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肖研悠悠然的给自己点了只烟，冲着林天阳打了个招呼：“林老板看上去心情好像不太好，难道是对刚刚接盘的申辉不太满意么？” 林天阳始终摸不清那股让他心烦意乱却摸不着头脑的暗流到底在那里，此刻也只能恶狠狠的开口：“肖研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别忘了，我现在才是申辉的最大股东！” 肖研嗤声笑了一下：“就凭你？别说申辉了，之前就算把雅丽借给你两天，你知道该怎么玩么？雅丽之前在国产品牌里的市场份额占了快60%，你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你那些下三滥的做法，也配和我叫板？” 他朝着对方脸上喷了一口烟，继续笑：“今天约了林老板过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估摸着林老板到了现在大概也没明白，于是专门请了孟老师来给您上上课……”他说到了这里，眼睛斜了斜：“孟老师，接下来就麻烦你啦~” 林天阳心里一震，这才发现包房的角落里，孟喆静静地坐着，手里端着一只红酒杯，一直不动声色，听到肖研的招呼声，才微微抬起头来。 “其实这件事也不算太复杂，类似的手法，几年前肖总在第一次资产收购的时候也曾经用过。林老板如果有留心过肖总前期是怎么发家的，大概就不会这么不小心了。”孟喆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沉静，像是一个耐心极好的老师，在给自家资质不高的学生讲解一道平常的数学题。 “简单来说，肖总收购申辉，进行了分期付款和资产置换，首次出资不过七千万，就已经成为了申辉名义上的掌舵人。这为他的后期营销争取到了大量的储备资金。这个时候孟氏闲着没什么事，向肖氏注资，共同控股成立了一家新公司，接手了申辉所有的实际业务，而申辉本身，只是承接着新公司的全年利润而已，所以林总能够在财报上看到一再飙升的股票价格。” “既然利润看上去还不错，申辉就可以继续专配和增发新股，这样，肖总手里的钱又再多了点，能够陪着林老板你多玩儿几天。不过现在，肖总觉得差不多了，和孟氏商量着说不想玩儿了，所以我们几个大股东，就在林老板的支持下，紧赶慢赶的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出去。而申辉，经过内部的业务转移，早就是我们专门为林老板准备好的一间空壳公司，现在孟氏正好有其他地产业务等着资金支持，我们也决定撤资了……所以很抱歉啊，林老板……接下来申辉的股价会跌到停牌或者退市都说不定……” 他说的轻描淡写，最后那声抱歉听上去真诚万分，听在林天阳的耳朵里，却无异于五雷轰顶。 孟喆说得那些设计和周折他其实听不太懂，但是空壳公司被骤然撤资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明白的。 他26.8的高价买回了申辉的大量股份，即使最后保住了申辉不退市，他的损失也会在30个亿以上——这个数字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他怔怔地看着对方——他还记得不久之前对方血色全失，脸孔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被他打进冰毒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还只以为，孟氏的孟喆不过是牵制肖研的一颗棋子。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就是这个笑起来始终淡然稳重的男人，翻云覆雨之间，已经把他推上了绝路。 “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提醒林老板……” 肖研很是厌恶他这样看着孟喆的眼光，起身一步朝前挡了挡：“你家小侄儿蹲在牢里被我的兄弟照顾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已经撑不住了，现在准备翻供。如此一来，当初我和林老板签的那份雅丽的品牌转让书，就属于被胁迫之下不得已的合同签署，大概是要作废了。” 他说到这里，朝着孟喆微微一笑：“本来这个消息很早就可以通知林老板。但是我和孟总最近都比较缺钱用，所以耐着性子等着和林老板玩完了申辉的这一局。林老板今天又特别到了S城，那就不妨好好住下，明天这个时候，大概就会有人来找林老板认真谈一谈了。” 肖研一口气把话说完，仰头喝完了手里的酒，轻轻揽了揽孟喆的腰：“我们走吧，林老板大概要好好休息一下……”他打了个响指，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今天林老板可能没什么心情点东西，你们有什么好东西就给送上来，费用全部记我的……呃，不，费用全部记孟总的账上！” 第41章 肖研料理完了林天阳，没有着急回家，带着大家找了个餐厅包房，一派舒心地坐了下来吃了个饭，这才慢悠悠的把周琦的那张辞呈拿了出来。 “老周，你这还要不要走啊？”他拿腔拿调地晃着手里的纸：“反正我字也签了，你要走我也拦不住……正好孟总也在，你跟他私下打个电话报个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就乘现在谈一谈，看看孟氏那边还缺不缺高管？” 周琦被他挤兑得满脸涨红，心想这对狗男男真不是东西，联手把他瞒了这么久，如今事情了结了，居然还继续拿他开涮！ 陆玲琳这一次跟在自己老板后面，到手了好几千万的现金，如今笑颜如花的等着看好戏开场，忍不住一杯接一杯的跟着起哄。 孟喆看着他们实在闹的不像话，翻了个白眼把那张辞呈接了过来直接塞在了周琦的怀里：“肖研你够了啊，折腾这么一阵把自家员工搞得心惊胆战的你还有理了！”继而转脸笑得一派温和：“周总你别和他计较，这事是他办得不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 周琦跟着肖研这种神经病混了这么久，哪里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一时间老泪纵横，差点真起了跳槽去孟氏的心。 几个人红酒洋酒连着喝了好几轮，到了最后都有点高了。孟喆算是当中最清醒的一个，想着这种情况下只怕谁也开不了车，于是起身拿了块毛巾仍给周琦，让他帮已经瘫在沙发神志不清地肖研擦一下，自己去了服务台，预约了一下代驾服务。 办完预约，孟喆站在门口吹了一阵风，感觉脑子清醒得差不多了，才转身回了包房。刚推开门，已经看到陆玲琳坐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再一凝神，孟喆自己也扛不住了。 可怜的周琦手里捏着毛巾，万分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正被已经醉到不知所谓的肖研死死缠着，面对对方不时凑过来的低语亲昵，紧张得都快要缩进沙发的最角落。 “肖……肖总……我是老周啊！你你你……你先放手……” 看到孟喆进门的周琦简直像是看到了救兵，赶紧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只是无辜中枪。他这才一松懈，肖研已经乘虚而入地缠了过来，“吧唧”一下在他脖子上很响亮的亲了一下，笑得一脸舒心。 孟喆原本也很乐意当一当围观群众，看着平日里霸气十足的肖老板和老谋深算的周军师醉酒之后的各种状况当娱乐。他甚至还搬了个椅子坐到陆玲琳身边神态优雅的和对方碰了个杯，心怀鬼胎的想着要不要干脆掏个手机把这段给录下来。 结果，没过两分钟，肖老板醉态可鞠的表演之外开始加上了各种深情念白，孟老板瞬间就坐不住了。 “孟喆……我可是好久没碰你了……” 肖老板的眼神湿漉漉的，在酒精的蒸熏之下，显得有点迷蒙：“今天事情都料理完了，你可不许再躲我……” 周琦被自家老板俾睨天下的气势熏陶久了，哪里见过他这种半是无赖半是撒娇的模样，听到这种毁三观的台词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一层又一层，只是一个劲儿地努力扭头看向孟喆，不敢接腔。 肖老板看着对方没回应，显然有点不开心了，继续亲昵地蹭着对方脖子：“孟喆，今天我高兴，让你上我也行……” 陆玲琳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已经看到孟喆大踏步上前，直接伸手把肖研从周琦的身上给拎了出来。 “周总，抱歉，你们肖总喝多了，怕是还得有一阵才能醒，要不你们先回去？” 孟喆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镇定如常，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只是，陆玲琳眼尖，偷瞄之下已经发现向来稳重矜持的孟老板，耳根的地方已经烧红了。 周琦如临大赦，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连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都不敢要了，连滚带爬的就准备告辞往门外窜。还没走两步，他忽然听见了陆玲琳低低的一声惊呼，周琦实在忍不住，悄悄回了个头——原本弯着腰准备给肖研擦把脸的孟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家老板摁在了沙发靠背上，如今正天雷地火地吻在一起，空气中都是强制压抑着的热烈喘息声。 周琦和陆玲琳面面相觑——眼前的画面已经把他们的三观彻底震裂了。 作为陪在肖研身边一起创业到现在的人，肖研在他们面前搞女人也不是一次两次，陆玲琳甚至有过不少次等在房间大门外，等着自家老板办完事，裸着上半身躺在大床上给她签文件的经历。 他们都觉得自己对于这种情形早该免疫了，更何况，孟总和自家老板之间那点小歪腻，他们也早就心照不宣……可现在这样的画面实打实的出现在面前，还是让他们脸红心跳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孟喆听着包房大门被轻轻扣上的声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心里面一边诅咒着肖研这个神经病，一边也被对方醉气熏天的热吻撩到全身火起。等到两个人都已经嘴唇发麻，几乎快要窒息，肖研才略微放开了他，脸上一股笑意十足的模样，眼神已经趋于清明。 “你他妈故意的吧！”孟喆抬腿就是一脚 “谁让周琦总是跑去给你打小报告，直接闪瞎他算了……”肖研声音微哑，吻着对方的锁骨：“孟总，给个奖励好不好？” 孟喆愣了一下：“什么奖励？” 肖研的神色有些兴奋，揉着他短刺刺的头发，把自己滚烫的性器向对方唇边蹭了蹭：“帮我……这样做一次。” 第42章 肖研这个奖励要求提得满脸不正经，孟喆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 基本上，孟喆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肖老板疑心病重，常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做起事来往往很少考虑对方的感受。尤其是上床之后的肖老板，常常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和爱好变着各种花样，看了新鲜的小影碟，就忍不住想要实践一番。 有段时间里，孟喆被他这样孜孜不倦的求新精神搞得不胜其烦，但又实在扛不住对方稍显霸道的做派和由此换来的让人欲罢不能的新鲜快感，也只能半推半就的配合着对方摆姿势。 但blow job这种事，除了肖研自己为他服务过几次之外，到还真没勉强过他。 毕竟，咽喉是格外娇弱的部分，blow job又是个很考验实力的技术活——孟老板的性格向来矜持，最开始用手去触碰对方性器都会血脉喷张好一阵，现在光闭着眼睛脑内一下自己含着对方器官的样子，都觉得浑身发烧，不能直视。 肖研看他不表态，借着酒劲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孟喆……好不好？帮我做一次嘛……” 孟喆今天也喝多了点，想着对方从帮他戒毒开始到后面殚精竭虑的料理林天阳那边的事，也的确憋了挺久了，于是牙一咬：“你真要的话，得有条件。” 肖研已经习惯了孟喆礼尚往来的做派，听着对方松了口，赶紧答应下来：“行啊，你要怎样都随你。” 孟喆起身把领带扯下，在对方眼睛上绕了几个圈，随手绑住，单膝跪在对方双腿间，有意无意的摩擦着：“你就这样呆着，不许睁眼。” 肖研知道孟喆脸皮薄，大概是死活不愿自己看到他blow job的样子，此刻被领带盖住了眼睛，身体的感觉反而更加微妙，于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懒洋洋的朝着沙发上一靠，轻声笑着：“那就麻烦孟总了。” 孟喆脱了外套，握住肖研的膝盖，将他双腿分开，一只手隔着裤子揉弄着对方的高热部分，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开始解对方的皮带。 肖研被他调戏了一阵，听着皮带上金属环扣不时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心痒，忍不住主动抬了抬腰，示意对方快点。 孟喆也不着急，抽开皮带以后俯下身体，用牙齿咬着对方的裤链一点点的向下，双手把对方的衬衫推高，露出了结实的腰腹。 他慢条斯理地在对方小腹的地方咬了几口，很满意地听到肖研闷声抽气的声音，这才把嘴唇重新下移，隔着对方的内裤蜻蜓点水一样吻了几下。 肖研被他撩拨得腿都有点发颤，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有点无奈的笑了笑：“孟总你实在不行就早点说，磨磨蹭蹭的没意思。” 孟喆被他这么一激，也不好意思再把磨蹭当前戏，只能硬着头皮把对方的内裤扯开。肖研的性器早已经是半勃起的状态，如今直接挣脱了束缚耀武扬威地直接到了眼前，孟喆倒是骤然间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不是第一次看对方的身体。 问题是，这种尺寸要入口的话，会不会也太……夸张了一点。 想了想，孟喆先伸手试了试，手指刚碰上去，那种炽热的触感就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酒劲都被激得醒了几分 但想着曾经肖研都能毫不忌讳地为他解决，他现在又已经把前戏做到了这个地步，要是真的临阵退缩了，只怕以后要被肖研嘲弄一辈子。 尽管心里还是有些戚戚，他也还是坚定地把嘴唇凑了过去。 肖研感觉到有湿润的物体贴上了自己最敏感的部分，从上到下，小心翼翼地不断舔吻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勃起的部分也更加硬了起来，在对方一轮吻舔之后，最终被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轻轻含住，他喘了几下，觉得微微有点痛，忍不住提醒：“喂，你小心点，别给咬断了！” 孟喆根本没心情回应，应该说此时此刻他也完全没有能力去回应——对方的性器已经占满了整个口腔，他一边要尽力模仿着之前对方的做法努力动着唇舌，一边还要避免着牙齿把对方弄伤，服务了一会，就已经口腔酸痛，只求对方赶紧结束了事。 只是天不遂人愿——曾经有过两分钟就缴械黑历史的肖总这次不知道为何格外持久，孟喆觉得自己舌头都快麻了，对方还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更让人觉得惊恐的是，口腔里的东西在他急促的喘息声中，仿佛又膨胀了几分。 孟喆blow job的生涩技巧在肖研的预料之中，但居然生涩到这种地步，却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被对方的口腔包裹着的感觉并非说没有快感，但这种程度的服务水平，肖老板只觉得还不如自己亲身上阵把对方直接压下来得畅快。 他甚至还得随时提心吊胆的担心着会不会被对方一个HOLD不住，筋疲力尽之下直接咬下来。 冰火两重天的肖老板觉得自己有点绝望了，乘着对方正卖力服务，悄悄把眼前的领带蹭开了一条缝。 他低下头，不经意的和对方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孟喆湿润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水气，圆鼓鼓的脸颊上因为吃力而浮起的淡淡红色。 他就这样跪在自己的身下，专心致志，又始终不得要领的样子。 嘴角的地方，挂着几丝水迹，满脸的不适应，却依旧费力讨好着他的表情。 这样平日里根本无法看到的，孟喆生涩脆弱的样子，让肖研残余的理智瞬间绷断，隐藏在身体里的猛兽骤然间被释放而出。 他挺了下腰，将身体坐直，伸手抓紧了对方短刺刺的头发，把对方的头紧紧压在了自己胯下，几近粗暴的在他嘴里野蛮地抽送起来 孟喆只觉得喉间瞬时被异物塞满，想要咳喘却甚者没有半点空间。肖研曾经帮他做过blow job，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程度，直至深喉。对方的性器进入了喉咙深处被软骨组织包围的地带，被强行撑开的喉部紧紧包裹着，强烈的紧致感让对方的动作几近粗野，孟喆却是几乎快要窒息的感觉。 嘴唇和口腔的反复摩擦对于孟喆而言，变成了一场漫长的煎熬，肖研却兴奋到几乎失控。临近爆发前的最后几下，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从孟喆的眼角漫出，肖研濒临高超表情动摇了一下，颤抖着狠狠抱紧了对方的头。 “肖研你今天……吃药了吧？怎么这么久？” 最终恢复平静的孟喆越想越是不忿，一边漱口一边摸着自己发肿的嘴唇想着第二天要怎么去公司见人。 肖研从背后搂着他的腰，亲昵地蹭着他：“还不是因为你技术太烂的缘故。” 孟喆愣了一下，想反击又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只能有点尴尬咳了两声：“这种……我的确不太会……是不是弄痛你了？” 很意外的，肖研这次居然没有趁胜追击，只是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吻着他的脖子。 “你不用会……” 亲吻的间隙肖研含含糊糊地声音：“你不喜欢这样，以后就都不用这样做。” 他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孟喆微微有些感动的脸，继续补充：“反正还有其他很多花样等着孟总你学！” 第43章：番外之一生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后。 或许是一直到他生命终结时候为止。 周琦都会时常回忆起那个吻——那是他和肖研认识几十年来，对方给他的唯一一个吻 虽然那不过仅仅只是对方酒醉以后的一次玩笑。 虽然对方不过只是肖研把他错认成了别人。 最初认识肖研的时候，周琦28，对方还只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愣头青。 穿那种运动款的带帽T恤，和夜市上买来的60多块钱一条的休闲裤子，偶尔去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也会换一换西装，但是黑色的皮鞋里总会配着白色的棉袜，浑身上下挥不去的青涩土气。 那个时候的肖研刚刚有了一点钱——当然，那种程度的有钱，相对于后面的亿万身家，只不过是个无聊的笑话——然而，拽着一点钱的肖研已经开始隐约地展露起在商场上的天赋，眼光独到，嗅觉敏锐，下手迅猛。 周琦其实后来也很多次问过自己，他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跟在肖研身边和他一起干。相较于当时别无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不搏命创业只能继续过着底层生活的肖研而言，他的可选择空间无疑要宽敞得多。 可是仿佛当年的肖研只是咧着嘴朝他有点羞涩却又信心满满地笑了笑，说老周你要不要过来帮我？他仅仅只犹豫了几分钟，就鬼使神差的点头了。 公司最开始成立的时候只有三个人，除了自己和肖研，还有一个就是对方当时的女友曾兰。创业最初，早已经带过团队，只负责批示文件做做决策的周琦重新当回事事亲力亲为的打杂小弟——不仅要帮着工人上下搬运货品，还得坐在没有空调热气蒸腾的狭小办公室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写广告语。 忙碌了一天之后，他和肖研就会一起找个浴室洗个澡，在豪情壮志的畅想中，肖研毫无避忌的站在喷头下冲淋着自己的年轻身体，因为略高的水温，他常常会很惬意的一边哼着歌，一边闭上眼睛，脸色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红。周琦会在这个时候悄悄的打量他——修长的双腿，窄细的腰，和瘦削却充满力量的背部线条，看着看着，他就会觉得心跳有点快，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身体转开。 就在那段时间里，他开始了对于肖研身体的第一次幻想——那天他们洗完澡，肖研先把身体擦干净，正准备出门，忽然有点恶作剧的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他的下半身，然后一脸坏笑的调戏着他说，老周看不出来诶，平时一副那么斯文的样子，居然尺寸还不错？ 然后，对方就像最普通的那种大学男生一样故意和他撞了撞，在他满脸的尴尬之中，笑得一片得意张狂。当天晚上，周琦躺在了床上和自己的太太做爱，试了好几次，却始终无功而返，最后他有点颓然的转过身去，脑子里挥不去的却一直是肖研眼睛落在他身上时的捉狭表情。 最终，他颤抖着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性器，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含糊不清的呢喃着肖研的名字，射在了自己的手里。 从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在一片无望的阴影里前行。 他的无望来自于对对方的了解——毫无疑问，肖研对爱情这回事，是漫不经心的。 从最开始还未发家，他的身边秀丽清纯的曾兰，到了后期，他身边围绕过的连名字都叫不上的莺莺燕燕，周琦一路看过来，巨大的绝望已经将他压得几乎不能呼吸。 肖研很信任他，因此就连私事也无所避讳。就在第一次重大收购案之前的那个夜晚，他着急签署一份文件，打了几个电话给肖研，最后被对方叫到了丽花皇宫的某个包房里。 情色暧昧的灯光下，神色艳治的女人骑跨在对方身上，卖力的摆动着腰，肖研懒洋洋的半靠在沙发上，就着尚未结束的性事，一脸无谓的接过文件给他签了字。 那天周琦从走进房门，到拿走文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最后，他开车行驶在城市主干道光影斑驳的霓虹里，有些疑惑的问着自己，是不是有些事情，他毕竟是做错了。 周琦的心结，来自于曾兰。 几年前，曾兰和肖研离婚。原因说出来很可笑——曾兰怀疑肖研在外面乱来，拉到了他一通询问，事实上，当时的肖研依旧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并没有把其他女人当回事，但他始终言辞闪烁，吞吞吐吐之间，将事件描述得让人疑窦丛生。 最终，肖研和曾兰彻底分手，他的身边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相濡以沫，真正可以信赖的人。 没有人再追问过事情的真相，对于肖研真正爱的是哪一个，也已经不再被人关注了。 发迹之后以后的肖研早已经变得性格暴劣，疑神疑鬼，经此一役，他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 或许这样的情形对于自己，是能够奢求到的最好结局吧。 周琦常常这样想着。隐隐的卑劣感在巨大又扭曲的情欲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寂寞又无助的肖研，常常会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拨通他的手机，把他约到某个地方，喝点酒，然后静默无言的坐上一夜。 偶尔，对方实在太累了，也会合衣倒在地上直接睡过去，那个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对方的脸，在夜色的遮掩下，一点点的消化着自己无法示人着的占有欲。 对方是肖氏老板，自己是肖氏副总。 即使对方身边有过成群结队的女人，和他肢体交缠，昼夜狂欢，但他并不太在意。 因为他知道，肖研是那么寂寞的一个人，寂寞得简直要发疯。 他在对方空虚苍白的人生里，永恒地占据着一个微小，却坚不可摧部分。 他们用公事来恋爱，肖氏是他们共同孕育着的孩子。 所以，即使再多的公司开出再好的条件来挖他跳槽，周琦也只是一笑了之。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孟喆的出现。 他没有料想过自家心如死灰的老板，会爱上一个男人。 在他有所觉悟，开始发现肖氏和孟氏在反复交手的背后真相时，肖研已经动心了。 这一切的发生，让他措手不及，却又心痛欲死。 肖研和孟氏交手后的第一个生日夜，他心不在焉的参加完了政府方面的酒会，去蛋糕店里取了早就定好的生日蛋糕，一路驱车，到了肖研在郊外的别墅。 他知道，平日里寂寞无助的肖研生日当天，一定会把自己关在那里。 