？会赢或许只是因为我是男的，又是出名的三心二意，玩玩而已不用负责很方便吧？」 言衡蹙眉，似乎动了怒，他一把抓过纪梓旻的手腕，沈声道：「别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我很清楚你不是随便的人，你也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是吗？原来你对我是认真的？」纪梓旻笑了，笑得很欠扁。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那些要求。」 若不是真心的，怎么会希望情人的眼里只能看见自己呢？ 「我是答应了，所以呢？」纪梓旻开始耍赖，但他的目的不是想毁约。 言衡双手制住纪梓旻的肩膀，但还记得控制力道，怕扯到他背上的伤口。「所以你不用怀疑我的心意，因为早在你——」 说啊！早在什么？差那么一点就套出言衡的真心话，纪梓旻功亏一篑。 靠，喜欢他的原因有那么难以启齿就是了？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要听到答案了，竟然又紧急煞车！ 言衡低头不语放开纪梓旻，取过他手里的空碗转身离开。 「等一下……」纪梓旻想把人喊住。 言衡走到房门口时忽然回过头，笑道：「不管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怎么样都赢不过你，不是吗？」 「什、什么意思？」呆呆看着言衡走出房间，纪梓旻满脸通红，彷佛内心的某个秘密被窥探了。 ……那家伙的意思是说自己更早就喜欢上他了吗？笑死人了！真是自恋到无药可救，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4） 虽然身体状态不太理想，但纪梓旻身为每堂课必到的乖宝宝，坚持下午一定要到学校上课。言衡拗不过他，没有多加劝阻，中午叫醒熟睡的纪梓旻后，两人一起走去学校。 「要我陪你去教室吗？」站在分别处，言衡不放心的问。 「不用，我只是腰痛又不是断腿，别把我想那么弱好吗？」尽管屁股痛到跟断腿没两样，但让言衡护送到教室实在太招摇，纪梓旻不想出风头。 言衡习惯性的抿紧嘴唇，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嘿！老言你还不去上课啊？」路过的人是言衡的同学。 这个人纪梓旻很有印象，就是在图书馆碎嘴说他闲话的无聊人士，姑且给个路人甲作为代称。他一看到这个烦人的家伙更想快点走人，只是在离开前很不幸的迎上对方疑惑又好奇的视线。 「这不是……」显然路人甲一眼就认出纪梓旻，尴尬的表情应该是想起自己曾经大肆议论过他。「老言，原来你们认识啊？」 「嗯。」言衡冷淡的回应，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纪梓旻心想既然都被注意到了，不打声招呼似乎说不过去，但也没熟到需要说话的地步，所以只赏给对方一个专业的微笑。 路人甲的脸颊瞬间胀红，结巴地道：「你、你好……」 就在纪梓旻犹豫要不要开口回应的时候，言衡巧妙地跨了一步，挡在他和路人甲之间，适时的解决纪梓旻的困境。 「我晚点进教室，我跟他还有事。」 说完言衡就扯过纪梓旻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往艺术大楼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同学站在原地。 纪梓旻全身酸痛，被人大力扯着走根本是酷刑，他忍不住嚷着：「我自己会走，你快放开我！」 言衡将纪梓旻推到一个树荫多的角落，没忘记他身上的伤口，在背撞上树干前先扶住了他的腰，但同时也把人箝在自己怀里，死死盯着他看。 被言衡杀气腾腾的眼神一吓，纪梓旻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侧面看来他们的姿势还蛮浪漫的，但他内心只觉得人生真是狗血，这种似曾相识的状况让他的背和屁股隐隐作痛。 「你又是哪根神经不对？」纪梓旻用力推着言衡，但对方不放就是不放。 大概是纪梓旻的表情太不满，有了动怒的迹象，言衡最后还是松了手，让他站直身体，才道：「我说过要你别拈花惹草。」 靠，他是去摘了哪朵花还是黏上哪根草了！一路上除了他之外自己根本没和别人接触过，这家伙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 「喂，你别随便冤枉我的清白好不好？我从头到尾都在你旁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拈花惹草了！」纪梓旻叉着手大声质问，一副「要是不说出令我满意的理由，肯定掐死你」的狠劲表现在脸上。 言衡似乎也察觉自己理亏，沉默许久，眼神飘移。「……你对他笑。」 「什、什么？就因为这个？」纪梓旻的拳头捏紧了又松、松了又捏紧，忍住想挥拳揍人的欲望。 「明明不认识，用不着对他笑成那样。」还是对一个在背后议论过他的人，言衡觉得完全没必要。 笑成那样是哪样？纪梓旻不想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为言衡的话翻白眼，总之他感受到两人之间的鸿沟跟海沟一样深。 深吸一口气，纪梓旻道：「要不是他是你同学，你以为我想笑吗？还有，那是假笑你难道看不出来？」 太过专业以致于人际交往水平不高的言衡根本看不出来。 「他脸红了。要是你不笑得那么勾人，他也不会有这种反应。」言衡不悦的说，看着纪梓旻的眼神写满了不苟同。 勾人个屁啊！那家伙血液循环好容易脸红，跟他有什么关系！要是你男友盯着辣妹的胸部看，难道要冲上去骂对方胸部干嘛那么大吗？ 「他知道你和我认识，又在你面前说过我的闲话，八成是心虚。」纪梓旻努力找个合理的藉口，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解释，他又没做亏心事。「拜托你别想太多，留点脑子去背法条吧！」 言衡也清楚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他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占有欲，尤其在确定彼此的心意之后。经过一整夜的思考，他更加肯定不会轻易放开纪梓旻，他本来就不是有气度的人。 家中么子自小备受宠爱，言衡性格里的任性在爱情上完全展露出来。 一把抱住纪梓旻，言衡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呢喃道：「抱歉，和学姐交往时我并不会这样。」 「你是觉得我太随便，那些限制只针对我吗？」若是如此，纪梓旻不知道该开心言衡的重视，还是担心他的不信任。 「不是。」言衡拉开身子，与纪梓旻对视。「我是弟弟，她比我成熟，我不敢去要求她，只能迁就。」 但这种不平等的相处模式是一种病态循环，久而久之就成为两人爱情的隐疾，也才导致最后分手收场。 「对你，我有自觉，没有自卑。」言衡捧住纪梓旻的脸庞，自信微笑。「所以我会一直牢牢抓住你，反悔也来不及了。」 ……可恶，到底谁乱勾人啊！纪梓旻的心脏噗通猛跳，低头不敢直视言衡的双眼，对自己娇羞如小女生一样的反应感到很难为情。 想他在蝴蝶群中如鱼得水，为何一只毛毛虫能让他这么失常？果然是有毒的家伙，自己根本无法免疫。 纪梓旻拍掉脸上的大手，不以为然的说：「哼，你就尽管自以为是吧！」 言衡重新扳回纪梓旻的脸，笑道：「是不是自以为，不如问问你的素描本。你以后只要像以前那样，一直看着我就好。」 话落，言衡吻住纪梓旻的唇，深入纠缠一番后，很快就放过他。原本想反驳的纪梓旻完全忘了原本要说什么，晕晕呼呼地用手背遮着微肿的嘴，他瞪向言衡，发红的眼角展现迷人的风情。 没想到只是一个吻就能激发出他的魅力，这下换言衡懊悔自己的冲动，因为他不能让这样的纪梓旻走出去见人。 「咳、咳！」 一旁传来清晰的咳嗽声，纪梓旻和言衡警觉的望过去，看见是一脸贼笑的乔海晴后才各自松了口气。 「这里可是学习的殿堂，大白天就这么激情，被人发现不好吧……」乔海晴走到纪梓旻身边，头一次看到好友这种不知是扭捏还是扭曲的神情，暗叹果然谈恋爱就变了个人，真是可爱啊！ 「晴仔，你怎么会在这里？」纪梓旻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激动的看着乔海晴。 但那过于高兴的表情再次让言衡黑了脸色，当着第三人的面，他倾身在纪梓旻的脸颊上印下一吻，道：「我先走了。」 纪梓旻望着言衡大步离去的背影，心里还没有办法恢复平静。「跟他交往真累人，以前都不会这样。」 「或许这才是你第一次恋爱也不一定？」乔海晴一语点醒梦中人，反正她只等着看好戏。「看你的走路姿势……还是来杯菊花茶补一下吧？」 「不用你鸡婆！」纪梓旻满脸通红的吼回去。 就在走去教室的途中，纪梓旻总算想起被言衡吻住前要说的话——靠，那家伙什么时候偷翻他的素描本！ 还来不及发怒，纪梓旻的手机闷声震动，他看见是言衡传来的短讯，立刻点开来看。 【不准跟别人共喝一瓶饮料。】 完了，这家伙病得不轻！ 第七章：黑化的王子殿下 （1） 纪梓旻原以为生活中多了个言衡已经是戏剧性的变化，没想到高朝一波接着一波，他们的爱情故事注定要歹戏拖棚，无法直奔幸福快乐的结局。 因为言衡的关系，纪梓旻不幸被人盯上了。所谓的「盯」并不是指跟踪，而是针对他而来的一连串警告。 「怎么，又来了？」乔海晴第三堂课进到教室，就发现纪梓旻脸色凝重。 「嗯，第三张。」纪梓旻扬扬手里对摺的纸条，无奈笑道。 乔海晴一把抢过那张纸，看完嘴里骂道：「靠，这人根本有病怎么不去看医生啊？」 纪梓旻微笑不语，继续复习上课内容。 事情发生在星期二，也就是纪梓旻拖着受伤的身体硬要上课的那一天。 每个人上课都有习惯性挑选的座位，而纪梓旻通常选择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就算他晚到，彼此熟识的同学也会自动空下那个位子，算是一种默契。 一如往常，纪梓旻在老位子坐下，乔海晴则是坐在后面。他先低头检查抽屉是否干净，意外发现一张对摺的纸条，好奇拿起来一看，面露惊诧。 【纪梓旻你这个恶心的烂货，离言衡远一点！】 啧啧，看来某人的爱慕者真不少，就不知道是单纯的脑残粉，还是具有危险性的恐怖粉丝……纪梓旻不动声色的把纸条扔到后头的桌上，再装没事低头从包里把上课的用品取出来放好。 乔海晴无声无息的重新把纸条递回来，接着纪梓旻的手机就传来震动声。敌人藏在暗处，这种话题实在太敏感，不方便在教室直接讨论，因此乔海晴选择用LINE和纪梓旻秘密交谈。 【偶像恋情见光死，这下怎么办？】 【静观其变，看他想怎样】 【要跟言衡说吗？】 【暂时不会，我想把人揪出来】 【贴图（詹姆士比赞）】 上课钟声响起，但纪梓旻整堂课都无法专心，一直想着纸条的事情。 首先，这个人比他早到教室，而且很清楚他会挑哪个座位，所以应该是上同一堂课的学生。这堂课是系上二到四年级的共同选修课，有几个外系生，但主要是艺术系的学生，至少怀疑的范围能缩小到整间教室。 犯人知道他和言衡在交往，纸条上的笔迹清秀但笔画有些杂乱，下笔的力道也很强，再加上激烈的用词，纪梓旻推测这个人肯定是受到什么刺激，才会在匆促之下写了威吓的纸条。他和言衡在学校的互动几乎是零，唯有刚才在…… MD，原来被别人看见了！所以这件事会发生千错万错都是言衡的错！ 【靠！接吻被发现了啦！】 【侮辱神圣的学习殿堂，果然遭天谴了吧～】 明明言衡也是共犯，为什么被找麻烦的只有他？老天不该这么偏心吧！还有凭什么认定是他缠着言衡，他是被强吻的那个人好不好！ 纪梓旻又收到乔海晴的回覆，一看差点没吐血。 【邪恶的坏皇后抓走英俊的王子，公主准备来拯救梦中情人】 要也是国王，为什么他是皇后啊！纪梓旻忿忿不平地把手机扔回包里。 在爱情小说中有个不变的定律，就是突然跑出来的第三者（无论男女）永远只有当炮灰的命运。纪梓旻邪恶一笑，管你是谁，就落魄的滚下场吧！ 纪梓旻在面对自己有兴趣的事物时，向来很有毅力和恒心，而不明人士的攻击已经成功引起他的好奇心，生活瞬间多了新的乐趣和期待，乔海晴称之为变态。 隔了两天后，在他们班的共同课上纪梓旻又收到了纸条。 第二张纸条写着：「不要脸的垃圾，为什么不消失！」 虽然班上有几位重修的学长姐，但都没修星期二那门课，可以直接剔除，剩下的嫌疑犯很明显就是他们班上的学生。比照选修课的名单后，范围又能再缩小，集中在某些人身上。 犯人不知是太有自信不怕被找出来，还是根本没想到要切断线索，总之这件事容易到让纪梓旻觉得有些无聊。 星期五收到的第三张纸条语气倒是和缓不少，但希望纪梓旻退场的态度没变，写道：「你不适合他，他值得更好的人，你根本不是真心的。」 「靠，什么是适合？什么叫真心？写信威胁爱慕之人的情人就是真心？会做这种事的人就很适合？」乔海晴嗤之以鼻，咬着吸管泄愤。「我看你还是去报警算了，要是这个神经病突然冲出来捅你一刀怎么办？」 结束上午的课，纪梓旻偕乔海晴一起到学校附近的简餐店吃午餐，环顾四周都是上班族，终于不用顾忌的两人再度谈起这件事。 「只好牺牲你罗。」纪梓旻很没良心的回答，顺便抽张面纸擦嘴。「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你就安心去吧。」 「有你这种朋友，我乔海晴还真是幸运啊！」乔海晴拿起自己擦过嘴的面纸团往纪梓旻脸上扔过去。 纪梓旻轻松闪过，厚颜无耻地继续说：「我也觉得你很幸运，能有像我这样的朋友。」 乔海晴又飙了一句粗话，两人开始互相斗嘴，损人不遗馀力，就这样暂时将烦心的事情抛在一旁，度过无忧的午餐时光。 但纪梓旻似乎真的受到老天诅咒，原以为只是单纯的纸条恐吓，没想到对方完全耐不住性子，手法升级了。 吃饱饭回到学校的两人，发现上课的教室里有一堆人围观，众人讨论得很热烈，不时听到「可怜」、「恶心」等字眼。纪梓旻忽然心生不妙，敏感的认为引发的原因可能就出在自己身上，他拉着乔海晴挤过人群，总算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他常坐的座位。 「喔买尬！」血淋淋的景象让乔海晴捂住嘴发出惊呼。 一只麻雀的尸体，双翅被人扯烂，一把美工刀垂直从身体贯穿将它钉在桌上，鲜红的血液流了满桌，椅子和地上也沾上不少。 纪梓旻面色苍白，眼神冰冷，怒火熊熊燃起，原以为是个只敢透过纸条威胁的胆小鬼，竟然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突破。 看来被晴仔的乌鸦嘴给说中了，真TMD衰还真的遇到一个神经病啊……这是对方的警告，濒临警戒线的等级，纪梓旻确确实实接收到了。 因为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件，课堂老师选择紧急停课，向学校通报并处理，毕竟这种残忍的手法不只是虐待动物，已经严重影响到学生的身心状况和安危。 所有人都被老师赶离教室，大部分的学生都直接离开，但留下来看热闹的家伙也不少。 纪梓旻拿出手机拨了电话，无视乔海晴投来的疑惑视线，听筒里传来嘟嘟声，没等太久电话就接通了。 『喂？』 「在上课吗？」 『没课，我正要去图书馆。』言衡似乎是听出纪梓旻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便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来M605，我在那里等你。」纪梓旻也不等言衡的答覆，直接挂断电话。 乔海晴无法从表面判断纪梓旻的心情和想法，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应该是非常不爽。「你现在要去哪？」 纪梓旻双手插进口袋，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他像怕没人听见似的，大声回答：「去哪？当然是去约会。」 乔海晴一愣，顿时明白纪梓旻的意图。 如某人所愿他收到警讯了，就不知道对方是否收到他的挑衅？潇洒离去的纪梓旻扬起算计的微笑。 （2） M605教室是一间小型研讨室，其中一面是百叶窗，隔音效果还不错，但平时不会有人使用，纪梓旻选择这里当约会地点是有原因的。 当言衡依约到来时，纪梓旻正低头玩着Candy Crush，因为顾着生气脑子反而特别清醒，他连续过关斩将顺利破了十个关卡。 研讨室里只有一张圆形会议桌和数张办公椅，纪梓旻坐在靠墙的位子，面对着百叶窗。言衡见他平安无事、神色正常，吁了口气，把后背包随便搁在椅子上，在他身旁坐下。 虽然纪梓旻看似心情不错，但言衡知道他不如表面那样平静。少了平时的顽皮活泼，透着少见的压抑和沉闷，他算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很容易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 「你还好吧？」言衡担心的询问，眉头蹙紧。 纪梓旻头也不抬，伸出食指抵在唇上，示意言衡先闭嘴，让他过完这一关再说；言衡很识相，乖乖地坐在一旁不打扰纪情人游戏的兴致。两分钟后，纪梓旻终于放下手机，把视线分给被电话召唤而来的言衡。 「去把门锁上，然后回来坐好。」纪梓旻忽然命令道。 言衡没多犹豫，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照着纪梓旻的话起身将研讨室的门反锁，之后就坐回原位，等着下一步指示。 纪梓旻把自己的物品扔到一边，站起身两脚一跨，坐到言衡的大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想在这要了你。」 太过惊人的话让言衡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纪梓旻就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扒开言衡身上的衬衫，接着解开他的皮带和拉链。 「梓旻，你……」言衡难得露出一丝慌张的神情，因为他不确定纪梓旻的「要」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纪梓旻是想在这里上了他？言衡的性格多少以男性为本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从没想过自己是被进入的那一方。虽然他听说过同志之间也有互换定位的时候，但不代表自己能迅速接受关系的转换，他还没有心理准备…… 言衡突然想到自己也不曾询问过纪梓旻的意见，内心顿时觉得有些内疚，尽管最初纪梓旻就自愿当被动的一方，但他终究是个男人，想要主动一回也是情有可原。这么一想，其实也没想像中那么抵触。 就在言衡天人交战的同时，纪梓旻换了个姿势，他跪在地上挤入言衡的双腿间，还稍微转动椅子的方向，背对门口和百叶窗。 纪梓旻拉下言衡的底裤，前些日子才害他下不了床的凶器有了硬度，正抬起头和他面对面，且愈来愈有精神。 「我只是有些想念它而已。」纪梓旻仰起脸对言衡笑道，说完还伸出粉色的舌头缓慢地舔了荫净的头部一下。 过于煽情的动作强烈刺激着言衡的视觉神经，透过神经的传导直接反应在下身的性器上，他的荫净瞬间胀大，雄伟的立起，非常壮观。纪梓旻单手握住那根雄物，咽了咽口水，瞪大的双眼看起来迫不及待要品尝它的滋味。 纪梓旻想达到之前未有的成绩，毫不犹豫地张大嘴，企图一口含入言衡的全部，无奈没什么经验的他掌握不了诀窍，也不习惯，吞入前端后就无法再前进，发出呜呜的闷声，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很可怜。 「觉得勉强就别这么做，我也不想……」 言衡阻止的话还没说完，纪梓旻吐出嘴里的硕物，马上打断他：「这次是我要硬来，你给我坐好别动！」 要让你爽还在那里叽叽歪歪，小心真的让你鸡鸡歪歪！ 纪梓旻也不管言衡怎么想，重新将那根青筋暴露的荫净纳入口中，这次又进步一些，快要接近一半，他很想试试看能不能做到深喉，但那并不容易。 「呜！」身为男人谁不喜欢被这么照顾？言衡舒服的闷哼一声，既然纪梓旻希望他配合，那他就慢慢享受。 纪梓旻缓缓地左右转动自己的头，性器在嘴里旋转着，双颊微陷，不敢用力吸吮，怕不小心就害人早泄。言衡此刻的神情既痛苦又舒爽，额头冒出汗珠，他伸手扶住纪梓旻的脑袋，希望能更深入一点。 砰！研讨室的门突然受到撞击，大声震了一下！纪梓旻急忙往后退，但手里还握着言衡性器的根部。 趴在言衡腿间的纪梓旻恰好被会议桌挡住，他从桌下探出头来，皱眉疑惑的望向百叶窗。但门外没再有任何动静，彷佛那声巨响只是他们的错觉。 言衡也回过头观望，但没多久就转回来。当两人的目光交接时，气氛变得暧昧又诡异，被打断的好事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突然收手未免太残忍，况且他的目的又不是要折磨言衡，干脆就让他直奔天堂好了！纪梓旻思绪转得很快，下定决心后就付诸行动，在言衡的热烈注视下再度亲上他的好兄弟，这次终于不再坚持玩深喉咙，认真用舌头服侍那让他又爱又恨的硕物。 纪梓旻眼睛半睁，握着粗大的楠根，鼻间是熟悉的腥膻气息，他的舌头沿着柱身来回舔弄，神情相当陶醉。在饱涨的囊袋轻吻一下，纪梓旻张嘴一口气含住顶端，企图将硅头泌出的液体全数吞下。 言衡喘着粗气，手掌揉着纪梓旻后脑的发丝，似乎有鼓励的意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好像特别兴奋。」 纪梓旻眉眼上挑，满是诱惑之情，他道：「口渴啊……告诉你，我最爱喝的就是香蕉牛奶。」 说完就直接将言衡的荫净一口吞入，他放松了脸部的肌肉，忍住想吐的反应，几乎深达咽喉。 当顶端碰触到喉头时，言衡差点没把持住，他强硬的拉开纪梓旻，将人拉上会议桌，把他压在身下，语气恶狠狠地说：「口渴？我看是性饥渴吧……」 纪梓旻慢悠悠地勾起唇角，提醒：「别忘了我屁股裂开还没好哦？」 虽然人的屁股本来就是裂开的，但言衡是肇事者怎么会不明白纪梓旻话里的裂开是什么意思。 「……这次就放过你。」言衡右手向下一把抓住纪梓旻硬热的裤档，修长的手指又滑到「裂开」的股缝中。「下次，我会让你下面这张嘴喝到吞不下去，直到吐出来为止。」 纪梓旻左腿悄悄缠上言衡的大腿，道：「我很期待，记得下次别带套，不然我会喝、不、到。」 在言衡面前总学不了乖，纪梓旻爱逞口舌之能，前两次的结果就是腰废菊花裂外加喉咙沙哑还会被好友嘲笑。 言衡俯下身体，纪梓旻以为他要吻自己，没想到只是擦过唇角，接着听到他说：「外面的人走了，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不愧是未来的菁英律师，警觉心和敏锐度竟然这么强。纪梓旻偏头望着百叶窗，他早就知道外头有人偷看，也就是要让那人看见。 推开言衡，纪梓旻瞄了一眼他还挺立的部位，言衡淡淡一笑，神色自若的把裤子穿好，剩下的只能用理智强压了。 「如你所见，有人跟踪罗！」 「……跟踪你？」言衡沈下脸色。 纪梓旻拿过自己的包，翻出收到的纸条递给言衡。「是跟踪我没错，但却是为了你才来找我麻烦，你说这件事该怪谁啊？」 言衡不自觉地将手里的纸条捏烂。「他还做了什么？」 「哦，杀了一只麻雀，害我们班停课。」纪梓旻伸手去戳言衡严肃的脸颊，道：「唉，你的爱慕者真恐怖，我性命堪忧呢！」 言衡抚上纪梓旻的脸颊，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3） 「你本来就该负责！要不是你在学校乱来，我会惹上这种麻烦吗？」纪梓旻上前帮言衡将衬衫的扣子一一扣上。 言衡笑了笑，低头欣赏纪梓旻如葱根般漂亮的手指，享受片刻的温存。尽管发生的不是好事，但他很高兴纪梓旻愿意告诉自己这件事情，而不是选择隐瞒，独自一人去面对。 等身上的服装都整理好后，言衡拉住纪梓旻的手，问：「其实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废话！这种小事还难不倒我。」交叉比对上课的名单，加上今天引狼出洞的小计谋，纪梓旻成功逮住敌人的真面目。 答案让纪梓旻相当惊讶，但思考后又觉得愈不可能的对象就更有可能是真凶。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残暴，舍得伤害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几张纸条他还不介意，幼稚又血腥的手段让纪梓旻下定决心要把这个躲躲藏藏的家伙给揪出来！ 「总之你别擅自行动，小心安全。」言衡不见纪梓旻有半点困扰或担忧的模样，不知该佩服他的乐观还是大胆，要是因为漫不经心的态度而吃亏就晚了。 纪梓旻打开门锁，笑道：「我没傻到要和一个疯子硬碰硬，放心吧！」 正所谓失恋的人伤不起，纪梓旻就算知道自己是胜利的一方，也不会拿砖头去砸别人的痛处。不过若是对方主动侵门踏户，一旦超过底线，他绝对不会客气，毕竟他不是言衡那个伪绅士。 老天彷佛要回应纪梓旻内心燃烧旺盛的斗志似的，就在出门前一刻，手机的短讯铃声忽然响起，他疑惑的点开讯息来看，是来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不希望你们肮脏的照片流传出去的话，立刻到艺术大楼顶楼！】 纪梓旻挑眉，不屑地嗤笑，直接把手机递到言衡的眼前让他细看。 言衡抿唇，面色凝重，一想到纪梓旻这几天都是受这样的言语威胁，觉得有些不舍又很愤怒，他想知道做出这种事的人是谁。 「不用担心，我跟你一起去。」 他哪里像在担心？他是兴奋好不好！活春宫是他施放的大绝招，现在就只差最后一击，情敌相见注定要血流成河！ 「我只是配角，你才是主角好吗？」纪梓旻根本没想要一个人去赴约，交往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搞得好像都是他的错、只有他要负责。他要证明自己不是在唱独脚戏，言衡就是他的秘密武器。「现在有外敌来袭，我要扞卫主权，你给我把自己看紧点！」 听见纪梓旻的独占宣言，言衡愉悦的眯眼微笑，道：「遵命。」 纪梓旻原先并不想让言衡知道自己被人恐吓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他觉得自己能够应付。但接二连三收到纸条，甚至让班上同学都受到惊吓，独自承受还好，影响到旁人纪梓旻就无法忍受了。 到了星期五，其实真凶的身份呼之欲出，嫌疑犯的人选剩下几个人，纪梓旻本想就此算了，对方偏偏触犯到他的底线。既然如此，那就面对吧！ 言衡是引诱凶手出来的棋子，纪梓旻同时想告诉他这件事。这个小计谋很成功，真凶的样貌出炉了，是班上的一位女同学。 纪梓旻思考许久，他终究是个男人，花名在外，也难怪别人会用有色眼光看待他，甚至觉得是他缠着言衡不放。当成见已经产生时，自己再费唇舌解释都没用，不如让中间的重要角色自己表明心意，更能让人死心。 言衡的出场是必要的，不过上演活春宫是纪梓旻个人的恶趣味。 MD，憋屈那么多天，当然要报复一下，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 纪梓旻想得很周到，为了刺激某人、让对方抓狂，他选择了能从百叶窗缝细中偷窥的研讨室作为作战地点。诱惑言衡时，也刻意让他背对窗子和门口，自己则躲在桌子下方。 说穿了能看到的都是背影，研讨室又有隔音，偷窥者只能从看见的画面脑补里面正在发生的事，虽然看不清楚，但应该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最重要的一点，从狭窄的缝细中根本无法拍照，这也是纪梓旻看见短讯时鄙视喷笑的原因。 就算拍到照片又如何，某个学生的帅气背影？最高朝的部分是言衡将他压在桌子的时候，若要看图说故事，名声臭掉的人就不会是他，而是言衡。 纪梓旻相信言衡的「强势」能让偷窥者的玻璃心大碎，因此在走上顶楼的途中，他一直保持着自信从容的微笑，不像是被找麻烦的人，更像是去找别人麻烦的。 顶楼的门是关着的，在纪梓旻开门的前一刻，言衡冲上前拦下他的动作，把人护在身后，自己去打开了门。 哗啦！一桶水浇了过来。 「啊！」提着水桶的女生发出惊讶的尖叫声，她一发现出现的人不是纪梓旻而是言衡，有立即收回力道，可是水已经泼了出去。 言衡反应很快，用门挡去部分的水量，但踏出去的脚仍然难逃此劫，裤管湿了大半，且那水是添了颜料的加工品，裤子的状态更糟糕。 「我、我……」凶手慌张失措的扔掉水桶，想上前关心爱慕之人又因为心虚而却步。「我不是故意的……」 靠，泼到言衡就不是故意的，若中镖的人是他肯定是不一样的嘴脸！ 纪梓旻从言衡的身后走出来，满意地看见对方脸上错愕、嫉妒、不安等的情绪变化，这种人就是要好好刺激一下脑子才会清醒。说实话，他虽然能叫出面前女生的姓名，但他们还真没说过半句话，因为她是大三才转学进来的学生，和班上的人都不太熟悉。 「你还好吧？」因为言衡才挡去一场灾难的纪梓旻其实也很不好意思。「这颜料不太好洗，你若不想清理就只能丢掉了。」 「无所谓……」言衡低头检查自己的状况，确认除了裤子湿了一半外其馀都还好，就对纪梓旻道：「你没事就好。」 呵呵，多贴心的男人。纪梓旻强烈感受到女同学充满恨意的目光，他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挑衅微笑。 女同学瞪了纪梓旻一眼，随之热切的望着一旁的言衡，欲言又止、欲语还休，泛红的双颊只差没写「我很害羞请温柔对待我」。 「你好，我是薇薇，我一直都很……」 「抱歉，我不认识你。」言衡冷冷地打断她。 干得好！他很想这么说，但还是要给别人自我介绍的机会才对，不能对女孩子这么失礼。纪梓旻嘴角的弧度上升不少，觉得带上言衡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薇薇委屈的红了眼眶，一脸不甘心。「这个人有哪里好？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专情，只会玩弄别人感情，更不会珍惜你！」 喂，他是不否认自己交过很多女友，或许没到专情，但至少能专心；偶尔抱持着玩玩的心态，但绝对不会玩弄他人感情！ 纪梓旻很想反驳，但更想看言衡如何处理这个场面，因此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言衡伸出手臂搂住纪梓旻的腰，让他往自己的怀里靠。「我会让他知道，无需你费心。」 「是他先勾引你的吧？」薇薇不愿死心，眼泪潸潸落下。「你只是一时迷惑了，他毕竟是男的，你们在一起不会有未来！」 「这是我们该思考的，无需你担心。」言衡维持着冰山的酷劲。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不是真心的！」 纪梓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正要开口，却被身边的言衡轻轻拉住。 「他对我的感情我很清楚，无需你操心。」言衡执起纪梓旻的手，在薇薇面前与他十只紧扣。「其实只要我喜欢他，你说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心脏好似漏了一拍，纪梓旻没想到能听到言衡亲口说出的「喜欢」，心底的暖流化为热气，将他全身的肌肤都染红了。 竟然当着别人的面告白，这家伙还真是不能小瞧啊…… （4） 「咳、咳……」纪梓旻的手搭上言衡的肩，似笑非笑地看着薇薇。「顺便告诉你，我们就是在这里开始交往的。」 只是先提出交往要求的人是他，言衡只负责考虑和回应。当然真相只要自己人知道就好，用不着明说，对方能误会是最好不过。 「你真的喜欢他？」薇薇根本不把纪梓旻看在眼里，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伤心欲绝望着言衡，道：「你之前明明都和女生交往的，现在怎么会……」 「爱情和性别无关，请你尊重我的决定。」要不是事情牵扯到纪梓旻，不解决就怕日后会有更多状况，不然言衡早就一走了之，懒得跟不认识的人多解释。「别随便用偏见评断一个人，梓旻是我经过慎重思考后选择的对象，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唉，同学一场弄得这么尴尬，果真是蓝颜祸水。纪梓旻在一边偷偷撇嘴，希望言衡能快点把人搞定，虽然自己异性缘也不差，但有个受欢迎的男友麻烦还真不少！ 「我只是……」 「另外，你没资格质疑他的真心，因为——」言衡突然拉起纪梓旻的随身包，翻出里面的素描本。 「喂，你怎么擅自就……快还给我！」纪梓旻见言衡话不好好说，竟然打他素描本的主意，想伸手抢回来却慢了一步。 言衡用背挡住纪梓旻抢夺的动作，直接将本子展开在薇薇的眼前，随意翻阅几页给她看，并道：「从这个本子中，我亲眼看见他的真心，所以我从不怀疑。」 素描本开头几页是简单的涂鸦和平日练习的画作，但大约从第五页开始就是连续好几页的人物素描，主角都是同一个人——言衡。有打球的英姿、喝水、单纯的侧面或瞬间的表情捕捉，看似随意的描绘却成功将人物的神韵画出来，能轻易感受到绘者的专注和认真，他是用心在观察绘画的对象。 薇薇也是学艺术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在简单的人物画像背后就藏着所谓的真心。如同他们的教授常言道，作品能够传达出作者的内心和灵魂，作品不是死物，是具有生命力的。就连言衡一个鲜少欣赏艺术的人都能轻易看见纪梓旻的心，她再固执，也骗不了自己真实的感受。 「我明白了……」薇薇露出苦笑，她知道自己输得彻底，其实不敢跨出第一步就已经失去赢的机会，她这些天做的一切只是无聊的嫉妒和迁怒，毫无意义。她走到纪梓旻面前，九十度鞠躬，说：「对不起，我会去跟学校自首的。」 「嗯。」纪梓旻没有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跩样，他认为既然做错事就该有适当的惩罚，况且他觉得不爽是事实，何必装宽大当圣人。「下次记得直接把情敌约出来打一架，写纸条麻烦又没效果。」 没料到纪梓旻的反应这么平静又随性，以为会听到酸言酸语的薇薇惊讶的傻望着他。 「别这样看我，你的小身板是打不过我的。」纪梓旻故意倚在言衡身上，很欠揍的笑道：「这家伙已经弯了救不回来，你就放弃吧！」 JJ倒是很笔直，纪梓旻很不纯洁的想着。 薇薇用手擦拭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转头对言衡说：「我还是觉得他不适合你，男人也行，换一个吧！」 言衡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个头。 靠，自己都退到墙壁边了这女人竟然还要跟他作对，还有臭毛毛虫点什么头啊！纪梓旻暗地里气得咬牙切齿，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薇薇吐了一大口气，似乎觉得轻松不少，绕过两个大男人先行离开，挺直的背影看得出她骨子里就是个不服输的人，虽然一时冲动做了傻事，但并不是真正的坏人，也幸好她还能听进他们的话。 适时的放弃不但潇洒，也需要智慧和勇气。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我还真怕她会拿把刀子捅过来，幸好只是泼颜料……」随着话纪梓旻的目光扫到地上搁置的水桶还有地上缤纷的色彩，惊呼：「有没有搞错，竟然不整理干净再走，这一地颜料是要我们拖地吗？」 言衡也露出苦恼的表情，最后决定道：「下雨就会洗掉，先走吧。」 