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艳——萧墨兮

作者:萧墨兮  录入:11-19

 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强攻弱受/正剧 关键字:朝西 配角 其他 朝西仰头把要滴落的眼泪逼回,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当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之后,我总会想,如果当年,我先遇见的人是你,那么现在的我们又应该会是怎样一个结局?东辰,你是个好人,这些年以来我全心全意的信赖你,我很感谢有你在我身边支撑我,否则我早就溃不成伤了。你知道吗?每次痛苦的时候,我都恨极了我自己,对周承来说,我可能就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鬼…… 1、 学院有许多的樱花树。 每到3月的时候,整个学校落满了樱花花瓣,像是冬天里纷纷飞雪般,美丽得让人难以忘记。 朝西喜欢拿着本书坐在樱花树下,闻着弥散在空气中樱花盛开的香味,享受着没人打扰的宁静。有时候会偶尔走神,视线不受控制的偷偷放到不远处,落在那个被男男女女包围住的人身上。 在漫天的花瓣中,那个人耀眼得连阳光也无法比拟,美丽得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这其中,也包括朝西。 那个人叫周承,可以说是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 从他入学开始,无论走到什麽地方,都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周承有俊美的脸庞,深邃的五官,微微上扬犀利而狭长的眼,深褐色的瞳孔,如湖底的光,幽暗幽暗,让人无法看穿他究竟在想些什麽。高大挺拔的身躯和修长的手脚,就像在T台上走秀的模特一样。他的世界一切都是那麽与众不同。 这样的人出现在视线当中,朝西会被吸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周承外表俊美。是能够吸引男女的类型。头脑异常聪明,是少见的天才生。似乎很喜欢与漂亮的人交往。总是常常见到他被人围堵,被人送礼物,被人告白。被人喜欢得那麽理所当然,是极其受到上天宠爱的幸运儿。 他虽不冷漠却总与人保持着一种距离感。 可惜的是那些围绕着他,眼里只看得到他外表和他所表现出来的美好一面的人并没有感觉得出来。 或者只有自己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吧。朝西也喜欢他,可是他知道,他是不会去向周承告白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就算告白了,也不会得到注意和重视,反而像那些‘喜爱着他’的人之一。如果成为像那些盲目得像个傻瓜一样的人,会感觉到喜欢他的心情似乎被践踏了一样般。 只是这样在远远的世界外,看着他,喜欢着他,朝西就觉得足够了。 当然,有时候也会做梦。梦到与周承在一起的情景。那些梦是单恋中格外的幸福。 梦中的事情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虽无人知晓,但却能够带给朝西一整天心情愉快。 他与他。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从没有交谈的机会。彼此也不认识。 朝西是大学最後一年的毕业生,而周承才刚刚大二。上课的教室相差三层楼间。很少有擦肩而过的机会。却常常会在看到周承,被一群人包围住,如同被拥戴的君王般,声势浩大。 朝西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与这个学校风云人物扯上关系的一天,所以当周承在樱花盛开如火,有几乎烧灼撕烂眼般的感觉,在漫天花瓣缤纷飞掠时,在学校的楼顶上对他说,“学长,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有一瞬间,花朵停止了盛开,世界静止了声音。 朝西愣了很久很久,才惊喜交加,在大脑无法运转思考的情况下,答应了下来。 当朝西明白到自己答应了周承什麽事後,已经是过去一整天的时间。 他在那时才想到,为什麽周承会选择与他交往?他应该不认识他的……这些问题徘徊在心里,变成一根根刺,扎得他心痛不已。但他却没有开口询问周承为什麽,也没有把那些让他疼痛的刺拨出来,而是选择继续下去。 因为朝西喜欢周承。已经很久很久的事了。 朝西喜欢周承的时间长到让他自己以为,已经过了地老天荒。 到现在,朝西仍然记得,花瓣高高飞舞在空中,像是一场漫天花雨。周承就这样背靠在铁格子围栏杆上,仰望着天空。他在漫天飞舞的花雨中单手扶持着栏杆,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侧脸。 心里想着,这个人和他交往了。 天空上阳光灿烂耀眼,光芒灼热地照射在周承的身上,像是为他渡了一层金芒般的光泽。 周承的声音很轻,在楼顶上,风那麽大。他却听得很清楚。 在答应周承之後,朝西见到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他听得很清晰,心脏跳跃的声音几乎要破开胸膛逃窜而出。周承站在面前,伸过手来抚摸他的脸,环抱住他的腰身,托着他後脑,给了他一个激情到几乎要窒息的热吻。 那天的情景非常鲜明。以至於後来一世也忘不了。 那时的感觉,应该是幸福的吧。至少有那麽一瞬是。 朝西喜欢着周承的同时又惶恐着他随时会说出分手。 可在这样时间漫长之下,周承再没有对他说过任何的甜言蜜语及情话。也没有对他说分手。 就是这样地,自然的在一起。 直到朝西毕业。也直到周承毕业。直到朝西出来社会工作。直到朝西独自一人出来租房住。周承也还没有对他说分手。 他们之间的交往,既像是情侣,又像是朋友。也没有刻意的隐瞒,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因为周承待他,就像一个可点头打招呼的朋友一样。会偶尔说说话,聊聊天。一起吃饭,或是做爱。 仅仅是这样而已。 仅仅是这样而已,朝西却对周承无法自拔的沈迷,越陷越深,终於无药可救的爱到骨子发痛。 朝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用看幽默搞笑的心情去看着恶俗而泛滥的狗血电视剧。 明亮的灯光散落整个房子,空气中有淡淡的饭菜香。 朝西微微的瞄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锺,已经七点半了。周承说要过来的,怎麽还没有到呢? 有些担心的跑到阳台上瞧,延伸到公路外的那一条宽敞的油麻马路昏暗一片,只有路灯的地方有些晕黄的光芒缓缓的弥散开来。种在路旁边的树木开了一树的花朵,是他叫不出名字来的花。 香气浓郁芬芳,蔓延在整个天空下。而那些掉落到地上像鸟尸体一样的花朵寂寥地枯萎。 又是开花的季节。 记忆里那悠远而漫长却无比的鲜明的画面,一直不断的重复着在心里温习。想起那天的阳光璀璨,那些樱花声势浩大的盛开的景象,还有带着热浪从耳朵比呼啸而过的风,及那个原本遥不可及的人,他低沈性感的声音在风里渐渐的消散,却带给他无比的喜悦。 其实为什麽要那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细节呢?是因为在那一瞬感到了幸福吗?因为幸福所以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情景,每一个动作。包括那要窒息一样的热吗? 脸有些发红。想起那种让人害羞的事情来,自己还不是很习惯。即使已经过了那麽长的时间。 门铃响起,非常刺耳的打破空气里的寂静。朝西的脸充满喜悦,快步的跑到门口打开门来。果然看见刚才还在想念着的人。 周承脱开鞋,赤脚走入光滑洁净的屋内。 其实门口的花盆下有钥匙,是配给周承用的,因为他嫌麻烦也就没有带在身上,钥匙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在他每次来的时候可以拿来开门。他还是时常忘记,所以就从来没有使用过那一串特地为他准备的钥匙。 即使特别准备的心意被粗鲁的忽略,但朝西也并没有介意,他很喜欢门铃响起,去开门迎接周承的那一刻。 “你煮好饭拉?”周承自动自发的走到敞开式的厨房内洗手,又走到餐桌上坐下来,掀开盖住菜的盘盖,香味四溢,深呼吸了一口气。真的很香,虽然都是些家常式的小菜,可那味道却丝毫不逊色於名厨煮出来的味道。 朝西露出柔软的笑容来,看着他饥饿的样子,感到很快乐。为自己喜欢的人洗手做饭,考虑到他喜欢吃的菜式,想到他吃时的满足表情,就悠然有种幸福打从心底下沸腾起来。 “嗯。你说要过来,所以我想等你来才一起吃。”朝西拿起碗装好饭给他,再给自己装饭。 “我不是说过了,如果我来得太晚你就先吃吗?为什麽要固执一些琐碎的事呢!”周承边说边吃,也不含糊。动作很快,满桌子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式。 这并不是固执,而是想与你一起吃饭。朝西也没有说出自己想的,只是好笑的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如果被那些喜欢他的人看见,肯定是震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吧。不过,即使是这麽粗鲁难看的吃相,也毫不损他俊美的脸孔。 朝西起身走到冰箱拿啤酒,听见边大口大口吃饭嚼动嘴巴的男人也说了一句,“也帮我拿一罐。” 朝西拿好啤酒,重新坐回饭桌前,看到周承嘴角边有饭米粒,像个孩子气般的吃相。好笑的习惯靠过去伸出鲜红的舌尖来舔吃掉。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是那麽的挑逗着男人的情欲。然後拿起冰冻的啤酒,还没来得及开瓶就被人用力的拉扯往卧室里走去。 朝西有些不明状况的感到奇怪大喊,手被男人拉着走得急,脚步显得凌乱,姿势也是很难看的狼狈,“怎麽了?我还没吃完饭呢?” 男人停下来,最近坏坏的上扬,目光炽热的盯着他看,说“我也还没吃饱。” “那你干吗拉着我进卧室?” 周承抚摸上朝西的脸,靠过去,伸出湿热的舌头来添上他的唇,声音慵懒的说,“这里,很饿。”边说边用下胯顶着他的身体。 朝西感觉到那硬热的东西,脸顿时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得到那麽明显的暗示,就算是傻瓜也能够明白他‘饿’的意思是什麽吧? 周承霸道的唇瓣欺压过来,温热而湿润的舌轻易滑进朝西的口中,指尖间隔着棉做的T恤轻弄着朝西的小小的乳头。仿佛他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般,熟识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只要用手揉捏男人淡色的乳首,那瘦削的背部就会可爱的颤抖个不停。将挺起来的乳首含在口中,用舌头舔弄着。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听到他从喉咙中发出充满压抑的喘息声。 纵欲的後果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得要命。 看了眼床边早已失去温度的被褥,用手去摸,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走的。 最近似乎总是这样吧,来的次数变少了,而且每次都热情得让他承受不了。 又在他睡着後不知什麽时候离开。赤裸着身体下床,随便拿起被人拣起放在沙发上的衬衣穿起来,把被褥折好,换过了被单之後拿到洗衣机去洗。在饭桌上果然看到一张白纸上寥寥的写了几句话。 拿着纸条反复的看了又看,爱不释手的把纸条放在一个装着许多照片和白色小纸条的盒里,盖上放回柜子里。感觉自己就好象一个变态,有着奇怪的嗜好。 不自在的走到浴室洗澡,在那面清晰的大镜子里,看见身体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咬痕,脸简直红得快冒烟了。周承好象很喜欢自己的身体,每次总会又咬又啃像是在品尝什麽美味的食物一样。 朝西怔忪了片刻,用手轻轻的拍打着脸。让自己从那种十几岁小男生恋爱才会有的傻瓜行为中清醒过来。 洗好澡後把衣服被单凉在阳台的铁杆上,收拾好餐桌上还剩下大半的菜,用保鲜袋套好,放进冰箱。打量着冰箱里的食物,看看今天要不要到超市去补充食物。 朝西一直都是不喜欢热闹喧嚣的人,假期也只是一个人在家里做做家事,上上网,给种植在阳台上的花朵盆栽淋淋水,然後把公司里要确认的文件拿出来重新的看阅修改。 这样又充实的过了一天。毫不认为自己的生活是那麽的无聊及古板。 他觉得那些到处都是人的地方,会把他拥挤逼迫得喘不过气来。 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更不适合应酬。 所以在公司里永远都是一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小主管。 朋友也不多,最值得倾心的也只有那麽一个,叫许东辰,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也知道这些年以来自己是怎样爱着周承的。 许东辰的人不坏,只是嘴巴毒舌了一点。常常把周承比喻成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叫朝西不必对他这麽好。朝西听了也不过是笑笑而已,谁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这一切呢? 打上领带拿着公事包出门。 又是新的一天,城市里的空气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并没有清新可言。只是阳光总是那麽灼热,仿佛天空着了火一般。眯着眼睛看从东边缓慢升起来的太阳,因为周承昨天的到来,一直空荡荡的胃像是终於被填饱了一样。发出满足的嗝声。 把文件归档後。抬眼看手表。已经是五点半了。 从办公室的玻璃门看出去,工作间的灯已经黑去一半。许多的同事也已经下班,只有那个担任他助理的可爱女孩,还在时不时伸着脖子往内张望。 朝西微微的笑了一下,扭动着麻木的手骨,站起身,把电脑的秘密资料文件夹锁上密码之後,取出备份的U盘关上电脑。拿起披在沙发椅上的西装外套和放在柜子下面的公事包,简单的把台面的不是很急着批阅的计划书和草稿图放进去。走出门口,关掉办公室的电源。 那个女孩看见他出来就急忙的站起身,红着脸说,“林主管,你下班了?” “是呀。小李,你也不要做得太久,公司不会另外补给你加班费的哟。”微微的笑看着这个勤奋努力长相又很可爱的女孩。打趣的说。 李雪把头垂得很低,心里暖洋洋的,朝西长相不差,是那种清俊类型的,待人温柔,做事细心谨慎。不花心也没有听说过他有女朋友。还很体贴懂得关心人,从刚开始做他的助理时,就对他抱有好感,後来是慢慢的喜欢上他。已经整整一年多了。一直没有胆量股起勇气对他告白,今天特别留下来,等他一起下班打算对他表白。 虽然有些突然,是因为她怕再这样无声无息下去,会被别的女孩捷足先登,到时她就只能後悔着在家里抱被子哭泣了。 这样想着的可爱女孩,红着脸低下头去,深深的呼吸之後,小声的说,“朝西,我喜欢你。” “呃?”朝西很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个低垂着头的女孩,仍然可以从她红透了的耳朵可以看得出她是真心的。朝西没有想到过这些,因为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实在是个很迟钝的人,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被人告白的一天,感觉有些尴尬又有些高兴,毕竟作为男人来说,被漂亮可爱的女孩喜欢上,是一件挺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惜的是,他的心已经被人占据了,不得不下定决心的道歉,“小李,我很抱歉……” 被拒绝也是预料其中的一个结果,但还是觉得很受伤,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因为害羞而染红的脸褪去了颜色,露出了受伤和苍白,她抬起头,轻盈的大眼睛里已经有湿润的眼泪在打转。她咬紧嘴唇问,“为什麽?林主管应该没有女朋友吧。这麽长时间了,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你女朋友来找你。” 他的确是没有女朋友,但也是有个正在交往的人,虽然没有办法公开说出来,不过朝西还含糊的坦白说,“小李,你是个好女孩。你也说得对,我没有女朋友。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说完在心里叹气地用手摸摸这个如同邻家妹妹一样的女孩的头发。 李雪颤着身体,声音有压抑的哭声,她用手揉着眼睛,留一下一句,“如果林主管对别人没有意思,那就不要对人那麽温柔。”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包包飞速的跑出办公间。 她哭了吧?朝西望着自己的手掌心,心隐隐的刺痛。那种柔软的触感仍然残留着……正因为自己是爱情里的困兽,所以他一向对这样的事情比较敏感。黯淡的垂下脸,闭上眼睛,让黑暗瞬间覆盖自己。 周承对他的感情是那麽的含糊不明,他心里很清楚那种感觉,却一直压抑着不理睬,那种如同躺在地上,被人践踏而过的悲伤,现在快要泛滥而出了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在这样的一段感情里支撑到什麽时候。 手机突然响起,朝西睁开眼睛,摸索出手机来接听。打电话来的人,是那个知道他全部事情的好朋友许东辰,也是唯一一个一直密切联系的朋友。 “你还在公司吗?”那边传来许东辰低沈的声音。 “嗯,刚准备下班回去呢。”朝西把手背抬起,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六点二十了。 “你快下来,我就在你公司门口等你,我们去喝一杯,我有事和你说。” 从公司大门走出来的朝西一眼望过去就看见把车停在黄线内依着车身站得笔直的帅气男人。 东辰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如幽潭一样的眼睛敏锐而犀利,再配上新季的昂贵西装使他整个人散发着压迫逼人的气势及无与伦比的尊贵气质。一手环抱在腰腹内,一手夹着香烟,眉宇之间皱得很深,像是有什麽烦恼事一样。 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老友,朝西不禁在心里发出感叹来,造物主果然是偏心的。 抽着烟的老友也看到了他,酷酷的一句,“上车。”然後走到驾驶座那边坐上去。 朝西应声走过去上了车,他望着专注开车的老友问,“有什麽烦恼的事情吗?” 被问话的人微微的用眼角睐了他一眼,又专心的开车,“有想去那间酒吗?” “有什麽烦恼的事吗?”重复的问。朝西并没有回答老友的话。每当他有什麽不想回答的事时就会像现在这样先是瞥了他一眼,又转移开话题。这个坏习惯从很多年前开始注意到後,就没见他改过,也许是他本人也没有发现吧。 “有,当然有。”知道早晚都会对他招供的人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就是对朝西没辙。这个从很早就认识的老友,其实是个纤细敏感的人,总觉得对什麽事情都不在乎,除了对周承的事情之外,执着得几乎可用疯狂来形容,明明交往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的伤害自己,却还是一头深陷进去,拉也拉不回来。“朝西,你还不打算对那家夥提出结束这一段关系吗?” “……”朝西有些无奈,有些悲伤,不是他不肯结束,是他无法去结束。没有回答,又转眼想到老友不会无缘无故的老调重弹,因为他不会这麽无聊。或者是有什麽事吧,看着车窗外迅速转逝的景色,稍微的沈默了片刻朝西问,“为什麽突然说这件事。” 许东辰皱着眉在考虑该怎麽开头,思索了好一会才说,“我昨天在朋友的宴会上看到他了。他和女人在一起。” 虽然有想到过婉转的方式,但根据对朝西多年来的认识,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才是最好的,东辰也就没有了犹疑,直截了当地说出约老友出来见面喝酒的起因。 谈话之间,目的地也到了。 许东辰在他们常约出来喝酒的老地方找到车位,倒退进去,然後停下车来。 朝西还以为是什麽大事,提心吊胆将近半分锺,听到老友说的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很正常,谁都会有属於自己的私人领域吧。我不能阻止他交朋识友。” 人与人之间总会有自己的交际圈,朋友圈的,如果就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要一个个地去追究,那也活得太累了吧?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麽多年了,他和周承之间也默认不去干涉彼此的私生活,留给彼此一点私人空间的,说白了就是,周承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事情。除了知道他姓名,年龄,读过的学校,家境比较富有之外,除此可以用一无所知来形容。 把公事包留在车上,和老友并着肩走入了‘夜色’。在靠落地四格玻璃窗前,有大块大块幔地的窗帘的位置上坐下。两张暗红色玫瑰沙发,一张黑色云母石制造的精致小台。上面有一盏花饰烛台燃烧着白色的蜡烛。还有个绚烂的眩幻着彩色的玻璃杯子,上面插着一朵幽深的蓝色玫瑰。这种玫瑰叫蓝美人。品种十分罕见因此价格也很昂贵。 低迷的射灯散发着暧昧的明暖色,淡淡地弥散在每一个角落。空气里有谙哑感性的声音在唱,Eyes are red and tears are shed, this world you must’ve crossed...you said... you don’t know me, you don’t even care,you don’t know me, you don’t wear my chains... 伤感的英文歌曲,很适合朝西从一开始就得不到回应的爱情。这歌曲听得他的心刺痛了起来,眼睛红红的,泪也流了下来。你说,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你不了解我,甚至毫不关心。你不了解我,不能容忍我。 夜色的存在已经很多年了。从和老友刚认识开始偶尔一起发现,一直到现在还是常来喝酒,成为夜色的熟客之一,还认识夜色的老板。夜色是一家风格独具的西式酒吧,二十四小时营业。当初会进来是因为酒吧的名字。‘夜色’。感觉很美丽的样子。 “这不是正常不正常的问题。你以为他和那个女人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吗?”坐在沙发上,大张开手靠在沙发背上的老友冷冷的笑。话里带着尖锐的讽刺。 忽视心里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感,朝西举起桌上点酒的台灯,叫来了他们常喝的啤酒,说“我选择相信他们只是朋友。”听着低低的音乐柔唱,眼睛没有对上老友锐利的视线。害怕自己会被他那如同箭一样犀利的眼神戳穿,毫不留情的。他不想自己狼狈难堪的模样被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看见。 东辰紧皱眉头,好似为朝西的回答感到并不满意般,不屑的哼声,“哼,普通朋友会嘴对嘴热吻十分锺吗?” 朝西拿着酒杯的手微微的颤抖着,重重的压抑着心内万箭穿心的疼痛,大口大口而猛烈的喝着酒。“不然呢?东辰,你要我以什麽样的身份去阻止他?” 东辰轻轻的叹气,拿起啤酒大口灌进嘴巴里,豪放的喝酒方式似自己是千杯不醉般,“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吗?白眼狼养不熟,到最後它会反咬你一口,你还不死?”说完从深紫的衬衫口袋里摸索出香烟来,淡漠的点燃,黑瞳直直的望着正在不要命的灌着酒的朝西,本就紧皱的浓黑的眉跟是皱得高高堆起。 他知道,朝西是放弃不了。每次想割舍,去爱别人,心脏就痛得四分五裂。总会把看到的,听到的,见到的会与深爱着的人重复。无法自拔,无法抗拒的痛苦。 朝西知道,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却是怎样也无法割断,因为心里总是残存着一个希望。仅仅只是因为在学校楼顶时的那一句话,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一傻上就无法再变得精明。 朝西轻轻的发笑,斜视着看向摆在可以倒影出模糊影子光洁的桌子上的啤酒倒在玻璃杯上,一口气喝个精光,指着心脏的位置说,“不如你帮帮我吧,把这里割了丢去喂狗,或者我就会因为没心没肺就忘记了。” 人家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那麽就让他醉吧。这样也好,不用记得这些疼痛揪心的感觉,不用去记得他和别的女人接吻。不用去想他…… “要是这样做能够让你好过点,我早就做了。究竟你和他现在是什麽样?只有肉体关系叫炮友,不是爱情,林朝西!”东辰感觉到自己的心口里堆满怨气,周承是个不折不扣该死的混蛋,得到却不懂得珍惜。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然後把他丢到大海里淹死算了,。然後把人抢过来,问题是,朝西知道如果他这样做了,一定会更难受。而且,如果自己这样做了,与那个只会伤害朝西的混蛋又有什麽不同呢?眉宇皱得更深,就快变成了川字。 朝西闻言,耸肩笑出声来,头开始晕眩,不知不觉酒喝多了。“我很想去质问他,明明有了我这个恋人了,为什麽还可以无所忌惮的与别人接吻?可我又有什麽资格去指责他?难道想得到他的羞辱与嘲笑吗?人家说先爱上的是输家,我一个输家还那麽自以为是,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嗝……东辰,不如你把我的胸膛解剖开,帮我看看……嗝……帮我看看我的心,还在不在……”咚的一身,像个酒鬼一样的人满脸通红的醉倒在沙发上,握在手里的啤酒倒洒满身。 打认识到现在开始,酒量一点长进都没有,听着他胡语乱言的醉倒在一旁,清秀的脸庞通红一片,眼角有微微的湿润,明显因为伤心而拼命的压抑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可爱委屈得像个被人抢走了玩具的孩子一样。 再次叹气的把烟拧熄,看着手腕上名贵的表。已经是凌晨二点了。招来男侍者结了帐之後,把醉倒的人轻易的横抱起身,走出了‘夜色’。 很小心的打开车门,把他轻轻的放在驾驶座旁边,望着他清俊柔美的脸孔,神色阴郁,该要拿你怎麽办?每次都想和你好好的相处,但是每次的话题都不自觉围绕在周承这个人身上,每次都想让你开心的忘记他,偏偏是每次都以那个人为痛处触动你心底的伤口,我该拿你怎麽办?真是个笨蛋,明明不会喝酒,还拼命的喝。你想醉给谁看?这麽多年了,还是那麽天真,该拿你怎麽办呢? 东辰关上车门,抬头望着夜空,点上了烟。 二点四十分时回到朝西住所,地上覆盖满白色花朵的尸体,东辰从他的公事包里找到钥匙,小心奕奕的抱起他打开门进屋,踢掉皮鞋,抱着他走到卧室,把他放到床上,再回去关上门。 朝西的住所已经很熟识了,即使间隔着许久才来一次,依然把朝西居住的地方摸索得清清楚楚,就像是自己住惯的住所一样,路线在大脑里,刻骨铭心。 打开灯,帮朝西脱掉西装和衬衫,用毛巾洗湿水拧干帮他擦试着上身,手指颤抖着在白嫩的肌肤上来回擦试,许东辰深呼吸了几口气,仍然是忍耐不住,听着自己越来越粗重的气息,终於把一直留恋在他身上的手指收拢,漆黑的眼瞳载满了深情,望着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发出均匀呼吸声的人。微微的倾下身去,深深的吻上了那一直都希望是属於他的红唇。 许久之後,猛然醒悟过来。跌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额头轻轻的闷笑,“笨蛋,你这样不舍及勉强自己继续。痛的究竟是谁?”仔细的听,才发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的呜咽。 这一句话,像是说给朝西,又像是说给他自己一样。字字布满了绝望与痛苦。 窗台上有明亮又刺眼的阳光照设进来。 躺在床上的人被阳光照耀得极为不舒服的发出呻吟声来,紧皱眉头睁开褐色清透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朝西恍惚几下,头脑开始阵阵发痛。也逐渐的想起昨晚的事情。 在公司里被自己的助理告白,她受伤的样子勾引出自己的悲伤。然後许东辰打来电话,说是有话对他说,结果他告诉他,看见周承与女人在一起。 然後为了遮掩自己想要哭泣的心,闷头大喝着啤酒,到最後说了什麽话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半坐起身,在猛烈得睁不开的阳光中微微的发一会儿呆。 然後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裸着上身,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干净的卧室并没有脏的衣物或者是醉酒後吐出来的污物,应该是老友送他回来帮他脱开衣服让他睡得比较舒服些的吧。走下床,头痛得简直爆开来般。不耐的揉着太阳穴,伸展身体,让僵硬的身体比较柔软些。 这就是学人汹酒的下场了。看到玻璃做的矮几上有许东辰留下的纸条,他说:“啤酒弄脏西装,我帮你拿去干洗店洗了。不用谢我。因为这是补偿,补偿昨天告诉你那些事情让你伤心了。下次我再拿回来给你。” 朝西握着纸条,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虽然爱情不如意,可是友情却很顺风。有这样的朋友,总觉得受伤的心起码得到了些少的安慰。 仰望着窗外灿烂的天空,在那大朵大朵的白云里。 朝西无声的想,不是你让我伤心,是做出那种事的人让我伤心。东辰幸好有你,否则我一定会疯的。自己把自己逼疯。逼进泥沼里,再也抽不了身。 洗完澡,穿着悠闲服饰,走到冰箱里找食物,才想起自己昨天明明是要在下班的时候到超市去购买的。结果让那些临时发生的事情给阻扰了。 人就是这样,永远也无法预示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情。 朝西叹着气,关上冰箱门。打算到外面随便吃一些东西解决肚饿的问题。再到大型超市去买些新鲜与冷冻的食物回来放在冰箱里。 幸运的是今天是礼拜六。 不用上班,否则肯定会因为宿醉而旷工的。到时会让那个向自己告白的小女孩胡思乱想到自己是因为她而没有去上班就不好了。只怕这样的结果会生出更多的事端,而让自己更加的头痛吧。 朝西一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没有任何交接点的周承为什麽会在那天找自己到楼顶上去。 然後说出那样彻底的改变两个人命运的话来。 没有交错的两条平行线被强制的连接上,这样的轨迹是否可以无坚不摧呢? 朝西非常的肯定,在那之前,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就连视线也没有对上过。因为他总是在周承发现之前就把目光收回来。深怕被人知道自己因为常常注目着周承而发现喜欢他的心情。 不明白却又不敢询问。 很害怕一但开了头,这段关系就会结束。 因为他还不舍得,还没有准备好要离开他成为一个人。 也因为他太喜欢他,喜欢到不能自拨,深入骨髓,变成了爱。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成了爱的呢?从周承对他说,‘学长,我喜欢你,请我与交往’之前吧。 在梦里,与周承两人的幸福甜蜜渐渐的化为荆棘把心脏束缚住。 阳光斑斑驳驳的落在公交车的窗子上,透过厚重的玻璃照射在夏峦的身上,仍然可以感受得到那种灼热的余温淡淡的照耀着。有景物阻挡光而被照射成影子倒映在身上,没有痕迹的掠过。 或者周承在他的身上,除了留下做爱的味道,就什麽也没有了。 这样的关系,还算是交往吗?。两个人,除了像朋友一样对话吃饭,就剩下做爱。就像老友说的那样,这种的交往是叫炮友吧? 朝西一大早就开始郁卒的心,在目的地下了车,微微的仰起头看着灿烂至极的天空,大概是因为心脏还没有到撕裂的地步,所以自己才会一直拖延着不肯放手。或者真的到了心死的那一天,自己反而会更加干脆的放开手让他飞走的吧。 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胡乱的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吃饱之後走出餐厅,手机响起,低下头拿出手机接听。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一边聊一边向着目的地走去。只要过了这一条繁盛到处是名牌店家的街道就是这个城市最大型的连锁超级市场。里面什麽的东西应有尽有。 “妈,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所以你就别操心帮我找认识女孩的机会了。”朝西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果然猜测得对,因为毕业以来,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使妈妈着急了。本来还因为不会有早恋这样情况而骄傲不已的母亲,现在开始後悔与心急。害怕他会变成现在非常流行的那种不婚主义者吧。 “什麽不急?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多少岁了。26了。不小虽然也不大。可是问题就出在你没有交过女朋友,没有像正常人一样谈过一场恋爱。我真怀疑你到现在或者还是个处男呢?”林妈妈在那边嘀咕着儿子,就是想他赶快的找个好女孩谈一场恋爱。就算那个女孩不是自己心目中喜欢的媳妇类型也好过儿子像个和尚一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妈……你儿子很正常,只不过是现在对那些事情还没有兴趣而已。”朝西在听到自己的母亲大咧咧的说出‘处男’那两个字时,脸还是无可避免的红了起来。 第一次,好象是给周承的吧。他也不好说自己已经不是‘处男’了。因为怕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也有不好意思和母亲谈论自己究竟是不是‘处男’这样私人的话题。 “现在还没有兴趣,等到什麽时候才有兴趣?到老了,也找不到年轻又漂亮的女孩了吧?再说了,正常的男人怎麽会到26岁还对谈恋爱和女人不感兴趣的呢?儿子啊,你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啊?不用怕,尽管告诉妈妈,就算妈妈倾家荡产也要把你医治好的。”林妈妈说得一副激昂慷慨。这边朝西听得一脸黑线。母亲真是超有想象力……正想说什麽,又听到…… “噗——哈哈——笑死我了。”那边隐约传来妹妹的笑声。 “妈,我不和你说了。我现在有点事儿……”朝西只想快些挂断电话,深怕母亲扯出更多超越现实又离谱的事情来。让妹妹当笑话一样拿自己来娱乐。 而且也害怕说着说着就让母亲知道自己不爱女人的事情。这样她会很伤心的吧,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自己性向的这一件事情向家人爆发出来。虽然明白到迟早要说,但是能够隐瞒得一时就一时吧。 朝西也知道这样的鸵鸟心态很不好,可是他真的不想去面对这种痛苦的时刻。在现在还存在着对他的感情之中。不想让伤口加深,痛上加痛。 “喂,不说那些,下个礼拜回家吃饭啊。妈妈想你。”听完母亲惊呼的说完这一句,朝西终於把电话挂断了。把要买的东西结账後在马路边上等车时,朝西不禁“啊”的一声,第一种想法是希望自己认错人了,但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是个醒目的发光体,似乎去到那里都都散发出引人注目不甘寂寞的光芒来。 他望到一个漂亮的女人亲密的挽着周承的手臂从名牌衣服店门走出来。两个人相处的的亲密无间明显地昭示着两人一目了然的关系,不管是怎麽看,都非常与之相配的一对,引来许多旁人羡慕的目光。 朝西心中浮现老友的话,又见到这样的一幕,老友口中那个接吻近十分锺的女人可想而知肯定就是眼前这一位了。如此想着,背脊升起了一股憎恨的怒气,却又马上被悲哀的苦涩驱赶得不剩半点。 那两人是要走到路上停却的名贵法拉利上,自然要经过朝西,朝西来不及躲避,就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三人面对面地看见了彼此。 朝西本就郁卒的心更加的阴郁起来,今天或者是中奖的幸运日,幸运到连这样恶俗的剧情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心里挖苦自己,他看着周承,再看着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想要露出温柔的笑好好打招呼的朝西怎样也无法控制地变成怎麽看都是僵硬得无法形容的怪异的笑来,声音颤抖地说,“好巧啊……” 周承些吃惊的看着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交往的学长,视线落在他手中提着的塑胶袋子,上面印有标明某商场名字,也明白过来他为什麽会在这种地方了,还未开口,旁边的挽着自己臂弯的漂亮女人就开口说话了。她端庄有礼貌的问,“承,他是谁?” 周承眯起眼睛,带着淡漠的声音有些捉摸不定的说,“……一个朋友。” 朋友……听到这两个字的朝西古怪的笑容终於慢慢的枯萎了,心在淌血。虽然他知道周承绝对不会向别人介绍说,这是我交往中的恋人,却兀自带上一丝丝期待的自己看上去愚蠢无比,又凄凉无比。 朝西深深的看着他,对你而言我就只是一个朋友吗?一个可以上床的朋友?哈哈……显得可笑的想法及 不知名的疼痛从身体深处汹涌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朝西刚才还微红的脸,此刻苍白得惊人。 站在炎热的阳光之下,却感觉到自己犹如被浸溺在大海中,就要往下沈的时候,有种看见了轮船从身边开过,他呼喊的求救声却被轮船的鸣镝声重重的盖过感觉。绝望得快要死去般……全身发软,手脚冰冷。心痛得让朝西说不出话来。他想要拔腿逃离眼前这两个让他窒息的人,朝西低垂着头从他们身边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害怕一回头,看见那两个无比亲密的人,自己屈藏在心里的眼泪就会忍不住迸发出来。不成样的涌流而出。 依稀还可以听见那个漂亮的女人说,“哎,怎麽走得那麽快,我连招呼的话也没有好好的向他说,真是失礼了。不过你的朋友挺普通的嘛?承你也是的,怎麽不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就让他走了呢?我还想多点认识你的朋友呢!” “你想认识他?”周承语气有些阴骘,目光一直落在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冷冰冰的语气让女人领悟到他生气的事实,虽然不知他怎麽的生气了,但也马上娇媚连连的撒娇说,“因为我想要多了解你啊,身为未婚妻了解自己的未婚夫有什麽不对嘛?” 回到家里,也是傍晚时分了。 朝西疲倦的把商场没回来的食物胡乱的塞进冰箱里去,就走到卧室里躺了下来。大脑内只剩下周承和那个漂亮女人亲密在一起的画面。这个画面让他心痛得思考不了事情。 夜不知不觉地来临。 房子内一片黑暗,朝西躺在床上发呆,脑海里是一直挥之不去的情景,心又开始出现钝痛的感觉,看着天花板眼眶酸涩得想要流出眼泪来,朝西用手捂住自己的眼,仿佛感受到周承冰冷如霜的目光慢慢的投射到他的身上,像是枪,在自己的心脏上打出了一个洞口来。 周承,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麽? 然後又是整整一天的发呆,VCD机里放着电影,朝西没有在看,大脑当机,一片空白,什麽也入不了眼,就连饭也忘记了吃。 到礼拜一时,整个人憔悴了一圈的去上班。公司里的那些人看见他的这个样子,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担心。 朝西勉强自己笑着正常的工作,认真的做事。在这样的强逼当中,时间过得很快。犹如是子弹飞过的速度,一下就到了下班的时间。而那个对他告白的可爱女孩李雪也有为她那天的失态道歉。自己对她说什麽来着,好象是你想得开就好了。没关系的。 又是这样为他人着想的温柔。其实,朝西好想狠狠的揍一顿自己,让自己的心残酷一些,无情一些。这样就可以放开那个人的手,让他自由的飞翔。 朝西下班也没有立即就回家,因为那间房子也充满了他和周承的回忆,回去也只是让悲伤更悲伤吧。漫无目的从公司附近的街道走着,热闹而喧器的人群依然,放佛痛苦的事情只发生在自己身上般,朝西,一边的吹着迎面而来的冷风想。 其实深爱着一个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引着自己的情绪。是悲是喜,都要看那个人的意思。有时候一句话就可以引发出一场血案来。更别说爱情是这麽危险的事。 在街上,海边,天桥上游荡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才回到家。朝西也没有把那天遇见到的事情告诉自己的老友。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害到老友为自己担心和不高兴,更何况他对周承有着明显的厌恶和深深的痛恨。还是不说要比较来得好。 朝西回到家,发现灯光明亮。让他感到痛苦的罪魁祸首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啤酒的姿势优雅得像是在品尝年代久远的香醇美酒般。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钥匙,那是一直没有使用放在门外盆栽里的钥匙,第一次被使用却是这种情况,心中有股刺痛让朝西不快的瞪着沙发上的罪魁祸首,现在他真的不想见到他。 周承忽略他的瞪视,因为等了很长时间的关系,啤酒也喝了不少,见到现在才姗姗来迟般出现的人让他十分不高兴的质问,“去那了?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这种口吻像极了夜归的丈夫被等在家中的妻子盘问的感觉。 