就在他准备敲门进房的时候，他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孟氏家的黑色奥迪。 然后，从尚未闭紧的门缝里，他听到了某些让他心惊的声音。 他拎着蛋糕，站在房门外，偷偷朝着里面看去。 然后，他看见肖研赤裸着身体，双腿紧紧缠在对方身上，满脸濒临高朝时候的迷乱表情。 周琦不是第一次看到肖研做爱的场面，但他几乎没有看过肖研吻过曾兰之外的任何人。 似乎生理上的发泄很容易，带着仪式感的亲吻却总是被他保护得很深。 然而，此时的肖研像极了某种饥渴的小野兽，不断地仰起身体，追逐着对方的唇舌。 孟喆压在肖研的身上，带着一点宠溺的神情，变换着各种角度，一直在和他接吻。 周琦慢慢退了几步，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台阶上。 夜风中传来的暧昧喘息里，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已经风化成岩的心脏一片片碎裂掉的声音。 他不是没有起过私心，打过孟喆的主意。 所以一直疯狂纠缠着肖研的冯媛，才会守株待兔地出现在肖氏楼下的停车场和他们遭遇。 他心想无论如何，孟喆你也尝一尝心怀嫉妒的滋味好了，或许这样，自己还有一点机会——然而，再次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孟氏家的孟老板云淡风轻地很快就把这场闹剧扔在了一旁。 他不能理解对方的从容和自信从何而来，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忽然意识到，被几十年的商场斗阵历练得阴狠毒辣的肖研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真正能够和他并肩的角色。 他觉得有些欣慰，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像是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最终被人夺走，理智的时候他却也会自嘲，肖研又何曾有过半点把他放在关乎情爱的位置上。 再后来，孟喆因为肖氏的关系被对手劫持，肖研暴怒之际，连肖氏的核心品牌都直接出手。 周琦一边拟着品牌转让书，一边告诉自己，一切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他和肖研共同孕育之下，最珍贵的东西，都可以被对方毫不犹豫的假于人手，只求换得孟喆的平安，这样的事实，让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执念只多么的悲惨可笑。 最终，孟氏和肖氏联手，彻底料理了林天阳，庆功的当天夜里，肖研醉意朦胧地喊着孟喆的名字，在他脖子的地方大大咧咧的亲吻了一下。 他的眼睛一下热了起来，借着大家起哄的劲儿，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那天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空旷的夜色里，驱车游荡了很久。 十几年里肖研从少年时代成长成如今的种种模样，幻灯片一样在他心里反复播放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口袋里的手机轻轻的颤了颤。 “周总，多谢。” 那是孟喆发来的一条短信，言简意赅，却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他笑了笑——以孟氏老板的智商，有些事情，总是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他忽然很感谢，对方一直以来的从容安静，给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欲念留着余地。 他从钱夹里拿出了一张他所私藏的，肖研的照片，最后轻轻吻了一下，用火机点燃。 呛人的烟雾中，时光流转。 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初见肖研时的画面。 那个神情青涩，穿着带帽T恤的少年有些怯怯却强做镇定的站在他身前，向他发出邀请 “老周，要不以后你跟着我干吧？” 再然后的时光里，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第44章：番外之亲友接待 Blow job服务之后嘴唇发肿的孟老板因为嫌丢人，很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肖研心愿得逞，每每回味起孟喆在他身下眼角发红却卖力讨好的生涩表情，总是忍不住一阵舒心。 这天，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财经频道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孟喆忽然接了个电话，开口还没说两句，神色忽然就兴奋了起来。 肖研在旁边啃着苹果，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是个低沉醇厚的男中音，未必就有点不爽。 等着孟喆挂了电话，肖研正准备着怎么盘问一下电话那头是哪个奸夫，就看到对方眉飞色舞的表示自家堂哥要来S城开个会，必须要好好招待招待。 肖研之前对孟喆的家庭情况过问不多，只知道他在T城有个挺牛逼的老爹和一个成日忙着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娘，这回忽然多了个堂哥，倒也兴致勃勃的打探了一下。 孟喆对自己这位堂哥看上去很是敬仰，据说之前去美国留学也是受了对方很大的影响。 堂哥名叫孟宁，在一家全国知名的外资风投公司做副总，成日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励志言论，占了半个版的大幅照片上总是梳着大背头，穿着小西装，一副人模狗样的精英范儿。 肖研虽然对风投圈不算熟，毕竟偶尔无聊了也会翻一翻各种企业家杂志，被他这么一提醒，似乎也有了点印象。看着孟喆兴致这么高，就也跟着忙乎了起来，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在金悦轩定了个包房给孟家堂哥接风。 第二天，肖研直接把自家500多万定制的防弹奔驰给开了出去，直奔机场。孟喆对他这种不炫耀会死的土豪做派实在是无语凝噎，但实在是架不住肖总从里而外萌发出的那股子“堂哥你看，你堂弟跟着我准没错”的显摆心情，只能一路无言的坐在副驾驶，任由肖研瞎闹腾。 飞机很给面子的没有晚点，到了机场没几分钟，孟家堂哥已经一身帅气的从接机口走了出来。肖研见着他双手插兜，一副轻装上阵的潇洒做派，心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声这种海龟精英出差就是不一样，啥都不用带……结果赞叹还没结束，已经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拖着两个硕大的旅行箱一脸笑容的也跟着凑了过来。 “苏远航，TC风投的老板，这次一起过来开会。” 孟宁的介绍言简意赅，仿佛对着自家公司的最大老板，也总有股子那么“我懒得理你”的不耐烦。 肖研目前的身份还不好公然转正，只能顶着“肖氏集团董事长，也是孟喆的好朋友“这样的身份，矜持有度的和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默默地坐回驾驶室开车。孟宁见惯了大世面，看着他的防弹奔驰只是眼神微微动了动，苏老板却是性情直爽，由衷赞出了声。 “肖总这车不错，孟宁你要是喜欢的话，要不咱们回去了也看看？” 肖研一边开着车，一边不动声色的咀嚼着对方那个句子里的“咱们”，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难道说……孟家堂哥也是同道中人？ 呃……只是随便想想，为什么就忽然闯了个红灯…… 车子直接开进了金悦轩的停车场，肖研锁好车门，带着一群人进了包房。 金悦轩这种地方，普通人进了房门就算不吃饭也得先放两把血，苏远航捏着菜单稍微浏览了一下，笑了起来：“孟总，你也太客气了……” 孟喆微笑着还没说话，肖研已经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一声吐槽：“装什么节俭……” 苏远航话听在耳朵里，却毫不在意，开始兴致盎然的研究起餐厅的装修和桌面上精致的小摆件。孟喆和孟宁就着菜单一脸认真的讨论着各个菜色的配酒……各种国籍酒庄年份的参数伴随着各种听不懂的英文单词飞飚而来。 肖研向来的原则是只点贵的不点对的，这个时候实在插不上话，但是显然和自娱自乐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着各种装饰兴味盎然一副文艺青年做派的苏老板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于是只能相当郁闷的坐在一旁默默地抽了支烟。 好不容易孟家矫情的两兄弟把酒水和菜都点完了，肖研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吃着味道可口的美味佳肴，一边想着怎么在孟家堂哥前面捞点印象分。结果话题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聊到了TC风投之前在美国的几个大项目，孟宁一个激动之下，开始大段大段的朝外冒英文。 孟喆听得起劲，不时回上一两句，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一片激情。肖研被那满耳朵的英文闹得神烦，又无处插口，实在是寂寞难耐，干脆眼睛一撇，准备和看上去同样寂寞的苏远航搭个腔。 结果，就在他刚刚端起酒杯准备好话题准备开口的同时，苏远航忽然间接了个电话，原本一副文青姿态的苏老板满口的英文开始如流水一般喷薄而出，说到酣处，还连带手势挥舞，各种俾睨天下的精英气势瞬间爆表。 肖总对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绝望了…… 只能彻底摆正了自己“朋友”和“三陪”的位置，不再试图在这群死精英前面露脸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顿饭，临起身前，孟喆忽然突发奇想，建议说肖研你看TC在国外其实现在也涉及一些地产和日化业务，要不要过段时间请苏总这边的分部同事去肖氏聊一聊境外的业务发展，顺带你也搞两个私人英文老师？ 肖研心想我身边的英文翻译英文说的比中国话都溜，一个月开2万的薪水，赶都赶不走，多这些事干什么？他心里这么想，却不好当着大家的面拂了孟喆的面子，只能打着哈哈说，我其实还好，程度差不多够用。 孟喆喝了点酒，心情大好之下有点不依不饶，看着肖研推趟，忍不住继续逼问：“差不多够用是什么程度？” 肖研愣了一下，挑了挑眉表示，刚才的菜牌我都能看懂没问题啊！ 孟宁一口酒含在嘴里没忍住，稍微呛了一下没说话。 苏远航的脸扭成了一个囧字。 孟喆忍了好一阵，最后在买单的时候凑在他身边：“我说肖总，刚才菜牌上那些是法文好么？” 好吧……肖总又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了…… 因为两兄弟很久没见面，孟喆的房子又足够大，所以没让自家堂哥和苏远航定酒店，一趟车直接拉到了翡翠湾。 孟宁看着肖研进门直接坐在了沙发上，一副老子到家了的舒心模样，再看看前后忙碌着给他们准备房间的孟喆，若有所思。 几个人又聊了一阵，眼看天色已晚，孟宁和苏远航明天又要起早开会，话题自然而然也就结束了下来。肖研心里郁闷，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抽了好几只烟，孟喆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书，眼看对方还没有睡觉的意思，干脆也批了外套走了出来。 “怎么了？” “没有……” 向来牛逼哄哄的肖老板很难得有点失落：“你们今天叽里咕噜的聊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堂哥之前在国外的一些经历，看着很风光，其实能走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孟喆很敏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不对：“堂哥在国外呆了很多年，现在又经营着TC这样的企业，所以说英文成了习惯，我有时候听着也挺费劲的。” 肖研关心的重点才不在这里：“你堂哥今年也30多了吧？还没结婚？” 孟喆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就热衷这种问题？” 肖研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八卦：“你难道没觉得你家堂哥和那个苏远航有点什么？” 孟喆“啊”了一声，顿时觉得自己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两个人心怀鬼胎的站在阳台上就这个问题发表了一下各自的看法，肖总很笃定的表示孟宁铁定是被压的那一个。孟喆自然不能搞丢了孟家人都是总攻的立场，义正言辞的做了一番反驳。说到后面谁也说服不了谁，两个人借着酒劲干脆打了个赌。 赌注还没下定，忽然听到楼下隐约有些动静，肖研眼睛一转，直接冲孟喆招了招手。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借着月色窥探了一番。苏远航的房间大门紧关，倒是孟宁哥的房门里灯光微亮，略略露着一条缝。 孟喆对于这种偷窥他人的做法还存着一些道德上的顾虑，但看着肖研已经凑上前去，也只能亦步亦趋的朝着门缝里斜了下眼睛。 结果一眼之下，孟喆顿时热血上涌，一个趔趄之下差点直接血喷心。 豪华的KING SIZE大床上，他向来清高禁欲的堂哥正浑身赤裸的挂在苏远航的身上，随着对方顶动的动作剧烈起伏着。一副文青做派的苏远航脱去衣服之后，显得精健有力，手臂上的肌肉轮廓分明，紧紧将对方的双腿箍紧。 孟喆这一下的惊吓实在太大，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撞上了肖研的背心。 肖总看得正起劲，一时也没防备，“咚”的一声撞响，两个人已经重重的爬在房间门口的地上。 世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远航似乎愣了一下，迅速抓起被单将孟宁的身体盖了起来。 “你们继续……继续……” 这种时候也只能由脸皮最厚的肖老板出马打破僵局，接下来，孟喆几乎是被对方连拉带拽的捞上楼去甩进了房间。 这一夜，受了巨大刺激的孟总一直处于茫然状态，被看了活春宫内心一片汹涌澎湃的肖老板用各种姿势折腾了一番，第二天腰痛腿软的努力了很久才爬起床下楼。 孟宁神色淡然的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听到自家堂弟下楼，抬眼说了句“早” 除了大夏天里那件诡异的高领T恤略有点抢眼之外，孟宁整个人镇定得连肖研都不得不佩服。 苏远航非常熟稔的烤好了面包榨好了果汁，端到了餐桌上。 四个人围在一起吃着早餐，一派其乐融融。 唯一不同的是，腰身酸软的孟家两兄弟今天走路的姿势都略微别扭，因此也都不怎么太说话。 而一派神清气爽的肖总和苏远航倒是嘀嘀咕咕地凑在一起，就着各自经验，做了很长时间的交流。 第45章 战完林天阳的肖研安生了好一阵子，终日里除了和孟老板眉来眼去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毕竟公司一旦重新上了正轨，周琦和陆玲琳两元大将坐镇，日常的业务处理几乎就不用他去操什么心。 闲了一段时间，昔日娱乐圈里的狐朋狗友找上门来，胡吃海喝一顿之后，提到手里刚好有个CASE刚立项不久，肖老板眼睛一转，骤然想起之前还欠着帮他做微电影代言的那两小明星一点人情，于是颇有兴致的把案子接过来看了看，乘着酒兴就把投资的意向合约敲了下来。 楚临在正式把电影的本子拿到手里之后，想了很久，最后给舒廉打了个电话。 “听说你那边已经接了？” “接了啊！”电话那头的舒廉声音听起来挺爽朗的，和他说话的间隙似乎还在兴致勃勃地啃着什么水果：“这次的本子挺有挑战的，投资方又是肖老板那边，之前已经合作这么多次了，问题不大。你的档期有问题？” “那到也不是……” 楚临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舒廉，听说这次的主演，是投资方主动向导演推荐的，你说肖老板那边怎么总是找我两一起接戏啊？” “缘分呗……之前我们帮他拍的微电影反应也挺不错的不是么？我说楚临你怎么啦？”舒廉那边显然还在状况外。 “是这样啦……有关肖老板，之前有些传闻不是太好……” 楚临支支吾吾的，总想着怎么把话说得委婉点。 毕竟，他在戏剧学院的好几个师兄师姐曾经都是这位肖老板的枕边人，通过肖氏的关系，一路睡到一线的熟人也不算少，之前的几次合作虽然一直还算愉快，但对方看着他和舒廉的眼神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不太好的传闻？” 舒廉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稍微想了一下：“都合作这么几次了，肖老板人还挺客气的，我想应该不至于。如果真有什么，大不了翻脸走人呗……”他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软软的笑意：“楚临你要是有档期就过来试试嘛，这部戏要拍两三个月，咱们可以天天见来着！” 好吧……楚临有些闷闷地挂了电话。 内心深处，他总觉得这位传闻中风流成性的肖老板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能和舒廉一起拍一部电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呆上一阵，他还是很期待的。 所以最终，楚临还是带着满心踌躇，在合同落款处，寥寥草草的签了个花体。 正式进组的第一天，制片主任拉着投资方和主要演员一起吃了个饭。 让人意外的是，饭桌上除了肖氏的高层，半中间忽然还多出了一位孟氏集团的孟老板。 比起邪魅狂狷，满桌子都是熟人，四下花孔雀一样打着招呼的肖研，孟氏的这位当家老大显然要让人感觉温和稳重得多，楚临因为之前的合作，和他也算是混了个脸熟，见他进门坐下，很快就主动过去打了个招呼。 孟喆和他碰了个杯，很是细心的就他到达S城之后的衣食住行等生活情况慰问了一番，并对他之前拍过的那几只微电影广告表示了由衷的赞赏，一副成熟的企业家风范。 楚临出道这些年，同桌吃饭过的投资方也不算少，见惯了没说几句话就朝着他下三路打量的色眯眯的土肥圆，也见多了财大气粗不把他们当个人的暴发户，孟喆这种温文有礼，又成熟内敛的成功人士让他好感倍增，一时间忍不住多聊了两句，由衷表示如果以后孟氏还有什么需要，一定鼎力相助。 他们这儿聊得正欢，肖老板那边斜着眼睛的打量了一下，似乎就有点不太高兴了。 “喂喂喂！孟喆你这算什么回事，楚临现在是我这边的人好么？你这种半中挖墙脚的行为可不好，有兴趣的话孟氏也来投个资嘛！” 肖老板端了个酒杯走过来，一脸可疑地暴发户的神色。 楚临的脸稍微扭曲了一下，只觉得情况不太妙。 “人家过来拍个戏而已，又没卖给你，聊个天而已，肖总你至于么？” 孟老板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地就把话给抵了回去：“何况楚先生也不是没有和孟氏合作过，我们新的推广方案也在准备了，聊聊未来的合作计划，肖老板也不乐意？” 肖研像是被打击了一下，哼了一声走了几步，顺手勾住舒廉的肩膀：“我说，小廉你这两天拍完戏没啥事，找个地方打打球呗！顺带S城有几处不错的SPA，打完了球可以去试试。” “好啊！”酒桌对面的舒廉哪里知道这边已经暗潮涌动，鼓着一张略圆的脸，一副大大咧咧的笑容。 什么时候，连“小廉”都叫上了……楚临对此表示很忧虑 肖总看到年轻貌美的小青年果然就来劲啊，还打球呢…… 孟总暗戳戳的捏了一下酒杯，若有所思地哼了哼。 第46章 肖研这个打球蒸SPA的邀约在酒桌上出了口，没想到隔了两天还较起了真。 于是楚临看着每天都准时准点蹲守在剧组门外那辆黑色的卡宴，只觉得越发的苦闷。 舒廉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每天乘着拍戏的空隙，就在那儿练习着三分远投，似乎和肖老板切磋了一阵还真的较上了劲。楚临倒是在他的邀约之下跟着去了两次篮球场，无奈水平有限，到了最后只能沦落成为在场边端茶送水递毛巾的拉拉队员。 此中，沦落为拉拉队队花的楚临也曾经在球场门口遭遇过一次西装革履的孟老板，对方应该是刚从办公室过来没多久，坐在车里抬眼看了看篮球馆，却也没什么要下车的意思。 楚临和他打了个招呼，试探的问了两句要不要一起进去，结果向来礼数有加的孟老板居然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就直接踩了油门绝尘而去，留下楚临呆立当场，一副“有钱人在想些什么我不明白”的困扰表情。 随着电影拍摄的推进，舒廉的戏份开始逐步加重，夜戏的场次也很快被排满，每日的篮球馆之约总算是无奈之下告了个段落。楚临刚刚松了口气，就发现情况似乎更不对了——肖氏的肖老板顶着中国好球友的名号，开始大手笔的朝着整个剧组喂投夜宵。 虽然肖老板为人慷慨，从胜记叫来的招牌烧鹅和金牌小笼包从来都是人手一份，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些福利无疑都是沾了舒廉的光。 一来二去，慢慢就有些传闻喧嚣尘上。剧组人多嘴杂，总有些杂工场记和娱乐小报暗通曲款换点爆料费，没过几天，肖老板深夜探班剧组，和舒廉勾肩搭背关系暧昧的花边新闻就热腾腾地被人送到了天涯八卦区。 楚临是个微博控，拍摄间隙坐在保姆车里刷着舒廉有关的话题，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在他眼里，舒廉是个戏疯子，科班出身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几乎就没撞上过什么绯闻。但眼下，对方遭遇到的是肖氏的肖老板，一个身材样貌都没走样，还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死有钱人——他不担心舒廉会为了名利地位出卖自己，但他不能保证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是不是会对对方真的动了感情。 毕竟，当年被肖老板睡过的师兄师姐里，如今即使红到一线，还依旧对旧情念念不忘的还是大有其人的。 孟老板那边，也略有些烦躁——他最近事儿多，连着几个短途差旅让他和肖研除了短信和电话，基本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流。他虽然不关注娱乐，但有廖志远在，那些有关肖氏的八卦动态还是随时看着的。 前几天去东莞和当地政府才谈下某个地块，饭桌上就听到了对方的企宣再把肖老板的花边新闻当饭后甜点讨论得不亦乐乎。廖志远看着自家老板心不在焉，速度去报刊亭里买了当天的水果报，结果肖老板一手拿着篮球一手搂着舒廉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大幅照片，赫然就在娱乐版最头条。 看着肖研和年轻貌美的男明星之间的各种绯闻被大书特书，孟喆就算是再豁达也未免会心里有点堵，他也懒得在电话里去追问这些有的没的的破事，干脆利落的把手里的事儿办完，直接开车到剧组准备光明正大地去探探班。 结果到了剧组转了一圈，肖老板和舒廉一个没撞上，倒是碰到楚临顶着一张忧郁的小脸坐在保姆车里刷微博。 “楚先生还不回去休息？”既然来了，招呼总是要打一打。 “哦，是孟总啊……我这里刚收工，看看明天的剧本就准备走了。” “舒先生已经收工了？” “他今天戏不多，刚刚肖总打了电话约他打球，就先走了。” “这样啊……” 孟总眼睛转了转，笑得一团和气：“楚临今天没什么事的话，不然也一起去放松一下？” 楚临“啊……”了一声，没想到向来稳重的孟老板忽然会对他发出这种邀请。但对方笑得满脸温和，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图，也就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跟着孟喆出了门去。 孟喆原本也只是心烦，外加累了这么多天也的确想放松一下，带着楚临上了车。考虑到对方是明星，不要因为出入这样的场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直接打了个电话去熟悉的SPA做了个预约。 结果值班经理格外热情，接了孟喆的电话笑呵呵的多了个嘴：“肖总也刚刚带了朋友过来，定了VIP房，孟总你看你们要不要订在一起？” 孟喆心想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嘴里倒是一贯的平静，交代着不用打扰肖老板，我们自己过去就好，就一脚油门直接杀了过去。 进了SPA会所换了衣服，值班经理一脸谄媚地给他们推荐了几个不错的按摩师。孟喆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忽然开口：“肖总在哪间房，我过去打个招呼。”值班经理和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听着孟喆开口问，倒也不含糊，直接报了个房间号码。孟喆起身冲着楚临点了点头：“我过去看看，楚临要不你自便？” 