还以为这家伙多正经，原来也是个会逃避麻烦的人啊……纪梓旻完全不想留下来打扫，毫无心理负担接受言衡的提议。 不过在离开前他们还有私事要先解决。纪梓旻皮笑肉不笑的抽回言衡手里的素描本，总算到了能算帐的时候。 「说！你什么时候偷看我的本子？」纪梓旻一想到本子里画的东西全被看见了，那感觉说有多羞耻就有多羞耻，像突然被人扒光似的。「没经过我允许就把我的本子给别人看，你这样做对吗？」 就算他脸皮很厚但并不喜欢裸奔，言衡拿出素描本证明的举动，就像把他强行脱光拉到阳光下展示一样。纪梓旻不是对言衡偷看的事情感到生气，而是不悦他的自作主张，尽管是有益于解决麻烦。 「没事先询问确实是我的不对，很抱歉。」言衡看出纪梓旻是真的不高兴，赶紧认错。 这是第几次的道歉了？他的道歉还真是廉价，得来容易啊！纪梓旻冷哼。 言衡扯住纪梓旻不让他离开，难得的独处机会，他想把话好好说清楚。当无意间发现本子的内容时，言衡内心的震惊不小，毕竟他完全看不出来纪梓旻对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心态，总是以玩世不恭的狡猾模样蒙混过去。 「梓旻，你看着我的时间有多久了？」 纪梓旻皱了皱眉，想到自己画图时的小习惯，喜欢在画好的图旁边标记完成的日期，所以能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作品。 「大一开始的，但那又怎样？」纪梓旻没有回避言衡的注视，继续说：「不过是看到一个长相和身材都符合我审美观的模特儿，一时手痒而已，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言衡莞尔，道：「嗯。」 ……听懂了就放手啊！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纪梓旻看言衡的表情就不像是明白的样子，反而愈来愈自以为是。 「我说，我会画你不代表我对你有意思，只是纯欣赏，了解？」 什么叫愈描愈黑就是指纪梓旻这种情况。当他看见言衡面上暧昧不明的笑容后就发觉无论多说什么都没用。 「现在不想承认没关系，反正我有一辈子跟你耗。」言衡紧紧握住纪梓旻的手，道：「梓旻，我喜欢你，记住这点。」 刚才是当着别人的面告白，现在是直接对他告白，纪梓旻的心脏差点负荷不了，血液一下子往脸上集中，几乎要脑充血！ 咳，今天怎么这么热？纪梓旻不敢再直视言衡的脸。 「我要回去了，我还有一堆图要画！」纪梓旻别扭的撇开头，丢下言衡快步离开顶楼。 既然还有一辈子，那他们就慢慢耗吧！ 第八章：王子殿下的烦恼 （1） 言衡最近有些烦恼。 不大不小，听了别人只会说他想太多，但就像只虫子一直往心底钻，让他不得不在意，甚至因此感到烦躁。 纪梓旻很受欢迎，俊秀的外表、温柔体贴的举止，就像真正的王子一样。 之前言衡曾为了这件事而冲动一回，下场就是禁欲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期间他也冷静地自我反省，将人看顾好是很必要没错，但总不能每次都这么战战兢兢，两人都会困扰。 无意间发现那些偷画的图后，言衡自信不少。绝不是自以为是，他相信在素描本里隐藏的就是纪梓旻的真心，或许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真实的情感。 言衡很欣喜，自交往以来的不安也逐渐稳定，对于纪梓旻和女性客人的互动多少也能睁只眼闭只眼。虽然围绕的蝴蝶们不再是威胁，但当一只只的狼犬开始在纪梓旻身边打转后，他再也无法淡定了。 纪梓旻不是真正的同性恋，对于言衡之外的男人根本毫不在意，因此完全没发觉任何异状。但言衡就不同了，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那种领地被侵犯的厌恶感。 曾经和纪梓旻主动提起希望他多留意，却被狠狠嘲笑一番。 「我知道自己魅力无法挡，但你也太夸张了吧！」纪梓旻动手扯住言衡的双颊，让他僵硬的表情能够放松一点。「再说我都被你吃得连渣都不剩，加上严密监控，别人看得到吃不到，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望着眼前笑得诱人的纪梓旻，言衡上前把人压倒，干脆就如他所说吃到连渣都没有，让其他男人毫无得逞的可能性，也藉由这种方式压抑内心的烦躁。 只是一次两次还能容忍，次数一多让平时不说粗话的言衡都想飙一句。 「最近我们王子性感大发，是不是你爱护过头了？」齐白端了一杯冰果汁给言衡，看着他黑得彻底的脸色忍不住调侃。「昨天有个熟客跟他要电话，要不到还跑来跟我套关系。」 「……男人？」言衡握紧玻璃杯，沉着嗓音问。 齐白嗯了一声，在言衡对面位子坐下。「以前对梓旻有兴趣的男人不多，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费洛蒙激增，受到吸引的人不少啊！」 言衡没说话，因为这正是他最近的烦恼。 「我想原因应该出在你身上吧。」齐白靠近言衡，压低声音说：「男人跟女人一样，被「疼爱」过后气质会产生微妙的变化，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 言衡手撑着脸，看着熟悉的身影思索着。其实他也发现了纪梓旻身上的变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变得更性感、更诱惑，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太在意纪梓旻，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却没想到这种变化明显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老板，你在这里偷懒小心我们罢工！」纪梓旻拿着餐盘走向齐白和言衡这一桌，先狠狠的鄙视自家老板一眼，之后看向言衡，问道：「你不是有事要回家吗？时间来得及？」 言衡看了手表的时间，下午四点五十分，他和兄长约好五点碰面。「我哥会来接我，还能再坐一下。」 「喔。」纪梓旻还要继续工作，不能多闲聊，当他的目光移向店门口时微微一愣，喃喃自语：「又是他啊……」 言衡和齐白自然都注意到纪梓旻的表情变化，视线也跟着望向门口，这一看齐白就了然，而言衡则是感到疑惑。 「你去整理桌子，这家伙我来应付。」齐白起身拍拍纪梓旻的肩，不忘提醒：「毕竟是客人，表情别露馅了！」 纪梓旻点点头，正要前去收拾其他座位时却被言衡拉住。 「那个人是谁？」言衡一边观察门口的动静，一边小声询问。 纪梓旻撇撇嘴，一时不知从何讲起才好，但还是和言衡解释：「那家伙是个怪人，每次都只点一杯咖啡，然后一直盯着我看，一坐就是两小时。」 其实他自己还没发觉，是其他人发现后跟他说，他才注意到这位客人。虽然不影响工作，但纪梓旻也因此对这个客人上了心。 言衡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望向话题的主角。那是一名普通的男子，年龄大约三十上下，面容苍白，穿着衬衫，看起来很斯文。就在老板点完餐转身之后，男子的视线开始在店内搜寻，最后停留在他们的方向，正确地说是纪梓旻的身上。 「他现在就盯着你。」言衡手里还握着纪梓旻的手腕，他非常刻意地抬高两人的手，好让男子能清楚看见他们的动作。「怎么没跟我提过？」 「要看就让他看，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不说我也不会注意。」纪梓旻是记住了那名怪异男子没错，但对这件事却没多在意，平时看他的人还少了吗？ 言衡和男子的目光对上，一瞬间心底警铃大作，对方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彷佛蒙上一层纱似的，怪不得纪梓旻根本没注意到。 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言衡对纪梓旻说：「离那个人远一点。」 纪梓旻甩开掉言衡的手，笑道：「呿，好歹我也是个男人，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再说了他也没妨碍到我，不是每个人都不怀好意。」 这个未来大律师未免太敏感了！虽然纪梓旻不讨厌言衡对自己的在意和关心，但这不代表他就需要保护，他毕竟是个男人，不喜欢被小看。 「我只是担心你，所以……」 叩、叩！言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玻璃窗外的敲击声打断。 一名西装笔挺、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站在店外望着他们，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只差没在脸上刺上「菁英」两个字。 「你认识的人？」纪梓旻见外面的人看的是言衡，且两人长相也有几分像，猜想应该就是言衡的哥哥。 只是那无意间扫过来的眼神真的很恐怖啊……原来言衡真的不算是冰山，眼前这位大哥才是气场强大的真冰山，纪梓旻无语的吞了吞口水。 「是我哥。」言衡叹了口气，因为有要事在身他不能多留，拿了自己的物品后准备离开。「梓旻，这几天我会比较忙，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还有，离那个人远一点，别让我担心。」 真把他当小孩啊？纪梓旻敷衍的点了个头，连声再见也没说就继续工作。 言衡见状也没多说，到柜台付帐时特别交代齐白：「别放奇怪的人进来店里。」 「我们开店做生意，若对方没闹事只能一视同仁，不能随便挑客人。」齐白心想他一个小小咖啡店端不起那么大的架子。「放心吧，你家宝贝也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会好好看顾他的。」 「谢谢。」言衡知道齐白是个眼观八方、心思玲珑的人，重点是他很照顾自己的员工，听到他的话安心不少。 待言衡离开咖啡店时，他的哥哥已经回到车上等他。 「太久了。」弟弟一上车，言睿立刻指责。 「有事耽搁，我们走吧。」 言睿发动车子，虽然同样具有好基因，但线条过于冷硬，看起来更难亲近。 「我刚才看见你和一个服务生拉扯，你们是什么关系？」言睿用馀光瞄了弟弟一眼，语气冷淡地问。 「他是很重要的人，有机会再跟你们说。」言衡没有坦白他们的关系，因为他不确定纪梓旻是否愿意与自己的家人相见。 言睿面上没什么表情，好似刚才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乎言衡的答案。 但事实上，言睿对于言衡口里「重要的人」感到很惊讶，毕竟那可是一个男人啊…… 重要的人吗？有意思。 （2） 纪梓旻对于自己三不五时就被冷落好一阵子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言衡的兄长开设的律师事务所似乎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原是周末才上班的他每天都得去报到，协助资料收集和整理等繁杂的工作。 一学期即将进入尾声，期末考不知不觉就来临，纪梓旻的考试和作业比期中还多，而言衡当然也陷入期末苦海，同样是工作课业蜡烛两头烧的两人，见面机会又回归于零。 生活向来简单的纪梓旻在脱离期末考的压力后，也没特别安排暑假活动，基本上都排满打工，偶尔帮忙乔海晴的网路事业。算算日子，他和言衡近半个月没说上话，纪梓旻都习惯了，想想还真像是牛郎织女。 才刚放暑假，纪梓旻就收到言衡约吃晚餐的短讯，回覆了休息的时间，两人相约在一间中高价位的日式餐厅见面。 只是老天大概是看他日子过得太悠闲，才会替他加点调味料增添一些乐趣。当纪梓旻前去赴约，看见坐在包厢里的男人时，他不得不自我反省一下。 原来自己是一只上钩的笨鱼。望着那张和言衡几分相似的冰山脸，纪梓旻赞叹自己的镇定表现。 「你好。」纪梓旻礼貌的问候。 「嗯。」言睿比了一下对面的座位，示意纪梓旻坐下。「见到的人是我，你不惊讶？」 纪梓旻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是涛天骇浪，他毫无反抗馀地的乖乖入座，答道：「怎么可能不惊讶，只是这种事情想一下就明白了。」 一定是他和言衡的关系被发现了，才会暗地里用言衡的名义将他约出来谈话，但立场是赞成还是反对暂时无法得知。 「……看来你是个聪明人。」言睿从外套内袋掏出名片夹，取了一张名片递给纪梓旻。「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言衡的哥哥，言睿。」 纪梓旻收下名片，回道：「我叫纪梓旻，是言衡的朋友。」 「朋友？其实你直说没关系。」 言睿的语气和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但纪梓旻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不屑甚至是轻视，他总算能肯定言衡的哥哥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纪梓旻干脆顺着言睿的意，改口：「我是言衡的男朋友。」 言睿几不可察地抿紧嘴唇，唇角下垂，看着纪梓旻坦荡的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服务人员打开包厢的门进来，正好打断了他们的尴尬。「不好意思，为您送上餐点。」 送上来的是生鱼片和套餐的前菜，随随便便就摆满了半张桌子，非常丰盛。 「自作主张替你点餐，希望你不介意。」言睿拎起茶壶在纪梓旻的杯子里添了热茶，表达歉意时的气势也很强大，让人难以拒绝。 「我不挑食，没关系。」 纪梓旻尽可能的表现随和，虽然对于言睿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讨好根本没用，但他希望别留下坏印象，就当作是为了言衡，他想得很开。 待服务人员离开后，围绕在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又重新凝聚。 言睿在两个碟子里各别放了一小坨芥末，再倒入酱油。「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唉，重头戏的盘问开始了，这顿晚餐说不定会吃到胃痛。纪梓旻望着绿色的芥末发呆，因为他不喜欢吃辣。 「大约是学期初。」纪梓旻挟了一片鲑鱼，避开芥末只沾酱油。 「看来有段时间。」 事实上聚少离多根本没交往多久，纪梓旻在心底偷偷吐槽。 「我想，交往是你先提的吧？」 言睿吃东西的动作显现出良好的修养，纪梓旻脑中浮现出言衡用餐的模样，暗叹果然是一家人。 「对，是我提的。」 要是让哥哥大人知道他起先只是开玩笑，肯定会被嫌弃和鄙视吧，纪梓旻愈来愈不安。 「弟弟成为同性恋，当哥哥的不会坐视不管，因此我让人打听过你的事情。纪同学，你的情史挺丰富的，传闻也很精彩，所以……」言睿也不喜欢说太多废话，直接挑明道：「老实说我很怀疑，你对我弟弟是认真的吗？」 「我……」纪梓旻正要开口，却被言睿一个手势制止住。 「其实你的答案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MD，那你问个屁啊！纪梓旻无胆大骂，只能像个小媳妇一样静静的等待言睿的下一句话。 「我今天和你见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和我弟弟分手。」言衡放下筷子，眼神不因为镜片阻挡而失了锐利，他直视着纪梓旻错愕的脸。 这种每部戏剧都要上演的情节终究还是出现了，天知道纪梓旻多想仰天咆哮，他和言衡的恋情真的是高朝迭起，诸事不顺。 「言……先生，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原本想称呼一声大哥，但纪梓旻觉得以他们的关系和立场还是别随便装熟比较好。「更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言睿面无表情，不生气也不嘲讽，道：「你们本来都是异性恋，我相信回归原路应该不是难事。当然，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只是不希望发生在我弟弟身上，尤其对象是像你这样的人。」 什么是他这样的人？言睿充满轻视的态度让纪梓旻也装不下去了，言衡都没说话了这冰山脸到底有什么资格表示意见！ 「言先生，若要我们分手，请你先找言衡谈一谈。我想你是跳过他直接来找我吧？如果我答应你，要是言衡日后知道真相，你想以你对他的了解，他的反应会如何？」 其实言衡会如何纪梓旻也不清楚，只是以目前两人的相处状况来说，言衡的执着说不定根本不会放他离开。想到这里，纪梓旻胸口一阵暖意，坚定了他不答应的决心。 言睿陷入沉默，纪梓旻的话似乎恰好打中他的死穴，一时无法反驳。 「我说你这家伙还真的完全没变啊，一样这么自我难搞。」 包厢外突然插入第三者的声音，门被人拉开，一个纪梓旻意想不到、令言睿全身僵硬的人出现在门口。 「老板？」纪梓旻站起身，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白把门拉上，大摇大摆的走向两人。他拍拍纪梓旻的肩膀，说：「我刚好在对面的包厢，看到你们一起用餐觉得很稀奇，就站在外面偷听罗！」 偷听还敢这么大方承认的人也只有齐白了。 「你也完全没变，一样这么厚颜无耻。」言睿冷冷的瞪着齐白，神情不似之前平淡，而是透着激动和复杂，语气也强烈不少。 纪梓旻疑惑的在齐白和言睿之间看了几眼，确定他们应该是旧识，只是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言睿，恋爱是自由的，他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何必要插上一脚，自讨没趣呢？」齐白痞痞的模样和平时差不多，但对言睿说话的语气却多了一分强硬，是自然而然的。 「这是我的家务事，你又是哪位？爱凑热闹的性格也一样没变。」言睿起身和齐白对视，他的个头高了一些，但不知为何气势却弱了几分，彷佛在逞强。 啧啧，这两个人之间有蹊跷。纪梓旻默默地退出战场，自动隐蔽成路人甲。 纪梓旻的小举动逃不过言睿的利眼，他对齐白嘲讽道：「他叫你老板，果然是物以类聚，喜欢随意玩弄他人的感情。」 「请你别用那双被世俗污染的眼睛来看待我的员工，他可是很单纯的小王子，要不然你弟弟那精明的家伙怎么会喜欢上他？」 「谁知道呢……」言睿勾起唇角，望着齐白的眼神满是沉痛和厌恶。「看似美好的事物说不定包覆着恶意的欺瞒，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齐白愣在原地，言睿视若无睹的往门口走去。 「我不想和你共处一室，先走一步。这顿我请客，纪同学好好享用。」 如风一样的男人，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言睿的存在让人倍感压力，纪梓旻终于能松一口气，但齐白的不对劲让他很担心，出声叫唤：「老板，你没事吧？」 齐白回神后哈哈几声，道：「没事没事，那家伙不知道是有洁癖还是怪癖，总之就是个怪人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纪梓旻没料到言衡的哥哥一出场影响力这么大，他第一次在齐白脸上看见类似忧愁的情绪。 可恶！在重要时刻偏偏某个家伙都不在，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会采纳言睿的建议！ （3） 「我先走罗！」纪梓旻和同事们招呼过后先行下班离开。 天早已全黑，街上的行人不多，纪梓旻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周围太安静，加上最近遇到的大小波澜，让他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 自从纪梓旻上星期和言衡的哥哥见过一面后，对方就再无动静，彷佛他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但这样反而更让人不安。 在这段期间，纪梓旻曾经主动去言衡的公寓找过人。没想到一进门就受到数量庞大的资料阻碍，寸步难行，再见言衡一副精神不济又强打起精神的模样，纪梓旻为他冲了一壶咖啡后就告别，不好意思打扰他的工作，两人除了几句问候之外也没聊上什么话题。 他强烈怀疑言衡工作量会这么大，根本是他哥哥在暗地里动手脚，好让他们完全没有相处的机会！果真是心机重、沈府深的律师，纪梓旻咬牙切齿的想。 现在都还只是小招数，若真不小心惹毛言睿的话，说不定哪天他就被送进监牢……实在是太邪恶了！ 但担心归担心，纪梓旻也没想过要将言睿私下约他见面的事情告诉言衡，并不是说他想自己去面对这个压力、努力争取兄长认同，而是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该为了爱情放弃亲情，他自认自己没这么伟大，也不值得。 更何况所谓的未来这么薄弱无力，为了避免到时候后悔莫及，纪梓旻觉得趁早切断关系并不是坏事，一了百了。 只是当纪梓旻想起言衡开门时所露出的惊讶和笑容时，内心的思念与贪恋瞬间将他拟好的台词吞噬得一干二净，也是在此时他才惊觉自己对言衡的感情已经超出想像。 或者说，纪梓旻终于愿意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情。 那些在一次又一次的注视下产生的一张又一张的素描，好感无形中滋生成长，但纪梓旻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许真被言衡说中了，是他先喜欢上的也不一定，以致于想提分手却舍不得。 这么扭捏又不干脆哪像平常的自己啊！他之前明明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就算被打也只是唉两声，现在变得这么多愁善感，难道是想从牛郎织女变成梁山伯与祝英台吗？ 靠，人家至少跳进爱情的坟墓双宿双飞，他们还没坟墓好跳咧！ 「可恶，纪梓旻你给我振作一点！」纪梓旻用力摇头，用手掌拍拍自己脸颊。 尽力抛开脑中令人烦躁的思绪后，纪梓旻心血来潮挑了一条平日鲜少走的小路钻了进去，印象中能直接通到他住的那条巷子，但离言衡的公寓更近一些。 他只是路过，才不是想看看窗子好借光思人，他没这么无聊。 纪梓旻快步在小巷子里穿梭，四周只有电力不足、一直闪烁的路灯，视线几乎漆黑一片，很不清楚，但他一心想着看一眼就走，完全忽略了小路的危险性，执意要走这条捷径。 哒、哒、哒、哒…… 纪梓旻愣了一下，倏地停下步伐，回头张望。 没人，只有他一个。 咽了咽口水，纪梓旻自嘲一笑，大概是自己的错觉，才会以为身后有另外的脚步声，肯定是他太敏感了。 别自己吓自己、别自己吓自己……纪梓旻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加快脚步继续走。他虽然胆子不小，但这种时候谁心里不会发毛啊！ 哒哒哒哒…… 随着纪梓旻增快的步伐，来自后方的脚步声也愈来愈快，似乎因为行踪被发现也不打算再掩饰，声音愈来愈靠近，纪梓旻不得不使出跑百米的速度向前冲刺，只想摆脱一直在后头紧追不舍的人。 弯弯曲曲的小巷很容易利用，纪梓旻不常走这条路线，他心想只要能把人甩开就好，也没多考虑，开始在巷子里乱绕，凭着直觉选择左转或右转。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慌张失措的感觉，因为恐惧导致肾上腺素激增，要是现在测百米肯定能破个人纪录。 MD！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惹恼了老天爷，要不然这阵子运气怎么那么背啊！天知道和言衡交往后他就修身养性只差没变贤妻良母，难道现在是要回来讨风流债的不成！ 纪梓旻一路上内心都在怒吼，也没多馀的心力回头看究竟是哪路变态，等他再次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熟悉的大街上喘息，不时有路过的人疑惑的望着他。 「哈、哈、哈……」大口喘着气，纪梓旻忍不住转身往巷子里看，但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片将所有光线都吞没的黑暗。 靠，他被人「追」的次数多到数不清，还是第一次被追到全身发热却在冒冷汗。纪梓旻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心脏渐渐地恢复一般的律动。 兜兜转转一大圈，结果还是回到大马路上，纪梓旻暂时不敢再走小巷子，只能依照平时的原路走。 「呼……」从没想过竟然会有人跟踪自己的纪梓旻吐了一口大气，扯扯身上因奔跑而紊乱的衣物，慢慢走回家。 纪梓旻拿出手机拨给乔海晴，他想找个人和缓一下内心紧张的情绪，而好友是最好的选择。 『谁这么大胆竟敢打断本小姐的美容觉？要是我脸上长一颗痘我就找你算帐！』乔海晴一接电话就劈哩啪啦先念了一串。 纪梓旻哼笑，果然听到乔海晴的声音后就放松不少。「不看日出就不睡的人，脸上没冒十颗痘就该谢天谢地了。」 『呿！』乔海晴恢复正常的语气，问：『你很少在这种时间打电话给我，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不知道遇上跟踪狂算不算大事？」纪梓旻半开玩笑的说，但却是真真正正刚遇到的惨事。 『靠！他强了你还是你强了他？』 「乔海晴！」纪梓旻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好友的名字，他道：「我说的是真的，没跟你说笑。」 『抱歉、抱歉……』乔海晴从电话里听出纪梓旻的情绪确实不太稳定，连忙道歉。『你现在能跟我讲电话就表示很平安嘛！不过，你一直都很受欢迎，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被人跟踪的事耶！』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啊……」纪梓旻把自己进入小巷子里的事简单迅速给乔海晴听，最后讨到一顿骂。 『告诉你，这年头光顾着加强女性夜间安危保护，所以男人的小菊花更容易不保！重点是那种黑漆漆的鬼地方就算没菊花杀手，也会有小混混打劫啊！你下次再乱走给我试试看！』乔海晴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声音大到手机拿远二十公分都还听得清楚。 「我知道，不会有下次了……咦？」 纪梓旻已经快走到自家的巷子口，他发现路口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副驾驶座的门正好打开，下车的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还想着要借光思人，这下子直接见到人了，但这样一点也不好。 『喂？哈罗？人还活着就吱一声！』乔海晴在另一端叫唤。 早在认出言衡的下一秒钟，纪梓旻就迅速躲在一块广告立牌的后方，偷偷地观察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晴仔……」纪梓旻终于拿起电话回应，眼睛仍直直盯着言衡和那辆白色的车子不放。 『尬的你刚才是见鬼哦？叫你一直不说话！』 纪梓旻也不知道是看见阿飘恐怖，还是眼前的现实比较恐怖。 「晴仔，怎么办……」 听到纪梓旻微微颤抖的声音，乔海晴这下也紧张了，急忙地问：『不、不会吧？你真的见鬼了？』 「……不是见鬼。」纪梓旻不自觉地握紧手机，道：「我只是不小心目睹言衡偷吃而已。」 『什么！』乔海晴的嗓音拔高八度。 白色轿车的车主，是言衡的前前前女友，他始终念念不忘的学姐。 （4） 好吧，是不是偷吃还无法下定论，但想到言衡百忙之中还抽空见前女友，自己这些日子的体贴是不是显得太多馀了？一旦认真投入恋爱，就会变得患得患失，纪梓旻鄙视自己负面的猜疑。 『小P！小P！』 纪梓旻想起乔海晴还在线上，赶紧回应：「我还在。」 『在你个头啦！赶快追上去来个人赃俱获啊！有胆偷吃的家伙就要切掉JJ以示惩罚！』乔海晴在电话里摇旗呐喊，不断怂恿纪梓旻上前去一决胜负。『别放过那个小三！男的切JJ，女的交给我！』 虽然不明白为何女生就要交给她来解决，但乔海晴的这份心意让纪梓旻很感动，至少不觉得凄凉或孤单，还能理智的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纪梓旻挂了电话，发现白色轿车已经离开，他快步走到巷子口，迅速从联络人里找到言衡的名字然后拨通，望着正前方熟悉的背影，听筒响起的却不是嘟嘟声，而是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没再尝试拨号，纪梓旻静静看着言衡的身影远离，满腹的思绪化成一声叹息随风而散，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公寓。 相信或怀疑，就烂在肚子里吧。 纪梓旻一夜无眠，只能顶着一张憔悴的熊猫脸去上班。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齐白替纪梓旻煮一杯咖啡，希望他能振作一点，别同时砸了自己和店里的招牌。「有烦恼就说，老板偶尔也要充当知心大哥哥的角色！」 纪梓旻唉声叹气，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道：「……老板，如果你目睹情人劈腿，会怎么办？」 齐白把煮好的咖啡轻放在纪梓旻面前，面露诧异，似乎没料到纪梓旻……不，是没想到看似专情的言衡也会有这一天。 「还能怎么办，问了理由之后就分手啊！」齐白垂着脸整理吧台内的器具，眼神有些黯淡，不似平日懒散中带着一丝精明。 「你会问？」纪梓旻下巴抵在手臂上，落寞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委屈，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动物。「你不怕又见到同样的场面吗？」 齐白拍了拍纪梓旻的头顶，笑道：「犯人无论有罪无罪，在审案时都有说明的权利，在判刑前他都无罪，所以你不能擅自替对方定罪。」 其实纪梓旻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言衡可能有自己的理由，理解实情后就会发现根本是天大的误会，但在沟通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最重要的是，从昨晚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打了近十通的电话，一直进语音，根本打不通。 「你看到言衡和别人在一起了吗？」齐白见店里还没有客人，继续追问。 纪梓旻点头。「嗯，看到他从前女友的车下来……就是第一个跟他分手的大美女，你应该有印象吧？」 其实他对女人的印象都不深啊，齐白低头苦笑。「确实是让人紧张的一幕，但说不定言衡只是偶遇故人，搭个顺风车而已。」 「我也是这么想……但他手机一直关机联络不上，想给他说明的机会都没办法。」纪梓旻扒了扒头发，完全毫无头绪。「跟女人一样胡思乱想，很可笑吧？」 「恋爱这种事本来就不分性别，会想才正常。」齐白又端出切好的小蛋糕递给纪梓旻，他认为心情不好时吃点甜食最好不过。「梓旻，你只是动心了。」 齐白最初也看出纪梓旻是半开玩笑的语言衡交往，谁知道在轻浮的表现下藏着一颗蠢蠢欲动的春心。刚谈恋爱的孩子都是笨拙的，这样的言衡和纪梓旻在他的眼里都很可爱。 大概是受到心境的影响，听到齐白的断语，纪梓旻难得没耍别扭，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我动心了。」 才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情，竟然就遇上这种考验，他和言衡的这档戏似乎跟本土剧一样胡来，不时来个大转折好让剧情能拖下去。 「好不容易认真却被甩了一个耳光，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齐白没有漏听纪梓旻的喃喃自语，开口安慰：「经过大风大浪恋情才能因此更稳定，在真相大白前你就乐观一点看待吧！」 话一说完，齐白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冰冷的脸孔，原本早已冰封的记忆因为巧合而瓦解，让他悠哉的生活步调大乱。 「唉，我尽量吧！」纪梓旻起身，终于要认真上班了，其实转移注意力也是忘却烦恼有效的方法之一。 人一忙碌时间似乎就过得特别快，当麻烦找上门时，纪梓旻才惊觉已经下午四点了。 望着第三次见面的冰山脸言睿，纪梓旻内心很忐忑，或者说他有点畏惧这个男人，毕竟对方的脸上写明了「我讨厌你」四个大字。 当然纪梓旻也怀疑言睿的厌恶其实不只针对自己，可能某部分是针对吧台里的老板而释放出去。总之，言睿的到来让炎热的夏日刮起冷风、下起大雪，就连原先嘈杂的声音也因为他而停止。 好有魄力的一个人，纪梓旻客观的评论。但主观的思绪让他本能地排斥言睿的接近，可惜奈何不了对方。 「早退，我有话跟你说。」言睿连讨论的空间都不给纪梓旻，直接提出要求。 「抱歉，我的员工五点才下班。」齐白从吧台里走出来，将纪梓旻推到一旁，自己和言睿面对面，但是对方一看见他就马上移开视线，吝啬将目光分给他。 简单来说，就是彻底将齐白当空气无视。 很好……齐白牙痒痒的瞪着言睿。虽然他觉得很气愤，但同时也很无奈，过了那么多年，他们的心结早已成了死结。说实话，齐白根本没打算要再见言睿一面，相信对方也是。 「我的人，你不能说带走就带走。」齐白也不跟言睿装客气，语气强硬的说。 「哦？」言睿凌厉的目光停在纪梓旻的身上，道：「早说嘛，既然你是他的人，我就不用操心你和阿衡之间的事了。」 齐白突然伸手用力扳正言睿的脸，让他的视线对准自己。「律师都是这样恶意曲解别人的意思吗？没想到你竟然成长为这么糟糕的人，真令我失望。」 言睿抓住齐白的手腕，像躲避病毒一样甩开他的手，接着道：「总比某些本性糟糕的人一直隐瞒来得好吧？那不只是失望，而是绝望。」 咖啡店小老板和颇富名气的大律师互相瞪视，谁也不肯先屈服，态度和语气都很恶劣，当着所有客人和员工的面开始争执起来。 「你是律师不是很忙吗？别像个老头子一样随便插手年轻人的恋爱！」 「那是我的家务事，而你不过是毫无关系的外人，更没资格发言。」 「你这臭小子跟学长说话放尊重一点！」 「尊重？如果你是值得我尊重的人，我自然会尊重你，可惜你不是。」 两人毫无顾忌的吵了起来，且愈演愈烈。 纪梓旻左手叉着腰，右手抚额，表情相当困扰，两个成年的大男人就在眼前进行幼稚的争论，但他完全插不上话，更别说阻止他们。 再这样下去，客人肯定会被吓跑。 「言睿！你TMD有种就听我解释，不要含血喷人！」齐白气到脸颊都胀红了，眼角也隐隐发红，彷佛快被气哭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无法听你说些废话。」