可现实却并非如此,朝西呆呆的看着他片刻,疲倦感像重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本不想理睬他的,但片刻的沈默後还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撒谎解释,“和公司里的一些同事去吃了饭。所以迟了些,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话中有些刺,因为前几天遇见他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反而那个画面无时无刻不浮现在眼前,像个除不掉让人痛苦不已的肿瘤。 周承好像并不期待他的话,只是说着自己想说的事,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对於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他举头饮尽手中剩下不多的啤酒,站起走过来拥抱住朝西,吻上他的脖子。 浓重的啤酒味道靠近,温暖湿润的唇印落在皮肤上,让朝西一阵战栗,他此刻没有任何的兴趣,隐晦的推开压逼而来的男人,朝西背过去说,“我今天很累,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周承也知道自己被拒绝了,他不爽的环抱住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低头在他洁白的颈项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啊!”那麽用力的样子让朝西不禁痛得喊出声来。 “你在不高兴什麽?”周承咬完人之後,又用温热的舌尖去舔舐朝西的颈项,手伸到他的前面,间隔着衣服就捏弄起来,完全不把朝西的拒绝和冷淡当一回事。 从交往之後就明白到周承这个人有着唯我独尊的霸道和无视别人的任性,朝西虽然很冷淡,但是对於他的触摸身体早就被TJ得相当熟练,只要稍微的加以逗弄小小的乳头,就会立即变硬挺立起来。 即使身体诚实地有反应,但朝西仍然是抓住那只在身上四处点火的手,十分冷静的说出了拒绝的话来。 周承完全不把他的拒绝当一回事,在背後贪婪的舔弄着他略带汗味的白皙肌肤,露骨的说,“我想要你。”说着手便穿过衣物摸上了他的腰,扯开裤头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像是很好玩的样子,带着不能抗拒的诱惑,轻得让人心痒不止。 “嗯……”朝西想着前几天周承和那个女人的事,真的没有心情,可是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熟识了,身体渴望地想要被抚摸更多,那种难耐的感觉和内心里的痛苦纠缠在一起,朝西的眼有了湿意,他厌恶这样的自己,痛恨被男人的手握着就慢慢肿胀变大的分身。 朝西的背细细地颤抖起来,他难受的说,“至少让我洗个澡。” 周承发出低低的笑声来,边摩擦着朝西肿胀的东西,边隔着衣服揉搓他的乳头,用带着色情的味道的声音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尤其是那个地方的’不过,既然你坚持要洗,那麽我们一起洗。”他话中有话,意思很明白的若有所指。这样赤裸裸的调戏简直让朝西的脸红得无地自容了。 拒绝不起作用,朝西也无奈地默认地被周承横抱起走到浴室里,在他还未回过神来,两人就已经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那天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提,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那个画面却成了怎样也无法忘记的刺,一直在朝西的心里落地生根。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可朝西不想去面对,因为太过痛苦了。 周承对他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一如既往。时常来他家吃饭,聊天,做爱。 因为来的频繁,周承的物品慢慢的变多。到处都有属於他的记忆和味道。有时候,静静的坐在房间内,闻着他残留下来的味道,就觉得他仿佛就在身边一样。那种让自己沈浸的虚空的幻觉,已经成为了一道致命伤。也依然记得,那次之後,周承在家里等他回来。他拥抱着自己,他进入身体时,自己的眼泪流淌得猛烈而汹涌,怎样也止不住。 周承一直在问,是不是很痛。他没有回答,却要哭求着周承比以往更激烈的要自己。是很痛。是他的心很痛。痛得不能呼吸。因为爱着周承。所以才会这麽的痛。 那个夜晚一直做,做到天亮。周承第一次留在他家那麽长的时间,他拥着自己而眠。 朝西醒来时,周承仍然在睡觉,他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有种想要把他杀死吃下肚子里去让他完全变成属於自己的想法,他惊惧的逃下床,被这种感觉吓到到了。 朝西准备好出门上班的时候,周承仍然在睡,他走进卧室去,偷偷的抚上男人线条分明的五官,如果一直可以每夜相拥入睡,每早上睁眼就能看见,就好了。但这种奢侈幸福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朝西很清楚,带着悲哀在男人的唇上印下一吻後离开。 从公司出来,就手拦截了一辆出租车,朝西坐在上出租车,带着无奈的对司机报上一个地址来,就发着呆的望向车窗外快速消逝的景色。 因为有工作没有完成,所以即使是礼拜日朝西也来免费加班到现在,想到上一次被母亲强制答应回家吃饭,要回去那个充满温暖的家就忍不住觉得胃痛起来。 林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而唯一的亲妹妹又则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捣蛋样。 要应付这老嫩两个麻烦女人,朝西只觉得胃更加的痛了。再加上母亲一定又旧事重提的吧。要他找女人结婚……想到这不禁苦笑出来,那是一辈子不可能的事了。自己是同性恋,并且和男人从大学就开始交往到现在这件事情,朝西都是隐瞒着家人的。没有对他们说出来,是秘密中的秘密。 最近母亲常常提起结婚的事情,这只会让朝西烦恼得胃痛。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究竟要怎麽对他们说,你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永远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的这个事实。 朝西觉得必须要婉转的表达,否则引起家庭暴力事件就不好了。他虽然不是乖巧听话,父母心目中的一等好儿子。可是他也不希望伤害自己最在乎的家人。 朝西微微的又叹了一口气,继续发呆。要用什麽方式去表达这一件事情是一个难题。一个从大学到现在在社会工作了仍然未揭开的难题。 霓红绿灯繁华的景象就像是幻觉。 朝西把手贴在冰冷的玻璃车窗上,清水一样的眼睛倒影着那些流光异彩的画面,怔然的从那些让人烦躁为难的事情上想到周承。这个他一直深爱着,也一直维持着上床关系的男人。 从开始答应他交往的那一刻起,自己的身心都在受伤,都在悲伤。因为他把自己扯进了一个挣脱不了的牢笼里,深爱着他。不舍得结束这样痛苦又甜蜜的关系。 每一次,想起他心就会瞬间传出尖锐的疼痛来,就如同喝下毒药开始发作的情景。苦不堪言。但是每一次被他拥抱着,在他忍耐不住的喘息里,自己的心又如同被灌了糖一样甜蜜。起码在那一刻他是幸福的,觉得周承就在怀抱里,伸手可触及。 朝西缓缓的吐了口气,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来在昏暗的车内看,是老友东辰的电话。微笑着接听。 那边传来男人相当低沈的声音,“朝西你不在家?有节目?” 确实是很难得的,因为他除了许东辰一个朋友之外就完全没有其他的朋友。礼拜放假不用工作也像个宅男一样蹲在家里。真是……东辰不知道应该对说他什麽好。 也曾经想要改变朝西,却发现怎样也无法让他适应那种多姿多彩喧闹的生活。在看到他勉强自己而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会随时昏倒的人时。东辰妥协了,心痛的放过他,不再强逼他过着那种与他完全不搭配的生活。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团混沌,那麽朝西就是混沌里唯一的清水了。 “呵呵,也不算得上是节目,只不过是回家一次而已。找我有事吗?”朝西停止自己悲伤而凌乱的思维,暗暗地舒了心,东辰的电话对於此刻的自己来说,无凝是解救的稻草。 “原来是回家呀。我以为你打结的脑袋终於想通了呢。”东辰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柔而迷人。不知道的人或者以为他是在和情人甜甜蜜蜜的聊天电话呢! “别说了,我妈上次打电话来又说了让我找女人的事情,我想她准备开始行动了。”朝西苦涩地干声说着让自己烦恼得不知怎麽办的事。 “哼,林妈妈这麽做是绝对的明确,我也很赞同。这样一来你或者就有可能离开那个姓周的混蛋了。”东辰拧灭香烟,不满地冷声揶揄。 听到这种类似是骂人的话,朝西是知道的,因为自己的关系,老友对周承始终带着厌恶不已的态度。微微的叹气的,朝西有点像是抱怨似的说,“和女人能不能顺利上床都是个问题,还结婚呢!” 东辰闻言,微微叹气地沈默,自己最清楚的不是吗?就算等到火星撞地球朝西也是不可能会去爱女人结婚生子的。他天生就是干涸同性恋,固执得像牛一样,只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有感觉。如果是要朝西随便去找个男人来一夜情,还不如要他去死来得比较快。 别人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是朝西却不是。他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永远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干净无垢。两个人因为校篮球比赛而认识到现在,他又怎会不知这个外表看似坚强的傻瓜其实拥有一颗脆弱敏感容易受伤的心呢? “我开玩笑的拉,你那麽认真做什麽呢?不过你始终要对家人交代的吧?”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能够满多久就多久吧。你知道,除了‘那个人’与你这个朋友之外,我最在乎的就是家人了。没有那家父母会开明到能够轻易地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我不想伤害他们。”朝西叹气的按着太阳穴,声音充满了难过的感觉。望着马路的景色,想着也快到家里,又说,“我就快回到家里,下次再约个时间见面好了!” “好啊,既然你要请客,那下次我一定不会同情你可怜的钱包的,还有你知道你妹妹第六感准得吓人,小心点别让她看出什麽来。”东辰坏笑着耸了耸肩膀,担心的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望着住宅区独立式的欧式小洋房,朝西带着认命的感觉走进家大门。未进入到室内就听见母亲和活泼开朗的妹妹的声音了,还有一道陌生柔美像黄莺一样悦耳的女生含蓄的偶尔搭话。 朝西刚跨到台阶上的一只脚停顿在半空里,不会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吧?可是这种情形已经十之有九的机会是了。脸色顿时一垮,收拢回脚,转身就想走,打算躲避这种要命累人的应酬,否则他的胃只会越来越痛的,理由就说今天同事生日,没办法推掉吧…… 借口还没有找好,屋内的门就被人打开了,然後听见仿佛有千里眼一样的母亲说,“哎,小西你这孩子回到家了,还在磨蹭什麽?难道是不常回家,现在回来还怕羞吗?”母亲一边啪啦说话,一边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半推他进屋。 深怕他找借口走人的母亲,嘴角露出一咪咪的奸笑,就算准他是这种就算回到家,要是有什麽抗拒的事就立即走人的乌龟个性,所以她才准时开门堵他的。 朝西苦笑的被推着走进熟识到闭上眼都可以走路的家大厅里,看到坐在沙发上非常醒目的身影,那是个拥有皎月一样美丽容貌,举止端庄像千金小姐一样的女孩,在听见声音时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礼貌性的微笑点头对他打招呼,女孩红着脸低下了头。 母亲见到这样的情景,很满意的笑着说,“小西,这个是你爸爸朋友的女儿,刚从国外读书回来。叫夏梦,来,快去跟人家打招呼顺便介绍一下自己。”她猛地伸出手去推了一把貌似同样很不好意思,而发呆着的儿子。嘴边的奸笑越来越明显。 呃啊!突然被母亲推了一下的朝西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趔趄到夏梦面前,一张清俊的脸更是有些微红,为自己的失礼狼狈而感到不好意思。朝西微微的伸出手来说,“夏小姐,你好,我是朝西。” 夏梦红着脸紧张地为回以礼貌的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 她偷偷的望了眼朝西,那线条柔和的侧脸,心中很欢喜。原本有些不情愿的心也变得心甘情愿了。原以为爸爸叫她来相亲的对象一定是那种普通眼界又高的沙猪,却想不到是这麽有教养而又让人看得舒服样貌的男人。心脏非常不受控制的砰砰的跳。 母亲见到打完招呼後的儿子就像个木头般,很不满意的插嘴说,“小西怎麽那麽见外,直接叫小梦就好拉。小梦才刚回国,老说这里变化大,你这几天就请假带小梦到处去玩玩增加感情吧。” “妈……”无奈的叫着自己一厢情愿的母亲,不善长和女性相处的朝西的心只有烦躁。 “哥,你回来拉。”从厨房走出来的妹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撒娇,刚好解开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紧张气氛。 妹妹在母亲看不见的情况下俏皮的用眼以‘老哥,你真是艳福不浅’的意思暗示他。 朝西伸手去揉弄妹妹的头,回瞪着她,微皱了一下眉。“啊,不要弄乱人家的发型拉!”妹妹不爽的挥掉他的手。 朝西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 屋子内散发着饭菜的香味,母亲已经张罗好饭菜,很热情的招呼着夏梦坐到朝西的对面,希望这样的面对面能够让他们更快熟络, 用眼神暗示着自己的儿子要多多和那个她刻意安排给他相亲的女生说话。 朝西当做没有看见,低头闷闷的吃饭。桌间只有妹妹和夏梦偶尔的说话微微的缓解了这样怪异的气氛。 母亲有些气愤的皱眉,在桌子下用脚踢了一下像个木头般的朝西,也只是见他皱了皱眉,依然是闷声不出的吃饭。没有办法。母亲给了一个等会收拾他的眼神,转身笑眯眯的对夏梦说,“来,小梦,多吃一些。别害羞,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谢谢伯母,有伯母这麽和蔼好相处的妈妈,其实就好象是在家里一样。我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夏梦边笑着回应,边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朝西。 在她的凝视下,朝西开始觉得有些别扭,於是尽量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嘴里的饭菜如同嚼蜡般难以嗯咽。 “那就好拉。伯母就怕你因为伯母的笨儿子回来了而感到不自在呢!你不要介意呀。小西就是这样的,见到女生总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在工作上要怎麽和女同事相处……因为……母亲的话说还没有说,妹妹就笑着开口搭话了,“因为哥哥从来就没有恋爱过,可是现在的男人里非常罕见的纯情三好男人喔!不抽烟,不喝酒不花心,对家庭又负责……” 朝西面无表情的夹菜吃饭,绞痛的心在嗤笑,什麽不抽烟?不喝酒?不花心?他抽烟,喝酒的时候会给你们看见吗?他是没有花心,但他是一个变不了正常的同性恋,这些都是你们不知道的事吧。这样想着又自我厌恶的烦躁起来。 妹妹见自己一直冷冷淡淡没什麽反应也自觉无趣的看电视吃饭。只有母亲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他的优点。就好象他是完美无缺的人,把他吹棒得像个没有任何缺陷的男人般。 一顿饭下来吃得朝西的胃非常不舒服,还时不时被人用爱慕的眼神关心一下,让他的脸有些苍白。胃突突的抽痛。吃完了饭,也不顾得上礼貌,和母亲的怒气,像被鬼追杀似的一样用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为理由逃了回去。 逃出来快要回到家之後妹妹打电话给他,神秘兮兮的询问,其实他是不是一直都有神秘见不得光的情人,否则以男人的标准来说,他就有些太奇怪了。读书的时候对谈恋爱不感到兴趣还情有可原,可是毕业出来社会工作好几年了,就连对女人多看一眼也没有,在家里的房间整齐而干净,找不到一本色情周刊和A片黄带,让她不得不怀疑了起来…… 朝西的表情有些懊恼,妹妹天生的第六感果然厉害。但他不想这麽快就说出来,因为他的心理准备还不够……“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什麽见不得光的情人?” “那你为什麽……就像妈妈说的一样,你有隐疾?”妹妹大咧咧的把自己怀疑的事问出来。其实她妈妈也在一旁贴耳偷听。而那个时候,她们已经把夏梦成功的留在家里过夜,并且让她先去洗澡了。 而夏梦也欣然同意,一半是因为朝西,她对他可是一见锺情呢!二是想和林家的人多相处好增进感情,说不定以後林家就是自己的家了呢……不过这些都有点长远。 “你们别胡思乱想了,我很正常,只是没有遇到那个想要深爱和结婚的人而已。”朝西捂着胃部的地方,在公寓前的公园内坐在长椅上,吹拂着的风带着点点冷意,开始入秋了。 “哥,如果你一辈子也没有遇到爱的人,那麽你就一辈子不结婚了吗?梦姐姐不好吗?”妹妹圆滚滚的大眼泛起水雾,想不到哥哥竟然这麽浪漫。又纯情,对人又温柔体贴,现在真的不多见这样的好男人了。如果他不是她哥,她一定狠狠的死缠着他倒追他呢。 林妈妈在一边瞪眼睛。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小女儿说‘一辈子不结婚’的话来。 “没有这一回事,真的找不到了。就找个顺眼的人结婚。不过,不是现在。我还想等多几年。很多女人不是常说男人三十是黄金单身汉吗?我现在才二十六……距离黄金单身汉还很远咧。”朝西扯着谎来敷衍妹妹。不舒服的胃让他面色苍白,再加上欺骗家人的感觉也相当不好受。朝西忍耐着不适对妹妹说了几句之後就挂上了电话。 注定是要他们失望了的吧。还是没有任何想到要怎麽开口对他们说出自己是个同性恋的方法。坐了好一会,胃部的锐痛也得到很好的缓解而平静不痛了。朝西望着没有半点星光的夜空,心里压得沈甸甸的疲倦感一下汹涌上全身,一整天都在叹气的朝西再次深深的叹着气站起来向自己在外面租的公寓走去。 朝西才刚开门就被一个影子扑过来狠狠的抱紧。他吓得挣扎不已,却被拥抱住他的人身上窜出来那种熟识的烟草味道给阻止了。朝西困难的会过头去,果然看到熟识的那张脸。已经深入骨髓的感觉。他记得周承身上的味道,还有他抽烟时的动作,性感迷人。 “你去那了?”周承声音有些闷,头埋在怀中人的颈项上,深深的呼吸。他知道门口盆栽里有开门的钥匙,可是一想到冷清清的房子内没有朝西在就没有了想开门进去的欲望。 本来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不过是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的心情而游戏的约他出来,交往的事情也不过是个游戏吧,结果看到学长那认真的样子,头脑一下充血就吻了他,直到现在,两人在一起长达好久年,心中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开学长的想法,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着魔,还是怎麽了,这种不出色像普通人群中任意一个的平凡男人,自己竟会贪恋拥抱抚摸他的感觉。 被勒紧的腰有些发痛,可是朝西却是欣喜的。他喜欢这种被周承在乎的感觉。像是两个人融为一体一样。如同在做爱的时候,他进入自己的身体,那一刻,他总是会动情到落下眼泪。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一刻,周承是属於他的。感觉得到他就在他的身体里。 “回家去了。”朝西任由男人拥着自己进屋,关上门之後,周承按住他的後脑,狠狠的吻上他的唇。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为止。这样激情的吻让朝西的脸浮现出不符合他年纪的红晕来。 “怎麽不拿钥匙开门进来等我……”朝西有些羞涩的问。 2、 被勒紧的腰有些发痛,可是朝西却是欣喜的。他喜欢这种被周承在乎的感觉。像是两个人融为一体一样。如同在做爱的时候,他进入自己的身体,那一刻,他总是会动情到落下眼泪。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一刻,周承是属於他的。感觉得到他就在他的身体里。 “回家去了。”朝西任由男人拥着自己进屋。关上门之後,周承迫不及待地按住他的後脑,狠狠的吻上他的唇。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为止。这样激情的吻让朝西的脸浮现出不符合他年纪的红晕来。 “怎麽不拿钥匙开门进来等我……”朝西因男人毫不为意的举动而感到有些羞涩地问。明明感觉到疲倦不已,但是这些重力在见到深爱的人後总会不可思议地消失不见。 “你不在,我进来也没意思吧!”周承眯起了眼睛,灼热得犹如火一样的唇落在他的颈项上,锁骨上,修长,粗节的手指在白皙略显瘦弱的身体上游走。朝西一张脸更是红到快要滴血般让周承觉得很不可思议,每一次的亲热,学长都会害羞得像个处女般,这种反应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他是一个出来社会好几年并且有二十六岁了的男人。 男人的话像一颗小小的糖,让朝西的心甜腻起来,虽然因为回家而郁闷的情绪稍微得到了缓解,但朝西依然没有想要做的感觉,说,“我今天很累,没有那种想……”做的意思。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在身上点火的男人就好象知道他的意思一样,放开了他。 身体忽然失去温暖的触摸,朝西一下子就觉得寒冷起来。脸有些微微的发白,看着周承沈默的样子,还有那种飘忽不定的眼神,心刺痛着。他来找自己的目的就只有吃饭与做爱吗?想到男人存在於这里的理由朝西不禁僵硬着身体,轻咬起嘴唇来。 “很累?”周承有些困惑的看着学长,不是很明白,据他所知的学长的生活,每天都是去上班回家和外出购买生活用品或者食物千篇一律的单调而已,这样子为什麽会觉得很累?感到很奇怪的周承再度开口发问,“学长的工作很忙吗?” 正是是否为拒绝了的事而开始後悔的朝西听到男人这样问,慌忙的放开咬得红润的唇,回答,“不、不是的,今天回了一趟家里。” 周承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湿润而鲜红的唇瓣,脱下皮夹克外套,坏坏的笑着说,“回家很累吧?” 朝西赞同的缓缓点头,刺痛的心奇迹般愈合了。以为他想知道自己的事,开口道,“我妈打电话来让我回家吃饭,还有介绍了……啊?”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发现自己竟被人抱了起来,不禁惊叫了一声,“你、你要做什麽?” 周承对着他露出妖冶的笑,恶意的亲一下他紧张的脸,露出坏坏的笑容来说,“学长不是很累了吗?既然学长累了,那麽就由我来为你服务吧!” 朝西错愕得怔愣住,发现他们已经进到了浴室内。朝西家中的浴室容纳一个人有余,两个人就显得比较狭窄了。正回神过来的朝西又听到他说,“当学长说不要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勉强学长的哦。现在只不过是想洗澡而已,学长不要误会哦!” 一瞬间,晕红布满朝西整张脸,说实话,他确实有那麽一点儿想歪了,羞愧的低垂下脸却是埋进了周承的的胸膛中,听见他心脏震动的声音,原来是他发出愉悦的大笑声来。 朝西也露出了微笑来,因为今天周承的心情格外的好!好到竟然会想帮自己洗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禁想,究竟是什麽事情让他这麽的开心呢?如果自己也能够让他这麽开心就好了。 而且从周承与他在一起的这些年以来,他能够见到他的发自真心的笑容实在是少之又少。今天意外的觉得很幸福……或者是沈浸在周承要帮他洗澡的喜悦里,朝西忘记了,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接触与抚摸时,是很难自制的不勃起。於是就有了浴室里非常尴尬的一幕。 周承三两下帮他解下领带和脱去白衬衫扔到衣篮上去,又动手解开皮带要帮他脱去长裤。朝西这才回过神来,脑袋里!地一声,他一把揪住脱到一半的长裤,脸红得滴血的说,“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就好了。” 周承的心跳了跳,他看着提着半脱掉裤子,身躯瘦巴巴但很白皙又染上害羞的粉色的男人可爱得让他口干舌燥,故意的逼紧他,声音嘶哑的说,“那怎麽可以呢?我要服务学长的吧?” 在逼仄的浴室里,在暧昧的气氛当中听到‘服务’二字,很难让人不去联想到一些香艳画面,朝西大脑严重迟钝呆滞到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心跳得非常快速,眼睛盯着浴室米色的地板也不敢望向他。 周承很快就脱掉去他裤子。半推半就的把他按坐进来了浴缸。温热的水包裹住疲累的身体,朝西就像一朵花一样舒展在水里,舒服的发出一声吟叹。微微的闭上眼睛,害怕看到周承眼中倒影出自己不知羞耻的渴求着他的自己,於是选择做个缩头乌龟般闭上了眼。 周承趁着朝西闭上眼睛的片刻也脱去衣物,露出精壮的身躯来,伸手去拿澡球挤出沐浴露,轻轻的擦着朝西精瘦身躯,在白色的灯光下,沾着水的白皙皮肤就如同珍珠般散发美丽的光泽。 洗了好一会儿,周承用水冲去两人身上的白色泡泡,丢开手中的澡球,把浴缸的水放掉,以从後背环抱着朝西的姿势,手指不安分的在滑嫩的皮肤上游荡。 朝西微微一僵,那只仿佛带着火一样灼热的手在他的身躯上游移着抚摸,从脊背的翼骨开始向下滑……一种熟识致命的紧绷在下身窜上。他……他竟然在浴缸里勃起了。朝西猛地合拢双腿,弥散着晕红的脸更加红艳,尴尬加上羞愧,朝西不知如何是好。 周承对着学长的耳朵轻吹着气息,然後用温热的舌头舔着他的耳垂,坏坏的说,“学长,你,勃起了喔!”说完就伸手摸到他的大腿上,稍微的碰到那高举的东西,露出得逞般恶劣的笑容来。 朝西只想找一个洞跳下去!真是让他难以置信,周承只不过是小小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就有了反应。他的自制力也太差了吧?刚才说不做的那个人是谁?是自己……羞丑的感觉横行着他脸,朝西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看周承此刻的表情。是生气?是有趣?还是取笑呢……他害怕的低着头,在心里一直骂自己没有用。 “怎麽办?”周承细长的眼弯出更大的弧度,连嘴角都微微上扬。那是止不住的笑意啊!学长……怎麽可以这麽可爱呢?周承又有些心惊,自己竟然会被他引诱出真正的心情来,面容微微的紧绷住,可是语气里的愉快是怎麽也隐藏不了的。 当初提出交往也是因为这个学长朝西,总是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缘故。他是天生受到老天宠爱的人,聪明的大脑,出色的外表,可是这个大自己一介的学长每次看到他,总会把视线快速的移开,就好象他是什麽让人厌恶的赃东西一样,这样让他很不爽。 於是就用游戏般的心情对他提出了交往。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答应了他。他不是讨厌他吗?那一刻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可是,不开口都已经开口了,又怎麽让他拉得下脸来说,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呢? 後来就是这样维持了下去。不像朋友的关系,不像情侣的交往。学长从不过问他的事情,这让他很满意。而且,在这麽长的时间里,竟有种越来越不想放开他的感觉。 “我……你可不可以出去……让我自己,一会就好!”朝西的语气不禁颤抖起来,眼角也微微的红润。 “你说什麽?”周承恶意的抓住他膨胀的,笑容带着邪恶的说,“学长想这样?”说着手指紧握着他的分身上下套动了几下,又放开来拉动着他的身体,让他面对着自己,又用手把他的双腿向两边撑开,命令的说,“学长,你想自己动手解决是吗?那现在就用手做给我看!” 朝西脸耳朵都冒上了热气,自己的双腿被男人撑得大大的,还被命令自己手银?惊颤着身体,朝西又咬起了嘴唇来,被男人盯着看的地方,也颤抖的湿润起来。 “怎麽了?学长?你不是想自己手银吗?”周承眯着眼睛看着浑身都害羞到要冒烟,像个被猛虎围困住,楚楚可怜的发着抖的小白兔样子的学长,和颜悦色的露出一种‘你不赶快照着做,後果很严重’的坏蛋微笑来。 朝西的身体直到指尖的部分都在颤抖,他知道男人是那种说得出就做得到的行动派,既然他明显的透露这个信息给自己,那麽要是不想情况更加悲惨的话,最好照着他的意思去做,想到这里,忍耐着羞耻,巍巍颤颤的伸手去触碰涨起来的地方。 “嗯……” 因为忍耐了些时间,肿胀得厉害的地方被指尖刺激一下,背上就好像有电流窜过一样很有感觉。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朝西羞快哭的模样闭上眼来,又被高兴得笑着目视着眼前景象的男人说道,“不许闭眼,学长要看着自己的手怎麽去揉搓着自己的东西!” 朝西可怜兮兮的又睁开眼来,被逼的盯着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分身,那个地方正因为被男人强烈的视线盯着看,又被自己的手指在抚弄,前端已经渗出了液体来,手指撸动的那里也开始发出咕恰咕恰的银靡声音。光是听着这种声音,就让人受不了。 周承把朝西大撑的双腿放在浴缸边上,望着眼前香艳的画面,添了添干渴的唇瓣,声音沙哑暧昧的说,“学长,好多白色的液体渗出来呢!” 朝西大脑晕眩得顾不上害羞了,他只想快些解放,也没心思去注意面对着自己的男人说的话是那麽的色情,他只想解放,手指快速的揉弄着肿胀得难受的分身,却忽地被男人抓住了手,朝西眯眼朦胧的看向男人的唇,见到他说,“学长,够了喔,停下吧!” 什、什麽?朝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差一点点,就要射了,但是他……这个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还在不断颤抖渗着白色浊液的分身难受的几乎要把他逼疯,朝西扭动身体,声音有些哭泣感说,“放开我,让我射吧!” 周承高大的身躯靠过来,双手抓住朝西的双手,低下头去伸出舌尖来舔舐那颤得直冒眼泪的东西。 “啊……”朝西忍耐不住的发出充满欲求的呻吟声,顿时又被自己这种娇媚得像个女人的声音吓到咬紧牙齿,下面被周承吸吮舔舐时发出的银猥声响的东西终於忍受不住喷射而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朝西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手忙脚乱的想要帮周承擦掉脸上白浊的经验,带着泫然欲泣的平凡的脸此刻染着樱花一样的颜色显得非常妖艳。 周承按住慌张的学长,舌尖舔了舔嘴角边上的东西,充满诱惑般性感的把朝西的手拉着摸向自己的下身,说,“作为赔礼道歉,学长就自己用手撑开自己的双臀,缓缓地坐上来吧?你看,这种愤涨的感觉,对你可是渴望得紧紧发痛呢!” 朝西看着那张俊美的脸,鬼斧神差的按着他的话羞怯的用手把周承脸上的东西摸在手心中,然後涂在自己的後穴里,深深的揉弄了一会,便用力向外掰开,跨坐上周承的身上,慢慢的对着那巨大而狰狞的东西坐下,一点一点地感受自己的穴口吞噬那巨大灼热的东西,“嗯……嗯……哈……”朝西不禁呻吟出声来,好不容易终於全部把周承的容纳进去,又被周承用手按住後脑深深的吻了下去,与他缠绵至尽。 …… 甜蜜的一夜,让朝西整个人像是被充了气一样的气球膨胀起来。轻飘飘的,不知天地。完事之後,朝西实在是累到不行睡着了之後周承才放过他,帮他稍微的清理过後,才离开。 这一晚,周承没有留下来过夜。 或许那留下来过夜的而只是意外的吧。或者是他嫌麻烦懒得走了,才留下的吧。想着种种可能,醒起来的朝西摸着床的另一半有些悲伤的发呆。 坐在大床上,大脑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情,那真是甜腻到让人忍不住一整天都挂着傻笑的回忆,傻瓜笑容一次又一次的盛开着。 朝西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金灿灿的晒了满屋。慢慢的爬起来,洗刷脸,准备去上班。出门的时候照了照镜子。镜子里那个清瘦英挺的人,俊秀的脸露出止不住的傻笑,像是吃了糖一样,甜甜的感觉。 3、 9月末的时候,这个城市姗姗来迟的秋季使天气渐渐地凉了起来,路边延绵不断的绿色大树也开始飘落片片枯黄色的树叶。 差不多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自从那次两人过了甜蜜的一夜之後,周承就像个失去踪影的人般间隔再也没有在朝西面前出现过,思念就像疯长的草般在朝西心里延伸生长,发出去的短信和打出去的电话如同石沈大海一样了无音信。 朝西在很担心周承,不敢去想象周承会不会是发生了可怕的意外才导致他无法来找他,被这些臆想的恐惧占据着心头,忧愁和憔悴笼罩着朝西不散,直到今天为止。 如果说上一次两人的厮磨对於朝西来说是天堂的话,那麽这一刻所看到的事实对於朝西来说就是活生生的地狱了。 朝西坐在高背的椅子上,脸是一片骇人的苍白。他紧紧的闭上眼睛,让黑暗笼罩住自己,仿佛不愿去相信那是真的。 明明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灼热如火一样的亲吻,可是为什麽现在会变成世界末日的样子?他们之前的一切那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幻觉吗?深深的痛苦紧锁着朝西的眉头,他用力的闭着眼睛,太阳穴位的地方隐约凸起暴了青色的筋。 深色的办公桌上赫然摆着是经济商报。上面大大的黑色标题很醒目:陈氏千金情人暴光,两人婚期已定。那个自己深爱着的人穿着正式的西装挽着笑得一脸幸福的美丽女人,非常登对般配的两人站在某酒店大门前,任由记者拍摄采访。 这个有着精致面容的人,朝西是见过的,就在那家超大型商场前,两人原来已经是未婚夫妻,原来那天并不是自己误听了,而是真的,真的,这麽重要的事,他怎麽可以忘记了呢? 原来是这麽回事,所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这一个月完全没有联络完全没有来找他的原因,终於明白了。朝西睁开眼来,眼中隐隐泛着泪光,他愤怒的把桌面上的经济商报撕得支离破碎却是阻止不了疼痛的心脏。 朝西把撕得粉碎的报纸扔进垃圾桶里去,按着自己的额头,苍白的笑出声来。突然之间,他觉得像个傻子一样在期待着,像个傻子一样在担心着的自己真的很可笑,可笑到他的心痛得几乎逼出他的眼泪来。 送咖啡进来的李雪不禁有些被吓到了,毕竟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朝西,心中充满担忧的问了一句“林主管,你是不是舒服?”。 朝西听到声音,才想到自己是现在正是在公司里上班中,勉强地对她露出笑容来回答说没什麽,就让她出去了。在这个时候朝西就算看不见自己崩溃的模样有多难看,也知道吓到了人家,但他连敷衍的话也不想说。只是靠着舒服柔软的高背椅,往後仰起了头,紧紧的闭上眼睛。 如同在领悟那天晚上那种甜入心肺的幸福究竟是不是错觉一样。 时间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都是那麽的清晰。 朝西知道这样什麽也不做地静坐下去只会更加难受更加痛苦,他缓缓睁开眼来,把堆积在桌面上需要处理的文件拿到面前来确认,他想用忙碌的工作来使自己暂时麻痹,去忘记周承要结婚的事实。只不过,有时候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会空白的发愣,又缓缓地回过神,悲伤住不住地遍布脸容,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样。 朝西一整天的记忆都是混沌的,甚至想不起自己做过了什麽,只是机械式的工作,工作,工作。现在已经是六点多了。公司里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平时显得有些拥挤的工作间一片漆黑,空荡荡的显得无比的宽大。整个世界就好象突然停止了一样,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好安静,好安静。 朝西望着黑黝黝的玻璃门,自己办公室里的灯光很亮,亮到很刺眼,让他的眼酸涩得想要流下眼泪来。呆呆的望着玻璃门外,脑筋一片空白。 然後在瞳孔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很模糊,只看到他的手抓着一本商业杂志。他愤怒的在大声说着什麽,薄薄的嘴唇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麽话,可是朝西什麽也听不见。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安静……砰的一声,办公桌上被人用力的一拍,朝西散涣的瞳孔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站在面前愤怒不止的老友不禁有些惊讶的问,“东辰,你怎麽会在这里?” 老友先是沈默了一会,微微的半眯着锐利的眼看向朝西,他英俊的五宫隐隐透露着怒火,“周承和陈思情要结婚?你打算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朝西忽略心中的痛楚,底下头去不想去注意老友奇怪的异样,缓缓的问。他低垂的视线越来越清晰,清晰地映照出老友手中因为太过用力而捏得发皱的商业周刊,那纸质很好的周刊上宛如金童玉女般配的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周、承。”老友咬牙切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手再次用力的抓紧那周刊。 朝西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苦涩的滋味粘满了心脏,有些恶心的看着周刊上脸容变形的那两人,轻飘飘的说,“即使不是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约会,牵手,看电影什麽的,我仍是很高兴,因为我真实得拥抱抚摸到他。” 朝西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紧绷着脸瞳孔微微收缩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的老友,露出了白痴一样嘲弄的笑。“现在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太傻了。竟把人家在兴头上的一句玩笑话,当宝一样收在心里。你那麽认真的问我,和周承的事要怎麽办,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之中,或者只有我们很认真的在烦恼,其实他完全不当是一回事呢?”所以周承才对他什麽也不说,才会完全不在意被他看到他要结婚的事情吧。 朝西过於清透的眼瞳是黑黔黔般的死寂,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像个事不关已的陌生人一样。 东辰狠狠的对着玻璃门扔掉手中的周刊,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陷入在沙发里。然後从裤兜里摸出香烟来,点燃,深深的吸一口。 如果是从一开始,你就很明白的话。那为什麽你还要答应和他交往?朝西……难道你真的爱他这麽深吗?要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即使知道结局也在所不惜吗?东辰问不出来,沈默和安静在空气里交织成一张网,把他们两个人无声的网罗。 他突然就想起了,在那个夜晚,朝西发神经的诋毁自己,践踏自己,说自己犯贱那样的说话。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朝西从一开始就很明白,却一直…… 东辰恍然失神。 朝西抢过老友口中的烟,没有顾忌的叼在唇边,深深吸一口,吞进肚子里,再吐出来,满肚子的苦味,“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在等待这样事情出现和发生,所以我虽然感觉到难过,但没半点震惊。我和他啊,这种非常识的交往,能够长达七年,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了。所以,我没有关系哦。” 你说你没有关系,可是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许东辰凝视着朝西,有那麽一瞬的冲动,他想用力的告诉他,他爱他,并不稀罕当他那什麽捞子的好朋友……可是他知道,如果他这样说了,那麽就真的失去朝西了。因为他很清楚朝西,表面上看是很坚强的样子,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当他要自己面无表情,徉装不在意,没关系的说出冷漠的话来时,心是在淌着鲜血的吧。 老友不在说话,是因为找不到安慰自己的方法吧。从认识开始就唯一知道他和周承关系的人,在看见周承的事之後飞奔过来质问自己的模样虽笨拙,但却是出自真心关心的原因。 