楚临愣了一下，忽然像是豁出去了一样也站起身来：“孟总，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肖研定下的VIP包房在整个SPA会所的最里端，孟喆一路走过去，倒也没撞上什么人。楚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却始终觉得心被揪得有些紧。 终于，孟喆的脚步停了下来，原地站定，对着楚临微微笑了一下，抬起手来，似乎像是要去叩门。然而，门后发出来的轻微的笑声让他的姿势骤然间顿了顿。 “肖总……你轻点……”是舒廉带着一点点压抑，又微微调笑着的声音。 楚临呆立在原地，几乎都能想象出对方说着这句话时，那副又是淘气，又带着一点性感诱惑的表情。 “别乱动了……一会弄伤了你我可不负责……” 肖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赖洋洋，却也是带着满满的笑意 “疼……肖总你先停手……”似乎是有人略微挣扎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被骤然间挥落。 “你不至于吧……我这不是刚开始么？” 后面的话被暧昧的笑声掩盖住了一阵，然后是肖研那把很温柔的嗓音：“别叫那么大声，等我找点东西给你揉一揉……” 孟喆慢慢把身体转了过来，脸上的神色格外平静：“不早了，楚先生如果觉得累的话，就赶紧冲一下回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第47章 肖研神清气爽的回到家，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灯居然亮着。 孟喆很少见的主动开了瓶酒，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一边听音乐。 “咦？不是去东莞了要明天才回来么？”肖研解着领带蹭了过去：“还顺利么？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孟喆慢悠悠地喝着酒：“想你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肖研“啊”了一声，顿时双眼放光，心想孟喆难道是今天吃错药了？ 但是吃错了药勇于说情话的孟喆实在是太美好了…… 被感动了的肖老板立刻身体力行的准备投桃报李，一腔热情地立刻就扑了上去。 孟老板被对方扑得一个趔趄，手里的酒杯直接晃得摔了出去。 “喂！干嘛呢！” 孟老板正憋着一肚子的不高兴，哪里有心情和他亲热，被压在沙发上和对方对视了半晌，似笑非笑地开口：“肖总今天兴致这么好？” 肖研毛毛躁躁地扯着对方的皮带：“这不几天都没见了么……” 孟喆继续不动声色，把对方在自己身上摸索着的手重重一摁：“肖总确定体力跟得上？” 肖研愣了一下，终于发现对方不太对劲了：“喂，你到底怎么了？想干嘛啊？这么奇奇怪怪的……” 孟喆哼了一声，翻身坐起，捏着对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没干嘛……就是考虑到肖总最近可能体力不支，不如让我效力？” 肖研在对方的眼神逼视中，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和孟喆相处这么久，几乎没见过对方这么鬼畜阴冷的表情。原本还想再问问，却根本没有机会，孟喆挑着嘴角，单手紧捏着他的下巴，已经全无商量余地的将嘴唇压了过来。 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肖研原本还带着几分和对方温柔缠绵的期待，却在热吻的一瞬间，直接被侵略得喘不过气来。孟喆身上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掠夺性气势，长驱直入地将他的口腔扫荡了一遍。 虽然全然陌生的感受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但毕竟是已经太过熟悉的气息，这样近距离的擦枪走火，两人的身体很快都起了反应。肖研觉得双腿间胀得难受，习惯性的拉起对方的手摁下去，想要抚慰一下，却被孟喆狠狠地甩开。 “肖研……” 对方很少在做爱的场合还这么生硬的叫他的名字：“你搞清楚，现在是我在上你，我没准你动，你就别想着碰自己！” “开什么玩笑……”肖研简直有些目瞪口呆，眼看着对方不配合，干脆自己探手摸了上去。 孟喆警告了一次，也不再说话，看着肖研还是一副急于解决的模样，直接黑着脸抽过领带，飞快绑住了对方的手腕。 第一次被对方玩儿捆绑系的肖老板彻底傻眼了：“孟……孟喆，你没吃错药吧？” 对方冷笑了一声不接话，操过旁边茶几上的红酒，顺着他的胸膛缓缓倒下。 肖研被冰冷的液体激得身体一弹，无奈腰部被对方压住，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挣了挣。按道理说，孟老板主动出击搞些小花样他自然是乐于奉陪，但问题是眼前的气场实在是不太对——对方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样子摆明了是要把他往死里整，这一刻，向来温和沉稳的孟喆忽然变得很陌生。 冰冷的液体带着浓郁的酒香，顺着胸腹的线条慢慢流到了大腿，孟喆俯身低头，沿着他身体一路吻舔下去，肖研被刺激得头皮发麻，双腿间的性器已经肿胀到发疼，只想贴住对方的身体用力摩擦，但孟喆偏偏不碰那里，只是在周边大腿根部的柔嫩肌肤上反复吮吸。 肖研连声音都哑了，下半身得不到解决，只能努力扬起脖子试图和对方接吻暂时分散一下注意力。但事到如今，竟是连这个福利也没有，将他欲望整个挑起的孟老板很是满意的欣赏了一下眼前的景色，抽过衬衫将他在沙发上绑紧，然后优哉游哉地翻身而下，浑身上下纹丝不乱的重新坐在一旁给自己点了只烟。 除了微微胀起的下身，衣冠楚楚的孟老板如今的架势整齐得像是随时可以出门去剪个彩。 肖研被绑了好一会得不到解决，火气也上来了。 他原本是一派柔情蜜意的等着和对方亲热，却被对方莫名其妙的甩了张黑脸。 眼看孟喆还是一副把他晾在一旁纯欣赏的鬼畜做派，直接脏话就飙了出来：“孟喆你他妈有病啊！这算什么回事？硬不起来你直说！” 孟喆恍若未闻地把手里的烟抽完，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肖老板你这不是刚从SPA会所出来么？这么快又要来一次？纵欲伤身，还是节制点好。” 原本还是满心愤怒准备继续飙脏话的肖老板听完这一句，瞬间脑子清楚了。 孟总你那副强装做气定神闲其实满眼冒煞气的表情……是在吃醋么？ 恍然大悟的肖老板不由自主地嗤笑了一声。 只是这幅表情落在孟老板眼里，变成了对方对于不久之前美味在愉快回味的不良解读。 “我就说肖总那么大手笔投资拍电影，原来早有打算啊……” 嫉妒是魔鬼，向来沉稳的孟总如今也酸溜溜的不淡定了。 肖老板哪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舔着嘴角呵呵笑着表示几个小时前的新鲜肉体很是美味：“舒廉嘛……人是满可爱的……就是还年轻，有机会还得多TJTJ……” 他斜着眼睛，口气里都是挑衅：“孟总你不也是这样被我TJ过来的么？” 孟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面对和肖研之间的关系时会有炸毛的一天。 他虽然性格沉稳，但终究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之前和廖晴相处，因为牵扯到对方的初恋男友，几乎常年都是处于猜忌防备的情况，爱恨纠缠了好几年，弄得身心俱疲。 后来和肖研纠葛在了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没有特别认真的去考虑过两人之间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即使亲热的时候肖研曾经不止一次凑在他耳朵边说孟喆我喜欢你……他也就只是笑一下，身体上配合得热情一点，却根本懒得有什么正儿八经地回应。 在他看来，两个男人之间，之前的情感经历都不简单，未来也不会有家庭或者孩子这样的羁绊，靠着彼此欣赏和生理上的吸引时不时的搞上一发，这样的维系实在太过脆弱。卿卿我我的小歪腻配合着做爱的氛围偶尔上演就好，太过当真，到彼此腻味一拍两散的时候，只怕就伤人伤己了。 所以肖研那些漫天飞的桃色绯闻向来对他伤害不大，即使冯媛直接找上门来又哭又闹，他也没怎么太当一回事。 一直到肖研买了房子正式拉着他一起住下，再经历了被劫，戒毒，联手反击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孟喆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才逐渐有了实感。偶尔一起下厨，家长里短地头碰着头坐在一起吃饭，他也会想，这样下去一辈子，大概也不错。 但是眼下，孟喆忽然意识到，这样的认知，是不是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 喜欢，同居是一回事，但是对于肖研那种喜欢新鲜黑历史不断的人来说，说到忠贞，好像就有点可笑了。 关系亲密一点的炮友而已，谁先较真了谁就输。 “你……真的对舒廉有兴趣？” “还不错啊……”肖研笑得一脸诚恳：“其实舒廉他性格特别好，孟喆你有空了我们三可以一起玩儿~” 孟喆咬了咬牙，情不自禁的脑内了一下三个人在一起③ρ着肉欲翻腾的画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下面这句，算是我帮楚临问的……”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淡定：“你对舒廉，是暂时玩玩，还是打算……” “打算什么？”肖研笑眯眯，口气越发暧昧：“长时间相处？买房子同居？孟总你这么认真干嘛……人就过来拍个戏，性情相投了就在一起玩玩。如果和谁玩儿两天我都去送套房子，怎么养得起？” 他一边满口胡言乱语一边偷偷打量着孟喆脸上那点最微妙的波动，看到对方眼角抽动了一下，忽然站起身来拿起了一旁的外套似乎准备出门，倒是惊了。 “喂喂，孟总你去哪？” “……” “我说，孟总你干嘛这么小气嘛？玩玩而已啊，再说你和楚临不是也玩儿得挺不错的吗？”肖研晃了晃自己还被绑着的手，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孟总你要走，也不能做到一半就把我扔这儿啊……你真有事，要不帮我给别人打个电话？” “哦……我到真忘了还得履行同居义务了……” 孟喆听完最后一句，咧嘴笑了一下。 目光才一交错，肖老板立刻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第48章 楚临站在酒店的房间里，前前后后走了好几个来回。 房间的大门被他虚掩着，这样可以比较方便的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 可是这都快凌晨一点了，舒廉却一直没回来。 他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前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SPA会所的，如果没有孟喆档在他身前，可能他当时就会直接踹开那间VIP包房的门冲进去看个究竟。 一想到舒廉那张眼睛弯弯，笑的没心没肺的表情，和压着嗓子低声喊疼的声音，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明明知道姓肖的老板不安好心，早就应该坚持劝下对方不接这个戏！ 楚临前思后想了好一阵，拿起外套准备直接再去那家SPA走一趟。 走廊外却忽然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哼着小调正朝着他的房间走近。 “楚临，睡了没啊？”房门被咚咚敲了几下，很快被推开。 头毛还有些湿漉漉的舒廉穿着一件运动T恤，手里拎着个黑色袋子直接窜了进来。 “呐……给你带了宵夜，丹桂轩的瑶柱白果粥，赶紧尝一尝！”对方把手里的东西朝他怀里一塞，毫不见外的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他的床上：“累~死~我~啦~” 楚临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说话，倒是舒廉先反应过来气氛有点不对，慢慢坐起身来：“我说，你怎么还不吃啊？喝点粥不会发胖的。” 楚临忍了忍：“你买的？” 舒廉笑：“和肖总吃了个宵夜，特意打包带回来的！” “吃个宵夜也能这么累？” “那倒不是，之前先打了场球，然后去做了个按摩……只不过肖总他……”舒廉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楚临的脑子炸了一下，对方的嘴唇微微开阖着，似乎兴致勃勃的正准备描述着什么，但这一瞬间，他实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肖老板的话题，所以他只挣扎了一下，就已经将嘴唇堵了过去。 向来欢脱二缺，神采飞扬的舒廉一瞬间就懵了。整个人还保持着脸颊微鼓，眼睛圆瞪的状态 两个人的脸实在贴得太近，呼吸交错的同时，楚临甚至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睫毛在自己皮肤上微微擦过。 作为国内影视圈里的一线小生，从出道至今，他们也不知道和多少女明星拍过缠绵悱恻的吻戏，但这一刻，仅仅只是双唇相触，两人却都浑身僵硬，显得无比笨拙。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廉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的探出舌尖，在对方的嘴唇上舔了一下，眼睛弯弯的眯了起来，笑得像只得偿所愿的小仓鼠。 楚临像是受到了鼓励，也把舌尖探了出来，浅浅地描绘着对方嘴唇的轮廓。只是生硬的姿势实在是不符合他在大荧幕上风流倜傥万人迷的样子。 他始终还是有点忐忑，轻吻之后略微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讷讷开口：“小廉，肖老板不是好人，你别被他骗了~” 舒廉嗤嗤地笑着，伸手揽住他的腰：“你想什么呢？肖总在意的是孟老板你还看不出来么？我就是每天和他打打球而已，什么事儿也没有~” 楚临啊了一下，回想起孟喆那张不动声色的脸，越发惶恐：“那你们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今晚？”舒廉有些意外：“今晚和肖总去洗了个桑拿，肖总说孟总那边经常加班颈椎不太好，我说我之前请了个私人按摩师，手法还不错，教了我几招，就现场教学了一会顺便让肖总练了练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楚临心想这事闹大了。 舒廉显然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更不会联想到如今自作孽不可活的肖老板正因为这无比坑爹的事已经被孟老板压在沙发上虐到直不起腰。 此时此刻，唯一让他在意的事不过是几分钟之前那个来自楚临的，味道甜腻的吻——只是他觉得还不够，还想要再多一点。 “喂……”他勾住了对方的脖子，眼若桃花，脸却微微有点红：“要亲的话，也要认真一点……” 那一夜，经纪人接连几个电话打到舒廉的房间，想要询问一下影片的拍摄进度。 铃声叮叮咚咚地响了很久，却最终没有人接。 孟喆离开了肖研的身体，走进厨房给自己到了杯水仰头喝下。 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了一些。 肖研仰面躺在地毯上，剧烈喘息着，双腿因为一直保持着被打开的姿势，如今颤抖着几乎有些合不拢，小腹和大腿根部占满了经验，手腕被领带绑住的地方在剧烈的性事中因为挣扎摩擦，已经破了皮，红肿成一片。 比起他的狼狈状态，整个做爱过程中连衬衫长裤都没有脱下，仅仅只把皮带扯开，裤链拉开了一条缝的孟老板如今显得格外的淡漠矜持：“肖总要是没什么其他需求，我就先走了~” “你他妈的要滚的话也先帮我把手腕解开啊！”肖研哑着嗓子咆哮了一句——被对方折腾到现在，他觉得自己也够了。 原本，他只觉得逗逗对方吃醋是个情趣，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大部分时间里孟喆的感情都是格外内敛的，虽然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相处不会让他刻意去要求那些酸溜溜的情话，但孟喆之前和廖晴那种天雷勾地火的场面自己没有经历过，难免还是有点遗憾。 即使最开始是自己强迫的对方，但孟喆几乎从未对他展示过绝情冷漠的样子。他被纵容惯了，总觉得凡事都有商量和挽回的余地，所以才会暗戳戳的一再挑战对方的下限。 只是真的事到临头，肖研才骤然意识到，彻底翻了脸的孟喆根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剧本是按照他规划的发展没错，一个晚上怒气横生的孟老板压在他身上接连做了三次，然而，当身体的纠缠变成了一场纯粹的生理发泄，他才发现一切完全没有他所设想的那么好玩。 整个过程中，黑着脸一身煞气的孟喆从头至尾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更不要说平日里温柔的抚慰和热情的亲吻。除了被插入的部分，他光裸着的皮肤只能反复磨蹭着对方一直没脱下的衬衫和长裤，那种冰冷生硬的触感，空虚得让人暴躁。 孟喆走上前去，随手扯了扯，很快将他从束缚中解脱了出来。肖研揉着自己发肿的手腕，想想到了这个地步毕竟是自己作出来的，也只能忍着火气开口：“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孟喆慢条斯理的穿着外套：“明天还要开会，我总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肖研大怒：“这儿是你家你他妈还要去哪儿休息？” 孟喆笑了一下：“肖总，这是你的地方，我就暂时过来住住罢了。以后你想和谁玩儿让谁过来住都是你自己的事儿……”他想了想，继续补充：“以后肖总要是无聊了，到也可以给我电话，我没什么事就过来玩玩，毕竟大家也这么熟了。” 言下之意就是生意不成人情在，咱两做个炮友还是合格的。 肖研被他这种气定神闲的态度气得发疯，刷的一声直接摔了一套红酒杯子 这个时候再来解释什么我和舒廉就只是闹着玩，故意刺激一下你增添点小情趣这种话也实在太搞笑了，何况到了这份上，被糟蹋得一身狼狈的肖老板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一时间，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喆抛着手里的车钥匙，头也不回直接出了门。 然后，他很是沮丧站在一地的碎玻璃片里，想着平日里做爱结束后，孟喆都会温柔的和他一起在浴室里沐浴嬉笑的场面。 他慢慢开始反省，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自己，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了。 第49章 孟喆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月，没再回过翡翠湾。周琦通过廖志远那边辗转打听了一下，知道对方是搬回了之前的住处。 肖研等了几天，本来还抱着一点自责的心情，三两个短信发过去对方却没有搭理的意思，他也就渐渐上了火——在他之前的恋爱经历里，几乎就没有低三下四的时候，就算是曾兰，也是对方哄着求着来顺他的脾气。 发家之后就更不用说，从冯媛到那些记不住名字的莺莺燕燕，哪个不是追在他屁股后面每天电话短信的乱轰炸？如今他这都低头主动示好了，孟喆也不知道顺杆往下爬，还是一副漠然冷淡不和解的姿态——肖老板心想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不过一个玩笑你也至于这样？外加在周琦和陆琳玲欲言又止的探寻眼神下，面子上又挂不住，干脆也就不再搭理了。 他这边一副孤家寡人的寂寞姿态，楚临和舒廉那里倒是蜜里调油得越来越闪瞎人眼——两个人在剧里的对手戏原本就多，双男主的设定让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凑在一块，角色上又是情谊浓长的青梅竹马，如今互动起来，得心应手，导致导演经常提醒着麻烦你们照顾一下自家的女配，不要把兄弟情也演绎得那么歪腻。 舒廉和肖研之间的篮球之约倒是还在继续——一方面是如今无人可约的肖老板时间多得发慌，另一方面，他也抱着某种幼稚的期待，想着孟喆会不会依旧放不下，抱着探班楚临的借口，来他这边踩踩场。 只可惜让人郁闷的是，球赛打了大半个月，孟喆的影子没见到半个，倒是看着下了场之后的舒廉和楚临之间我喂你一口水，你替我擦把汗，旁若无睹的站在球场边大秀恩爱，只让肖研恨得想要烧死这对狗男男。 他原本就嗅觉灵敏，之前在饭桌之上就已经能够闻到两个人之间不对劲，如今看了几次真人秀，已经明白两人拍戏期间大概已经突破暧昧直接上了本垒。 楚临他不算太熟，这些问题倒也不太好开口调笑，舒廉那边混了这么久，却早已经是荤腥不忌了。某天打完球，乘着楚临不在，肖老板八卦之心忽起，忍不住撞了撞舒廉：“我说……你下手的动作也够快的……这场电影拍完，是不是得谢谢我免费给我拍两条广告？” 舒廉嘻嘻哈哈地和他闹了一下，倒也不打算遮掩什么。肖研看着他开口闭口的我们家小临儿，一脸毫不避讳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点发酸。 舒廉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全无心机的样子，脑子里却比谁都通透，眼看着肖老板心不在焉的没什么精神，忍不住也多了句嘴：“肖总，最近没怎么见到孟总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误会？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肖研手一挥，神色难得一见的烦躁：“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事和你没关系，别瞎操心了。” 他既然这么说了，舒廉也就不好再表示什么。于是每天除了拍戏，也就是和楚临腻在一起，外加陪着郁闷的肖老板空闲时候打个球。 电影拍了两个月，差不多到了杀青的时候。楚临那边中途接了个代言，于是开始S城北京两头跑，舒廉下了戏没事做，和肖研的互动就越发多了起来，除了篮球SPA加夜宵的常规活动，偶尔也会一起出入一下高尔夫球场和各种私人派对。 肖老板之前在风月场上名声甚响，虽然消停了一段时间，但累累战果到也还是摆在那里。这一番和舒廉四下出双入对，很快又是在娱乐八卦的报刊上掀起了一股子腥风血雨。 明星需要出镜率，这种不着调的新闻没抓到什么真凭实据之前主流娱乐节目不会报道，但常年徘徊在八卦板块被炒一炒，到也有益于电影的前期宣传。因此，舒廉那边的经纪公司除了打了个电话过来提醒他把握尺度之外，倒也没多说什么。 肖研更是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外加被孟喆冷落了这么久，萌生了一股你要误会就让你误会个够的逆反心理，因此，传闻越是喧嚣尘上，他和舒廉之间的来往就越是紧密。 孟喆被每天从家到办公楼两点一线的生活闷了一个多月，已经越来越烦，自家企宣每天送过来的报纸，有意无意的翻到娱乐版又总能看到让他闹心的消息。之前廖晴背着他去见旧情人，他还能一股子冲动堵着对方问个一二三，如今对着肖研，却满心疲惫之下，茫然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边的冷战还在无休无止，T城那边的电话却是毫无征兆的追上了门来——自从孟喆恢复单身，婚姻大事就成为了孟家妈妈杜蔓丽一块心病。左催右催的过了一年多，孟喆总是各种敷衍着。 前段时间孟家二老连接吃了几次喜酒，被刺激得直接坐不住了。杜蔓丽前思后想了两天，连商量都免了，直接通知孟喆已经订好了三天以后星海直飞S城的机票，这次过来不把儿子的婚姻问题落实下来，就不走了。 孟喆挂了电话，坐在办公室里抽了一阵子烟。 若是往日，敷衍着老妈随便去相相亲，和适龄女性吃上几顿饭，出演几天恋爱戏码也不是不可以，如果遇上合适的对象，甚至可以考虑着长期交往一下——反正离开了廖晴，对方是谁他都觉得无所谓。 但到了现在，问题似乎变得有些复杂。 最后，他想着，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和肖研谈谈了 第50章 电影最后杀青那天，肖研约了剧组的所有人在香格里拉的宴会厅里搞了个声势不小的收工仪式，大家合作了这么久，难得上下一致其乐融融。唯一的遗憾是男主之一的楚临蹲在上海录节目暂时赶不回来，只能录了一段VCR发到了导演手机里，笑容满面的给大家送了个祝福。 杀青宴闹到了10点多，大家都喝得有点高，肖老板怀着一腔心事，逢人就喝，中途跑去洗手间里吐了好几次，最终东倒西歪的挂在舒廉身上，点名要送对方几瓶限量版的法国干红。 舒廉知道他心烦，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跟着司机一起把他送到回家。进了客厅，司机就先撤了，舒廉看着满身酒气的肖老板有些无奈，去浴室洗了条毛巾给对方擦了擦脸。 肖研在沙发上躺了一会，酒劲慢慢散去了些，等到意识恢复了些，看着舒廉忙里忙外的帮着料理自己，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抱歉。