言睿依然面无表情，真正的万年冰山。他猛然扯过纪梓旻的手臂，说：「现在就跟我走，时薪多少我会补给你。」 「等……」纪梓旻反应不及，被言睿强行带走。 齐白望着匆匆离开的两人，过了几分钟后才留意到四周错愕的注视，他只好尴尬的哈笑几声，躲回吧台里继续工作。 第九章：王子殿下的灾难 （1）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中，纪梓旻被言睿强迫推进车里，强硬的行为让不少人犹豫着是否该打电话报警，这根本是绑架啊！ 坐在车里的纪梓旻还有心思想着，这台四圈银色轿车他之前有幸成坐过一次，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乘坐第二次，但他一点也不想拥有这个机会。 上车前纪梓旻只来得及扯掉身上的围裙，他庆幸自己上班时穿的是白衬衫黑裤子，打扮还算正常，要不然他受不了被人侧目的目光。 言睿冷着一张脸安静开车，纪梓旻则是战战兢兢地不敢吭声。 「……请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车程过了约五分钟后，纪梓旻忍不住问。 靠，他会不会就这样被拖去埋了？纪梓旻总觉得自从遇上言衡的哥哥后，他的运势不但开始走下坡，还是垂直坠落谷底的那种。 「快到了。」 言睿并不是随便敷衍纪梓旻，转了一个弯后就到达目的地，是一间颇有名气的餐厅，最有名的就是他们精致又昂贵的下午茶。 这是在变相表示瞧不起他们走平民路线的咖啡店吗？非得要开着车到一间不算远的高级餐厅里喝咖啡聊是非？就算纪梓旻家境不错，但没事也不会到这种吃气氛的店里用餐，他宁可宅在家。 车子停在附设停车场，纪梓旻跟着言睿一起下车往餐厅走去，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言睿非要自己跟来不可。 餐厅三面不透光，在设置出入口的那一面则是整片的落地窗，能清楚看见里头的用餐情形。纪梓旻视线随意一扫，瞬间明白言睿带他来这间餐厅的目的。 纪梓旻因为那匆匆的一瞥，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跟着言睿走，直到入座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望向正在看MENU的言睿，道：「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言睿没承认也没否认，向服务生点了一杯冰咖啡，问纪梓旻：「天气这么热，你要喝点什么吗？」 摇头拒绝，纪梓旻不再因为对方是言衡的哥哥而继续客气，他算是看清了面前这个冰山脸的为人，难以认同言睿的恶趣味，觉得非常反感。 在纪梓旻的斜前方坐着一对璧人，是他的男友和一名路人回头率高达百分百的美人，也是他昨天才见过的人，言衡的学姐兼前女友。 连续两天都见面，还是已经持续约会好一段时间了？纪梓旻无法不去怀疑两人的关系，虽然这样想就正中面前男人的下怀。 「那是阿衡除了家人外，唯一爱过的女人。」言睿早就知道言衡今日的行程，而他彷佛刻意要刺激纪梓旻，开始述说起不为人知的往事。「语湘不但人漂亮，脑袋也很聪明，是我很赞赏的学妹，因此才会请她担任阿衡的家教，没想到会促成他们的恋情。」 从纪梓旻的角度只能看见言衡两人的侧脸，只要言衡不回头就不会发觉有熟悉的人存在于相同的空间里。 女方笑得很开心，和几年前优雅又带点高傲的印象不太相符；言衡正认真聆听对方说话，嘴角上扬，眼神柔和，是纪梓旻不曾见过的放松模样。他们的周遭围绕着幸福的气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情侣。 反观自己和言衡的相处模式，搞了半天除了不小心撞见的同学之外，根本就没人发现，说了也没人相信。 纪梓旻不是白痴，很明显的言睿希望透过这样的场面让他感到难堪、愤怒，最好和言衡大少一架嚷嚷着要分手，这样就能如他所愿了。 虽然受到的冲击不小，但他还抵挡得了。怎么能让邪恶大魔王轻易赢得胜利呢？TMD主角愈挫愈勇的不死定律是个铁则！ 「嗯，我知道她，是言衡的前女友嘛！」纪梓旻态度自若的对言睿笑了笑，道：「毕业前因为想出国就把言衡甩了，因为是个大美女所以我印象很深。说实在的，要不是她甩了言衡，我还没这个机会呢……你觉得我该去向她致谢吗？」 言睿没有立即回答，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说是对峙也不为过。 几分钟后，服务生将点的咖啡端上桌，言衡往里头添加了奶精，用汤匙搅拌均匀，过程中不但没说话，瞧也没瞧纪梓旻一眼。 他们所处的空间明明嘈杂又热闹，但言睿和纪梓旻两人的安静似乎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对应的正是相处融洽的言衡那一桌。 「纪梓旻，你表现这么理智，是因为你很相信阿衡？」言睿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纪梓旻冷哼一声，道：「我相信他不好吗？你是他哥哥，不是应该强调他的性格不是会偷吃的人，积极为言衡说话才对吗？」 言睿喝了一口咖啡，习惯动作地一直搅动汤匙。「我的理由你还不知道？如果你们能分手，对我而言再好不过。」 「那我就更该相信言衡了不是吗？」纪梓旻说话语气轻快许多，很像在挑衅言睿的脾气。「今天的『偶遇』根本是你安排好的，其中的可信度能有多少？言先生，你的时间如此宝贵，何必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浪费彼此的时间。」 言睿看着纪梓旻从容自信的态度，心想还以为他是个冲动、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格外的冷静，思绪也很清晰，甚至在他身上看见几分弟弟言衡的影子，所以才会有人说「相爱的两人是会互相影响的」这种话。 想到言衡这阵子认真工作的原因，言睿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自讨没趣。但他的脑中又浮现出一张令人厌恶的面孔，要是自己在这里成全纪梓旻和言衡，不就会被那可恨的家伙嘲笑了吗？ 很抱歉，他的自尊心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说这么多，不如打电话确认怎么样？」言睿摆出不甘心阴谋被看穿的模样，假意提议道：「要是阿衡对你很真诚，那么你们的事我不会再管。」 纪梓旻质疑的瞅着言睿，但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算尝试看看。 老实说，他一点信心也没有，昨晚才拨了好几通电话给言衡，都是进入语音信箱，现在不知结果会怎样。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纪梓旻鼓起勇气按了拨号键。当听筒再次传来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音后，他沮丧的放下手机，不敢看言睿的反应。 「……没接？还是没开机？」言睿的声音藏着一丝讽刺的嘲笑。 纪梓旻抬起脸想反驳几句，却看见美人学姐吻上言衡的脸颊，还乐呵呵的扑进他的怀里，两人当众拥抱，大胆的动作引起餐厅不少人的注目。 言睿发现了纪梓旻的不对劲，顺着视线望过去，嘴角小小地勾起。 「看来我弟弟没你想像中值得信任。」 连老天都在帮他，言睿暗道。对于出卖自己弟弟的名誉来换得成功，他这个哥哥一点也不心虚。 （2） 纪梓旻倏地站起身，脸上扬起不服输的笑容，傲气十足的俯视着言睿，道：「别这么急着诋毁你弟弟，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言睿显然没料到纪梓旻这么难搞，明明受到打击却完全不肯让步，死守着最后一条防线，非要从言衡口中得到答案不可。 『你TMD有种就听我解释！』 带纪梓旻离开前，齐白说过的话和气急的模样清晰地在言睿的眼前重演。他不禁想，要是当年自己有相同的执着，坚持从齐白口中听到答案，那么现在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原本打定主意此生不再相见的人再次闯入他的生活，轻易地让多年的怨恨动摇，这是否表示他根本就放不下齐白？言睿面色冷上加冷，看着纪梓旻的眼神更是不友善。 「抱歉，我还要打工，不继续陪言先生喝咖啡了。」 纪梓旻的视线往言衡那一桌瞄去，发现人早已离开，因此也不打算多留，迈开大步跟着离去，留下言睿一人面对着半杯冰咖啡。 出了餐厅后，纪梓旻正好看见一辆眼熟的白色轿车驶过，两只腿跑不过四个轮子，就算追也追不上。 纪梓旻的内心其实不如在言睿面前表现得那么冷静，一怒之下踹了一旁的车子，警报器因此大响，吓了一跳的他硬是装没事，赶紧逃离案发现场。 一想到害自己变得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纪梓旻咬牙切齿的骂：「可恶！」 ……要是真敢劈腿，他一定会让言衡断JJ！ 虽然在上班时被人强行拖走，但纪梓旻最后还是回到咖啡店将剩下的工作补完，没有因为心情不佳而偷懒。 面对齐白和其他同事的关心，纪梓旻一律以笑容敷衍带过，没有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且真相还没大白，就先积在肚子里当便秘吧。 纪梓旻原本该是五点下班，但因为言睿的出现耗掉了一小时，他特别延后下班时间，将不足的时数补上。 从员工休息室出来，纪梓旻绕到厨房和齐白打声招呼：「老板，我走罗！」 齐白把食物装盘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擦净了手走到纪梓旻面前，担心的看着他，问：「梓旻，你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言睿对你说了什么？」 「放心吧，他那种程度的挑拨顶多骗骗小孩，我是不会当真的。」纪梓旻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 「嗯……有些事还是得靠自己弄清楚，别妄自下定论。」 恋爱是两人的事，受苦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己。齐白对此深感体悟。 「我知道。」纪梓旻看得出因为自己和言衡哥哥两人，老板最近也没以前那么活泼开朗，受到不少影响。他大力拍拍齐白的臂膀，道：「快去帮客人准备晚餐吧，有些客人偷偷跟我说还是老板亲自煮的最好吃。」 「呿，那些人想吃的是你吧！」 两个人笑闹一阵，纪梓旻在齐白仍透着担忧的注视下离开咖啡店。 纪梓旻往回家的方向走，他拿出手机察看，言衡依然毫无动静，唯一的简讯是来自乔海晴，询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按下拨号键，电话响没几声就接通。 『谢天谢地你终于下班了，我都快饿死了！』乔海晴开口就哭天抢地。 「有点事害我加班，见面再跟你说。」纪梓旻开口解释，又问：「你要出来吃还是自己煮？」 从外表看不出来，但乔海晴其实拥有一身好厨艺，只是因为事业和课业太忙，她每个月能开伙一次已经算难得。 『啧啧，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乔海晴那头传来塑胶袋摩擦的声音，她笑道：『我买了材料，去你家煮。』 看来有口福了！乔海晴的决定一扫纪梓旻整天的郁闷。 「等一下见。」纪梓旻心情很好的挂掉电话，走路的速度快上一倍。 回到居住的公寓，纪梓旻先取了信箱里的信件，嘴里哼着歌搭电梯回到自己住的楼层。他拿出钥匙转动门锁，清脆的开锁声在楼层间回荡，门是开了，但哼歌的声音停了，纪梓旻收好钥匙，疑惑的盯着自家大门看。 家里的门锁有四阶段，纪梓旻习惯性会锁到底，但刚才钥匙转了一下就打开了，过于明显的异状让他警觉心一下提升至最高点。 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不寻常。纪梓旻摸到玄关处的开关，啪一声客厅的灯亮起，他谨慎的环视四周，拇指同时压了手机侧边的开关，让手机解除休眠模式，以防万一。 纪梓旻小心翼翼的踏进客厅，还没察看完每个角落，一阵风从背后吹来，他惊讶的回过头，但一条手帕瞬间捂上他的鼻口，终究是慢了一步。 一个健壮的身子靠了上来，将纪梓旻压倒在地板上。 虽然很快地就停止呼吸，但纪梓旻仍然不小心吸入一些手帕上涂抹的化学成分，头脑感到些微晕眩。他睁大眼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入侵者，竟然还不是陌生人，而是店里的常客，那个时常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你真敏锐，竟然能发现家里有人，不愧是我欣赏的人……」男人平时看起来很斯文，没想到笑起来可以用猥亵形容。 男人看纪梓旻已经使不上多少力气，就拿开手帕，手掌大胆的摸上那觊觎很久的肌肤和躯体。 「果然很漂亮……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是被干的料，操你一定很舒服。你的身体应该被不少人上过吧？」 男人的粗俗话语让纪梓旻很反胃，无奈四肢的力气都在流失，根本抵抗不了对方。他又听见男人说：「上次握住你手的人是谁？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说！他是不是操过你的屁眼了！」 纪梓旻很想骂句关你鸟事，但想到以前听过的说法，不能随便激怒犯人，他只好容忍那恶心的触摸，还有难听的言词。 「不说话吗……」男人痴迷的看着纪梓旻不愿屈服的眼神，情绪更加兴奋。「没关系，等一下你就会舒服到只能啊啊叫！」 男人撩起纪梓旻身上的T恤，脸埋在他的脖子疯狂舔舐，一手在胸膛上乱摸，另一手去解皮带。 真TMD恶心……纪梓旻望着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刚才在慌乱之中他拨了电话，只是不晓得有没有拨通。 就这样被男人强上未免太窝囊！纪梓旻握了握拳，还有一些力量，他想着宁愿被打死也不要让变态得逞！屁股被戳是没什么，但被变态戳想到就快吐了！ 趁着男人忘我的埋首于脖子时，纪梓旻曲起膝盖一向上顶，下身遭袭击的男人痛得翻到一旁，他一见状赶紧撂起拳头揍上对方的脸，但对方反应很快狼狈闪过，绕到纪梓旻的身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靠……痛死了……纪梓旻因疼痛而曲起身体，全身的力气所剩无几。 「呸！」男人毫不留情地将纪梓旻踹倒在地，随地吐了一口痰。「看来你喜欢玩大一点、刺激一点的是吧……好，老子就跟你玩！操死你这个贱货！」 纪梓旻头晕目眩，他感觉到下身一凉，裤子被人强行扒了，双腿被分开，到了这个份上他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绝望到了极点。 为什么他最近的运气这么背？目睹情人跟前女友暧昧不清，被情人的哥哥厌恶排斥，现在还被变态偷袭眼看就要被QJ，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该物色一栋大楼跳下去？ 男人疯狂的舔着纪梓旻的大腿，一手掏出自己的性器搓揉，嘴里喘着粗气，但这样根本不满足，他将纪梓旻用力扯起，让他跪在自己的下腹前，打算将自己的荫净送进纪梓旻的嘴里。 「别急，等一下就给你含……」男人哑着声音道。 狰狞的性器在纪梓旻脸上磨蹭，滑过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经验沾满了整张脸。纪梓旻冷冷哼笑，张大了嘴，一口咬上那恶心人的东西。 「啊——！」男人大声惨叫，推开了纪梓旻，疼得倒在地上打滚。 「呵呵……」纪梓旻抹掉嘴角的鲜血，扶着墙壁吃力的站起身，不屑地道：「白痴……随便把弱点放到敌人眼前，不咬好像对不起你。」 男人根本听不进纪梓旻的话，脸色惨白的夹紧双腿，痛到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气，身体还有微微抽搐的现象。 纪梓旻摇晃着身体，先捡起躺在地上的手机，发现拨号的对象是言衡，而对方没有接电话，想必又是直接转入语音信箱。他心想，说不定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被录了进去……有直接证据还真不错。 「现在该怎么办呢？」纪梓旻语气轻悠悠地问，他的目光移到玄关鞋柜上装饰用的花瓶，笑了。「我妈买的古董，算你赚到……」 虽然全身的力量快要用尽，但纪梓旻凭着强烈的意志力成功拿起花瓶，又走到呈现半昏状态的男人身旁，缓缓地举起两手—— 「小P！快住手！」 听见乔海晴的声音，纪梓旻僵硬的转过头望向门口，手里的花瓶垂直掉落应声而裂。精神一放松，他安心的闭上眼，身体再也撑不住，直直往前倾倒，正好摔在一地的花瓶瓷片上。 「小P！」扔掉手上拎着的食材，乔海晴大声叫喊。 一个倒地的陌生男人，和衣着不整陷入半疯狂的纪梓旻——乔海晴完全不敢去想在纪梓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3） 这个夜晚对乔海晴来说，大概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回忆。 先是打电话叫救护车和报警，站在急诊室外着急等候，还要配合警员做笔录……总之，在她终于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纪梓旻的病床前守候着他，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有种虚幻和现实分不清楚的感觉。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乔海晴握住纪梓旻的手，眼眶泛泪。「要是我动作再快一点就好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乔海晴原本饿得咕噜叫的肚子早已没感觉，整颗心都放在睡着的纪梓旻身上。 从现场的状况来看，很容易猜到纪梓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他身上采集到的唾液、经验还有毛发等，都成了最好的证明。 乔海晴告诉警方的只有她和纪梓旻相约，以及自己到现场后所看见的一切，但她隐瞒了纪梓旻曾企图拿花瓶砸那个男人这件事情，谁知道说出来会怎样，反正加害者和被害者的身份已经确定，花瓶碎片大概只会当成争执扭打的结果。 因为纪梓旻正好倒在碎片上，左手臂留下一道颇深的伤痕，缝了十几针，腹部也有被攻击的瘀青，整体来说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会比身体来得大；至于那名侵入者也因为下体的伤口被送进医院，但乔海晴没有去关心结果。 「呜……」病床上的纪梓旻皱紧眉头，发出了声音，有转醒的迹象。 「小P，你醒了吗？」乔海晴摇了摇纪梓旻的手掌，担忧地望着他。 纪梓旻在乔海晴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睛，他先是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似乎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之后才转头看向床边的好友。 「……我在医院？」纪梓旻的声音很沙哑，面上透着疲惫。 「嗯，我倒水给你喝。」乔海晴终于安心了，她先把病床调高让纪梓旻能够坐起身，之后才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道：「靠，我这次差点没被你吓死！害我晚餐都没得吃。」 纪梓旻喝了半杯水，无奈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虽然我有发觉不对劲，但变态若能轻易对付那还叫变态吗？」 乔海晴白了纪梓旻一眼，抢过他手里空了的水杯。「看来你没事了嘛，话这么多，还以为你会受到精神创伤一句话都说不了。」 谁知道呢……纪梓旻深呼吸，腹部被揍的部位隐隐作痛。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上，除了左手臂有包扎，似乎没其他异状。 「我这是……」举了举左手，纪梓旻疑惑自己为什么手会受伤。 「你想拿花瓶砸人但没成功，反而被碎片割伤了！」 纪梓旻努力回想，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啊……没伤到人反而是自己受伤，感觉挺蠢的。 乔海晴坐回椅子上，摆出正经的面孔，开始审问：「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不说清楚，明天还是得向警察交代。」 纪梓旻知道乔海晴真的很担心，也确实被吓得不轻，因此也没打算隐瞒。 「那家伙是店里的常客，似乎打我主意很久了。晚上我回家开门时，发现门只上了一道锁，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进门后还是被暗算了……之后就那样啊，想上我但没得逞，真可惜没把他JJ咬断！」 「靠！发觉不对劲还进去干嘛！不会等我来哦！」乔海晴听完大怒，要不是看在纪梓旻是病人的份上，一掌早就巴上他的脑袋了。 「谁知道啊！我昨天失眠根本没睡好，说不定是我自己没把门锁好啊！」纪梓旻对自己的粗心大意心知肚明，但还是赌气反驳回去。 「失眠？」乔海晴捕捉到关键字，脑筋一转，立刻想到原因为何，嘲讽地笑了笑。「说起来，来医院前我顺便把你的手机捡来了……」 乔海晴的笑容让纪梓旻很不安，看来好友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了。看着她从包包里拿他的手机，手指按了几下，似乎在察看什么。 「果然没错。」乔海晴撇了撇嘴，脸色不太好看。「出门前我随便瞄了一下，发现手机画面停在通讯纪录的页面，原来你那时候有打给言衡？」 纪梓旻没回话，乔海晴继续问：「然后他没接？」 「……直接转语音。」 乔海晴翘起一条腿，问道：「昨天你打给我的时候，好像说言衡和前女友在一起对吧？」 「嗯……」纪梓旻仰头靠在枕头上，睡了几个小时但身体只感到更加疲累。 乔海晴见纪梓旻没什么精神，加上现在时间也晚了，就替他将病床调平，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 「其实，我今天又看见他们在一起了。」 「什么！」乔海晴才帮纪梓旻盖好被子，听到他的话立刻大声惊呼。 幸好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要不然一定会因为太吵而被抗议。 纪梓旻将言睿找上门、强迫他一起走、在餐厅里看见言衡和学姐的亲密拥抱……等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乔海晴。 「最近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差，昨天还被人跟踪狂追……」提到昨晚的遭遇，纪梓旻顿时一愣，惊道：「靠，肯定是同一个变态！」 「很有可能，你明天记得跟警察说。」乔海晴不冷不热的回应，叉着手臂进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因为纪梓旻平安无事而变态又被逮个正着，乔海晴对这件事已经没那么上心，全权交由警方处理就好。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言衡和前女友的事上，毕竟这关系到好友的幸福和名誉，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要是言衡真的敢背着纪梓旻乱来，她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假如自己今天没跟纪梓旻约好，她就不会到他家，更没办法及时阻止他，那么纪梓旻会不会就铸成了大错？假如纪梓旻没有坚持到最后、反咬一口回去，是不是真的就被变态强上了？ 一个在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的男朋友，还连续两次被抓包和前女友约会，这种男人还有信用可言吗？不去找人算帐肯定会引起公愤！ 乔海晴非常生气，他们两人交往到现在，虽然纪梓旻不是事事跟她分享，但从几次的谈论当中，她感觉得到他对言衡愈来愈认真，尽管口头上不承认。因此乔海晴更没办法容忍言衡这样对待纪梓旻，就算是误会也要好好讲清楚！ 当乔海晴怒气冲冲的想和纪梓旻好好讨论一下时，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她立刻噤了声，不打扰他休息。 握紧了纪梓旻的手机，乔海晴尝试性的拨了言衡的电话，依然转入语音信箱。忿忿地切断通话，她倏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十分碜人。 「可恶的家伙，本小姐要代替月亮灭了你！」 （4） 在医院陪睡一晚，乔海晴难得醒得早，但到了中午纪梓旻都还没醒来，她询问医生，得到受到精神刺激的人会比较疲惫的答案后，她才放心离开。 乔海晴不忘先打电话到咖啡店替纪梓旻请假，之后才前往他的公寓替拿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想说顺便帮他打扫混乱的屋子，结束后再回家补眠。 没想到电梯门一打开，乔海晴就看到言衡站在大门口准备按门铃，旁边还跟了一名穿着连身裙的优雅女子。 好啊……她还没找上门人倒是自己先撞上来了！现在是怎样？带着小三来向正宫呛声？好一对狗男女真是极品中的极品！看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乔海晴踩着跟鞋叩叩叩快步走到言衡的身后，冷冷地说：「纪梓旻人死了不在，有事请烧纸。」 言衡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乔海晴，眉头皱了一下，问：「既然他不在，你为什么来这里？」 「整理遗物。」乔海晴从包包里取出备份钥匙，连一点眼角馀光都懒得施舍给言衡。「闪开，你挡到路了！」 乔海晴恶劣的态度让等候在一旁的何语湘也看不下去，站出来说：「这位小姐，你说话的语气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当然是因人而异啊……」乔海晴用钥匙开了大门的锁，但没有立刻把门打开，而是转过身靠在门板上，终于愿意正视围绕在身边的两人。「不过我能坦白告诉你，对你们两个我客气不起来！」 何语湘鲜少遇到像乔海晴这么无礼的人，怒火差点就要发作，但及时被言衡阻挡下来。她虽然很不满，但碍于真正来拜访的人不是自己，她只能容忍并退到一边，偏头不再理会。 乔海晴看着言衡那似是保护的动作，鄙视的嗤笑一声。 尽管不明白乔海晴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言衡仍然保持着良好的耐心和风度，问：「我只想找梓旻，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旧人回头就甩了新人，原来你还记得有纪梓旻这个人？」乔海晴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言衡身后的何语湘，脸色更加不悦，干脆下一剂猛药，把事实扭曲到极点。「他快死了人就躺在医院，现在来刚好能上香。」 何语湘听闻倒抽一口气，非常震惊，而言衡面色铁青，无法置信。 乔海晴才不管他们怎么猜怎么想，转身就要开门进屋，但身后一阵拳风划过，重重捶在门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靠！本小姐还没动刀这家伙竟然敢挥拳！乔海晴火气猛升回头瞪向言衡，却被他的表情吓到，呆愣住无法动弹。 沉痛、狰狞、紧张、着急、担心……说有多复杂就多复杂，向来以冷淡著名的言衡在众人面前几乎没什么情绪表现，但因为乔海晴的几句话、因为纪梓旻这个人，他展露了潜藏的一面。 「乔海晴，告诉我他在哪里！」言衡无法控制地低吼道。 被过大的音量吓得缩起双肩的乔海晴，因为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口水让她更加火大，双手抵在言衡的胸前使劲一推，外加一个落空的回旋踢，彻底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TMD的有什么资格知道！你跟这女人出去约会时刚好被小P看见，你知不知道他那时被变态狂追吓得半死啊！昨天你还是跟这女人去约会，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很不巧又被小P看见，你想气死他直说算了！」 言衡和何语湘面面相觑，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是想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乔海晴怒火烧得正旺，上气不接下气，拿自己的包包用力砸向言衡，抓住门把打开大门，指着混乱的玄关和客厅道：「昨天，就在这里，他差点就被变态给奸了！这样你满意了没！」 言衡面色惨白，错愕难掩，双手死死握住，青筋暴露，全身都在颤抖；一旁的何语湘双手捂嘴，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要不是我昨天和他约好才会发现，不然小P的后果会如何你敢想像吗？」言衡痛苦的神情让乔海晴内心除了一个爽字之外没多馀的形容词，但她还嫌不够，继续火上加油：「你肯定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有打电话向你求救，但你竟然关机！TMD如果我有刀一定砍了你！」 「不可能！」何语湘算是三人中比较冷静的，她立刻反驳：「言衡他手机一直开着，吃饭时也接过几次电话……」 靠，这里有外人插嘴的馀地吗？乔海晴狠狠瞪了何语湘一眼，马上打断她的话，道：「笑死人了！别跟我说只要小P打给他就自动无回应！」 乔海晴的话让言衡心觉不对劲，他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检查，纪梓旻的号码一直都存着，他没关机，手机也没坏，无法打通的原因他只想到一个——言衡迅速点开手机里的黑名单，果然有纪梓旻的电话号码。 「我不知道是谁把梓旻的号码拉黑……该死！」发现了所有事情的症结点，言衡的手劲几乎能将手机捏烂，这下换他的理智被怒意吞噬。 他的手机向来是寸不离身，言衡仔细回想和纪梓旻分开的这段日子以来，都是工作和家里两方跑，能接触到自己手机的人大概只有同事。 彷佛是想到了什么，言衡浑身一僵，嘴唇紧抿，神情相当严肃且难看。 「管你什么原因，总之小P由我照顾，你就带着你的女人滚远一点吧！」乔海晴把拿来当武器攻击的包包捡回来，进入纪梓旻的家里后直接把门关上。 言衡一惊，但晚了一步，只能看着大门在眼前阖上。他大力拍着门板，朝里头喊道：「告诉他，我会去跟他解释，要他等我！」 「你去死吧！」乔海晴模糊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停顿几秒又听到她说：「要是让我再看见你，我就把你的JJ剁碎喂猪！」 言衡拍捶的动作缓了下来，他无力的撑在门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语湘从未看过如此颓丧的言衡，当年在自己面前，他总是刻意表现出成熟、理智、懂事的一面，根本不符合该有的年龄，更不曾像此刻如此激动失态。 看来那个叫纪梓旻的男生，对言衡的影响力真的很大。 「阿衡，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何语湘抚上言衡的肩膀，安慰问道。 言衡垂着头，拿开何语湘的手。「不用，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咦？可是你……」 「学姐，你先搭车回去，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言衡小声道歉，头也不回的朝楼梯走去，连电梯都不愿意等。 何语湘站在原地无奈地叹气，但她能体谅言衡此时心急如焚的心情，也就不介意被人随意丢下。 而快步走下楼的言衡拨了一通电话，嘴里呢喃着「快接、快接」，好不容易对方接通了，他立刻道：「姊，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十章：才子大人的怒火 （1） 言衡站在街道旁看着自己的手机。要查到纪梓旻的下落其实不困难，他的姊姊是一名警察，是条能善加利用的管道，虽然他没办法从乔海晴口中得到答案，但并不为此困扰，现在他就在等待铃声响起，答案将随之到来。 手机猛然一震，铃声才起了第一个音，言衡就接通电话。 「阿衡，你查的人在昨晚被送到——」 言衡平时很少向家人提出帮忙的请求，还是在如此着急的状况下，因此他的姊姊没有多询问原因，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他纪梓旻被送往哪家医院。 「知道了，谢谢！」 切断电话，言衡伸手在路上拦了一辆计程车，匆忙上车后将地点告诉司机，要求他尽快抵达。手掌心满是热汗，他深呼一口气，目光凝视着窗外，但心思早已飘到遥远的一方，念着状况未明的纪梓旻。 前所未有的自责和罪恶感侵袭而来，但更多的是担心和难过，言衡无法想像纪梓旻接二连三误会自己和学姐后，还遭遇到人身威胁，他的心情会有多么恐慌无助，就算再乐观的人都有可能因此一蹶不振。 言衡很生气，但就算手机被人动了手脚，害他错过了纪梓旻多通电话，也是因为自己的忽略而完全没发现，他最无法原谅的人就是自己。 「可恶！」拳头重重捶在自己的腿上，言衡的眼眶微微泛红，整个人透着茫然和懊悔。 前头的司机从照后镜里偷瞄一眼后座的帅哥乘客，发觉对方的情绪很低落，深怕会做出什么傻事，开口安慰：「年轻人，你不要那么激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勇敢面对、振作起来，这样日子才过得下去，你才会看见更美好的未来！」 言衡没有回话，依然望着窗外的街景。司机见他根本无意开口，摇头叹息，专心开自己的车，劝再多别人听不进去也无计可施。 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计程车弯进医院的院区，最后停在大门口前。 「谢谢，不用找了。」言衡掏了两张钞票递给司机，打开门迅速下车。 「喂、喂，我做良心生意的，年轻人！喂！」司机打开车窗叫喊，但言衡已经闪进医院里，只剩下路过的病人和家属在盯着他看。