朝西焦虑而痛苦的心得到暂时的纾解,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对沈默无言的他说了句回家吧。 一路上,东辰没有听到朝西再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很安静的看着车窗外流逝的景色,轻轻的呼吸着,在路灯阴暗的光线交替中,看着他,心口一痛,朝西明明就坐在他的面前,却感觉永远也无法碰触到般,让悲伤流淌满身心。 车停在马路边,朝西挥着手让他小心点开车回去。微笑着转过身走入黑夜中,走进他居住的小区,没有再回头。 东辰就是这样从车窗里凝视着那道越发清瘦的背影,淡淡的消失,心脏抽搐着,血液像是被冰寒住了一样,无法流动。他忽然用力的捶了一下车轮盘,他憎恨自己这样无能力的看着他痛苦。为什麽朝西爱的不是他?胸口冰冷的疼痛着,却束手无策。 关上门之後,仿佛用尽了力气一样。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笑容也凝固在空气里消失不见。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房间里,朝西跌坐在地面上,背靠着门,怔然的出神。 扯着惨白的唇瓣,终於忍耐不住眼睛里有滚烫灼热的液体流下,脸上冰冷冰冷的。朝西用手摸了摸,然後捂住嘴痛苦的呜咽哭泣起来。再不发泄,再不把压抑在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他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忍受不住而精神崩溃。 好痛,心脏真的好痛。 因为不想再让老友担心自己,所以他才会强硬的逼迫自己说出那种话来。 说自己没关系。但是爱了这麽多年,又怎麽可能真的没关系呢? 是他太愚蠢了,以为装作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说,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只要周承不说结束的话,他就可以欺骗着自己一直这样下去。 真是太悲哀了。 於是,朝西像是终於明白了一样,张口开始大叫,却叫不出心脏里凄厉痛苦的悲伤。 4、 这个地方,有太多两个人缠绵的回忆了。 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郁卒的心,看什麽都是仿佛没有了光。整个世界是黑色的感觉。 朝西在沙发里倦缩着身体抽烟。干净的地板上已经散落一地零散的烟头。他已经抽了整整一夜,犹如不知疲倦的机械,一支接着一支。失眠,头痛欲裂。最近失眠的情况特别厉害,即使是吃下一片有助於睡眠的安眠药也於事无补。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周承的脸,他对着自己坏坏的笑着,却一言不发就是这样淡淡的情景却让他心酸得想哭。可是已经干涸了的眼睛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来。在那天晚上,他身体内的眼泪就已经用尽了。 大部分的时间里,朝西是揣着那种欣幸的心理与周承维持着这样比朋友还不如的关系的。他认为,只要周承不说出断绝关系的话来,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只要他可以放开一点点,不去计较那麽多。其实,这样也很幸福。 可是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得那麽若无其事,内心里的那一块阴影扩散得就越开,贪婪不甘愤怒绝望就像一只手掌,在黑色里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喉咙,有时候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会死,死在这样窒息而无望的爱情里。 烟头明明灭灭,他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单手环抱着脚,形成一种孩子在母亲怀抱里拒绝外界接触的姿态。思绪很混乱,有时候会突然想起一些其实已经遗忘了的画面,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很犯贱,像个女人一样委屈求全的待在周承身边,什麽也不敢说,就怕一开口,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这样的恐惧已经深深的种植在他的内心里,一直都没有消散。 爱情其实很苦。会因为自己爱的人一句无心的话就欢天喜地,保持着一整天的好心情,也会因为爱的人一个眼神而在意揣摩半天。 朝西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提起精神把手指中夹着的香烟拧熄掉。赤脚走到落地玻璃窗,拉开了一直严密紧闭的窗帘。漆黑一片,空气闷热的大厅被悠忽吹进来的夜风清洗,他望着黑蓝的天空下城市的那一片灯红绿霓,慢慢地发笑。 笑自己不知像个什麽东西,为了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难过痛苦一个星期。时间过得很快,从在报纸上看到周承即将要结婚的消息开始,就走得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的感觉,他有些恍惚的想,这一个礼拜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 工作,朝九晚五,规划的工作。即使到了下班的时间也还会坐在办公室里,不想离开。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坐在办公桌前望着那一堆文件发呆。就好象充满氧气的气球一样,时间一到就焉了下来。一天之中最少也会接到老友东辰的三两个电话,短短几句,话题有些无聊。却知道,他是在担心他,因为周承的事情。担心他会想不开…… 没有人能够明白他有多爱周承。就好象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周承是那种可以轻易放手的感情,虽然是难受痛苦,却是可以放手的。直到要放开才知道,原谅自己对於周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刻骨铭心。即使是有心想要逃离,却无能为力。心脏的处的那一块肉已经被周承握在了手中,任凭他处置。 他们,或者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吧。 一整整个星期。从报纸上登出这样的消息来,周承没有电话,没有露过面。就好象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人间蒸发。他想,或者是因为周承不知道要怎麽开口和他提出结束的关系,所以索性就以沈默来实行。 他们,真的已经结束了。 抚着额头,苍白的微笑。平凡的脸越发显得清瘦,下巴更是尖出了一个轮毂来,带着些须忧郁的阴影,像极漫画之中刻意被创造出存在的人物一样,看着感觉很可悲。 朝西在某些地方仍然是保持着孩童的心性。与年纪无关。他二十六岁,却仍是会像读书的时候对漫画有种无法拒绝的狂热,就好象周承给他的吸引力一样。他宅在家里,上网看搜查自己喜欢的作者及漫画来看。有时候也会看一看相当梦幻的同性恋漫画。感觉很美好,是符合永远也不会实现的那种幻想。仅仅只能满足於大脑上想象的需求。 现实毕竟与漫画是有差别的。漫画无论从那一个角度去看,都是美好的。 而现实生活里,却相当的残酷。就好象现在他的情况一样,同性恋这种隐匿的感情,永远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即使得到了幸福,也是惶恐不安的。 过了这个夜就到周六,不用去公司上班。朝西不知道要做什麽好,对什麽都失去了兴趣。他在空荡荡的房间内走来走去,终於下了一个决定。去找个人来陪一下自己吧……大脑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许东辰,然後他又沈默了。他要的,不是朋友这样的安慰。而是肉体上的,处於同一个世界里的同类的安慰。只有同类才能够彼此安慰。 空虚,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空虚。手指触摸得到的,眼睛看得到的,都似是幻象。没有半点真实,脚步浮虚。犹如飘忽的蒲公英。 微微的收拾了一下憔悴得惨不忍睹的自己,朝西挑了一件旧的衬衫和洗白的牛仔裤,修长的身躯让他看上去就如是模特儿一样,因为消瘦,整个人看上去比原来的身高还要高出几分。 在本市南北区的那一块地方都是比较出名的同性恋活动的世界,每一条街的连接纵横交错,就如盘旋在屋檐下的蛛蛛网一样。一入到里面去,就会发现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其实是两个同体却分割的空间。有种回到家乡的感觉。 放眼望去,同性的对对情侣快乐开心肆无忌惮地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着,又或者是旁若无人的接吻。这时候的夏峦有些羡慕,但对於已经一无所有的自己来说,这种幸福是不切实际的。自己有可能会像他们那样抛弃所有的一切得到幸福吗?自己爱的人也爱着自己……这样的几率微小到甚至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一次。美食,购物,酒吧,这些都是分开的区域。清一色都是以某一种主题作为支柱。就好象酒吧的区域,在这一条街里清一色的都是酒吧。每种风格不一的酒吧招牌闪烁着独特的光芒,引诱路人有想要窥探的欲望。 朝西慢慢的走着,目光掠过那些酒吧招牌,红与黑,黑昼,Night Angels,Dark Ages,深蓝,迷恋,Blue Demon,尽爱,隐性,57路。等等,名字都很有个性。他停下其中一间叫隐性的酒吧门口前,有些犹豫不定。随即推开了门,酒吧的装潢是以黑蓝为主题。两色纠缠错错落落,隐隐蔽蔽的感觉。装潢得很有品位,不会有庸俗的感觉。 而且无论是那一方面,第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很舒服很窝心的感觉。 朝西直直的走到了吧台前,坐在单脚高挑像莴叶一样的椅上,对着其中一个帅气的调酒师说,“给我一杯太阳的囚徒。” 以前也有跟着许东辰出去夜玩过一段日子,所以朝西并没有表现得像个生手一样不知所措,虽然有些紧张,不过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至少,不会时刻都在想着关於周承的事了。 隐性是一间比较安静的酒吧,并没有像外面的世界那些吵闹,喧嚣,混乱的酒吧。也没有酒吧游戏,舞台表演,乐队等等,只是放着一些舒缓的老英文歌曲,来这里的人都很随意。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话。当然,也有单身前来的人,他们会微微的那目光一一掠过酒吧内最吸引自己的人。看到喜欢的,会走上去搭讪。 朝西长相平庸,但给人感觉很洁净,再加上身躯体格也很优美,是那种让人眼前有一亮如涉世未深的温室花朵感觉的人。当他一脚踏进隐性的时候,就已经惹来了不少的注目,就连工作中的调酒师及服务生也忍不住望向他。 他穿着打扮就像是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那麽一些惶恐及紧张的意味,是那麽的惹人怜爱。 朝西绝对没有故意扮嫩,即使他已经出社会在职场打滚了许多年,但他平常在家里的穿着也不过就是这样单调朴素。虽然本身条件不是很醒目惹人注意,可他本人却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就好象落入老虎,豺狼,豹子众多狩猎食物的危险动物里的小白兔一样,没有半点的危机意识。 像阳光一样金黄耀眼的酒轻轻的晃动在透明高贵削薄的玻璃杯里,朝西的目光有些迷蒙了,记忆又好象回到了在大学的那年,在教学楼的顶楼上,晴蓝的天空,纷飞如雨的樱花,还有,还有那个俊美如神的男生,对他微笑,轻轻的说,“学长,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那个时候,周承是刚和交往中的女生分手不久。 微微的饮了一口金黄色的酒,朝西笑了笑,悲伤,寂寞,疼痛交织着。没有注意到身後有人注意他许久。 手机轻声吟唱……是阿桑的歌《受了点伤》…… 朝西像是被镇醒了一样,摇摇头,伸手去接电话。自从他进入隐性以来,就忘了周遭的一切,只注重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难过。 “喂?”没有看来电显示,朝西喝着酒接起电话。 “朝西吗?”电话那头传来陌生而熟识的声音,他有些疑惑,还是回了一声,“是,请问你是谁?” “我是夏梦……”清甜的声音带着些喜悦和紧张的说。 朝西有一瞬间的迷惑,突然想起了对方是谁般,嘴唇动了动问,“夏小姐,哦,你好。”单手摇晃着酒杯,朝西望着酒杯中的金黄色显得意气兴懒。这个女孩喜欢他的吧……就好象李雪,如果那个时候,他和周承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或者他可能会答应李雪的告白。就好象现在的夏梦。他被母亲硬塞来了他联系方式,可他一直都没有主动去与她联系,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这样的代表着什麽意思,可这个女孩却还是打来了电话,那就表示,她很喜欢自己吧? “朝西,别那麽叫我,有种很别扭的感觉呢!叫我小梦吧。明天不用上班吧?” “嗯?小梦……明天啊?不用。有什麽事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会鼓起勇气来约自己的吧?朝西淡淡的想着,如果她真的约了自己,那麽和她出去也好,总比自己一个人想着周承的事而痛苦来得好的吧?这样想着的朝西准备在对方邀约时就答应下来。却是没有想到手机就这样被人从背後拎走了。 朝西惊愕的回过头去,明净的双眸倒影着一张俊帅的脸庞,他望着这张狂野而又冷峻的脸庞,疑惑而不解地看着男人对自己的手机轻扯嘴角,说了一句话就挂上了电话。 朝西不知道他说了什麽话,因为他的声音很小,在这并不算安静的酒吧内,声音很快便被其他嘈杂的声音遮盖过去。 男人蓝得深邃的眼闪烁着淡淡的异色,把手机放到他的面前,动作轻柔。接着堂而皇之的拉开旁边空的蓝色高脚椅径直坐下,跟酒保要了一杯和他一样的混合酒。 朝西忍不住轻轻的皱眉,望着这个打破自己计划的男人,迟疑的开口问,“你对她说了什麽?” 同时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指,是那种有骨感美的修长线条的手。 男人摇晃着杯中金黄色的液体,眼梢却是睨向他,看着那张苍白尖瘦的脸,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冷淡的说,“如果不想接,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朝西眼神黯淡的把手机收好,沈默。并没有否认他一针见血的话。 男人说得倒是容易……这个世界是不喜欢就可以毁掉的吗? 他是一个懦弱的人。无论是对家人,对自己,还是对周承的感情。想到他胸口就阵阵冰冷,来这个地方明明是要忘记他的,但是大脑却总是与自己做出来的决定背道而驰。淡白无血色的唇瓣露出自嘲的笑容来,仰头把酒一口饮尽。 “不开心吗?”男人望着他沈黯痛苦的表情,淡淡的询问。 又要了一杯酒,朝西稳了稳心情,坦白的承认,“对,就是不开心才要来借酒消愁的,不是吗?” “我记得中国好像有一句古话叫做借酒消愁愁更愁,对吗?”男人声音低沈的说。 “听你这麽说话,好像你不是中国人一样!”朝西笑了,眯着澄清的眼睛,有点像在午後懒洋洋晒阳光的猫。 “我是混血儿,一直待在外国,最近才回来。” 真是被自己猜中了?朝西惊讶的转过头去看他,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男人蓄着一头黑色的短发,斜飞的浓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水蓝眼睛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刃,削薄的唇微微抿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如雕刻般立体,修长高大不粗犷的身材穿着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整个人让他联想到沙漠中穿行的孤鹰,冷傲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刚才并没有认真的注意他的长相,现在仔细的观察他,发现他真的是一个英俊而有魅力的男人。 和老友和周承不同的是,他是那种邪气的俊美的长相。这种造物主特别偏爱的生物为什麽会频繁出现在自己的周围呢?朝西不明白。“你的中国话说得很好。”朝西露出苍白的笑容说,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觉得周承就是他戒不掉的毒品,已经无药可救了。 “因为我的母亲是中国人。”男人说着举起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 朝西一惊,全身僵硬了起来。他不习惯与人过於亲密的接触,更别说对方是一个刚刚才认识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微微的把身体往旁边移了一下,躲开那只像是带着火一样灼热的手掌。 男人见吓到他了,默默的收回手,语气很温柔的说,“你不要这样笑,不适合你。” 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麽?他露出了怎样的笑容?痛苦的?绝望的?悲哀的?朝西盯着酒杯中金黄色的液体,恍惚起来。是什麽时候开始这样笑的?好像是从喜欢上周承之後,不知不觉就常常这样笑了,就好像是一种习惯,一种周承带给他的致命习惯。 周承仰头把酒喝完,觉得自己又点醉了,眼睛闪烁着像易碎的玻璃一样脆弱的光芒,提起勇气对着男人轻轻的说,“你对我有兴趣吗?”听别人说,失恋的时候想要忘记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来做替补,安慰受伤的心。 而这个男人找他搭灿,应该是对他有兴趣的,自己这样问,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这本来就是来酒吧的目的……而他也不讨厌他。 男人讶异的挑眉,想不到他这麽明目张胆的直白。从他走进酒吧的那一刻起,他就注意到他了,这个像是小白兔误闯入狼穴般充满了惶恐不安的男人。那张有些苍白的脸感觉很小,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手掌般大,眼睛很漂亮,像琉璃。让人无法轻易的从他身上转移开视线。 朝西见他不说话,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自己看,那种目光如同兽盯上猎物般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不禁感到有些後悔的开口,“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就当我没说……” “的确,我对你有兴趣,你要和我上床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朝西沈默片刻,艰难的点头。 无关堕落。只是应该要忘记的。 周承有了未婚妻,快要结婚了……不知他们会不会幸福,但是至少,周承不再是自己可以奢望的人。 朝西觉得这是他一生之中做过最胆大妄为的一件事了。 去酒吧钓男人。 这种贱人的行为如果让老友知道,肯定暴跳如雷,把他骂的半死的吧。但是他不会让老友知道的。 因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过了今晚。 朝西就要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既然夏梦喜欢他,那麽就好好的和她相处,做个父母心目中乖巧的很好儿子,然後结婚,然後生儿育女,就这样直到死。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生物。 所以这一次,就允许他放纵好了。或许是一个仪式,告别对周承的爱的仪式…… 真的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朝西不禁这样问自己,看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景致,周承就如同是窗外流逝的五颜六色的世界,而他则是一只飞蛾。不能自拨的迷恋上这种流光色彩,盲目的飞进来,然後溺死在这个世界里。就连灵魂也被束缚了。 对着黯淡的车窗扯了扯嘴唇,看到倒影在车窗里的男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报以这样的心态的话,他会生气吗? 男人叫托比亚。 在隐性出来之後,托比亚就询问了他的名字,并自报自己的名字。 朝西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两个陌生人的一夜情,谁也不认识谁,知道名字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已。 城市是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吹拂在面上的风却是寒冷的。 托比亚问他,是要去他家,还是他的家。 他皱着眉说,去附近的宾馆就好。 “朝西?” 托比亚用正宗的中国腔调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见他仍然在发呆就伸出手来抚上他的唇,朝西吃惊的回神看向他,才发觉车不知几时停了下来。外面是一片斑斓的色彩,陌生的地区,自己不熟识的地方。 “你在想什麽?想得这麽出神。”托比亚眯起眼睛问着这个勾引出自己兴趣,即将要与自己坦诚相见的中国男人。 朝西收起游走的思绪,扯出一点点笑容来并没有回答他,抓住他的手移开,解开安全带,走下车。目光所触及到的是一块巨大的闪烁亮光的招牌。 眼前这一栋巨大的豪华的建筑映射出来明亮的光芒照耀在脸上,热辣辣的,仿佛被火燃烧了起来一样。 如果真的是火,就这样死了也很不错。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活得那麽痛苦。 托比亚感觉到他的倔强,不禁露出很有意思的笑容来,停好车後向朝西走过来,紧握着他的手,就像是一对交往多年的情侣,显得那麽亲密无间。可是朝西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准备一夜情的陌生人而已。瞥着那只漂亮的手紧握着自己的手,也没有反对的甩开他,只是无声无息的把唇角上的微笑扯得更宽,像是被控制住的提线木偶般。 “你害怕了?”托比亚感觉到男人稍微颤抖的手,体贴的问,眼前这个宛如大学生般得男人,并不像是那种会胡乱找男人随便做爱的人。因为在酒吧里的表现,因为他一直散发出来的脆弱,还有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倒影出来的是痛苦和悲伤。犀利的眼眸中多出一丝宠溺,想着这些的托比亚不禁又说,“其实我有性洁癖。你信不信,你是第一个让我作出这种荒唐举动的人?”一心希望说着自己荒唐的行为能够缓解朝西僵硬害怕的感觉。 朝西听到他这样暧昧的话,心里终於有一种真实感,仿佛疯狂过後清醒过来了一样。害怕,恐惧,抗拒而不安。 他可以接受和这个男人上床麽? 不是他纯情,而是一直以来都只有和周承做过那种事,现在却兀自的和陌生男人去宾馆,如果勃不起来的话,怎麽办?……朝西想到这里脸色忽红忽青了起来。 手心传来托比亚身体上的热度,有力的,炎热的。让他紧张的渗出了汗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如果等会勃不起……”艰难狼狈又断断续续的挤出这一句不完整的话来,听到托比亚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让朝西耳根都发热来了起来。 托比亚用另一只手捧起他低垂的脸,漾着笑意的说,“如果让你勃不起来,那是我的错,你不要紧张,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什麽也不要去想,把自己完全交给我便好。”这种如水般温柔的对待,如果是周承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他喜欢使坏,又强硬自我,像是兽王,充满了不容质疑的霸气。 “学长,你在做什麽?” 正所谓,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朝西听到那声学长不禁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因为想周承想得太多而产生了幻听,睁大眼睛看向声音来处,果真是周承——只是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简直好像是演电视剧一样,巧合到难以置信,唯一的一次和男人去宾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还被他撞到正……朝西在心底无声苦笑。 在影影绰绰的霓虹光芒中,周承高挑挺拔的身影,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来,他狭长的眼眸眯起,面无表情的看着学长和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他们握住的手紧紧的交缠,那个外国男人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学长的脸——碍眼又刺目。 周承很不爽的抬起修长的双腿,两个跨步便迈到朝西面前,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狠狠的把人扯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托比亚放开了朝西的手,皱眉的看着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视线转移到朝西身上,看到他怔住面色,心中就明白这个男人可能是与朝西认识的,而且这种充满独占欲的感觉不像是普通朋友啊!托比亚冷冷的看着周承,试探的问“你是他的朋友?” “朋友?”周承挑眉,笑得很邪气的说,“你在说什麽笑话?他是我的女人!” 鄙视而充满恶意的口吻,尤其是‘女人’两个字让朝西回神,上一次是‘朋友’,这一次是‘女人’。朝西突然就觉得很悲哀,自己在他的眼中究竟是什麽?发泄的工具?手腕很痛,周承力道大的不可思议,仿佛要捏碎朝西一般,让他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托比亚眉宇紧皱,很不喜欢这个男人的说话,有些诧然的看着刚刚认识的朝西。露出了意想不到的表情来。 托比亚的目光让朝西如坐毡,整个人僵住不动。朝西勉强稳住心神,努力挤出笑容来,小声的说,“周承,放开我。” 周承漠视他的话,捏住他手腕的手更用力,又举起另一只手捏起他的下颌。让他仰起脸来与他对视,有些讽刺的轻笑一声,残忍而鄙夷的说出伤害他的话来,“学长,你这张脸真是看不出来,看似清纯却那麽会骗人……你和这个男人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或者从一开始就一脚踏俩船了?我不够满足你吗?还是你本身就银荡又欲求不满呢?” “你说的太过分了。”托比亚看不下的口气森冷的说。这个男人和朝西之间不是普通的关系,他和朝西才第一次见面,本来不应该管闲事的。但是看到朝西发白得脸,心里产生了又怒又疼的怪异感。 周承不明白肆虐在心中那种奇怪的别扭感是什麽, 只是看到学长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觉得几乎要气疯一样的,表情深深地冷酷起来,眼神更是像在看着一个轻贱而不知所谓的东西一样凛冽。 朝西怔怔地看着他,心脏阵阵撕裂的剧痛,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麽银贱的,在他的眼里好像是没有男人就会死一样。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像是不会痛一样,用力的甩开周承的手,周围是冰冷的钢筋水泥建筑物。 朝西淡淡的看着他,嘴角是微微地嘲弄。“周承,你有什麽资格这样说我?你不觉得你好像小丑一样很可笑吗?” 周承冷冽的眼神扫过一阵寒光,阴霾地看着他。锐利的,带刺的,冷漠疏离的学长。陌生的感觉充斥神经未节……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学长的模样。 朝西觉得很可笑地揉着被周承抓痛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是一圈红痕,想到在商报上看到的消息,想到自己的感情被他弃之如敝屣,事到如今又跳出来大呼小叫的指责他,真的很好笑,“啊啊,是,你对我表白了,说要和我交往。我答应了。但是你觉得我们两个像是在交往的样子吗?你说我一脚踏俩船,那麽你从来就没有一脚踏俩船吗?你要结婚的事又怎麽说?对我就没有只语半言的解释吗?……这就是你说的交往了?一开始,我的的确确是把交往当那麽一回事,但是经过这麽多年来,我明白了,你所谓的交往不过是两个人上床的借口罢了。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上床,大家各取所需。那麽就不存在交往一说,也就是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你的生活不用向我报告什麽,我也有我的生活,就算我和另外的男人上床,你也没有权利管我的,不是吗?” 机械般的说完,朝西颤抖地闭上眼睛。心在淌血,木然的否定过去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感情。把自己说得就像周承口中那种人下贱不堪的人一样。早就应该这样了,和他说得清清楚楚,断得一干二净,只是自己太傻,总是抱持着几分奢望,才一直拖到现在,就算被他羞辱也是自作自受而导致的。 周承皱起眉宇低下头去,喉咙就好像被刺梗咽着,无法否认学长这一番话,因为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认真过对待夏峦,现在看见他准备和别的男人去开房,却又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的炸毛。 第一次,周承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及隐藏在心底里对学长的占有欲是多麽的强烈……眼眸复杂的看着那张惨白得脸……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像那个晚上一样,带着不好意思的害羞红着脸…… “承,原来你在这里……” 一双纤纤玉手挽上周承的胳膊,打断他的思绪。 那是个穿着Chanel最新款,气质优雅高贵,漂亮精致得像营造出来的女人,正是要和周承结婚的陈思情。 朝西冷冷的露出笑来。 “不是让你在车上等我的吗?怎麽……咦,这两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嘛?”陈思情撒娇般的说着,终於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朝西和托比亚了。又落落大方的向他们打招呼,说,“你们好,我是承的未婚妻,陈思情,你们可以叫我思情的。” 托比亚有些担忧的看了朝西一眼,冷淡而礼貌地说,“陈小姐,很荣幸认识你,我叫托比亚,但不是你未婚夫的朋友。” 陈思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吃惊的回眸看着抿紧双唇,脸色难看的未婚夫,又抱歉的对他一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托比亚先生。”说完转向望着朝西,吃惊地说,“咦,你不是上次……” 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的朝西,未等女人说完话就抬起惨白的脸色,对托比亚说,“抱歉。”然後再也呆不住,凄惶的走到马路边,拦截一辆taxe上车走了。他知道自己很没有礼貌,可是他真的待不下去了,他只想尽快脱离那种痛苦又悲哀的状况。 5、 朝西呆呆的卷缩着,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不能思考,也想不到任何东西。像是大海中的一道水流,正流向更黑暗的深处,寂静无声而缓慢的流动。一直眷眷不舍名为贪恋的细线……终於在刚才被自己亲手斩断了。从此之後与周承便如同陌生人般,没有半点关系。 那双空洞无焦距的眼弥漫着朦胧的茫然,里面看见的不是飞驰而逝的景色,而是陈思情。挽着找错笑语晏晏的浑身散发幸福气息的陈思情。 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样想着朝西不禁扯着唇角露出既苍白又讽刺的笑容来。他抚着额头,神情似是在哭泣,又像是面无表情的冷漠,有些吓人。 “先生……先生……”一声声的叫喊让朝西迷茫的回神,明明是看着声音来源,却是像被重重黑雾遮盖住了一样。看不到半点对焦。 上了车的客人那不对劲的神色,苍白如纸般骇人的脸,让司机不禁有些迟疑的望着後视镜发出疑惑的询问,“先生……你没事吧?” 朝西轻微地点头,想起来自己拦截出租车落荒而逃的举动,是为了不愿再多看那两人一眼,心里一阵难受,胃痛的翻天覆地,好几天没有怎麽吃东西,刚才又喝了那麽多激烈的混合酒,对於空腹的人可以说如同致命伤般,朝西看也不看的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让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後捂着不太舒服的胃部在司机略微担心探究的神色下摇摇晃晃的下了车。 夜风徐徐地吹,让朝西觉得寒冷无比。走到人行道上,随意坐在一张长椅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把城市照耀得宛如白昼,城市仍然喧闹不止。 不知道想要去那里,漫无目的地,又不知道司机载着他到了什麽地方,努力的镇定心神,看看周围陌生的建筑物,忽然发现,前面那一栋大厦是老友许东辰居住的地方。 在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潜意识要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竟是许东辰的家? 朝西捂着苍白的嘴唇,大脑里依然停留着周承与陈思情亲密的画面,五脏六腑就好像被人放到铁锅上,用铲子翻过来又覆过去,喉咙难受的干呕出混合着胃酸的液体,没有其他东西。朝西趴在长椅上一直干呕,路过的人个个都捏住鼻梁,对他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终於感觉到不那麽难受了,轻吸一口气,口腔内就如同摆放在桌子上好几日的食物,腐烂发臭。朝西走入附近的24小时商店,要了一包劣质的香烟,一个打火机,一瓶矿泉水,把百元钞票仍给收银员就走快步疾走出来,用矿泉水漱口,然後颤抖着抽出一根香烟放到唇边,他不是那种时常抽烟的人,现在抽烟也不过是想借由香烟里的尼古丁沈淀心脏上的抽痛。却被剧烈的烟雾怆出眼泪鼻涕来。但是并没有停止这种几乎自虐的行为。又或者只是一种过渡罢,过渡分裂的痛苦方式而已。 朝西把矿泉水扔到可回收垃圾桶里,身体微微发颤,也不知道是夜晚的寒风让他觉得冷,还是因为周承的事件而让他发自内心觉得冷呢?朝西带着想要人安慰的心向着许东辰的家走去。 如果告诉老友说他终於和周承分了,那麽老友一定会大喊三声英明,说他终於不再执迷不悟了。自己走的这一段路,布满了怎样的荆棘和困难,老友是知道的,时常苦劝他放弃,并说这世上好男人无数,何苦吊死一棵树上?他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爱这东西,不是可以控制的。 朝西从和周承再一起之後就明白到这个道理。 按下门铃,久久未见人应门,才迟钝的想到,没有通知就来找老友,也许老友不在家也有可能的,自嘲的笑了笑,正想着转身离开。门就开了。 那是个陌生的少年,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亚麻米色长裤子,裤头并没有扣上钮扣,栗色的碎发湿漉漉的滴答着水滴,看到这种活色生香的画面,带着郁卒而复杂心思的朝西不禁面色微微红了些,显得不再那麽苍白,又觉得十分疑惑,这明明是老友的家,为何是个陌生少年开的门?莫非老友搬家了? 带着受到伤害的心情的朝西不知所措地站立着,呆呆的看着眼前像是刚从浴室出来的男生。他看起来像是十八、十九岁的模样,是非常有生命力感的那种年轻。再加上男生长相很漂亮,有精致的五官,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碎碎的光芒,手上的白色毛巾擦拭着头发,另一只手拿着一沓散钞,惊讶的看着他说,“原来不是外卖啊……”随即又皱起眉头冷冰冰的询问,“你是谁啊?” 被这样问到的朝西显得局促而慌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想着老友搬家了怎麽不告诉他呢?这时,屋里传出非常熟识的声音来,“是谁?” 朝西听出来了,那是自己以为搬家的老友的声音。男生是侧着身躯的,所以朝西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老友从浴室里走出来,手中拿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凉矿泉水…… 东辰本是随意的询问,不见人回答却看到站在门口处的木若呆鸡的朝西,脸色顿时巨变,手中的矿泉水!的掉落在地面上也没有感觉。 这样的情形非常明显……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刚刚做过什麽事,再说朝西并不是傻子,这种情景他也很熟识,和周承也有过很多次在浴室里做爱举动。 屋里的空气仿佛漂浮着淡淡的银靡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息。终於从有些呆住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的朝西,有些不可思议的视线在男生和老友身上来回多次,最後‘老友也是同性恋’这样的实情从大脑里清晰过来,才尴尬的红着脸对他们轻轻的说,“抱歉……打扰你们了。”话才说完朝西拨腿就跑了。 这麽多年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好友许东辰既然也是个同性恋……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就算是别人告诉他,老友和自己一样是个同性恋,他也不会相信的。但是……刚才那一幕是他无法否认的真实。 很震惊。说实在的,现在朝西被这样的发展弄的大脑很混乱。他跑着,没有目的地的跑着。 东辰直到朝西跑掉才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从来都是他去找朝西,否则朝西一般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除非是受到什麽打击或者是和周承之间出了什麽问题……所以见到朝西站在门外时,他被惊倒才会整个人都呆掉了。因为他从没有想过会被朝西撞见到这样的场面,被朝西知道自己辛辛苦苦隐瞒的真正性取向。来不及思考更多,东辰飞快的取过裤子穿上,便跑出门去追朝西了。 被遗忘似的男生静静的站在门口,手中的散钱掉落一地,他看着许东辰消失的背影,一丝无声的笑容浮现在漂亮的脸上。原来刚才那个高瘦脸色异常苍白的男人就是许东辰心里爱着的人了啊!珍惜的,宝贝的,小心翼翼的去爱着的。无论是在工作中或者是和他有约,还是在床上都好,只要是这个人发的信息打的电话,许东辰就会忘记一切,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男生站在从屋内散发出来的昏黄暖灯光下,像一幅美丽的画,精致的脸流淌出些许的寂寞和悲伤,但是大大的眼睛却黑暗得让人发寒。他把手中的毛巾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口中念着,林朝西! 朝西是那种固执得像牛一样的生物,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也不管那个人对他如何。所以,现在他才会这麽痛苦。要承受着放弃的痛苦。还有让别人无法体会的执念和难以想象的纯情。这些也是许东辰无法自拨的爱上朝西的原因。 如果有那麽一个人也是这样深爱着自己的话,现在若要他死去,肯定无法舍得。舍不得这个人的深情,舍不得留下这个人独自生活,寂寞孤独一辈子。 但是即使朝西不爱他,他也舍不得对朝西放手。所以一直甘愿当好朋友那麽多年。 东辰追出去的时候,太迟了。朝西早已不见踪影,恼怒的低头咒骂一声,又跑回去,找到手机,一直拨打朝西的号码。却是无人接听的。面色不觉阴沈了几分。颓然无力的坐在床上,思绪乱成一片,沈默地抽烟。 男生冷眼看着他,嗤笑的说,“原来你的心上人是那种小绵羊啊。” 东辰心底突然窜出一股火,冷森的看着男生,说,“你回去。” 竟然被朝西知道了。又突然来找自己一定是发生了什麽事……又想起几天前,报纸上刊登的消息,许东辰面色更加地阴沈。暗地咬牙切齿;一定是周承。朝西肯定是和他发生了什麽问题…… 男生僵硬而倔强地望着坐在床上明显感觉到沮丧的男人,眼底有着悲伤,好一会才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又听见那个坐在床上大口抽烟的男人阴沈的说出警告的话来,“罗南,不准你碰他一根头发。” 他是心知肚明自己的底细的,所以他才会为了事先得到保证深爱的人的安全来警告自己!!