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慢慢聊了会天，又看了半个小时的NBA比赛，肖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拿了几只酒，朝着对方怀里一塞：“小廉儿你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到了S城，记得给我打电话约着一起打打球，这两只酒还不错，送给你尝尝。” 舒廉也不推辞，接到手里，想了想，倒是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最开始接这部戏大家都还有点忐忑，没想到最后能和肖总相处得这么愉快。” 肖研自然明白他语义所指，禁不住眼睛一斜：“你忐忑什么？怕被我潜规则？” 舒廉和他相处到现在也已经没什么忌讳了，哈哈一笑：“肖总不是这个口味，我其实原本还是替楚临担心些……” 肖研欣赏的就是对方这股爽朗劲儿，听着他这么一提，倒也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楚临嘛……早上几年我大概会下手……”他舔了舔嘴角，朝着舒廉逼近：“不过，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其实也挺招人的？” 舒廉知道他在开玩笑，两个人相处到现在也没那么多忌讳了，于是顺着趟儿往下演，眼角一挑，平日里的大大咧咧都尽数敛去，表情倒是多了几份诱惑：“肖总难道现在有想法了？” 肖研在他圆鼓鼓的脸上摸了一把，继续装腔作势，身体也慢慢压了上去：“反正你明天才走，现在有想法，也不算太晚……” 舒廉被他压在沙发上，眼看肖研眼神轻闪地作势要吻他，双目相接相接之下，都是一副要笑场的表情，首先忍不住先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朝着对方脖子上一勾：“那肖总您轻点，我明天一大早还得赶飞机呢！” 肖研被他逗得也忍不住笑，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才准备起身，忽然听到背后“咔”的一声响，已经有人推门跨进了客厅。 孟喆手里拿着钥匙，浑身疲惫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他眼前所看到的画面，是沙发上的两个人摆出一副做爱前戏的样子，正姿势亲昵的相互拥抱一起。 这里是曾经被肖研称做“家”的地方。 之所以会买下来，也是因为这里没有过肖研和其他人纵情亲昵过的痕迹。 孟喆忽然觉得大半夜里特地开车几十公里横跨了整个S城特意跑到这里来准备和肖研谈一谈的自己简直是傻逼透顶。 “喂！孟喆……” 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肖研显然也有些词不达意，只是很快站起身来：“你等一下！” 他迅速上前几步，抓住对方的手腕：“你听我说……” 孟喆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听着。” 肖研有些发急：“我没想到你今晚会过来……” 孟喆忽然笑了起来：“抱歉啊……肖总，我也没想到今晚会打扰到你。” 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腕慢慢抽了出来，顺手将手里的钥匙塞到对方手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把钥匙还给肖总。” 他退了两步，脸上一直挂着笑，全然镇定的样子像是一场商务谈判终于收场。 最后，他微微扬了扬手，冲着肖研打了个招呼：“再见了，肖研~” 舒廉第二天要赶的是凌晨六点半最早的那班机，孟喆走了没多久，他也就赶紧起身和一身低气压的肖老板告了个辞。 回到酒店已经过了12点，想了一会，舒廉还是拨了个电话把正在酣睡中的楚临吵醒，温温柔柔的说了几句情话，最后把孟老板的电话要了过来。 第二天清早，坐在宽敞安静的候机楼里，舒廉给孟老板发了条长长的短信，自然又诚挚的向对方解释了一下自己和肖老板之间的纯球友关系，顺带不动声色地泄露了一点当日孟老板摔门而去之后，肖老板又是暴躁又是纠结的苦逼心情。 等到两个多小时之后飞机降落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舒廉开了电话，第一时间收到了孟老板言简意赅的一条回复“谢谢关心，祝一路平安。” 当日上海的天气不错，想着马上就能和楚临见面了的舒廉心情也格外好。 孟总在他的认知里从来都是一个稳重讲理的形象，现在事情解释清楚了，和肖老板之间的冷战应该也会很快就结束。 舒廉一边和小助理扯着闲话等行李，一边想着盘算着过两天打个电话给肖总那边探探情况。 然而事实证明，年轻人的想法始终还是太傻太天真了。 孟喆当晚整夜失眠，一直到凌晨5点多，才迷迷糊糊地阖了一会眼。 舒廉的短信过来时，他第一时间就被惊醒，逐字逐句的全部看完之后，心里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因为所谓的“真相”而被驱散。 他并不怀疑舒廉对他说的这些话——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识人的眼光他还是有的，舒廉那种性子，真要起了什么心，也不会费着劲儿来和他解释这些——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的觉得肖研是多么的无法理喻。 在他的认知里，拿着这种事来挑战对方的底线实在是无聊透顶，两个人之间经历了那多波折才走到一起，原本应该是细心呵护相互照顾的——用这种误会来考验对方的大度和承受能力，是有多幼稚的人才能干得出？ 更何况，肖研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试着向他解释澄清的意图。 肖研那边一个晚上也没怎么睡好——孟喆离开之前冷着眼的那句“再见”在他看来分明就是宣告“老子不玩了”的节奏。他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死皮赖脸的讨好对方，告白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被当成胡闹的小孩一样一笑了之，或者就是被被哄着说一句“肖研你别瞎闹”。 孟喆当年怎么样费尽心思把前妻追到手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不少，什么“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这种肉麻对白他也在闲谈的时候听着对方提起过……孟喆不是不会说情话的人，如果真正在意了，对着他回应一句我爱你，主动说一句我在吃醋，其实又会是多难的事？ 眼下的这种情况，如果换成是廖晴，对方无论如何，也会花点时间坐下来，听他把事情说清楚吧…… 越想越憋屈的肖老板在KING SIZE的大床上左翻右翻地想了一整晚。到了天色大亮他精神委顿地准备出门，才发现自己的钱包怎么也找不到了。 钱包里装着的信用卡到大笔的现金他倒是丝毫没放在心上，问题是，他和孟喆的唯一一张私下合影似乎也就这么毫无先兆地莫名消失了。 被折腾得没有力气再摔东西的肖老板坐在自家别墅的台阶上抽了一支烟。 迷迷糊糊之中他开始怀疑，自己和孟喆这段纠葛到现在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就要就此结束了。 第51章 杜蔓丽来S城之前，肚子里已经装好了一堆说辞。 毕竟孟喆和她之间的婚姻攻坚战打了不是一年两年，自家儿子能说会道又能卖萌，总是两句话把她骗的晕头转向的就忘记了谈话的初衷。 她这次甚者在飞机上了预演了很多次，只求快很准的迅速让孟喆坚定态度。 谁知道才一照面，她就觉得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太对劲了。 杜蔓丽最初以为是因为工作压力让儿子最近休息的不太好，所以回家的路上，一肚子的话暂时也憋了憋没怎么太过唠叨，等到进了家们，空气之中一股散都散不去的烟味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才让她真正觉得儿子身上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喆陪着笑脸对着她连声安慰，只说是自己最近工作忙，总是加班所以烟抽得多了点。孟妈妈看着儿子一直圆鼓鼓的脸颊都瘦得凹了进去，下巴上都是青青的胡渣，一圈眼袋黑得吓人，一边心疼着忙的煮汤炖水，一边更是坚定了要有个女人来照顾自家儿子的决心。 T城本身离S城不远，孟家在商政圈里又人脉宽泛，杜蔓丽在S城呆了没两天，七大姑八大姨的一走，倒是很快把适龄的相亲对象给筛了一遍，最后看上了S城发展银行副行长家小侄女，不依不饶的拉着孟喆就去见了几次面。 对方女孩居然也姓肖，最开始介绍时，这实在是让孟喆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肖姑娘单名一个悦字，性格倒是活泼开朗不矫情的款，初次见面对孟喆就颇有好感，直接主动换了电话，约了改天一起吃饭。 杜蔓丽看够了之前廖晴清高冷艳凡事矫情的白莲花类型，被肖姑娘几声甜甜的阿姨一叫，只觉得格外受用，每天闲着没事，就开始盯着孟喆的行程，只差没强塞一张床让自己儿子和对方直接睡在一起。 孟喆被自家老娘逼得不胜其烦，又记挂着对方年纪大了心脏又不好，只能每天下了班准时约着肖小姐四处逛逛，吃个大餐看个电影，到家有得情况可汇报，讨着自家老妈欢心。 相处了几个星期，孟妈妈对着未来这位准儿媳越看越满意，遇到孟喆加班，干脆直接带了对方上了孟氏给孟喆送汤水。一方面是向着对方展示一下自家儿子英明神武的事业能力，一方面也是揣着一颗让孟氏上下见见未来的老板娘，把事情尽快坐实的私心。 肖姑娘在孟氏的总裁办公室出入了几次，下面的员工也很快心知肚明了起来，凡事撞到她上门的场合一概笑得格外讨好，几个八卦一点的员工甚至开始算着自家老板什么时候会正式宣布办喜事。 孟喆在S城商业圈里的人缘向来不错，这种八卦新闻没隔几天自然就不胫而走。到了后来，凡事遇上关系亲密一点的商业伙伴举办私人派对，在进行邀约的时候都会调侃两句说孟总方便的话把女朋友带着一起过来给大家介绍介绍？ 孟喆本来指望着这事先拖个一月两月，等着自家老妈呆不住回了星海，他在和肖家姑娘摊个牌——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被动冷淡，肖悦不傻，这事铺垫着到时候要说明白也不难。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身旁的八卦小道挡不住，他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周围的人已经在她老妈的高调炫耀下，闹得一派热火朝天。 又过了两天，他想着这样闹下去也实在不是办法，干脆约了肖悦出来一起吃晚饭。无论如何，先给对方打个预防针比较好，不然闹得太过了逼到台面上翻脸，就实在太难看。 肖悦难得跳过孟家老妈被孟喆主动约上一次，自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黑色的露肩小礼服有点脸红心跳的坐在那，脸色红扑扑的。孟喆和她相处到现在，到也觉得对方性格不错，此刻烛光摇曳，对方又是一脸期待的神情，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喝了一点酒，先捡了一点不重要的话题和对方聊了聊，看着对方心情不错，正准备牙一咬直接切入正题，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走近了。 “孟总，好久不见……现在有时间么？” 肖研站在他面前，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大概是碰巧也在同一家餐厅吃饭，撞上了过来打个招呼。 孟喆和他的目光对上，一时间心思翻涌，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的神色：“肖总找我有事？现在不太巧，正和朋友吃饭……要不晚一点……” 他话只说到这里，领口的地方已经被肖研冷冷拎了起来：“现在就走……我没时间等你晚一点！” 肖悦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色顿时有点发白。壮着胆子拿起了手机：“孟喆，我们要不要报警？” 肖研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笑得越发阴冷：“报警？你试试看？” 孟喆不想在这种地方闹事，更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和肖研翻脸，于是很快站起身，安抚了一下对方：“没事，朋友找我有点事，你先吃着，等我几分钟就回来。” 肖研不再说话，转过身去大步向前，孟喆跟在身后，被他有些急促的一路拉扯着左右转了半天，最终在某个安全通道的防火门背后停了下来。 “肖研你干什么……” 他被拽着走了一路，才准备开口说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抵在了门上，紧接着，对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吻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 太久没有触碰过的，肖研的味道。又是熟悉，又是浓烈。 他几乎实在一瞬间就本能性的开始回应，舌头和对方纠缠在一起热吻了好久，才被一门之隔的脚步声骤然惊醒。 “肖研你……发什么疯……” 他终于勉力将对方推开了一些距离，声音依旧有些喘：“这里是公共场所！” “公共场所又怎么样？”肖研扯了一丝笑容出来：“孟总不是说过，什么时候无聊了，都可以随时联系你玩一玩的么？我现在就很无聊了……” 孟喆还没有完全消化完对方话语间的用意，身体已经被掀翻压在了墙上，肖研飞速地拉下领带将他的手腕绑紧扣在腰后，继而直接开始拉扯他的皮带。 孟喆整个人陷在了巨大的震惊里，一直到双腿发凉，对方拉开裤链将性器欲望勃发地抵在了入口处，才发现肖研居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一门之隔的消防通道里，不时响起饭店员工搬运杂物上下的匆忙脚步声，很多时候还伴随着随口的谈笑。每次声音一靠近，孟喆都会觉得自己心几乎要跳出腔口。 他长这么大，最夸张的做爱环境也不过是在密闭的车厢里和肖研翻云覆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中。 紧张的情绪和剧烈的羞耻感让他的身体绷得异常僵硬，又是太长时间没有做过，连润滑剂都缺乏的情况下，肖研强行试了几次，都无法顺利，最后，在孟喆的闷哼声中，竟然还是毫不留情的硬闯了进去。 被插入的瞬间，孟喆的身体犹如电击般剧烈的颤抖起来，有什么液体因为被撕裂的伤口迅速涌出。太过紧致的感觉让双方都痛苦不堪，谁都不敢再动。孟喆一口呻吟哽在喉咙里死命忍耐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门后的饭店员工。 肖研看他疼得厉害，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扭过头和自己接吻。 津液交换的沉闷喘息中，肖研开始了持续的顶动。 因为血液的润滑，最开始的干涩僵硬的感觉逐渐顺畅起来。接吻的间隙，肖研狠狠地咬着的对方的脖颈，耳垂，仿佛最凶狠的动物一样，要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盖上专属的记号。 这一场施虐般的性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孟喆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大概是肖悦等得太久已经开始着急。 肖研最后从对方身体里退出来时，孟喆几乎已经没有继续站立的力气，双腿的地方血混着精业污浊成了一片，一直向下流着。 肖研似乎也平静了一些，将对方的衣服整理好，扶着他的腰：“疼不疼？要不去卫生间里洗一洗？” 孟喆从他的搀扶下挣了出来，给肖悦回了个电话，交代着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说话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对方无论如何都会起疑，但他也实在顾不上这么多了。 肖研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脸慢慢开始扭曲，斜靠在墙上冷嘲热讽地开口：“孟总你还真是体贴啊，刚刚完事就想着去安抚相亲对象的情绪。” 孟喆已经没有力气再搭理他，颤微微的顺着墙坐下——双腿之间已经湿成了一片，他要考虑着一会到底有没有力气从这里走出去。 肖研在沉默中打量了他半晌，忽然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你还要干什么！”孟喆终于低声吼了出来. “干什么？回家继续陪我玩啊……”肖研满脸恶劣的笑着：“不然孟总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家去见相亲对象，还能够硬得起来？” 第52章 孟喆被肖研抱在怀里，意识有些发沉。 横穿酒店大厅时，耳边都是客人们驻足窥探的窃窃私语声。 他只觉得浑身疼得厉害，已经不再试图挣扎，只盼着赶紧找个地方洗个澡，把一身发腻的气味赶紧洗掉。 就在肖研踏步出门走向停车场的同时，几声尖利的哨声骤然响起，肖悦带着哭腔的声音一路追赶过来，身边似乎还跟了一群人。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一直在威胁我的男朋友！” 看样子，刚才那通破绽百出的电话最终还是没能把对方哄走，肖悦毕竟还是把警察给招来了。 肖研站在一群围堵中间，神情冷淡，眼睛转了几下，落到肖悦身上时，带上了几分不屑。 “你男朋友？”他嗤声笑了一下：“你们交往了多久？睡了几次？” 肖悦哪里受过这种侮辱，脸色瞬间涨的通红，颤抖着伸手指住肖研：“你……你……” 孟喆眼看事情至此，自己再不说话只怕收不了场，只能扶着肖研的肩膀，从对方的怀里挣扎而下，原地站定，对着眼前的警察微微一颔首：“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有事有点误会，我和和肖小姐刚才一起吃饭，碰到了一位朋友，临时谈了点事儿，忽然肠胃有点不舒服，去洗手间耽误了一点时间……现在朋友想送我去医院看看，麻烦你们特意跑了一趟，真是抱歉。” 他此刻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声音都一直在发抖，的确是大病在身，全然无力的模样，但警察们都是老江湖了，稍微一打量就能发现情形不太对——这种裤子还沾着血，一身情欲味道还没散去的样子，哪里会是什么肠胃炎。 孟喆知道这样的说辞必定是瞒不过去，于是只能继续笑：“我这肠胃炎也是老毛病了，之前和你们黄局一起喝酒的时候也曾经犯过，不然我给黄局打个电话，今天麻烦了各位特地跑一趟，改天请黄局约大家一起吃个饭？” 他一副死不追究的态度，又把这个关系一摆，对方倒也不好再说什么，简单问了几句，很快就把路给让了出来。肖研跟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样子，孟喆抓着他的肩膀，低声开口：“肖研，我妈来了，今天我必须回家，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他话说到这里，费力向前走了两步，朝着肖悦笑了笑：“我现在不太舒服，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家一下？还有……今天这事，别告诉我妈。” 杜蔓丽坐在家里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心里盘算着自家儿子和肖家姑娘的约会不知道进展得如何。 虽然这两人这段时间来往得还算紧密，但自己儿子的热情程度到底有多少，孟妈妈毕竟还是不太有数。 等着门铃声响起，孟妈妈一腔热情地开门准备就今天的约会事宜刨根问底的追问个究竟，才发现自家儿子冷汗淋漓地靠在门口，身边搀扶着的肖悦也是一脸沉默的表情。 “这……这是怎么啦？” “阿姨，孟喆觉得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晚饭吃坏了东西，要不您先别和他说话，让他进屋先休息一下？” 之前对好的口供总是比较有用，杜蔓丽听着这番解释，赶紧让开身体由着肖悦把自家儿子送进了屋。 孟喆对着对方道了声谢，示意她出门陪着自家老妈坐坐，撑着墙壁蹭进了洗手间，才把外套脱下，脖子上几个红得发肿的吻痕已经骤然映入眼帘——肖悦也不是瞎子，这一路走来，大概这些暧昧的印记已经被对方看了个遍。 能一路忍着半句不问，这姑娘也真是好涵养…… 孟喆内心抽搐了一下，咬着牙把自己浸入了一池温水里面。 伤口严重撕裂的孟喆第二天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也没能爬下床。 杜蔓丽给他喂了几口粥，看着自家儿子没隔多久就吐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都慌了，赶紧拿了几片退烧药哄着孟喆吃下。 她等了一会，正寻思着给私人医生打个电话，肖悦倒是因为放心不下，临时登门造访。 孟妈妈情急之下看着自家未来的儿媳妇，骤然间松了一口气，推着肖家姑娘进了房间，自己匆匆奔向菜市场准备采购食材给儿子炖个滋补一点的汤。 肖悦站在孟喆的房间里，手足无措的好一阵——和孟喆相处了这么久，对方虽然礼数有加，对她照顾得颇为周全，但她其实很清楚，自己从未真正进入过对方的内心世界。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孟喆的私人空间里，耳边就是对方微微发沉的呼吸声，想着孟喆每天就是在这里休息起居，刷牙沐浴，做着生活中最私密的那些事情，她就紧张得几乎不能自己 肖悦在床前站了一会，慢慢坐了下来。睡梦中的孟喆看上去很是稚气，眉头微微皱起的样子像个心事重重的少年。 她有点怯怯地试探性伸手，在对方的额头上碰了一下——温度依旧有点烫手，看样子高烧带来的热度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去浴室里那条毛巾来给对方降降温，孟喆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略微扭动了一下身体，将她的手腕狠狠抓紧。 “肖……”他含含糊糊地喊着一个名字，似乎有点焦虑。 肖悦的心跳瞬间加快，忍不住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孟喆，我在这里~” 对方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扭曲，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孟喆脆弱失神，却又深情无限的样子。那样温柔的呢喃，让她情不自禁的伏下身体，轻轻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就在她涨红了脸，准备加深这个吻的同时，孟喆低低的呢喃声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妈……对不起……” “肖研……别再闹了。我很想你……我想回家…… 第53章 借着发烧生病的名头，孟喆被自家老妈在屋子里直接关了几天，就连廖志远打过来的办公电话，也被孟妈妈直接抢了过来摁了关机键锁在了抽屉里。 孟喆扛不过，干脆也就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陪着老妈在小区里散散步聊聊闲话，身体倒也迅速恢复了不少。 孟妈妈看着自己儿子凹进去的小脸又慢慢圆了回来，甚是欣慰，唯一有点困扰的，却是肖家姑娘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登门往来的次数忽然就少了起来。 期间她免不了在孟喆耳边唠叨，要他约约人家姑娘上门吃饭，多少表示个谢意，孟喆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却也总不见动静。 这天孟喆午睡之后精神不错，起床之后直接钻进书房发了几封邮件给公司高层，来来往往的处理了一会公务，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于是直接套着睡衣光着脚，顶这一头乱蓬蓬地头发钻进客厅，朝着自家老妈身边一靠，搂着对方的肩膀撒了个娇：“妈~今晚吃啥？我有点饿了……” 孟妈妈被老大不小的儿子树袋熊一样缠着嬉闹，略微有点尴尬，朝着他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孟喆，家里有客人来看你，都坐了好久了……还不快去招待？” 孟喆瞬间大囧，心想家里来客人了老妈怎么也不早点提醒一声，自己这副不修边幅卖萌打滚的样子落在了人家眼里实在是有够难堪的。他迅速危襟正坐，眼睛朝着旁边撇了撇，却忽然身体一僵：“肖研？” 孟妈妈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指了指堆在一旁的各种水果营养保健品：“人家肖总都来了两个多小时了，怕你在休息，一直没让我叫你。” 肖研对着老人家倒是笑得很客气：“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听人说孟总病了，电话又一直打不通，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孟喆赤着的双脚，起身走到鞋柜拿了双拖鞋过来朝着地上一扔，口气听上去有几分不高兴：“生病了还不把鞋穿上？” 