司机露出黑黄的牙齿尴尬一笑，道：「没事、没事……」 计程车缓缓开离医院，司机决定把多赚的钱拿去做爱心。 言衡在医院大厅四处张望，找到服务台后立刻奔跑过去，一脸焦急地问：「不好意思，我想问昨晚送进医院的人住哪间病房，叫纪梓旻。」 「请稍等。」服务台的护理师调阅电脑纪录，很快就查到结果。「纪先生住在516病房，不过——」 「谢谢。」言衡匆匆道谢，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服务台的护理师手举在半空中，张着嘴话才说到一半，但来不及把人拦下。一旁的同事凑过来打趣道：「哇，那个帅哥这么急肯定是赶着见情人！」 「谁晓得，反正又见不到。」 「什么意思？」同事疑惑地问。 服务台护理师耸耸肩，大叹一口气。「他要找的人才刚办出院手续，找得到才怪！谁叫他不听我把话说完！」 注定白跑一趟的言衡搭电梯到达五楼，很快就找到516病房，但门外并没有放置病人的名牌，房门也大敞，似乎根本没人住。他喘着气走进去，房内两张病床一片空荡，枕头和被子都整齐摆放着，确实是无人住过的模样。 言衡离开病房，随便抓了个护理师，指着516病房问：「住这里的病人呢？昨晚送进医院的纪梓旻，人呢？」 「哦，他大概在一小时前出院了。」 一小时……差不多是他和乔海晴在纪梓旻的公寓遇到的时候，竟然在那时就出院了？言衡好不容易才赶到医院，没想到会扑一场空。 护理师见言衡愣住不说话，正想关心他是不是身体不适，但一个女孩突然冲上来夹到他们之间，还猛力推了言衡一下，这回换护理师傻住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还有脸来见他啊！」乔海晴还算理智，清楚自己所处的场合是医院，没有大声嚷嚷，但她弄出的动静也不小，惹来不少人注目。 言衡倒是不顾旁人的异样眼光，上前用力抓住乔海晴的手，脸色深沉。 「你抓我干什么……快放手啦！」乔海晴死命的扭动挣扎，但她一个女孩子的力气如何和男性相比，只能被迫近距离欣赏言衡的俊脸。 言衡加重了手掌的力道，毫不在乎对方是个女生，冷冷地问：「他人呢？」 「什么？」乔海晴面露困惑，这才发现病房的门是开的，望进去原本属于纪梓旻的病床干净整齐，根本不像有人躺过，她大惊：「咦！那家伙去哪了？」 「别装傻。」言衡手里大力一扯，强行拉回乔海晴的注意力。「他一小时前就出院了，你会不知道？」 乔海晴被言衡充满质疑的口气激怒了，手挣脱不开干脆用八公分长的鞋跟猛力一踩，言衡因为脚背吃痛而松懈手上的力气，她趁机夺回自由并往后退了三大步，不想再靠近他。 「我怎么会知道啊！我离开时他明明还躺在床上睡觉！」乔海晴大喊冤枉，一方面又气纪梓旻气得要死，竟然在她走后没多久就落跑，分明是计算好的！「我才从他家过来，也没见到他啊！」 言衡皱紧眉头，拿出手机要拨电话找人，却听见乔海晴道：「别白费力气了，他的手机在我这里，为了帮他请假就拿了他的手机。眼下这个情况，我猜他也不想带吧……」 乔海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惊讶，冷静下来后脑子也清醒不少，对纪梓旻的安危没太担心。背着所有人搞失踪、刻意不让人联络上，她想他应该是想找个地方一个人独处，才会使出这一招。 或者纯粹是不想看见言衡，乔海晴坏心的猜想。 言衡静静靠在墙壁上，沮丧到了极点。短时间内心情大起大落，让他看起来相当疲累，眉目间的担忧和惆怅愈来愈浓厚，但他想不到任何方法去寻找纪梓旻的下落，除非再次动用姊姊的关系，但那样做并不适宜。 除了等，也只能等。言衡甚至有种感觉，说不定纪梓旻就是想让他尝尝看空等的滋味究有多么难熬，才会出此下策。 「其实……」站在一旁几乎成了背景的护理师突然出声，道：「纪先生和医生约好十天后回来拆线，到时候你们应该就能见到人……吧？」 听到「拆线」，言衡就知道纪梓旻受了伤，内心的自责狠狠咬了他一口，心口纠结成一团，又疼又胀。用手掌抹了抹脸，言衡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我会再去找你。」言衡对乔海晴道，说完便大步离开，留下错愕的乔海晴一人。 现在是怎样？麻烦全部来找她就是了！乔海晴气得忍不住踹了角落的垃圾桶一下，钢制的桶子发出不小的撞击声。 「小姐，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制造噪音和破坏公共设施！」 ……靠！ （2） 在刚放暑假没多久，言衡的手机曾不小心掉过一次。找了好几个小时，打电话打到没电自动关机，最后是言睿在车上捡到才拿给他。 因为太忙碌，言衡只是偶尔检查一下是否有未接来电和讯息，他知道纪梓旻也很忙，互不联络对两人来说其实很平常，因此也就错过发觉异常的机会，造就这次的憾事。 碰过手机的人只有自己和哥哥，而他绝对不会将纪梓旻设成拒接来电，那么能搞这个小动作的人又有谁。 言衡没想到哥哥竟然会做这种事。惊讶之馀，更感到气愤和失望。 言睿的律师事务所下班时间为晚上六点，言衡站在大楼间的小巷子里等待，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就跑到办公室和哥哥理论，而是等到所有员工都走光后他才从阴影处现身，缓缓走进办公大楼里。 事务所的灯已经关了一半，只剩下老板的办公室还亮着。言衡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进入。 原本盯着电脑萤幕的言睿听到声音，转过头望向门口，蹙起眉头道：「言衡，你的礼貌去哪了？」 「我正想问你呢。」言衡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到办公桌前冷冷的瞪着自己的哥哥，问：「擅自更动别人手机设定，不仅没礼貌，还失了尊重。」 言睿将笔记型电脑阖上，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双手在身前十指交叉，面无表情的和言衡对视。 「怎么，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面对言衡的指控，言睿面不改色，非常冷静的应对。「阿衡，你该清楚有几分证据就说几分话，你的态度让我很不高兴。」 言衡在气势强硬的兄长面前毫不退让，知道若要辩驳根本赢不过言睿，决定只说自己想说的，而不是去指责。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我只是想告诉你，因为你的自私和隐瞒，对我和梓旻造成多大的伤害。」 听到纪梓旻的名字，言睿目光微微闪烁。 「听说你昨天把工作中的梓旻带离咖啡店？」言衡在离开医院后，为了找寻纪梓旻，曾跑到咖啡店询问过，人没找到，但从齐白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是带他去我和学姐约好的餐厅吧？我也知道他刚好目睹我和学姐拥抱的那一幕，这时机说巧也不巧，你是功臣。」 言衡半带嘲讽的语气让言睿的唇角线条愈来愈平直。 「昨晚，他一回到家就被人袭击，差一点就被人强暴，要不是他拼了命反抗，犯人很可能就得逞！他在第一时间就拨电话向我求救，但你知道的，拒接来电会直接转语音，我错过了这通电话。」 言睿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听到纪梓旻出事他露出讶异的神情。 言衡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向前倾，直视着言睿愕然的眼睛，道：「拜你之赐，哥哥。」 「我……」言睿欲出口的话在言衡的摇头下收了音。 「这件事不全然怪你，没发现我也有错，我很自责，又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言衡沉痛的望着言睿，惨笑：「梓旻受伤被送进医院，身体的伤口能缝合，但心里呢？」 言睿第一次看见言衡有这样的神情，痛苦、狰狞，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几年前和何语湘分手时只是变得更沉默，但不曾将内心的情绪外显。 原来言衡对纪梓旻的感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根深蒂固了吗？ 在言睿陷入思索时，言衡拿出手机拨打语音信箱的号码，只有一则留言。 『你真敏锐，竟然能发现家里有人，不愧是我欣赏的人……』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大声播放出来，接着是衣物摩擦的声音，以及微弱的呜呜声，听得出是挣扎和压制的过程。接下来是接连好几句低俗的话语，听了非常不舒服，后来就是吸吮和喘息声，当限制的两分钟一到，这段过程断得十分突然，但后续发生的事情多么糟糕可想而知。 这种谁都不愿意碰到的事，纪梓旻切身体会到了。 言睿垂下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相当难看。 「听到这个，你的心情如何？」言衡收起手机，发红的眼眶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难过。「我觉得很糟，自责得想死。」 言睿叹了口气，道：「……阿衡，要是他需要，在法律上我会尽一切能力给予协助。」 「言睿！」听到言睿和逃避没两样的话，言衡激动的拍桌直呼兄长姓名，差点就要拳头相向。他压抑自己的怒气，吼道：「这件事你心虚也好、装糊涂也罢！梓旻今天独自离院后就下落不明，没回家、没打工也没去学校，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要是——」 言衡停顿一下，死死瞪着自己的哥哥，咬牙接着说：「要是他不回来、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当作没我这个弟弟吧。」 此话一出，言睿愣愣的坐直身体，完全没有料到言衡会做到这种地步，而他很清楚弟弟向来是说到做到的性格，骨子里是谁也拗不过的固执。 叩、叩。就在兄弟俩关系僵到极点之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也没等回应，外头的人擅自开门进来。 是一名皮肤白皙、模样秀美、气质出众的女子，长相和另外两人有几分相似，都拥有一双凌厉的眼睛。黑色的长直发束成低马尾，身着白衬衫配黑色长裤套装，踩着一双低跟皮鞋，整体看起来俐落大方。 「……姊。」言衡深吸口气，让内心过于情绪缓和一些，才小声唤道。 「小歆，你怎么会来？」言睿见到自己的妹妹出现，有些惊讶。 「原本休假，被叫去加班。」言歆走到言衡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暗示他先冷静一点。她对言睿说：「原本想来和你炫耀阿衡竟然找我帮忙，没想到你们竟然在吵架，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兄弟两人互看一眼，又各自撇开视线。 言歆见状笑了笑，道：「我在外面都听见了，看来我弟弟在外头藏了个小情人不让家里知道，所以哥哥就吃醋了是吗？」 「小歆，别胡说！」言睿可以对弟弟严厉，但对自己的妹妹根本没辄，就算摆出冷脸也时常破功。「……只是个误会。」 「哥，你现在就跟那些狡辩的现行犯没两样哦，太不像你了。」 言歆说话的同时手掌握在言衡的手腕上，从他微妙的表情来看，她的力道应该不小，是再清楚不过的警告，要他别轻举妄动。 言睿没承认也没反驳，言歆知道他就是面子上过不去才和弟弟闹脾气，不过在外头听完所有对话后，她觉得确实该给哥哥一个教训才是，不然言衡和他那小情人就太可怜了。 「哥哥，在阿衡找到人之前，我不会再和你说半句话，等这次的谈话结束后就开始实施。」 言衡感谢的看着姊姊，而言歆偷偷对他眨了眨眼。 先是弟弟的断绝宣言，再来是妹妹冷战决定，虽然言睿的个性比较严谨，但从小对待弟妹向来是包容和疼爱，出发点永远是为了他们好。这次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让言衡跟他翻脸，现在妹妹又站在弟弟那一边，言睿这下也不得不妥协。 其实他自知有错，也很想弥补，就当是不情愿顺着台阶下吧。 「我知道了。」言睿举白旗投降。 言歆搂住言衡的手臂，仰起脸朝他温柔一笑。 谢谢。言衡无声地对姊姊道。慌乱无措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他相信有兄姊的帮助一定能顺利找到纪梓旻。 只是自己有家人依靠，而家人和朋友都不在身边的纪梓旻又在想什么？ （3） 纪梓旻真的不见了。 家里、打工地点、学校或者常去逛的地方……乔海晴全部找遍了，但完全没发现人影，内心慌得不得了。当失踪时间满二十四小时后，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报警，言衡倒是先打电话给她，乔海晴也不管之前还看对方不顺眼，赶紧跟他商量该怎么办。 『不用报警，我已经找人协助，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言衡说的自然是自己的兄姊。『你没想到其他线索吗？』 「暂时毫无头绪……」乔海晴泄气的说。她和纪梓旻相处的时间大多在学校，私底下各自都忙，一起出门的次数不多，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无消无息。「我现在在小P家，希望能有收获。」 『嗯，我这边会申请调阅监视器，查出他是往哪个方向走。』 ……真是好大的权力啊，不愧是有司法背景当后台的家庭。乔海晴无语归无语，但言衡能出这么大的力对她来说是好事。 明明昨天还在打架，今天就站在同一阵线了，世事难料。 「有消息通知你，bye。」 结束通话后乔海晴把手机收好，站在偌大的客厅里环视着纪梓旻的屋子，一时之间不知从何下手才好。 纪梓旻手机没带，身上的衣物也是昨天那套，口袋里应该有皮夹或钞票，要不然没钱的人是能跑去哪里。 「真是的，想躲起来至少知会我一声啊……」 乔海晴气鼓鼓地在沙发上坐下，面对着电视柜思考，忽然，她的目光被一旁架上的相框吸引住。 照片里一家三口看着镜头笑得非常幸福，在相框的后方摆放着两顶设计独特的绅士帽，一顶是大人的尺寸，另一顶则是小孩的。乔海晴记得纪梓旻提过，那是他爸爸特地请人设计的父子帽，作为他五岁的生日礼物，只是自从他爸爸过世后，那两顶帽子就只有装饰和纪念的价值。 乔海晴起身走近一瞧，帽子上几乎没有灰尘，可见纪梓旻每天按时清理，十分珍惜和爱护。她笑了笑，转身要走回沙发，却不小心撞落架子上摆放的桌历。 「啊，糟糕！」乔海晴弯身迅速把桌历捡起来，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七月份有个日期被大大圈了起来，但没有注明是什么原因。 「二十五号？不就这个周末吗？」乔海晴噘起嘴唇，总觉得好像快想起什么。「咦……前年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去度假的……」 就在大一要升大二的那年暑假，已经和纪梓旻成为好友的乔海晴跟着他一起到外地去玩，因为他妈妈有要事在身无法回来，所以找她陪伴。听纪梓旻说他们家每年都会到那个地方度假，去年他妈妈回国了，也有邀她一起去，不过乔海晴当时忙着网路事业就婉拒。 在乔海晴的印象中去那里并不是度假这么简单，应该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但她愈要想愈想不起来。 「靠，既然到了这个时间点，黛安娜是不是也要回来了？」在纪梓旻的引荐下，乔海晴因此和他的妈妈认识，对方喜欢别人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使用称谓。「要、要是黛安娜知道小P遇到这么多事，肯定会杀人的！这下死定了！」 就在乔海晴焦头烂额之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急忙掏出手机，看到是言衡的号码才赶紧接通。 「喂、喂？」乔海晴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查到了。』言衡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过大的音量显得他很激动。『梓旻离开医院后就搭上往东部的巴士，但还不确定他在哪一站下车，你知道他可能会去哪里吗？』 东部？乔海晴记得纪梓旻带她去过的度假别墅就是在东部，他果然在那里！ 「别墅，是他们家的别墅！」乔海晴手里握紧电话，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慌乱，开始绕着客厅转圈走动。她迫不及待和言衡分享自己的发现，道：「我刚才看到小P在桌历上把七月二十五号圈起来，也就是这个周末，我突然想起每年暑假他都会在这个时间点到别墅度假，我前年也去过一次，而且别墅就在东部，所以他现在一定在那里！」 电话那头的言衡似乎是转头说了些什么，说话声音变得比较小，之后才问乔海晴：『二十五号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个……」乔海晴犹豫了一下，因为她到现在都还想不起来。只是当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架上相框和帽子上头时，灵光乍现。她嘴唇大张啊了半天，让言衡等得很焦急，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扫、是扫墓！二十五号是他爸爸的生日！」 『他爸爸的生日……』言衡呢喃道。 「呃……」乔海晴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又荡回平地，因为答案不只这样，还真有些难以启齿。「也是他爸爸的忌日。」 言衡那方低低的应了一声，两人对着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在梓旻家吧，你先到大门口，我去接你。』 「等、等等，现在？」乔海晴知道言衡是认真的，因为她已经听到发动引擎的声音，只是她没想到言衡的行动力这么快。 『对，我们去接他回来。』 接他回来。乔海晴听到这句话，莫名觉得开心和温暖。 「好，去把小P接回来。」 银色四圈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言衡单手转动着方向盘，脚上适时踩住煞车或油门，在两者配合得天衣无缝的状况下，顺利的超车又超车。 究竟是车子的性能好，还是驾驶的功力好？乔海晴已经没有多馀的精神去比较这些。她死抓着窗户上方的把手，身体紧贴在车门上，只差没有尖叫出声。 靠！这是在平地跑的轿车不是天上转的云霄飞车啊！怎么那么恐怖！ 「放轻松，我开车技术还可以。」言衡说话的同时又是Z字一闪，送挡路的车辆一双后车灯。「你用不着那么紧张。」 如果不是坐在车上她也会觉得言衡的开车技术很好，但偏偏她是乘客啊乘客！差点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乘客！ 乔海晴表面上看起来很有胆识，大喇喇的好像天不怕地不怕，谁知她到游乐园只能玩旋转木马、摩天轮或鬼屋，其他千人排队的器材一律敬谢不敏。 「小、小心！要撞上了！」乔海晴看着前方就要亲上去的车屁股，绝望的闭上双眼等着死亡到来，但身体只是左右一晃，他们安然无恙。 言衡瞥了副驾驶座的乔海晴一眼，语气淡淡地强调：「说了我开车技术还可以，要是怕的话就睡觉吧。」 「言衡你开慢一点是会死吗？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乔海晴抛弃形象对言衡破口大骂，内心舒畅后就缩在椅子和车门之间休息，脸色苍白，看来吓得不轻。 见乔海晴以睡眠逃避现实，言衡更加毫无顾忌，继续当个危险驾驶。 （4） 两小时不到的时间，车子就下了交流道开进市区。别墅的地点在偏远的郊外，言衡看着路上的指示牌走，也不指望睡死的乔海晴，他只能庆幸自己先从姊姊那里得到纪家别墅的正确地址。 别墅原本是登记在纪梓旻父亲的名下，过世后就转到儿子名下。 GPS导航系统发挥了作用，言衡脱离了车潮众多的市区，逐渐往山区的方向走。通往山里的路拐弯较多，因为惯性作用身体忽左忽右地倾斜，乔海晴睡得愈来愈不安稳，最后终于清醒了。 「晕死我了……」乔海晴揉着额角坐正身子，她看着周遭绿意盎然的景象才惊觉他们已经很靠近目的地。「我记得这段路，应该快到了。」 遇到岔路时GPS导航系统指示要左转，车子弯进一条窄小的单行道，路面状况也不好，上下颠簸的厉害。 「靠，两年了这条路还是这么烂！」也因为这条令她印象深刻的路段，乔海晴总算拾回关于别墅的记忆。 当马路又恢复平稳时，穿过重重树影能看到不远处有个波光粼粼的湖泊，乔海晴大喜呼道：「就在前面，啊！就是那栋蓝屋顶的房子！」 车子缓缓停下，言衡熄了引擎，门锁喀哒一开，乔海晴迅速解开安全带后就冲下车，跑到大门前猛按门铃。 叮咚声划破了原本静谧悠闲的空间，乔海晴最后干脆拍门大喊：「小P！纪梓旻！你给我滚出来！」 跟在后头的言衡见屋子里静悄悄好似根本没人在，眉头微微皱起，心想不会是找错地方，白跑一趟？ 一阵柔风吹过，一片树叶打在言衡的脸上而后吹落在地。他不自觉的看着树叶飘走，赫然发现泥沙地上有几个浅浅的鞋印，虽然几乎快被沙子掩盖，但还是能分辨出来。 言衡回头正要和乔海晴说一声，没想到她已经绕到别处，探头探脑的似乎在看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在。 不想浪费时间，言衡抛下乔海晴，独自沿着鞋印的方向走。进入树林后，石头小径上的泥土鞋印较为清晰，言衡加快脚步，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纪梓旻的踪迹。 他们多久时间没见过面，半个月还是一个月，言衡有些恍惚。他痴痴望着湖边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敢再上前一步，深怕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给吓跑了。 其实言衡对自己愈来愈澎湃的情感相当惊讶。他和纪梓旻才认识多久、又交往多久，说他们是朋友嫌了解不够深入，说炮友但身体交流的次数也不频繁，互相承认的关系但也只限于口头，周遭大多数的人依然不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 所以他对纪梓旻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似乎自从注意到他，又有了实质关系后，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仅是几句调笑的话，他就扎下不少情根，直到现在开成朵花。 够了，真的够了。言衡咬紧牙根，暗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一次又一次搞丢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算什么男人！ 言衡倏地冲上前，从身后将纪梓旻整个人揽入怀里。 「你谁啊快——」纪梓旻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吓得都跳起来，转过头发现是言衡又受了一次惊吓，抖着嗓音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言衡的手臂又圈紧一些，道：「纪梓旻，这是你第二次逃离我了。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关起来！」 靠，这家伙凶屁啊！可惜纪梓旻反抗不能，只好拉大嗓子怒吼回去。 「谁逃了！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不信你去问晴仔！」纪梓旻想要挣扎，上半身动弹不得，就用脚后跟狂踩言衡的脚背，但身后的人说不放就是不放。「我的手机被拿走没办法联络任何人，这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说我逃！」 「擅自出院、有家不回，又不和我们联系，你说这不是逃是什么？」 言衡总算松了力道，强行把纪梓旻转了个方向后重新搂住他的后腰，让他倚在自己身前，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 「我又没记电话，当然谁也联络不了！再说我也没回家的必要，别墅里什么都有，固定有人整理，人来就好回家干嘛！」纪梓旻嘴上认真解释，但眼神有些心虚，他庆幸两人的姿势是面对面拥抱，用不着面对言衡犀利的眼睛。 「别当我在开玩笑，纪梓旻。」言衡在说纪梓旻的名字时语气刻意加重，颇有警告的意味。他继续道：「这次的事情让我觉得应该要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你、发现你的存在……我是认真的。」 纪梓旻并没有怀疑言衡话里的认真，明明是个恐怖宣言，但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感动，甚至有点期待。一想到自己的世界只有言衡一人，纪梓旻打了个寒颤，因为兴奋。 言衡注意到纪梓旻的异状，口气不善的问：「你怕了吗？」 纪梓旻摇头，脸埋在言衡的肩窝，双手主动环抱住他的腰，右手掌握住左手腕，使力一勒，直到言衡发出了闷哼声才满意。 「可惜你没这个资格，姓言的。」纪梓旻声音不大，但清楚传进言衡的耳里。「敢背着我和前女友私混，就算她再正算是我的菜，我也不会原谅你！」 「她是你喜欢的类型？」言衡明显抓错重点。「你放弃吧，学姐要结婚了。」 纪梓旻猛然抬头望着言衡，一脸震惊，问：「结婚？」 言衡将纪梓旻的惊讶当作失望的表现，脸色一沈，箝制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用力一咬，立刻见红。 「嘶！」纪梓旻伸手去碰伤口，手指头沾上了血。 「你是我的。」在纪梓旻开口骂人前，言衡抢先开口。 是你妈啦！纪梓旻狠狠瞪着言衡，用手背轻轻抹去唇上的鲜血。 「学姐在国外认识了一个流浪的画家，两人产生感情，但对方因为自卑一直不愿意娶她，学姐只好想办法怀孕好让他就范。」言衡向纪梓旻解释他和何语湘为何会见面的原因，透露了她这些年的经历。「她回国向家里坦白，却遭到强力反对。学姐从家里逃了出来，被断了金源的她来找我帮忙，你在餐厅看到我们拥抱，是因为我答应借她一笔钱，并且会出席婚礼。」 纪梓旻听得一愣一愣，但总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原来是这样，恭喜她了。」纪梓旻想要笑却扯到嘴唇上的伤口，表情变得很滑稽。「一开始我也没怀疑你，我也想打电话确认，偏偏你一直关机。」 「我没关机，只是……」言衡犹豫着要不要将事实说出来，毕竟他不希望纪梓旻对他的家人反感。想了想，若不说出实情就怕又有误会产生，还是说比较好。「哥哥私下将你的号码设成拒接来电，我没有发现，对不起。」 哥哥……纪梓旻脑海中马上浮出一张顾人怨的冰山脸，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言睿，他一点都不意外。 「你哥真的很讨厌我啊！三番两次找我麻烦，就不能放过我吗？」 言衡用手揉着纪梓旻的发顶，像安慰小孩般地安抚他，道：「他在反省了。」 那家伙有心可以反省吗？看他跟齐白的互动，就知道言睿很会记仇！纪梓旻不敢奢望言睿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事情都说开了气氛也就缓和不少，两个人站在湖边静静相拥，都有种得来不易的珍惜感。 怎么谈个恋爱这么困难呢？纪梓旻以为只有言衡是恋爱白痴，殊不知碰上了这只负情商的毛毛虫，他也成了个白痴。 第十一章：王子and才子的假期 （1） 夕暮时分，纪梓旻和言衡肩并肩坐在湖边的石椅上，一同望着泛起阵阵涟漪的湖面。 「再过两天我就会回去了，你可以先走。」傍晚的风有些凉意，纪梓旻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啊，记得把晴仔一起带走，她留在这里我会烦死！」 「我陪你。」 言衡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纪梓旻回以一个诧异的眼神。「你留下来干嘛？」 「听说二十五号是你爸爸的生日，我想跟你一起见他。」 这种相约见父母的微妙感是怎么回事……脸有些热烫，一定是因为太阳西晒，绝不是害羞。纪梓旻默默地偏过脸躲避言衡等待答案的目光。 纪梓旻调整好心情后，望着言衡的脸笑道：「其实你们已经见面啦，因为我爸他……就在这个湖里。」 言衡咦了一声，想了一下就理解纪梓旻话里的意思。 他父亲的骨灰就洒在湖里，这个湖泊就是坟墓。 言衡站起身，整顿一下自己的服装遗容，向前走到岸边，朝着湖面深深一鞠躬后，大声喊道：「纪先生您好，我是言衡。」 「你、你在干什么啦！」纪梓旻被言衡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制止他。「你乱喊什么，这样很丢脸耶！」 「怎么会丢脸？这是礼貌。」言衡微笑着牵起纪梓旻的手，把他拉到身旁，继续对着湖面道：「我和梓旻正在交往，希望您能放心的将儿子交给我！」 交你个头啦！说得好像他要嫁人一样……纪梓旻慌张的看着言衡再次弯腰鞠躬，态度相当诚恳且严肃，心里觉得好笑又感动，渐渐地也就不那么无措。 「好了啦！就算老爸看到也不能回应你啊！」纪梓旻扯动言衡的手，笑道：「还是你只是想做给我看？」 「我真的想得到你爸爸的认可，不是开玩笑。」言衡伸手抚摸纪梓旻的脸庞，黝黑的手掌和他的肌肤形成视觉上的对比。「梓旻，或许你会怀疑我的感情，毕竟我们的关系很不稳定。但我想说，你很好，我找不到不跟你走下去的理由，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这、这是什么神发展？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面对言衡突如其来的告白，纪梓旻难以消化。 「你对学姐也很认真，该不会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吧？」纪梓旻知道言衡是有话直说的人，但这不代表他的话能能轻易相信。 「学姐对我而言是个梦，只是我的自卑影响了我对她的感情。况且我也说过……」言衡看着纪梓旻垂下的脸，竟然有种委屈可怜的感觉。「对你我有自觉，还很有自信。」 纪梓旻记得言衡说过类似的话，就在学校的角落里，不小心被目睹的那一次。 「一双看着我这么久的眼睛，既然被我发现了，怎么能随便放手？」 纪梓旻脸一红，知道言衡又再暗指自己偷画他的事，习惯性的反驳：「就说了那只是纯欣赏，不是——」 所有的话都成了一声「唔」，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嘴里。 好久、好久……彷佛一辈子那么长，有了距离的两颗心终于又碰在一起。相同的激动、相同的频率，清晰的心跳声在为爱发声。 「哈……」 唇分开后，两人相互凝望。 言衡唇线抿直，再次拥抱住纪梓旻，呢喃道：「我不会再把你搞丢了，对不起……梓旻，相信我的承诺。」 「呿，都是我自己跑的你自责什么啊？」纪梓旻拍拍言衡的背，安慰身前的大孩子，接着说：「而且在这个地方我根本无法拒绝你，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意思？」言衡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晴仔没跟你说？」纪梓旻把言衡推开，看他一脸纳闷才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 纪梓旻转身望着平静的湖面，神情透着怀念。久久，他才说：「这里是我爸妈相遇的地方，也是他们定情、约定相守一生的地方，因此这里对我和我爸妈来说很重要，代表着『幸福』。」 二十多年前，这个湖泊附近是一个小型的休闲度假村。纪梓旻的父亲纪礼阳已经是个颇有名气的模特儿，和工作团队到这里工作兼度假。 纪礼阳在工作结束后喜欢在湖边纳凉。某天因为天气炎热，他就将脚泡在水里，突然，他觉得腿上有异样感，似乎有东西在抚摸他，而胆子一向很大的纪礼阳直接跳进水中，把在水里作怪的东西揪上岸。 被抓住的是一个女人，脂粉未施的脸蛋只能算清秀，但浑身散发出诱人的风情。大概是没碰过这么粗鲁的男人，她生气的瞪着纪礼阳。 「美人鱼？」 听到纪礼阳傻愣的问话，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她正是纪梓旻的母亲吕遥，当时只是个刚出道的模特儿，刚好跟朋友一起来玩，遇上了纪礼阳。 吕遥是个勇敢且直接的女人，她对纪礼阳一见钟情，因此才会潜入水中来挑拨他；纪礼阳对吕遥同样抱持着好感，两个人性格都不做作，很快就陷入热恋。 一个小模特儿和一个刚跃入国际舞台的知名模特儿，相差甚远的地位让恋情备受考验。但吕遥吃苦当吃补，为了追上男友的脚步，她展现出惊人的实力，花了七年的时间攀上足以匹配的地位并和纪礼阳公开关系，同时宣布退出模特儿界，专心发展设计事业。 后来两人结婚，半年后儿子纪梓旻出世。 纪礼阳是出名的傻爸爸，非常疼爱儿子，偶尔带着儿子一起拍广告。家庭美满的他渐渐地退出萤光幕，陪伴着儿子长大。 就在纪梓旻六岁那年暑假，照惯例一家人来到这个小湖边度假。当时休闲度假村早已关闭，而纪礼阳就趁机将地买下来，建了一栋私人别墅，有时间就会来走一走。 没想到度假的惯例引来了纪礼阳的疯狂粉丝，一个女人持刀想要攻击吕遥和纪梓旻，而纪礼阳二话不说上前夺刀，就在争执过程中刀子刺入腰腹，叫救护车却也因地点偏远来不及赶上，最后失血过多逝世。 那天正好是纪礼阳的生日，同时也是忌日。 「老爸在死前特别交代骨灰一定要洒在湖里，他要在这个湖里等待他的美人鱼……真是的，以为这样做很浪漫吗？」纪梓旻蹲在岸边诉说着父母的过往，而言衡站在一旁静静聆听。「我妈因为伤心过度，就藉着工作跑到国外不肯回来，只有在这段时间才会来看我爸……至于长相和老公相像的儿子，她根本就不想看见，看到只是觉得痛苦。」 言衡终于明白为何在提到自己母亲时，纪梓旻会露出那么冷淡的表情，因为母亲就是以这种态度对待他。 纪梓旻拍拍屁股站起身，主动牵起言衡的手，道：「其实你根本不用询问我老爸的意思，如果他还活着，顶多拿棒球棍揍你一顿，但只要我喜欢、想要的，他都不会拒绝。」 「他很爱你。」言衡淡淡笑道。 纪梓旻点头，他从不怀疑父亲对自己的爱。 「咳、咳……老爸，这是言衡，你儿子的男朋友。」纪梓旻模仿言衡，对着湖面大喊。「言衡，见过我老爸，他会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你别太嫉妒。」 「只要不威胁我的地位，我能接受。」 「啧！」纪梓旻用手肘顶了言衡一下，随后伸个懒腰，离开湖边。「这么晚了，我要回去弄东西吃，你呢？」 「跟你一起。」 还真怕他跑掉耶……纪梓旻瞥了紧紧跟随在身侧的言衡，偷笑不语。 （2） 两人相伴走回别墅，当他们看见坐在门口枯等的乔海晴时，同时愣了一下。 乔海晴看到纪梓旻和言衡亲密的靠在一起，眼睛一眯，冲上前去把两人扒开，然后死死抱住纪梓旻不放。 「混蛋家伙！你跑去哪里了！要是我没想到，你是不是就要在这里自生自灭啊！可恶、可恶、可恶……」每讲一声『可恶』乔海晴就往纪梓旻身上招呼一拳，一连打了数十下。 「好、好了……别打了……」纪梓旻好不容易才制住乔海晴的双手，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反正都找到了，大小姐你就息怒吧！」 「去死啦！」乔海晴气呼呼的踹了纪梓旻的小腿骨。 虽然力道不大，但纪梓旻还是痛得龇牙咧嘴，发出一声哀嚎。但有大半是为了让乔海晴心情舒爽的夸张演技，实际上也没太疼。 乔海晴将纪梓旻扳正，从头到尾好好检查一遍，确定人平安无事才放心。 只是他嘴唇上干涸的血块说多显眼就多显眼，乔海晴疑惑的问：「你的嘴怎么了？」 「被狗啃的。」 狗？乔海晴视线移到纪梓旻身后的某人，对方的表情彷佛在说「是我又怎样」，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纪梓旻见乔海晴怒气已经消退，伸手揽住她的肩头，两人身体紧贴一同走进屋内。「晴仔，你还欠我一顿晚餐，不如今天就你掌厨？」 「吃屎去吧！本小姐为你担心受怕，匆忙赶来还要当老妈子伺候，你真以为自己是王子啊！」嘴上虽然说得难听，但乔海晴还是自动自发的往厨房走去。「要吃饭就给我滚出去，别在里面碍事！」 纪梓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乔海晴打开冰箱找食材，嘴里不时碎念着，肯定在嫌弃没东西好煮。这时，他感受到腰上多了一条手臂，紧接着是一副温暖的身躯凑了上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算你有口福，晴仔的手艺不是盖的！」 「看不出来。」言衡强行将纪梓旻往客厅带，不让他继续盯着乔海晴看。 醋劲还真大……纪梓旻没有反抗，任由言衡将自己按在沙发上，然后一起看电视新闻。 早在纪梓旻到达别墅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管理人准备不少食物，因此乔海晴颇有发挥实力的空间。二十分钟不到，热腾腾的三菜一汤就端上桌，全是家常菜，但味道完全不输外头的餐馆。 三个人坐上餐桌后就开始动筷狂扫。其中两人是因为担心到食不下咽，肚子饿了很久；一个是厨艺普普所以看到美食就忍不住。餐桌彷佛台风过境似的，筷子总是在空中交会，没人开口说话，都是埋头猛吃，没多久的时间，盘子里就只剩下汤汁和菜渣，汤也喝得精光，三人都露出满足的表情。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乔海晴把碗筷往前一推，摆明了不打算收拾，撑着椅子站起来。「交给你们整理，休息完我要去洗澡。」 纪梓旻把三人的碗筷叠在一起，不忘提醒乔海晴：「没衣服换就穿我妈的，自己去拿。」 乔海晴摆了摆手，挺着小腹往一楼的客房走去，留下纪梓旻和言衡两人。 当纪梓旻把碗盘叠放好，放进洗手槽后，言衡就接手清洗的工作，分工合作还算有默契。 纪梓旻拉过椅子双腿跨开，下巴抵在椅背上，看着言衡洗碗跟念书一样严肃认真的侧脸，忽然道：「喂，你哥要我跟你分手。」 言衡手部动作顿了一下，问：「你答应了吗？」 「没有，我说依你决定。」 「嗯，别理他。」言衡把洗好的碗放到架子上晾乾，关了水龙头后走到纪梓旻身旁坐下。「哥哥他大学时有过不好的回忆，对同性恋很反感，不算排斥，只是不赞同我走上这一条路。」 「哦……」纪梓旻趴在椅背上，刚吃饱就有些昏昏欲睡。「那个对象好像就是我老板，他们的关系很差，一见面就冷嘲热讽。」 言衡面露惊讶，似乎没办法将言睿和齐白两人联系在一起。「那还真是令人意外……」 纪梓旻呵笑，他会提起这件事不过是想分享生活趣事。悄悄探出手握住言衡的手掌，问：「客房被晴仔占走了，你今天要睡哪？」 言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纪梓旻看，答案不言而喻。 「好吧……」纪梓旻倾身在言衡的脸颊旁吹口气，低喃道：「我房间刚好有一张大床，可以尽情打滚。」 至于为什么要滚，只要他们自己明白就好。 言衡凝视着近在眼前的漂亮脸蛋，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道：「饭后做激烈运动对身体不太好，先忍忍吧。」 他说的是在床上打滚，不是那种「滚床单」！言衡的调侃和他脸上那抹勾引意味浓厚的淡笑，让纪梓旻有挥拳的欲望。 「我没别的意思，你想太、多、了！」纪梓旻重重拍了言衡的脸颊几下，起身绕过他上了二楼。 言衡当然立刻是跟上去。 纪梓旻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隔壁是他的画室，再过去是父母的房间和书房。他没带言衡参观，而是把人带到房间里。 「随便坐，我先洗澡。」纪梓旻也不在乎身后微热的视线，当着言衡的面直接脱掉上衣，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后就要往浴室走。只是刚打开浴室门，他转过身笑问：「我手受伤碰不了水，你要不要帮我？」 言衡的目光落到纪梓旻受伤的左手，上头的白色绷带很碍眼。 「好。」短而有力的答覆，毫不犹豫。 言衡大步走向纪梓旻，把人牵进浴室里后就将门反锁，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啧，这样不算猴急那什么才是猴急？纪梓旻对言衡的认识刷了新底线。 纪梓旻慢悠悠的将下半身的衣物脱掉，而言衡也把自己的衣服一一脱去，精壮的肌肉完全展露，让饿了好一阵子的某人眼露凶光，但碍于战斗能力的差距加上身负小伤，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洗澡、只是洗澡……纪梓旻承认自己自从见到言衡后就有雄性的冲动在体内横冲直撞，憋久会生病的，更何况他这段时间憋屈到极点！ 「昨天怎么处理的？」言衡在浴缸里放热水，背对着纪梓旻问。 好翘好性感的屁股啊，真想摸一把。 「包保鲜膜。」纪梓旻欣赏美男的同时，不忘回答言衡的问题好掩饰自己的偷窥，最后补上一句：「超防水。」 「很有创意。」蹲在浴缸旁测试水温，直到调到适当的温度后才向纪梓旻招手。「过来躺好，我帮你洗头。」 纪梓旻喜孜孜地跳进浴缸里，有人服侍就不必客气。 言衡先拿一块毛巾包裹住纪梓旻受伤的部位，接着才用莲蓬头替他将头发冲湿，开始洗头大业。 「伤口疼吗？」言衡的小心翼翼地不让水往脸上流，关掉水龙头后挤压洗发精，往纪梓旻的发上抹。 「还好……」纪梓旻慵懒享受着言衡按摩的力道，继续道：「这伤是我自己不小心的。那时候想拿花瓶砸死那变态，幸好晴仔及时阻止，不然我现在应该在看守所吧。」 言衡的心紧缩一下，连带着手上的力量没控制好，不小心扯到纪梓旻的头发。 「喂，你专业一点好不好！」纪梓旻仰起脸怒视言衡，却被他的表情惊愕住。「你……」 平时冷静到人神共愤的男人，竟然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因为内疚而显露痛苦的双眼、深沉的目光和颤抖的双唇……纪梓旻该是开心能看到言衡不为人知的一面，却有些舍不得。 原以为只有自己难受，其实还有个人跟着一起疼。 （3） 纪梓旻枕在浴缸边缘，抬起右手揽下言衡的头，轻柔地吻上他的唇，笑道：「过去就过去了，我又没放在心上，你就看开点吧！」 言衡沉默不语，拿起莲蓬头帮纪梓旻将头发上的泡沫洗净。 等洗得差不多后，纪梓旻坐正身体，缓缓地移动身子往浴缸的内侧靠去，正脸面对着言衡，双手搭在浴缸边缘，对他勾勾手指，问：「这个浴缸是我爸为了和我妈洗鸳鸯浴特别订制的，空间宽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啊？」 言衡的视线从纪梓旻露出水面的锁骨和肩膀飘过，匆匆别开眼，将莲蓬头挂在墙上，侧对浴缸。「……我淋浴就好。」 套句老套的话：身体比嘴巴更诚实。纪梓旻挑眉，盯着言衡那明显背叛主人意志的下半身看，他很想上前抓住那根问：「哼哼，这是什么？」 但男人的面子驳不得，纪梓旻很能理解。「不是说要帮我洗？我跟你说，那个变态抱着我的脖子舔了很久，还有我的胸膛、大腿，最恶的是——」 哗啦！一双长腿迅速跨进浴缸，言衡两手撑在浴缸边缘，将纪梓旻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从上而下俯视着他泛着得逞笑意的双眼。 「那家伙还对你做了什么？」言衡的声音隐藏着未爆弹，正在倒数计时，彷佛只要纪梓旻继续说下去，就会立刻引爆。「梓旻，告诉我……他还做了什么？」 呃，好像逗过头了……明知道自己遇袭的事已经成为言衡的痛楚，纪梓旻依然不怕死的直戳要害。乐于挑战才子大人底线的王子殿下再次光荣的踢铁板。 「就舔一舔、摸一摸……」在言衡的逼视之下，纪梓旻只好补充道：「用……在我脸上磨蹭……我就大口咬下去断他命根子……就这样。」 「你竟然帮别的男人口交？」如果言衡的怒气可以具象化，应该就是浓重的黑烟弥漫。 「帮……那是急中生智好吗！我是被迫的！重点不在口交好不好！」 靠，要吃醋也不是这种吃法！纪梓旻差点没气到吐血。 言衡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太理智，但内心的怒火完全无法熄灭。啧了一声，他的双手撑过纪梓旻的腋下，抱起他，让两人换了另一种姿势。 纪梓旻跨坐在言衡的身上，屁股正好抵着火热勃发的部位。 「我说，你这里这么有精神，是想干什么？」纪梓旻双手搂住言衡的后颈，明知故问，笑得相当暧昧。讲到「这里」时不只加重语气，还故意扭了扭腰，摆明了是挑衅。 诱人的胸膛就在言衡的面前，他用牙齿叼住左乳首，一点也不留情，狠狠的留下一圈齿痕当纪念，惹来纪梓旻的哀嚎。 「你属狗啊！咬破我的嘴还不够，连乳头也不放过吗？」纪梓旻大力拍打言衡的背表示抗议。 「你问我想干什么？」言衡任由纪梓旻暴力相向，用已经昂起的部位向上顶了顶，刚好卡进纪梓旻的股缝中，面无表情的道：「我想干死你！」 被言衡突然的狠厉吓了一跳的纪梓旻，小菊花敏感的缩了缩，已经意识到今晚不会太好过。 其实会朝这种方向发展正是纪梓旻所希望的，他功不可没，但还是有些提心吊胆，想着明天能走下床的机率有多高。 言衡的唇再次贴上纪梓旻的肌肤，喃喃地说：「自己的东西果然还是要做个记号才保险……狗是撒尿，你说我要留下什么才好？」 ……这个答案是能随便回答的吗？就算他猜到了也绝对不会说出口！纪梓旻的脸颊泛红，不知是因为害臊还是因为浴室的热气。 「不是说要干死我吗？慢吞吞的做什么！」 听见纪梓旻带有羞意的催促，加上那红润的双颊，再配上朦胧的蒸气缭绕，全部都构成了言衡化身为狼的条件。只差没有仰天长嗷，他用力压下纪梓旻的颈部，开始疯狂的啃咬、吸吮，意图将被别的男人染指过的部位都用自己的味道掩盖过去。 言衡的手指也没闲着，这次似乎想快速进攻，直接探进双股间，顺着温热的水流插进那已经好生修养过的小穴。一样的炙热、一样的紧窒，曾被死死吸附的感觉深深留在言衡的脑海里，恨不得马上埋进纪梓旻的体内。 「你这次给我克制点，要是再弄伤我，下次你就把屁股洗干净换我上！」纪梓旻的皮肤被言衡吸得又麻又疼，后茓倒没前几次那么难受，但他为了保护小菊花只好先威吓。 言衡不知是太投入还是故意充耳不闻，将纪梓旻的乳首双双吸得肿胀发红，让他啊声连连。 「嗯……」胸前的麻、身上的痒，和后方的揉压抽插，纪梓旻的性器很快就苏醒，高高的仰起头来，亟欲人抚慰。「言衡，摸摸我……快点……」 言衡无视纪梓旻的哀求，一手努力扩张小穴，另一手抚摸着他的大腿和臀部，就是不去碰前端。纪梓旻搂紧言衡的脖子，攀在他的身上，硬挺在结实的腹肌上磨蹭，腰杆上下晃动。 「别扭得那么厉害。」言衡拍打纪梓旻的臀肉，水的阻力减缓了力道，根本不痛不痒，但还是造成些微的刺激。「三根了，你准备好了吗？」 「上次直接一根到底，你这次还客气什么？」纪梓旻喘着气，讽刺地说。 言衡抽离自己的手指，抬起纪梓旻的腰，将荫净顶端抵在穴口。「我不能让你有机会……」 话一说完，言衡松开手中的力量，让纪梓旻顺着重力往下，一口气吞入整根热烫的性器，直达深处。 「嗯啊！」纪梓旻舒服的发出呻吟，腰瞬间软了一半。 「会痛吗？」言衡暂时还不敢动，先关心纪梓旻的状况。 纪梓旻摇头，自始自终只接受过这么「一根」，他这次很快就适应，甚至恶劣的收缩穴肉，言衡抽了口气，死盯着某人顽皮的笑脸。 「看来你准备好了？」 纪梓旻哼了哼，抬起言衡的下颔，神情高傲的说：「要动就快动，别装模作样的！都插进去了还当什么圣人啊？」 言衡彷佛听见自己的理智绷断的声音，两手掐紧纪梓旻的腰侧，咬牙切齿的说：「纪梓旻……你真的是……」 根本是犯规。人前和床上完全两个样的纪梓旻让言衡又爱又恨，搞不懂这个魅力无上限的男人究竟是王子还是妖精，真的是欠——他说不出那粗俗的字眼。 言衡受到纪梓旻言语的挑拨后就如脱缰的野马，如他所望横冲直撞起来。 「啊、啊……」纪梓旻叫得很开心，是认真在享受这场欢爱，饿了那么久当然要想办法饱餐一顿。 而纪梓旻本就想藉由一场淋漓尽致的性事好彻底忘却被人侵犯的厌恶感，虽然他自认没受到什么精神创伤，但总是有阴影残留。 言衡，就是他的特效药。 （4） 当浴室的呻吟和水声消失时，已经过了两小时。 「水上运动」进行到一半时，纪梓旻一度昏过去，但又被凉透的洗澡水冷醒，继续战第N回合。 虽然是夏天，但山里夜晚温度较凉爽，言衡顾及两人的健康，分神换了一缸干净的热水，迅速把两人都清洗干净、套上睡袍，才将纪梓旻打横抱出浴室。 男人的体重不轻，但言衡还算撑得起纪梓旻的重量，平稳地把意识模糊的人放到床上，并叮嘱：「头发还没干，先别躺下去。」 差点就要沾枕的纪梓旻听到阻止的话，立刻掉头，趴在床尾叠好的被子上。一条毛巾从天而降盖住他的脸，全身酸软的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懒散的模样让找到吹风机折回床边的言衡完全看不下去。 抢过毛巾，言衡大力搓着纪梓旻的头发，但半眯着眼睛的纪梓旻毫无感谢之意，理所当然的享受言衡的服侍。 吹风机轰轰响，褐色的发丝被热风和手掌拨来翻去，痒痒的很扎眼，纪梓旻索性闭上眼睛休憩。才没几秒钟，他就睡着了。 等头发吹乾后，言衡抱起纪梓旻，将他挪动到枕头上躺好，顺便解开他身上的睡袍，拿起准备好的睡衣替他穿上。 坦露的蜜色身躯上满是牙痕和吻痕，尤其是颈部和大腿内侧，痕迹特别密集，全是言衡扞卫主权的证明。 言衡替纪梓旻盖好被子，接着从衣柜里找到一套宽松的运动套装和全新的内裤，虽然尺寸有些差别，但至少能塞得进去。换好衣服后，他在纪梓旻的身边躺下，将人揽进怀里，呵护宝贝似的，动作很小心、神情很珍惜。 今天应该能一觉到天亮了吧……两天以来的精神紧绷加上今晚的体力耗损，言衡浑身透着疲惫，没多久也陷入沉睡。 言衡的生理时钟一向准时得惊人。 早上七点整，他睁开双眼，眼内一片清明，彷佛根本没睡着。望着缩在自己怀里的纪梓旻，他淡然一笑，掀开被子打算在情人醒来前，准备好丰盛的早餐。 谁知道一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美味的餐点，言衡看见乔海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双腿左右轮流抬起，似乎在做某种腿部运动。 听到楼梯间的声响，乔海晴起身一看，发现只有言衡不见纪梓旻，问道：「小P人呢？还在睡？」 言衡伸手从餐盘中取了一片法式吐司，真心觉得乔海晴的厨艺很好，并回答：「嗯，他累了。」 「害他累到醒不来的凶手就是你吧……」 对于乔海晴的鄙视加调侃，言衡笑而不答，任由她去猜想。 「我说——」乔海晴离开沙发，跑到餐桌旁在言衡的对面位置坐下。「你待在这里没关系吗？我的意思是，你那机车的哥哥不会管？」 「他不会再干涉。」言衡想到前两天言睿的错愕和退让，有些过意不去。「我会好好跟他说。」 「这样啊……」乔海晴眼睛咕溜一转，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向言衡开口。「其实，小P有小P的困境要闯，你也有你的难关要过。」 言衡喝了半杯水果汁，看着乔海晴明显心虚的表情，虽然很疑惑但还是镇定的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就是昨晚，我接到了黛安娜的电话……」因为纪梓旻的手机没电，也不在身边，因此才会找上乔海晴。 言衡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听过好几次，是纪梓旻的母亲。 「她问候我和小P，然后我不小心就……说出你们的事了！」乔海晴鼓起勇气干脆一口气把话说完。 「……她反对同性恋？」言衡从乔海晴的态度来看，能猜到对方肯定不乐见他和纪梓旻的关系。 「当然不是！时尚界的同性恋还少吗？黛安娜才不在意这个！」乔海晴极力反驳，接着说：「她只是……呃、不太赞同。你也知道小P之前交过不少女友，他是独苗、他爸爸也是，所以对你难免……有点意见。」 言衡总算听明白了。对方是希望儿子能「走回一般人的道路」，也能延续纪家的血脉。尽管是传统的思想，但言衡能理解这种心态。 「你别太失望，黛安娜说想要跟你好好谈一谈，所以、嗯，好好表现！」乔海晴尴尬的哈哈笑，但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谁知道才子大人到了纪梓旻的母亲面前，是不是还能冷静应对。 言衡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餐，不见一丝慌张，彷佛乔海晴的紧张都只是自寻烦恼。「你呢？你也不赞同我和梓旻在一起吗？」 「靠！要是反对我还会好心提醒你这件事吗？」乔海晴狂拍桌，激动澄清自己的立场。「你觉得我平时有这么孬吗？那是因为要面对的人是黛安娜！是那个用一双高跟鞋狠踩时尚界的黛安娜耶！你的皮最好绷紧一点！」 言衡对所谓的流行、时尚没有什么概念，因此对「用一双高跟鞋狠踩时尚界的黛安娜」完全不认识，更不知道她的事迹或个性如何。 「她会来这里吧？」言衡记得纪梓旻在讲述过往的故事时，有提到每年都会和母亲一起来陪伴父亲。「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明天的班机，但后天才会抵达这里。」乔海晴撇了撇嘴，尽管言衡看起来从容不迫，但她依然无法放心。 她的立场其实很简单，就是纪梓旻喜欢谁，她审视过觉得人品及格，就会全力支持他。虽然黛安娜是她的偶像，还是她很尊敬的长辈，但朋友的幸福和偶像的银威，还是前者比较重要！ 「言衡，不如你回家算了，这样就不必正面交锋。」乔海晴好心的劝退，对言衡这个木讷的冰山脸真的没多少信心。 除了逝世的纪老爸之外，任谁对上纪老妈都是惨败；就算对手是纪小子，也只能以平手收场。 纪梓旻的身材外貌随了爸爸，但个性百分之两百遗传自妈妈。 「既然要争取她的认同，我就只能正面迎战。」言衡第一次对乔海晴露出笑容，他道：「更何况要迎战的人不只我，还有梓旻和你，说不定还掺上我的家人，不是吗？」 「呃……是吧……」乔海晴苦笑，要她背叛偶像真的是痛苦的抉择。 言衡将盛装食物的空盘放到水槽里，一边清洗一边道：「她能有一百个不接受我的理由，但我回绝她的理由只要一个就够了。」 「哦——」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上偷听的纪梓旻，懒洋洋地倚着楼梯扶手，笑问：「理由是什么？」 言衡把手上的水珠甩乾，望向纪梓旻，回以微笑，道：「因为你很爱我。」 他们的亲密度根本不足以达到「爱」等级好吗？但言衡成功刷新无耻底线，让纪梓旻无言以对。 第十二章：女王陛下驾到 （1） 纪梓旻与母亲吕遥的关系很微妙。 见面时虽不至于火爆争执，但也不会来个热情的拥抱，更不会「妈咪」、「乖儿子」后面加注波浪号亲腻互称。 纪梓旻的出生对纪礼阳来说是天赐的宝物，但对吕遥而言就只是人生的意外，也是她和丈夫间最令人头疼的高瓦数电灯泡。 在外人眼中，纪梓旻和吕遥可以是工作上互相支援的伙伴、生活中相敬如宾的朋友，但绝对不会是感情好的母子，不说出两人的亲子关系，根本不会有人往这方面联想。 或许是因为个性相近，看似热情大方却不轻易向别人吐露心事，也不喜欢输的感觉，特别地倔强。纪梓旻和吕遥若真的吵起来，绝对会天翻地覆，彼此都不肯退让一步。 以前有纪礼阳在中间斡旋，现在就是隔着一汪海洋，不见面就没事。 纪梓旻意外听到乔海晴的「机密消息」，心里冷笑。回来扫墓是没什么，这是他和母亲每年的默契，但如果是回来找麻烦的……很抱歉，他不会坐视不管。 言衡是他的人，竟然敢欺负到他头上？纪梓旻可以尊重自己的母亲，但不代表能接受她拿这个身份压制他的意愿。 两天后的下午，乔海晴忽然从外头冲进屋里，大声嚷嚷道：「小P！有台小黄往这里开，黛安娜来了！」 她的潜台词应该是：找掩护的找掩护、拿武器的拿武器，敌人来袭了！ 「很好啊，你的偶像终于来了。」纪梓旻盘腿坐在沙发上玩笔电，头抬也不抬，完全不将乔海晴的紧张当回事。 纪梓旻的话无疑是浇了一盆冷水，乔海晴郁闷的缩到单人沙发上，觉得这几天自己还是当个隐形人比较好……她应该在找到纪梓旻后就立刻回家才对！前两天当电灯泡已经够尴尬了，现在还被迫当炮灰！ 「梓旻，你不去迎接伯母吗？」坐在一旁看报纸的言衡疑惑的问。说实话，不担心绝对是自欺欺人，他仍然希望能有好的表现。 「交战守则第一条，千万别叫她『伯母』。可以叫她黛安娜、吕遥小姐，就是别使用有年纪感的称呼。」纪梓旻暂停游戏，把电脑阖上。「第二条，太重视反而助长她的气焰，无视是最好的办法。况且她有脚、门没锁，自己会进来。」 见言衡皱眉，似乎不太理解纪梓旻过于冷淡的态度，乔海晴赶紧解释：「小P的意思是，黛安娜喜欢大家平等相处，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 吕遥虽然是个威名远播的女王，但乐于当个亲民的女王陛下。 「嗯哼，但只限于工作和应酬场合。」纪梓旻又补了一句，只能说最了解母亲的人还是当儿子的。「总之，别让她有被特殊对待的感觉就好。保持该有的礼貌和尊重，维持不冷不热的距离，像我这样。」 若是陌生人也就罢了，但母子之间如此生疏是否正常？言衡的担忧全部转移至纪梓旻的身上。 叮咚。门铃声响起，该来的总是会来。 三人只能结束短暂的作战讨论，乔海晴很有自觉的履行当炮灰的职责，起身走去开门，迎接自己的偶像。 门一开，一名身材高挑、着嫩黄色无袖洋装、脸上戴着一副复古风雷朋墨镜的女人站在门口，嘴唇上扬标准的四十五度角。 乔海晴很兴（做）奋（作）的抱住吕遥，大声惊呼：「黛安娜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 吕遥拍拍乔海晴的背，说：「抱够了就让我进去。」 乔海晴暗暗吐了吐舌头，松开怀抱，迅速绕到吕遥身后，说：「我帮你拿行李！」 吕遥摘掉脸上的墨镜，脱掉脚上的凉鞋，换上室内拖。她的视线望向沙发处，纪梓旻背对着她，而身边的言衡正好回头，与她目光交接。 乔海晴拉着行李箱进门，见吕遥和言衡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相对无语，又发挥炮灰的功能，认命的替他们互相介绍：「黛安娜，这位是言衡，小P的朋友。呃、言衡，这位是小P的妈妈……」 「叫我黛安娜就好。」吕遥接过话开口道。 「你好，我是言衡。」 吕遥大步走到个人沙发坐下，翘起眼睛估计超过一百五公分的修长双腿，随便一个坐姿都能展现出前国际名模的风范和气势。 「小旻，你不解释一下吗？」吕遥一把夺过纪梓旻腿上的电脑，听似冷静的问话其实具有风雨欲来的徵兆。「解释你和他的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就这么简单。」失去打发时间的玩物，纪梓旻顺势往身旁一倒，亲密的靠在言衡的肩上，好似在挑战母亲的权威。「还是我追来的，其他没什么好解释了。」 对于纪梓旻的回答，吕遥绝对不满意，但她也早料到他会这样敷衍回应，干脆将苗头转向言衡。「你叫言衡？我看你身高体格都很不错，长相也很好，气质也算独特，有没有打算往模特儿发展？」 「抱歉，我的目标是当律师，并没有更改志向的计划。」对于吕遥不是责怪而是挖角，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言衡还是果断回绝。 「真可惜，你是天生的衣架子。」吕遥惋惜地说，后又笑道：「小旻其实也很适合走伸展台，小时候还红过好一阵子。虽然他对这块兴趣不大，但在画画和设计方面也很有天分，让我很欣慰。」 「确实。」言衡沉稳的给予回应。 纪梓旻静静地不说话，而乔海晴则是到厨房准备饮品。 「你们交往多久了？」 「半年左右。」 这时乔海晴用拖盘端了四杯冰凉的果汁出来，一一摆放在众人的面前，最后拿着自己的那杯躲到餐桌去坐，当作避难。 吕遥点点头，喝了一口果汁。「要升大四了，你们未来有什么计划？」 「我以为你根本不关心这些。」纪梓旻开口，讽刺的意味十足。 「我在和言衡说话。」吕遥冷冷地回了一句。 纪梓旻再次沉默，言衡悄悄握住他的手，答道：「我和梓旻还没讨论过，但我正在准备证照考试。」 「这样啊……」吕遥清秀的外表完全看不出她已是年过四十的人，不笑显得冷漠，一笑起来意外的温和亲切。「小旻他只有继续深造和进入职场两条路，但设计这一行要闯出名气，除了实力之外，还需要被看见的机会。你觉得呢？」 「黛安娜小姐在这个业界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说的话自然有道理。」 「不愧是未来的律师，真会说话。」 吕遥用吸管搅动杯子里的碎冰，清脆的撞击声彷佛能消去暑期的热意。 「既然你认为我的话很有道理，我想这个决定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吕遥开口继续道：「小旻会跟我走，在外头他才有成长的空间。」 （2） 言衡意外的望向纪梓旻，纪梓旻则是震惊的瞪着吕遥。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做过这个决定。」纪梓旻对于母亲擅自作主的回答有些生气，忿忿的说：「靠你的名气跟走后门没两样，不好意思，我没这么窝囊。」 吕遥拢起秀气的眉，不满意儿子说话的口气。自己的好意竟然被说成走后门，她可是为了纪梓旻的梦想和未来考量，尽一点身为母亲的责任。 「背景和关系也算是竞争的条件，况且我何时说了要让你靠？只是让你有机会看更多东西，别局限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这样还不算吗？就算不表明我们的关系，但我这张脸能不让人怀疑吗？」纪梓旻站起身来，俯视着吕遥同样不甘示弱的眼神，又道：「当年你远离老爸的身边独自奋斗，不就是想证明自己？老爸尊重你，完全不插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 吕遥一心想要有足以匹配纪礼阳的名声和地位，不希望别人对她的认知只是「名模里昂的女友」，加上自尊心强，根本不愿意男友帮忙，因此花费多年时间才达成目标。 同样的，纪梓旻不希望外人只视他为「设计师黛安娜和逝世模特儿里昂的儿子」，他喜欢画画、对设计有热情，但他要希望大家认识的是自己的作品和名字，而不是他的身份和头衔。 只要有吕遥的介入，就算只是引荐好了，但对方就会产生先入为主的认知，也会有所顾忌和考量，重点完全不在他身上。 「你只是想将我和言衡两人分开吧？明明连我上哪所高中、考哪种科系都不关心的人，现在却来关心我的未来出路，会不会太刻意了点？」 纪梓旻的话让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吕遥脸色发白，隐忍着怒气尚未爆发；乔海晴很慌张，但又不敢上前阻拦；言衡是最冷静的一个，他起身强行把纪梓旻压回沙发上坐好。 吕遥很有耐性的深呼吸，道：「是，我确实不赞同你们交往。要是你爸爸知道会很难过，他是最希望看见你成家的人。」 「别拿老爸来当藉口！」正在气头上的纪梓旻动脚踹了桌子一下，上头的玻璃杯险些翻倒。「他只希望我快乐，这点我很清楚。而你，根本忙到忘记他说过什么话、长什么样子了吧。」 「梓旻！」「小P！」 纪梓旻的话和行为太超过，引起言衡和乔海晴的惊呼喝止。而吕遥摇摇欲坠的瘫坐在沙发上，显然没料到自己在儿子心中是这么难堪。 「小P！」乔海晴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说话，她迅速走到纪梓旻身旁，道：「你明明知道黛安娜最重视的人是谁，你还说这种话！」 言衡虽然不受吕遥欢迎，但纪梓旻的话已经失了分寸，因此他也为吕遥发声。「梓旻，你说了要维持礼貌和尊重，所以别再说那种话。」 纪梓旻甩开言衡的手，站起身来冷睇着所有人，最后定睛于吕遥身上，问；「……你多久没听我喊你妈了？」 多久……吕遥一时愣住，回答不出来。因为她一回想，全是纪梓旻小时候的模样，当时纪礼阳还活着；长大后的纪梓旻在她脑海中的回忆少得可怜。 至于那声「妈」有多久没听过了，吕遥完全没概念，只是惊觉似乎真的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称呼。 「想不起来？」纪梓旻早就预料到吕遥无语的反应，接着道：「没关系，因为我也记不得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你可以询问并给予个人意见，至于要不要接受是我的事，我只希望你不要自作主张、随意干涉。」 纪梓旻说完就离开上楼，留下些微错愕的几人。 「我说小P……等一下啦！」做事比较少顾虑的乔海晴立刻追了上去，硬是跟着纪梓旻回到房间里。 客厅只剩下言衡和吕遥。 「你怎么不去追人？」吕遥闭上双眼靠着椅背，手掌抚额轻揉，面露疲惫。 「我没立场说什么，毕竟我对你和梓旻的关系不熟悉，没有置喙之处。」 「是吗……」吕遥苦笑。「对他而言，我也是没立场说话的人。」 言衡调整了坐姿，语气淡然地道：「有次和梓旻遇到了关小姐。她说你们的性格十分相近，就我看来，还是略有不同。」 「……这话怎么说？」吕遥对言衡的话感到好奇，毕竟有不少人都提过她和纪梓旻的性子太像，才会同性相斥，磁场不和。 「黛安娜小姐对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随和也健谈，但对乔同学和梓旻说话是很直接，但感觉较冷淡；而梓旻对陌生人温和却有疏离感，对自己人则是比较活泼，很替人着想。」言衡说话的同时，脸上有着淡淡地笑意，讲到纪梓旻时冷硬的语气不自觉柔和许多。「我想，黛安娜小姐对外人的热络是应酬交际，对亲近之人才是展现真正的性格。你这一生的真心和温柔都给了一个人，就是梓旻的父亲吧？」 吕遥睁开美目，意外言衡会有这样的推测和结论，但确实说中她内心最深层的一块。 「黛安娜小姐和梓旻的相似处在于对喜爱的事物所投入的热情，以及自尊心强、不服输的部分，但在待人处事上还是有差别。或许这是年龄和经验的差距，这也导致了你们思考的立场和观点不同。」言衡很认真的替吕遥分析她和纪梓旻母子关系恶劣的症结点。「最重要的，是你们缺乏沟通和相处。就我听过、看见的资讯，我必须说，黛安娜小姐对梓旻有失公平。」 吕遥的手心捏紧了衣裙，找不到话反驳。应该说，这些都是埋首于事业当中的她忽略、不曾正视过的问题，因此言衡的话对她造成不小的冲击。 「梓旻在湖边告诉我关于父母的故事，还说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具有『幸福』的意义。他认为黛安娜小姐到国外是想离开伤心地，而自己也是让你感到伤心的人，但这真的是你的本意吗？」 「那是我的事业，也是我的责任和重心。我已经失去了丈夫，失去生活另一半的重心，就只能倾斜倒向工作了……」吕遥无奈解释。 「梓旻能成为另一个重心。你为他买了公寓，就证明你还是关心、在乎他的，我想他也明白，但这样不足以弥补你们之间的空缺。简单的问候会比强势介入生活还来得有效，这就是所谓的潜移默化。」 吕遥轻轻地哼笑几声，道：「我怎么有种你正在鼓励我接受你们的感觉？」 言衡也笑了。「黛安娜小姐，我和梓旻对彼此了解不深，对未来也尚未达成共识，但这只是我们在感情成长的过程。关于未来，我建议你和梓旻好好聊一聊，说明并非是因为想阻止才擅自决定。至于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观察，我会用时间让你接纳我。」 他并不清楚吕遥想阻止的考量是什么，或许就如乔海晴所说、如她自己所说，但内心真正的想法为何，言衡无法确定。他从吕遥身上感受不到恶意和厌恶，若不是错觉，或许还有些欣赏，因此言衡更不愿意退缩。 「黛安娜小姐，如果梓旻有意愿跟你出国，我会全力支持。」言衡向吕遥表明自己的想法，道：「人和人之间都是各自独立的圆，只是我们有了交集。我和梓旻的心可以很靠近、很亲密，但无法做到真正的『同心』，我们依然拥有各自的天空，这是谁也无法剥夺的部分。」 吕遥静静地凝视着言衡，面前这个和儿子一般大的孩子，展现出成熟理智的一面。但她看得出他内心的挣扎和不舍，因为她曾在丈夫的脸上看见相同的神情，那是出于爱意的尊重。 一个才认识半年的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她这个妈怎么能做不到？ 「我知道了。」吕遥将乔海晴准备的饮料喝尽，才道：「我会和小旻好好讨论，谢谢你。」 「不会。」 说实话，吕遥对言衡蛮满意的。首先是外在条件，接着是学历，最后是性格和谈吐，除了表情不够丰富、感觉有些木讷外，是个很不错的对象。 「言衡，你真的没兴趣当模特儿吗？兼差也行。」 「不，我没这方面的兴趣，也没什么天分，况且——」言衡似乎想到什么，眼角眯起，嘴角的弧度相当迷人。「我已经决定只当一个人的模特儿，很抱歉。」 这个人，只能是纪梓旻。 （3） 夜晚，吕遥穿着单薄的长睡袍坐在湖边，双眼望着湖面失神，冰凉的月光就像是寂寞的形体，将她笼罩与世隔绝。 纪梓旻拿着外套站在后方，几经犹豫，才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吕遥身上，在她身旁坐下。 吕遥叹了口气，道：「……谈一谈吧。」 「嗯。」 纪梓旻本来就是被乔海晴和言衡劝来找吕遥的，因此也想过要和她静下心来沟通。他们是不亲，但没必要当仇人一样避不见面。 「言衡是不错，但你真的认定他了吗？」 「是他认定我，我勉为其难的接受。」纪梓旻非要强调他和言衡的关系。「老实说，我到现在还很茫然，对他的感情好像可以随时割断，又好像舍不得。」 吕遥知道儿子的风流情史还挺丰富的，没想到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患得患失，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吕遥侧过脸，调笑似地问。 「我提议，他答应。」纪梓旻想到自己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偏偏言衡当真，就觉得好笑。「哼哼……我根本没料到他会答应。」 吕遥听着儿子的话，思绪不自觉飘到多年以前，就在此地，她做了和纪梓旻一样的事来，向那个曾以为遥不可及的男人告白。 「如果你对他没有好感，就不会有兴趣，更不会提出交往。」吕遥以过来人的身份来推敲纪梓旻的想法。「失败了就推托只是说说而已，成功就当作意外的惊喜，好好珍惜，存着一种侥幸的心态。」 「晴仔也是这么说的。」