罗南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薄薄得唇抿成线,大眼露出了掩藏的阴霾和黑暗。转身,走到许东辰面前,粗暴捏起他的脸来吻上他的唇,被他一把推开,嘴唇被咬破,口腔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许东辰拧熄香烟,犀利的眼神像刀般割向他。 罗南冷冷一笑,伸出舌尖舔去嘴角流下的血迹,“你算老几?敢命令本少爷?”,不爽地留下一句话来转身踢了一脚门扉发出碰的声响离开了。 6、 天很黑很黑,夜很长很长,给朝西一种要掉下来无限地把夜晚漫长下去的感觉。而事实朝西的世界的确是崩塌了。 从被周承撞见与托比亚去爱情宾馆到自己撞见老友和那个漂亮男生的事,进而发现老友许东辰和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之後,彻底的四分五裂。 朝西现在无比混乱,大脑一片空白,不能进行顺利的思考,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没有焦距的看着上车下车面目模糊的人影。不知道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所有的事都撞在一起,如同突如其来的海难,上一刻明明还是平静无波,下一刻便翻天覆地的涌浪而来,巨大的海潮吞噬着陆地,把所有的建筑,树木,花朵与人全部席卷而去,留下满目疮痍的残骸痕迹及人们无助悲伤的哀鸣。 公车上的喇叭有甜美的女音在说,XXX站到了,请XXX站的乘客带齐行李注意安全从左下门下车。 朝西麻木的走下车去,公车呼啸而去,只留下一股浓烟消失在黑夜里。呛得他流泪满面,其实不过是想找一个哭泣的借口而已。内心里的悲痛,在此刻汇集成一条庞大的河流,不断的从眼睛那里汹涌而出。 男人就算很痛苦很伤心也无法顺利的流出眼泪,或者是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不允许像柔弱的女人般吧。用力的去揉着眼睛,朝西深呼吸一口气,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现在的他感到像是被这个世界排除抛弃掉般,有种与之格格不入的感觉。没有地方可去,受伤的时候能够想到的安慰是唯一的好朋友,而现在好朋友的事情给自己打击太大,以至於不知道用什麽面目去面对,再加上自己的事情也一团糟,朝西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一个人安静下来去整理混乱的思绪。 就算没有和托比亚一夜情,朝西做出来的决定也依然没有改变,既然和周承说得清清楚楚了,那麽明天下班以後就约夏梦吧,彼此慢慢的交往发展,有了一定感情之後就向她求婚,父母一定很开心……想到家人,朝西终於笑了笑,浅浅的笑容,让隐藏在建筑物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手中的香烟猛地被拧熄,眉头折成褶皱的痕迹,透着不悦的气息。 朝西整个人僵硬住了,就算想一万遍也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摆在眼前,他也只能直直的看着楼梯角那儿站着的男人,地上一堆烟蒂头,看来是等了很久。 他茫然的站住脚步,想不通为什麽应该陪伴着美丽的未婚妻的男人为什麽会出现在他租的房在等他回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不是都已经把一切说明白了吗?为什麽他还会来找自己?究竟是什麽意思?他想做什麽? 千想万想也想不透,大脑内的问号只会越来越多。朝西无言地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孔。 周承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气势冲冲地一把抓住朝西的手腕,神色凶狠的质问,“你去了什麽地方?为什麽这麽久才回来?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 手腕被捏碎似的痛得朝西脸色发青,眼睛里倒影着男人愤怒的模样,不解又觉得可笑,想要用力的挣脱开却挣不开,男人的力道太大了,眉宇紧拧,朝西有些恍惚失神,现在竟还有一种在恋爱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晚归了,另一个人着急得等待着,终於等到人,担心又生气的问他诸多问题表现出内心里的在乎等……但是他很明白,他和男人之间不是这样甜蜜的关系,永远也不可能是。 “够了,放开我,我和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吗?你为什麽来?找我又有什麽事?”朝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无奈地反问他,就好像对着一个陌生而不相识的人般。 周承怔了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要来这里。 明明是不被自己在乎的人,明明不过是个游戏的对象而已,随便结束也无所谓的,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周承心中存在着疑虑,他和交往的对象一向是你情我愿的上床,从来不会在意对方和别人做过什麽,但当对象变成学长时……总觉的很在意……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学长和别的男人上床……情绪就会变得很奇怪很生气……为什麽会这样?刚刚也是丢下未婚妻就来到学长住处。然而,学长并没有回家,让他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承受别人疑惑又惊艳的目光,一直等到现在……难道学长还有别的男人? 这样想着的周承眼神越来越冷漠,更加用力地把朝西扯到怀里,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吻上朝西冰冷的唇,横蛮的撬开他紧闭的唇,湿滑的舌尖探进去舔舐吸吮着他的舌。 朝西惊呆了一下才开始挣扎起来,用牙齿去咬他的舌。他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怎麽可以那麽蛮横那麽随便善变,话没有说两句,并且在他说出了类似分手的话之後还可以这样吻他,他怎麽可以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从不去考虑别人的心情?难道先爱上的就注定被无理的对待吗? 朝西心酸的看着脸色突变的男人,他吃痛的放开自己,舌尖流出血丝来,沾染到他的嘴唇上,使男人俊美的脸看上去红艳惑人。 周承意想不到学长竟然会反抗他,还咬了他?为什麽?为了那个叫托比亚的外国男人吗?脑里攸地闪过那个托比亚抚摸着学长的脸的情景,周承就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不快地冷笑,捏着的手始终不放,眼神酷寒的盯向朝西,不饶人地说出难堪的话来,“学长被我上了那麽多年,现在才来保持贞洁的形象不嫌太迟了吗?” 朝西听到周承这麽说心脏紧抽着痛,望着他冰冷愤怒的俊容,无力而悲伤的笑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说恶毒的话,为什麽自己还是感到受伤?垂下眼睫,朝西尝试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的反抗地说,“我是男人又不是女人,为什麽要保持贞洁?” 周承感觉到自己的愤怒更加地强烈了,恶狠狠的说,“学长真的不是女人嘛?那麽为什麽要像个女人一样躺在我身下对我张开腿呢?” 朝西不敢置信地浑身震颤,身体如同沈入大海中,被冰冷刺骨的海水包围住,窒息了呼吸……手上的痛比起内心里的痛实在是微不足道,那麽多年的感情就像现在一样被男人用恶毒的语言践踏碎了一地。朝西保持着弱得可怜的自尊抬起眼睛来看着他,用奇怪的笑容说,“因为我天生下贱,你满意了吗?可以请你放开我吗?” 周承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头了,但是怒气压过了理智,让他口不择言起来。心中的愧疚感在听到朝西的回答後,心中更为之一窒,缓缓收回了手。周承感觉到学长手腕上传递过来的颤抖,那张尖瘦平凡的脸像是随时都会晕倒般苍白可怕,还有看到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悲凉和自我厌恶,他此刻的脆弱和受伤的表情是自己从来未见过的,柔弱得让人想要把他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传递力量支撑着他,安慰他。 周承虽然知道自己一直都是想说什麽就说什麽,从不在乎说出的话伤害到别人。但是此刻看到学长受伤的模样……还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心里思索着是不是道歉比较好……不过他一向任性妄为,不曾想过会有对人道歉的一天,浑身不自在又别扭,如何也说不出道歉的话语来。 朝西望着眼前这个一直深爱了很多年的男人,他爱他,他却不爱他,而且他还订婚了。再说断一次,断两次又有什麽分别呢?都是断……这样想着嘴唇便微微张开,说不出狠毒的话来,只是苦涩的说一句,“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说完就急急地转身上楼,好像身後有什麽洪水猛兽般,疾步快速的逃窜。 其实是不愿再见到他,见到他就会想到报纸刊登上的照片,两人是那麽的登对,完全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而且朝西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哭泣着哀求周承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不要和陈思情结婚……朝西多麽害怕自己狼狈不堪的丑态被他知道。 周承再次被朝西的话激怒,学长说什麽?不要再来找他?为什麽?因为托比亚吗?他们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学长……莫非爱上了那个托比亚?许多问题充斥在大脑中,胸口仿佛有血气翻涌,周承俊美的脸铁青一片,望着楼梯上方狭长的眼眸像是要喷出火来。 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周承想着也跟着上楼去了。 朝西深深吸口气,眼睛模糊得看不清景物,楼层自动感应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凄迷的照耀着他。朝西静静的站在门口,手中的钥匙很冰冷,整个人仿佛从黑色的漩涡里缓慢沈落,被吞噬掉。想到刚才自己多余的说的那句话,就觉得好笑,好像周承巴着他不放般,其实刚好是自己想巴着他不放吧……如果现在不放弃,他怕自己以後再也无法放弃,真的会被这段感情给逼疯的。 朝西自嘲的笑了笑,扭动钥匙,好不容易开了门,沈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朝西甚至来不及关上门扉就被人猛力的推倒按在地面上。铁门被大力关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响来。 手中的钥匙被撞掉在大厅的餐桌脚下,朝西吃痛的揉着手肘,抬头看到男人俊美的脸孔阴沈沈的对着自己,惊愕的愣住了。他是什麽时候追上来的?为什麽还不走?听不懂人话吗? 朝西挣扎地想起身,但是被男人过於强大的力量给按压着,实在是纹风不动。他铁青着脸大叫,“周承,你究竟想怎样?” 周承修长的双腿紧紧的缠住他的腿,如冰冷的钢铁般让惹得自己好几次怒火中烧的人动弹不得,声音冰寒入骨地说,“不许我来?就许其他男人来?只要能满足学长,是谁都无所谓吧?” 朝西不明他究竟在说什麽,男人口中的‘其他男人’究竟是谁,想不明白却也知道他的意图不禁惊慌失措的低喊,“你在说什麽??快放开我,你要做什麽??” 听到学长的话,周承眼里似笑非笑地露出嘲弄的恶意,双手往朝西的胯部用力一抓,微笑着伸出刚才被咬伤得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廓,惹得他惊颤着身躯,刷白的脸微微浮着绯红。 眯着眼睛享受地看着朝西脸上因自己的举动而羞红的神色,周承邪魅的笑着说,“现在知道我要做什麽了吗?”学长也会在那个男人身下变得这麽妩媚动人吗?周承一想到这种事情就不禁嘴唇紧紧地抿着,额间青筋暴起。 两人亲密无间的交叠在一起,朝西可以感觉到周承的胯下正紧绷地顶着自己,心里十分难过,现在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周承发生关系。望着那双狭长的发亮的眼眸,里面没有半点感情,只有冰冷和愤怒。 朝西知道周承在生气,却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惹恼了他,脸上的肌肉因为可悲而微微地抖动着,说,“我不要。” “不要?”是想为那个男人守身吗?不会如你所愿的,学长。周承心口酸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周承选择忽视那种奇怪又难受的感觉,冷笑着隔间衣服布料轻轻挑弄朝西的微微鼓胀的东西,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声音暗哑而暧昧的说,“学长,真的不要吗?这里不是有感觉了?” 7、 入秋的城市是白天高温,夜晚寒冷。 朝西被推倒压在地面上,贴身地感到从花岗石瓷砖传上来的冰冷使他不由自主地使僵硬的身躯微微战栗发抖。他望着不知在愤怒什麽的男人,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无法抗拒男人的触碰,就像现在,只要被他的手抚摸着稍微加以按弄,身体就可悲的出现难以言表的感觉。 朝西的目光渐渐暗淡,心脏一阵紧抽,不由得就伸手去推开周承,想要起身,又被尚胤怆用力的按在原地,对上他那双冷厉的眼,即使充满了刻骨的凄凉,朝西也只是很平静的问,“你究竟想怎样?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吗?现在这样是什麽意思?” “结婚又如何?学长,在我对你还没有玩厌之前,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以後要是想做了,就给我电话!”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周承从来都没有见过朝西表示想见面的,每次都是周承想见朝西了,就来找他,次数也不怎麽频繁。周承是男人所以很了解男人,男人的性欲强,见到漂亮合心意的,有爱没有爱都好,都可以做……那麽学长是不是也这样呢?不知怎地,周承很不喜欢这种想法,想到朝西和别的男人接触的画面就感到相当的暴躁。 周承充满了绝对自我和霸道的话让朝西十分惊愕地睁圆了眼,一句‘你不是因为爱她所以才和她结婚’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能够说出‘结婚又如何’这样的话的人几乎都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对於没有道德底线的周承,就算朝西说出来这句话也只会是被他用嘲笑的口吻问爱是什麽东西的吧? 朝西看着像是被区区玩具抛弃了所以自尊心受损的男人说,“你放开我吧,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也不会联系你的。”没有再说更多,因为会显得那些话对於根本就不把它们当一回事的男人来说是多余的。 周承眼里闪过一抹残酷,朝西忽然被他用手捏着下巴,听见他用下流的语气说,“学长是想要找那个男人来安慰你吗?他怎麽做的?知道学长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在那里吗?知道怎麽做学长会最有感觉吗?直到学长是个银荡的人吗?” 羞辱的意味很明显,如果没有听到周承前面说的话和很清楚他的心思性格的话,朝西一定会误以为这个怒气明显的男人在吃醋,而且他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朝西茫然的想着,突然明白了,周承说的是托比亚,看来男人是以为托比亚是他的床伴了……莫名地,朝西笑了,用力打开他的手,冷冷的说着谎话,“托比亚很温柔,我很爱他,这个理由足够吗?所以可以请你放开我了吗?” 朝西不明白地看着男人,虽然周承是欺压着朝西,不让他逃脱,但在外人看来,这种紧贴彼此身躯的姿势是非常暧昧而亲密的,所以朝西能够感受到男人在听了他这话後身体微微的震动。 周承嘴角抖动着,学长说爱那个男人……没由来的一阵心痛。强硬地冷哼一声,“学长口中嚷着说爱他?可又在我的身下像个婊子似的呻吟,不觉得很恶心吗?” 男人仿佛带着噬人的恨意般伸出手来撕开他的衣物。 “不要……不要……”像是意识到要发生什麽似的,朝西开始扭动挣扎起来。长久的交往,自然的上床做爱行为进行过很多次,可从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种被强逼般不甘愿的性爱。恐惧像是从头覆盖过来的潮水般,淹没所有感官,朝西只感觉到害怕,他用力的挣扎着。又被男人低吼的一句‘再反抗我,我就毁了你的性器。’一瞬间,朝西像个被逼入绝境的人,无处可逃地停止了挣扎,只是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着。 压抑忍耐着的泪水终於顺利地流淌下来,却是在这种可悲的场面里。 朝西就被像是想要逃避心底阵阵刺痛般被周承低头咬住了唇瓣,用力的吸吮着,强硬比撬开他紧闭的嘴唇,柔软的舌长驱直入,探索吮着他的牙龈内外,再与他的舌尖纠缠着互舔。 男人手下的动作也不停,缓慢的挑逗着朝西发硬的地方,指尖在裸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肤上色情地揉搓着,感受着朝西在手里越来越肿胀的发出灼热的温度。 “嗯嗯……” 朝西透不过气来发出细吟声来。周承太熟识自己的身体了,被TJ到如此温顺的身躯在他的手里就如是鸡蛋碰石头般,不堪一击。 周承的吻越来越深入,两人因舌吻而发出情色的啧啧声响。 朝西无法合上嘴巴,又被男人舔舐吸吮着而产生更多甜津的唾液来,形容细线般的唾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弄湿了被粗暴地玩弄变得红肿起来的乳头。朝西浑身滚烫,又痒又麻的,原本就有感觉的性器羞耻的硬了起来。 男人是忠实的感官生物,周承带来的快感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般,朝西的本能让他只想要紧紧捉住眼前的愉悦,心里虽然疼痛悲伤,但是身体诚实的反应却无能为力的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8、 眼见学长就要窒息了,周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红肿的嘴唇,又舔舐着他的颈脖,顺着往下吻,直至来到胸膛前,咬住了他那被玩弄得红肿尖挺的小乳头。 “呃……。”大口大口地吸取氧气的朝西吃痛的发出一个单音来,微皱眉头,随即又放开了,因为周承的那只手也移动到他胸膛的另一边,微微地捏弄起来。 朝西微喘着气息,手颤抖着倔强的不肯抚上男人的脊背,男人只顾着着撩拨他胸膛的乳头,却是碰也不碰一下身下那肿胀发硬发痛得东西,朝西身体下胀得难受,很想被触摸,却是极力的忍耐着。 周承的眼色渐渐地幽深起来,看到朝西胯部的裤子被渗出的液体弄成深黑色,禁锢朝西的双腿依然坚牢,他停下所有的动作,半跨在他身上,用自己坚硬如铁的性器去摩擦他鼓胀的裤囊,脱开自己的上衣,看到躺在身下的朝西面色水红,清澈的眼眸湿湿地浮出红润色,像是勾人的妖精一样撩人。引得周承强烈的亢奋起来。 明明就长着一张平凡得一无是处的脸,偏偏做爱的时候就那麽磨人。周承有些咬牙切齿的想。 被挑拨起情欲的朝西因为男人突然半途收手,难以忍受的扭动着身躯,想借此来消除这种好像人被吊在半空中般,不上不下的欲望。 “学长,想要吗?”周承眼眸显出笑意,手指轻轻的游走在他的身躯上,一处又一处地点起欲望之火来,然後俯身又咬住朝西的唇,用舌尖逗弄着他的唇瓣,手指解开他的裤头,探入内裤里,抚摸着朝西那早已饱涨滴出液体的东西,手指伸到朝西的面前,恶意的笑着,“学长,你看,从你的东西流出来的透明的粘稠的液体,味道好浓啊……”周承放开他的唇,把手指摸到透明粘稠的液体放在朝西的嘴唇上涂抹,声音暗哑暧昧的调戏着。 朝西的脸更红了,偏过头想躲避阻止他的动作,却是躲不了,眼睛怒瞪着他,眼眸里沾染的水汽更深……要哭不哭得样子让周承内心荡漾着,下面硬得发痛。“学长讨厌吗?不要嘛……味道还可以哦,我尝试过很多次了。”涂抹完之後,周承欺近他,呢喃着说,伸出舌尖来舔舐涂上他唇瓣的液体往朝西的嘴里推送,手指又往下捉住朝西那一直跳动的东西。 理智被快感淹没,朝西热得口干舌燥,大脑里的意识慢慢地飘远,他不禁抓住周承的腰,帮他解开裤头,微微刮着那比自己大了许多灼热而坚硬的性器,不出所料的听到周承低沈的闷哼声,手指微微颤栗着伸进他的内裤里面,碰着那让他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胀大的东西。 周承的眼神又暗了几分,调笑着故意顶了顶他的手指,嘶哑的说,“学长,喜欢你碰到的东西吗?” 朝西用手抚弄他,感受着他的热度,又听到他的话,害羞的低垂着眼睫,不说话。 朝西在这方面一直都是如处子般青涩怕羞,周承独占欲越发强烈,妒忌也狂涨起来,想起在别的男人怀中学长也是这般妖娆,不禁加重手上的力度,而朝西却感觉不到痛,因为开始感受到欢愉汹涌而来,侵袭整个身体,握住男人的东西的手不知不觉的放开,转而揽住他的颈脖,大脑一片空白,“嗯啊……啊……”宣泄般的液体喷射而出伴随着朝西不可抑制的呻吟。 周承看着学长泛红的肌肤混合着白色的液体,强忍住想攻入的渴望,用唾液舔湿手指,就着潮湿的把手指探入那紧窒的双臀内。耐心的为他扩张後,周承脱下他的裤子,抬高他的双脚,用自己的性器一点点地进入。 朝西只感受到异物侵入的不适感,因为做过很多次,那里也适应了周承胀大的性器,所以并没有感到撕裂般的痛楚。反而是像要吞噬般,微微把周承的性器全部收纳进来。进入去後,那紧窒的束缚感差点让周承要射出来,气息粗糙加重,迅速的冲撞起来,朝西轻微的叫着,却是忍耐的,手指紧紧的抓进周承的脊肉里,面色潮红,媚眼如丝。 周承扶住他的精瘦的细腰,探下身去舔着那肿尖的红点,一边快速的冲撞推进。朝西身後开始有了感觉,胸膛那儿湿润而被刺激得整个人不由得喊出声来,“呜……慢点……”喷射过的东西又迅速膨胀地渗出了透明的液体来,周承只用单手扶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去抚弄他的勃起的性器,刺激他的感觉,朝西战栗着,与他接吻,舌交叠着舌,唾液滴落,身体发热,如同被火烤,流下大滴大滴的汗水来。 “啊……啊……啊,不要……” 朝西性器先端的裂缝里渐渐地有液体渗出,双臀内最敏感的地方被猛力撞到,朝西迷茫地看着他,口中断断续续溢出支离破碎的呻吟。那种不能控制的欢愉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把他掩埋,朝西大口大口喘息呻吟,感受到周承射在体内,也颤抖着攀上了高朝欢愉的颠峰。 随即又感应到尚留在身体的性器地慢慢变大,朝西没有惊讶,他知道男人的欲望一向很强烈,喘息着哀求着让男人不要太快,自己受不住男人的猛烈。而周承则是咬着他那仍然尖挺硬起的乳头,深幽的眼眸像沈暗无声的盯着朝西看,手指探进朝西的口内,叩着他的舌尖玩弄着,身下又再次顺着软滑的褶穴一冲到底,再次攻城掠地。 …… 余韵过後,朝西的大脑慢慢清晰过来,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变得这麽银乱,明明是下定决心要和他一刀两断,却又和他做了。悲哀的露出笑容来,一动也不动,就想这样死去。太痛苦了,爱着一个人。 外面天空已经大亮,灰白的光芒从玻璃窗照设进来,在地面撒下一片斑驳。 周承已经洗完澡,穿戴整齐,见仍然躺在地上的发呆的学长,心里又隐隐开始作痛,想到他爱着那个男人,不明所以的感到忿怒,甚至有杀人的冲动,为什麽……又见他仍然没有处理的身体散发着诱惑人的妖冶,喉咙一阵干渴,自己真的可以放开手,让他属於别人吗?周承不禁问自己,然後是否定的,那麽要用什麽办法才开口要留下学长呢?像是想到什麽般,薄唇轻勾,若有所思的拿出手机来,按下快键,哢嚓哢嚓懂的照了几张照片。 白色刺目的强光闪烁刺痛了朝西的眼,他大惊失色的坐起身,看着俊美如神已经洗好澡穿戴好的男人拿着手机对准自己,慌张的问,“你做什麽?” 周承看着脸色刷白的朝西,眼睛深沈,嘴唇扯着恶意,“学长,你真是秀色可餐,我舍不得对你放手,也没有成人之美的伟大,所以以後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我给你电话,你就要过来,否则,我就把你荡漾不堪的照片刊登上报纸,让所有人都看你被人做过之後勾人妩媚的模样。” “你……”朝西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地看他,然後无力的笑,看不到痛苦的脸白得像烟雾,“这就是你纠缠不休的目的?”。 朝西笑,他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仍能抱着万分之一的奢望,以为周承来找自己至少有那麽一点点是在意自己的,却想不到所有的前戏都是为了报复他……报复他让他那高傲的自尊受伤,以後要做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发泄工具!?抚着滚痛的眼,流泪满面,木然的起身,也不再理会周承往浴室走去,扭开花洒淋浴,单手攀着墙壁,整个人颤抖着,极力忍耐伤心欲绝的难过。 周承站着,看见地上的粘稠污浑,不禁皱眉,很想反驳学长说,他来找她,只是纯粹的在意,但是他刚才的举动……确实,沦落到用卑鄙手段去威胁人和自己发生关系也实在是够可悲的了,可偏偏就是宁愿变成自己最痛恨的‘小人’,也不愿放开学长的感觉让握紧手机的手爆出青筋来,周承面色酷寒的,把门边的花盆一脚踢碎,依然宣泄不了内心的怒火,意外的看到四分五裂的花盆和泥土下的钥匙。 想起学长曾经说过,那是给他的,可以让学长不在家,而他来了的时候用来开门,进屋等他…… 拿起钥匙,眼睛看着浴室方向微微出神,这麽多年了,他完全不了解学长……但是每次来,学长总会煮着他喜欢的饭菜等他一起吃……那种温馨的画面突然让他无比眷恋……可是现在,学长变心了……变心?学长有爱过他吗? 又想起了许多已经忘记了的回忆,大学时,学长他是讨厌自己的吧?却又答应和自己交往,是因为学长是同性恋的关系吗?後来就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学长对自己不闻不问,就算看见自己和女人在一起,也不会吃醋,每次来都和往常一样。 对於两人来说,这样的‘交往’关系,其实就是性伴侣…… 周承阴沈的拿着钥匙跨步离开。随便怎样都好,反正学长已经被拴在手心,就算他爱着那个男人又如何?学长也只能待在自己的身边,直到他厌倦为止! 9、 不知就这样被花洒喷射下的冷水淋了多久,也不知道哪个开头强逼到最後自己也相当投入进去几乎无法指责是被强逼进行了一场性爱的男人离开了没有,朝西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混沌。 这个时段的季节,气候开始寒冷起来,沐浴的时候人们都会用热水来洗澡,可朝西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地打开了冷水来冲洗这具充满了红紫痕迹的身体。 朝西突如其来地对自己产生一种自我厌恶,他放弃似的想着如果可以,真想变成空气,慢慢的消失在其他人的记忆里。这样自暴自弃地发呆就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小时,任由悲愤的情绪无力占据心头,让冷水冲刷全身,似乎这样做,就可以把内心里的疼痛给通通消耗殆毁般。 然後呢?真的就全部都被销毁了吗?不,并没有。否则,此刻他就不会感到如此痛苦了。 朝西赤裸着身体走出浴室来,屋内空荡荡一片,那个让他感到痛苦的男人已经离开,转眼看到落地玻璃窗户外正逐渐地覆盖霓虹的天空灰白成一片。夜晚就在混乱之中不知不觉地离去,身体疲倦得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迫着,朝西随便套上短裤和T恤就着手清理地面上流下的浑浊污迹,想到这一切的发生心酸得几乎想要滴落眼泪来。 放好拖把,墙上的时锺也直指八点整,上班时间是九点锺,现在换好西装出去还有充裕的时间去吃早餐。朝西心情低落,也没有食欲,他看着手机出神,不想带着负面的情绪去上班,想要请假,可因为靠近年末,正是公司最忙碌的时候,再加上前段时间公司里的高层也发了通知下来,各个部门一定要自我管理,好迎接公司最近合作的新客户来视察。 明知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身为部门主管的朝西是不可能请到假的,但郁闷而悲伤的心情却似是不肯低头认输般紧握着手机,直到8点半的时候,朝西才无奈地深叹气地换好西装出门。 朝西处的部门是企划部,是负责品牌促销与广告为主要工作的部门,主要负责外部政策、行业信息的调研分析工作,负责组织相关部门对竞争对手进行监控,制订公司的整体战略规划草案,组织各部门在整体战略下编制职能战略,制定整体工作计划;组织审议公司的年度经营计划,组织对新投资项目的可行性分析报告评审工作。 所以从早来到公司之後朝西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根本无暇分心来去想其他,一整个上午朝西身为部门主管要看的职员负责编写的行业研究报告和编写的分析报告等等之类的不断增加,直压得朝西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把最紧急要处理的文件和报告全部批阅完毕後,也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 朝西伸展腰背,往後仰头松了松一直处於备战状态而紧绷工作的身体,一放松下来,就明显地感受到饥饿的感觉,朝西这才想到埋首於工作之中的自己因早餐没有食欲没吃不但好像连午饭也忘记了吃,胃部像是发出警告般开始不舒服起来。虽然肚子很空,很饿,朝西一点食欲也没有,空闲下来的脑袋也不能控制地想到了周承。 这个让他悲痛得想哭泣的男人,真的太过分了。是他先开的头,说什麽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的漂亮说话,但是交往之间又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只不过有性行为的关系算得上什麽交往?更过分的是男人订婚了自己不知道,直到男人和名门千金要结婚的消息被媒体爆出来为止,自己都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最愚蠢最可笑的是自己还一直爱着男人那麽多年,真是…… 朝西不禁觉得烦躁从裤袋里掏出香烟来到公司的抽烟区,点燃深吸一口气,看着玻璃窗外的天,阴沈沈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喃喃自语的说,“是不是要下雨了呢?” “这个天气真是变化无常,明明早上阳光灿烂得连眼睛都有要盲了一样的感觉。”旁边是营业部的部长凌,凌五宫很有魄力,身体健硕,工作能力也很强,和朝西是同期进公司的,比朝西大上三岁,二十九岁的凌因为工作成绩斐然,很快就成为营业部的部长,同时很受到公司里的女职员喜爱,他手指夹着香烟,看到窗外,那黑压压直让人感觉几乎要掉下来的云层,皱眉地说道。 自言自语的朝西并不想说话,但凌接了话,如果自己一直沈默就会显得很没有礼貌。朝西想着就用‘是呀’这样单调的语句来敷衍,他的心情很糟糕,情绪也是负面的黑暗,不想与人交谈,也不想工作,不想吃饭,只想回到家里去,躺在柔软的床褥上,一直睡下去,不想面对这些烦人悲伤的感情。 “我很讨厌下雨的天气,会影响工作的心情,还会对要出去拜访客户的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凌没有发现朝西的敷衍般继续话题。 朝西很有同感的点头,在这种时候下雨只会让本就烦闷的感觉更加地变本加厉吧。 “对了,你有没有买股票?”凌忽然改变话题的拿出烟来递给朝西一支,准备开始抽起第二支来,放在嘴边用打火机点燃。 朝西也跟着抽起第二支烟来,是外国牌的骆驼,价钱虽然稍微有些贵,但味道强烈而辛辣,得到不少喜欢浓烈味道的烟鬼的喜爱,“股票?不,我对那种必须时刻集中关注力会让情绪大起大落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是吗?那就太可惜了,如果你有买的话,我建议你买入恒泰集团的股票。” “为什麽?”听到凌这样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是对股票没有兴趣的朝西也不禁好奇地发问。 “最近各大财经、经济之类的报纸不是大肆地报道恒泰集团老总的千金陈思情的婚事吗?”凌几乎是用羡慕的口气说着,“人长得漂亮,家世殷实,就连结婚的对象都是金融界首屈一指天悦集团的继承人周承,这种人生真的是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啊!” “这件事有可能是媒体捕风捉影的将事情夸张放大吧!”听到男人的事情,朝西心脏抽痛地吐出烟来,一脸悻悻然的说。 凌遗憾地耸了耸肩说,“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好像是真的,我已经向我那个在天悦集团工作的朋友证实了这件事。” “是吗?真是造物主的偏心啊,有些人就是这样什麽也不用做就可以无忧无愁地过上豪华奢侈的生活,那像我们啊!拼死拼活地工作一辈也无法做到人家拥有的一半。”朝西嘲讽的说完话的时候,门外也响起了下班打卡的锺声,凌拧息手中还剩半的烟走出抽烟区时同病相怜地拍了拍朝西的肩膀。 这是什麽话呢?想到之前明明是不想要,被周承强逼开始的性爱到最後自己沈迷其中的过程,朝西厌恶地拧灭香烟,胃不舒服地感到抽搐般的恶心。朝西离开公司後随便起附近的快餐店应付性地填饱了肚子之後就向这自己的家回去了。 回到家里之後,就如自己之前在公司想的般躺在床上。像个上发条的机器人时限到了般一动也不动。 关了手机,重重的锁住门,与外界断绝一起的联系,屋变成了牢笼。他呆在牢笼里,闭上眼睛,命令自己什麽也不要去想,结果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和周承之间的事情,可悲的坐起床上,朝西抡起拳头重重的打向被褥,大声地骂着,可恶,可恶…… 朝西摸索着烟想要抽,却听到门外被人用力啪打着,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朝西怔怔的看向门口处,被弥漫的大雾笼罩住的大脑终於慢慢的从痛苦之中清醒过来。 周承……周承……想到这个名字,他就觉得全身都好痛好痛……他该怎麽办呢?如果那时没有答应周承就好了,一直继续自己卑微的暗恋,虽然感觉很可怜却总比现在身陷淤泥逃不开的情况来得到好吧? 想到这里,大脑忽然闪烁过‘去找东辰吧’的字句来。朝西又感觉到那扇被人大力猛拍着大门并且叫喊着他名字的人的声音就很像是老友的声音。 但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好友的话,肯定会给自己电话的吧?说不定是什麽上门推销的人员吧,朝西打算无视门外举动却因着邻居在外面大吼‘吵死人了,你在发什麽疯啊?’的怒骂声而不得不下床去开门打发脸皮厚得无话可说的推销人员。 开门之後发现不是推销人员,而是老友东辰的瞬间,又想起那日慌忙跑去找他而撞见的情景,朝西反应尴尬的迅速把门关上。现在有些犹豫,有些害怕。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他,该用什麽表情才好? “林朝西,开门。你不开门,我就继续吵下去!”东辰在门外怒喊。那着急而沙哑的声音,让朝西难受得紧要,开了门,看见下巴布满胡渣,非常狼狈又颓废的老友。朝西不禁惊讶得张大嘴巴来,这个向来都很注重自己仪表和卫生的男人……现在却邋遢得像个流浪汉? 10、 东辰定定地望着朝西,不知为什麽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坐在沙发上,沈默的看着朝西比之前撞见他和罗南的事情时还要憔悴的脸孔,十指交叉合起,开始整理直乱成麻团般的思绪,琢磨着应该要怎麽开口说呢? 一直逢场作戏的前半人生?一直对朝西隐瞒自己的性取向,就是怕被他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吗?有些害怕地抗拒,不过现在既然开了头,那自己又何必辛辛苦苦压抑这份疼痛的感情呢? 本想给些时间朝西,让他适应周承带给他的冲击,可自从被朝西见到那一幕之後,东辰的心就很乱,一直无法冷静下来,总觉非要找到朝西不可,好好解释过之後或者才能安然下来。 朝西把咖啡放在老友的面前,坐在他对面的沙发,犹豫着,最终还是佯装开朗似的问,“东辰,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是同性恋呢!” 东辰回神看着这张熟识到时常出现在梦中的脸,埋在心底下的感情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爱他,毫无疑问。 “抱歉……” 老实说,朝西很惊讶又觉得很打击,身为那麽多年的好朋友了,同性恋什麽的没有必要刻意的隐瞒吧?而且也没什麽好隐瞒,他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啊! “没有什麽好抱歉的拉。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我很明白的……” “朝西,我抱歉的是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朋友……”许东辰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感情,我喜欢你。” 朝西因他的话而不禁睁大眼睛,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等等,许东辰在说什麽? 他说,我抱歉的是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朋友……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感情,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开玩笑的吧? 朝西瞪着他,见到老友也不回避,目光炙热而闪亮着光芒,察觉到他是认真的,朝西不禁“哼哼……哈哈……”地干笑了几声,然後选择做个缩头乌龟,逃避的说说,“东辰,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又来了,只要是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就选择逃避吗?这是朝西的坏习惯,不过,东辰可不会允许朝西就这样装傻避过。 微微扬眉,许东辰黑眸中的锐光一闪,“朝西,我很认真,我没有头昏,也没有喝酒,我现在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你给我听好了,一开始我真的拿你当朋友看待,但是当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你,怒恼你时常把那个混蛋的名字挂在嘴边,并且为你这麽卑微的爱着那个混蛋的时候,我才明白,我爱上你。在不知不觉间,在越来越痛苦中爱上了你。” 朝西慌乱了,因为他看到老友眼中那相同而熟识的目光。曾经无数次,他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周承的吧? “东辰……等等,这可能是你一时错觉而已,或许你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对我那样……”就像是被开水烫到了舌头般,朝西说不下去了。因为老友东辰已经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吻上自己的唇。霸道而渴望的吻着他,像是东辰想这样光明正大的吻他想了许久一样。 朝西睁圆了眼,整个人僵硬不动。他吓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许东辰推倒在玻璃桌上,猝不及防的东辰撞洒了放在桌子上的仍然冒着热烟气的咖啡。 彼此的神色都很凝重,周围的空气就像冻结了一样。 朝西白着一张脸,清醒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仿佛现在他的面前正在上演着什麽奥特曼大战怪兽般匪夷所思的景象一样。可刚才的触感是那麽的真实,真实到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让自己的牙齿刮破了东辰的嘴唇。他终於被这个吻逼迫接受了东辰说爱他的现实了。 东辰则是皱着眉看着颤抖着的朝西,也许他太急躁了。一碰上朝西的事情,就像个毛毛躁躁的手忙脚乱的小子一样,不能自控。 朝西站起身来,不自在的扯着笑容说,“东辰,我们继续做朋友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就像个夹着尾巴逃跑的小白兔一样,仓惶而狼狈不堪的跑进房间,并重重的上了锁。 门是被大力的关上的,这力道也证明了,现在朝西的心正方寸大乱得惴惴不安。 被单独留下在客厅里的东辰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被撞洒的咖啡间隔着衣服烫伤的地方很痛。心比咖啡烫伤的地方更痛,朝西知道了之後不能接受自己的拒绝和逃跑,虽然让他很难过,但他不想放弃,因为他知道他会比周承更能给朝西幸福。 “朝西,我给你时间,但我不会给你机会逃离我的。”沈默许久之後,闻着飘荡在空气里渐渐散开的咖啡味,东辰低低的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房间内的朝西沈默无言。 这一切,便如是一场闹剧般,荒诞莫名。却偏是让他遇上了。 老天,你究竟要捉弄我到何时? 