孟喆心里咆哮了一句我靠，心想肖研你搞清楚一点，你是客人上门，毫无自觉地随时流露出一副我对这儿很熟的奇怪姿态真的好么？ 他撇了一眼自家老妈，看着对方显然也有些意外，于是赶紧圆场解释：“之前孟氏给肖氏注资，和肖总经常一起聊点公事，所以也经常邀着来家里坐坐，所以……大家其实还蛮熟的，妈你不要太见外。” 孟妈妈原本就对肖研印象不错，听孟喆这么一解释，更是觉得亲切了些。前前后后聊一阵，很热情的留着肖研一起吃晚饭。 肖研也不推辞，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坐在那里从头至尾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孟喆和他面对面坐着只觉得尴尬，几次想要溜进厨房帮着自家老妈搭把手，都被毫不留情地直接给赶了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五菜一汤全部备好端上了桌，两个人借着对孟妈妈手艺的夸赞，才总算有了点不痛不痒的语言互动。孟妈妈也好久没有亲自下厨招呼过客人，此时被肖研表扬得心花怒放，不断朝着他碗里夹菜，反复叮嘱着肖总你看你这么瘦怎么也得多吃一点才能有精力工作，别跟孟喆似的三天两头就病一场，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两个人被这番叮嘱同时哽了一下，各自心怀鬼胎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谁也没有吭声，只是把头埋在一堆美味里，吃的默不作声。 饭吃到一半，孟妈妈心血来潮，冲着肖研一笑：“肖总你和我家孟喆这么熟，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可以帮忙介绍一下？？ 孟喆正在喝汤，听到自家老妈忽然开始向外推销大白菜，直接呛得咳了几声：“妈~肖总很忙的，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事？” 肖研放下筷子，不动声色的跟着笑：“孟总那边还需要我介绍么？我听说已经有合适的对象在交往了啊！” 孟妈妈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愁苦：“诶……前段时间倒是相处过一个不错的姑娘，但孟喆这孩子总也不上心，人家上门照顾了他好一阵，也没个表示，现在人家都不太来了，只怕是也冷了……”她说到这里，忽然有点心酸，直接当着肖研的面开始数落儿子：“孟喆啊，不是妈说你，你说你和廖晴分开也这么久了，怎么就没个上心的人呢？” 孟喆想了想，慢慢地抬起头：“妈……我的事你也就别操心了，其实……我之前算是有交往对象了。” 他斟字酌句地把话说得很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却都骤然被愣了一下。孟妈妈又惊又喜，赶紧继续追问：“你这孩子，那怎么一直都不和妈说？那姑娘干嘛的？多大了？长得怎么样？” 孟喆既然决定开了口，后面的介绍，到也显得轻松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吧，生意场上认识的，至于长相嘛……”他有意无意地朝着肖研脸上一撇，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还行吧，就是性格差了点，喜欢闹事。” 肖研被他光明正大的当面吐槽，又不好接口，只能翻着眼睛微微哼了一声。 孟妈妈显然对于儿子那边的信息丰富程度还不够满意，连饭也不吃了，继续一叠声的追问：“那妈都来了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一直没带来给妈看看？” 孟喆犹豫了一下：“闹了点不愉快，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吧……” 孟妈妈只求自家儿子能有个中意的对象，哪里会去管这些细节：“女孩子嘛，总是会有点小脾气的，再闹什么别扭，你低个头服个软不就好了吗？之前廖晴那么……那样，你也总是哄着，现在你都离了一次婚了，反而就不知道轻重了？” 她心里急，唠叨着数落了孟喆半天，才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个客人，于是抱歉地笑了笑：“肖总，你看不是我说他，孟喆年纪也不小了，对方姑娘如果年纪和他差不多大，那也得30多了，这个年纪哪里还有时间闹什么别扭，早点确定关系在一起结婚，然后生个孩子，才是正事啊……” 孟喆听到这里，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神情格外严肃的开口：“妈，这事我想我得和您说一下。对方……可能生不了孩子，我的意思是，我这边，您可能真的指望不上抱孙子了。” 孟妈妈“啊”了一声：“生不了孩子……是什么意思？孟喆啊，你听妈说，女人年纪大一点怀孕是有困难，但也不是绝对的事。你们要是结婚了，妈就过来专门帮你照顾你媳妇，妈那里还认识很多中医的朋友，让他们去找找方子什么，就算有什么病都能想办法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挂着的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孟喆看着她已经藏不住的花白头发和眼角边深深浅浅的皱纹，忽然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 “妈……” 他站起身来，走到自己母亲身前，全然不忌讳肖研的眼光，几乎是跪着的姿势靠在母亲的膝前，神色专注：“我没有把握能和对方走多远，挡在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多，你知道其实我一直想要一个小孩，但是和他在一起的话，这个愿望也可能不会实现……但是妈……我很爱他……” 他淡淡的说着这些话，一字一句的，神情并不怎么激动。 但是肖研听着听着，眼睛已经红了。 这是他期盼了很久的，孟喆对他说“爱”这个字。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句话不是出现在爱欲浓烈的床第之间，而是如今，对方跪在地上仰着头，认认真地当着自己母亲的面。 像在说着最郑重的誓言。 第54章 这顿饭吃到后半场，大家显然都有点心不在焉。 倒是孟喆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不时地朝着自己老妈的碗里夹着菜。 吃完饭，肖研在客厅里坐了几分钟，起身和孟妈妈告辞。 走过孟喆身边时，他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你送我出去好不好？” 孟喆随手拿了件外套，和自家老妈打了个招呼，跟着肖研的步子出了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几十米，肖研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等到孟喆和他并肩，默不作声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孟喆稍微别扭了一下：“你干嘛？” 肖研盯着他的眼睛：“没什么，就想这样和你走走。” 孟喆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各种亲密的事情几乎都做过，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像初恋时候的小情侣一样，手拉手的在公共场合一起散步。两个人之间闹了这一阵，此刻平静下来，都有点微妙的情不自禁，虽然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太少，孟喆也只是略微挣扎了一下，就任由他拉着。 两个人手牵手的走了一会，手心里都是汗津津的，偶尔肩膀撞在一起，居然都有几分脸红心跳的感觉。 “对了，之前那事……” “恩，我知道。舒廉有给我发短信。” 肖研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想要解释一下，听到对方这样一个言简意赅的回应，倒是有些意外：“你知道？” 孟喆微微笑了一下：“肖研，我们之间要分开太简单了，反而是在一起会很难。如果我们连对方说了什么都还要费尽心思去辨别真伪的话，那就真的太累了。我所做的任何判断，都是基于你所说过的话的基础上……所以有些玩笑，你最好别再开，我是会当真的。” 肖研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对不起……” 他顿了顿：“对了，妈要在这里呆多久？过两天我想请她吃个饭。” 孟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肖研怔了怔：“请她吃个饭啊，怎么了？” 孟喆有点啼笑皆非地强调重点：“谁是你妈？” 肖研也笑：“我这可是你长得还行，身材不错，就是脾气不太好的正牌女友，不叫妈叫什么？” 孟妈妈在S城又呆了一个星期，最终还是定了机票回了T城 虽然还是没能见上儿子口中固定交往的对象，但孟喆每天晚上甜甜蜜蜜煲着的电话粥，到也让她觉得自己这趟也不算是白来 返程的那一天，肖研特意开车过来把她送到了机场，车上还堆了巨大一堆礼物。 孟妈妈只觉得肖研这孩子又懂事又体贴，禁不住也对着对方的私生活多打探了些。 肖研满口跑火车的夸赞着自己的女朋友，只把对方形容的天上有地下无，孟喆陪在身边喝着矿泉水，几次都被呛得差点喷出来。 临换登机牌前，老太太忍不住又冲着肖研多叮嘱了两句，意思是你和我家孟喆这么好，我不在的时候，他的个人问题你得帮忙多盯这些。肖研全程笑眯眯的一个劲答应，最后站在送机口挥着手直接道别：“妈，有空再来~” 老太太忙着过安检，自然没听清楚他说些什么，倒是孟喆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别越来越来劲了啊！” 肖研一声“妈”叫出口，自觉准女婿的地位已经坐实，此刻被对方嫌弃，也是满脸不在乎的劲儿，眼看着孟喆转身，几步追了过去：“我说，妈都走了，你今晚也该回家了吧……你都仍我一个人多久了？” 孟喆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跟着对方上了车。 两个人闹脾气闹了一个多月，重新呆在一起，多少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 孟喆之前的伤才刚刚好，肖研很体贴地主动献了一次身，两个人事先前戏做得充足，真正进入了状况，倒也没太费什么劲儿。 气息紊乱之间，孟喆从床头柜里摸了个套子，正咬着准备撕开包装，却被肖研伸手摁住。 “孟喆，今晚不用那个……你直接进来，试试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生个孩子~” 孟喆被他双腿紧缠着，情欲勃发之际，到也真顾不上那么多了，被对方乱七八糟地闹了几下，直接抛开手里的安全套，没入了对方的身体。 别扭以后的性事做得汹涌又激烈，肖研似乎是要补偿之前的莽撞，整个人刻意迎合着反复纠缠。高朝的瞬间，孟喆一边吻着对方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照他们这样的做法，换成是个女人的话，大概真的已经怀上好几个了，也说不定。 次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孟喆看着肖研没什么力气起床，到也不去吵他，熬了点粥仍在厨房里，直接去了办公室。等着处理完公务，发现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打了个电话问肖研要不要出来吃饭，却听见对方哼哼唧唧地说肚子疼。 孟喆想着昨天晚上玩儿得太疯，没用安全套，是不是肖研起来以后没处理干净导致闹肚子，倒也不敢大意，去附近的饭店里打包了几个外卖，直接开车赶了回去。 才进客厅，就看到肖研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毯子。看着他进家，一时间满脸哀怨的样子。 孟喆过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到了松了一口：“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肖研拽着他的手臂，犹犹豫豫地开口：“孟喆，我好像有了……” 孟喆反应了快一分钟，才骤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气得差点掀桌子：“肖研你够了！” 肖研演戏上了瘾，继续沉溺在被抛弃的哀伤氛围中不能自拔：“孟总你昨天做到大半夜，今天就不想认账了么？” 孟喆懒得理这个神经病，直接站起身来就想去换衣服，却被肖研从身后一把拉住：“喂！我养个儿子很不容易的，你多少看一眼再走好么？” 一只毛绒绒的小狗从毯子里钻了出来，很是亲热的舔了舔孟喆的手。 各种表情从孟喆的脸上奔腾而过，最终停留在了比较平和的那一档。 “你买的？” “那可不是……在宠物店里选了一下午，总算找了只长得像你的~” “好吧……”孟喆觉得自己输了，有些无奈的任由自己的手被舔得湿漉漉的：“名字？” “小名叫憨憨……”肖研笑得一脸得意：“大名可以跟你姓！” “……其实……跟你姓，也挺好……” 于是，那个晚上，向来互不服输的肖总孟总就自家儿子的姓氏一事上，各自表现得格外大度地相互谦让了很久。 第55章 憨憨在新家住了一个星期，慢慢发现，两个爸爸比起来，脸圆一点的的那个似乎比较好说话。 所以，认清形势的憨憨在拍了肖研一段时间的马屁之后，迅速倒戈。 孟喆最开始对于家里忽然多了这么个小生命全无准备，手忙脚乱的翻了好一阵的“家庭养狗攻略”，喂了一个多星期，被憨憨撒娇卖萌的腻歪习惯了，感情到是真的日益亲厚起来。 肖研那边却有点后悔——主要是憨憨对着孟喆实在是太黏。每当他和孟喆之间喝了点小酒，眉来眼去准备勾勾搭搭之时，憨憨就会跑到他们之间撒娇打滚，闹个不休。 衣服都脱了一半的孟喆只能重新起身进厨房准备狗粮，哄着小曲逗憨憨，就此把已经兴致高涨的肖老板很无情地冷落到一旁 更过分的是，作为一只已经年满一岁的小公狗，憨憨已经有了强烈的生理需要。在糟蹋完了孟喆之前送给肖研的那几只作为生日礼物的塑料小鸭子之后，很是饥渴的把目标对准了对他甚是宠溺的孟喆。 于是，肖研时常能够看到憨憨两只前爪紧紧的巴拉在孟喆的手臂上，下半身卖力蹭着的样子，孟喆嘀笑皆非，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常常被蹭得小臂上都是湿哒哒的一片。 肖研忍了两次实在是忍无可忍，某天乘着孟喆不注意，轻轻一脚把那个小东西踢了个面朝天。 看来某些基因果然是子传父业——肖研望着终于把攻击目标转向房间内柱状体，却时不时还是打着孟喆主意的憨憨，忍不住泪流满面。 在和谐生活一再被扰乱的情况下，肖研皱了几天眉，终于想好了一个暂时摆脱憨憨这个电灯泡的办法，一个电话打给陆玲琳，让她定了两张香港直飞马尔代夫的机票。 陆玲琳心领神会的顺手把旅行期间的套房也给定了，一边嚷着祝老板蜜月愉快，一边拿着行程单去给自家老板邀功。 肖总龙颜大悦，表示陆总这么体贴，我不在的时候，儿子就暂时住你那，想必能照顾得很好。 陆玲琳脸上陪着笑，心里暗自哀怨所谓不作不死，大概就是这么个节奏。 孟喆回到家，一边给憨憨洗澡一边听着肖研站在身后大肆畅想着两个人的蜜月计划。好不容易肖研收了声，他才有点歉意地回头：“肖研，这趟旅行可能得推迟一下，今天接了妈的电话，这两天我得回一趟T城。” 肖研有点不高兴：“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非要回去？” 孟喆沉默了几分钟：“堂哥他出柜了，整个家里鸡飞狗跳的，表姑妈来T城哭了好几天，意思是让我过去劝劝。” 肖研这下到来了兴趣：“你堂哥出柜？和他们那个苏远航？” 孟喆忙着给憨憨擦身子：“废话！你以为我堂哥和你一样三天两头在外面乱搞？” 肖研听着这味道不对，扯过憨憨朝着旁边一扔，直接把孟喆抵在了浴室的门口耳鬓厮磨地纠缠了一会：“孟总你说话要也负点责吧，我最近除了搞搞你还搞过谁了？” 孟喆手里拿着毛巾，手臂上的泡沫都还没洗干净，被对方缠了一会，只觉得浑身狼狈，干脆手一挥，朝着憨憨下令：“儿子，过来咬他！” 憨憨听到招呼，很神勇地直接扑过来，咬着肖研的裤脚闹腾了半晌。 肖研被闹得无限神烦，只能放开孟喆，拎起憨憨的耳朵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狗崽子！再吵小心我把你给炖了！” 虽然不情不愿，肖研终究还是把机票做了延期。期间孟喆一边哄着自家七大姑八大姨，一边挂着长途电话和远在荷兰潇洒的孟宁堂哥统一着各种口径。 肖研虽然对于满口飙英文的孟堂哥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好感，但对方如此神勇地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跑到荷兰去结婚这件事，还是让他很神往的。 偶尔孟喆挂了电话，他也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孟总不然我们也正式通知一下咱爸妈？孟喆眼睛一瞪警告着说肖研这事你别乱来，我妈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 领证无望的肖老板略有些失望，既而表示，要不这次我陪着你回T城？ 孟喆想了想说肖研我家现在乱成这样了，你过去算什么回事？等有机会吧，或者等到年末时候，我们一起回家过年。 对方话都说到这儿了，肖研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只是抱着憨憨坐在沙发上盯着手里的马尔代夫攻略生闷气。 当天晚上，肖研躺在床上翻了一会，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人：“你说，你堂哥和苏远航领了证，滚起床单来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孟喆第二天要早起开车去T城，已经睡得有点迷糊，听着肖研在他耳朵边骚扰不断，直接嗯嗯啊啊地应付了几声。 才安静了没几分钟，肖研的手已经摸了上来，开始拉扯着他的衣裤。孟喆躲了两下没躲开，睡意都被弄没了，只能把眼睛睁开，口气也带上了几分恼火：“我明天要开一天车呢，你还没完了啊？” 肖研翻身压在他身上，冲着他的耳朵吹气：“孟喆，等你回来了，我们也去一次教堂好不好？”感觉到了身下的人忽然没了动静，肖研把头抬了起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也行？” 孟喆咬着嘴唇，似乎有点想笑：“你这算是求婚？我当年求婚多少也送了个戒指啊，肖老板……你这什么都没有的算是怎么回事？” 肖研愣了一下——和孟喆相处这么久，相互之间送过不少东西，但是戒指，到真的还没有想过。但此时此刻，他实在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气氛，干脆起了身在房间里转了转，最后找了两罐可乐，扯下两个拉环。 “这个……孟喆……” 事情在最开始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场玩笑，他却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先用这个替代一下好不好，等你回来了，我就用最好的戒指换回来！” 他看着孟喆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笑，拉起对方的手指吻了一下：“你不反对就是答应了，那个……咱儿子可以作证，你可不许懒！” 孟喆拿起一枚拉环在无名指上试了一下，环扣太小，怎么也带不进去，只能捏在手心里。然后他凑到肖研耳边吻了一下：“好啦，肖先生，我愿意娶你。还有……我爱你。” 即使是在夜色之下，孟喆的眼睛也因为笑意看上去亮晶晶的。 肖研一边吻他一边看得有些出神。他心想这样的眼睛，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56章 第二天，孟喆起了个大早，沿途开了六个小时，回了T城。到家之后，他给肖研发来了平安短信。 其间肖研拉着陆琳玲去了一趟香港，在Harry Winston家定制了一对婚戒，然后开始每天数着日子等孟喆回来。 孟家那边的情况始终有点紧张，伤心欲绝的表姑妈对着死不妥协的儿子又是咒骂又是哀求，弄到最后，打起了想要孟喆陪着她走一趟荷兰，把自家儿子给拎回来的主意。时间久了，杜蔓丽似乎也被这样的紧张心情所感染，找着空隙就催着孟喆赶紧把自家女朋友给带回来看看。 孟喆夹在一堆的唠叨之中无法脱身，每天和肖研的一通电话变成了唯一的纾解方式。肖研一开始还抱着打趣看热闹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也感受到了孟喆身上的压力，不禁开口提议，要不我干脆过去一趟陪陪你？ 这个时候孟喆自然没空搭理他，电话那头一叠声的阻止。肖研也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出现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叹着气交代，这事你就别管了，要不给你堂哥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算了。反正生米已经做成熟饭，难道她妈还能逼着他和他家苏远航离婚？ 孟喆心想这事自己的确也扛不住，还得孟宁自己亲自回来收拾这烂摊子。他叹着气，焦头烂额之际正准备问问肖研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就听到自家老妈从客厅里传来的声音：“儿子，送牛奶的人过来了，你钱包在哪儿？妈拿点零钱！” 肖研听他那边正忙着，也就不再打扰，只是叮嘱着说孟喆你把手里的事办完就赶紧回来吧，儿子这段时间没见你，都得相思病了。 电话里孟喆低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有空我给你电话。 然后接下来的两天，肖研的手机却始终沉默着。 最终接到孟喆短信的那天是个周末，肖研一早起床，给憨憨洗了个澡。 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从窗户透进客厅，照得满地都闪闪发亮。 洗了澡的憨憨格外酣畅，甩着满身的水一直朝着肖研怀里蹭。肖研一边拿着毛巾给他擦干，一边拿过叮当作响的手机看了看。 孟喆的短信躺在收件箱里，言简意赅：“肖研，我回来了，现在刚刚上高速……晚上我想喝汤。” 肖研正被憨憨缠着脱不开身，耐着性子把对方身上的毛吹干了，随即拨了个电话回去。 很意外的，电话那头却传来的提示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肖研捏着手机愣了一会，寻思着大概是对方手机没了电，或者是进入了信号盲区。 他坐下来，仔仔细细地算了一下时间。 从T城回S城的车程不超过6个小时，现在是早上11点，那下午五点左右，孟喆就能够顺利进门。做完了简单的加减法的肖研兴冲冲地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堆山药和几块龙骨，认认真真的洗干净，然后开了火炖上。 憨憨蹲在一旁看着他忙里忙外，一副格外好奇的样子。 下午四点，浓汤飘香。 肖研把砂锅从火上断了下来，开始布置饭桌。 Harry Winston的婚戒早已经完成了，被他揣在怀里，不时就伸手摸一摸。 他一边忙碌着，一边想起了他第一次对着孟喆告白之后，两个人是就着当时的气氛，在餐桌上完成了第一次的灵欲交融。 或者今天吃完饭，正式送了戒指，重温一下当时的场面，也不是不可以…… 肖研心里盘算着，忍不住有点得意。 四点四十五分，一切都准备就绪。 肖研坐在沙发上逗了一会憨憨，忽然觉得有了点困意。 他干脆闭着眼睛躺下，准备休息几分钟。 朦朦胧胧之间，他听到时钟走向准点的报时声响，他心里嘀咕着已经五点了，孟喆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后来，肖研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里，孟喆鼓掌一张圆圆的脸颊，有些别扭的和他交换了戒指。 他们手拉手的在阳光底下散步，特别正大光明的样子。 然后他开口冲着孟家老太太叫了一声妈，在对方的微笑里被孟喆死命揣了一下。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和憨憨打了个照面，然后他有点疑惑，憨憨怎么忽然就变得那么大了。 然后他继续昏睡着，梦境美妙而绵长。 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感觉到嘴唇的地方热了热。亲密又安心的感觉，是有人在和他接吻。 “孟喆，你回来啦……真好！” 他舍不得睁开眼睛，只是弯着嘴角笑了出来，很快搂上了对方的腰。 第57章 二十一岁的雷雷没头苍蝇一样在肖氏的办公区里转悠了快10分钟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来肖氏参加所谓的“面试”本来就是一场心不甘情不愿的闹剧——肖氏在S城声名鹊起，HR部门对用人的要求极高，一般来说，简历上不是211重点大学以上的学历，连肖氏的门栏都摸不到。 他当年第一志愿报了同济，最后差了两分无奈落到一所三本大学，所读的专业又是调剂分配，对着那一档子没有半点兴趣的会计课本心不在焉地混了四年。 