纪梓旻其实心底也早已接受这个可能性。「只是这太诡异了，我根本不知何时喜欢上那家伙的……」 「你认识他、了解他的缺点后，也没想过要分手，撑到现在了不是吗？就像你爸，只有萤光幕上完美，私下笨手笨脚、优柔寡断，但我到现在都还爱他。」吕遥拍拍纪梓旻的肩膀，又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反对吗？因为小晴跟我说你们是认真的。你在感情方面像你爸，冲动、不懂深思熟虑，让一个人的性向改变，这影响太大了！若最后发现你或是言衡只是玩玩，何止受情伤，或许后半生都变了，还会让家人难过！」 吕遥的话让纪梓旻醍醐灌顶。确实，他从头到尾都是随着自己的想法在决定，一切都很理所当然似的，没将「同性恋」看得太严重。在面对言睿的质疑和阻碍时，他也不曾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过，相信言衡是没错，但展现的态度过于自以为是…… 「如果你们原本就是同志，我绝对没意见，因为那和一般异性恋交往、分合相同。可是你们是从异性恋转为同性恋，改变的不只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的未来和生活。」吕遥见纪梓旻沉重的表情就明白他还来不及考虑这么多，继续说：「假如你们分手，能回归原来的生活就算了，如果不能呢？扭转别人的人生，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扭转别人的人生，这个责任……他担得起吗？纪梓旻的脑袋轰一声炸开，有些问题他可能想过，但没将其中的严重性想个透彻。 他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但若要负担起另外一人的人生，甚至是他背后的家庭……他办得到吗？ 「这个问题不只你要考量，言衡也是。如果你们都只是玩票性质那还好说，偏偏你们都认定自己是认真的，就该想得更多、更远，别只看着眼前。」吕遥不怕打击到儿子的信心和自尊心，因为不打不听、不说不懂。她这个失职的母亲没什么能做的，只有在这种时刻提醒几句。「小旻，你们明年就毕业了，你们男人都很在意事业和自尊，难道你想倚靠言衡一辈子？能不开始思考未来和出路吗？」 「……这我知道。」纪梓旻烦躁的揉乱自己的头发，说：「其实我早就想好毕业的安排，也准备很久了，只是没想到要和言衡讨论，总觉得还不是时候。」 两人交往急促，事情又接连不断地发生，基础还没扎稳就遇到一堆挑战，只能说现况都搞不定，更别说「谈论未来」。 「你想好了，那……」 「晴仔专心在服装设计，你爱鞋子和包包，爸是模特儿。我呢，纯粹喜欢艺术，好像什么都可以，很认真学习，但始终找不到唯一的方向，所以我充实自己的作品集，打算去M国修MFA艺术硕士。」纪梓旻从大一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和任何人提过，包括和他最亲近的乔海晴。 「既然要出国，怎么不跟我一起？」吕遥一想到白天被纪梓旻拒绝，就忍不住抱怨。 她长年待在F国，M国要有安排工作才会前往。没想到儿子有了决定不说，还是选择去离自己遥远的地方。 「说了想靠自己。」纪梓旻笑了笑，在没有以实力闯出一片天前，他不会去借用吕遥的任何力量，干脆闪远一点。 最重要的是那时言衡在旁边，要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怕从言衡口中听到不想听见的回答。 当年言衡最爱的学姐就是因为要出国念书，两人才以分手收场。如今他也面临了相同的岔路，远距离恋爱谁敢保证能维持下去，分手确实是痛一时、轻松一世的方式，只是纪梓旻怕了。 分手，他说不出口。 「小旻，就像你不希望我自作主张，你也别擅自替言衡决定你们的未来。」吕遥有过和爱人分离的经验，更是纪梓旻的妈，自然猜得到面露难色的儿子在苦思什么。「他跟我说，如果你要出国，他会支持你。你不能辜负他的支持，给他难过和失望，如果你真的认真看待这段感情。」 「嗯，我明白。」纪梓旻仰天叹息，哀嚎道：「明明还有一年才毕业，搞什么东西啊！烦死人了！」 「呵呵……」吕遥笑得很灿烂，大概是许久没感受到属于母子间的温馨互动，终于变得比较放得开。「好了，陪我去附近散散步，不准拒绝。」 「是，女王陛下……」 （4） 一大清早，太阳才刚升起，纪梓旻精神奕奕的翻箱倒柜，然后跳到床上重重地压在言衡身上，故意把人吵醒。 「起床起床起床！我们去晨泳，快点！」 「唔……」言衡翻了个身，无奈的睁开眼睛，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游泳！」纪梓旻将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泳裤丢到言衡脸上，道：「快起来，不然我不等你了。」 纪梓旻溜下床，将身上的睡衣脱光，然后套上四角泳裤，而已经起身的言衡就看着他浑圆挺翘的屁股发愣，像是还没睡醒。 明明昨晚做到一半就昏过去的人，怎么这么有精神？难道是因为「睡得比较早」？言衡纳闷不解。 拈起落在一边的泳裤，言衡拉开一看，表情有些扭曲，皱眉问：「为什么……我的是三角的？」 换好泳裤的纪梓旻找出蛙镜戴上，身上套了一件运动外套，站在镜子前面欣赏自己的身材，才道：「这样才骚包，多符合你的形象啊！」 闷骚男就是要穿骚包泳裤才适合！ 纪梓旻望着身上遍布的吻痕，才不会说是出于报腹的恶劣心态。竟然让他必须穿外套「遮丑」，那就别怪他只能让言衡穿上有激凸效果的三角泳裤，还不敢用手去遮，因为那么做更显眼。 两人在房间里做好暖身操，又磨蹭了几分钟才下楼，经过厨房时，乔海晴和吕遥正在吃早餐，顺便讨论各自的设计。 「哇……」乔海晴嘴里的面包掉了下来，眼睛发出精光。 吕遥赞赏的看着言衡，笑问：「真的不考虑当模特儿？」 纪梓旻低声窃笑，欣赏着言衡尴尬不自在的窘状。全身上下只有一件三角泳裤，手上拎着蛙镜，脚上一双夹脚拖，仅此而已，不像纪梓旻身上还有一件外套罩着，而擦身用的毛巾也握在他手中。 其实只穿一件三角泳裤也没什么，真正令言衡红了脸皮的原因是这件泳裤足足小了一号，非常紧身，将下身的轮廓完整凸显出来。唯一庆幸的是别什么人能看见，言衡也任由纪梓旻胡闹嘲笑。 「早餐我们回来再吃。」纪梓旻牵起言衡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觉得太紧，很不舒服，下水后就脱掉吧？」 言衡瞥了纪梓旻一眼，决定无视这个建议。t 两人来到湖边，纪梓旻迅速脱掉外套后就跳下水，后头的言衡先捡起落在地上的衣物放到石椅上，才跟着下水。 「呜呼！好爽！」纪梓旻在水里愉悦地高喊，湖水很冰凉，但非常舒适，他仰着头、摆动手脚，飘了一小段距离后又回到言衡面前，道：「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嗯。」言衡淡淡地回答，但兴致明显不高。 言衡喜欢运动，但比起游泳，他更爱在阳光下打球，挥洒汗水。 纪梓旻上前勾住言衡的颈子，笑问：「干嘛摆出这种脸？」 「裤子太小，卡着不太舒服。」 「是吗？」纪梓旻挑眉坏笑，水底的手悄悄覆上言衡的重点部位。「你这里插进我屁股时明明就卡得很舒服啊？」 时不时就被纪梓旻吃豆腐、乱挑拨，言衡也习惯了他的不正经，这几天脸皮又增厚不少，已达到能面不改色调戏回去，因此他也伸出手探向纪梓旻的臀部——然后愣住了。 「你……」 「我怎样？」纪梓旻右手揉了言衡的某部位一下，左手探出水面，一条熟悉的泳裤出现在言衡的眼前。「就跟你说了，下水就把泳裤脱掉，你不敢脱，我只好先示范罗！」 「纪梓旻……」言衡用一种不知该拿纪梓旻如何是好的无奈表情望着他，道：「这是你爸爸的坟墓，你确定要裸泳？」 「去你的！」纪梓旻踹了言衡一脚，但受到水的阻力力道弱的可怜。「跟我游两圈就回去了。」 「等等。」言衡及时拉住要往前游开的纪梓旻，从身后贴上他的背，道：「感觉到了没？」 感觉到什么？纪梓旻瞪大眼猛然回头。 靠！这家伙不知何时也脱了泳裤，而被他把玩过几下的部位已经蓄势待发顶着他的屁股！ 纪梓旻扭着身体想挣脱言衡，羞怒道：「我警告你，不准别在我爸的坟墓里乱来！」 「你自己先乱来，现在不准我乱来？」言衡用双手搂住纪梓旻的腰不放，下流的用挺立的器官顶了顶，故意刺激他。 「喂！」 纪梓旻向来是只准自己欺负人，不准别人欺负他，双重标准，但他总是对某个男人放宽标准。清楚感受到言衡的「某种意图」后，纪梓旻的挣扎大概和情趣差不多，转了个方向，带着言衡回到岸边。 言衡轻笑几声，吻着纪梓旻漂亮的后颈，喃喃地说：「在这里，你愿意？」 「当然不愿意！」纪梓旻大吼反驳，后又抓住言衡的手往下拉，道：「只能用手，不准插进来。」 都怪言衡！几个性暗示就让他起了反应，不解决又难受，只好再玩一次野战。而这回还真的是在野地，只是纪梓旻一想到这座湖里洒了老爸的骨灰，就心虚得不敢太超过，只能折衷一点，做做手部运动就好。 得到允许和配合，言衡也就没了顾忌，握住纪梓旻的性器开始搓揉，自己的则在紧实的股缝里磨蹭。 「嗯……」 光天化日又没多少遮蔽物，两个人大胆归大胆，但一想到别墅还有两个女人，湖里又有个老爸，言衡和纪梓旻有默契地决定速战速决，以发泄为目标。 几分钟后，纪梓旻舒服的呻吟一声，在言衡手中泄了，而股缝夹着的硬物也随之射出热液，最后在水里化开。 这样算不算给老爸吃……呃，没事。纪梓旻阻止自己的联想，趴在岸边休息。 「还游吗？」言衡笑问。 「肚子饿，不游了，回去！」纪梓旻赌气似的回答，双手一撑，直接上岸。 风轻轻吹拂，纪梓旻感觉到下身的凉意，这才想到自己没穿泳裤，而经过刚才一闹，泳裤早就不知飘到哪去了！ 「靠，泳裤！」 言衡也是受害人之一，发现这个窘况后赶紧四处张望，寻找他们遗失的泳裤。 「我至少还有件外套，至于你，如果找不到就泡在水里吧！」纪梓旻站在岸边补了言衡一枪。 「……我去找！」言衡认命的游离岸边。 纪梓旻下身围上外套，坐在椅子上看着湖里的言衡忙碌，心情相当好。 就不知道明年的夏天，是不是也能这么快乐？ 「言衡……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怎么做？」 纪梓旻的呢喃之语就如同水面的波纹，晃一下，消失无痕。 第十三章：王子的媳妇之路 （1） 当一星期过去，考量到工作，还有必须到医院拆线，纪梓旻决定带着两个人形包袱，先离开别墅。而他遭到变态袭击的事情，他们三个有志一同选择隐瞒吕遥，幸好纪梓旻每年都只待一星期左右，提出离开，吕遥没发现任何异状。 言衡是开车来的，他先将车子掉头开到巷子口，纪梓旻被吕遥单独留下来说话，乔海晴只好先到车上等候。 「过几天我就会搭晚上的班机回去，有事再和我联络。」吕遥的工作行程很紧凑，能挪出回国的时间已经不容易，没办法停留太久。 「知道了。」虽是这样回答，但纪梓旻几乎不主动和吕遥联络。 吕遥也习惯和纪梓旻保持这种相处方式，比起像一般母子那么亲密无间，像朋友般偶尔见个面、说几句话，更适合他们。 「小旻，我会选择留在国外，不是要逃避这里，而是因为在外面，我和你爸的共同回忆更多。能见到共同认识的人，一起聊你爸爸的趣事，虽然会让我更想念他，但永远不可能忘记他。」吕遥仰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半颗头的儿子，第一次解释自己长年留在国外的真正原因。「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嗯，我明白。」 放宽心后，纪梓旻发现以前在意的事情其实都没想像中那么严重。他曾经怨过母亲为了工作抛下自己，但埋首于事业的吕遥其实是为了怀念最爱的男人。绕了一圈，纪梓旻发觉他喜欢的一直是那个深爱父亲的母亲，理解到这点，就够了。 吕遥欣慰的笑了笑，又道：「关于你之后的安排，决定好后记得告诉我，至少让我分担一些你生活上的琐事，好吗？」 「好。」纪梓旻表现得像是个超听话的孩子，一一允诺。 「最后，不管言衡对你的决定有什么想法……小旻，做你自己！」吕遥大力拍着儿子的胸膛，鼓励他。 纪梓旻微笑，点头，然后在吕遥的目送下坐进车子里。 银色轿车缓缓驶离别墅，女王与王子的距离看似变得遥远，实际上两人的心在这几天的相处中，都向彼此更近一步。 虽然是非假日，但遇上了下班的高峰时段，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塞了两个多小时，等他们回到居住的城市已经晚上七点了。 才相隔一星期，对周遭的环境竟有种事过境迁的陌生感。 心情变了，眼界也跟着变了。 言衡和纪梓旻先将乔海晴送回家，之后才往他们住的方向前去。只是车子经过熟悉的巷子口、学校、咖啡店，却完全没停下的迹象，纪梓旻才发觉言衡根本没有要放他回家的意思。 「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 睁眼说瞎话！ 纪梓旻看着街道上的路牌所指引的地点，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家是往这个方向？」 言衡注意着路况，笑答；「因为要回的是我家。」 「你家？」纪梓旻大吃一惊，没想到言衡竟然打算把他拐回家，这么突然！「等、等一下，我可没说要跟你回家！」 早就料到纪梓旻不会心甘情愿跟自己回家，言衡才会出此下策，不事先通知，直接将人载回家。 「既然我已经见过你父母，那么也该让你看看我爸妈。」言衡握住纪梓旻因紧张而有些凉意的手，安抚道：「除了我哥不太好相处外，我爸妈和姊姊人都很好，不会对你有意见。」 啊哈哈……如果今天他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拜访，或许会受到热情招待吧……但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去见家长啊！是害他们儿子断绝后代的罪魁祸首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纪梓旻对于言衡的乐观看待非常不以为然，只觉得心脏都快吐出来了。 言衡的家并不远，接近临市，在一个看上去颇气派的小型社区里。以他们家的身份地位和收入，确实能在这种高额地价的区域住上一栋透天。 言衡在车库里停好车，准备下车时却发现纪梓旻动也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发（装）愣（死），连安全带都没解开，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愿意下车。 「梓旻，你在害怕吗？」言衡扳开纪梓旻紧紧纠缠的手指，替他解开安全带。 「不是怕，只是……」纪梓旻拉住言衡温热的手掌，望着他，脸上满是迷茫犹豫。「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也没让我有心理准备。」言衡指的是吕遥的归国。 「谁要你要来找我，那是你自己上门找麻烦好不好！况且我也不确定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是、是，那么纪梓旻先生可以跟我下车了吗？」言衡的脸贴近纪梓旻，好脾气的询问。 「如果你哥看到我就扔鞋、丢刀怎么办？」纪梓旻还是很不安心。 虽然他更想当那个扔鞋丢刀的人，目标当然就是言衡他那顾人怨的哥哥。 「如果有鞋扔过来、有刀丢过来，我保证一定站在前面替你抵挡，这样你愿意下车了吗？」言衡耐心哄着。 纪梓旻撇嘴，虽然还是不太情愿，但言衡都退到这一步了，他再躲避未免太小孩子气。好歹他也是男人嘛！这么孬还当什么男朋友！ 「走吧！」纪梓旻开门下车，鼓起勇气上刑场。 言衡领着纪梓旻一起进家门，大概是因为刚用完晚餐，一家子都聚在客厅里看电视、吃水果，而听到开门声音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言衡的母亲。 「唉呀，小衡你要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妈都把晚餐收起来了……」言母看见好一阵子没见的小儿子相当开心，迎上前去才发现后面还跟了另一个人，有些惊讶。「咦？你还带朋友回来啊？」 言衡牵着纪梓旻的手走进客厅，向所有人打招呼：「我回来了。」 默默地缩在一边的纪梓旻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很尴尬、很无助，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笑道：「你们好，我是——」 「他是我正在交往的对象，纪梓旻。」言衡很顺地就接过纪梓旻的话，直接向家人坦承他们的关系。 这个自我中心的家伙！纪梓旻忍住一巴掌往言衡身上巴过去的欲望。 「终于见到本人了！」言歆是表现最淡定的人，或者说她期待这刻已经很久了。她走到纪梓旻面前，伸出手掌：「你好，我是阿衡的姊姊，叫言歆。」 还真是一个超级大正妹耶……完全不输给美女学姐！身边总有美人环绕，怪不得言衡眼光这么高！ 这样想的纪梓旻颇有拐弯称赞自己的意味。 握住言歆问候的手，纪梓旻总算找回平常心，爽朗一笑：「姊姊好。」 两人问候过，言歆转头望向沙发上的言睿，命令道：「哥，你是不是该跟小旻说些什么？」 才讲过两句话就被人以腻称称呼，纪梓旻受宠若惊，不自觉地看向言衡，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我就说吧。』言衡以眼神和微笑传达自己的意思。 『哼！』这才第一个，谁知道接下来会怎样，纪梓旻不敢太过放松。 这时言睿已经被妹妹半强迫地拉到纪梓旻面前，有过「恩怨」的两人只能互相乾瞪眼。 （2） 「咳咳！」坐在主位看报纸的言父倒是先出声，说：「站在那里做什么？应该要让客人先坐下。」 「对对对！」言母一连三个「对」附和，她和善的捧起纪梓旻的手，问：「小旻是吧？你和小衡吃过了没有？还没我就去把菜热一热。」 「我们还没吃晚餐，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早在塞车时就饥肠辘辘的纪梓旻没有跟言母客气，当然饿到别人的宝贝儿子也不太好，他就当顺便吧。 「怎么是麻烦！饭菜煮了就要吃啊！你们先坐下，弄好了我再叫你们！」言母说完就喜孜孜地进入厨房。 比起言家三个小孩所展现出来的菁英气质，言母相对而言就是很纯朴、很普通的家庭主妇，身材娇小，样貌秀丽，脂粉未施，或许是天生丽质，外表看不出实际年龄，很难想像她会是三个小孩的妈。 言父看上去俊帅不减当年，除了白发不小心显露年纪外，沉稳内敛的气质使其仍具中年男子的魅力。而言睿和言衡的性格明显受父亲影响较多，言歆的随和则偏向母亲。 这是一个看起来和乐融融、教养良好的家庭。 「纪梓旻。」在纪梓旻要跟着言衡一起找椅子坐时，言睿小声地叫住他。 纪梓旻纳闷的看着言睿，没有应声。 言睿显然也经历过一番内心的挣扎，虽然态度称不上和蔼，但比起前几次针锋相对的刁难，这回已经算友善了。可能是因为受到弟妹的联合斥责和排挤，言睿自我检讨，对纪梓旻的敌意也就减少许多，渐渐地由罪恶感取代。 「你没事就好。」言睿语气冷硬的说，但要他道歉还是有困难，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错，只是很不巧的成为某些因素。「我不会再干涉你们，你和阿衡自己看着办吧。」 「……谢谢。」纪梓旻原本只想回答「喔」，但想了想他还是感谢言睿放他一条活路，不继续揪着他打。 言睿眉毛耸起，哼了一声，道：「最好是过不好，省得我们担忧。」 纪梓旻莞尔，莫名觉得闹别扭的哥哥大人还挺可爱的，果然如言衡所说，其实他的家人都很好相处。「放心，我们会过得很好。」 当纪梓旻的屁股沾上沙发时，才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好面对言衡的爸爸。他的视线才刚移过去，对方立刻就看了过来，让他想躲也躲不了。 「……阿衡说你们在交往，是真的吗？」言父将报纸折叠好搁到桌上，并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是，我们已经交往半年了。」不知为何，被言父盯住就完全不敢有任何多馀的心思，纪梓旻乖顺地回答。 言父点点头，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学校同学？」 「啊……打工认识的，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工作。」纪梓旻有问必答，面对言父犀利的眼神，他哪敢有任何隐瞒。「我念艺设系，和言衡在学校没什么交集，也称不上同学。」 「打工是为了赚取学费吗？你的生活有经济困难？」 「不、不是这样。」纪梓旻否认，如果他的生活条件算经济困难，那真正的贫户算什么！「其实我没有经济压力，打工纯粹是累积社会经验。而且我母亲长年在国外，我平时没什么休闲活动，干脆打工存钱，生活比较充实。」 「嗯，不错。」言父挺欣赏纪梓旻有话直说、不多夸饰或掩饰，虽然外表看起来没那么稳重，但说起话来不结巴、不害臊，表现大方得宜。「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母亲是设计师，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已经过世了。」纪梓旻没什么避讳，如实说道。 听见纪梓旻自小就没了父亲，言睿和言歆都露出些微惊讶，但言父并没有失态，很平静的点个头表示他明白了。 「你是阿衡第一个带回家的对象，对于他的选择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第一个？纪梓旻吃惊的偷瞄言衡，从他的笑容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快到厨房吃点东西，不要饿过头！」言母从厨房一路嚷到客厅叫人，拱起纪梓旻和言衡，把两人推往厨房，就怕孩子饿到。「有话等一下再聊，今天小旻要住下来吗？」 「咦？我没有……」 临时被带来见父母也就算了，若留下来过夜会不会进展太快？ 「嗯，我们今天睡家里。」言衡抢先决定今晚的去留。 「这样啊！那妈妈去准备新的毛巾和盥洗用具。」言母听到儿子说会留下非常高兴，她最喜欢有人来家里作客，人多热闹。 桌上已经摆放了足够两人吃饱的菜色，饭和碗筷等也都准备妥当，言母看着两人坐下后就说：「你们尽量吃，难得大家都在家，还多了小旻，明天中午我会煮丰盛一点，欢迎小旻到我们家！」 虽然不知言母话中的「我们家」，究竟指的是到家里作客，还是成为言家的一份子，但这不构成问题，因为纪梓旻已经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爱护和关心。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明明他是个男人，明明他们都不了解自己，但纪梓旻在言家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一下子和他们亲近不少。 当厨房里只剩下他和言衡时，纪梓旻执起筷子，松口气笑道：「你姊姊很随和，你妈妈很可爱，你爸爸很温柔，你哥哥很傲娇。」 「大家都说我爸严肃，只有你形容他温柔……嗯，还有我妈。」 另外，说他哥哥傲娇……言衡理解这个形容词的意思，要是被言睿知道纪梓旻的评语，肯定会生气。 「你们很像，看起来不苟言笑，实际上有细腻的一面。」纪梓旻挟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眼睛大睁，赞叹：「这个好吃！」 他接着品尝其他的菜肴，每尝一口都发出一声惊呼，相当惊艳。 「你妈的手艺和晴仔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晴仔她爸可是饭店大厨，受过专业训练的。你妈真厉害！」纪梓旻早就饿到极点，也不管言衡连筷子都还没拿起来，自顾自地猛挟。 「她听见会很开心。」看到纪梓旻在自己家里能如此放松，言衡终于放下心底的担忧，要好好享用晚餐。「吃慢点，至少留点给我……」 「谁管你！我肚子饿！」 言母拿着两组不同颜色的盥洗用具站在厨房门口偷看，当她看见儿子脸上不常显露的笑容时，也跟着微笑起来。 不管这个孩子是怎样的人，至少在这一刻让她看到儿子的笑脸，赞成或反对，一点也不重要。 （3） 这晚，纪梓旻就在言衡的家里住了下来。 言母对纪梓旻充满好奇，毕竟能让儿子看上眼的人有限，多年来也就何语湘一个，如今竟然带了一个男生回来，她能不好奇吗？ 外表帅气，五官漂亮，一点也不输给电视上的明星，且笑容满面，不乱插话也不会词穷，而「健谈」这点对言母来说相当加分，因为言家男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女儿工作忙碌，若多了个能陪她聊天的人那有多好！ 当言母得知纪梓旻曾三次目睹儿子被甩的场景时，毫不留情的嘲笑言衡：「这不就是在提醒你有缘人就在身边吗？你这孩子眼睛要放亮点！」 言衡很赏脸的陪笑，道：「所以缘分找上门时，我抓住了。」 纪梓旻发觉自己搁在椅子上的手被人握住，顺着视线望过去，迎上言衡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什么时候这块假冰山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什么时候原本木讷的男人也会说出恶心人的情话？ 什么时候开始他就陷在这份温柔里无法自拔？什么时候开始他巴不得天天听到那些腻人的话？ 什么时候这只有毒的毛毛虫就在他周围吐丝、布下天罗地网，真的如愿将他束缚在只有彼此的心房里？ 毫无防备的，爱情悄悄到来，成功入驻他们的心中。 相守一辈子，很困难。但「尝试」撑一辈子只需要勇气和毅力，不难。 纪梓旻想到自己想要说却说不出口的决定，渐渐地没那么害怕。只要自己不先放弃，他相信言衡就不会放弃。 别再庸人自扰了纪梓旻，你不是学姐，言衡也不再是当年压抑情感的傻瓜。 才半年的感情，过程丰富得有如连续剧或小说，现在又受到大家的祝福和鼓励，别人无法轻易得到的他们这段男男恋都得到了，何必苦恼。 距离不是问题，时间才是考验。若他们的恋情经得起风吹雨打却经不起思念与寂寞的侵蚀，只是缘分到了尽头，断就断了。 纪梓旻不是悲观的人，只是想的比较多。 「小旻啊，我一直觉得你有些面善，我们不会见过吧？」言母认真看着纪梓旻的脸研究，忽然提问。 「我长得像爸爸，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听过纪礼阳？他就是我爸爸。」 言母和纪梓旻的父母亲岁数差不了多少，属于同个世代。纪礼阳在当年以一支广告片红遍全国甚至全球，正式踏入模特儿圈，多少女性为之倾倒，男性为之疯狂的也不在少数。 曾经红极一时的明星忽然公开恋情，结婚隐退，曝光率大减，几年后则以保护家人的英雄之姿逝世，让多少人动容心碎，是个颇具有传奇性的人物。 「没想到你爸爸竟然是那个明星？天啊，几十年前我超迷他的呢！」 言母面露惊喜，怀念年轻时梦中情人的表情让一旁的言父挪了挪屁股，轻咳几声以示警告。 「唉唷，想想而已有什么好嫉妒的！」言母小力打了言父一下。 「精神外遇也是外遇，法律不计较但我计较。」 言父的话让众人都笑了，言母害羞的又打了丈夫几下。 「如果我没记错，那你妈妈应该是设计师黛安娜？」言歆也开口询问。 虽然十几年前她还只是个学生，但对新闻仍有些印象。 「对。」 言歆欣喜的笑着，道：「哇，黛安娜设计的鞋款都好美，也很好穿，我柜子里有好几双！」 纪梓旻没想到言歆恰好是母亲的品牌支持者，但这些关连又拉近了他和言家人之间的距离。 「要是我妈看见歆姊，一定会希望你去当她的模特儿。」言家人的优良基因对吕遥来说都是可培养的好苗子，纪梓旻又说：「言衡就被我妈看上了，可惜他不愿意。」 「咦？小衡和小旻的妈妈见过面了吗？」言母惊讶地问。 「嗯，这几天和梓旻一起度假，黛安娜小姐也在。」 言衡说的度假实情为何，知道真相的言歆和言睿很自觉的不多谈，但他们没想到弟弟这一趟竟然会见到纪梓旻的家长，真是意外。 「你母亲对你们交往这件事有何看法？」言父问。 「这……她一开始是不赞成的。」纪梓旻尴尬的回答。「因为她觉得我们没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也担心言衡家人的想法，所以反对。不过我们谈过后她已经接受了，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们的看法，我妈也能放心了。」 「嗯，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该和你母亲好好谈一谈。」言父认为有些事还是得由双方家长亲自聊过会比较妥当，但此事不急。 「好，有机会我会跟她提。」纪梓旻说完顿了一会儿，迟疑的看着言衡，又看向所有人，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明显还有话要说的纪梓旻身上时，他才道：「其实，我妈希望我毕业后能到国外和她一起生活，被我拒绝了。不过，在毕业后我打算到M国继续进修，这是我大一时就决定好的事，一直都在准备……只是，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目前也只和我妈提过而已。」 纪梓旻握紧言衡的手，略有歉意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所以阿衡也是现在才知道？」言父严肃的看着两人的互动，问：「阿衡，你的想法呢？」 「……原本打算先在国内考到证照，看来要延后了。」言衡凝视着纪梓旻不安的表情，给予一个安抚的微笑。「我可以到M国修J.D或LL.M学位，这不是什么自我牺牲的决定，只是换了一条跑道。」 「你……」纪梓旻猜想言衡说的学位该是和法律相关的进修课程，就和他想修的MFA相同。 言衡愿意为他改变决定，他还能说什么？ 「梓旻，你可别想丢下我一走了之。」 「那你就抓紧啊……」纪梓旻低下头掩饰自己因感动而湿润的眼眶，只希望自己的声音没有露馅。 看着一个别扭一个宠溺的两人，言家人谁也没多说什么，识相的撇开头各自做自己的事，不去管这对沉溺在温馨感动中的小情侣。 「一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们先申请到资格再来上演依依不舍吧。」言睿不愧是负责放冷气的冰山，轻松击溃纪梓旻和言衡之间的你侬我侬。 「小睿！」言母扯了扯大儿子的手，低声喝叱。「你这性子真是的……」 言睿阅读手里的财经杂志，对于破坏气氛毫无愧疚感。 「唉，你哥哥说的也有道理，但你们先做好准备也是对的。」言母看了时钟一眼，道：「时间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去梳洗，早点休息啊！」 言衡拉着纪梓旻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既然公众场合不适合谈情说爱，那么回到房里就没人打扰了。 （4） 言衡的房间和他的人、甚至是学习的法律一样，纯粹的黑与白。并不是因为他喜爱这两种颜色，而是黑白二色是最简约的色彩，用不着经过挑选。 一进到房间里，纪梓旻就被言衡拉到床边坐下，而言衡则将椅子搬到纪梓旻面前，两人面对面坐着，颇有审问的意味。 「你干嘛？」 纪梓旻对于言衡严肃的审视感到莫名其妙，他还以为一切都没事了，原来这家伙又在压抑？ 言衡牵起纪梓旻的一只手握住，沈声道：「有时候我觉得我们错过不少时间，才会导致问题接二连三的来，毫无缓冲机会。」 纪梓旻没有急着接话，静静地看着言衡透露出些许旁徨的神情。这个好似随时都能保持冷静思考的男人，在他面前总是无意表现出自己的另一面。 无论是动情、嫉妒、愤怒、担忧，还是此刻的不安迷惘，比起在学校里被众人围绕、高高在上的风云才子，比起素描本里永远一号表情展现英姿的模特儿，纪梓旻更喜欢这个不同以往、有血有泪的言衡。 「很刺激不是吗？别人可能交往几年、或者一辈子都不会遇上的事，我们一下子就碰到了。」纪梓旻露齿笑道。「真是奇怪，明明最初我只是试探问一下要不要交往，没料到你会答应、没料到你会跟一个男的认真、没料到我也愈来愈重视你、没料到我们会遇到那么多干扰的事、没料到我竟然想为了你改变计划、没料到……」 纪梓旻停了下来，言衡专注的看着他，等待下一句。 「没料到会被你说中，原来我一直喜欢你。」 言衡的眼睛缓缓瞪大，纪梓旻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他震惊不已。虽然他之前好像很笃定纪梓旻对自己的感情，事实上他没什么信心，要不然不会在某些时刻表现得那么慌张无措。 他现在该说些什么？我也喜欢你……不对！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不对！就算得到纪梓旻的正面回应，言衡依旧手足无措。 「和你在一起根本是意外，被妈问起我才发觉为了你我都把人生计划丢一边了，忍不住对她发脾气。我们交往以来，进展似乎是用跳的，我在想到底有没有把路铺稳？彷佛一不慎就会掉下去。」纪梓旻左倾倒在柔软的床上，侧躺凝视着言衡。「刚才听到你为了我更改决定，我真的很高兴。我原本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像当年一样轻易就放手了……」 纪梓旻说着说着就把脸埋进被褥里，像鸵鸟一样不敢再看言衡一眼。 言衡注意到纪梓旻发红的耳廓，他笑了笑离开椅子，单膝跪在床上，俯身覆在缩成一团的纪梓旻身上。 「你放不下我吗？」言衡在纪梓旻的耳边轻声问道，他觉得这样的纪梓旻纯情的很可爱。 纪梓旻闷闷模糊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就是放不下啊那又怎样！」 说实话，纪梓旻情史丰富归丰富，但大部分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谈恋爱。他想或许是因为言衡很认真而影响了自己，毕竟以前交往的女性也是以玩咖居多，分手干脆，彼此都留有最后的底线。 认真投入一段感情，就会像这段日子以来患得患失，纪梓旻算是深深体会到了。既然都走到这个点上，喜不喜欢、放不放得下，要他承认并不困难，毕竟将感情维系下去才是重点。 言衡欣喜呵笑，在一旁躺下亲密地搂住纪梓旻。「那我们就努力，一起出国完成学业和梦想，不要分开。」 「呿！我看你是不放心我，想把我看紧一点吧？」纪梓旻总算是露出脸来，说话声音清楚很多。 「哼哼……对，我怕你跟学姐一样，出国一趟就大肚子回来。」 「去你的大肚子！」纪梓旻的想用手肘向后顶，但因为被言衡紧紧搂住动弹不得，只能靠张嘴出气：「要是我大肚子，种也是你的好不好！」 「……说得也是，不然让你大肚子出国，这样就不会有人觊觎了。」言衡松开手臂，将纪梓旻转了个身，让他在身下平躺。「从现在开始努力。」 努、努你个头啦！就算他的菊花被捅烂连颗蛋都孵不出来！ 感觉衣服被人向上撩起，纪梓旻挣扎大喊：「言衡你念书念到疯了吗？我是男的、你插的是肛门！想要我生孩子你作梦比较快！」 「说笑的，你别紧张。」言衡动手解开纪梓旻的皮带。「但我现在想进到你身体里是事实，你只要乖乖躺好就行。」 「可恶！这次换你躺好，我来！」一吼完，纪梓旻就把言衡反压在身下，整个人坐在他的腰上。 主动把自己的上衣脱掉，纪梓旻捏了捏言衡的脸颊，邪笑：「包准你爽翻天，你只要乖乖躺好就行！」 言衡听话的不反抗也不配合，乖乖地躺好。 