11、 昏昏沈沈的度过这个无眠的夜晚,朝西半眯着眼拉开窗帘来,阳光一点点地从玻璃渗透进来,映照在他仍然残留着睡意的脸上,光芒非常刺眼,有种眼睛发花要瞎了一样的感觉。 明明无法入睡,但还是会感到困倦,朝西不雅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水汽渗出来,不想上班的沈重心情又来了。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朝西才缓缓走出房间去洗刷。经过大厅的时候,看到玻璃桌面上的那一处污迹,是昨天被老友撞翻的咖啡痕迹,那滚热的咖啡不知道有没有烫伤他呢? 唉,真希望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是一场噩梦,醒来就什麽事都没有。朝西郁闷的抚着心脏的位置,心脉跳跃得非常明显,知感在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自己多年的好友,许东辰切切实实是对他告白了。 那时的自己,老友吓坏了。 没有休息好的头痛得欲裂,朝西禁制自己再去胡思乱想。 对,不管是周承的事也好,还是东辰的事也好,都属於在‘胡思乱想’的行列当中。好悲哀,唇角露出惨重的讽刺,只不过是想起周承的名字而已,胸口的钝痛感就如此鲜明。 用力的拍拍额头,朝西边警告自己边走去浴室内漱洗,快要到上班的时间了。 出门迎面而来的是犹如夏天般温暖而灼热的阳光,明晃晃一片,有种像是在拥挤的川菜馆,被全是辣椒的菜辣得大汗淋漓,有些滑腻,有些恶心的感觉。 行道上,车站台上,全是密密匝匝赶时间上班的人。 朝西被这些陌生的人群淹没,恍惚的又想起,如果在那个如现在一样的闷热盛夏里,他没有接受周承的话,那麽现在两个人是否就像两条不同的平行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延伸呢? 他,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不堪呢?可是,他很清楚地明白。这个世界上从不曾存在什麽如果。思绪像游魂野鬼般飘荡着,朝西打车来到公司所在的大厦。 平时被开朗的笑容堆积的脸此刻透着苦涩的无奈的浓重感,遇到要好的同事职员见状,都不敢上前与他打招呼。这是朝西从未被公司内的人看到过的模样。许多人都好奇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猜测着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朝西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直接走入自己的办公室去。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时刻都让他觉得全身的肌肉血管神经全部细小而微弱地在呼喊着疼痛。 “林主管,发生什麽事了吗?”曾经向朝西告白过的女职员李雪端着茶走进办公室来,担心地轻声问。 朝西愕然的望向她,疑惑闪过脸上。 李雪把茶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担扰地说,“你整张脸上都好像写着‘发生过什麽事情’一样,而且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的样子。再说,林主管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吃饭,身体好像瘦得很夸张的模样。” 沈默良久,朝西无奈地深深叹气,“有这麽明显吗?” “当然,其他同事都在议论纷纷呢,大部分的人猜测你暴瘦又憔悴的原因可能是被情人甩了,对不对?”李雪把要紧急处理的文件整理好後放在热茶的旁边,调皮似的猜测着说道。 之前,她对朝西表白的时候。他只是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那时,李雪就知道像这麽好的男人,怎麽可能没有恋人呢?只是她自己希望他没有而已吧。而现在林主管的样子,是典型的失恋中的人的模样啊!李雪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难受的样子自己也感到难受。 被人一针见血的道出最近遭遇的事情。朝西呆呆无言的望着杯子里飘出的烟气,那迷蒙的烟气仿佛飘进了他的眼睛里面一样,熏得难受的就要流泪满面般。这种强硬忍耐着的酸涩哽咽,让他无法开口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便是声音从身体内汹涌而出支离破碎的脆弱。 这种明显到被人看穿的感觉让他好心酸。朝西勉强地控制住自己欲裂的情绪对站在办公桌前的李雪说,“放心吧,我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到正常生活和工作的。” 朝西的话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李雪没有想到事实真是这样,复杂而吃惊地“啊……”了一声,有些愧疚的说,“对不起”。 朝西端起冒着热气的红茶,像是掩饰什麽似的喝了一口,露出勉强的笑容,对她说,“没关系。” 这个笑容显得那麽惨淡。李雪望着眼前瘦得厉害的人,心中被这笑扯得生疼。就好像是一尊漂亮的娃娃,你非得要把它搞得惨不忍睹的模样才肯罢休的感觉。这一刻,李雪恨极了那个拥有朝西却不懂得珍惜抛弃他的女人。 “不过,林主管,知道你真的失恋了,我的心有些高兴呢。这是不是代表我就有机会了呢?”李雪带着些试探般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大大的漂亮有神的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期许。 请给我一次机会……来爱你吧!李雪静静望着的他,有点局促不安地在紧张中等待回答。 周承对他从没恋过,自己又何来失恋呢?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感情罢。朝西眼眶有些微红,感觉到心脏又开始一点一点地抽痛,像是被人放在砧板上,用刀持续不断的剁着。 他是一条暴晒在名为周承的阳光里的鱼,无能为力的等待着死亡的最终判决。 明明看见了,伸出来的手,却什麽也抓不到。 好久之後,朝西才平静下情绪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李雪,很抱歉。我……” 李雪依然静静的看着他,把悲哀一点一滴藏入心内。然後故作潇洒的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自娱自乐的说,“哎,真是失败,对同一个人表白,却连续两次被人拒绝。真是让人大受打击呀!” 朝西不由得想到母亲常常唠叨挂在嘴边结婚的事情,还有因为周承的事情本来打算做回正常人般结婚生子的朝西,现在有些犹豫了,眼前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感情是那麽认真的,如果自己只是抱着为结婚而考虑来接受她的话,到最後会把她伤害得更深……再加上自己是个同性恋,对女人虽然没有试过,但能不能勃起也是个问题!想到这些的朝西抬头凝视她,眼神清澈明亮,喉咙抽紧,好一会之後还是拒绝地说,“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够资格拥有。” 不够资格拥有麽? 可是,在她的眼中。 他是一个既美好又温柔的人啊。就连现在也为了顾及她的尊严而选择诋毁自己的用词。 李雪眨了眨眼,不再说什麽,转身抹去眼中的肆意流出的眼泪,说,“林主管,聊着聊着,我倒把正事给忘了呢!老总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哦!”说完,就快步走出办公室,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了。 突然安静的办公室让朝西觉得很冷。呆坐了一会,他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去。打起精神的检查一下自己的仪表,确定没有什麽不适之後向老总的办公室走去。 推门而入,偌大办公桌上,是被透进玻璃来的阳光铺满的纸张散发着光亮,纯白的,铺满了刺眼的光芒。朝西发现办公室内不止老总一个,还有一个静静抱胸伫立於窗口的男人。 不做多想,开口询问,“总经理,你找我?” 老总胖胖的脸有着讨好的表情,他见到朝西,灿烂的笑着说,“朝西,来,这位是Kerry集团的负责人;雷尔先生。他是我们公司重要的客户,他第一次来到中国,生活上有诸多不便,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雷尔先生的私人秘书了,雷尔先生在中国的事项就请你尽责协助了。” 什麽?这突如其来的变更简直如是在朝西最混沌的时候忽然落下一道晴天霹雳来,让他错愕惊诧不已。 “可是我从来没有做秘书的经验啊!”朝西尽量掩饰自己的慌乱,用最平稳的声音说。 “没有关系。”这话来自一直在窗前站着却拥有非常巨大压迫力的男人。他字正腔圆的声音让朝西感到十分熟识,心中淡淡地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来。 高大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英俊的脸孔让朝西不由得惊叫出声来,“托比亚?” 穿着突显出健硕体格的意大利银色名牌西装的男人雷尔对朝西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着说,“又见面了。朝西,我的全名是雷尔.托比亚。” 朝西很尴尬地对他点点头,想到这个曾经是他在同性恋酒吧里约去爱情宾馆要‘一夜情’的对象,现在竟是公司的重要客户,朝西有种命运弄人无论怎麽逃都逃脱不掉的绝望。 12、 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朝西再一次体会到这种实在是好到千年万遇的倒霉的运气,再次无奈苦笑着看向对面因为出色的外表而惹人注目的男人,这个男人不仅是那个晚上准备要一夜情的对象,更糟糕的是,还被他看见了自己与周承对峙的一幕。 从他和周承之间的对话,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自己和周承是一种什麽样的关系了。如果只是其他意外的状况还好,偏偏是自己公司最重要的大客户……朝西不禁头痛的用手揉了揉眼角旁的太阳穴,这个举动被一直注目着自己的男人露出关心的表情来询问,“你不舒服吗?” 抬眼望向黑发蓝眸的男人,反射性的对他摇头,苦恼的想着着究竟该怎麽开口对他说,‘为了以後能够顺利进行工作,请您忘了那一晚吧?’又或者是‘为了日後能够好好的相处,可不可当那一晚是个意外?’之类的想了许多,思来想去,朝西还是觉得直接地对他说明自己的意思比较好,於是低头慎重地请求,“雷尔先生,希望你能够忘记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 是接近中午下班休息吃饭的时间,因为有些话在公司难以启齿,於是朝西便主动问身躯高大健硕的男人要不要一起吃饭。男人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来说好。於是两人离开了公司由朝西带路开车去到沿海路附近的饭庄,外国人向来很喜欢中国文化和古代的装饰建筑之类的东西,所以朝西直觉托比亚一定会喜欢这家叫那家盛宴具备中国古代古朴庄重的中式宅院主题风格的饭庄。 那家盛宴是属於宅院餐厅,有昔时王府般的气派和细腻。餐厅内悠悠的琴声由远至近,舒缓,淡定。让进来的人不禁有眼前为之一亮的感觉。 果然不出朝西所料,自入富丽堂皇的那家之後,托比亚不断地打量那家装饰的清代牌匾、红绸、隔扇、宫灯,新旧物件等,眼睛因这些清雅的美丽而充满了赞赏,口中更是叨念着,“真是大开眼界了,中国的古代是这种气势恢弘磅礴的感觉吗?”之类的话,朝西也不时地搭话说,“真正的古代皇家可是要比这种程度要让人震撼得多呢!不过那家好像也是由旧王府改造而成的样子。” 朝西对穿着细腰开高叉旗袍的女侍要了一处餐桌之间相隔甚远,比较适合边用餐边谈话的最佳位置坐下。 托比亚生长的环境应该相当好,看他优雅流畅的用餐姿势就能够看得出来,还有在坐落座椅时,托比亚还有做出帮朝西拉开座位请他入座的绅士行为。 “我觉得我和你是一种很浪漫的相遇,唯一让人不愉快想忘记的只有那个叫周承的男人吧!”,托比亚睨着朝西,那双比较细长的眼睛有着沈沈的悲伤,在中国无处不见又没有任何特色的脸在零碎的黑发下显得越发尖瘦,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如影随形。 他在为谁难过呢?是为那个叫周承的男人吗?想到这里,不悦的情绪闪过心头。托比亚见朝西沈默微微皱眉,又问,“他和你,关系好像不是普通的那种吧?” 托比亚果然看出来了。他和周承之间,没有普通不普通可言,也并无特别的关系。硬是要扯上关系的话,也只能说是自己鬼迷心窍的答应人家交往後,把他们之间存在的诸多问题不睬不顾,脑子进水的一直维系着床伴的关系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的朝西露出苦涩的笑的说,“这是很私人的事吧?” “确实!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私隐,只是觉得心中很在意吧。”托比亚很绅士的道歉,“朝西,你不要太拘谨,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虽然知道外国人是很有礼貌的,但被这样彬彬有礼的对待,朝西直觉脸上烧得厉害,本就是个脸皮薄的人,听他这麽诚恳的说,倒是显得自己太过计较了,朝西尴尬地略微垂下眼,小小声地说,“谢谢托比亚你的体贴。” 在不久前,公司里的高层也只是说有重要的大客户要来视察,具体情况也没有特别说明,被老总叫去见到托比亚之後,也只知道托比亚是重要的大客户,实际上对托比亚本人的事是一无所知的,在这种什麽也不清楚的状态下,可想而知,日後的工作绝对地难以展开。为了能够好好地当个负责人的私人秘书,所以在当天晚上回到家中就利用网络轻易地就查到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全球十大巨富当中,就有嘉里集团的名字。即使知道托比亚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但这来头显赫得也太过让人目瞪口呆了吧?朝西看着笔记本上嘉里集团对外开放的资料咂舌,这就可以理解为什麽公司这麽紧张重视他了。 尽管知道雷尔.托比亚的身份家世,朝西也觉得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要尽责的做好本分工作就好了。谁知——他这个私人秘书也不过是个装饰品罢。 13、 虽然大致上了解过私人秘书的工作,但是总体要做什麽,朝西还是觉得很模糊,大早上,是带着这样的心情来到黄金地段中央嘉里集团分公司的,但很快地,朝西就明白到在托比亚身边根本就不需要什麽私人秘书,因为托比亚身边跟着三个从名牌大学里毕业的最优秀的精英。 在这三人面前,朝西显得一无是处。没有丝毫用武之地的他,只是被闲置在一旁与时间消磨。当一个毫不起眼没有人会注意到的的装饰品。朝西不禁苦笑着,望向前方大面大面的玻璃窗外。 工作的地方从一家小的贸易公司开始转变国际性质的大公司,这无疑是最惹人艳羡的。若换做一般人早就高兴得不知所云,打算在新公司内大展拳脚的了。但朝西不同,他不但无法高兴起来,还很辛苦。因为当一个人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安静下来,会想起一些刻骨铭心的事,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疼痛的。 金黄色的阳光灿烂而晃眼,照射在玻璃面上有种很曼妙的美。如果站在窗子前面往外望下去的话,风景一定美得让人流连忘返。他坐在会客室之中干等,托比亚并没有吩咐他工作,也没有让其他人来引导他学习身为托比亚的秘书该做什麽。他只能在无聊之中静静的等待。 虽然偶尔会想起一些很悲伤的事情来,可转瞬间他又命令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和周承之间始终是要经历断绝关系的过程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而已。他相信在经历过撕心裂肺的这段感情之後,所有的一起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朝西是这样想的,不管是不是这样的想法,他都逼迫自己去这样思考,否则不知道在痛苦的时间中究竟要如何去度过必须忘记这段深入骨髓的感情和爱到至死至死不渝的这个人。 朝西知道,在漫长的岁月当中,没有什麽是能够永恒不灭的。因此,朝西从未想过会和周承维系着这样的关系到死为止。只是不舍及没有勇气去放弃,才一直无限地延长。才会一直编织着寂寞得令人悲伤的话语来安慰自己,在忧伤的黑暗里孤寂地等待分离的这一天到来。 现在是终於走到这个地步了,也无法再坚持下去。可,这次不肯放手的人却换成了周承。并不是因为爱的关系,而仅仅只是周承自私独占欲和高傲的自尊心在作祟,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悲伤行为来…… “朝西?朝西?” “嗯?”想得入神的朝西听见有人叫他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抬起眼来,看见托比亚站在面前,微微弯腰近距离的看着自己。 面对面时才发现托比亚的面孔很美丽,线条分明的轮毂,白种人特有的白色美丽的皮肤,水蓝色的眼眸……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扑鼻而来。就算不用香水,对香水不了解的朝西也知道这是BOSS设计室1993年出品,一款很经典的清新辛辣混合薰衣草香和琥珀香五种综合味道的男士香水。 这种植物芬芳类型的香水适合在任何场合用,味道很好,少见於男士会用这种,给人感觉非常优雅。 朝西脑子清醒後身躯有些被惊吓到地後仰,拉开了可以听见彼此呼吸的暧昧距离,朝西不自在地望了望整个装饰奢美却也因这样的华丽而显得空荡荡的会客室,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很恐怖吗?”托比亚见他被吓了一跳而慌乱窜逃的模样非常有趣,表情佯装散发着不悦的感觉。 见他似乎生气的模样,朝西连忙站起来说,“不、不是的,只是被你突然靠近吓到了而已。” 见他慌乱的模样就像那种小白兔的动物见到陌生人站在面前红着眼睛怯生生般可爱,托比亚也收起板着的脸,好奇地问,“刚才叫了你很多声,你都没有听到,是在发呆吗?在想些什麽呢?” “很抱歉。我不应该在上班当中神游太虚的。”虽然并没有在工作,还被凉在会客室内,但对於私人秘书这个职称来说也算是正上班吧?在上班当中出小差真的是太没有敬业精神了,朝西自知这样不好,老老实实地道了歉。 托比亚摇了头摇,想不到他这麽老实,水蓝色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是我不好,让你在这里等了那麽久。一定很无聊吧?” “没有的事,托比亚先生请别这样说!”朝西被那直直地注视自己的视线弄得不好意思,一点一点地低下头。 托比亚走上前,靠近在不知不觉就慢慢移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朝西,双手抓住他的双手,眼神灼热地说,“不要对我这麽客气恭敬,我不是说了想和朝西做朋友嘛?” 虽然那是平常的话语,但男人是用强硬的语调说的。朝西知道外国人热情,但是被这样突然抓住双手还是会觉得尴尬与不习惯,想要抽手,又抽不掉,因为对方抓得死紧的关系,不由大声起来,“托比亚先生请放开手。” “啊,抱歉!”嘴上虽然是这样说,托比亚有些失望的放开抓住朝西的自己的双手,“像一开始那样叫我托比亚吧,我们是朋友吧?” 自己只不过是个家世一般的小小私人秘书而已,被托比亚这样的人说出这种类似请求的话来,如果再拒绝就是太不识好歹了。叹气而无奈地点点头,朝西问,“那个,请问身为秘书的我,工作职责之类的是什麽?”朝西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这些事,因为工作的性质不清不明的话,是无法继续下去的。 “朝西只要像这样陪在我身边,和我说说话就好,其他不用做了。” “托比亚,我的职称是私人秘书,请安排工作给我!” 平稳却隐含愤怒的声音。 托比亚注意朝西的手握成拳,明白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知道再这样玩下去,可能他会生气,就微笑着说,“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吧。这就是你的工作了。” ‘啊……?’这是什麽答案啊? 14、 夜色如墨,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神秘弥漫在空中,织成一张透明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其中。眼睛所接触到的一景一物,都不像是在白天里那样真实,总会令人有种不安的恐惧在心灵上颤抖着。不知为何,城市的夜晚看不见半颗繁星,兴许是太过乌烟瘴气的原因吧。 朝西穿好托比亚为他装备的名牌西装,站在镜子前。里面的男人长相干净,眼睛里有隐藏着的悲伤气息,表情无比僵硬,仿佛很不习惯即将要去的地方似的。纵使如此,这也是不得不遵从的。托比亚对待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不知道有什麽目的,虽然对托比亚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但他是老总托付给自己的很重要的大客户,所以不能搞砸。 手机有许东辰打来的许多通未接电话与短信。 他翻开来看,里面这样写着:我想见你,去你公司的地方等很多天都没有见到你,後来问过才知道你好像被委托重任接待很重要的客户去了,朝西,我想你,想见你。 第二条是:朝西,别逃避我,别和我说变回从前的朋友关系。我做不到,而且发生过了的事情是无法回到过去的。我要你知道我的心是如此坚定,因为过去的朋友关系令我太过痛苦。我的痛苦就如同你对那不懂得珍惜你的混蛋的痛苦一样。你要明白。 朝西皱着眉头,还是难以置信。不知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太过迟钝,这些年来,他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许东辰会对他有这样的感情和想法。 他怎麽会喜欢上自己呢?这个在感情中拖拖拉拉懦弱又自卑的自己……究竟有什麽好的地方值得他去喜欢的呢?他不明白。再说,自己对东辰一直都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可以放在心上,觉得无可取代的重要朋友。现在已经打破了他们俩之间相处的平衡,以後该怎麽去面对东辰才好呢? 心很乱,无法平静下来。觉得有种东西哽咽在喉咙中,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在感情中,许东辰不可以成为第二个朝西。他不希望出现这种结果,所以他会明明白白的传递自己只拿他当成好友,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将不会有别的可能出现。一定要东辰死心,即使会令他受伤也别无他法。 因为他心知肚明,这种单方面的爱情,单方面的付出是会把整个世界都染上黑暗的绝望的。一旦沾染上,从此是甩也甩不掉,形影不离地相随一生一世。像一块巨大无形的伤疤,随时随地都会因为一些平凡的日常小事而疼痛流血不止。 楼下不知名的花树开的盛大,娇嫩的白色花朵洁白无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散发在夜风里,闻起来相当舒爽。一辆非常显眼的红色BMW停在花树下,车身上躺着几辨被冷风无情吹落下来的花的尸体。在一片鲜红当中异常的明亮。 这是托比亚派来接他的车。朝西深呼吸地收回忧郁的情绪,换了表情,走过去,上车。 他们的车开出了城市,沿着高速公路的方向,不久之後便进入了一座绿树丛阴的气派大院前停下。朱红色大门上有两个黄色明亮的圆铜狮子头,大门上明亮的灯光照得那两个栩栩如生的铜狮子头气势吓人,看久会有一种似要跳跃而出飞奔扑面把人撕咬残食般地展现了强取豪夺的霸气。 大门外停摆着许多淋良不一的名牌轿车。 门外穿着佣人制服的迎宾青年轻步上前为来客打开车门,并露出亲切的笑容说着欢迎的客套说话,并要求检查客人的邀请函。这种给人安全性质极高的感觉非常良好,来客也没有任何不舒服感便配合他的工作。 青年看到朝西的时候,不禁微愣了一下。只因从未见过如此洁净的人,有种与污秽的世间大大的格格不入的感觉,回神後随即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朝西微笑着说没有关系。在青年以客气的用语要求出示贵宾邀请函时,托比亚从大门内气势不凡的踏步而来,睨了青年一眼,说,“他是我带来的。” 青年暗自吃惊,他是知道眼前浑身散发着尊贵气质的男人的,於是心目了然地微低身地向朝西做出一个请进的礼节动作。 托比亚一身剪裁完美无缺的铁灰色西装,彻底存托出他高大挺拔的健硕体格。俊魅的五宫更是犹如精工雕琢的艺术品一样,散发出冷冽的蛊惑气息。 朝西看到托比亚微笑而有礼地对他点点头,然後走过去跟在他身边,丝毫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唯一感到怪异的是,看这气派的场面,应该是那种级别很高的宴会吧?为何托比亚没有携带舞伴?虽然奇怪,朝西并没有去问。 托比亚露出笑来俯身靠近他手指抚摸上自己的黑发,一个亲吻落在嘴巴上,动作暧昧无比,让朝西整个人僵硬如石。托比亚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朝西大吃一惊地捂住嘴巴口吃的指着托比亚说,“你……你,做什麽?”说的同时也往後面退步! “朝西,你不要误会了,这是我国用亲吻的方式来表示友好的礼节。”托比亚眯着水色的眼眸看着他,无辜地说着。 “……是、是这样吗?”呆立着的朝西闻言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外国人这些礼节,他当然知道,只是自己的反应太过大惊小怪了,反而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吧? “当然了,难道朝西在期待着什麽吗?”托比亚愉快的眯着眼笑着说。 “不,怎麽会呢!只是,这里是中国吧?”朝西听到他口吻中的调戏,反应飞快地否定。 托比亚该不会是那种像是披着羊皮的狼的吧?这种感觉在心中一闪而过却被正大门上方嵌着陈家二字给打碎了。朝西心震了一下,他望向身边从容不迫的高大身影,犹疑半会儿还是选择将疑问问出口,“今天的宴会是那个陈家举办的吗?” 托比亚别有深意的回望他,点头说道,“就是陈思情家举办。” 朝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面容有些微白。如果是陈家的宴会,那麽陈思情没有道理不在,这样一来,周承也必定在的吧。心脏微微发痛,托比亚是明知道自己与那两人的关系,却还是要他来,用意是什麽?莫非托比亚是明知道还故意安排自己跟他来的? “怎麽了?朝西?”在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托比亚回头来叫他, 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不想见到周承。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压抑不住悲伤而当场露出不应有的丑态来。到时一发不可收拾之下又该怎办呢? “怎麽了?”托比亚再次关心地询问,身影隐匿在黑暗当中,水蓝色的眼有种冷冽的寒气逼迫而来,“朝西害怕了吗?” 这犹如看穿了自己的心的话让朝西不禁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来,随後又以平静的模样压抑了下去,说,“不是啊,只是从没有来过这种正规感觉高贵的宴会而开始紧张吧!”扯着不习惯的谎言,朝西掩饰似的踏起沈重的脚步经过托比亚走了进去。 这是糅合了中国古式建筑风格的宅院,从大门处的鹅卵小石铺就的石路延伸过去的是一条长长的小桥,桥下小溪淙淙,烟雾缭绕,隐匿在清水中的花草奇石,让缥缈的烟气映照的亦真亦幻。真是个让人不禁赞叹出声的美丽宅院呢! 收起凌乱的心神,朝西以注意这些仿佛重现古时精致的景色来分散自己悲伤的心。陈家内的院子宽大通明,在进入会客厅门时,摆里一个古朴典雅的方形木框架子的玻璃灯,室内放眼望去灯光幽幽,周围的摆设明显是他不知道知道值得多少价值的精致古玩,壁墙上还有不少早已失传的经典名家挂画,这些东西无一不使人惊讶於主人富可敌国的财势。 托比亚将手臂抬起,示意朝西挽着他的手臂。 朝西为他的举动感到错愕,顿时明白他怎麽没有带女伴过来了,原来他把自己当成是‘女伴’了啊!如果他是一名女士的话,自然十分欣喜地挽住他的手臂,可……可他是个男的啊……本来这种场面的宴会,就不该找个男的来陪同的吧?苦笑地摇头,无视他的举动,站到托比亚的身後去小声的说,“在中国的宴会上,没有人会让男人挽手的。” 托比亚恍然大悟地“啊,原来如此!”,随即拉起朝西的手走了进去。完全不理会跟着自己步伐的朝西小声的在他身後叫,“托比亚,托比亚,放开手。这样会很失礼的。” 宴会内到处是西装革履的彬彬有礼的优雅男士以及穿戴着昂贵的珠宝首饰出场的盛装女人们,在灯火的暧昧照耀下盈盈笑意地摇曳着手中红酒,轻声细语地与人招呼交谈。 全场看不到一位男士携带的伴侣是男人的。朝西暗自叹气,不明白这位外国少爷究竟想的是什麽。朝西望着发现托比亚踪影而聚拢过来围住有头有脸的上流社会们,一个个不无带着攀识之意与托比亚问候攀谈起来。 这些人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松了一口气的朝西微微笑地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悄悄挣脱掉托比亚的手,安静地站在几步之外。直到有人注意到他为止。 15、 喧闹的人声在沸腾着。陌生的脸孔都带着名为微笑的虚伪面具,装着优雅的模样,却彼此都不知彼此在心中暗自算计些什麽。或许对於托比亚来说,这种如同家常便饭的宴会确实是普普通通的。但对於他来说,这是怎样也无法习惯的场所,也不喜欢这种衣装盛盛式的交际。 朝西望向宴会中最扎眼的那两人,主办人的女儿穿着古典皮袍将她那完美的身姿淋漓尽致地显示出来,纤细无骨的肩膀披戴一条雪白的狐皮披肩,显得无比妖艳美丽的陈思情笑意盈盈的挽着穿一身黑色西服,五宫俊美如神,浑身散发着酷冰寒气的周承。朝西在心中不断地警告自己不要去看那个依偎着一抹妖艳倩影的男人,但眼角总是不受控制地追逐着他们的背影,心又开始撕裂般痛了起来。身体以比平常还要累。感觉到有些透不过气来。 扬着唇角,像个被定格的木偶般露着伪装的微笑。朝西站在这些人的几步之外,看着托比亚又被一群人缠住,更甚者有艳美的女人轻眨媚眼若有若无的对托比亚放着电波,明目张胆的勾引着托比亚,看来这个是公司很重要的客户似乎是无暇顾及自己了,或者可以借此机会出去外面透气,避免碰见最不想要碰见的人。他这样想着走出了宴会。 宴会厅外是一处载种满怒放鲜花和繁荣翠绿不认识名字的树木的园林。屋内灯光影绰,而屋外则安静都几乎连虫鸣的叫声都没有。真是如同两个世界般。朝西缓缓地走着,眼睛沈沈地映向美丽而精致的园林,呼吸得到挽救,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些。 小心奕奕地推开一扇写着名号没有上锁的红木门,左右环顾後发现这里面似乎是温室,心想进去看看的话应该不会有什麽大的问题,迈开脚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打算进去安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却突然的被人从黑暗中在後背一手捏住他的颈脖,一手捂住他的嘴唇,以阻止他因害怕而叫喊出声音招引来人。 朝西恐惧的想挣扎,鼻息间却闻到了一阵熟识的味道,身体不禁一震,猜想到可能是那个男人,这些日子被压抑的情绪开始汹涌地爆发,觉得心酸又委屈,浑身痛得难受,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起来。 朝西被以这样的姿势挟持着,通过暗廊走进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内。接着被用力的推倒,摔在了软绵绵的大床上。被摔倒趴在软床上的朝西,以手掌撑着床褥转身回望确定心中的猜测,在刺目的水晶吊灯闪烁出的灯光中毫无意外的看到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瞪视着自己的周承。 阴影中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透着沈沈的怒气,俊美的脸比平常还要酷冷上三分,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用手挡着刺眼的光芒,偷偷抚掉眼角中的水汽,他不明白男人莫名其妙的怒气,更不明白男人暗中捉自己来的理由。 “学长,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睡了?”周承几步过来欺压在身上,用力的捉住朝西抚着眼的手,力道大的让他痛的皱起了眉宇。 “没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朝西忍耐着手腕上鲜明的痛楚,淡淡的责骂。 “没有?你骗小孩吗?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们眉来眼去的调情吗?这几天你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他没有上过你吗?你没有在他身下银荡的呻吟吗?” 莫须有的罪名及残忍的话语就像一把尖利的刀,深深的刺入了朝西的身体内。他直直的看着周承的眼睛,那寒冷的黑眸清楚的写满对自己的厌恶。 原来男人是这麽讨厌自己的。一直都想不出周承为何要这样对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朝西笑了,笑得很悲伤,顾不得手腕的痛,无比讽刺的扬唇,“周承,请问你现在是以什麽身份来责问我?陈思情的未婚夫?还是以我的床伴的身份质问呢?”朝西像是发泄般放弃地顶回话,也不在乎这样的话是否会伤到自己,让自己的心淌血得更厉害。此刻,他只想要痛,狠狠的痛一次。或者这样就能够让那颗深陷下去的心回到从未曾爱上这个人的以前。 “学长,我为什麽要责问你?因为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你就是这麽做了。” 周承捏住他手腕的力量越来越重,他感觉心中被一种无名的妒火烧得快要窒息了。 “我没有。周承你不要冤枉我。这些年来已经够了,我不想再维持这种关系下去了。”朝西终於痛得忍不住流泪满面,他觉得手腕似乎是要被折断了。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哭的吧,才会这麽狼狈的在这个男人面前满脸眼泪满把鼻涕的哭泣着的吧。 周承微微一怔,他看着哭得凄凄苦苦的学长,稍微放轻了捏住学长手腕的力度转而把他的手腕压在软床上。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的学长让他从狂怒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平静了不少。模样清秀的学长哭得抽抽搭搭的,泪水不断的沿着眼角流下,平时湿润的眼眸,现在被水汽侵蚀得朦朦胧胧的,可爱得不得了。 这种表情,周承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承心动的靠上前俯下身去,吻上学长的眼角,伸出舌尖来舔舐学长留下来的眼泪,轻轻的细微品尝。舌尖沾到的泪水传递给大脑神经的感觉是苦涩的。 朝西颤抖了一下身体,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他忘记了哭泣一事,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摸着自己眼角的下方。以前的片段历历在目,想起两人的温存,想起两人窝在一张小小的四方桌子上吃饭时的温馨,想起男人抱他的时候的温暖,想起男人哈哈大笑的模样,想起自己每次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花树等他出现的情景,那微妙的紧张不安以及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昨日发生的一样。和男人在一起的时间是那麽的快乐,那麽的……现在好不容易做出来断绝关系的决定又再一次的被男人轻易的捣毁,轻易的击溃得支离破碎。 自己的意志真是脆弱得可笑,仅仅只是男人无意的一个温柔,便举手投降。无法控制自己般,眼眸再度涌现泪珠,在朦胧中凝视眼前的周承,白得没有半点颜色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什麽话也没有说出口。 “学长,你是在诱惑我吗?” 朝西恍惚的看着男人的眼,喉咙哽咽得无法回答,只能眼泪婆娑地摇头。 周承微眯着眼睛,用手抚上那两片薄的唇瓣,以大麽指轻轻的擦摸抚弄,就这样反复的直到学长的唇被他的手弄出一片炫目的鲜色为止。满意的望着红润的唇像是涂了唇蜜般勾引着人的冲动,周承倾身吻上他的唇,以牙齿啃噬的方式轻轻的诱导他张开口。吻了好一会儿之後,周承感觉到了他的喘息,什麽也不做的离开了他的身体。 站起身来,又再次居高临下的看着朝西,视线冰冷残酷,全身散发如魔鬼般可怖的气息,无情的说,“学长,就算你哭着说不想继续下去也不行了。你看,我才吻你一下而已,你就已经勃起了。你要清楚,不管我的手中是不是有你银乱的裸照都好,你的身体都已经离不开我。现在主导权在我手上,你只是我的玩具而已,直到我腻了为止,否则你到死都不能逃离我。” 周承说完便转身离开,也没有回头看朝西一眼。 朝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像死了一样。 16、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性,无论是谁见到这种情形都会误会的吧?误会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上自己了……朝西眯着眼抽烟,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他从那间装饰华丽的房间寻着整个宅院灯火最光明的方向走,果然走回到宴会上来了,托比亚依然是被人群包围的中心,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离开过一段时间。 朝西很明白,周承的这些举动只不过是自尊心放不下吧,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但疼痛的心还是会因为这像两刃刀的所作所为而蒙蔽自己,期待付出去的感情能够有所回报。 “朝西,有没有人说过你抽烟的样子很性感?”半眯起的细长的眼,在烟气中像妖冶绽放的花般散发着诱惑人的独特,托比亚不知何时走到来身边,轻轻的说道。 “嗯……”朝西认真的想了想,淡淡地笑了,“好像没有,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吧?我基本不抽烟,但是最近不知不觉烟瘾大了,总忍不住想抽一根。” “很美哦!尤其是眼睛……”托比亚伸手过去抚摸着朝西的眼角,那里有些湿润的红艳,托比亚眼神炽热地问,“哭过了吗?刚才突然离开是去见谁了吗?” 连续两个问题,都砸中了核心,几乎如亲眼所见般的话让朝西慌乱起来,原以为托比亚没有注意的,拨开托比亚的手,朝西不自然地笑,轻轻地一句“没有哦。”敷衍过去。 “真的没有,为什麽表情这麽悲伤呢?”托比亚紧追不舍地问。“是因为那个男人吗?”说着就往周承的方向望去。 朝西低垂下眼睛来,手中的烟慢慢地变成长长的一截烟灰,被夜晚的冷风吹过缓缓地散开,“托比亚,你知道你很残忍吗?” “怎麽说?” “你明明心里清楚的,还要一点点地揭开别人的伤口,不是残忍又是什麽?” “我只是想帮你。” “为什麽要帮我呢?”朝西不明白的望着他。 托比亚笑了,水蓝的眼眸温柔地眯了起来。 “你信吗?我喜欢你。” 啾的一声,嘴唇就被吻住了。朝西还是呆呆的样子,虽然从公司和托比亚相遇之後就一直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但朝西从没有往他喜欢自己的这一方面去想过,要说为什麽,是朝西根本找不出任何会让他喜欢上自己的理由和可能性,每一次的见面总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朝西很混乱。 很想问他,喜欢自己的原因是什麽,但朝西说不出口,他感觉到一种强烈而明显的愤怒朝自己的方向冲来,不由得往那股愤怒的方向看去,意外地看到周承阴郁地转过脸去。 朝西的心中突然掠过周承在房间里污蔑自己的那些话,再加上刚才被托比亚亲吻的那一幕,知道周承肯定又误会了。可是,被误会了又能怎样?自己的说辞永远会被当成是在狡辩,他早就把自己当成是银乱而不洁的人了,解释得再多也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下去吧? 心中有惨败的无力感在蔓延,就好像放弃了一样,对周承的爱情正在被渐渐地涂黑。得不到又放弃不了,朝西真的不知道拿这种痛苦怎麽办。在托比亚关心的眼神下,朝西没有再说话,而是以暧昧的笑容掩饰难过以身体不舒服的借口,请他允许自己早离场。 17、 他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工作的地方直接开车过来的吧?那没有换下的正式西装以及满脸的疲倦,比起之前见到的要稍微好一点了,但还是能够从那张俊帅的脸孔上看得出落寞和忧伤的踪影。朝西很清楚自己的好友为什麽会是这样的表情,但他真的从来没有去想过和东辰相亲相爱,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这个男人也只会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那种感觉吧。 