好不容易拿到毕业证后，原本是想着和要好的朋友一起开个小广告公司，做做他喜欢的广告设计，却架不住自家老妈的威慑，由着表姐从中拉线，跳过了简历初选，直接来肖氏的办公大楼里考了个笔试。 表姐在肖氏也混了六七年，目前在市场部门做个小主管。肖氏财大气粗，每年发出去的奖金薪水都足够表姐在家人面前长脸。眼下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应聘季，表姐惦记着自家这个莽莽撞撞的小表弟，外加表姑妈在她耳边唠叨了好几次，就牟足了劲儿前后左右的通了下关系，最后硬是把雷雷给塞进了复试的精英队伍。 表姐想得很简单——自家表弟应聘的是市场助理，那是在她手下干活的人。只要笔试马马虎虎应付过去，最后的终面，用人部门的同事总要给她几分面子。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笔试前一天，表姐还特地给雷雷开了一晚上的小灶，把之前的试题都特意交代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表面上一直笑嘻嘻地说着嗯嗯嗯的小表弟，心里早就打好了了主意——随随便便来肖氏走个过场把老妈给应付过去，等到笔试FAIL了以后，就谁也没话说，继而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混他的小广告公司了。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情，雷雷的试卷交得格外的早。 主考官是个40出头的家庭妇女，拿到他那张大面积空白的笔试试卷，再看着对方那青春水嫩笑得一脸得意的小脸蛋，忍不住好心提醒了一下，时间还早，你要不在写点争取多拿几分？雷雷挠着脑袋朝着对方挤了挤眼，三步并两步地就从考场开溜了。 感觉浑身都松了口气的雷雷在肖氏宽敞的走廊上伸了伸懒腰——等他定下神来左右看看，内心也禁不住的说了一句我靠！ 肖氏的办公区实在装修得太过气派，他虽是才出校门，但实习期间多多少少也在不少山寨小公司里观摩过。能像肖氏这样把普通的茶水间都装修得像五星酒店的酒水吧的公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起之前表姐帮他做功课的时候介绍过肖氏的当家老板也就不到35的年纪，雷雷估摸着那不是富二代就是煤矿土豪。 他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左右看着，晃晃悠悠地走了几分钟，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拐到了完全陌生的位置。成片的办公桌在光明透亮的大厅里整齐排布着，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都在低头工作。 雷雷心里有点发慌，随便找了个门就赶紧退了出去，谁知道门后的走廊左右连着的还是一片片的办公区域，他左右接连着转了好几个圈，走到最后，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里。 土豪果然是大手笔，连个办公楼都大得跟迷宫似的。 雷雷有些绝望地干脆在原地站定，想着干脆等到有人来了，问问清楚，总比自己这样到处乱转效率来得高些。 原地等了几分钟，连廊上却始终没有人过往。雷雷觉得有些渴了，顺手从旁边的酒水柜里拿了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探着头推开了一扇门，准备主动出击，找人问问。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几道人影迎面而来，雷雷手里还端着咖啡，一个闪避不及，已经撞了上去。热腾腾的咖啡哗啦啦的直接洒在了来人的身上，一片汁水淋漓。他还没得及开口说抱歉，四周已经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肖研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过办公室。 事实上，以他现在这样的精神状况，周琦和陆玲琳已经把向他汇报的事务降低到了最少的程度，尽量让他多休息 只是今天是个例外——两年前肖氏和孟氏共同注资的地产项目到了开盘的日子，有些荣耀，政府方面，是会一起颁给两个人的。 这样的场合，肖研不会不出席。 周琦事先准备充分，整个汇报工作压缩在十分钟内结束，肖研坐在巨大的椅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始终是有些恍惚的样子。陆玲琳看他实在是状态不好，朝着周琦丢了个眼色，建议说老板不然我们先休息几分钟，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肖研默不作声地站起身，跟着陆玲琳的步子朝着休息区走。谁也没料到，就在他拉门的那一瞬，迎面而来的一杯咖啡把他淋了个透。 他也不说话，由着一旁的下属手忙脚乱地拿着纸巾在他衬衫上擦拭。倒是陆玲琳先忍不住了，直接一步踏前黑了脸：“你是哪个部门的？走路也不注意点？” 雷雷有点手足无措，想要帮忙处理一下事故现场，又实在插不上手，在对方的凶狠逼问下，只能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抱歉啊……我不是肖氏的员工……” 陆玲琳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肖氏的员工？那你在办公区里乱晃什么？”她心里有气，很快就把声音拔高了几分：“保安人呢？你们怎么做事的？让闲杂人等在办公区里乱晃，把肖氏当菜市场了么？” 人高马大的保安队长很快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正准备陪着笑脸对着满脸不高兴的副总说点什么，骤然看见自家老板一身狼狈的样子，脸瞬间就白了。 “走走走，哪里来的家伙到处乱闯！”他满心的忐忑无处发泄，在肖研平日的威慑之下哪里还敢多问什么，大概估摸出了陆玲琳话里的不满，直接上前拽住了雷雷的肩膀，动作粗暴的推揉着。 雷雷毫无准备的被推了一个趔趄，心里也有些火：“走就走啊，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我又不是不会听话！” 保安队长寻思着这次直接惹上了老板，还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饭碗还能不能保住，正是又气又急，眼看雷雷满脸倔强的样子，干脆一脚揣了上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里是肖氏的办公楼！本来就不是你这种小兔崽子来的地方，还啰嗦的话，我直接轰你走你信不信？” 雷雷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原本抱着的一点歉意也已经因为对方的粗暴被消磨光了，此刻被揣了几下，心头火起，反手把人一推，冷笑起来：“我现在还真不想走了！你再动我你试试看？” 保安队长眼看自家老板和两个副总冷眼站在那，如果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也搞不定，以后也就不用混了，直接牙一咬，两步跨前，抓住了雷雷的衣领，就准备把他向外拖。 雷雷只觉得脖子被勒得发疼，接连咳了几声，本能性的开始挣扎起来。一片混乱之见，他口袋里的钥匙被甩在了地上，扣环上的小鸭子被踩了几脚，忽然呱唧呱唧地发出一片“祝你生日快乐”的搞怪声音。 一直冷眼旁观着的肖研神色猛然间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 “你干什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雷雷终于从对方的钳制中挣扎了出来，一边涨红着脸，一边愤怒地看着被他泼了咖啡的男人慢慢弯下腰去，把他的钥匙握在了手里。 对于他的吼声，男人恍若未闻，只是轻轻婆娑着扣环上脏兮兮的鸭子挂件，若有所思。 这一片混乱终究还是惊扰了不少人。几分钟后，脸色煞白的表姐小步跑到周琦的身前，陪着笑脸开始解释：“周总，实在是不好意思，雷雷他是我表弟，今天是来肖氏面试的……”她偷眼看了看肖研，毕竟还是不敢直接对话，于是继续姿态谦卑地对着周琦：“能不能麻烦周总给老板解释一下……雷雷他刚出校门，不懂事……” 雷雷听到这里，整个人似乎都要跳起来：“到底是谁不懂事？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好么？” 表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转身瞪着他，只恨自己不能上前去直接封了他的嘴。 周琦皱着眉头，偷偷窥视着肖研的表情，正准备开口，肖研已经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你……过来应聘的？” “恩……” 雷雷正在气头上，原本不准备接腔。但是对方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铺天盖地的压迫感，竟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微微瑟缩了一下。 “什么职位？” 男人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雷雷偷偷打量了他几眼——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30出头的年纪，非常英俊的长相，却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与长相极其不相称的一些灰白头发，似乎也不太藏得住了。 “市场助理……” 虽然并不想表现出被压制的样子，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 “恩……”男人轻微应了一声，手下却是全然不经他允许地开始解那串钥匙扣：“后面不用面了，你明天来报道就好，只是这个……”他摊开掌心把手里的小鸭子向前递了递，第一次和雷雷四目相对：“暂时放我这里几天，以后还给你。” 第58章 雷雷抱着一腔的困扰踏进家门，却发现满脸亢奋的老妈早已经穿戴整齐地等在了客厅。 肖氏向来办事效率极高，如今又是老板亲自开口，就在雷雷回程的途中，表姐已经把HR部门的录用消息传到了家。 雷雷的老妈满心喜悦，电话里就直接约了表姐吃饭表示感谢。 雷雷虽说还是有些不甘愿，但毕竟亲临肖氏的这场面试，还是被整个办公大楼的辉煌气派狠狠震了一把，这番又被老妈抱在怀里捏着脸蛋大肆表扬了一番，情绪还算愉快，于是也就迅速换了身衣服，跟在老妈身后一起赴约。 酒过三巡，表姐自然忍不住冲着雷雷今天的表现又是一番教训。雷雷心中不服，回想起被保安那些连拉带拽的欺辱，气哼哼地很快开始抱怨。 表姐伸手在他额头上一弹：“小祖宗，你就别罗嗦了，以后进了公司，还得低调点慢慢学乖！你以为你今天惹的人是谁？那可是公司的大老板！就你今天那表现，没真让人给轰出去已经是运气了！算你造化好，老板不和你计较，还把你招进了公司，以后再遇到什么事，别还跟在学校一样动不动就跳脚！” 雷雷听她提起肖研，也不禁有点好奇：“你们老板是挺奇怪的，我得罪了他，他居然还把我招了进去……”他想了想，忽然有点忐忑：“你说他不会是想把我弄进了公司再慢慢修理吧？” 表姐被雷雷的这番话弄得啼笑皆非：“你想得到美……肖总手里握着多大的生意，哪里有心情去和你这种小屁孩斗气！再说了，以肖总在S城的身家势力，真要起了心为难什么人……”她摇了摇头：“总之你进去了就好好干，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雷雷低头琢磨了一下，回想着平日里随手翻到的那些有关肖氏集团的大幅报道，倒也为着自己的幼稚想法稍微汗颜了一下。此刻话已经聊开，饭桌上的长辈们已经开始家长里短的谈论着各路八卦，他也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表姐：“我说，你们那肖总年纪看着也不老，怎么总是一副死气活样人家欠他八百万的样子跟个丧尸似的？装样也不是这么个装法啊？亏你还一直暗恋他……” 表姐眼睛瞪了瞪：“瞎说什么呢！我哪有暗恋他！”她轻微的叹了一下：“老板这两年精神状态是不太好，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雷雷好奇心被挑了起来，身子超前凑了凑：“怎么了？这种死有钱人也会为什么事情烦恼？该不会是乱搞小三导致夫妻生活出问题了吧？” 表姐摇了摇头：“肖总还是单身……会变成现在这样，据说是两年前爱人出了车祸……” 雷雷“啊……”了一声，口气里的调侃终于收敛了起来：“可这不是都两年了么？怎么还是一副没缓过来的样子？他这种身家地位，要重新开始一份感情不会太难吧？” 表姐的表情里带上了几分不忍：“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我听说，因为肖总爱人的家里很不喜欢他，所以对方从出事到最后的葬礼，都没让肖总看过一眼，很低调的就把事情给办了。那段时间肖总整个人疯了一样，精神也跟着出了点状况，可对方家里也是有钱有势，在官场上也人脉颇深，真有心避人耳目，一时半会还真就找不到人。等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肖总慢慢把事情给理清楚了，人家家里整个搬空了……因为事发仓促，除了对方日常的一些用品和衣物，肖总这边连个念想的东西都没有……”她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听说，肖总本来是等着对方回了S城，就准备求婚的。周总和陆总那边，连吃饭的请帖都已经收到了……” 雷雷有些默然，隔了半晌才哼了个声音出来：“其实……你们肖总也没那么讨厌啊，人长的不错，家大业大的，虽然之前不时有些个乱搞明星的报道，但这么看，也算挺长情的……对方家里干嘛那么讨厌他？连最后的……送别都不让人去，这也太过分了！” 表姐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左右看看长辈们相聊甚欢，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这边的意思，犹豫了一会，才放轻声音，凑到雷雷耳边：“因为……据说肖总的爱人也是个男人……” 雷雷听到这里，几乎就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表姐迅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捏着他的耳朵拧了拧：“这些话你听着放在心里就好，进了公司就给我规规矩矩的别去乱八卦！不过嘛……你进去了也就是个最底层的普通小员工，总裁办的门都摸不到，把嘴闭紧的话，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表姐在肖氏里算是老江湖，这番话在雷雷进了公司前三个月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肖研虽然不常在公司出现，但向来治理极严，雷雷虽说性格讨喜，在部门里很快就混得人见人爱，但有关老板隐私的八卦，竟是再也没听过半句。三个月当中，别说肖研，就连周琦和陆玲琳的面，他也只在复印文件的途中见过两三次而已——陆玲琳管着肖氏上下几千号员工，早已经对这个当初造事的小破孩没了印象，倒是周琦，在和他擦身而过时会对着他的笑容微微点点头。 第二次和肖研遭遇是在三个月以后。 因为新项目的开盘，密集的宣传攻势逼得整个市场部连轴转。雷雷作为底层的小杂工，零零碎碎的活儿都在他这儿堆着，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人都晕菜了。这天埋头干到凌晨一点半，才晃出公司办公楼正准备挥手叫车，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钱包忘在了办公桌上。 满身疲倦的雷雷只能拖着发重的双腿一步步的重新挪回写字楼，偌大的办公区里已经没人了，他也懒得开灯，就着玻璃窗外隐照而入的霓虹把钱包拽在了手里。就在他准备再次离开办公室的瞬间，走廊尽头气流鼓动的微微震响，让他骤然意识到总裁办公室的门正大敞着。 雷雷有点意外——虽然还是职场新人，总裁办公室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平日里行政部门把那里看管得跟金库似的，连阿姨进去打扫卫生，都会专门有人在那给守着。 都这个时间点了……按说也不会有人在…… 雷雷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多走几步，上去看个究竟。 600多平米的办公室里装修奢华，虽然没有亮灯，但巨大的玻璃窗此刻大开着，窗外的灯火也足以把房间内的装饰照得清晰。雷雷很少有机会踏足这个房间，倒也忍不住在门口驻足欣赏了好一会，眼看着写字台上的各种文件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就踏脚进去，把窗户一扇扇的关好，在顺手把洒落满地的文件纸张耐心捡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上。 比起装饰繁复的酒水吧和休息区，肖研的办公桌倒是难得得简洁。两台电脑之外，就只有一个相框和几叠文件。雷雷把东西收拾好，拍了拍手，正准备离开，斜眼的瞬间忽然瞥到了某个熟悉的小玩意——他之前被肖研拿走的塑料小鸭子竟然被对方放在了相框旁，此刻静静地躺在一片夜色中。 雷雷忽然有点不甘心——这小玩意虽然是个便宜货，那也是他大学时代心心念念着的小女神在他生日的时候特别送给他的，肖研这种死有钱人说拿走就拿走，开了个“以后还”的空头支票，就再也没和他交代过。 他一边有点怨念，一边把小鸭子拿了起来，随手捏了捏。脏兮兮的小鸭子鼓着肚子摇了两下，叽叽呱呱地“祝你生日快乐”很快响了起来。 雷雷被工作折磨了好几天的郁闷心情终于因为这一叠声的吵闹愉悦了不少，咧着嘴跟着瞎乐了一会，寻思着以后怎么给找到机会，得把这个小玩意给要回来。 就在他满脑子转着主意，顺带哼着小曲的同时，肩膀的部分骤然一紧。 一道黑影从背后将他狠狠搂紧，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下巴的部分已经被人捏住，头部被强迫着侧转之后，浓烈的吻已经入暴风骤雨一般袭来。 雷雷陷入在巨大的震惊里全然无法反应，对方的动作近乎于粗暴，只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就已经将他的口腔全然侵略，浓重的烟草味在唇齿之间反复翻搅，让他几近窒息。 等他终于有所反应时，对方的手已经探进了他的衬衫，在他的腰上反复婆娑着，激烈的吻也逐渐缠绵了起来，一边吻着，一边反反复复地呢喃着什么。 雷雷大怒，在对方的嘴唇上重重咬下，在对方骤然停顿的间隙里，用足了力气狠狠一推，对方全无防范，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摔进了巨大沙发里。 雷雷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开关前，把办公室里的灯亮了个遍——他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个变态竟敢在肖氏的办公楼里打他的主意！即使对方不是肖氏员工，他也要撩起袖子揍回来，才算解气。 然而，就在灯光大亮的那一瞬间，雷雷的眼睛骤然瞪了起来。 “老……老板……”他的这句招呼有些微妙，也不知道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肖研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抬起手臂微微遮了一下眼睛。在雷雷的招呼声中，他的神色变得有些茫然，只是很快的，茫然的神色被痛苦和疲惫填满。 “是你……”他的口气变得很是厌倦，和片刻之前那种缠绵激情的模样，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你来干什么？” “我看到这里的门没关，就过来看看……” “行了！”肖研挥了挥手手，似乎多说一个字的心情都没有：“你走吧，这里没你事了……” “呃……”雷雷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又发不出来，只能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那个……我的钥匙扣，可以拿走了么？” 肖研没有再接话，只是慢慢的站起身子，走到了窗边。 五彩斑斓的城市霓虹里，他站在整个城市最高级的写字楼顶层，微微地垂着眼睛，俯瞰着眼下车水马龙的一切。 风微微鼓动着他的衣角，让他本就瘦削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单薄了些。 雷雷默默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在别人眼里可以呼风唤雨无往不利的男人，寂寞得很可怜。 第59章 肖氏新楼盘的首期销售进行得相当顺利，在市场部高举高打的密集宣传攻势下，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里，90%以上的单位都迅速出清。 雷雷总算从高强度的工作里暂时喘了口气。忙碌了这么几个星期，连周末的大好时光都耗在肖氏的写字楼里，眼见着此刻QQ群里朋友们呼唤着要聚会，赶紧就一连声的答应了下来。 雷雷眼下的社交圈，基本还是以大学时代的校友为主，大家聚在一起，除了就着校园里那些个明恋暗恋的往事吐吐槽，基本就是比拼着眼下谁又进了哪家公司，谁又混得比较好。肖氏在S城属于名声响当当的一流企业，能顺利混进市场部的雷雷，自然就成了大家的焦点，满桌子的菜只吃到一半，就有人开始不依不饶地盘问起他公司有关的内幕来。 雷雷在市场部混了这么些日子，接触不少新鲜玩意，自然乐得与大家分享，他原本口才就好，一番描述下来，只听得大家滋滋有声，艳慕不断。聊到最后，之前班里成绩最好却最终无缘踏进肖氏大门的小胖子带着一副半是嫉妒半是羡慕的口气，端了杯酒朝着雷雷扬了扬：“所以我说啊，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像雷雷这种小帅哥，在学校里受欢迎不说，就连进了社会找工作，也比别人多几分运气！” 雷雷自然不好意思去说自己能进肖氏，是靠着自家表姐在里面扯皮条，也只能讪讪地跟着笑一下：“胖子你感叹些什么啊，不就是减个肥么？等你锻炼几天瘦下来，也是帅哥一枚啊！” 对方在一片哄笑声中哼了几下，有点神秘的撇了撇嘴：“我说雷雷，你可别得意忘形了，小心点你老板，别薪水还没领到手，就被人给潜规则了~” 雷雷听他提起肖研，倒是愣了愣——潜规则这三个字，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总裁办公室里，对方那个热烈又缠绵的吻。他毕竟年轻，还不怎么藏得住事，此刻回忆涌起，脸也不自觉的有点发红，嘴里倒是很快嚷了起来：“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八卦新闻看多了吧，满脑子都是潜规则！” 对方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让雷雷反应这么大，当着一群老同学的面又不愿丢了面子，只能继续嘴硬：“你们公司的老板喜欢搞男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尤其是你这样的年纪不大，根本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款式……之前各种八卦头条可不算少，我这也不是好心就多提醒你一句么？” 肖研的交往对象中不乏同性这回事雷雷之前从各种新闻和表姐口中都有听闻，但此刻，对方用这么一种轻佻鄙夷的口吻说出来，却让他很有些不舒服，连回击的口气也不由自主的硬了几分：“娱乐小报的记者吃饱了饭没事干，就爱编些有的没的，我说胖子你怎么一直不见瘦，原来倒是和他们一样闲得无聊！” 这两句话一出口，空气里已经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大家的筷子都停了下来，有点奇怪平日里很开得起玩笑的雷雷，怎么忽然间就有了些翻脸的味道。胖子有些尴尬，忍了忍还是继续开口：“这事你还真别不信，我这可是有真凭实据的……你们老板之前有个相好的家就在我们那，他爹之前还是政府里的人，你们老板两年前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去闹过一次，把人父母给气坏了，最后在人家门口跪了两天也没让他见着人……我表舅在T城宣传部做事，这事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雷雷听到这里，只觉得满脑子里嗡嗡作响，胖子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他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 从认识肖研以来，虽然对方总是一副精神不振，有些颓靡的样子，但骨子里那种嚣傲不逊，俾睨一切的气场还是强大到人无法忽视。 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肖研这样的人，跪在别人面前，抛开一切，低声下气地哀求着什么的样子。 那一瞬，他忽然又想起了肖研在一片黑暗之中紧紧抱着他，吻着他的脖子时，低声呢喃着什么的场面——那个时候的肖研，带着显而易见的软弱，是他平日里不曾见过的样子。 