至于纪梓旻是怎么让他「爽翻天」，只有他们知晓。 终章：王子与才子的后来 升上大四之后，纪梓旻和言衡便彻底投入申请留学的琐事当中。 除了基础的英文检定考试，言衡还有LSAT考试，而纪梓旻则花费更多时间充实自己的作品。两人同时还得准备推荐信、履历表和成绩单等备审资料，纪梓旻不只受到教授们的欣赏，更有吕遥在背后加持，推荐信不成问题；言衡深受教授们器重，同样有司法背景的家人支持，丝毫不用担忧。他们的在校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优秀，基本上大家都很看好两人申请成功。 至于纪梓旻的好友乔海晴，她并没有继续升学的打算，而是另有安排。早在暑假时她就和吕遥沟通好，一毕业就到吕遥的设计公司见习，盼望有天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设计师，并创立属于自己的知名品牌。 而纪梓旻和言衡因为有了共同努力的目标，虽然相聚的时间有限，但两人的心反而更加贴近。 大四的课程本就不重，纪梓旻和言衡出现在学校的时间也少了许多，但不知为何，关于他们两人在交往的消息却默默地在学校里流传开来。当他们注意到时，这件事已经成为其他人口中茶馀饭后的话题。 大的风气虽保守，但学生的脑子并没有那么死板。对于在学校颇具名气的两大帅哥在交往一事，男女生各有赞成和反对的声音，当然也有不少人表示没意见，毕竟和他们毫无关系。 反对的女生因为心碎，赞成的男生因为有机会，当然这些在背后议论的想法和内容对纪梓旻他们不具影响，他和言衡都在为了理想而奋斗。没有人敢亲自向他们求证，旁敲侧击的人也很少，当众人发现纪梓旻和言衡在学校的互动几乎是零时，这个传言就逐渐被其他的新话题所淹没。 年底大四生都在拍学士照，纪梓旻曾穿着学士服和言衡在学校的角落里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怕弄脏衣服只能浅尝为止，不过足以弥补两人相思之苦。 到了大四下学期，申请的结果也已经出炉，纪梓旻和言衡不负众望，都顺利申请上M国同一城市的大学。心情大好的两人向学校请了一星期的假，搭上飞机到A国游玩，美其名为毕业旅行，实际上就是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约会，补回空虚寂寞觉得冷的半年时光。 被无情抛下的乔海晴虽然咒骂纪梓旻见色忘友，但也没打算去当闪亮的电灯泡，而是专心设计新一季的服饰赚饱荷包。 六月，炎热的夏季来临，学校里除了痛苦的期末考外，也弥漫着不舍的离别之情。六月中旬T大举行毕业典礼，言衡有幸成为毕业生代表，在台上发表了一段简短有力的毕业词，而下台前的最后一句成功引爆整个会场。 「在这里告诉大家，传言是真的。」 人都是健忘的，但对于八卦人的记忆力是出奇的优秀。 纪梓旻和言衡再度成为学生交流网上谈论的话题。有人认为身为毕业生代表，言衡的发言有失身份、破坏典礼的庄严；有人大赞言衡的勇气，继续当无条件支持的脑残粉；也有人质疑言衡的眼光，怎么会看上一个名声不怎么样的家伙。 虽然纪梓旻原本在学校的传闻都不好听，但大三下后他奇迹似的转性，所有负面消息都沉入海底，不再听说他又和某人交往、脚踏多条船，彷佛神隐似的低调到极点。有人说肯定是被言衡TJ得乖巧听话，现在是可爱的家猫一只。 关于两人的猜测和讨论沸沸扬扬，但对于顺利毕业的纪梓旻和言衡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等在他们面前的是无限可能性的未来。 七月时纪梓旻照惯例到别墅度假，这回不只带上乔海晴和言衡，所有言家人都一起来到别墅游玩。 双方父母经历了一年的时间终于见到面，随和多话的言母和外冷内热的吕遥意外合得来，一群人相谈甚欢。 对此纪梓旻和言衡除了欣喜外，就是无止尽的感谢。 感谢老天的安排、感谢父母的包容、感谢所有朋友的支持协助……最重要的，是感谢「他」来到了身边，永远相伴。 因为M国开学的时间早，纪梓旻和言衡在假期结束后匆匆地到飞往M国。所幸吕遥早已让人准备好了房子，手续、学费等杂事也都有人代为处理，两个准研究生只需布置未来几年的新家即可。 「阿衡，床你要买多大张？」 「这张不错。」 「靠，会不会太小啊？我们两人挤不下去吧！」 「……我们要睡一起？」 「……当我没说。」 「说笑的，别生气。嗯，这张很好，很稳固弹性也不错，我们可以在上面翻滚，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我喜欢！」 「那就买这张。梓旻，等一下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什么？」纪梓旻顺着言衡的视线看过去。「你、你看那个做什么？」 言衡执起纪梓旻的右手，摸着他纤长漂亮的手指，笑道：「不觉得这里有点空吗？我的东西当然要留下记号才不会被抢走。」 「呿，你才不要随便被哪个野女人拐走！」 「所以你要看好我啊。去看看吧？」 「……嗯。」 ——正文完—— 番外：短剧场X10 【关于称号】 言衡：为什么我的名称是才子大人？ 纪梓旻：因为要配合王子殿下的头衔，地位又不能高于我，你不觉得我们的称号互换会更贴切吗？你好像没什么才艺耶…… 言衡：我会珠算、跆拳道、钢琴，拿过演说、朗读、作文、查字典比赛、合唱团比赛、发明比赛等奖状……似乎还有，但我不记得了。 纪梓旻：抱歉我只会画画。 【关于学姐】 纪梓旻：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言衡：她是我哥的学妹，请她来当我高中三年的家教…… 纪梓旻：靠，念法律的还对未成年下手！ 言衡：我们只到三垒（抚摸身体），没有更进一步…… 纪梓旻：但你也没对学妹和海龟女出手，难道你是—— 言衡：嗯……（blush） 纪梓旻：（蹲墙角）天啊我竟然夺走他的处男！算了，反正他也得到我的处女，彼此彼此。咦？这么说来他的处女也还在，这不就表示……嘿嘿嘿。 【关于晴仔】 纪梓旻：乔海晴，四国混血，会说多国语言，身高一七八，体重四十八，三围32C、24、34，靠网路店面月收入平均十万……有没有男朋友？没有，老公倒是有一个。 言衡：她结婚了？ 纪梓旻：是啊，我没说过吗？她升大三那年暑假飞F国注册，我还充当伴娘。 言衡：伴娘？ 纪梓旻：（慌）我说的是伴郎，一时口误啊哈哈…… 乔海晴：所以我跟着黛安娜到F国工作就能跟老公团聚！他啊，是黛安娜培训的首席模特儿，我们一见钟情、私定终生，虽然比不上小P爸妈的故事，但也很浪漫啦……（叭啦叭啦叭啦叭） 纪梓旻：别再问了，很恐怖。 【关于老板】 言衡：听说他有辉煌的过去。 纪梓旻：啧啧，我听说老板高中中辍，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征服整个东区的混混，还被黑道老大邀请入盟，只不过拒绝了！ 同事小咪：我听说的是老板国中就出来卖，还让某地的市长夫人和大财阀夫人为他大打出手，那时他才十五岁啊！事情闹开后他拿了X千万支票躲到这里来！ 同事东东：不，我听说的是他其实是某财团老板的私生子，母亲被大夫人迫害，为了报仇，他同时引诱爸爸、哥哥和公司的对手，成功让公司破产，那时候他只有十三岁。 言衡：你们……好八卦。（你也曾是被八卦的话题之一啊，拍） 齐白：呵呵。 【关于言歆】 纪梓旻：你姊姊好正，一点都不像警察！ 言衡：中央警大鉴定科学系第一名毕业，跆拳道、空手道黑带，曾在选修课上击败所有同学，获得「黑玫瑰」的封号。前阵子和刑事组联合侦办连续杀人案件，以身诱敌，在犯人动手前一刻，出手扭断对方的手臂、踢断三根肋骨和小腿骨—— 纪梓旻：停！我明白了。 言歆：小衡说错了，肋骨断了五根哦！ 【关于恋弟（妹）情结】 言睿：我没有恋弟情结。 齐白：是吗？那是谁在等不到弟弟补习回家，打电话向我求救找人的？ 言睿：比平时晚了十分钟，担心很正常。 齐白：是吗？那是谁在看见弟弟收下女生的巧克力后，打电话向对方家长和班导师告密的？ 言睿：年纪那么小当然不能谈恋爱！ 齐白：是吗？那是谁像个变态一样，在弟弟升上国中第一次去学校时，偷偷跟在后面偷看的？ 言睿：我怕会有不长眼的不良份子欺负我弟弟！ 齐白：事实证明你弟的跆拳道不是白练的。 言睿：滚！你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啊！ 言衡：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看我，原来是哥……（退避三舍） 言歆：小衡，姊的更夸张，就不说出来吓你了。 言睿：小歆那么漂亮，我怎么能让那些臭男生觊觎你……喂、等等，你们别走啊！哥只是太担心你们了，真的！ 【关于王子的风流情史】 言衡：梓旻，我可以问……你和多少人交往过吗？ 纪梓旻：只有你！我这么认真交往的对象，只有你。 言衡：太好了。 纪梓旻：（比YA） 言衡：那么不认真交往的呢？ 纪梓旻：…… 【关于新旧人相见】 学姐：原来你就是阿衡的情人，终于见到你了。 纪梓旻：恭喜你结婚，祝你们幸福。 学姐：呵呵，当然要幸福，若不幸福我只好回去找阿衡了。 言衡：学姐，请你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新郎：克莉丝汀，我会让你和孩子幸福的，请不要离开我……呜…… 学姐：乖乖，只要你永远爱我疼我，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新郎：呜呜…… 纪梓旻&言衡：原来她中意这一型的…… 【关于新旧人相见2】 学姐：其实阿衡有个坏习惯，愈宝贝的东西愈舍不得拿出来见人。所以要见到你真不容易，我可是求了好久才让他答应带你一起出席！ 纪梓旻：哦？（瞄向言衡）那你还有什么东西藏着不让我看啊？ 学姐：还有，他这人秘密可多了，有些事你不逼问清楚，他死都不会告诉你！ 纪梓旻：哦？（瞄向言衡）那你可得一一向我交代清楚了，哼哼。 言衡：我果然不该让你们见面的……（抚额） 【关于T大交流网】 A：我早就怀疑他们之间有猫腻了！ B：楼上别屁了！他们在学校根本零互动！（观察多时） C：我好奇他们谁1谁0……纯路过。 D：肯定是才子攻啊！艺术系那王子身材虽不错，但那张脸就像被压的啦！ E：说不定是美攻强受啊！我最近很萌这种耶！才子看起来好禁欲，肯定是忠犬受！萌死我了！ F：腐女请自重……我对同性恋没意见，但太公开让人不舒服= = D：你们异性恋公开闪路人就可以，同性恋证实传言就不舒服，别双重标准！ （F和D互掐，略过） C：我听说他们是在咖啡店相亲认识的……（再次路过 M：求真相！求照片！求爆料！ H：我心碎…… O：我怎么听说是艺术系的那个在厕所和别人OOXX时被法律系目睹，两人就有了奸情？ S：我听说纪差点被车撞，言经过救他一命，两人一见钟情…… N：才不是咧！是言衡被女友甩，纪梓旻看他可怜才跟他交往的好不好！ A：版本也太多了吧……到底哪个是真的？ X：听说他们要到B国去结婚了。 E：未免太快！ S：不是才一起出国留学吗？ B：留学和结婚可以同时进行啊，反正他们有钱（抠鼻 H：怎么没人注意到我心碎…… B：失恋的不只你一个，讨拍请到别的地方 纪梓旻：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发一个帖子澄清？ 言衡：没必要。 纪梓旻：也是……不过你今天加那句话吓到我了！毕业词就好好讲，扯这个干什么！ 言衡：让大家知道你属于我，感觉很好。 纪梓旻：……随便啦，你高兴就好。 言衡：嗯，我很高兴。 （拉灯） 番外：爱的是甜还是你 言衡不太挑食，但还是有无法接受的食物，例如含咖啡因饮料或甜食。 他的体质敏感，只要有一点咖啡因的饮料，晚上肯定睁眼到天亮，除非决定熬通宵，否则言衡平时一律不碰茶或咖啡。而甜食，单纯就是不爱甜腻的口感，一点还好，多了就皱眉。 这样的客人根本没必要到咖啡店消费，偏偏女孩子最喜欢跑这种小而美、气氛佳的地方喝咖啡聊是非，言衡只能奉陪。 和T大同条路段上有一家颇受欢迎的咖啡店，店面不大，独立品牌非连锁店，但装潢有质感，餐点也有口碑，服务态度也很不错，因此生意很好。 言衡知道这家咖啡店，打工的时候都会经过，但他兴趣不大。 第一次进去，是和大三岁的女友相约于此。下课后匆匆赶到，也是那天，他和交往三年的女友分手了。 分手，不意外。 言衡早就察觉到女友的想法，因此大方的给予祝福，尽管心纠结在一块。 他的初恋，很痛。 「喝点甜的心情比较好。」 看见面前多了一杯咖啡，言衡皱了皱眉，原本想拒绝，但想到是「前女友」点的，不付帐又不好意思。 咦？奶泡上的图案有些眼熟，似乎是……他？ 「谢谢。」言衡压下心底的疑惑，出声道谢。 没听到服务生的回应，对方就离开了。 言衡抬头望向那抹继续忙碌的身影，那人的头发是淡褐色的，长到能绑一束马尾，还有些自然卷，身材瘦高，系着围裙的腰看起来很纤细。 视线回到桌上的咖啡。闻起来很香，图案是咖啡色的线条构成的，言衡看着那大大的「∫MILE」，心想这应该是为了鼓励失恋的自己才特地送上来的吧。若不喝掉，岂不是枉费别人的一番心意？ 反正今天注定是无眠的夜晚，就将错全部推到这杯咖啡上好了。 言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深。 呃，好甜。 之后言衡几乎每个星期就会找个空档时间到这家咖啡店坐一下，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 为什么要来呢……暂时无解。 看着选项琳琅满目的MENU，言衡完全不知道自己要点什么，或者说能点什么，毕竟含有咖啡因的饮品他都不适合喝。 突然，言衡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精致的Q版图案，舌头似乎也回味起记忆中的甜腻口感。不知道那一杯咖啡是什么……言衡四处张望，没看见之前的男服务生，他瞄了瞄一旁等候的女服务生，不知为何他完全不想询问，而是想靠自己找到那杯记忆中的咖啡，言衡干脆依直觉随便点了一样。 可惜端上桌的咖啡不如预期，言衡捧着温热的咖啡直到完全冷却，最后一口都没喝便离开了。 连续猜错好几次，言衡终于找到了「焦糖玛奇朵」。不过因为他只要沾到咖啡就失眠，目的已经达成的言衡后来都只点牛奶或者果汁，直到——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那个服务生。 「我跟人有约。」 啊，差点忘了他和学妹约了见面。 这个学妹是主动向他告白的，会答应只是觉得看上去还顺眼，性格也温和，不黏人、不多话，交往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如果可以，言衡也很想认真，无奈他心有馀而力不足。用一种很飘渺的话形容，就是没感觉。 学妹说了什么言衡都没听进去，对方的眼泪和控诉像是平面电视里的陌生人，有些遥远，毫无真实感。 「我很抱歉。」 姊姊教得好，道歉就对了。 学妹哭着离开后，原本像隔层纱的朦胧世界瞬间又嘈杂起来，言衡终于回过神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没什么确切感，但他知道自己被甩了。 言衡下意识的寻找某个高挑的身影，很快地和他视线相对。望着那笔直朝自己走来的人，言衡这才发觉自己是第一次清楚看见他的长相。 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服务生，长得……很漂亮。言衡不确定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生适不适合，但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请问客人需要什么吗？」 望着桌上还剩半杯的牛奶，再看看那笑容可掬的某人，只有浓和纯的牛奶不再吸引人，言衡忽然很想换个口味，便将牛奶推开，道：「一杯焦糖玛奇朵。」 他点的咖啡很快就送上来，但换了个人。 奶泡上是很一般的格子状，没有其他特殊的图样，让这杯焦糖玛奇朵显得再普通不过。言衡愣了愣，为自己的失望感到些许错愕。 究竟特别的是焦糖玛奇朵，还是送上焦糖玛奇朵的人？ 他不知道。 会搭上爱丽丝纯粹是个意外，要怪就怪言衡自己拒绝得不够明确，等到他意识到时，周遭的人已经将他们视为一对，而这成果全拜他的「女朋友」所赐。 要将人甩掉的方法很多，但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自己提出分手。 能和爱丽丝分手多亏言衡的姊姊言歆出力。只要娇声娇气的在电话里刻意暗示他们有特殊关系，成功让她误会，这事就成功了一半。 言衡将分手地点选在同一间咖啡店，因为很近。 爱丽丝歇斯底里的反应都如言衡所预料，他也不打算客气，将决定权交到她手里，已经给足了面子。 他承认自己是个过份的男人，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也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 当事情顺利解决后，言衡发觉四周有种欢欣鼓舞的气氛，心想自己大概又成了众人看戏的主角。 这时，一杯香气扑鼻的咖啡从天而降，上头的图案又换了个新花样，是一根竖起的拇指。 言衡唇角隐隐上扬，道：「现在心情不错，不用喝这个。」 「呵，算我请客可以了吧？」 言衡低头啜了一口，利用杯子遮去自己外显的愉悦，道：「谢谢。」 就在言衡享受香醇可口但略嫌甜腻的咖啡时，淡褐色的卷发晃到眼前，那张精致的脸孔在他的面前放大，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许多。 「我说，如果对女人失望的话，要不要跟男人试试？」 怦怦。 言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得好似足以震响全世界。 褐色的发丝看起来有些湿润，一股沐浴后的清香窜进言衡的鼻间，比咖啡的香气更让人印象深刻。手指不自觉的缠上那有些蜷曲的头发，冰凉的触感沿着指尖，像是触电一般，胸口微微发痒。 「你的话，我会考虑。」 是你的话，不用考虑。 他就像是一杯焦糖玛奇朵。 有最精致的拉花装饰，一层焦糖，一层奶泡，一层咖啡。无须搅拌，饮一口，多重滋味，很香、很甜、又带点不明显的苦。 明明是自己碰不得的咖啡因，但他忍不住，竟是上了瘾。 原来，早在某人送上焦糖玛奇朵、把自己送到他面前时，爱情的种子就已经埋下。 番外：俄罗斯轮盘 言衡不喜欢记仇，无奈记忆力太好。 他不喜欢报仇，无奈此仇非报不可。 警察总局的人员多而杂，大家都很忙碌，没有人注意到言衡所处的小角落。 言衡身旁的门从里面打开，言歆笑着走出来，道：「我都交代好了，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谢谢姊。」言衡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冷漠的眼神明显透露出他心情不佳的讯息。 「你是我弟，你重视的人也是我重视的人，这点小忙我还帮得上。」言歆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离开前不忘提醒：「别太超过，不然我很难交代。」 说是这么说，但「超过」的标准线在哪里，又是谁说了算，未知。 言衡进入的小房间，平时都只有在某种情况下才会使用——侦询犯人。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双手被手铐铐住，神色看起来很憔悴，一双眼睛却十分镇定，没有一丝不安或焦躁，彷佛自己根本不是以犯人的身分被囚禁在这里。 男人看见言衡进门，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一抹微笑，显然是认出他来。 「怎么，你是来为你的小情人讨公道的吗？」 言衡在空着的椅子坐下，与神情嚣张的男人面对面，情绪丝毫不受对方略带挑衅的语气影响，面无表情。 「陈伟平，是吧？」已经将男人的个人资料清楚记在脑袋的言衡，会询问不过是找句话开场。 「哼哼哼……」言衡过于严肃的脸让男人觉得很有趣，边笑边点头。「啊……你这种人怎么能满足他银荡的身体呢？他的皮肤又漂亮又紧实，我多想舔遍他全身，一想到曾享受过我就忍不住硬了——」 男人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头，眼睛瞪得极大，只因他的眉间正抵着一把手枪。 「你、你又不是警察……为、为什么会有枪？」 「我都能进来和你聊天，带枪进来还会奇怪吗？」言衡身体稍稍向前倾，枪口更是紧贴在男人的眉心，几乎要压出一个印子。「你不是想激怒我吗？成功了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没……你冷静一点，这里是警局，我要是出什么事，你也走不出这里……」男人不过是个好色怕死的人，就算一开始表现多么嚣张无惧，一旦面临了生死关头，他的劣根性完全显露。 言衡沉默几秒钟，似乎是觉得男人的话颇有道理，终于移开手枪，但枪口依然对准他的方向。 「陈先生，既然你喜欢找人玩，不如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 言衡手里拿的是一把左轮手枪，男人傻愣愣的看着他将转轮内的子弹全数倒出，之后拿了其中一颗子弹重新放入转轮里，使力一转，转轮合上。 子弹位于哪个位置、第几发，不得而知。 「游戏的掌控权在我手中，你没有资格拒绝。」言衡离开位子，在狭窄的房间里缓步绕着。 男人根本搞不清楚言衡究竟打算做什么，但碍于对方手中的武器和那令人透心凉的冰冷视线，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不能安然无恙走出这扇门了。 当言衡走到男人的正后方时停下脚步，道：「听说你舔了他的脖子？」 「我……」 男人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后颈一股凉意，喀哒！ 「啊——」男人发出惊叫声整个人向上跳起，又跌坐在椅子上。 「可惜。」言衡遗憾的叹了口气，迈开步伐继续走动。「我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第一回合结束，还剩下五回合。」 男人充满戒备的望着言衡，全身泛着冷意，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只知道脑子一片空白，剩下的就是无止尽的恐惧。 「我不该碰他！对不起！可以放过我了吗？」 言衡对男人的示弱和求饶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问：「听说你还舔了他的胸膛？」 男人见言衡再次举起手枪，目标正是自己的胸口，慌得立刻大喊：「拜托不要！救命啊！哇啊啊！」 喀哒。又是清脆一响，没有子弹。 言衡微微皱眉，对结果不太满意，道：「陈先生的运气不错，看来你能玩得很尽兴。」 「谁要跟你玩啊！快放我出去！警察！有人要杀我！警察！」男人朝着门口大声求救，但根本没人来察看，不知是房间的隔音太好还是另有原因。「你、你你别过来！我又没得逞，你这么做不公平！滚开！」 男人不断咒骂，表情狰狞，惊恐布满整张脸。而他是生是死，一半掌控在言衡手里，另一半则要看老天爷的决定。 「你还舔了他的大腿是吗？」言衡不顾男人的抗拒，来到他的身边站定，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 枪口同样自上而下的瞄准男人的大腿。 食指轻轻地扣压扳机，喀哒——还是没子弹。 「哇啊！」 男人双腿大开，裤裆的颜色渐渐变深，透出湿润感，他竟然吓到尿失禁。 「啊啊……拜托、不要再来了……我什么都承认、我会乖乖去坐牢！这样可以了吧！」 「这本来就是你要负的罪责，况且有证人和证据，你注定要吃牢饭。」言衡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 「那、那……」 男人原本想要问言衡究竟打算做什么，但答案再清楚不过，就是来替纪梓旻教训他的，根本无须多问。 「第四回合，三分之一的机率。」 言衡没有移动脚步，枪口依然朝下，只是这回瞄的不再是大腿，而是双腿间已经湿濡一片还散发出味道的部位。 「呀啊啊啊啊！」 扳机声被男人的惨叫声掩盖，幸运的是他再次逃过一劫，孽根的咬伤好不容易有复原的迹象，不必承受爆蛋的痛苦。 言衡扭头啧了一声，他虽然不太愉快但也不显急躁，毕竟接下来的机率是二分之一，若再落空，等着的就是百分之百。 「二分之一，我们再接再厉，陈先生。」 男人绝望的摇头，全身冒冷汗，被吓得全身虚脱无力的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恐怕是连尖叫的力气都用尽了。 言衡靠在桌子边缘，姿态轻松的把玩着手里的枪，道：「说句话吧，可能是你的遗言。」 男人用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言衡，嘴巴张了张，才挤出一个「我」字，一根冰凉的管状物就塞进他的口中，想说的话被迫吞回肚子里。 他嘴里的物体不是别的，就是言衡手里握着的枪管。 「呜呜！呜呜呜！」 男人的话无法翻译，言衡也没兴趣猜测他在说些什么，冷冷地道：「听说你想让他帮你做些肮脏的事……是吗？」 言衡完全无视男人濒临崩溃的模样，彻底沉浸在愈烧愈烈的怒气当中，枪管又往男人的嘴里塞进一些。 「给你一个警告，他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是属于我的，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东西……」言衡贴近男人的脸庞，语气阴侧侧地说：「顺便告诉你，我一直都知道子弹是第几发，你准备好迎接百分百了吗？」 男人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言衡，死期到来的惊惧让他连反抗都忘记了，只能傻在椅子上。 言衡脸上挂着微笑，毫不犹豫的扣下第五次扳机，也是最后一次—— 啪！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时间到了。」言歆笑呵呵的将言衡手里的枪拿回来，看着沾满口水的枪身感到一阵恶心。「幸好是玩具枪，直接扔掉就好。」 「十分钟到了？」言衡甩甩手，对这场「游戏」还有些意犹未尽。 「早就到了，我还让你多待一下子呢。」 言歆把借给言衡使用的玩具枪丢到一边，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犯人身上，没想到人早就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真没用。」言歆向外头招了招手，要人进来帮忙把男人给抬出去。 言衡和言歆两人站到角落，不挡住移动路线。 「满足了？」 轻声笑了笑，言衡没有回应。 言歆用手肘顶了顶弟弟的手臂，道：「好啦，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哥哥处理，绝对会让他关上好几年的。」 「嗯。」 其实关几年不是重点，今日的恶作剧有没有效果言衡也不在意。他只是亟需一个发泄的管道，要不然他会被沉重的愧疚和自责压得喘不过气，而纪梓旻并不希望见到他这个样子。 『虽然你的愧疚可能成为待在我身边一辈子最牢固的镣铐，但我又不完∫M，要镣铐干嘛？言衡，我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纪梓旻的话是逼言衡行动的原因，而宣泄方式是他自己的想法。 不会一会打纪梓旻主意的人渣，言衡心里过不去。 「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言衡拥抱住言歆，感受到背后瞬间射来无数扎人眼刀。 「替我向小旻问好。」言歆送言衡出警察局大门，望着他逐渐离去。 在侦询室的情形言歆都透过监视器看见了，对于弟弟玩俄罗斯轮盘的手段有些吃惊。原来家里最内敛木讷的小孩，竟然也会有如此激动的一面。 唉，只能说陷入爱情的人有时就跟入魔一样，真恐怖。 番外：国王与小王子 有子万事足，这句话拿来形容纪礼阳就足够了。 当纪礼阳一得知妻子吕遥怀孕，工作一结束他就包下整间育婴用品店，在里头逛了二十分钟，之后就只说了一句：「男女用品全部给我一份，送到我家！」 几个月后孩子的性别出炉，是个有小JJ的男孩。堆积在儿童房间里的女生用品只能转移到别的房间继续闲置（下一胎可能会用上），而纪礼阳亲自替儿子设计房间的摆设和布置，前前后后一共更改三次，让吕遥因此发怒。 光是怀孕就这样，孩子生出来还得了！ 事实证明吕遥是有先见之明的，纪礼阳对孩子的溺爱程度已经达到不可理喻的地步，谁都无法阻止。 经过怀胎九月，纪梓旻出世。 在吕遥坐月子的期间，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由纪礼阳一手包办，一方面是体贴妻子的辛劳，另一方面是舍不得离开儿子半步。而喝母奶的时间总是特别难熬，就连纪礼阳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嫉妒喝自己老婆的奶的儿子，还是嫉妒能抱着儿子喝奶的老婆。 有这么一个老爸，可想而知，纪梓旻就成了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旻旻，喜欢吗？」纪礼阳指着电视上的玩具广告问。 手里握着两个玩具的纪梓旻盯着电视，大声回答：「喜欢！」 「喜欢爸爸就买给你！」 一次两次，吕遥觉得丈夫这是疼儿子；九次十次，吕遥觉得丈夫只是嫌钱太多没处花；但当这种事天天上演后，吕遥就知道丈夫根本就是不及格的爸爸，完全不拒绝，让儿子有求必应！ 「不准买！房间已经摆不下了，你难道想买间房子给他摆玩具吗？」吕遥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家里总是得有人扮黑脸。 纪梓旻噘起嘴唇，低头不说话，委屈的靠在爸爸身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房子也不是买不起啊……」纪礼阳嘴里嘟囔着，但碍于老婆大人的气势不敢讲太大声。 「你说什么？」吕遥冷声问，无视父子俩几乎一模一样的可怜模样。 纪礼阳将「心灵受创」的宝贝儿子揽到怀里好声安抚，怕妻子听见，因此说得很小声：「乖乖不哭，明天爸爸就让彼得叔叔带玩具给你！」 可惜孩子终究是孩子，脸上过于兴奋的表情轻易泄漏父子之间的秘密。 「警告你，彼得的薪水还扣在我手里，所以他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自己想想吧！」 叛徒！父子二人同仇敌忾，立刻将助理彼得贴上敌人的标签。 纪家父子俩的恩爱事件簿绝对不只这一件。 在纪礼阳毫无顾忌的宠溺之下，纪梓旻的气势也愈来愈高涨。只要老爸出去工作不在家里，他在吕遥面前马上原形毕露。 「爸爸呢？」 「工作啊。」埋头画设计图的吕遥稍微抬起头，给儿子一个温和的笑容。 「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去比较远的地方，所以后天才会回来。」 纪梓旻嘴一瘪，开始跺脚，哭喊：「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爸爸爸爸！」 「纪梓旻，你不可以这样子。」吕遥放下画笔，耐心有限。 「我要找爸爸啦……呜哇……」 孩子一哭闹，一时半刻停不了，更何况平时负责哄的人不在。其实吕遥和纪梓旻会不亲密，有部分原因和纪礼阳的独占欲脱不开关系。 头疼不已的吕遥认命的打开笔记型电脑，同时拨电话给纪礼阳。 「嫂子，里昂哥还在拍摄中哦！」电话接通，但接电话的人是助理彼得。 「我知道，但他儿子一直在哭闹，你把电脑拿出来开视讯，让他们父子相见吧！」吕遥不得不感谢现代科技的发明，至少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两边画面一开通，眼尖的纪梓旻立刻发现老爸帅气的身影，也不再装哭大闹了，两手一伸，抢过吕遥的电脑后窝在沙发上紧盯着萤幕不放。 纪礼阳那一方的拍摄刚好告个段落，化妆师上前帮他整理造型，不知是不是父子间的心电感应，他敏锐的将视线移到电脑的方向，正好和宝贝儿子对上。 「旻旻！」纪礼阳撇开所有工作人员，双眼发亮朝电脑奔过去。「我的心肝宝贝！有没有想爸爸啊？」 「有！爸爸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爸爸也超想你的，工作结束我就马上回家！」纪礼阳的夸张行为引来不少人注视，但主角两人丝毫不在乎。「旻旻，这次爸爸有买礼物哦！我们一人一个！」 「礼物？」纪梓旻笑得灿烂，高声欢呼：「好棒哦！妈妈，爸爸说要送我礼物！」 「好、好……你们两个恩爱去吧，别吵我就行了。」吕遥因为灵感枯竭，已经无力再管他们，随口敷衍几句。 这时摄影棚内喊道：「里昂，开工了！」 「喔！」纪礼阳回头应一声，再转回来对儿子说：「抱歉，爸爸又要去工作了，你要乖乖的，不可以吵妈妈哦！」 「好，旻旻会乖乖的，不会吵妈妈！」纪梓旻听话的回答。 纪礼阳的身影离开笔电的画面范围，而网路似乎也不太稳定，视讯效果不佳，竟然在短暂的父子会面结束后就断了通讯。 「呜呜……爸爸呢？我要找爸爸！爸爸爸爸！」 尬的，你不是才答应你爸别来吵我吗？吕遥陷入崩溃。 两天后，纪礼阳头上戴着一顶设计风格独特且抢眼的帽子下了飞机，在看见前来接机的纪梓旻时，像变魔术一样，一顶小一号的帽子从他身后出现，接着大手一按，把和自己相同设计的帽子罩在儿子的头上。 「这就是礼物哦，喜欢吗？」纪礼阳抱起儿子，捏捏那粉嫩的小脸，问道。 「喜欢！」纪梓旻搂住爸爸的脖子，几天不见非常想念。 「好了，大家都在看呢。」吕遥在一旁提醒，搂住丈夫的手臂，要他们赶紧离开。 「看就看吧，反正我儿子这么可爱！」纪礼阳说完就在儿子脸上偷亲一口。 真是够了！吕遥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呵呵……」纪礼阳将妻子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趁着她不注意，倾身在吕遥的的唇上亲一下。「我回来了，亲爱的。」 「啊，我也要我也要！」还不懂男女之间亲吻意义的纪梓旻硬是凑到两人之间，抢着要争宠。 「呿，你去亲儿子吧！」虽是这么说，但上扬的嘴角显现出吕遥的好心情。 幸福的一家三口，在隔天占去影剧版的半个版面。 番外：谁更宠谁 两人分开住，生活各自打理。而两人同居后，有许多事就必须分工合作。 但在纪梓旻和言衡共处了半年之久的家里，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早晨】 「梓旻，起床了。」言衡坐在床沿，温热的手抚上被窝里唯一露出的褐色脑袋，轻声呼唤。「你早上有课，再不起床我就换别的方式叫醒你。」 「嗯……」被子里的物体蠕动几下，纪梓旻探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来，问：「什么方式啊？」 言衡微笑，倾下身，吻住那双跟主人一样毫无防备的唇。两人唇舌交缠，这个吻足足持续了半分钟之久。 因为缺氧，纪梓旻人是清醒了，但脑子一片糊涂。 「吻醒你这个睡王子。你看，不是很有效？」