自从在陈家宴会上之後的第二天,朝西就收到托比亚的联络,托比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要飞到意大利去几天,还询问自己愿不愿跟随他一同去意大利,建议他正好趁这个机会转换心情,老实说,朝西很心动,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加上托比亚在宴会上对自己表达的喜欢就有种说不出的苦闷感。朝西思索片刻後还是拒绝托比亚了,想要在这难得空闲的几天时间里静静一个人,来理清这些感情状态上的混乱。 本来是计划在家中,那里也不去的清静几天,但东辰给自己发来了一条短信:‘我想见你,在ToBeWithYou里等你,不见不散。’朝西是深知东辰是那种‘如果等不到人就不会走’的顽固性格类型,想要无视又做不到,最後朝西想着,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直接面对和老友说清楚比较好,这样打算就叫了车去到东辰邀约的地方。 在靠窗的位置上,东辰点了自己最爱的Espresso,看见朝西走来,那张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等到朝西坐在对面的座椅上,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有种果然会是这样的好笑感,但朝西一点也笑不出来,周围的气氛总觉得很沈重。感觉上好像很久没有相见一样,朝西注视着东辰,从老友对自己说喜欢开始吧,都没有见过面。就算现在见面了,当中横躺着好友喜欢自己的那种事,朝西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於是只好沈默不说话。 “你想吃什麽或者喝什麽吗?还是照旧?”东辰仍然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尴尬与不自然地问。 这家布置温馨浪漫的西餐厅菜色美丽,味道也一流,还有经典的几款咖啡搭配香甜可口的精致小蛋糕,是这个城市的人气餐厅之一,也是朝西和东辰常常碰面的场所之一。每次过来,东辰点的必然是Espresso,而自己则是摩卡和松露巧克力的搭配,老友常常会感叹怎麽就吃不腻呢?朝西会笑着说‘因为我比较专一啊!’这种稀松平常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就犹如是上世纪的事般那麽遥远。 “照旧就好。” 朝西刚回答完,西餐厅的侍者就端来了散发着热气的摩卡和看上很冰冷的松露巧克力,朝西有些惊讶於这家西餐厅的速效,不由得咂舌说谢谢。 “因为我相信朝西一定会点的,所以早就帮你点了。”东辰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笑了开来。 “是吗?你就那麽有把握?” “这是当然的吧?因为我在你身边看着你很多年了。” 原本拿起吃蛋糕叉子的手僵硬住了,这宛如告白一样的话让朝西打了个冷颤,不管怎麽想都觉得很奇怪,眼前这个从大学时期就认识到现在的老友对着自己说这种类似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就有种像是被人恶意地开玩笑的悲哀感。 不自觉地叹气,朝西默默的把叉子放回到蛋糕托盘上去,眼神坚定的说,“东辰,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东辰原本高兴的脸就像腌了的茄子般泄气,皱巴巴的,“我不想听你要说的话,我们聊些别的吧!” “东辰。” “我不想听。”嘟嚷着说的东辰就像个小孩一样把视线东转西移就是不去看朝西。“这麽多年,我不想对你说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害怕伤害了你,也是因为你一心一意的爱着那个混蛋。所以,我不断压抑着自己。每次看到你为那个混蛋而悲伤,我就有种想要告诉你一切的冲动,直到被你知道……我不想你误会,所以我鼓起勇气选择对你坦白我的感情。朝西,任何事情,我都能够坚决而果断,唯独对你……变成了个懦弱的胆小鬼,害怕这害怕那的,根本就不像我自己了。你不要急着下结论,给些时间自己,也给些时间我,我会让你幸福的,也不想放弃,无论你说什麽都好。” 这样有些混乱的诉说着自己感情的老友,口气中满是悲伤。 朝西有感同身受的体会,自己对周承之间,何尝不是这样?想到周承,朝西的胸口就彷佛被撕扯得四分五裂般难受起来。如果不容情分地对老友说出拒绝的话来,他一定会很受伤吧?原本下定决心的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朝西,我不想就这样错过一辈子,我想努力争取你。等待只会得到失去,主动出击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朝西咬着唇许久,就这样避而不谈的话,事情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那麽来会这次的邀约的目的又是什麽呢?与其这样拖拖拉拉下去造成自己和老友到最後变成陌生人都不如的情况,不如快刀斩乱麻不是更好吗?就算痛,也只会是暂时的吧?不用像自己这般承载周承带来难以言表的痛苦……脑海中思考许久,朝西终於是颤抖地开口说,“可是,我……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过恋爱的那种感觉啊!无论是以前,还是在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之後,我都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把你当成朋友,会无所顾忌地说谈天说地,会开心大笑地在篮球场上毫不留情的对抗打球,会在夜色悠闲地一起喝酒……” “这些事在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每次见到你,我都好想摸你,好想亲你,好想让你为我哭泣吗?”砰的一声,东辰像是个愤怒的狮子般粗鲁地啪响桌子,巨大的声音惹来餐厅周围用餐的人的视线。 朝西尴尬地低下头,沈默一时之间蔓延开来。彼此都不说话。朝西窥视他的脸,还想说什麽的,但是东辰已经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转身去留下一句‘我绝对不会放弃’的话语後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呆呆的望着那高大的背影,交谈失败了吗?心中充满悲凉的朝西突然憎恨起老友的顽固,憎恨起自己那天为什麽会不自觉地去找老友,憎恨自己为什麽要撞见那一幕,就因为那一幕而开启了无法挽回的缺口,爱情已经不敢再奢望,如果连友情都失去的话,那麽自己还剩什麽?满心悔恨的朝西如同嚼蜡般把松露巧克力勉强吃完就离开了有ToBeWithYou这样矫情名字的西餐厅。 18、 十月中旬时,中央气象台发出了台风警告信息,主要会登陆地区虽然是与自己居住的城市比较偏远的二三线城市,但本城市仍是会受到台风‘暴熊’登陆而引发了严重的风暴潮大范围强降雨等情况的影响。 直到九月尾部分在街道上还时常看见穿短袖短裤的女人,但现在却是满目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的一小部分来的人,果然是冷了许多。朝西拉紧铁灰色的风衣款的外套接起母亲打来的烦人电话。 开头就是责备,说他竟然让相亲对象主动打电话过来,还拒绝人家的邀约等等之类的。要不是母亲这一次的电话打过来,说实在的,朝西当真是完全忘记了还有这麽一回事。那虽然是母亲自作主张地安排的相亲宴,但对於那次夏梦打过来的电话实在是有欠礼貌,不但後面没有与她主动联系,还把她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不由得很愧疚地没有任何反抗地安静听母亲的念叨。 几乎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听母亲的长篇大论,最後总算是以放假的礼拜一定要回来吃饭,还要记得一定去约夏梦,要买礼物哄夏梦开心并且道歉等等的叮嘱结束这一通不愉快的电话。朝西本来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就算当初有过勉强自己做个正常人与母亲喜欢的相亲对象结婚生子过一辈子这样的想法,也在之後所发生的种种而打消了念头,周承,老友,托比亚光是这几个人的事情就有够自己焦头烂额了,还未解决的同时又去沾上新的烦恼吗?又不是自找苦吃的傻瓜! 在托比亚即将从意大利回到中国之际,公司来联络要朝西回一趟公司,老总交给自己一份合约,说是尽最大的努力签下嘉里集团在中国的所有代理权。话是这样说,但是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却有必须签下合约的威逼感。拿着合约的手,突然之间平增重量。 想到托比亚,就会在脑海中浮现那次陈家宴会上他所说的话,朝西想当是玩笑也不能,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托比亚的认真,不管是‘我喜欢你’这话的分量,还是那个温柔的亲吻。 再说了,跟在托比亚身边的那些时间,朝西完全找不到托比亚有想要与公司合作的意向,而且自己也仅仅只是‘跟’着,对於托比亚在中国的时段里,与那一些大企业有过接触或者已经敲定想要和谁合作也不知道,自己不过就像个装饰的花瓶般的作用吧!可是老总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自顾自地塞给他这麽个艰难的任务,想到这些,朝西不禁烦躁的抓了抓向後梳得服服帖帖的黑发,未了还是忍不住拿出烟来抽。 不仅仅是托比亚的事情,这几天朝西也有一直在思考东辰的话。 毫无疑问,直到现在朝西也依旧很确定自己对老友没有半点恋爱的感情,不管他要求给彼此再多的时间都好,就像是死去的人没有办法复活一样,是既定事实。朝西甚至试着去想象和东辰作为情人时的相处画面,接下去的事就是情人之间必定会出现的情况,比如做爱,想象也只能到这里便中断了,大脑一片空白,有种强硬地想象下去会恶心想吐的感觉,朝西只好放弃,不过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真的对老友除了友情之外没有半点其他的可能性。 手机在外套的袋子里震动,朝西眯眼抽烟的拿出来看了看,意外地看到周承的字眼,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抖了抖。周承在短信里叫他现在立即去他指定的酒店,包括房间的号码,短信未还附送一张自己那次被周承强逼做爱後的银乱照片和一句‘学长不来的话,我相信明天报纸的头条一定会看到学长姿态美丽的身影’。朝西愤怒的把烟拧息,把短信给删除後,望了暗沈下来的天,完全不想去理会那个带给自己那麽多痛苦的男人,可是……周承真的会做得出,他就是那种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不会管别人生死的类型。因为朝西很清楚,心头不禁浮现出恐惧,手仿佛觉得很冷地抓紧外套。 冬天的天黑得早,等朝西磨磨蹭蹭来到周承指定的酒店和房间之後,天已经完全黑暗下来,时间也是两三个小时之後。 不用明说,朝西也相当清楚周承要自己过来的意思。 19、 酒店是豪华到住一晚就要消费几十万的五星级酒店,富丽堂皇的房间华丽的灯饰让人几乎置身於梦境般的错觉。 周承像是有千里眼一样,朝西只不过才刚站在门口前,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房门就被打开了,穿着浴袍的男人明显才刚洗澡,凌乱的头发仍半滴着水珠,男人倚在门前,浴袍被微微拉扯开,可以清晰地看到男人精壮的胸肌,美丽的肌理与皮肤像是珍珠般散发着光滑的感觉。 朝西连忙移开视线,听到男人用低沈的声音问,“怎麽那麽慢?” “有工作上的事,所以……”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拉扯进房里去,被甩上的门发出碰的巨大声响。 还没有站稳的身躯随即又被男人压倒在柔软而舒服的床上,朝西“啊”的一声惊叫出来,身上感受到从男人头发上滴落的冰冷的水珠,嘴唇被粗暴地掠夺,就算再怎麽迟钝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心情不好,朝西在心里哀呼自己的运气真差什麽的,周承这个人一旦心情不好,做爱也会相当的粗暴恶劣到让人无法忍受地哭泣发出神智混乱的哀求来。 “等等……先让我去洗澡吧!” 朝西挣扎着要起来。 “没有必要!” 周承已经剥掉了朝西的衣服,没有前戏的抚弄,也没有细心的帮朝西润滑後面,就这样地抓起朝西的两腿直接贯穿,朝西脸部顿时惨白一片,痛苦的汗水从额角滑落,无法控制地叫着“痛……”。 男人之间的做爱如果没有耐心地扩张後面就直接用勃起的性器插入的话会受伤得很严重的。周承和朝西对这种事都不陌生了,自然是清楚的,依照周承明知这点还这样做的样子看来,多半是故意的吧。朝西明白到这个道理也就不再挣扎,像条死鱼般闭上眼睛,把嘴唇咬紧到出血的地步用来忍耐下身被撕裂般的痛楚。 “学长,你真是厉害啊,这个地方不管怎麽用,还像个处女般流出处子之血来,难怪能够迷倒那麽多的男人!!” 周承边开始用手捏着朝西的小乳头,边摆动腰杆,在追求自己的快感同时又轻声细语得像是根本没有在做爱的感觉。 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麽,这些莫须有的话让朝西迷茫的睁开眼睛来看着周承那张恶魔般俊美的脸孔。本身就偏白的皮肤再加上疼痛,在温柔的灯光之下的朝西看上去像个被弄坏的破碎娃娃般呈现出别种崩坏的美感。 周承邪肆地露出笑容,动作迅速而凶猛地抽插,丝毫没有顾忌到朝西那因为鲜血而滑腻的穴口会让他更加痛苦,还劣质地把捏住乳头的手移动到朝西胯下因剧痛而没有勃起的性器,耐心地爱抚,适当地加以刺激。尽管後面痛得要死,但是前面被人这样抚弄,朝西的性器还是慢慢的在周承的手中胀大起来。 “很爽吗?就算这样被人强硬插进去,只要稍微抚弄一下前面就爽得流下白夜了呢?学长,你真是没节操又银荡的家夥!只要是男人,不管是谁都可以的吗?”周承见到朝西的性器在自己的揉搓下肿胀起来之後,就残忍地不再去碰朝西的身体,反而抓住他的手腕,以避免他自己因为难过而抚弄起来。 “没有,我没有……” 痛苦加上欲望的憋屈逼迫得朝西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哭泣着说没有。事实上自己也不知道周承所指的是什麽,只知道周承非常愤怒,而那股愤怒还是直冲自己而来的。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学长你还在装傻?不光是托比亚,这之後就连自己的朋友也勾搭上了?不被男人插就寂寞得要死的身体现在就让我来满足你!!” 东辰?朝西完全不知道周承为什麽会扯到自己的朋友身上去,再说,虽然东辰喜欢自己,却并没有做过什麽太出格的事情啊?想要辩解也做不到的朝西只感觉到身下的後面真的好痛,能够察觉到大腿间有混合着鲜血的经验流下来,前面被挑逗勃起的性器没有得到解放,不由得细声哀鸣起来。 “没有,我真的没有勾搭东辰,求求你,让……让我射。” 手腕已经被男人用暴力镇压得勒出紫红的痕迹来,朝西止不住眼泪地哭泣哀求射过精还把自己翻过身体继续在身上逞凶的男人。 “学长还不肯承认吗?如果真的没有,他为什麽要到我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些什麽‘我既然要结婚了就不要再纠缠你,还有他一定会让你幸福’之类的恶心话?” 没有想到,造成男人情绪暴动的凶手是自己的老友,朝西迷茫地望着华丽的天花板,有些愤恨东辰擅自的行动而让自己受罪,但周承因为这样就为了一个他自己完全不在意的人感到生气?不是很奇怪吗?心中的疑问无法好好整理,身下的痛意被男人撞击到的身体某个地方而开始被快感取代…… 周承看着眼睛湿润地哭泣哀求的学长,邪恶地扯唇,俯身在他耳边说,“想要吗?学长,如果想要就求我!” 咬着嘴唇尝试到自己身体内流出来的血味道的朝西听到男人的话不禁颤抖了一下身体,果然……坏心眼到比恶魔还要过之而不及,虽然很想有骨气地忍耐,但紧绷直挺着的性器难耐地溢出更多的透明白液来,心中甚至有声音在大脑上徘徊哀叫着,抚摸我的吧! “求你摸摸我的那里……”终於撑不住的朝西成为欲望的奴隶,流着眼泪开口哀求了。 “学长,我说过,除非我玩腻了扔掉你,否则再让我知道你勾搭上别的男人,我就把你下面那个地方给捏爆!”眯眼满意学长因为自己的话而害怕起来微颤的身躯,周承恶意地猛抓起朝西细小的因为欲望而硬起来的乳首,动作用力粗鲁到几近出血,还粗暴如玩物般地对待朝西的性器,仍然觉得不够满足地感受他身後被痛苦压榨得强烈收缩的快感。 语言威胁,行为威逼,但不够,不够,还是不够!!!周承不明白为什麽会这样,在被许东辰挑衅的时候冷静得几乎不把他当回事的自己在面对学长的时候却烦躁而焦虑起来,为什麽? 这样的行为完全不是做爱,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发泄着的吧!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放佛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冷眼旁观这场暴力虐待的性爱,周承仍然住不住愤怒的咬上了朝西的肩膀。心中暴戾的愤怒得到发泄的同时周承抚弄着朝西几乎伤痕累累的乳头而抽出即将喷发的性器把白浊的经验射到那张平凡却哭得可怜兮兮的脸上去。 得到身体上的满足之後,手上也一片潮湿,学长在自己用力的捏弄之下也射出了经验,再看向紊乱的白色床褥上沾染上的经验和鲜血,还有学长无力的背脊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抓痕,肩膀上还留着令人不忍目睹渗出了血迹的咬迹,大腿下血迹混合着白色经验斑斑的模样让周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罪恶感,他暴躁地把桌子上的台灯拿起来用力的扔到白色的墙壁上,就走入浴室去。 烦躁,空虚感充斥全身,究竟想得到什麽?为什麽在学长身上发泄过後身体得到的快慰大脑仍然是感到不满足呢?就像心脏那个地方开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一样,周承找不到这种令人暴怒的来源究竟是什麽! 等待周承走之後,朝西才慢慢的从狼藉的床起来,在床头柜上的纸巾盒内抽出纸巾来擦掉脸上粘稠的经验,男人浓郁的雄性味道让朝西有些作呕的感觉,擦干净後随意地把脏的纸巾扔到地板,摸索到自己被乱扔的衣物,从外套的衣袋里拿出烟坐在床上抽,全身上下酸痛得就像去参加过运动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情况般,还有下身微微一动就撕裂般的痛。 “真他妈的混蛋。” 从没有骂过脏话,斯文有礼的朝西因为牵扯到後面的伤,痛得不禁骂了一句,委屈与不甘,心中很生气,眼泪又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奔流出来,从开始被周承压倒就处在‘哭泣’状态的眼睛红肿得恐怖。 朝西叼着烟思索周承的行为,就算自尊心再高也不可能因为东辰的几句挑衅的话而心里不平衡的找自己来发泄吧?这模样怎麽看都像是‘吃醋’的感觉,其实这麽多年,他不是对自己完全无动於衷的吧?所以才会因为在意而……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呢?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动的朝西突然想起老友在ToBeWithYou里说的话‘朝西,我不想就这样错过一辈子,我想努力争取你。等待只会得到失去,主动出击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是呀,不管什麽都好。自己如果没有主动去争取的话是什麽也得不到的。明明爱到肯受周承的这种折磨,为什麽就不能勇敢地踏出一步去追求呢?就好像赌博一样,输赢的机会都是对半的,这一次就赌一把吧。如果失败了,也不过是回到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赢了就能够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了呢!真的得到幸福之後就对家人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吧!就算得不到谅解也没有关系,因为自己得到了幸福。人总是有失有得才是公平的。这样就够了,够了。 朝西不由得用手蒙住流泪不止的眼睛。 20、 想法虽然没有错,但是实际行动起来却是有一定的困难。朝西直到现在都对努力去追求幸福这种事情没有半点头绪,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去主动联系周承都不知道用什麽借口与说什麽话好,想来想去,拿着手机按下号码,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号码发呆好一会又关了拨打电话的按键,或者是写下几句话准备发送给周承的时候又狼狈地删除掉,在做这这样的事情时,心中总是有种‘绝对不行’的感觉。 朝西在装潢得金碧辉煌的珠宝店里叹气。 就是忧郁犹豫地反复做着那些白痴行为中不知不觉托比亚在意大利的工作已经完成要回中国的日子到来了,托比亚还特别通知自己在七点的时候去高级西餐厅milo sun见面吃饭。 想到要和托比亚见面,就会想到那份被自己拿回来後扔在玻璃桌上没有翻动过的合约,不管怎样开口都会很尴尬的吧?托比亚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工作对象,而是当成了喜欢的对象,如果他自己喜欢的对象对他做出这种必须要与不符合他们公司筛选资格的公司签约的无理要求,他会不会同意呢?如果他能够同意,那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老总交代的任务,说不定完满完成的任务还能够给自己带来升职加薪的好运呢!朝西产生卑鄙的想法时,手机又震耳欲聋地响起了。 被铃声惊醒的朝西不禁汗颜於自己刚才那一瞬间产生的无耻想法,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就算托比亚不对他另眼相看,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吧?再加上他并不是那种事业心很强的人!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就是那种被逼到尽头了就会利用一切去跨过逆境的生物吧? 失笑地接过电话,在听到母亲的声音那瞬间,朝西就猜到母亲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果然母亲的电话是催促自己去约相亲对象夏梦的,朝西皱起眉头,在母亲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像是逃命般先答应母亲会在今天约夏梦出去的,被打断要说话的母亲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心满意足地挂上了电话,正是如此,又因为与托比亚约好的时间还有段距离,此刻朝西才会在本城内最有名气最大的珠宝店内等待着导购小姐包装好礼物之後开收据付账。 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就连女性朋友也没有的朝西真的不知道女性会喜欢什麽样子的东西和礼物,苦想不出的朝西俗气地去到珠宝店内,经由亲切的导购小姐适合的推荐,朝西看中了一对小巧典雅的珍珠耳环,非常符合自己对夏梦的第一次印象。 导购小姐微笑着把包装好的礼物递给朝西,并弯腰行礼感谢光顾等等之类的送朝西离开了珠宝店。不知道夏梦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毕竟,这不是用来追求的礼物,而是用来坦白一切的歉意礼。朝西已经做好在对夏梦说明自己是同性恋无法和她交往之後被打的准备,前往到合夏梦约好的地点。 收到礼物并当场拆开来看的夏梦相当高兴,还当着朝西的面戴起了那对使她看上去很有气质的珍珠耳环,眉开眼笑的问朝西她戴得好不好看,朝西虽然是很俗气地回答一句‘很好看,很衬你’之类的话,但这不是客套话而是出自真心的话,夏梦眨着美丽的大眼睛娇柔地问朝西是不是故意逗她开心呢?除去母亲及妹妹之外就没有和女性在外面单独相处过的朝西,因经验不足而慌忙的说,“不是,绝对不是,我是真心的觉得耳环很配夏小姐的。” 见到朝西这种慌张的表情,夏梦自己也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太过认真拉。我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有自信的哟!” 确实,夏梦是那种出门绝对会得到百分百回头率的漂亮的女性。 朝西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他对於自己连对方是否开玩笑的话也分不出来而感到相当尴尬。 “我对你的印象很好哦!我们来交往吧!你也不要夏小姐地这样叫我了,很生疏拉!”夏梦是个胆色大,性格直爽,勇於追求自己所想要的东西的人。所以她没有半点害羞和顾忌地对朝西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话的朝西不由得苦笑地看着夏梦,她开心愉快的模样在听到接下来的话的时候,肯定会大变脸的,就算是这样朝西觉得还是要说的,这种事不是能拖下去的,反而拖得越长时间就越会难以处理。 “夏梦,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交往。” 果然,夏梦顿时布满阴云般紧绷着脸,视线直勾勾地绞着朝西,在朝西以为她会站起来泼自己冷水打自己一巴掌时开口问,“为什麽?阿姨不是说你目前并没有交往的对象吗?还是你对我感到不满意呢?” “不是,夏梦你长得很漂亮,个性也很好,我对你个人并没有其他想法,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没什麽,只要你不是不举或者∫M爱好者其他都好说。” 夏梦闻言放松了表情直言不讳地说出大胆到让朝西脸红的字眼来。 “我是同性恋。” 做好被讨厌,被打,被羞辱的朝西,脑中想了许多的方式来开口,结果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五个字。 就算只有几个字也足够让夏梦惊愕了。 千想万想,夏梦当真没有想过自己回来中国第一次去相亲,并且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相亲对象竟是个同性恋,愤怒直冲上大脑,白皙柔软的手想要动起来给对面的男人甩去一巴掌来宣泄自己的愤怒,好解压被欺骗的蒙羞感,可最终,夏梦只是默默无语地拿起挎包离开了。 朝西没有想到事情会比自己想的要简单得多,夏梦什麽都不做让自己对她感到抱歉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不过又想到母亲那方面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吧?他也相信夏梦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自己是同性恋一事的,就拿夏梦知道了事实後不发一语离开的气度,朝西就能够相信她绝对不会是背後放冷箭的那种小人,有些难过伤害了夏梦但也对她明白事理的大度报以难以言表的感谢。 之後,朝西收到夏梦传过来的一条短信,上面这样写着:看在你那麽用心的选到我很喜欢的礼物就原谅你的欺骗,不过你以後受伤了就算哭着回来求我,也别想要我安慰你。 21、 按下‘对不起’三个字的短信回复,和约定好的时间还有段空隙,接下来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段空出来的时间好。朝西用手抓了抓头发,不知不觉间又想到合约的问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无论怎样去拐弯抹角其目的都是不变的,与其那样不如直接点比较好吧。 朝西知道自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很多次被人指责说‘你就不能选择用婉转的方式来说吗?’‘你就没有想过那麽直接会伤到人的吗?’,虽然买了‘说话的方式’和‘语言是一门艺术’等等的书类来学习,却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说起话来依然直肠直肚,没有顾虑到别人的感受,久而久之,朝西就变成了个比较沈默寡言的人。 朝西叹气地把冷掉的咖啡喝完,正准备招来侍者想结账却被突然入位坐落在夏梦刚才坐着的位置上的人惊愕都无法出声。 “林先生,好巧啊,又见面了。” 穿着秋季最新款香奈儿连衣裙的女人有着一张十分妩媚的面孔,化着精致的妆容,描上淡粉色的口红,佩戴简洁而高雅的同款式珠宝。从全身上下的装扮来看,也能够看得出她家境绝对不是一般的有钱,这样的上流社会出现在这种家庭式温馨的小餐馆,实在是惹人注目。 她是朝西绝对不会忘记的女人,她叫陈思情,是周承的未婚妻,两人已经定好了婚期的日子。朝西并没有心思顾忌到周围的人投过来惊讶艳羡的目光,忽然就心情恶劣,他不想理会这个女人,不想和她说话,其实自己对女人本人是没有任何偏见的,只是一想到女人是周承的未来老婆,就控制不住自己般不爽起来。 女人突然出现在朝西面前,绝对不会是什麽巧合之类,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忍耐住想直接走人的朝西默默的垂下视线,说了声,“你好。” “这是第四次见到你了吧?一直都不能好好打招呼,真是抱歉。”女人从容优雅地从爱马仕牌子的蓝色皮包里拿出烟来放到粉唇边点燃,想点的时候,眼睛从下瞄向朝西,把玩着ZIPPO,礼貌地问,“不介意女性抽烟吧?” 朝西暧昧地摇头,不知道她来找自己是什麽事情,毕竟两人几次的见面都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稍微地感到忐忑不安起来。 女人看着对面男人那张平凡的脸孔,眼睛里有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她便笑了笑,“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麽会来这种地方吧?” 朝西有些不耐烦地抬头望着女人,不明白她扯那麽多干什麽,有什麽事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吗?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的朝西迟疑的点头,“嗯……” “因为看到你在我家的珠宝店挑了礼物,心里就产生兴趣想你是要送给谁的,所以便跟着你来了,你的眼光真好,我也很喜欢珍珠,可惜偏偏我戴起来就不好看,不过啊,你这样不好哦,明明从大学毕业就和承是上床关系,还这样来欺骗纯情无辜的女人,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点呢?” 女人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漫不经心的说着刺伤人的话。 朝西并不怎麽惊讶陈思情会知道自己和周承的事,也不在意陈思情说得过分,倒不如说是陈思情的话给如当头一棒般,虽然说考虑到想放手去赌博一把争取幸福,可是朝西却完全没有考虑到周承的未婚妻,他的结婚对象陈思情,周承是天悦集团的继续人,陈思情是恒泰集团的千金,这场婚姻就先不说爱情不爱情的,光是其中牵扯的利益与其他一些自己不知情的内幕就有足够的理由明白,无论怎麽去努力怎麽去赌,也注定是失败的下场。 才萌发没有几天的勇敢一下就被人三言两语地击碎了,朝西无力地笑了。退一万步来说,不去考虑两个集团之间的利害关系,就拿陈思情来说,她怎麽看也不像是会任由自己未婚夫被一个男人抢走的那种柔软无助的角色吧?想到这里,朝西表情僵硬地说,“我和夏小姐不是那种关系。陈小姐来找我,不光是这样吧?” “看得出啊,刚才那个女人不是被你气跑了吗?怎样都好啦,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是希望你不要和承再扯上任何关系,否则到时就不单单只是警告了哦。”把头发拨到耳後,陈思情把只吸了几口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站起来俯身伸出柔软的手去轻抚朝西的脸颊,“你和承以前的关系,我可以一概不究,但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告,再继续和承纠缠不清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整死你,就像捏死个苍蝇那麽简单容易。当然,作为你和承分手的补偿,我已经给你的工行卡上转了五百万分手费。” 整个脑髓像是被扔进了冰池般,被寒气刺得尖锐地生疼。陈思情说得是事实,她的背後是整个恒泰集团,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白领,就算奋斗一辈子也比不上她的一件首饰钱! 好笑地看到窗外女人开着殷红色的法拉利飞驰而去,朝西紧握着的手已经被指甲刺出鲜血来。这像是电影般的剧情竟会出现在他身上,就算说出去也只会被人认为他已经疯了的吧。朝西的心中充满了悲愤,悲哀自己对周承的爱,愤怒女人的行为。可是再悲哀,再愤怒又能够如何?他就像是被暴风席卷而飞的一颗小树木,是那麽的无能为力。 22、 陈思情威胁朝西不要再纠缠周承,可事实是周承纠缠着朝西不放。五百万对於不少普通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对於朝西而言,五百万只是代表了他对周承的爱吧。一种打从心底感到悲伤而无力的爱情。 朝西从餐馆出来就走到附近的公园的长椅上一直眼神茫然地坐到天黑,大脑混乱而空白一片,陈思情有着像周承那种说做就做的阴狠,眼神不像是出生在富裕家庭那种被细心呵护长大的温室花朵,她的威胁像是个危险之极的导火线,随时都会点燃,可问题是,现在不是自己不肯放手,而是被伤害到了自尊心的周承硬是抓住自己不放啊?虽然周承的纠缠让朝西心中暗暗产生期待,但现实是残酷的,无论从那种觉得切入去思考,周承都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一片光明的大好未来吧? 不得已地扯了扯唇角苦笑,眼睛酸涩而脆弱,只要一眨眼就会滴落眼泪般。朝西呆呆的看着路过的行人,接下来关於周承,他是真的不知道究竟该怎麽办才好! 托比亚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milo sun等,问朝西在什麽地方是否需要派车过来接他。有一瞬间大脑反应不过来,沈默在透过手机的托比亚不断的‘朝西朝西’的叫声中清醒,朝西凝视着黑得早的苍白的冬季天空,缓缓地对托比亚说,“不用了,我现在就过去,很抱歉没有注意到时间。” 本来是打算随便弄个借口搪塞掉临近和托比亚的约定的,但一想到在外国的托比亚很早之前就电联自己,约定好今天的见面,这种充满期待的心情让朝西开不了口狠不下心去拒绝,最主要的是自己目前的情绪比较负面,他想要有人相伴,不想要独处,害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崩溃,被深爱着周承却得不到放弃不了的这种极度痛苦悲伤给侵蚀而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来。生活里并不单单只有爱情,他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说到朋友,想起东辰的出柜和突然的告白,不由得加深了叹气的次数。 满墙的油画,昏暗的烛光,恰到好处的音乐,彬彬有礼的侍者,优雅的客人……一切都交缠着慵懒而奢靡的气息。这种充满异国浪漫情调的高级餐厅,朝西只有在电视上或者路过时从外面看到过,自己是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没有走进过这种地方。 见到托比亚的瞬间,就被体格高大强壮的托比亚深深地拥抱住,唇瓣被对方的唇覆盖,湿润而温暖,托比亚身上传来了淡淡的香水味。被托比亚亲吻的朝西脸色微红的推开了男人,因为有前车可鉴,朝西知道这只不过是热情的外国人打招呼的方式也就没有对托比亚的举动有微词。这个不看地点时间的外国男人,不管不顾别人的看法而目光,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朝西真是拿他丝毫办法也没有。 “好久不见了,朝西,我好想你。”托比亚微笑着说道,水蓝的眼眸充满柔情。随即又皱起眉头问,“怎麽瘦成这个样子?你没吃饭吗?刚才抱住你的时候,手都能够摸到骨头了。” 朝西觉得托比亚的说法很夸张,自己倒是没有察觉到瘦的问题,不过最近的胃口差了倒是事实,已经不在租住的地方开夥,在外面吃又吃得少,主要的是最近太多影响胃口的事情发生的关系吧。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朝西,随便地附和说,“一直都这样的吧?” “是吗?但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见男人不太相信,表情充满狐疑的样子,朝西连忙点头。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就像是枯萎的心得到了一丝源泉般,充满温暖和感动。对周承的爱情,以前起码能在老友面前说说不满发发牢骚,发泄情绪上的烦躁和内心的黑暗等,但是经过老友对自己的宣告‘我喜欢你’之言,如果朝西再在老友面前说自己对另外一个男人的爱情苦水等,是不是太没有常识了?所以如今的情况是朝西只能够一个人把这些压力和苦痛哽咽下肚子里,直接发霉腐烂。苦瓜脸的表情终於淡淡地被托比亚的关心软化。 朝西望着优雅地用餐的托比亚,虽然依然是一丁点的胃口也没有。但是难受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这一次没有拒绝见托比亚是正确的。 可能是察觉到朝西的视线,已经用完餐,正用餐巾拭嘴的托比亚抬头,用碧蓝的眼睛凝视着朝西,见到他面前摆放华美的法国菜连动都没有动,不由得皱起眉头问,“是不是法国菜不合你胃口?” 朝西有些无措地摇头否认,在托比亚的凝视之下觉得就算是没有胃口也吃一点点吧,否则对托比亚就说不过去了,这样想着朝西拿起餐具,却又停止不动,只能红着脸无助地看着托比亚。 “怎麽了?” 托比亚有些不解的询问。 “我、我没有吃过法国菜,所以不会用……” 朝西手足无措地小声说,苍白的脸已经尴尬得被鲜艳的红给覆盖住。 托比亚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温柔的笑开来,“不要那麽紧张拉,用你觉得最自然的方式来用餐就好了。” “真的可以吗?”朝西拘谨地再次确认。 朝西吃得很少,等朝西放下银色的叉子後,第二道精美的法国菜也被端上了餐桌。虽然从没有来过这种高级的地方,但朝西多少还是知道在别人用餐时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於是在托比亚再次拿起餐具前,朝西把压在心中的事情以平静的口吻开头。 “托比亚,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朝西终於对我产生了兴趣吗?” 朝西见托比亚欣喜的表情,苦笑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 对於朝西的否认托比亚就像受到很大的打击般把失望表现在脸上,垂头丧气地耸耸肩说,“还以为你终於对我的事有了解的欲望,原来不是啊!!” “对不起!”见到托比亚这样,朝西感到很抱歉地垂下了视线。 “别这样,我只是逗逗你吧,感情的事……”托比亚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的,水蓝的眼眸充满了伤感,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问,“朝西想问我什麽?” “是关於嘉里集团在中国评选合作者的事……” “我明白了,朝西,很抱歉,你所在的公司规模太小,似乎无法独吞集团在中国所有产品的代理权。而且,具备集团要求的公司资料已经送回总公司,集团高层议会也经过评审,选出了最终比较有实力的合作者。” “果然是这样吗?”朝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只要知道托比亚的意思,那麽事情就简单好办得多,老总也不是笨蛋,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打滚多年,又怎麽没有考虑到更深层的地方去呢?他拿合约给朝西也不过是想试一试吧。就算朝西成功让托比亚签下合约,但以公司目前的实力是根本无法把嘉里集团的所有产品上线的,在不能实现到当初签约的目的状况下反而会被嘉里集团告上法庭以赔偿他们的损失,另外就是勉强和银行签下合约借来巨款去实现上线计划,则是有很大的机会导致公司破产,两方面都不是老总希望的,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到嘴边的肥肉拱手相让给别人。 一开始拿到合约的时候,朝西并没有想到这些,倒是在陈思情来威胁朝西的时候,朝西想到天悦和恒泰因联姻而得到无法计算的巨大利益同时也想通了合约更深层的意思。所以朝西也是抱着被拒绝的心态下定决心去问的,毕竟知道结果‘通过去尝试’和知道结果‘连尝试也不尝试’就放弃的两种方式是有很大差别的。 “朝西,我在中国的工作早已完成,从意大利飞回中国,是想问你,愿不愿跟我到英国去。”托比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美丽的锦盒放到朝西的面前。 23、 锦盒里的戒指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散发出闪亮而刺眼的光芒来,那是一对结婚戒指,一只中间镶嵌着黑钻的铂金戒指和一只中间镶嵌着白钻的铂金戒指。 咦?!朝西咋舌而慌乱地抬头望着托比亚,这一次和托比亚去意大利那次的邀请不同,这是名符其实的求婚吧?这惊吓多於惊喜的意外让从没有想过要接受托比亚的朝西不知所措地混乱成一片。感受到托比亚灼热而期待的目光,朝西不由得低下头来,从托比亚对自己表达出‘喜欢’的感情来,朝西既没有正视过,也没有认真地拒绝,即使托比亚知道他与周承的事,也会心存一丝希望地向朝西求婚吗? 