这顿饭吃到最后，因为雷雷的心不在焉气氛始终没再热起来。 散局的时候胖子特意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雷雷，如果刚才聊天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道歉。 雷雷打着哈哈说没事没事，心里却始终因为胖子那番话，绞上了个心结。 又是小半个月之后，圣诞节悄悄逼近。 公司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行政部特别定制了巨大的圣诞树放在了前台门厅。 按照公司的惯例，每到这个时候，老板都会给每个员工派个红包，红包里面的金额大小不等，抽中哪个，全凭运气，也算是老板充当了一会圣诞老人，给公司员工添个福利。 这本是前些年肖氏和孟氏斗得最厉害的时候，为了激励员工的斗志，肖老板一时兴起搞起来的玩意，这两年物是人非，规矩倒是一路传承了下来。公司里的员工一般也会借由这个机会给老板回赠点小礼物，一般都是零零碎碎的巧克力或者糖果，烘托个气氛而已。倒是有些个胆子较大又对自家老板仰慕有加的女员工，会提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准备，精心的绣个十字绣或者做个手工小玩偶什么的。肖老板一向来者不拒，很多时候笑嘻嘻地就把东西给揣回家，递到孟总面前当炫耀品。 雷雷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看着大家跃跃欲试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他是最底层的小员工，肖氏在S城本部上上下下又差不多有近千人，轮到他开始排队的时候，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据说一般到了下班时间，老板就不会再在办公室，只会把剩余的红包放到行政那里让还没领到的员工自行挑选。 秉承着女士优先的原则，雷雷只能把满脸憧憬状的女性同胞们一个个的朝前让，看着她们紧张兮兮的踏进总裁办公室，再一脸桃心的捧着个红包出来。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雷雷干脆直接站出了队伍，等着全部人都走完了过场，才有些犹豫地上前敲了敲门。 肖研靠在巨大的办公椅上，嘴角挂着笑，眼神却依旧是很空洞的样子。看到有人进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雷雷看着一桌子的红包和堆积成小山的各色糖果，略微犹豫了一下，随手拿起一个红包放进口袋里，眼看着肖研漫不经心似乎连来人是谁也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清了清喉咙：“老板……圣诞快乐！” 肖研并不在意，连眼睛都没有抬起的意思，沉默了半晌，他发现桌子前面的人似乎一直没动，才微微扬了下眼角：“还有事么？” 雷雷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地从拿了个袋子出来，放到桌上：“这个……我的圣诞礼物……” 比起那一堆包装精美的小礼盒，雷雷的这套礼物怎么看都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他原本把礼物送出去的心情就很是犹豫，加上大大咧咧惯了，更没有想过要向其他员工一样，把礼物特别包装一下，把门脸装饰得漂亮一点。 他只是听过那些奇怪的传闻之后，想起肖研那天格外寂寞的样子起了几分柔软同情心，反正知道对方喜欢那些奇怪的小鸭子，又不算太贵，他就顺手买了一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送出去了，还是觉得有点可笑——对方上千万的身家，这种便宜货送出去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笑话。 肖研把身子坐直了一点，随手拿起一个细细的把玩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雷雷越发尴尬，只能赶紧解释着：“我……不太会买东西，前几天去上海出差，时间太紧，看着就随手买了……” 肖研的眼睛抬了起来：“你去上海出差……是去城隍庙买的么？” 雷雷赶紧点了点头，心想老板果然神勇，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 肖研慢慢站起身来，把椅背上的衣服穿上，再次和雷雷四目相对时，笑容已经变得格外柔和。 “谢谢你，礼物……我很喜欢……”他一步步地走进雷雷身边，低声开口：“今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吃个饭。” 雷雷在他的注视之中，愣愣地“恩”了一声。 那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种再被对方温柔对待着的错觉。 第60章 从跟着肖研下楼进到停车场开始，雷雷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和对方一起吃晚饭的决定了。 公司里有给高层们的专用配车，雷雷也曾经因为和自己的部门经理一起外出办事，专门向表姐讨教过坐车的礼仪。一般来说，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他会乖乖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陪着司机大哥唠嗑打趣，留着后座给领导休息。 但从肖研随手抛着车钥匙的动作来看，他今晚像是不准备动用司机。 这种状况让雷雷有些纠结——以他的身份，让老板开着车，自己坐到后面去固然不好，但副座一般都是车主比较亲密的家人或亲友才方便坐的位置，他这样贸贸然的坐上去，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肖研上了车，发动引擎等了一会，看着雷雷还是站在一旁有点拘谨的样子，很快探身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还不走……有什么东西忘了么？” 雷雷这才赶紧摇了摇头，迅速上车坐好。 肖研大概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微微笑了一下，忽然凑身过去，手直接从对方的腰上搂过。雷雷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弹起来，才发现对方只是帮他拉过安全带系紧。 雷雷因为自己过激的反应略有些尴尬，紧张的神情不由得更是加重了几分。肖研的眼睛在他身上瞟了瞟，淡淡开口：“你很怕我？” 雷雷讪讪地咬着嘴唇：“您是我老板啊……我之前连周总他们的车都没坐过……” 他这几句话坦然出口，心里反而轻松了些。肖研也不再答话，只是略微颔首，继而目视前方，随着油门的一声轰响，很快把车开出了地库。 雷雷下了车，跟在肖研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了餐厅门口，抬头看着招牌的名称，心里不禁敲了几下小鼓 这里是S城有名的会员制私人会所，出入的宾客都是非贵即富。在雷雷这种刚进社会的普通的小工薪族心里，没事花上近万块跑到这种地方吃来顿饭，大概是脑子被坏烧了。眼见着迎宾小姐打量着的他的眼光有些微妙，雷雷也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运动球鞋，心里也知道要不是肖研走在前面，就自己这身打扮，大概都得吃上顿闭门羹。 肖研是这里的熟客，进门之后也没多招呼，就被领进了一个包间。服务生笑容满面的送上茶水和热毛巾后，递上来了几个厚厚的菜牌。雷雷瞄着那些闻所未闻的菜色和闪瞎人眼的价格，只觉得怎么都点不下手。肖研看他磨磨唧唧地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干脆直接招了服务生，让他们推荐配菜了事。 总算把点单的任务结束了，雷雷狠狠地松了口气。 埋头坐了几分钟，雷雷却骤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一起吃饭”，气氛也未免冷清得太过诡异了些。 以他的个性，从来都是在社交场合舌灿莲花活跃气氛的类型，基本受不了冷场的尴尬，然而此时此刻，对方一脸漠然当他不存在的样子，他也实在想不出要聊点什么，才能让气氛活跃起来。 熬了半天总算等到服务生来救场，从餐前酒到前餐主菜满满当当地上了一桌子，肖研的胃口看上去并不太好，只是慢慢地喝着手里的酒，隔了半晌，才轻轻开口：“菜还合胃口么？” 雷雷对着眼前的十几把刀叉正在犯难——他的西餐常识只停留在右手用刀左手用叉，喝汤的时候不要发出声响的初级阶段，鬼知道这一堆的刀刀叉叉到底用来干嘛的。在肖研的“关怀”之下，他又不能一直保持缄默，只能干笑一声随手拿起一把小刀和面前的牛排搏斗起来。 哼哧哼哧的切了好一阵，那块牛排却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儿，怎么弄都是一副异常坚韧的样子。雷雷被折磨得浑身暴躁，小心翼翼的心情也被磨没了，手腕下去的力气稍微大了些，刀子一扭，已经在白瓷盘子上切出了“咣当”的好大一声。 一直沉默着的肖研似乎被惊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雷雷又几分沮丧的样子，想了想，拿过对方的盘子，手法熟稔的切好，然后重新递到对方眼前。 雷雷觉得自己都快哭了，心里嘀咕着陪着死有钱人来这种装13的地方吃饭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坑爹的事。眼下被架上了台面，要说立刻告辞，又实在是不合适，于是也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狠狠地嚼着嘴里的牛肉块，只盼着赶紧把这顿死气沉沉地饭局给结束了，回头找个地方去吃他的路边摊。 肖研把手里的酒喝完，眼看着雷雷满是沉默的坐在原地也已经好一阵，这才慢慢站起身：“我们走吧？” 雷雷如临大赦，赶紧跟出了门口，朝着肖研挥手告别。 他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神经又一直高度紧张，肚子完全没填饱。眼下和肖研分开，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眼看着转角的地方正连着一条食街，各种香气迎风而来勾引着他的味蕾，雷雷抽了抽鼻子，迅速的跑了过去。 眼下是用餐的高峰期，各种小餐厅里正人满为患，雷雷前后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干脆先在一个卖臭豆腐的小摊面前停下来解馋。他排了几分钟的队，终于等着热腾腾地臭豆腐出锅，正接在手里准备掏钱，忽然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头才转过去，雷雷的声音立刻就结巴了起来：“老……老板，怎么是你？” 肖研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很淡漠：“怎么？刚才没吃饱？” 雷雷恩恩啊啊了好一阵，只觉得自己受够了，直接苦着一张脸：“老板……我想吃水煮鱼……” 肖研看了他几秒钟，像是微微叹了一声，居然说了一声“好”。 雷雷虽是满心奇怪，老板这种一身名牌的有钱人怎么也会在这种地方出没，却也只能拎着手里的臭豆腐，跟在对方身后三拐两拐的进了个藏在巷子里的小店。 店里刚刚走了一桌人，满桌子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 肖研也不在意，直接在满屋子有些发酸的气味里坐了下来。雷雷既然几分钟前已经豁出去了，进了这种平民小店，立刻生龙活虎起来，水煮活鱼麻辣牛肉蒜蓉西兰花客家酿豆腐呼啦啦的接连叫了好几个菜，然后眉飞色舞地冲着肖研招呼了一下，就埋头吃了起来。 肖研默默地抽了支烟，看着雷雷呼哧呼哧的吃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以后想吃水煮鱼的话，就直接说，我知道不少不错的店。” 雷雷哪里还敢想“以后”，只能哦了一下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他放开肚子吃了一阵，感觉精神了不少，此刻坐在这种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环境里，拘谨的态度也随之放开了些，主动开口问了一句：“老板你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 肖研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着晚上没什么事……打包一份臭豆腐带回去” 雷雷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立刻大生知遇之感，迅速地把手里的打包盒超前一推：“这些还热乎着，要不你尝尝？” 肖研恩了一声，拿起筷子动手夹了一块，慢慢吃了起来。 一盒臭豆腐头凑头的吃完，肖研在雷雷心中的关系似乎也拉近了不少。他一边擦着嘴，一边正想着找些什么话题和对方聊聊，斜眼之间，忽然撇到肖研身后，一个男人借着来往人群的推挤，已经把手伸进了肖研的包。 雷雷一下就跳了起来：“喂！你干什么呢！” 男人眼看行迹败露，把钱包抓在手里，迅速转身向外飞跑。雷雷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筷子一扔，已经纵身追了出去。 他向来热爱运动，在校运会上大大小小的各种比赛上都是拿奖的常客，此刻追一个小毛贼，到也没什么压力。才追出了巷子口，他离对方已经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此刻又已经是在车水马龙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呼啸着挡住了去路，对方眼看已经逃无可逃。 男人站在车流之中踌躇了一下，恶狠狠地把身体转了过来。雷雷直接一步上前拎住对方的领子：“把东西拿出来！” 男人被他勒得气喘不止，只能不甘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雷雷伸出手去，正准备接，对方忽然将手里的东西远远一甩，乘着雷雷分神的间隙，狠狠一把将他推开。 雷雷只觉得自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脑侧巨大的风声已经刮擦而来——一辆装满了石砂的大货车已经距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眼看就要撞上来。 雷雷身体还没站稳，几乎已经躲闪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轰叫着碾向自己。 就在他闭上眼睛牙齿死死咬紧的最后一瞬，身体忽然被人紧抱着拖出了几米。 他有些茫然失措地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被浑身颤抖着的肖研紧紧抱在了怀里。 “老……老板……”雷雷声音嘶哑，双手摸到了对方肩膀上被货车刮擦出来的一片血迹，几乎有些词不达意：“他，他偷了你的钱包……” “够了！”他听见有些痛苦的低吼声在头顶响起，让他一时间不敢再说话。 “偷了什么都无所谓，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你懂么？” 他感觉对方紧紧抱着他的双手有些发抖，带着些胡渣的下巴蹭得他的脖颈处微微发疼。 “别再让我看到这种场面，以后都不要……” 一片朦朦胧胧的车流啸叫声中，他听到了肖研痛苦得近乎于哀求的声音。 第61章 肖研伤得不轻，上车准备发动引擎的时候，发现右边肩膀几乎已经抬不起来了。 他也不准备去医院，只是问了一下雷雷是不是有驾照，看着对方点头之后，直接把驾驶位给让了出来。 雷雷拧不过他，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一路把车开到了翡翠湾。肖研有些踉跄的下了车，抖了好几下，才把钥匙插进门锁。雷雷跟在他身后，脚才踏进去，一只圆滚滚的小八哥犬，已经迅速的扑了过来。 肖研蹲下身去，在那只小东西的脑袋上轻轻摸了几下，口气听上去很是宠溺：“憨憨别吵，这是爸爸的客人！” 黑色的小狗暂时停止了攻击，却依旧是堵在门前的通道上，一副满脸警惕的样子。肖研换了鞋，眼看它还是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只能俯身有些费劲地把它抱在怀里：“小孟乖，爸爸今天在家陪你。”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像是在专心致志的哄着一个还不懂事的小男孩，雷雷只觉得有些好笑，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这所别墅极为宽敞，上下分了三层，和肖氏的办公楼一样，装修得格外奢华，只是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常年只有一个男人带着一只狗住在这里，这样的场面只是想想，都让雷雷觉得浑身发冷。 他有些拘谨地在门厅的位置站了一会，看着肖研靠在了沙发上，眼睛微闭，忍不住开口提醒：“老板，你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肖研轻轻的“恩”的一声，继而开口：“下班时间，你不用一直叫我老板，叫名字就好。” 雷雷把“肖研”这个名字在舌头上滚了几下，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只能拿着纱布和消毒药水，坐在对方身后，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肖总，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肖研背对着他，也不接话，只是单手解着衬衫，有些费劲地把衣服脱了下来。他原本就瘦，此刻两片薄薄的肩胛骨上血肉模糊成一片，更让人觉得单薄。 雷雷不是第一次看到同性的身体，大学时代和室友嘻嘻哈哈的一起出入澡堂也是习惯了的事，但此时此刻，在这一片冰冷的空旷房间里，面对着肖研的裸露着的脊背和微微的喘息，脑子里竟莫名的浮现起那些传闻中肖研乱搞男女关系的情形，呼吸也不禁有些发烧。 他不敢多想，赶紧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把血迹一点点擦干净，再上了点药，最后剪了几块纱布将伤口严严实实的包扎起来，才总算松了口气：“肖总，我把这里收拾一下，要不你先休息？” 肖研忍耐了这一阵，精神已经疲惫至极，低低地哼了一声，身体一歪，直接倒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雷雷把一桌子的狼藉收拾好，再把带血的剪刀，纱布拿到卫生间里清洗干净，忙活了好一阵终于重新回到客厅时，肖研已经呼吸发沉，似乎是睡着了。 他坐下身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对方。 沉睡中的肖研不再是清醒时候那种有些颓靡又格外冷淡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的模样，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他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是非常吸引目光的那类男人，冷峭又英俊的长相，还带着让人侧目的强大气场。雷雷忽然觉得，之前那些八卦小报上哭诉着被肖研玩弄后抛弃的男男女女，会觉得伤心，大概真的未必是因为对方的钱。 会对这样的男人动心，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他就这么神思恍惚的放空了好一阵，忽然看到熟睡中的肖研微微瑟缩了一下，也许是因为身上只盖着一件外套，客厅里的空调又没开，有些发冷。 雷雷上前几步，轻轻推了推对方：“肖总，要不你回房睡？这里太凉了。” 对方没有答话，只像是因为好梦被打断了一样，有些不耐的把他的手推开。雷雷见他脸色发红，伸手在额头上探了探，只觉得掌心所及的地方，热的烫手，大概是因为重伤之下，又有些着凉，此刻发起了高烧。 他不敢再耽搁，迅速倒了杯热水，翻出两颗退烧药，摇着对方的力气也加大了几分：“肖总，您先醒醒……”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手腕已经忽然被人捏紧，还没来及作出任何反应之间，整个人已经被对方重重的搂进了胸前。 ＊＊＊＊＊＊ 肖研只觉得自己已经冷了很久，但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么冷过。 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很温暖，让他像是回到了几年前孟喆还在身边时候那些模模糊糊的岁月。 他只是本能性的紧抱着对方，用力的把脸贴过去，胡乱的在对方身上摸索着。 在对方有些忙乱的挣扎里，他完全顾不上肩上的伤口重新裂开的疼痛，只是拼命寻找着对方的身体，溺水一样紧紧抓住。 偶尔清明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对方很急促地说着老板你放手，你的肩膀出血了！ 他只觉得有些困惑——孟喆是从来不会这样叫他的。 所以，他很快的把嘴唇堵了过去，让那些不太熟悉的声音停止下来。 不要离开我。 不要忘了我。 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 不要丢下憨憨只给我一个人照顾。 一直到最后，才知道你的家人因为无意中发现了钱包里的合影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第一次动手打了你。 也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你在家门口跪了很久，祈求着父母的原谅，却一直不曾松口答应要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只是在好几夜没合眼之后驱车回来的路上发了一条很简单的短信。 你说你回来了，晚上想要喝汤。 所以孟喆，现在你回来了……我很高心。 我以前很任性，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不知轻重地强迫过你很多次。 如果那个时候我对你更温柔一点，你会不会……记得我久一点？陪着我久一点？ 感觉到被他狠狠吻住的人挣扎逐渐微弱，肖研很满意的笑了起来。 肩膀的地方已经疼得有些发麻，可是他还是舍不得睁开眼睛。 这么真实的触碰和温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在把对方的衣裳扯下的时候，他似乎隐隐地在对方的脸上摸到了一些水迹。 这让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凑到对方耳朵边轻声安慰着：“别怕，我不会弄痛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想起，这似乎是他和孟喆第一次两情相悦在一起做爱时候说过的句子，这让他的动作更加温柔了些。 不知道是太长时间的空窗期，还是得偿心愿的冲击来得太过强烈，真正到了最后要进入的时候，却始终无法成功继续下去。肖研有些着急，一直胡乱的亲吻着对方。 最后，他感觉到对方在他嘴角的地方怯怯地吻了一下。 那一刻，他的眼睛骤然热了起来，浑身被久违的温暖盈满。 没入对方的一瞬间，他听到了耳边犹如小兽般低低惙泣着的声音。 憨憨一直绕着客厅转着圈——它似乎感觉有点焦躁，却始终不得要领。 它已经汪汪汪叫了好几次，平日里，肖爸爸都会很快把他抱起来陪它一起玩儿的。 可是这个晚上，一切都变得那么奇怪。 没有人再来理它，它像是已经被所有人忘记了。 这样的情形，几年前孟爸爸还在的时候其实也有发生过。 可是现在，孟爸爸也已经好久不见了。 而肖爸爸抱着的，是一个它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让它有点困扰，也有点伤心。 第62章 雷雷把眼睛睁开，清醒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睡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身上被人盖了厚厚的毛毯，即使没开空调，也不会觉得冷。 肖研坐在不远处靠窗的椅子上，只随意的披了一件浴衣，正在抽烟。 那种寂寞又孤离的样子，带着一点莫名地自我厌弃。 雷雷抓着毯子想要起身，才动了一下，双腿之间已经剧烈的抽痛了起来，他闷声哼了哼，脑海里浮现出不久之前肖研在他身上爱欲缠绵的样子，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肖研听到动静，起身走到他身边，凝视了他好一阵，才慢慢开口：“是不是不太舒服？” 雷雷不敢和他对视，慌忙把头低下，缄默了半晌才哼了个声音出来：“还……还好……” 肖研恩了一声，身子侧开了些：“那我先去换衣服，你如果还想睡的话，就再睡一下，公司那边我会去帮你请假，如果不舒服，就去浴室里洗个热水澡，衣服和药膏什么的，这里都有，你随便用就是了。” 