言衡一把掀开纪梓旻身上的被子，看着他因为寒意而缩成一团。「早餐是你喜欢的鲔鱼肉松蛋饼，快起床吧。」 「嗯……」纪梓旻赖在床上不甘愿的呻吟，最后还是认命的下床洗漱。 【假日】 言衡站在纪梓旻的工作室门口，敲了敲门，道：「梓旻，衣服我拿去洗了。」 「咦！」门里的人绷绷绷匆匆开了门，纪梓旻露出一张惊讶的脸。「今天不是轮到我吗？」 「没关系，顺手丢进洗衣机而已。」 言衡伸手抹去纪梓旻脸上的铅笔印子，看来这人一定是又累到直接趴在图纸上睡着了。 「洗好了让我来晾！」纪梓旻相当坚持。 「好，你赶快去赶工吧，不是后天要交稿吗？」 「啊！死定了……」纪梓旻苦着一张脸又窝回工作室里。 到了半夜两点，写完报告的言衡走到厨房喝水，发现工作室的门缝里还透出灯光，就悄悄开门探望。 纪梓旻趴在桌子上熟睡，眼下是两块发青的黑眼圈。 言衡走近一看，发现搁在一旁的设计图已经签上了名字，而完稿后签名是纪梓旻的习惯。 「梓旻，回房睡，在这里会着凉。」言衡拍了拍纪梓旻的背，但毫无反应。 无奈叹气，言衡先将人扶起，再打横抱起来，往两人的卧室走去。他把纪梓旻放到床上后，又到浴室里拿了一条干毛巾沾热水，替纪梓旻将脸和全身都擦过一遍，动作很轻柔，过程中都没把人吵醒。 另外的原因自然是纪梓旻熬了三天夜，彻底累瘫了。 纪梓旻一口气睡到隔天中午才起床。阳光从落地窗洒进屋内，一出房门的他恰好看见言衡提着洗衣篮从外头进屋。 「啊！」纪梓旻一看到衣服就想到自己昨天说了要负责晾，结果还是忘了。「抱歉，我又……」 「睡饱了？」言衡走过去牵着纪梓旻往沙发上坐，将洗衣篮放在两人中间，道：「来，陪我摺衣服。」 纪梓旻深感歉意，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应该说是屡屡发生。 「摺完我们去外面吃吧，你上次不是说想尝试那家新开的餐厅？」 言衡先拿起一件衣服动手摺，他觉得两人既然生活在一起，有些事其实可以不用分那么细。 所谓分担，并不是所有事除以二一人一半，而是在另一人不方便的时候主动帮忙，这才是分担。 「嗯。」纪梓旻因为累了好几天，听到有美食可吃心情也好了不少。 两个人用几分钟的时间将所有衣服摺完，之后就快乐的出门去。 【晚餐】 『言衡，今天我临时留下来帮忙设计展，大概十点才会回去。』 放下手里刚炒好的青菜，言衡回道：「嗯，别太累了。」 挂了电话后，言衡望着一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晚餐，之后走回厨房给自己添了一碗饭，独自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纪梓旻学习艺术设计，一旦有了工作或功课，忙起来绝对是要人命，时间长且作息不稳定，相较于研读课本和案例居多的言衡，两人时常会遇到生活无法配合的情形。 言衡吃完饭后将剩菜和饭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时间不过才六点半，他决定到书房将要研究的议题资料整理一下。 时间就在专心和忙碌之间快速溜过，等到言衡回过神放松一下时，时钟的指针已经走到九点半的位置。 言衡心思一动，回房套上厚外套，取了柜上的车钥匙后就出门了。 虽然纪梓旻预计是十点就能完工，但实际上还是忙到十一点多。 和同学们道别分手，纪梓旻一走出校门就看见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一个身材和外型都很吸引人的帅哥站在车子旁，当纪梓旻一出现视线就锁定在他身上。 纪梓旻看见言衡很意外，寒冷的冬天因为他的出现似乎没这么冷了。 「帅哥，在等人吗？」 望着纪梓旻轻佻的表情，言衡笑道：「在等我家王子殿下，你看见他了吗？」 「呿，你家王子有我帅吗？床上功夫比我还好？」 「在我心中他是第一，但看到你就不一定了……」言衡搂住纪梓旻的腰，在他冰凉的脸颊上亲一吻。「外头冷，我们回家吧。」 纪梓旻也收起玩闹的心思，搓着手掌跟着上车。 车子发动前，言衡先将放在后座的保温瓶递给纪梓旻。「喝点热汤暖胃，你应该没吃东西吧？」 纪梓旻一忙起来有时三餐都顾不上，要是言衡不在身边提醒，绝对是饿到胃痛的程度。 「啧啧，真是贴心的男人。」纪梓旻倒了一杯热汤，暖洋洋的感觉非常幸福。「这么好的男人被我捡走，真是赚到了！」 「是啊，稀有动物请好好爱护。」言衡难得也跟着纪梓旻一起开玩笑。 返家的车程大约半小时左右，回家后纪梓旻像个嗷嗷待哺的小孩，等着言衡将晚餐热好喂食。 当纪梓旻大快朵颐补偿自己受虐的胃时，言衡就坐在一边看他吃东西。 「以前还不觉得，但现在发现一个人吃饭真的不好吃。」纪梓旻吃到一半时突然道。「抱歉，让你准备这么丰盛，却没陪你一起吃。」 纪梓旻原本是个不喜欢道歉、特爱面子的人，在开始交往的时候，先道歉的永远是言衡。经过这些日子，不知不觉他也成了将道歉挂在嘴边的人。 「没关系，看着你吃也很好。」 对于纪梓旻的歉意，言衡永远是包容。 纪梓旻笑了笑，道：「明天我就没事了，一起煮火锅吃吧！」 「好。」 对于纪梓旻的提议，言衡向来是附和。 【聚会】 一天，纪梓旻抱着笔记型电脑坐在沙发上，朝着书房大声说道：「史提夫约我明天和他们去聚餐！」 言衡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着眉问：「史提夫是长发喜欢嚼口香糖的那个？」 「对。」纪梓旻发现言衡脸色不善，疑惑的问：「你干嘛？」 「……不准去。」言衡大概也自觉没什么立场去干涉纪梓旻的决定，因此语气很僵硬。 不准？一向很尊重彼此的言衡除非在怒火攻心的状态下才会失常，平时很少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 「给我一个理由。」纪梓旻没有生气，反而很好奇言衡为什么反对。 「那家伙……一直盯着你的腰和屁股看。」只要一想起来就生气，言衡表情愈来愈难看。「知道我是你男友后也没比较收敛。」 纪梓旻努力回想史提夫的行为举止，确实是个很喜欢在他身边兜转，不时搭肩搂腰的人。他顿时理解言衡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因为自己缺乏这方面的警觉性，而言衡目睹一切却又不敢妨碍他交友，只能闷在心里。 「有其他人在也不行？」纪梓旻又问。 「……不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纪梓旻爽快的答应言衡的要求，同时用网路拒绝了对方的邀约。 见纪梓旻不像在生气，言衡反而有愧疚感。 「梓旻，你会不会对我反感？」 「我干嘛要为一个觊觎我屁股的人对你反感？虽然你也是对我屁股有兴趣的人。」纪梓旻拍拍身边的空位，暗示言衡过来坐下。「这是你身为我情人的权利，换做是我，对你也不会客气的！」 「嗯……」言衡的不愉快因为纪梓旻的几句话轻易化解。 后来因为言衡的反对，纪梓旻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次数减少许多，只要有史提夫在的场合，纪梓旻都不会出现。久而久之史提夫也发觉他的疏远和客套，只能摸着鼻子识相的放弃邪念。 「这下你开心了吧？」 「嗯，那个叫安吉儿的女生你也得拒绝。」 没有点到为止，只有得寸进尺。 【COSPLAY】 因为乔海晴某次的碎嘴，不小心透露了纪梓旻曾经在她的婚礼上穿上礼服充当伴娘的黑历史。 就纪梓旻的身材来看，在充斥着模特儿的婚礼现场，充当女生也还不算突兀，毕竟外国女模特儿的骨架和身高比他高大的大有人在。本就漂亮的五官了化妆、戴上假睫毛、塞假胸部、把体毛刮除……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他也是个模特儿，真实性别没有被揭穿。 这件事情让言衡得知后，郁闷了许久。 直到一天—— 「你帮我看一下这件礼服怎么样，会不会太花俏了？」 纪梓旻的某堂课和大尺码模特儿公司合作，推出联合设计展，礼服是主题，他认真投入这次的作业，设计了一件以黑色和黄色为主的礼服。 「不会，很典雅。」言衡没什么欣赏品味，只能单纯的给予个人观感。 「很好！」纪梓旻就是要言衡这种直接的感想。 言衡看着挂在人体模特儿身上的礼服，脑中忆起乔海晴背着纪梓旻拿给他看的婚礼照片。纪梓旻穿着礼服的模样深深留在他的脑海里。 有股冲动。 「梓旻……」言衡开口打断纪梓旻检查作品的动作。 「怎么了？」 「你能不能穿上这件礼服给我看？」言衡受不了内心的欲望驱使，厚着脸皮询问。 「啊？」纪梓旻愣住，随之脸红。「你、你在想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不是，只是……之前乔海晴拿了你在婚礼上穿礼服的照片给我看，我很想实际看你穿一次。」 「晴仔那个家伙！」纪梓旻非常想将乔海晴碎尸万段。 「抱歉，要你穿女装你会不舒服是正常的，就当我没说过。」言衡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很丢脸，虽然是心里真实的渴望，但也不该勉强纪梓旻答应。 看着言衡尴尬又窘迫的表情，纪梓旻眉头一皱，道：「我穿，你先出去。」 「咦……」 「咦什么咦，我肯穿你不是该偷笑吗？先到外面去等啦！」纪梓旻把言衡推到门外，用力关上门。 言衡傻站在门口，完全没想到纪梓旻会答应自己。 十分钟后，门再度打开，纪梓旻提着裙摆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因为是为大尺码模特儿所设计的衣服，尺寸对身为男性的纪梓旻来说都还有些宽松，礼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完全撑不起来，无法将礼服的美丽展现出来。 言衡两眼发直的盯着纪梓旻，说不出话来。 「……好啦！既然看过我就要去换掉了！」 一个大男人穿女装能不害臊吗？之前的经验因为乔海晴有贴补精神费用给他，还能当作是工作，但现在只是为了满足情人的希望，纪梓旻觉得又羞又怒，感觉很复杂。 「等一下！」言衡忽然拉住纪梓旻，将他抱在怀里。 「喂，你还想干什么？」 言衡紧搂住纪梓旻不肯放，全身燥热。「梓旻……我有感觉了。」 「感、感……干！」纪梓旻忍不住爆粗口，企图挣扎。「你要乱来起码等我衣服脱了再说，这是我要交出去的作品耶！」 「我想你穿着这件衣服跟我做。」言衡这时候意外的固执，不肯理会纪梓旻的抗议。 言衡的手从背后没有拉上的拉链开口钻进去，直接探到胸前的乳首揉捏， 「嗯……」只是乳头被玩弄，纪梓旻的欲望就成功被挑起，不再挣扎。 这场情事进展很快，言衡的冷静早在愿望成真的那刹那被吞噬殆尽。他一边和纪梓旻激烈相吻，右手撩起裙摆，脱掉底裤，爱抚情人的性器。 「哈啊！」纪梓旻在做爱时向来是任由言衡摆布，享受的同时也很配合言衡的要求。 双手扶着墙壁，双膝跪地，裙摆被撩到腰部。言衡从客厅的某个抽屉里找到保险套和润滑剂，压抑着欲火耐心扩充紧窒的后茓，最后将自己送进那柔软的小穴里。 「啊！」纪梓旻惊呼，双手攀紧墙壁。 言衡不断向前推进，一手套弄着纪梓旻的性器，另一只手则继续搓揉他胸前发硬的乳头。 「有种新婚之夜的感觉……你不觉得吗？」言衡喘息说道。 「新婚个头啦……啊……嗯、你别把我的衣服弄脏、啊啊……要不然我砍了你……嗯啊……」 两人尽兴了一下午的时间。 至于礼服的下场如何，从纪梓旻和言衡冷战两天的结果来看，能得知一二。 番外：咖啡店牛郎（1） 齐白和言睿的关系，说直白些，就是「孽缘」。 若要再深入形容，就是从路人变朋友变情人又变回路人最后成了仇人，一种相爱相杀的狗血过程。 基本上齐白的童年就是一出连续剧。 母亲和上司发生婚外情，生下齐白这个私生子，却被原配发现并百般打压，只能带着满月的儿子回到乡下投靠家人。 齐白是被外公带大的，因为母亲回家后就郁郁寡欢，最后吞安眠药自杀。 他的外公是一名退休的教授，平时很喜欢喝咖啡，开了一间小小的咖啡馆。虽然从小就没有父母，但有疼爱他的外公，齐白过得很知足。 幸福无忧的日子只到齐白国中的时候。 亲生父亲的原配因为生不出孩子，家里因此出现了让私生子认祖归宗的声音，这让原配非常愤怒，暗地里让人破坏齐白家的生意，又靠着买通关系和各种阴谋让齐家背上一屁股债务，企图将他们逼到绝路。 齐白的外公不得不卖掉咖啡馆换取金钱，卖房的钱加上部分积蓄，成功将债务还清，最后靠着所剩不多的退休金让他上了高中，但同时年迈的身子也支撑不住，一病不起。 原本成绩还不错的齐白顿时陷入两难，因为他必须在工作和念书之间抉择。原本想休学的他被外公阻止，最后只能维持半工半读的生活方式，在学校、打工地点和医院来回奔波。 齐白的重心全部放在工作赚钱上，学校的课业因此荒废，出席率也不足，但学校老师考量到他的情况特殊，没有让他退学。当齐白的同侪升上高二时，他被迫留级，当了第二年的高一生。 「齐白，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班导师好不容易逮住齐白，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外公肯定想看到你毕业，你难道不想为了他认真一点吗？」 「老师，都快饿死了哪有时间念书啊！」齐白的眼睛一直盯着时钟，担心打工会迟到。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你们店长打过招呼了。从明天开始，之后的每个星期五，放学后你都得留下来补习。」班导师双手叉在胸前，语气坚定不容许齐白拒绝。 「哪泥！」 「不用这么惊讶。」班导师知道齐白一定会抗议，马上打断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我已经帮你找到一个适合的老师，他也答应会好好教导你。」 「等等！我又没答应……」 「明天你就在教室待着，要是让我发现你溜走，我就让你们店长开除你！」班导师挥了挥手就走人，完全不理会齐白。 「你这样还是老师吗？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吧！」 可惜对方完全不将自己的话听进耳里，齐白无力的站在原地。 钟响，齐白大惊。「靠！要迟到了！我的全勤奖金啊！」 齐白在班导师和打工地点的店长两人的双重压迫下，星期五放学后坐在教室里，看着其他人结伴离开学校，自己却只能乖乖留下来补习。 令人同情的还有负责教他的某人，只是齐白还不知道是谁。 唰！教室门被拉开，齐白直觉反应扭头看过去，就见一名长相俊秀的男学生走进教室。 两人的目光瞬间对上。 「啊。」齐白面露惊讶，因为他认得这个人。 对方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表情很平淡，彷佛他们根本没见过。 齐白并不介意对方的冷漠态度，因为他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那是刚开学没多久的事情。 齐白照惯例一放学就骑上自行车赶去打工，路途中恰好瞄见几个二年级颇有名气的不良份子将一个人拖进巷子里，一看就知道想找人麻烦。 称不上正义但性格多少有些热血的齐白将自行车停好，决定见义勇为，当一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 「喂，你们在做什么？」齐白压着双手的关节，喀喀作响。 视线扫过几名面熟的小混混，最后停在被包围的受害者身上，那是一个面容白皙、相貌还不错但表情非常冷峻的男学生，脸上戴着无框眼镜，俨然一副「我是好学生，快来欺负我」的模样。 不过齐白知道这个看似孱弱的家伙不好惹，因为在他出声的刹那，那原本要挥出去的手刀瞬间收回，动作相当迅速，肯定是个练家子。 嗯，完全没有救的必要。 「哼哼，这不是死爱钱的留级大王吗？」金毛小混混看见齐白立刻嘲讽道。 「呵呵，这不是一直被发卡的处男吗？」齐白从来都是一张贱嘴，不损回去对不起自己。 「噗嗤！」旁边的同伴都颤着肩膀死忍住，但还是不小心笑出声。 失了面子的金毛恼羞成怒，彻底忽略角落第一受害者，怒火全部转移到半路杀出来的齐白身上。 「齐白！你找死！」金毛朝齐白挥出一拳。 其馀人见金毛动手，也立即反应过来上前围攻，齐白一下子就被四个人团团围住，但看似危险的情况实际上还是游刃有馀。 因为母亲的坏名声、私生子的身份加上家穷又背债，齐白从小没少被欺负，也因此练就一身打架的好本领。 「喂！你站在那里看热闹会不会太不够意思了！」 第一受害者依然面无表情，好似自己根本没受威胁，面前更没人在打架。 当齐白好不容易放倒两个人时，身上只有衣服稍微凌乱，并没受到实质伤害，一旁如隐形人般安静的某人神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意外这个「正义之士」颇有两下子。 「你很厉害。」一号受害者主动说话。 我靠！ 齐白大吼：「称赞有屁用啊！你肯定学过几招，竟然不帮忙！」 「……首先，是你擅自认为我需要协助，自己跳出来找麻烦的。其次，是你出言挑衅激怒对方才受攻击的。最后——」 这家伙有完没完，理由一堆！ 齐白闪过一拳又一拳，同时送上一拳又一拳。 「我是好学生，不适合打架。」 不是「不会」或「不能」打架，而是「不适合」。 怎么？他看起来特别流氓就很适合打架吗？ 齐白怒火燃烧旺盛，用最短的时间将四个混混揍得不成人样，最后拎起书包，没再理会角落的一号受害者。踩着自行车赶去上班的齐白暗骂自己干嘛多管闲事，对方连一句道谢都没有，还害他打工迟到，真是晦气。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当他的课辅老师，果然很带赛！ 番外：咖啡店牛郎（2） 「原来是你，留级大王。」眼镜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靠！我只是没时间念书而已！」 站在门口的眼镜男提着书包走到齐白前方的座位坐下，直接拿出课本，并自我介绍：「我是言睿，一班的。」 一班就是所谓的顶尖班，「好学生」如眼前这位的集中地。 「齐白。」既然对方都报上名字了，齐白也礼尚往来。 「嗯。」言睿反应冷淡，就是听老师的话来辅导一个问题学生。他先拿出国文课本，说：「能以第五名的成绩考进来，脑子肯定不笨，虽然文科偏弱，但也不到留级的地步，老师说你只是出席率过低，退学可惜，只好让你留级。」 文科都是要背的内容，连写作业时间都没有的齐白，更别说去背那些复杂的东西占据脑容量。 「所以呢？知道我没补习的必要，那你还来干嘛？」齐白撑着下巴，视线望向窗外的操场，觉得很无聊。 「事实上我只是来监督你将这星期拖欠的作业写完，有问题就问，没问题写完再离开。」言睿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六法，自顾自地背起来。 齐白很惊讶竟然有人会去看这种无趣至极的书，但碍于人各有所好，他不予置评，只能乖乖拿出作业认真解决。 齐白确实是个聪明的学生，课堂上的内容他不是不会，有听进去的就能轻易记住，但大部分上课时间他都在补眠，又没有回家复习的时间和体力，因此成绩惨不忍睹。 「喂，这题是什么意思？」齐白正在写国文的习题，对于古文的解释他比较无法领会，不得不询问言睿。 接过题目一看，言睿立刻解释：「这是应用文的格式，只能用记的。」 言睿拿起手边的课本翻到应用文的单元，指给齐白看。「这里的表格列的是称谓还有其他的使用词，依对象不同而改变，努力背吧。」 「啊……真烦人！」齐白大力搔着后脑杓，明明是看得懂的文字，为何组织起来却完全看不懂呢？ 不知是不是有人盯梢的关系，齐白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在两个小时之间将一星期欠下的作业补回来，作业有交至少会有平时成绩。 言睿虽然不会热情教导，但只要是齐白的问题他都能迅速且简单明了的解释，从头到尾表情都不变，没有显露一丝烦躁。 窗外的天空几乎要全黑，两人才一同离开教室。 「我说……」两人一路没交谈，直到走到校门口，齐白才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老师这件事？」 言睿瞥了齐白一眼，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若要形容，大概是「关你屁事」比较贴切。 「老师都亲自拜托了，好意思拒绝吗？」言下之意就是他也非自愿当什么课辅小老师，重点是学生没有教的必要，根本只是陪读。 齐白干笑，无言以对。 一出校门没多久，一辆高级轿车就停在两人的前方，一名穿着正式西装的中年男子下车，恭敬地向言睿鞠躬。 完全是富家少爷的排场，齐白顿时有种云泥之别的疏离感。 「路上小心。」言睿对齐白说了这一句后，便弯身坐进车子里。 司机关上门，向齐白点个头，上车扬长而去。 齐白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其他情绪，总之他对言睿的抵触心理又加深不少，或许是身份、性格的差异太大，虽然言睿不算难相处，但也不是什么好亲近的人。 「唉……」 齐白和言睿每周五都会见面，而平时因为班级位置较远，几乎没遇到过。 他们的伴读时光以互看一眼为开头，以沉默为过程，再以两字「走了」为句点。除非发问和解释双方说话字数多一些，要不然他们根本不曾开口说过话，而这种冷漠又微妙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了一个月。 突破点是齐白意外的发现。 言睿这人相貌好、头脑好、家世也好，但不知为何总是形单影只，没看过所谓的「朋友」在他周围出现，最常看见的也只是同属于学生会的「同事」。 某天中午，齐白拿着牛奶，嘴里咬着一个面包，手中还握着另一个，见天气不错，决定上顶楼吹风纳凉。 当齐白上了顶楼后，敏锐的他嗅到空气里淡淡的烟味，不自觉的寻找味道的来源，四处张望后将目标锁定在屋顶放置水塔的平台上。那是个隐密的地方，需要再爬小梯子才能上去。 齐白蹑手蹑脚的爬上梯子，趴在墙边偷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没想到竟然是那个自诩为好学生的言睿！ 好啊！终于让他逮住这家伙的把柄了！ 就在齐白窃笑的时候，原本仰躺在平台上的言睿忽然转头望向他的方向，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块儿，气氛尴尬。 「……你偷抽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出声。 「关你屁事。」 「跟你没关系。」 又同时回答，而且答案还很相似。 这种诡异的默契让尴尬更尴尬，让沉默更沉默。 「呵……」 意外的，言睿笑了。 「你要不要也来一根啊？留级大王。」言睿坐起身子，平时只解一颗扣子的衬衫又多解了一颗，露出锁骨附近的肌肤。 「不用了，我需要健康的身体来换取金钱。」齐白先将手里的牛奶和面包放到平台上，才继续攀爬上了平台。 言睿将烟头拧熄，自动地将牛奶打开来，250毫升的牛奶一口饮尽。 「喂！那是我的牛奶！」 齐白心疼的看着言睿咕噜咕噜将牛奶喝光，最后还将烟蒂扔进纸盒里。 「我只是想冲淡嘴里的烟味，大不了再陪你十瓶。」 尽管被抢得心不甘情不愿，但赚到十瓶免费牛奶的齐白心情舒畅不少。「可恶，分期付款。」 「啧，麻烦。」 「啧什么啧啊！未成年抽烟小心我举发你！」 「去吧，反正学校不敢拿我怎样。倒是你，说不定真的会被退学哦，你想跟我赌吗？」言睿似笑非笑的瞅着齐白，摆明了是在威胁他。 靠，有后台的人果然特别跩！真想揍死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见齐白吃瘪说不出话来，言睿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看起来很好。 齐白忿忿的拆开第二个面包来吃，没有牛奶搭配真的好空虚。 「你午餐就吃这个？」看着那便利商店贩售、又乾又小明显营养不良的面包，言睿皱眉问。 「啧。」齐白故意大声啧了回去。「不好意思，我只买得起这种东西吃。」 言睿若有所思的在齐白手里的面包和一旁的空牛奶盒来回流转，最后鬼使神差的说：「以后午餐我帮你准备，当作遮口费。」 「啊？」齐白傻愣在原地。 言睿将搁在一边的四层式精美盒子拖到两人的中间，打开。 「反正我也吃不完。」 「这、这……」 四层的盒子里只动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不少丰富的食物。 「真的要给我吃？」齐白不敢相信的问。 「反正都要倒掉，你能解决更好。」言睿毫不在乎的说。 「超浪费！」齐白狠狠瞪了言睿一眼，伸手抓了一个小包子吃。「以后我都来这里找你蹭饭，就这样说定了！当然牛奶的债你别想赖掉！」 言睿撇了撇嘴，鄙视齐白的小家子气。 「还有，我不想吸二手烟，你给我戒掉！」 「啧……」 从此，建立于食物之上的友情渐渐萌生。 番外：咖啡店牛郎（3） 在班导师、店长和言睿三方面的严格监控下，齐白顺利升上高二。 不过一个填选文组，一个填选理组，齐白和言睿依然不同班，不过午餐时光两人总是一起度过，感情在这些日子里也愈来愈紧密，虽然互不承认是朋友。 虽然周五补习时间已经取消，但齐白倒也能好好分配打工和赶作业的时间，尽管蜡烛两头烧，至少还有馀力烧。 等到升上了高三后，齐白又面临了另一个问题：是否要继续升学。 「不念？你以为凭你高中毕业的学历是能赚多少钱？什么都不会除了端盘子外你还能干什么？」言睿冷冷的说。 「老子没钱！」齐白一如往常用自己的经济状况顶回去。 言睿静静看着齐白苦恼的脸色，其实两人都很清楚，若能继续念书，齐白肯定不会放弃，无奈现实生活拼命压榨他，总是逼他在两者间做抉择。 「既然都是为了你外公，干脆就听他的意思吧。」 「还用问吗？外公一定会要我继续读下去啊！」 「那不正好，你也没有困扰的必要。」 言睿只是给齐白找个台阶踩，只要有理由，就能咬牙撑下去。他高中念得这么辛苦，不也撑到最后了？ 「就顺从你外公的心愿，别让老人家对你怀着愧疚感。」言睿视线落回手里的复习测验本上，又说：「你跟我一起考T大吧。」 「靠，你别太高估我的实力啊！」齐白用看疯子的眼神不敢置信的瞪着言睿。「况且我哪来的时间拼T大啊！」 「T大是你最好的选择，学费负担小，离家也近，能维持你现在的生活模式，且顶着T大光环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言睿开始替齐白分析优劣点，道：「再说凭你的脑袋也不是考不上，只要你减少打工时间。」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齐白叹了一大口气，钱才是他的生活目标。 「不然这样好了，你将工作辞掉，我聘请你当我的陪读，你现在时薪多少我就给你多少。」言睿提出最终方案，而这个想法早在他心底酝酿许久。 能念书又能赚钱，确实是两全其美的意见，但他怎么可能去赚朋友的钱！齐白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拒绝。 「我不要。」 言睿皱眉，问：「为什么？」 「废话！陪读？到头来肯定是你在教我，是我该给你钱吧！这种跟施舍没两样的钱我收不起。」 齐白也是个自尊心颇高的人，至少这种因为钱而失了面子的事他干不出来。若是陌生人也就算了，但对方是言睿……他做不到。 「施舍？我没这么伟大的情操。」言睿将手里的书本用力拍在齐白的脸上，道：「我不缺这点钱，给你薪水我等于赚到一份人情，等你考上T大后，我肯定会要你加倍奉还的，你放心吧。」 齐白还在犹豫，又听言睿继续说：「钱是你的，而你（的未来）是我的。」 最后，齐白看着言睿浅浅的笑容，答应了。 齐白辞掉打工，每天放学后跟言睿在图书馆自习到十点关馆，假日再到市立图书馆一起温书。时间是由言睿决定的，依照之前打工给的时薪，又不用扣税和保险费用，齐白一个月赚的比之前还多。 说不心虚是假的，但想到卧病在床的外公还有未来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开销等等，齐白只能当作是跟言睿借钱，只是不能还钱，还的是人情债。 高三学生的生活很乏味，一直在考试和念书中度过，但只要第一次测验考得好，后半学期就完全没事只等毕业，因此齐白就将目标定在第一次就考上。 经过半年的努力，言睿不负众望以榜首之姿顺利考上T大法律系，而齐白也跌破大家眼镜，以擦边的考试成绩和出众的面试成绩上了T大化学系。 假日，言睿带着花果篮跟着齐白去医院和他的外公报喜。 「外公，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言睿。」齐白执起病床上老人乾枯无力的手，轻声对他说。 言睿站在床尾，尽量放松习惯严肃的表情，道：「你好，我是言睿。」 「你好……谢谢你啊……」老人的声音很虚弱，但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很开心孙子能考上好学校，更高兴他能交到一个好朋友。 「是齐白学长很努力。」 这家伙竟然喊他学长？齐白见鬼似的瞥了言睿一眼。 言睿脸上挂着恰当的微笑，没理会齐白质疑的眼神。 「呵呵……来，坐着说……」老人在齐白的扶持下吃力的坐起身，指着一旁的长椅要言睿坐下。 言睿将带来的花果篮搁在一旁，和齐白一起坐在椅子上，三个人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温馨愉快的下午。 等到傍晚离开医院，齐白突然拉着言睿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一手啤酒，还到面食馆买了两碗面和小菜。 「你应该不急着回家吧？到我家坐一下，这些我请客！」 言睿看着齐白欣喜的模样并没有拒绝，主动拿走齐白手中便利商店的袋子，同时拿出手机打回家报备。 「……嗯，我会小心的，再见。」交代完行踪后，言睿就挂了电话，跟着齐白走回家。 齐白的家在小巷弄里，是一栋木造的平房，看起来有些年代，但遮风蔽雨不成问题。门是少见的绿色纱网拉门，且没有上锁，非常不牢靠。 发现言睿微妙的表情，齐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我们家也没东西可偷，平时根本没人在，跟鬼屋一样，小偷不敢来啦！」 「没想过有人劫色吗？」 齐白因为言睿的话而愣住，随后噗嗤一声，大笑道：「唉唷！原来言睿你也会说笑话啊！很幽默嘛你！」 言睿翻了个白眼，拎过所有东西走到客厅放在小木桌上。 没有椅子，地板是榻榻米，角落搁着几个老旧扁塌的椅垫，言睿也没嫌恶，取了两个垫子放好，很自然的坐下，丝毫没有不适应。 齐白顿时有种大少爷体验平民生活的错觉，想着让言睿到自己家来是不是错误的决定，虽然他并没有露出嫌弃或厌恶的表情，但气质就是和这个家不相符。 算了，人都进来了，难道要赶出去不成？更何况还是自己拉着人来的。 齐白坐下来后把买来的面和小菜一一摆上桌，香气四溢。 「吃面、吃面，杨阿姨的榨菜肉丝面超好吃的，小菜也很棒，你快尝尝看！」齐白拆了啤酒的纸盒，两人面前各放一罐，动筷前先灌了一大口。「哈啊！爽！早就想好若考上的话，一定要买酒跟你一起庆祝！」 「是吗……」言睿望着桌上的啤酒，没有动它。 「你干嘛盯着不喝？都几岁了你难道没喝过……」齐白说着才意识到自己和言睿似乎差了一岁的事实。「不会吧！你还没成年吗？」 「我生日是六月。」 虽然认识了快三年的时间，但他们不曾问过彼此的生日，遇上什么特殊节日也没多在意，毕竟都不觉得这是多重要的事。 「这样啊……如果你在意，就不要喝了。」齐白伸手要拿走言睿手边的啤酒，却被一巴掌拍开。 「谁说我不喝？」言睿扯开拉环，一口气灌了半瓶。「吃面！」 齐白不清楚言睿的酒量，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面配小菜，顺手就灌一口酒，说是庆祝但没特别培养气氛，心情不错的两个人就这样简单度过晚餐时间。 愉快归愉快，然而酒，是个恐怖的东西。 「呃，我说……」齐白紧张的抵住言睿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往下压。 靠，三罐啤酒也能醉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让这家伙喝酒了！齐白非常后悔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才导致事情往这方面发展。 言睿企图霸王硬上弓，他的贞操就快不保了！ 「齐白，你是gay吧？」言睿停止要俯下身亲吻齐白的动作，语气严肃的问。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若不说他喝酒，行为异于平常，谁能看出来这家伙是喝醉了？眼神、表情和语气看起来都正常的不得了！ 「你已经拒绝了八个女生，难道不是因为对女生没兴趣？」言睿皱眉，一脸疑惑，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出错。「你常盯着我的脖子和胸口看，别以为我不知道。」 竟然被发现了？靠，这根本不是重点！齐白用力推开言睿，坐起身两人面对面互看。 齐白看着言睿明亮、毫无醉意的眼神，心想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在借酒装疯。但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承认道：「对，我是天生的同性恋，你满意了吗？」 「……天生的？」 「国小我就发现自己只对男生有性幻想，国中暗恋一个学长两年，也和男人交往过，我肯定自己是同性恋。」 言睿不说话，乌黑的双眼直盯着齐白瞧，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你觉得恶心？」齐白苦笑。 「……我怀疑很久，若觉得恶心早就远离你了。」 言睿再次将齐白扑倒在地，正如两人初次见面时齐白猜测的，言睿确实是个练家子，论身手和力道，齐白根本不是经过专业人士指导的言睿的对手。 凝视着齐白具有勾魂效果的桃花眼，言睿问：「你喜欢我？」 「你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没想过要和你交往。」 「没想过……」言睿的语气藏着隐约的愤怒，抓住齐白肩膀的手力量增强不少。「但我对你有感觉，齐白，和我做吧。」 「有、咳咳……」齐白因为吃惊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你说对我有感觉？什么时候？会不会太突然了！」 「刚才看到你吸面条，就有反应了。」 「靠！我在你面前吸过多少次面条，怎么偏偏这次就有反应！你喝醉了！」齐白红着脸怒吼道。 「和我做吧，齐白。」言睿捧住齐白的脸，重复道。 「那你想当top还是bottom？」齐白没有立刻拒绝，他不否认言睿的主动会让他动春心。 「我想进去。」言睿动手撩起齐白的上衣。 齐白反射性的抓住言睿的手，僵硬的说：「……不行，我只当过top。」 「同性恋不是双修居多吗？你可以尝试看看。」言睿轻松反转局势，齐白的双手被压制在头顶上。 「喂！」 衣服被脱了。 「啊！」 裤子被扒了。 「啊——靠！」 屁股开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TMD！你不会换我来！学着点！」 立场转换。 「嗯……原来是这样，我会了，换我……」 「哼，太晚了，下次吧！」 从朋友变炮友，只需要两瓶啤酒。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