朝西自己很清楚,从他大四那年开车与周承纠缠到现在,已经七年了。七年之间想象过无数次与周承摊开来把话说清楚,或者与周承就这样干脆地分开,可每次一想到在以後的日子里没有周承的自己将会怎样就觉得全身被恐怖笼罩住,让朝西一直下不了决心来与周承断绝关系。 每次,朝西总是自我欺骗地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自我安慰性的蒙蔽麻痹自己,但直到朝西从报纸上得知周承与陈思情的婚期时,朝西才悲惨地知道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来欺蒙自己,周承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老公,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男人,不狠下心来断个干净就不行的感觉。那时,朝西开始明白到他这一生一世全都被周承这个男人给毁了。 朝西不知道托比亚为什麽会喜欢上一无是处的自己,但现在托比亚的感情就摆在面前,无法逃避。 “哎,那不是托比亚先生吗?” 餐桌上沈默而紧张的气氛被打破。 笑容妩媚的女人穿着法国品牌Valentino的白色低胸吊带长裙,被柔软而白皙的手亲密地挽着的男人穿着藏蓝色双排扣西装,帅气逼人。 “很抱歉,打扰到两位用餐,只是碰巧在milo sun遇见,不过来打声招呼似乎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真是巧。陈小姐和周先生也喜欢milo sun吗?” 托比亚站起来略一颔首对他们礼貌地报以微笑。 还沈浸在托比亚求婚的冲击中的朝西被出现在跟前的两人给惊得浑身颤抖。感觉如见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般,大脑才刚想到周承,现在周承就出现在眼前了,朝西欲哭无泪般勉强地握住拳头来镇定自己的情绪,僵硬似木头般点头应和算是打了招呼。心中混乱成一片的朝西,有种不安的违和感,他能够感觉到周承刺心而冰冷的眼神和陈思情充满甜腻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流淌徘徊。 “是呀!milo sun可是公认的最浪漫最适合情人之间约会的地点之一哦!不过,料想不到的是会在这种地方见到托比亚先生和林先生,真令人意外呢!”陈思情状若不经意地笑着说,眼光却是狠盯着朝西不放,像一尾盯上猎物的蛇般让朝西感到浑身不自在。“托比亚先生和林先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每次见到两位,两位都是单独在一起,举止之间又那麽亲密,两位之间的气氛都宛如像恋人般充满了让人羡慕的甜蜜感……咦,好漂亮的结婚戒指呀!” 周承俊美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整个人就像一蹲完美无缺的雕像般站着,只是眼睛狠狠地剜向朝西,像是与他有杀父之仇般。本来在工作中的周承被陈思情缠得不耐烦才答应她来milo sun吃饭的,结果却撞见到了这像是安排好的巧合般完全联想不到的一幕,周承在心中无声地冷笑。 虽然两个男人在浪漫又充满情调的法国餐厅用餐实在有点不协调,但就算事实是这样,也不会有人白痴到说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话来吧?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女人因为知道了自己和周承的关系,所以才特意在周承面前这样说……突然朝西明白了,虽然心中觉得被周承看到这种场面很糟糕,但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的无言地看着像个戏子般的陈思情。 女人放开了周承,那修剪得赏心悦目的指甲就快要碰上桌面的锦盒时,被托比亚不悦地打断,“请不要随便碰别人重要的东西。”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女人耸耸肩,又故作惊讶状似玩笑般说,“两位该不会是恋人,然後这戒指是托比亚先生用来向林先生求婚用的吧?” 气氛僵硬着,女人的目光转来转去,发现两人都没有反驳,便露出了宛如胜利的笑容来,讽刺而又感到恶心的低喃,“被我猜中了吗?林先生真是魅力四射啊!” 空气在女人的话语之下像是被蜘蛛吐丝胶住了般,充满了不愉快感。 朝西此刻真的很想扇这个舌噪的女人两巴掌,让她闭嘴,出生至今他从未曾真正的讨厌过什麽人,现在这个叫陈思情的女人只怕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後一个了吧?虽然厌恶至极,却也无能为力,朝西不由得求救似地望向一旁的托比亚,示意他赶快把这两个碍眼的人给赶走。 本抱着冷眼旁观心态的周承被陈思情的话轰得整个大脑像是被炸得四分五裂般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如果学长真的和那个外国男人结婚了,是不是就此再也触碰不到?无论是威逼利诱,使尽各种各样的手段都触碰不到了?从此学长就成为那个外国男人的人?被那个外国男人拥抱?被那个外国男人细心呵护?学长会对那个外国男人微笑,给那个外国男人洗手煮饭? 想到这些的周承忍不住迸裂出浑身的怒气来,不要,不要,绝对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手机铃声突然震碎现场几人无声的对峙,托比亚以抱歉的表情走到远处接电话。 “林先生,你会接受托比亚先生的求婚吗?”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又再娇滴滴地开口,扬起高高的尖下巴,不屑地斜眼看了朝西一眼。 朝西无奈地翻起白眼来,小声的说,“这些都是私事吧?陈小姐不觉自己好像过於八卦了吗?” “林先生这样说就太过分了吧?我只是关心的问你一下有什麽所谓呢?”陈思情咬着嘴唇,眼睛仿佛要迸出泪来,表情委屈得像是朝西说了十恶不赦的话般。 朝西忍不住暗自惊叹,这个女人不去拿奥斯卡奖真是浪费了。 “学长,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望着朝西的眼眸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朝西猛地转眼对上周承粹了毒般的视线,觉得自己的心脏好象被泼了冷水般地紧缩起来。朝西勉强地笑笑,一句‘我没有忘。’未说出口,讲完电话的托比亚走回到朝西身边,旁若无人般伸手抚摸上朝西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暖的亲吻,水蓝的眼睛倒影出融化雪般的热情来,“朝西,不要急着回答我,瑞典的分公司出了些纰漏,我得飞一趟,在我离开的这些时间好好地认真地考虑,好吗?” 朝西在托比亚不容抗拒的眼神下微微点头,接着手上便多了个锦盒,是装着那对结婚戒指的锦盒,“这对戒指交给你保管,我希望在我回中国见你时,你能够亲手帮我戴上。” 周承握紧拳头努力地忍耐住想要冲上去揍那个外国男人的冲动,视线紧紧地胶着朝西,明明学长就近在眼前,为什麽却觉得学长离自己很远很远呢?周承的心脏忽然强烈地收缩起来,即使伸出手去也像是抓不住般飘渺的远。 拒绝的话哽咽在喉咙处说不出口,朝西握紧锦盒叹气地看着托比亚对周承和陈思情略微低头说些离场话就大步走出了milo sun。托比亚的退场使朝西尚未反应过来,握住锦盒的手就被不知何时上前的周承用力地抓住了,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朝西不禁脸色苍白地低声问,“周承,你做什麽?” 陈思情见状,本来托比亚吻林朝西让自己称心如意的场面被周承如同吃醋般的脸惊得顾不上装模作样脸色大变地叫了一声,“周承。” 看到刚才那一幕,周承只觉得无数复杂的情绪像十二级地震般震得大脑几乎要裂开,他回头对着陈思情目露凶光地怒吼,“你给我闭嘴,现在我有事要和学长商量,你自个看着办。”说完便用拖的方式把朝西拖出了milo sun。 陈思情站在原地,看着milo sun的门口,看到周承把朝西塞进银色跑车里去,一张妩媚极致的脸如鬼上身般可怖。 24、 朝西没有任何挣扎,即使就这样被硬塞上银色跑车,双手被男人用扯下来的领带给绑得严实。托比亚用来求婚的锦盒随着车速逐渐加快而掉落在脚边,朝西心中溢满而出的悲伤就像掉落入大海般,被沈溺的窒息包围住,无法呼吸。 就在刚才之前,朝西还在想着就算去争取赌上那麽一点点的可能也想要得到的幸福,因为陈思情出现给予的抨击和思考到周承背後的天悦集团之类的因素而被粉碎,可是当看到周承这种完完全全就像是在吃醋的行为,朝西心中那个‘有没有可能……’再度死灰复燃。 明明存在着可能性却因为自己的怯懦而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就彻底放弃的话,自己肯定会後悔的,不如现在放手赌一把,就算失败了,也起码努力过了。朝西看着那张无论什麽角度看去都完美无缺得让人赞叹的脸孔,轻轻咬住了嘴唇。 车子离开多得随处可见的红绿灯城市道路後,转而奔上高速公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公路边的路灯因为车速太快而只是恍惚地掠过留下一道白光之外,让朝西隐约可辨车外那些郁郁葱葱的粗壮大树飞一般往後退。 在车内尴尬的气氛无比沈重蔓延着的时候,朝西试着开口打破沈默,结果原本是想说一句“你想带我去那里?”的话变成了“你喜欢我的吧?”。 吱——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因为车速很快,所以急刹车时轮胎猛转一个大弯猛向着车道护栏冲去,在快撞上护栏的时候险险地停下。 这里是距离市道外的山道,除去一般半夜游玩去山顶看日出的人之外,是比较少人少车辆的高速山道。 朝西透过前窗看到那里是黑黔黔一片的悬崖,如果车子就这样掉下去的话多好,这样就可以永远地与周承在一起了——瞬间,朝西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他脸色煞白,又发现原来他爱周承爱到愿意与他共死的地步。 周承完全不觉危险,猛力拍打着方向盘,像头被被激怒的野兽般恐怖地叫着,“你说什麽?” 朝西装作没有听见,低垂下视线,慢慢的笑了。 “我爱你。”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带着颤抖的悲哀和绝望。 狂暴的野兽被安抚住了,周承呆呆的望着坐在副驾座上的学长,车内的灯光照得他的侧脸显得很淡漠的感觉,有些缥缈虚幻,摸了摸耳朵,放佛没有听清楚,又或者干脆那句话是幻觉的吧?周承像鹦鹉一样重复着问,“你说什麽?” “踩下油门,从这里开下去吧。”掉进万丈深渊,从此永不分离。 终於感觉到不对,周承把车慢慢的倒回来,开到安全车道上停下,伸手去把一直低头的学长摇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他,看到他苍白的脸布满深不可测的悲戚,还有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眼泪,周承的心就像被毒针刺到了一般,痛得瞬间窒息。 “你怎麽了?学长……”忘记了最初把这个人塞上车的目的,周承此刻动作轻缓的擦去他眼角上的眼泪,很温柔的注视着他。 不知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看到的都是学长的眼泪,而那个对他笑得很甜很灿烂的学长消失得无影无踪,究竟是从什麽地方开始不见的呢?周承偏头认真的想,他们之间……他对他明明只是当做游戏玩弄的感觉,为什麽会变质?这麽的在乎一个人导致自己性情大变,只要遇上学长的事情就控制不住自己,这种现象从未试过。 被触碰到的时候,朝西瑟瑟发抖地闪躲不想让他看见这麽狼狈无能的本性,又被他用力的抓住肩膀才大梦初醒般明白到刚才说了什麽话,僵直身体,大脑混乱地闪过种种借口无果,到最後只好自暴自弃的闭上眼闭嘴不再说话。 山道边上的树影摇摇晃晃的,发出沙沙沙的风声来。 “学长……”周承一点点靠近过去,看到他脸上的泪痕时,想起前几次的暴力性爱中学长哭得惨兮兮的样子,腹部一阵灼热,像是着魔般,周承伸出鲜红的舌尖舔舐着他脸上湿润的泪痕,咸中带苦的味道,“学长,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脸传来柔软的感触,朝西感觉到那是什麽的时候,整个人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後脑被粗实的手掌抚摸的同时,耳边传来沙哑得令人想入非非的低沈声音。朝西想要抬起手去环抱住周承的颈脖,却发现自己扔是被绑着的,动了动被绑紧的手,喉咙干涩得发苦,“我……”含糊不清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铃声震断,两人同时望向座位内的手机。 周承皱眉的拿起,看到来电显示时,柔和的表情忽地变得森冷,他淡淡地按掉接听键,把手机扔在车子後座位上,解开周承被绑着的双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朝西揉着被绑出青紫色痕迹的手腕,偷偷地瞄着开车的男人冰冷的侧脸,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竟能让周承浑身散发着拒绝人千里之外的残酷气息?陈思情——脑海突然窜出这个女人的名字,朝西一下觉得心脏收缩至发痛,连呼吸都成为很困难的事。 周承把车开回到市内就让朝西下车,扬长而去。 朝西呆呆的看着那道银色的光芒消失掉,一句话也说不出。 天空黑得没有一点光芒,路边只有几盏没有关掉的广告牌灯,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属於市内的什麽地方,朝西迷茫的想要随便走,又看见那道消失的银色光芒闪耀着出现,周承摇下车窗,扔给他一个盒子,那是托比亚的求婚戒指。 “拒绝他。” 朝西拿着锦盒沿着两边种植了高壮树木林的路灯亮晃晃的油麻公路走去。 走了好一会才认出这里是什麽地方,离自己住的地方相差1小时的车程,朝西想着要不要到24小时商店那儿等到天亮打个计程车回去比较好呢? 现在这样走回去的话,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时候,转眼一想,又觉得无所谓。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做些什麽,像这样因为用走的关系回到租住的房子可能会导致两条腿会报废也觉得没有关系,相对於内心里的疼痛,这些就如是被蚊子咬了一口般,无关紧要。 夜风很冷,有些寒意在飘忽。 明明是夏末时节,可凉意已经渗透皮肤了。 天空是暗墨色的感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沈郁寂静无声。 路两边的粗壮高大的树木像无数的冤魂,在冷风的推动下,缓慢地呻吟着压过来。 朝西走得很慢很慢,如同是蒲公英一样失去了根基般,茫然而不知所措的随风漂浮。 他觉得很累。与周承之间,只有自己单方面可悲的爱,彼此对彼此都不了解,唯一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寻求抵死缠绵般的性。维持这种关系多年,因为陈思情的插足,终於到时候结束了。可周承却像个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威胁他羞辱他,让他在痛苦之中垂死挣扎。 朝西怔怔的望着没有尽头的公路,是否他与周承的牵扯就如这一条公路般,在黑暗里延伸到永远都没有尽头可言呢? 叭叭!两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响彻整条寂静的公路,一束刺眼的亮光直接而锐利的射向发呆的朝西。 朝西从思绪中回神,微微用手挡住着明晃晃的光线,半眯起眼眸抬头看见一辆很酷的黑色车子停在眼前,车头处标着一枚小小的银豹标志,後车窗摇下来,一张精致得让人惊艳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张脸是熟识的,朝西记得是在许东辰家里开门的那个半裸少年。 “上车。”少年清晰犀利的声音像冰渣一样冻人。 朝西先是讶然,然後感到奇怪的望着那豪华的黑色车辆,一动不动。 “不要让我重复说第二次。”冰寒的声音很冷,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阴森。 朝西惊秫着顺从的走到左边上了车。 他不会天真到这个明显对他有敌意的少年会特意跑来这宛如荒山野岭的公路上假装偶遇的看见他一个人在没有车辆行驶的公路边上晃悠,便可怜地想送他一程。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便是肯定有事找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会是什麽事情吧。 想着,脑海中贸然划出几个字来。 “林先生,我们见过了的,我叫罗南。”少年坐在对面跷起二郎腿,手中把玩着可爱的泰迪熊玩偶,淡淡的声线中没有半点情绪。 他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感觉。 朝西默默的望着他,先发制人的问,“你找我有事吗?” 罗南斜睨着他,精致得脸上洋溢着性感又妖艳的笑容,微微上翘的唇角,完美无暇,“当然。不然你以为我闲着无事找你兜风麽?” 人长得像是上帝的宠儿般美好,说话却充满了让人讨厌的恶意。 朝西说出测想的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因为东辰?” “你也不笨嘛!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离许东辰远点,他是我的猎物!”让人心寒的声音昭示着势在必得的霸道,罗南修长白皙的手指滑过泰迪熊的黑色鼻子,轻轻的来回拨弄。 他喜欢东辰? 朝西看着在车灯照耀下的罗南闪烁着冷光的透明瞳孔,很有那种人偶般空洞惊心的感觉。 “东辰只是我的好友,我对他没有别种感情。”想起那次在餐厅里的事,不由得有些忧郁起来,他不想失去这个特别重要的朋友,所以一定要和他说清楚,即使这样会让东辰受伤,但是短暂一时的痛苦总比一生的痛苦要来得好吧!? “哼,很好,如果你食言的话,我会把你珍惜的一切都毫不留情地毁灭掉的。”罗南的眼睛里闪过一些尖锐的光,手中的泰迪熊头和身体被撕裂成两截,示威似的向着朝西扬了扬手中的分裂的玩偶,越发勾魂摄魄的笑容带着几分冰冷的恶毒。“就像这个玩偶一样,我会没有半点犹豫的把你弄坏的。” 朝西见状,微微蹙紧了眉头,脸上的忧郁,更深几分。他相信。这个散发着危险的少年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并不会有什麽良心二字可言,因为在他的身上总有种血腥的可怖感觉。 低垂下眼睑,沈默良久,轻吐气轻声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就不要伤害他!” 目的已经达到,罗南本已不再说话的了。见他贸然间开口,却是抓着泰迪熊的头,唇角柔软的微笑,目光淬了毒般让人不寒而栗的叫道,“要你管!” 之後一路上都是寂静的。 罗南的车把朝西送到他楼下,眼神恶毒的盯着他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便扬长而去了。 25、 朝西没有半点意外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又知道自己的住处。既然说得出那种狠恶的话,就代表他并不是什麽泛泛之辈了。缓缓吐了口气,顺顺头发,心里很明白这个叫罗南的少年不相信他,那麽他要怎麽做呢?尤其是老友又是那种冥顽不灵的性格。 不禁溢出一丝苦笑,大脑瞬时闪过刚才在车上时罗南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泰迪熊一分为二时的恐怖及狠毒,如果他拒绝不做的话,後果可想而知…… 朝西不禁有点担心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在疲倦中浓浓睡去。 被老总叫回去的时候,朝西还在想着要怎麽说托比亚的事情才不会让老总觉得不愉快呢?或者是自在的日子终於又要被朝九晚五的生活给取代了。这样也好,有其他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总比日日无所事事闲闲在家里胡思乱想比较好,现在不管怎麽去想周承的事情,都觉得痛苦,甚至有种一想起周承的名字都感到沈重压迫在心口中无法喘过气的感觉。 朝西拒绝想起那天被周承拽上车的事情,到最後,那句‘我爱你’也没有成功的说出来,总是差一步便胎死腹中,像是在冥冥之中被什麽无形的东西给阻扰了一样。 “小林啊,你来我们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做事谨慎细心,工作又得心应手,实在是难得的好员工,如果没有雷尔先生这件事情的话,我想到年末的时候你就应该会升职,可是啊,现在公司这麽重要的大客户都让你给……公司高层知道这件事,做出来决策,认为你不适合留在公司,所以不得不请你另谋高就了。” 朝西有点呆愣的看着脸型肥肥圆圆的老总,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的嘴角在颤动着,喉咙干涩得阵阵发热。 老总为难的看着呆立不动的他,眉头微微皱起,手拿着金色的钢笔轻轻地转动,叹气地继续说,“我叫你来,就是要通知你这件事情,你并没有犯下什麽不可饶恕的过错,所以你还是自动递上辞职信吧,这对你以後找工作会比较有帮助。当然,你的工资及福利裁退费等等之类的公司都会给你的,现在请你下去收拾一下私人物品吧!” 阳光浓烈的从玻璃窗外折设进来,撒了一地的白。朝西低下头看着被金黄色的阳光覆盖住的脚尖,只有淡淡的温暖停留。其实托比亚的事情谁都心知肚明,老总的话不过是掩饰的借口吧?那麽要辞退他的真正原因是什麽呢?朝西不敢想下去。 朝西离开的时候,老总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嘟嚷着一句问,“小林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陈思情扬着恶毒笑容的脸一闪而过,朝西深呼吸一口气,嘴角难看地扯着低头弯腰说着客气话,“谢谢您这些年来的照顾!” 朝西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一下午。 朝西被公司派去接待大客户的事情早已在内部传得沸沸扬扬,李雪给他端来咖啡时还开心地笑着问他是不是要高升了,如果是的话,调皮地眨眼说别忘提携提携她。朝西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喜欢他,对他表白过,美丽的脸庞因他的拒绝而难过地哭泣……朝西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雪见他反应淡淡的,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终於感觉到不对地问他怎麽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呢?眼前这个女孩是真心对待他的,朝西觉得没有办法对她说谎,怅然若失地摇头说他已经辞职了。 她‘咦?’地一声叫出来,眼神错愕地望着朝西,回神过来反射性地张口就问,“为什麽?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老总对你委以重任,公司也对你给予厚望……” 听到她的话,感觉血液好像无法回流心脏一样,有些痛。朝西眯起眼睛端着咖啡先闻再喝,醇香而浓郁的咖啡香味在口腔内散开,呆滞的大脑终於开始运作,这可能是最後一次喝她泡的咖啡了。朝西把咖啡杯放下,说着有很多原因之类的借口边站起身来打量着办公桌,要收拾的私人东西也不多,用个小纸盒装着都显得夸张。 见他不想说,李雪聪明地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这样啊地点头说着帮忙把朝西拿出来的东西放到小箱子里去。朝西叫她不用帮自己收拾,去忙自己的工作就好,可李雪无所谓的说反正是最後一次了,你就让我帮吧。朝西也就没有再坚持。 朝西走出公司的时候,李雪对他扬手说要保持联系哦。朝西回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彼此都知道,以後是不会再见面的了。 “东辰?”朝西抱着小纸箱有些吃惊的在租房门口看着背靠在栏杆上,手指夹着香烟,唇吐着缭绕烟雾的男人。地上已经有一堆惨白的烟头尸体了,可见他在这里等了很长的时间。 许东辰是因为这几天工作太忙了,压根就没有时间去见朝西,打他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决定去他公司找他,在他公司那等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影,结果被人告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了,许东辰立马开车来到他租住的地方见他没有在家,就在门口那等着守株待兔。 撩起眼皮看着朝西,冷峻的脸孔已经收起等候时的不耐和烦躁,拧灭手中的烟,走过去略带些探究和不悦的问,“我打你电话,发短信给你,你为什麽不复我?” 知道他会这样问的朝西不意外的扯了扯唇角,随便找了个借口有准备的回答,“手机……没电,扔在沙发上忘记充电了。” 像是在思考他的话可信度似的,许东辰微微停顿了一下。在楼梯阶上的微弱灯光里细细察看已经好几天不见的人。捧着小纸箱的朝西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清水般的眼下有很深的暗影,看来他睡得不好,而且这张脸比上次看到的时候更憔悴更尖瘦了,难看得紧。拧起眉峰,许东辰摸上他的脸,关心的说,“你是没吃饭吗?脸色差成这样,整个人都瘦成骨头样,想太多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干嘛?任由它顺其自然不就得了?” 心里头有些暖意流过,东辰就是这样,总会用难听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关心。朝西打心底笑出来说,“你不说还不觉得,让你这样一说,肚子饿得厉害。” 就是因为这样不懂得照顾好自己,所以才越发清瘦的吧!许东辰瞪了他一眼,“走,去吃些东西。”说着就雷厉风行的拉起他的手要下楼,目光扫落在他手中的那个纸箱问,“这些是什麽?” “我刚才公司回来,累得很,随便弄些东西吃就好。进来吧。”拿出钥匙来开门,在阴暗中低垂着脸,心中忽地闪过罗南的话,摸索着开灯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也好…… 许东辰听到朝西的话,也没有坚持,抢过他捧着的纸箱,在微暗的光线中注意到他身上的名牌西装,这种品味和级别不会是朝西会选择的衣服,那麽是谁送给他的?难道是那个混蛋吗? 周承这个名字在心脏中已经成为一根除不掉的硬刺,只要一想到朝西爱的是这个混蛋,许东辰就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有种恨不得杀了他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欲望。压抑着心中的愤然,眯起眼,咬牙切齿的说,“是不是那个混蛋又来找你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奉献,现在他都和那个姓陈的女人订婚了,他们马上就会结婚,你为什麽还要和他纠缠不清呢?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不说,还会越来越痛苦的,你清醒点好吗?” 不明白老友为什麽突如其来的说起周承,朝西愕然的回望他,好半响之後才咂舌把门推开,因为他说得也没有错,简直是一针见血所以朝西有口难言,只好沈默。 虽然面对周承的时候总是不够坚定,脆弱得如同豆腐般,稍微用力就会破烂一样。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即使他愿意放手,周承也不愿意放过他,在没有玩厌他之前,只怕是难求多福了。想到那些像利箭一样的话,心脏就像被撕成两半,硬生生的发痛。勉强的假装无所谓的样子,朝西按下开灯制,光亮瞬间照亮了他苦闷而无奈的脸。 “可不可以不要提他?” 朝西说着也不理东辰,直接把钱包和钥匙放在桌面,走进卧室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穿着的竟然是哪天和托比亚出席陈家宴会时候他送给他的名贵西装,穿上悠闲的衣服把西装挂好,才领悟到刚才东辰为什麽会突然扯到周承,肯定是他误会以为这套西装是周承送的吧…… 朝西怔在原地苦笑,想到那个像定时炸弹般的罗南……如果他是真的喜欢东辰的话,应该不会做出伤害东辰的举动吧?心中做出决定的朝西穿着一身比较舒服悠闲的衣服出来,看见好友情绪低落的陷入在沙发当中,直直的盯着玻璃桌上的手机看。 正寻思着要怎样开口和好友说的朝西,听到许东辰用暗哑的声音问,“短信,你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朝西坐在许东辰的对面的沙发里,眼眸凝视着老友,用温和的口吻说道,“这麽多年以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东辰,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他无法自拔。” 听到这些话的许东辰知道他明显的在拒绝自己,可是忍让了这麽多年的爱又怎会被这几句话大发掉呢?五指在这一瞬间压抑的骤然收缩,望向朝西,直接而尖锐的视线就像一块玻璃碎般飞溅入他的心脏深处,许东辰冷笑着说,“那又怎样?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得了。都爱了那麽多年,我从来就没有介意过。” 真的没有关系吗?真的没有介意过吗?真的不难过吗?真的可以这样毫无芥蒂的去付出和自己爱的人爱着别人吗? 不,这些统统是谎言,借口。只不过是为了可怜的自己而编造出欺骗自己的谎言吧。就像安徒生童话一样,是一个美丽而悲伤的谎言。 “可是我介意,在以前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可以和你毫无顾忌的打闹喝酒。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不可能置之不理依然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对待你吧?这样不仅你觉得痛苦,而我也会因为无时无刻都顾及到你的心情而小心翼翼的应对感到疲倦的啊!”像是发泄般又夹杂着生气的情绪,朝西抓紧裤袋,自私自利的说出违心之言来。 空气里浮动着僵硬而悲伤的气氛。 天花板的白色灯罩散发出来的光线有些寒冷。 许东辰仿佛听到了什麽有趣之处般,仰起头来哈哈大笑,高大挺拨的身躯站起来,走向朝西,满眼阴鸷的捏着他的下巴冷冷的说,“朝西,在对你说多一次,不管你怎麽说,怎麽想都好,我决定了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我和你之间,也再不是以前那种好朋友的关系。你给我听好了,你是属於我的。”强硬的宣告完毕後,低下头去,精准无错的对上柔软而微凉的薄唇,狠狠的肆掠虏夺。 朝西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同石化一样不知所措,他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而且自己似乎低估了东辰的固执。 朝西的唇被滑腻的舌尖撬开,感到那湿热的东西钻进了他的嘴里,温柔地挑逗着自己的羞怯的舌。他的舌被深深地吸住,引诱他进另一张嘴里,纠缠着搅动。 终於在震惊中回神过来的朝西用力的挣扎着推开东辰并甩给他一巴掌,脸颊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害羞而染成一片绯红,站起来拉着许东辰的手快步向大门走去,扭开门,把他推出门外,怒吼,“你闹够了没?你……” 情况向意料不到的一边发展。以前的许东辰只是嘴巴坏了点,但对他很温柔,从来不会勉强他做不情愿的事情。可是如今竟用强的…… 用力的关门上锁,挫败的跌坐在地面上。 “shit!”朝西难以置信的低声咒骂了一句粗口,用手按着脸,眼泪又再度汹涌而出,他知道许东辰还在门口外,喃喃的说,“是不是……我伤心痛苦得还不够多,所以……连你也肆无忌惮地……来伤害我?” 东辰靠着门的身躯一震,握紧拳头想要拍打门的手缓缓地放下,他神色痛苦的闭上眼,轻轻的对着门内的朝西说,“对不起……” 26、 有没有试过肚子明明饿得咕咕地叫,但却半点食欲都没有的感觉? 朝西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有气无力地卷缩在床上,全身酸痛,脑髓深处像有岩浆喷发般热得哧哧地抽痛。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儿滚烫一片,心中想着可能发烧了也说不定。 喉咙干涩得发痒,轻咳几声後,朝西觉得再不找点药来吃的话,肯定会越来越难受,困难地爬起床,身体又软软地倒在床上,没有力气,没有精神,脑子热得一片模糊。朝西呆呆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吃药的话,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烧下去,烧到死为止呢?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朝西用被子盖住全身,捂住耳朵,但尖锐震耳欲聋的铃声依然持续不断,朝西脸色惨白地起身,接起电话,对面是带着沈重呜咽的哭泣和呼吸声,许久不说话,朝西皱起眉头来,想问是不是打错了?然後就听到熟识的女声说着哥快回家来……妈她…… 最後的话并没有听到,电话便传来嘟嘟的挂断,朝西手忙脚乱地抓着衣服换上,拿起钱包手机钥匙,冲出门口拦截出租车赶回家。 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 自从妹妹懂事後,从未在他面前哭泣过……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否则坚强开朗的妹妹不可能会哭的,朝西想着想着就觉得头脑越来越重而昏沈,他勉强地撑着眼眸,付钱给司机後,快步冲向家。 妹妹并没有发什麽什麽事,倒是母亲哭得一塌糊涂。 朝西安下心来,甩甩昏沈的头脑,再次看着大厅内感觉十分凝重的景象。 母亲哭得眼睛发红,妹妹安静地坐在一旁,父亲满面怒容,乌云笼罩的气氛僵硬地压迫着每个人。 朝西脚步不稳地坐在沙发上,努力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些,惨白的脸疲倦的问,“出什麽事了?” 听到这话的父亲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朝西横眉怒视,并把手中紧捏得发皱的密封纸袋直直对着他的脸扔过去,努力控制着想要过去殴打他的行为般怒吼,“你看看你做的什麽好事!!” 尖硬的纸袋角划破皮肤,脸渗出血丝来,朝西望着家人阴暗的脸,不明所以地把纸袋拿起来打开看,里面是一叠照片,朝西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来看,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啊啊啊……这是什麽? 惊恐欲绝爬满朝西的惨白的脸,他瞠目结舌地望着不由自主而颤抖的手捏着的照片,这是什麽啊? 朝西急乱地把所有的照片全部拿出来看,每张,每张都是,都是那次被周承拍下的照片,自己银乱的模样,身体上青青紫紫的做爱後的痕迹,哭泣过头而湿润发红的眼角沾染性爱後的媚态,赤裸红紫的身躯上还有男人浑浊的经验…… 不,怎麽会这样? 是谁把这些照片…… 刹那间,朝西想到了周承,是周承拍下的,只存在周承的手机里的照片…… 母亲再也忍不住了,她声音悲伤而哽咽的说道,“小西,你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究竟是什麽时候走上歪路的?还在外面做出勾引别人老公这麽不知廉耻的事情,你怎麽会变成这样?” 朝西木然地把照片放进纸袋内,他的手指颤抖起来,他动了动嘴唇,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他死死的捏着照片,整个人空洞又害怕的同时,心中浮现出解脱了的感觉。 隐瞒家人那麽多年,一直找不到方法说出这件事情来,让他觉得很痛苦,现在虽然以最糟糕的方式暴露,却让他欺骗家人的罪恶感全灭。被罪恶感紧缚的心得到松解,可是当家人的脸孔全是嫌恶怪异和不正常的表情进入眼中时,捏着照片的手就像捏着自己的心脏般,像要喘不过气来爆炸暴裂掉。 “你立即去和这个男人断掉关系,退了屋子搬回家住,和你妈介绍的女孩好好相处,结婚。”父亲压抑的声音沙哑地坠落在空气里。 想要解释,希望家人能够理解和接受的那种萌芽在瞬刻枯萎掉。 朝西直直的看着背影高大的父亲,从小时候让妹妹受伤那次父亲发怒之後,就再也没有这麽生气过,父亲是个沈默寡言的人,但发怒时的绝情决意是很恐怖的,朝西深有感受,他知道现在最好是顺着父亲的意思去做,可是——周承在漫天樱花纷飞下对他微笑着说,学长,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那个画面让他中毒,无法清除的毒已经深入骨髓。 母亲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帮忙劝着说,“小西,你就听你爸的,好吗?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妈和你爸就当做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你回来吧,夏梦挺好的一个女孩子……” 朝西没有听完母亲说什麽,低垂下脸孔,张口轻轻地说,“我爱他。” 整句话都抖动起来。 大厅内一片空寂,妹妹冷静地说,“哥,这样太奇怪了。” 啪的一声,身体虚弱,发着烧的朝西被力道很大的父亲抽得倒地不起,惨白的脸是深得触目惊心的五个红肿的手指印,“林朝西,我再说一次,你找那个男人断了联系,搬回家来。” 空气像被无名的液体喷满,黏搭搭的恶心得朝西喉咙翻涌,脸颊火辣辣的痛楚鲜明,头昏脑涨得令他想吐。他抬头望着怒不可遏的父亲,在那充满危险的视线压迫下缓缓地点头,朝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整个人像被千斤重的石给压着,他深呼吸气息——不要说,停下吧,就算你这样做周承也不会爱你,他甚至把照片寄来给你家人,他恨你,你清醒点吧!胸膛里一直有声音在阻止他,可朝西却无法停止的痛苦说道,“我爱他,从大学那时候开始,整整七年了,爸,你让我怎麽放弃,怎麽放弃?” “小西……”母亲惊愕的声音微微响起。 “林朝西,我问你,是不是断绝父子关系,你也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父亲像个天神一样站在面前,声音冰冷刺骨的落在身上,朝西震惊的看着父亲,胃不舒服得翻天覆地,“爸,我……”朝西话也没有说话就被父亲揪起衣领,扯着他开门,把他赶了出去,“你走,我林立樘就当没有你这个不肖子,户口上你的登记,我会消去。” 父亲把纸袋扔在他身上。重力关上门。 朝西跌坐在台阶上,砸在身上的纸袋明明没有什麽分量,他却仿佛被砸得锥心之痛般,太阳穴针刺着跳跃,他拿着纸袋茫然的仰望着天空。 湛蓝无边的天,耀眼而灿烂的阳光。 为什麽他的心却像无底洞般黑暗而潮湿呢? 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种种情绪汇集在心底深处。 究竟为什麽会变成这样的呢? 手机震动起来,朝西无神的拿出,看到来电显示是周承,眼睛酸涩的流出了眼泪来,他颤抖地接听,那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这个号码储存的是周承,为什麽会是陈思情? “林先生,还记得我的话嘛?” ——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告,再继续和承纠缠不清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整死你,就像捏死个苍蝇那麽简单容易。 “陈思情,你要弄就弄我,不要弄我的家人!!”朝西如电光火石般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周承。工作的事也好,照片的事也好,都是这个女人做的……紧紧地握着手机,心脏像是生生地被嵌进锐利的玻璃般,要命的痛。 “呵呵……林先生真是会说笑,你要是听从我的劝告,那麽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不好哦!” “你究竟想怎样?”朝西低头看向手中捏得变形的纸袋,世界安静得就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般。所有人都逼迫着他离开周承,难道他们之间就真的是倒错的孽缘吗? “很简单,雷尔先生不是向林先生你求婚了吗?在承的面前答应雷尔先生的求婚,然後带着我给你的五百万滚出国,不要再回来了。否则就不仅仅是让你丢掉工作,被家人赶出门这麽简单的事了!” 27、 经过漫长的凝固沈默,朝西做出了决定,把手机收好,瞥了一眼湛蓝得如同倒转过去的大海的天空,拿着纸袋站了起来。 头晕目眩,脑袋像是涂满了浆糊,难受直冲上喉咙,朝西痛苦的弯腰,却是什麽也呕不出来。 不想去思考周承是不是把手机给陈思情了,所以陈思情才会看到手机里面的照片,才会把照片给到家里去让他是同性恋的这件事原形毕露。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家人心中造成无可挽救的伤痛,朝西维持着弯腰呕吐的动作瞠大眼目紧紧的盯着地面上被璀璨的阳光照射出的影子,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脸颊火辣辣的痛比不过心脏上的痛,朝西摇摇晃晃的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人潮汹涌的嘈杂,车水马龙的尖锐,流光溢彩的的建筑,这些声音听在耳朵里仿佛是城市在悲鸣般,朝西抬头看到前面亮起的诊所牌子,走了进去。 不管是诊所还是医院,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消毒药水的味,朝西微微忍耐地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地方,可是不来看的话,身体就不能动弹并且会难受得像死。况且,他还有事要做…… 看到他进来立即露出了职业而虚假微笑的护士,走过来询问他是来看病还是咨询的,看到他的脸有半边红肿得骇人,不禁皱眉问,“先生,你的脸是被打的吧?” 听到她好奇的问话,朝西刹那想到母亲哭泣的脸和父亲冷漠的表情,忍不住轻咳几声才缓缓点头,用粗糙得令人惊讶的声音说,“那个不碍事,我是来看病的,好像是发烧。” 护士略微迟疑的看一眼他肿得老高的脸,点头表示明白,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惊诧的低叫声,“好烫。你来这边挂号,然後跟着我来就好。” 诊所周围的摆设都突显着白色模糊的轮廓,人不多,相对诊所外面的吵闹,诊所内简直是寂静得可怕。 朝西听话的踏着沈重的脚步挂好号码,跟着粉红色衣服的护士走到左手边长廊里面,在一处写着普通科的房间停下,护士敲门进去低声医生说了几句,就走出来对朝西微笑着说可以进去了之後就走了。 高大穿着白色的褂服感觉很干净卫生的医生戴着金丝边无框眼镜,他首先给朝西一个温度计,让他夹在臂腋下,问他一些身体什麽地方不适之类的话,又让他伸出手来替他把脉,再让他张口吐舌让他用手电筒查看。头脑混沌而沈重,朝西仍由医生摆布之後听到他说,“喉咙发炎,扁桃红肿,把温度计给我。”医生看着手中的温度计,眉头紧皱的说,“39.8度。拿着诊治单出去付钱後打个点滴,再拿着药方到药房领药。” 这麽严重吗? 如果就这样烧坏脑子,忘记周承多好! 朝西没有意思地带着讽刺意味的想,病怏怏的浑身无力的点头走出去,交好费用,领药之後找到刚才的护士把单据和病历给她,她看了眼之後让朝西坐到走廊一排排刚硬冰冷的铁座上,眼皮重得像有人往下拉扯着般,整个人像是被沈浸在大海中央,被海水慢慢地掩盖,身体开始下沈,下沈吧。朝西木然地仰头,看到白茫茫的天花板,闭上眼,睡着了。 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地洒落,飘舞到地上,留下一地的粉色。阳光为樱花镀上温柔的金色,夺目绚烂。空气中荡漾着醉人的香味,朝西站在天台上,心脏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梦寐以求的周承竟然约他来天台,说是有事找他,究竟是什麽事呢?朝西仰望遍布整片天的粉色花瓣,有些惶惑不安的看着手机,时间早已超出周承约他的时间了。 他不会是被人耍了吧? 这个念头瞬间掠过心头,朝西咬着唇瓣,湿漉漉得闪亮的眼黯淡下来,用手接着如雪般婉转纷纷的樱花瓣,落寞的笑着肯定自己是被人耍了,对於与周承没有任何交集的自己,他又怎麽会约自己出来呢?真是傻瓜,不去用脑想一下就兴冲冲的在礼拜日来到大学的教学楼楼顶上等了一个上午。 日光倾城,朝西奄奄的萎下激动的心情,转身想回去的时候,楼顶上的铁门被人推开,身躯修长,面容俊美的周承走到他面前,淡淡的说,“学长,你等了很久?” 没有为迟到而抱歉,反而高傲得像是君王般睥睨着他,朝西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自己一定是被人耍的却料想不到周承真的出现了。 意识到周承真的约他,朝西呼吸急促觉得心尖都颤抖了。 “学长?你应该不是哑巴才对?”周承微微低头,凑近到朝西的脸前,露出恶劣的笑容来问。 朝西闻到从周承身上传来混合淡淡烟草味的雄性麝香,脑袋都发胀了,他连忙摇头,心慌意乱的老实说出心中所想,“没、没有,我以为……被人耍了。” 周承见他结结巴巴又老实得几乎可以说是蠢的样子抚着额头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他为什麽而笑,不过朝西知道他肯定是在笑自己,顿时脸庞红得樱花还要深,他不知不觉揉紧了手中的花瓣,掌心一片湿润,忽然觉得很凄惨的朝西嗫嗫嚅嚅的问,“你找我,什麽事?” 周承听到蚊呐般的声音停止了大笑,伸出修长似白玉般的手指执起他的下巴,用漂亮得令人心跳不已的眼眸深深看着他,唇角逸出飞扬的笑花来,“学长,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他唇上的那朵笑花比起周遭的樱花瓣似乎还要璀璨还要馨香,朝西的心脏立即抨砰直跳,激烈地几乎要蹦出胸腔般,头昏脑涨乱成一团,他无法思考的看着周承,他又问了一次,“学长,和我交往吧。”那漂浮在鼻息之间浑噩的烟草男性麝香让朝西情不自禁地点头。 周承放开他,走到铁栏边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樱花雨,回眸看呆呆站着的人,勾唇一笑,“过来。” 那低沈沙哑的声音仿佛是渗入肌骨的毒般让朝西轻颤不已,他乖巧的走过去,大脑依然一片空白,像个机器人般站在周承的身边,心脏因他的存在而剧烈跳动着,目光离不开他的身躯。 周承低下身来,扯过他的衣领,在纷飞的花雨中,唇瓣重叠了。 惨淡的白色光芒逐渐地消退。 朝西茫然的睁开眼眸,左边太阳穴传来刺痛感。 眼睛不适地环顾四周,才明白那场虚幻得像是电影般的画面原来是做梦,呆呆的又闭上眼眸,心中渗出的悸动让他一时之间分不出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和周承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不管是在平淡,还是痛苦,全部都是由周承开始的。 朝西低下头来看着手背上交错来回的几条白色胶布,被插穿皮肤进入青蓝色血管的针口,源源不断地朝自己的身体里输进冰冷的液体。 吊着的玻璃瓶几乎要滴完了,朝西不知道自己究竟睡着多久,已经感到不难受,头脑也清晰起来,只是脸颊依然传来阵阵的抽痛,身体沈重得像是被灌了沿,朝西看到那个护士打着哈欠走过来查看,见玻璃瓶里也没有水液,就用棉签压着针口把细小如牛毛的针拨了出来。 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朝西缩起身体,他麻木的听着护士说要注意些什麽,拿着药和那个装着他羞耻照片的纸袋走出这间冷冰冰的诊所。 28、 睁眼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灯,朝西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只是留下青紫的伤痕,朝西摸着眼角,摸到一片冰凉,睡着都在哭泣吗?这样的他看起来多麽的可悲呢?流过眼泪的眼睛酸涩地发痛,缓缓地坐起身来,刚醒过来的头又痛又晕,简直像是从高空被人忽然推下去一样,绞着恐惧和害怕无声地坠落般。 朝西走出卧室,看到墙壁上带着日历的挂锺,没有工作,闲闲无事的他过着昏天暗地的日子,几乎不清楚今天是多少号,是星期几,只是一味的睡。 心中似乎冀望能够在沈睡中死去般—— 用手去揉着干涸而酸痛的眼睛,大脑凌乱的闪烁过怒火中烧的父亲,悲哀哭泣的母亲,恶毒的陈思情,艴然不悦的周承,还有连唯一要好也对他咄咄逼人的东辰,朝西突然觉得很疲倦,沈重的疲倦压抑着,心脏瞬间弥漫开来的疼痛,像剧毒般窜上咽喉,让他的脸在细碎明亮的灯光下变得惨白惨白一片。 朝西想起在诊所时做出的决定,便去刷洗自己,穿好衣服,冲泡咖啡裹腹。 手机响起,托比亚来联络,问他考虑得怎样,朝西拿着咖啡站在在大厅的阳台上,全身沐浴在阳光之中。诊所开的药几乎都是和着啤酒吃下去的,这样不要命的做法病也能够好起来,简直算是奇迹。 阳光太过耀眼,手机那边传来轻轻的呼吸生声,如果中国是白天的话,那他那边应该是半夜吧?时差七小时!朝西看着窗外艳阳天及浩大的景色,对托比亚说,“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你可以给我你详细的地址吗?我想把求婚戒指寄还给你。”心中想着陈思情是不是以为他一定会像狗一样乖乖地听她的指使去做事呢?朝西喝了一口咖啡轻轻的发笑。笑容寂寞而悲伤。 “果然如此吗?在那家餐厅撞见到周承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只是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微妙的希望吧。”托比亚在帝王酒店最高层上俯览瑞典夜晚别致优美的景色,已经是冬天了,这个安宁的国家冬天比较长,但这并不妨碍这个国家与众不同的美。如果能够与朝西一起来看,那应该很棒! “托比亚,你很完美,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家世背景,在别人眼中都是无可比拟的出色。你喜欢我是可以相伴一生的喜欢,但你并不爱我,对吗?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我不想在以後你碰到能够深爱的人,会後悔。”朝西说出心中感想,并把空的咖啡杯放到玻璃桌上,看到旁边放着的名贵锦盒,忍不住再次打开来看。 在金黄的阳光下闪烁着锐利刺眼光芒的戒指象征着承诺,象征着婚姻。这是他与周承永远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不管是被人阻扰,还是周承对他的误会都好,他们本身就存在极大的差异。就像他爱周承,而周承爱不爱他都不知道,还有陈思情这个阻碍和两大集团的阻力。这种差异是无法弥补的。 朝西抚摸着戒指,脑海里浮现周承的脸,眼睛再次酸涩的流下眼泪来。 “你既敏锐又感性,朝西你真的决定拒绝我吗?瑞典这座古老的城市,到处都显示着繁华的气息。斯德哥尔摩很漂亮哦,碧蓝的水,砖红色的建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一幅绝美的画面。毫不失色於中国古代,我在想,如果你在这里,与我看的是同一片景色,那该多美好。” 朝西擦掉眼泪,把盖上盒子,轻轻的笑出来,“多谢你,托比亚,可是我不想欺骗自己。” “好吧。虽然很遗憾,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那对戒指我送给你与你爱的他,是我对你真诚无比的祝福,希望你们能够一直相爱下去。”托比亚轻轻的叹息,挂断了电话。想起在陈家宴会上,哭泣过的朝西的脸,美得令他心动,心中浮现无比感伤。 其实,他是真的想与他牵手一生的。 或者是受到他记忆中对父亲至死都忠贞不渝的母亲所影响吧。 一直相爱下去吗? 朝西苦笑着把锦盒收好,环顾着生活多年的房子,四周围到处都是周承踏过的痕迹,仿佛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他在房内走动的模样,吃饭的模样,调戏他的模样,拥抱他的模样,那个时候虽然平淡无味,但他觉得很幸福,而现在呢?周承离开了,而他也要离开了。这个房子很快就会变成空无一物,他们曾经的记忆,曾经做过的事情都通通会散发得不复存在吧! 朝西怀念的把收藏起来的那个盒子拿出来看,里面有很多老旧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周承和东辰的东西,他把这些东西全部和那个纸袋里的照片放在一起,然後收拾好衣柜内不多的衣物,再把家具,用具,厨具餐具处打包整理好之後,叫来回收这些东西的人,处理掉。 房子一瞬间变得空旷宽大起来。 朝西把行李箱放在角落上,背着行囊出门去找房东,和房东说大概会在几号退房之後,朝西去二手车市场看了一圈之後,经由雇员介绍用积储入手了一辆比较悠闲的汽车,朝西很早就考到驾驶执照,只是想着上班的公司离租住的地方很近,又没有什麽需要所以就一直都没有买车。 朝西开着新买的悠闲车到附近邻镇的恒山,恒山有座悬空寺,全寺紧紧贴在恒山的悬崖峭壁上,仅用一柱支撑,十分惊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令人望而生畏。朝西在山下停好车之後,望着高高悬挂在半空的古老寺庙,在朦胧的云雾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沈寂肃穆。朝西深呼吸一口气把行囊背上,徒步爬上山石阶。 周围挺拔苍翠的老树木,接近冬天,粗壮的树木叶子也掉满地,光秃秃的枝桠无边伸展,从下望上去,感觉天空像被分割成一块块般寂寥而孤独。 石阶比较陡,必须集中注意力才可以,否则很容易会摔倒跌下去。 今天不是节假日,所以爬山的人也不多,只有寥寥几人。 因为平常并不怎麽运动,所以朝西爬得很辛苦,身体汗如雨下,喘着大气脚步悬浮般慢吞吞地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朝西整个人都坐在每隔一段石阶就会有个让人稍作休息的六角凉亭,朝西坐在冰冷的石头圆凳上,大口大口喘气喝水。 朝西眯起眼睛看着粗糙的树干,呆呆的坐了半会才起身,把喝完水的空瓶子扔到可回收的垃圾桶里去,继续爬山。 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恒山寺是信当地人信仰朝佛的圣地。 这时香烟缭绕,来爬山的人们都几乎是朝拜者。 朝西调整呼吸走进阴暗幽凉的殿堂里面。跪在蒲团上,注视着庄严肃穆的佛像,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後平扑在地上祈求。 许久之後,朝西才起身,找到寺庙的僧人,对他说,他想要烧掉一些东西…… 面容慈祥的僧人双手合十,对朝西微微点头,把他带到大殿中间刻印有一头形似狮子谛听兽的宝鼎,僧人对他说,“不管你有什麽罪孽,想要忘记什麽,都可以在这里焚烧,地藏菩萨的坐骑谛听兽善听人们心底的痛苦。” 朝西对僧人道谢,从背囊里拿出纸袋和那个盒子里收藏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扔进宝鼎里去,沈默的看着火舌吞噬那些过去。 把他对周承那刻骨铭心的爱吞噬烧毁掉吧。从此以後,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29、 朝西开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2点30分。 心中被压抑着重物的感觉微微的轻松很多,或者是因为这次朝拜的关系,他疲倦的停好车,把行李箱拿下来放在後车厢上,在黑暗中,在微弱的灯火光芒看到楼前那颗粗壮的白花树只剩光秃秃而寂寞的枝桠,萧条而冷落,像幅历史悠久黑白分明的照片。 记忆中最深刻的莫过於那些像鸟尸体一样的白色花朵了,散发着郁郁清香的白色花朵伴随着他寂寞的等着周承到来的日子,一点点地碎掉,最後荡然无存。 他们本就只是一段错误的孽缘……他早就应该下定决心做出选择,却偏是心生不舍地拖沓至今。幸福或者白头偕老那些只不过是奢侈的妄想而已,他抓不着。 朝西露出落寞的笑容来走上车,向着目的地开去。在烧掉周承留下来的东西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时,心中闪过老友东辰的面孔,他颓败的面容以及扭曲的声音让朝西悲伤。他还记得主动联系东辰的时候,东辰在电话中那惊喜交加的声音是那麽让人难过心酸。 东辰现在的这个模样,就像另一个林朝西。只需周承无心的一句话,无意的一个动作就能够高兴好几天。 朝西走上楼时,看到在打开门等着的男人。从屋内照射出来浅白的光,让东辰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格外的温柔。朝西顿了一下,他撇开眼,无法直视东辰见到自己时露出来的大大笑容,那种像是向日葵灿烂的笑容让朝西感到心脏又开始抽痛起来。 “去那了?这麽晚?饿不?”东辰把香烟熄灭,关切的问着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朝西。只不过几天不见吧,可东辰却觉得好像几年不见一样,东辰凝视着朝西,想起那天朝西用仿佛绝望般的声音指责他也肆无忌惮的来伤害他,呼吸窒息了一下,因为这样,他变得懦弱害怕起来,每次想他想得发疯时,又恐惧见到的是朝西破碎的脸。 朝西不答话,能够感受到东辰凝视自己那包含伤痛的眼神。等他进去後也脱掉沾满灰尘的鞋,赤脚走进屋,顺手把门扉关上。朝西什麽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望着东辰,好久之後才颤抖着手解开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身躯来说,“抱我吧。” 东辰想打开冰箱拿出啤酒的手忽地停住,如同被定格了般站着,他怀疑的望向朝西,见那白皙的躯体在灯光下清瘦而可见骨,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麽?” 朝西不敢望向他,深深地垂着头,“东辰,我这生算是毁在周承手里了,我无法不去爱他,我很想,很想忘掉他,重新开始,可是我做不到。不管他对我做出什麽过分的事,怎麽辱骂我都好,我就是没有办法放弃他。爱一个人深入骨髓的时候,就会想不择手段地得到他,尽情拥抱触摸亲吻他,所以我对你的痛苦如感同身受,我不能给你什麽,但这副身体,至少我想你会渴望,所以……” 东辰猛地一震,他走到朝西面前,用手捏住大力他的下巴,声音冰冷冻人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爱我,所以你想把你的身体给我,任由我玩弄吗?” 朝西深深地注视着愤怒得像头野兽般的东辰,眼眸闪烁着淡淡的忧郁,“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东辰寒冷的表情终於爆开了裂痕,他的眼眸中显出深深的痛苦之色,嘴角裂成扭曲的弧度,“林朝西,你在同情我?” 朝西静静的看着愤怒的东辰暴跳如雷,平静的表情,毫无波动。 当朝西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无法置信中漂浮,一直紧紧地抓住手机,不能压抑心中汹涌而出的狂喜,像个傻瓜一样。可事实是朝西的邀约见面只不过是更进一步对他说明,他永远不可能爱他这个事实,并且连带的侮辱他的感情。 惊愕,痛苦,悲哀,绝望……种种情绪在东辰的心中交杂翻腾,他知道自己终於输得一败涂地,却不是输给周承,而是输给一直以来深爱着的林朝西,东辰的表情像个被时间蹂躏多年沧桑不已的老人般,他浑身忍不住颤抖地吼叫着狠狠的甩了朝西一巴掌。 朝西被打倒整个人不稳地摔在地上,他愣愣的望着被哀伤之色笼罩住的老友,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被父亲打伤的脸才刚好,现在又被打伤了,忍不住苦涩地动了动嘴角,牵扯到开始红肿起来的脸容肌肉,痛得他微微呻吟出声。 大厅里的气温忽然冷得如同冰窖,许东辰走到了窗口边,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从身上摸索出香烟来点燃夹在手里,用微颤的声音说,“林朝西,你给我滚,你他妈的别再说出这种欠揍的话来。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往死里干。” 东辰紧绷的声音让朝西发出低低的笑声来,抚摸着脸上火辣辣的地方,像片毫无波澜的死水般道歉,“对不起。”缓慢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来穿,朝西又抬眸看了眼心灰意冷的老友,知道自己伤害到他,也知道他这一次的做法让东辰此刻定是十分厌恶他,心中得到解脱,屋内的气氛持续僵硬沈闷,朝西感到指尖都在发抖,沈默好一会,想了许多事,朝西仰头把要滴落的眼泪逼回,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当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之後,我总会想,如果当年,我先遇见的人是你,那麽现在的我们又应该会是怎样一个结局?东辰,你是个好人,这些年以来我全心全意的信赖你,我很感谢有你在我身边支撑我,否则我早就溃不成伤了。你知道吗?每次痛苦的时候,我都恨极了我自己,对周承来说,我可能就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鬼,所以我恨,恨我为什麽都痛苦到多次想死,却还是不能放弃他。我不知道对周承的这些感情是怎麽回事,是从哪里来的,为什麽会那麽爱他……我只想到命中注定。你觉得我在同情你也罢,有些东西,有人有,有人没有,有人求而不得,有人弃若敝屣,如果一定要追根究底,那麽只能说是命。东辰,再见。” 朝西说的那番话,东辰很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痛苦。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在他把那层隐藏起来蒙蔽朝西的友情纸撕掉之後,他就永远失去当朋友的资格了。 东辰把门窗全部紧锁住,关掉灯,卷缩在角落里,像个无人疼爱的孩子般轻声哭泣。 冬日的阳光并不炎热,晒在身上感到很舒服。 朝西坐在小区公园内的深色木长凳上,听着汽车疾驰而过的呼啸声,听着离小区不远的市街声势浩大的噪响。闻着在烈日之下有淡淡的花香味混合着啤酒烟草灰尘等等之类的污染空气,不知道那条暗巷的音像店又放起了音乐。是很受眼下青年喜欢的香港男歌手,他的声线独特,让人不容易模仿,他用感情在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爸妈,他们还好吗?”朝西看着坐在旁边毫无淑女可言,边美滋滋的吃着冰激凌的妹妹,忧郁的心情终於散开了些,在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同性恋之後却没有任何改变大而化之的妹妹对他来说便如同大海里面的救命稻草。 “别担心,哥。爸妈挺好的。只是需要时间来缓冲你的事情。”林可可耸耸肩,其实哥哥的事情也让她大吃一惊到甚至不知道应该怎麽去面对才好,虽然她并没有像父母那样难以接受,但也不是说一下就能够嬉皮笑脸完全没有所谓。毕竟这个是自小疼爱她,有什麽好吃的,漂亮的,好玩的全让给她,被别的小孩欺负了第一个冲出去保护她的哥哥……喜欢男人什麽的…… “你不会轻视我吗?不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很恶心吗?”朝西心里知道妹妹的话只是让他安心吧。那天的事情仍然鲜明在目,父母那麽伤心难过的模样又怎麽会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过去当做没有事发生一样呢?低下头去,看到被灿烂的光芒照射得斑驳的地面,声音几不可闻地说。 林可可吃完冰激凌之後,用纸巾擦手,听到哥哥这麽说,正眼的看着被阳光沐浴着的哥哥,他那消瘦而空洞的身形,彷佛……彷佛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似的让她的心深深地刺痛。 她知道,就算现在这个社会多麽能够接受同性恋,但仍是有大部分人认为这些群体是不正常的。 在人们传统思维中,“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是普通认识,所以男人爱男人是不正常的。”因此,同性恋的出现被思维固执,认为他们逆天而行的人藐视,侮辱,抨击,排挤等等,很多同性恋者会自心底感到不被人所接受的自己很悲哀的同时会产生自卑和恐惧,为了保护自己会保持着相当高的警觉,混合在普通人里,仿佛戴上面具般不被人察觉地生活。 林可可拉起朝西的手,提高声调说,“哥,你说什麽傻话呢?同性恋又怎麽了?不管你是什麽,你依然是我心底最尊敬的哥哥。我希望你要正确对待你自己,不管你处於怎样的境况中,只要保持乐观,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就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要过的是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要做的是我们自己。” 朝西怔怔的看着妹妹美丽的脸,眼眸一片湿润,他从来都不知道被人理解的感觉是这麽美好的事,他一直都在痛苦的泥泞中苦苦挣扎,现在得到妹妹的支持,心中是溢满而出的感动和心酸,他把可可抱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懦弱无能的狼狈模样,无声地哽咽。 “哥,好了,再这样抱下去,我怎麽交男朋友?”林可可双眸眨了眨,瞳中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柔的拍着朝西的肩膀,以前总是被哥哥保护,现在她也能够保护哥哥了。 “就你这麽凶巴巴的样子还想交男朋友吗?”朝西放开妹妹,宠溺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取笑说道。 可可白了他一眼,不乐意地把嘴嘟得老高,“哥,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比较流行女王类型吗?” “女王?你吗?”朝西做出惊恐的表情来,顽皮的对她挤挤眼。 “哥!”可可指着他大叫,不满地哼了哼,问,“那哥你呢?你给妹妹我说说你爱了七年的的那个男人吧。还有你的脸怎麽回事?爸爸打你到现在也好久了,你的脸怎麽还那麽肿?” 朝西情不自禁的摸着自己的脸,苦笑出声说,“这不是爸打的,是我自找的。” 可可虽然不是很明白怎麽回事,但也知道触碰到了哥哥内心里不愿被人知道的黑暗,她歉然地啾着哥哥,“好了,不想说就不说吧。等你那天想说了,我再听就是了。” 朝西想回应她,喉咙却又干又涩,紧缩得挤不出半丝声音来。 在灼热有力的阳光穿梭於微隙的歌声,他继续在唱:“我不太懂,片刻望你懂。是否幸福听得太沈重。我的虚荣不痒不痛,来世透红空洞了的瞳孔,终於掏空终於有始无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流失於指缝,又落空……” 沙哑沈静的男声和着忧伤的音乐无限延长地弥漫在这片热闹的地方,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朝西沈默许久之後,拉起妹妹温暖的手,才找到自己的舌头般轻轻地张口说话,他的声音很微弱,在灿烂极致的阳光之中,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把他和周承之间的事概括整理好,说给妹妹听。 妹妹安静的听完後,沈着镇定地捧着他的脸,在受伤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眼眸幽幽,划过无数心痛,无数悲伤,缓慢地,缓慢地,说,“哥,放过你自己吧。你有无数次机会逃走,可你仍然在等待他下一步动作,好让你自己有理所当然的借口。哥,你是鱼,他是水,你没有他就会死,他没有你,仍然可以存在的很好。” 朝西定住不动的凝视着可可漆黑的眼睛,在明亮的眼睛里倒影出黑色的影子里,他看见那道黑色的剪影,沈淀出悲伤的轮廓来。她的话徘徊在耳边,回荡在心中,将他的懦弱逃避迅速地推倒,轻率地摧毁,朝西仿佛可以看见在大学时候的那个自己,单恋着周承,却不想和那些人一样,其实暗地里是无比渴望想亲近他, 让他知道自己爱着他的吧。 朝西很脆弱,很顽固,要什麽东西,做什麽事情,厌恶什麽,或喜欢什麽,都会一直执拗下去。感情太过分明执着。因为妹妹深知了解他,所以才对他说,放过你自己吧。 “哥,我得回去了,下次再说。”可可忽然跳起来,慌慌张张的大喊着对他挥手走掉了。 朝西看着活泼可爱的妹妹远去的身影,垂下头来,忍耐许久的眼泪汹涌成灾地落下,低低的声音说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30、 天色渐渐黑下来,朝西像个木头似的动也不动地一直坐在长凳子上,看着太阳缓缓地落在西边,沈没不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朝西慢慢地站起身来,因为坐得太久,所以双脚早已发麻。 这个时候,天灰蒙蒙的,风带着寒冷拂面而过,深冬了,这个城市也开始逐渐地变冰。 夜晚空寂的城市也只有北区仍然热闹不已。朝西把个人钱财比较贵重的物品全部做好稳妥的处理後,找到房东退去租房,现在住在北区内某间非常隐蔽的爱情旅馆里。 这里是每个城市都很常见的红灯区域,那些坐落在车站附近的暗巷内,被阴暗笼罩住的建筑物,上面横竖满密密匝匝打着各种各类名字的招牌灯,窄窄的店门内坐着许多穿白色红色紧身衣的女人们,她们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太短、太小,丰臾的身段几乎要挤爆那些布料般,吸引人视线。 朝西来到约定的地方,靠在墙壁上,又点上根劣烟,眯眼看蓝得像被泼了墨水的大海一样的天空,看不到半颗星星。在烟雾弥漫中,暗巷的另一头走来个高瘦的男人,过於苍白的脸挂着浪荡的表情,眼睛东看西转,直接向他走过来。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紧张的看着周围,谨慎的说出暗号,“老和尚讲佛经……” 朝西叼着烟,从外套内掏出一包用报纸包裹得紧紧的东西丢给那个男人,不疾不徐地回答暗号,“说的说,听的听。” 男人见是约定的雇主便放下心来,双手稳妥的接到那报纸包裹住的硬物,掂量几下,露出笑容来,丢给他白色的玻璃瓶子,留下句“多谢惠顾!”转身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朝西紧紧的握住玻璃瓶子,若有若无的笑了开来。笑容里有几分那种就快能够实现梦想的感觉在。 总是恐慌的惧怕着周承会突然提出分手的话来,这次以後,就再也不用怕了。朝西亲吻着细小冰凉的玻璃瓶子,心跳格外剧烈,眼眸带着妩媚,点点地散漫开来。 脚边的烟头已堆得像坐小山般高,朝西发现在小商店内买到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两包万宝路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竟让他抽完了,而要等的人仍然未出现。 朝西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快深夜12点了,周承还不见踪影,也有可能不回来住处吧?这样想着的朝西无言地仰望漆黑得不见五指的夜空,看来今天晚上又是白等了。 周承的手机在陈思情的手上,他也不知道其他联系周承的方式,只能在唯一知道他住处的地方干等,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在这里等到凌晨,都不见他的人。 这让朝西不禁有些烦躁的拧灭劣质的烟,他用力的搓着蹲得发麻的大腿,然後站起来眯着眼睛出神。周承住的这一带是城市内最有名的松宁小区,小区位於南面正中心地段,交通非常方便,有多路公汽到达松宁,环境优雅空气清新的松宁里面居住的都是些上流社会的有钱人群。 朝西想着自己那间拿不出台面来的租住了多年的小房子,再次感觉到自己与这种高档的地方的格格不入是那麽的鲜明,就像他和周承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是多麽的不相配。 朝西想着想着心中便充满了悲哀,一种被黑暗深渊吞噬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他深呼吸口气,只想快点看到周承的身影。 黑夜中响起汽车引擎熄灭的噪音,他看到引人注目的银色名车快得像颗子弹般飞驰而来,朝西黯淡的眼神露出亮丽的光芒,朝西只见到周承走下车来,车里面也没有别的人,心中有种‘天助我也’的悲苦, “周承……”朝西轻轻地叫了一声。 在很远的周承仿佛有千里耳般转过身来,他看到站在路灯下的人,脚步顿住,那张天生瓜子脸的轮毂,每隔段时间见到,都觉得更尖了,那高瘦的身形就算穿着厚厚的卫衣也显得很单薄。 周承没有表情的脸闪过淡淡的惊喜,心底的疲倦瞬时消退,他大步走到朝西面前,勾唇一笑问,“学长,百年难得一见你主动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朝西呆呆的看着周承依旧俊美得无可挑剔的容貌,心脏剧烈的砰砰跳动,他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了。已经无药可救的感觉延伸至全身,朝西讽刺的笑着回答,“对。深冬了,我一个人睡很冷,想要你温暖我。” 周承匪夷所思地望向他,讶异学长竟然没有争辩,还老实的承认,虽然奇怪,可学长的回答让周承打心底觉得愉悦,他伸手抚上朝西尖瘦的脸庞,见他像个受惊的兔子般吓得侧过脸,周承这才在微弱的光线中看到他右脸上的红肿和隐约可见的手掌印,周承的目光突然转为深沈,他紧紧盯住朝西,沈声问,“是谁打的? 朝西凑近身体,没有回答他的话,毫无预兆地擅自吻上周承的唇。 温热的唇瓣有淡淡的烟草味在蔓延,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因为爱入骨髓,所以朝西知道自己渴望周承,他把手环抱住周承的颈脖,轻轻地啃噬着周承的嘴唇。 周承十分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可大脑还来不及思考便昏昏沈沈地整个人失去重力倒挂在朝西的身躯上。朝西温柔的抚摸着他後脑上粗硬的黑发,唇角露出了哀愁的笑容来。 醒来的时候,周承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被人绑住手躺在柔软而舒适的床褥上,头脑还没有完全清晰,他眯着眼看向那个背对着他同样赤裸身体的人,不悦地发问,“学长,你为什麽要对我下药,还绑住我?”还有他那红肿的脸究竟是怎麽回事? 朝西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见到他醒了,开心的露出笑容来,把手中摆弄着的饭菜凉在桌上,走过去爬上床,轻轻地碰着他的脸,表情怪异地问,“你知道怎麽才可以完完全全地占据一个人吗?” “学长,你要是想玩∫M游戏,我可以奉陪到底,但,你得先解开我。”周承直直的看着他,连表情都没有变,淡淡的下达命令。又问,“你的脸是谁打的?” 朝西没有理会他,执拗地抚摸着他绯薄的唇,像是很严肃的问,“你知道我想做什麽吗?” 周承不说话,张口含住玩弄他唇瓣的指尖,挑逗似的用湿软的舌舔舐,眼眸一片春色无边。 温湿的感觉很好,从指尖上传来的热度令心脏快要坏掉般的激烈跳动。朝西情不自禁地把手指探得更深,扣住那条软滑的舌,轻轻逗弄着开玩笑的说,“我想把你粉身碎骨,然後吃到肚子里去,让你从此以後住在我的身体里。”把你占据,让你完完全全地属於我一个人。 如同突然响起的一声爆炸,周承听到这麽危险的话语,终於把漫不经心的态度收敛起来,停止挑逗朝西的举动,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很陌生,从没见过的这种样子的学长,像是发到刺激而神经错乱般。心中无声地掠过突兀感。周承皱起眉,却见学长噗嗤地笑了出来。 “笨蛋,我只是想试试电影里的对白,真的念出来是什麽感觉吧。”朝西边笑着,边横跨坐在周承身上,俯身低头含住那早已勃起高举的硬物。 真的是电影对白吗? 心中闪过冷冰冰的疑惑,周承却无暇顾及,紧绷处被温暖的口腔包围住,腰部便窜过一阵甜痒的酥麻感来,周承的眼忽然变得深沈,发出灼热的呼吸,不忘记很难在意的那件事情,沙哑着声音问,“学长,你拒绝那个外国男人的求婚了没?” 朝西微微泛红的眼角添上妩媚地望着他点头,凭着过往他对自己做过的记忆,青涩地用舌头爱抚着散发浓郁雄性味道灼热坚硬的性器,轻柔地用手指揉搓着球袋、嘴唇紧裹着吸吮。粗大的部分被摩擦,舌尖戳着顶端的缝隙,嘴唇发出啧啧的色情声响散落在房间内。 周承忍耐的脸部抖了一下,兴奋的快感如潮水覆盖全身,眼眸紧紧的绞着为自己口交的人,喘息的叫着,“解开我。” 朝西自腿间抬起头来,唇瓣湿润滑亮地妖冶的笑着拒绝了周承的请求。缓缓撑起膝盖,然後将挺立而怒涨的性器对准自己的後穴。没有润滑的铺助,没有细心的扩张,就像那次周承在酒店里对朝西做的一样,朝西不顾一切地坐下,被撕裂的瞬间,尖瘦的脸褪去了粉嫩的红晕,只剩下惨淡的白色。 ——你给我的爱,自此至终都像这种被撕裂的痛。 朝西凝视着周承的眼激烈地扭曲着身体,深深的,深深的体会这股痛楚。他能够感觉到那细嫩柔软的地方因为被坚硬粗长的性器贯穿而流出粘稠的鲜血来。 “学长……”周承被他粗暴的性爱方式弄得几乎失控,狭长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住朝西大大张开的双腿间,他上下蹲坐的动作让火热而巨大的性器迅速插进那窄小的穴口,甬道紧紧夹住肉刃。这种用语言都无法形容的快感就快要爆发了。 朝西见到他忍让而性感到几乎扭曲的表情,全身强烈地兴奋了起来。朝西毫不理会自己也肿胀得发痛的性器,加快速度的摇摆着腰部,只想让那滚烫的经验填充空虚的内部。 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从被吞噬咬住的地方传来,周承低低的呻吟一声,浑身抽搐,性器喷出大量的滚烫的经验灌溉那贪婪缠绞着肉刃的小穴,朝西见周承射经,他才握住自己鼓胀得发紫的东西,用指尖刮着开口缝隙的瞬间,肉帮一阵抖动,腥浓的经验射在了周承的腹部,高朝让朝西的後面不停地收缩,留在小穴内的肉刃被绞得又龙精虎猛起来。 朝西用手摸了摸後穴,那儿经验混合着鲜血。媚眼如丝的睐着周承,朝西伸出鲜红的舌尖舔舐着指尖上浓稠的液体,“承,想干我吗?” 周承暴戾的睁大了眼,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学长,解开我。” 朝西笑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爬过去,听话的解开了绑住手的周承。 ——最後,让我彻彻底底的感受你的体温吧。 被束缚着的厚实大手得到自由的刹那,反客为主的把这个像妖精一样磨人的男人欺压在身下,狠狠的吻上那片淡薄的唇瓣,狂乱的啃噬着吸允,伸进舌头将那潮湿又灼热的地带暴烈地肆虐。 朝西承受着疯狂夺取呼吸的深吻,盛载不下的唾液从他唇角流到床单上。胸膛上装饰般的乳头被凶狠的捏弄着,疼痛伴随着激烈的酥麻快感,让他舒服的呻吟叫出声来。 房间里响起了尖锐甜腻的喘息声。 周承把高举的巨物顶在柔软如棉花般的穴口处,用紫红的硅头轻轻的研磨着那儿,刺激得面色娇红的朝西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哀求地叫着,“插进来……承。” 听到学长发出细微的哀鸣,那泪眼朦胧哭得惨兮兮的模样,让周承失控的迅速顶进去,刺戳着每次让他陷入疯狂的激情点。 “啊啊啊……”朝西猛摇头,再也无法控制,失声哭叫的配合周承的动作扭摆起来,前方高高翘起的性器分泌出来的银液弄湿了床。 经验混合肠道蠕动渗出银水的穴口被干得发出扑哧扑哧的色情声响。 朝西终於忍不住被抽插到射经,而在身上挺动的男人仍然在继续而凶猛的狠干。 空气中布满了情欲的味道。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做了多久,朝西叫得喉咙都哑了,他浑身无力睁开眼眸,周承拥抱着他陷入沈睡。 发了会呆,朝西才动作轻慢的把紧抱着自己腰际的手拿开,肌肉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 朝西坐起身,伸手想抚摸周承的轮毂,却害怕他会醒来,眷恋的看着他许久,才下床,去淋浴。 周承,疯狂的交苟能不能让我以为,你是有那麽一点点喜欢我的呢? 朝西把悠闲车寄放在机场处,拿出手机来给周承的号码发去短信,上面写着,‘陈小姐,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所以现在请你联系好你的未婚夫,到这个地址来。’这句话和地址。 朝西坐上了去往山区的小巴士,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天色泛白,太阳还没有胜起来,朝西看着被飞快掠过的风景,感到腰痛得相当厉害,而後面的穴口好像还没闭合般蠕动着,闭上眼,享受阳光的温暖,朝西迷糊的想,周承太狠了……真的把他往死里干般。 整个世界都寂静一片,风猎猎的吹拂着,几乎要把整个人都吹飞般恐怖。 朝西站在山顶的悬崖前,看着天边越来越亮,圆而橙红的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地向上移动。翠绿的山涧被沈甸甸的金色所覆盖,树枝树叶如同被点上火焰般相互交织五彩纷披,灿若锦绣。 “你爱周承吗?”朝西看也不看站在旁边娇艳如花的女人,轻轻的问。 “托比亚先生呢?”陈思情没有回答,皱起细细的柳眉询问。 “这里的景色很美吧?”朝西终於把视线移开日出,转到女人的身上,笑容淡淡的,像烟一般,“这种如诗如画仿佛人间仙境一样的地方用来做求婚场所是最让人终身难忘的,我相信你也很想见到周承亲眼看见我答应托比亚求婚的场面。” “林先生真是个浪漫的人。”陈思情听到他的话,心花怒放的笑着说。 “或者吧?”朝西也不否认她的回答,眼睛看到出现在陈思情身後的人,缓慢地移动脚步向後退,拉起陈思情的手,纤细的无名指戴着的是把托比亚给他的戒指,朝西对着她轻轻的说,“麻烦出下力。” 周承越来越近,朝西直勾勾的看着周承,嘴唇对着他无声张合地说,“祝你们幸福。” 宛如被魔惑了般,陈思情不由自主的用力,朝西身躯向後如同被箭射落的鸟般急速坠落万丈深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脑内终於明白过来。 “林朝西……”周承心目俱裂地吼叫,腿部瞬间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当场跪在地上,他俊美的脸没有了往常的恶劣和睥睨一切的傲气,只剩下满目疮痍伤心欲绝和支离破碎的绝望。 ——你们要一直相爱下去。 ——让你最美的表情永恒存於我心。 ——正文完—— 后记 首先很汗颜,本来设定是朝西还要更加悲惨些的,结果写着写着就走样了。 其实,这篇文是两年前写到一半的文,在JJ上,小说名叫‘过火’,後面由於种种理由,我很惭愧的没有继续写下去,对於支持这篇文的读者们感到真心抱歉。 虽然我喜欢悲剧,可我并不想让他们悲剧,是故事自定的发展下去的。 朝西不愿意跟托比亚走,他选择了这样一个结局,无非存在着怨恨周承和报复陈思情的心态。 在写的时候,我很心痛,我还在考虑着要不要从周承入手再写一篇,内容当然是让朝西复活,不过,我想也许没有人会想看吧。那就算了。 其他也无法多写什麽,每次写文的时候,总是在想完结之後,要写很多话到手记里去,结果到真正完结的时候却不知道应该写什麽好。 看到某些人说墨子笔下的人物几乎都是美型的,而且很血腥残忍。 好吧,我不辩解。确实如此。 如果想要番外的人……请留言。 那麽,於2014年1月6日,深夜2点20分。 《恶艳》正式完结。 谢谢各位!
推书 20234-11-15 :又见陆泽铭(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