雷雷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去应对比较好。 昨天夜里，肖研吻上他的最初，虽然是满心的惊惶，可是真的有心要挣开，以对方当时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太难的事。可是在惊慌失措的同时，不知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内心里除了同情和好奇，已经有什么其他的感情在迅速滋生。 所以他尝试着吻了对方，甚至在对方进入困难的时候，主动用手去抚慰了对方的性器。 可是眼下肖研的反应，却似乎是不准备把昨夜发生的一切，太当回事。 他有点茫然，拽着毯子费力地站起身来，尝试着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两步。步子才迈出去，一股热流已经迅速顺着双腿流下。身子趔趄了一下，几乎就要摔倒。 肖研伸手从背后扶了他一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隔了片刻，肖研似乎有些犹豫地开口：“抱歉……你希望，我要怎么补偿你？” 雷雷似乎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肖研看着他，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口：“什么都没关系……昨天是我不太清醒，所以大概是做了些……不太让人高兴的事。你想要什么补偿的话，都可以告诉我，我……” 雷雷听到这里，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摔了旁边茶几上的一个古董花瓶。 “好啊，你要补偿我是吧？”他气得有点哆嗦，也不再畏惧和对方双目对视：“那你他妈的也让我上一次啊！你把我当什么啊？出来卖的吗？提供完上门服务现在要开始谈价钱了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快开始穿衣服，但手一直抖得太厉害，衬衫上扣子扣了好几下，也没有成功。但他已经实在没有勇气再在这里坐下去，只能很是狼狈地把领口拽紧，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准备去拉门。 大概是难得的嘈杂实在太让人侧目，一直爬在一旁的憨憨迅速冲了过来，咬住雷雷的裤脚不依不饶地拉扯着。雷雷已经满脑子的羞耻，面对一只狗，又实在不能做些什么，挣了几下没挣开，眼睛都已经红了。 肖研慢慢走了过来，从背后抱了抱他，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伸手轻轻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我知道了……雷雷，是我说错话了。别走了……我道歉。” 雷雷紧抿着嘴唇，满脸倔强地站了很久。终于，在憨憨一直不曾间断的咆哮声里，他低着头转过身去，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的腰。 接下来的日子里，雷雷和肖研之间的相处日益增多。 肖研骨子里是个很浪漫的人——这是交往了一个多月以后，雷雷得出来很让他惊异的结论。 对方会陪他一起打游戏——从考验智商和耐力的大型即时战略类到有点小白的企鹅家的手游居然都很拿手，天天酷跑随便拿走手里摆弄几下，居然就跑出了一个让雷雷咋舌的分数。 对方也会不时的托朋友从日本或者欧洲给他带一些他喜欢的CD，雷雷甚至收到了对方送的一整套高达手办——在雷雷原本的认知里，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肖研应该是和这些小玩意儿全然绝缘的。 周末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去看午夜场。 坐在空旷漆黑的电影院里，肖研偶尔会和他双手相握，或者侧过头亲吻他的脸颊。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那个晚上之后，肖研没有再碰过他。 很多时候，看电视或者打游戏玩儿得太晚，雷雷也会在肖研家里留宿——肖研给他准备了一个房间，出入的次数多了，连憨憨也对他熟悉了起来。可是再怎么样都好，肖研都会回自己的房间去睡。有几次他们在一起喝酒聊天，借着微醺的酒意，雷雷已经很明显的觉察到对方有了情不自禁地生理反应，可最终，对方也只是揉揉他的头，很温柔地和他说晚安。 雷雷觉得有些困扰，他不知道这样两个人，到底算不算是在恋爱的状态。 情人节将至的时候，肖研去了一趟上海。 临行之前他和雷雷交代说，我会尽快回来。 雷雷一边在为公司里的年终计划做冲刺忙得天昏地暗，一边苦恼着到了这样特殊的节日里他要送点什么特别的礼物给对方才好。 后来，他花了快一周的时间画了一幅油画——撒满星光的海面上，脸上挂着笑的男孩摇着小小的木船，朝着岸边只看得见背影的男人微笑挥手。 那个男人就是肖研——雷雷心里这么想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曾经被困在过怎样的境地里，但是我想要来到我的世界。 情人节当天，雷雷有点忐忑等了很久，快下班的时候，他收到了肖研的短信：“飞机晚点了，你早点回家陪爸妈吃饭，我到了还要回公司处理点事，就不陪你了。” 雷雷有点失望，很简单的回了一句“好”。 他事先和家里打过招呼说要在外面吃饭，这个时候跑回去大概会被无止无休的逼问弄晕头。 身旁的同事好友这个时候必然也是无暇分身各自甜蜜，雷雷只能顶着冷飕飕的空气随便找了个小摊填了肚子。 满街都是甜蜜蜜的情侣，玫瑰花和巧克力的香气飘得四处都是。雷雷把自己裹在大衣里，禁不住有些发冷。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了几圈，眼看夜色渐浓，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办公室里撞撞运气等等人。这毕竟是他和肖研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如果能赶到12点之前把礼物送出去，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办公室里早已经熄了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怎么样都不会再有人留下。 雷雷摸索着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忽然发现，门厅上的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打开了。 他有点惊异，也懒得开灯，眼看着走廊尽头隐隐亮出的一点微光，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响。 那是肖研的办公室，眼下的情形看来，办公室里应该有人。 可是对方竟是已经到了，为什么不发短信或者打电话通知他一声。 雷雷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透明的玻璃墙后面，肖研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有点微醺的样子。桌上放了两只红酒杯，其中一只已经快见底了。 “节日快乐~” 他听见肖研微微笑着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谁温柔地说着话 “本来想在家里和你过节的，可是我做错了事，房子现在……也不太干净了，别的地方又太吵，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呆在这里了。” “儿子最近又长胖了一些，我都快抱不动了……以前瘦的时候还觉得他长得挺像你，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魔兽世界我又升了好几级，只是没你和我组队了，进展总是慢了好多……不过我们养的龙宝宝倒是长得很不错，前两天居然有人过来问我卖不卖？你说好笑不？” 他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这话，在一片摇曳着的微光下显得分外诡异。 雷雷站在门外听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啪”的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肖研似乎微微愣了愣，继而像是被人打扰了，脸上有些微微不耐的样子。 雷雷也不说话，只是走进办公桌前——晶莹剔透的红酒杯前，是肖研常年放着的那个相框。 相框里原本放着的是一张很平常的风景画，现在已经被人取了出来，风景画的下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微微侧脸微笑着，稳重又温柔的样子。 雷雷抓起相框，声音有点抖：“你说飞机晚点不能回来，都是在骗我？” 肖研不回答，似乎是连解释都懒得的样子，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我的东西你别乱碰。” 雷雷重重地把相框拍在了桌子上，飞溅起来的玻璃渣让他皮肤生疼：“肖研你搞清楚，孟总他已经不在了！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算什么回事！” 肖研恍若未闻，从他身边绕过，把碎掉的相框拿了起来，很是小心把上面的玻璃渣清理干净。 “你出去！” 最后他只是言简意赅的说完了这句话，再也没有要多解释半句的意思 这是情人节的夜晚，在红酒微醺着的房间 雷雷愣愣地望着眼前深情冷淡，专注擦着手里照片的肖研。 他忽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对方那些拉着他的手，揉着他的头发，吻着他的脸颊的温柔时光，大概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第63章 雷雷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对着部门经理在电话里的关切询问，只说是自己病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睡了好几天，间或被自家老妈拎起来稀里糊涂地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就继续蒙头大睡。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有看到肖研的名字在来电提醒的屏幕上显示过，只是响了几下没有人接，也就没有再继续了。 这样过了三四天，雷雷爬起床来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有些陌生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病了。 周五的时候，胖子把电话打到了家里，约着雷雷周末再和大家聚一下。雷雷的妈妈也被儿子这段时间的低落情绪弄得有点发愁，听到有同学邀约，赶紧一叠声地就答应了下来，逼着自己儿子换了衣服，赶紧出门散散心。 雷雷磨蹭到到现场的时候，大家已经热热闹闹的开吃了好一会，眼看着他进门，不由分说地就先轮着灌了他几杯。雷雷来者不拒，一口气灌了小半瓶白酒下去，小脸很快就烧了起来。大家见他这么痛快，反而有些面面相觑，倒也不再紧逼，眼看着他闷闷地坐着，精神低落的样子，不由得感叹现在的企业真是给了人钱就要人命，看我们的小雷雷才进肖氏多久，就被折磨得跟没魂了似的。 雷雷眼下听不得任何有关肖氏的人和事，对着别人的打趣也只是闷着头不说话。大家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提议着要不我们吃完饭去找间酒吧坐坐陪着雷雷散散心？ 雷雷不好意思坏了气氛，也实在想不到自己现在要去哪里，于是只能跟着大部队，浑浑噩噩的进了一家酒吧。 聚会上本来就是男孩占大多数，从大学出来进入社会以后，口袋里能够自由支配的钱多了起来，于是就更急于用在社交场所的经验证明自己的成熟。雷雷进了酒吧没多久，就被强烈的电子音乐振得耳朵发胀，这才意识到，大家口中提议的“酒吧”已经不再是之前大学时代时候那种喝喝酒聊聊天看个球赛的小轻吧，而是红男绿女热舞成一片的声色场所。 他原本就心烦，此刻脑子被吵得一团糟，根本就坐不住，呆了两分钟就站起身来准备要走。朋友们都正HIGH在兴头上，哪里会这么快放过他，眼看着他浑身不适应的劲儿，几个男孩哄笑着直接一瓶红酒给他灌了进去。 雷雷原本在饭桌上就喝了不少，此刻又是一瓶红酒下肚，整个人都晃了起来。男孩们之间相互使了个眼色，神色暧昧地推推揉揉就把雷雷推到了舞池正中间。一片斑斓的灯光之下，他跟着强烈的节奏随意地摇摆了几下，渐渐就觉得整颗心飘飘荡荡的，合着周边的尖叫声，鼓点声糅杂在了一起，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有相识的人挤了过来，凑在他耳边很大声的喊：“雷雷，桌上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了，你要不要接？” 雷雷晃着身体，就像是根本没听见。 对方笑得有些暧昧：“好啊，那我就帮你回了，说你正和人HIGH着，没时间。” 雷雷根本就没听清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像一只离开了水面快要窒息的鱼，狠狠地把自己扎进了嘈杂的空气里。 他就这样跟着鼓点声不知道又摇摆了多久，感觉自己的腰慢慢被人搂住，一步步地向着人群的边缘带着。他也不吭声，放任自己跟随着对方的脚步挪到了舞池边上一根巨大的柱子背后，很快地，他感觉自己的T恤被掀开，一双粗大又油腻的手在他的腰腹之间用力的搓揉着，紧接着，一股醉醺醺的气味也贴了上来，有人堵上了他的嘴，粗糙的舌头正用力在他的双唇间挤弄着。 雷雷打了个激灵，用尽了残余的力气将身前的人狠狠推开，对方被他推着踉跄了几下，被音响线绊了绊，竟然直接摔在了面前。雷雷努力凝神看了看，几分钟前在他身上磨蹭着的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最俗气的那种花衬衫，领口大开的前胸前还挂了条小指粗的金链子。 雷雷觉得有点恶心，擦了擦嘴角转身准备走。 对方却从身后扯住了他的手腕，一边爬起身来，一边迅速朝他凑近：“别走啊……一起玩玩嘛……你刚才不是还很骚的样子吗？陪我跳跳舞，一会我请你吃宵夜呀……” 这几句话说得暧昧下流，刚好戳中了雷雷最痛的那个部分。他把手一甩，狠狠一拳揍上了对方的肚子，男人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回手一个耳光重重甩在了雷雷的脸上。 这番动静闹得声势浩荡，等朋友们发现形势不对赶过来时，雷雷已经被一群人围在了最中央。几个男孩卷了卷袖子正准备上去帮手，却很快被保安暗中拦了拦：“你们别上去再添事了，这帮人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你们惹不起的。你们的朋友惹了人家，就让他们揍两下出出气算了，不然真闹起来，你们几个小破孩只怕今天别想从这里出去……” 雷雷被几个男人围着拳打脚踢了好一阵，满脑子的醉意都已经被疼痛叫醒。他既不吭声，也不告饶，只是表情始终有点恨恨的样子。对方打了一阵也有些累了，看他还是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胖子踩着他的手掌用力碾了碾：“在这修理人影响人家老板的生意，附近反正还有空的地方，把这小子拎走慢慢教训。” 他这几句话说得隐晦，但知道他们做派的几个保安脸色都有点变了。老板要看要出事，跟着过来说了个情：“龙哥，您过来开心的，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不如今天的酒水算我的，您大人大量这事就算了……” 被雷雷揍了一拳的男人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子混到今天居然还有人敢和老子动手？还真想看看他到底是混哪的！”他把手一摆，神色暴戾：“今天这事就搁这了，谁要是再多嘴管这事，就是和我过不去！” 周边的人被他眼光一扫，都不禁瑟缩了几分，雷雷的朋友里面几个胆子小一点的姑娘已经低声哭了出来，老板看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多嘴，正想着怎么暗示一下雷雷的朋友们赶紧报警，已经有人慢慢地推开人群，走进了圈子的正中央：“如果我非要把他带走呢？” 原本有些无法无天的一群人像是愣了愣，倒是很快有人赔着笑脸招呼了起来：“肖总是你啊？好久不见了……强哥他也一直惦记着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和兄弟们喝两杯啊？” 肖研淡淡地跟着笑：“喝酒的事情好说，今天的单算我的了。只是我今天还有点事，现在想把人带走，不知道方不方便？” 对方只是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就立刻点了头：“肖总看你说的……我们之间就是点小误会……”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雷雷站了起来：“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肖研看着雷雷摇摇晃晃地从对方的搀扶中挣脱出来，很快上前低声问着：“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等了一会，看着雷雷没有任何反应，轻轻叹了口气，单手扶住他的腰：“走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雷雷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体一直微微有些发抖。 肖研开了一阵车，看他实在难受得厉害，慢慢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我听说你病了，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刚刚你朋友告诉我你在这儿喝酒，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雷雷摇了摇头，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走到路边蹲下，很快就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 他原本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荡荡的，吐了一阵把酒精差不多吐干净了，才勉强抬起头。 肖研开了一瓶矿泉水，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就着自己的手慢慢喂他喝。 雷雷忽然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像只被伤害了很久的小动物。 ＊＊＊＊＊＊ 当天夜里，他们在肖研家的客房里第二次做爱。 比起第一次高烧时候急躁莽撞的样子，此时此刻的肖研显得格外温柔。 雷雷趴在床上，感觉着肖研在自己的身上不断起伏着，强势又滚烫的器官贯穿着他的身体，让他连疼痛都终于变得真实。 如果病上一次，就能够换回这样的结果，那也没什么不好。 浓浓的夜色中，雷雷尝试着摸索床边的台灯，想要看着对方的脸，牢牢地记下这个时刻。 肖研却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扣上了他的手腕，很快重新把灯关掉。 “别开灯……”他模模糊糊地说着话，骤然加重的顶动让雷雷几乎无法开口。 迷迷蒙蒙之中，他们换了好几种姿势，每次都是汗水刚刚落下去，又会纠缠着再次开始。 做到最高朝时，雷雷尝试着仰起身体和对方接吻，肖研却总是有意无意地侧头避开，继而用手指抚上他的嘴唇，和他的唇舌缠绕。 天色渐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雷雷蜷缩在对方的胸前，紧紧抱着对方的腰。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雷雷侧过头，看着肖研睡梦中微微有些疲倦的脸，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吻了吻对方的嘴角。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骚扰，肖研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孟喆……你别闹啊……”他有些口齿不清地低声说着。 那一刻的时光犹如静止。 雷雷僵硬地愣在了那儿，脑子里各种往事犹如火车在隧道里轰鸣。 对方在幽黑寂静的林荫小道里牵过他的手。 在空无一人的午夜场里亲吻了他的脸颊。 在晦暗清冷的夜色里和他纠缠做爱…… 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情形下，对方才可以肆意地活在自己构想的世界里，自欺欺人地幻想着自己想要的人。 肖研慢慢把眼睛睁开来，有点踌躇着想要解释什么的样子 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雷雷有点抖地把自己的脸颊埋进了对方的掌心里。 他轻轻地问：“肖研你爱过我吗？一点点都可以……” 我没有想过要抹去你的记忆。 我也不想取代任何人。 你那些年的世界可以全然封闭。 我是站在你34岁这年的全新人生 我是雷雷，会发脾气会摔东西会嫉妒。 我不懂得捉迷藏，也不会藏着掖着。 可是我爱你肖研，请你回头看看我…… “雷雷啊……我已经很老了……” 这是肖研想了一下，揉着他的头发轻轻给出的答案。 也是记忆中在与爱有关的时刻，对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已经老了，所以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 常年的失眠，让我的睡眠越来越少。 可是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我能见到他的唯一的方式。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挂念很多人。 所以雷雷，我很抱歉。 ＊＊＊＊＊＊ 雷雷把衣服穿好，把扔在肖研家里的东西卷在了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包。 然后他想了想，回到床前俯下身体，在肖研有些发干的嘴唇上最后吻了一下。 憨憨一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的举动，发现他拉开了客厅的大门，急匆匆的跑过去，在他的小腿上不停的磨蹭着。 雷雷蹲下身去，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动物饼干塞在了他的嘴里。 出门的时候，他摇着手冲着对方打了个招呼：“再见了，小孟！” 那是冬日里很难得的一个太阳天。 温度虽然依旧冰冷，但阳光却有些刺眼。 雷雷扬起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这一次，他终于是没有眼泪了。 第64章 肖研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雷雷打来的。 这是雷雷从肖氏离开之后的两个月里，第一次给他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雷雷的声音很是清亮，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候的那样。 他说，嗨，肖研，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肖研被他朝气蓬勃的声音所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很好，雷雷你在哪啊？” 雷雷轻微地哼了一声，很快却也跟着笑：“我在大北京混着呢。” 肖研听着他那把京腔满满的调子，心里觉得温暖。他说不错啊，记得给我打电话啦。 雷雷继续和他瞎扯：“这不我走得急，最后几个月的加班费和报效款都还没找你要吗？” 肖研很久没和人好好说话了，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继续瞎聊着：“所以说你现在给我电话是来要债的？” 雷雷咯咯笑：“其实也差不多。肖总你有空的话，周末飞趟北京请我吃个饭吧……崇文门外面有家不错的火锅店，我订了位置。” 他说的煞有其事，似乎劳顿肖研从南飞到北，在他看来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肖研微微有点发怔——雷雷虽然调皮冲动，但记忆中从来都不是这么心血来潮就蛮不讲理的样子。 所以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雷雷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雷雷还是一副不着四六的调子：“我就是想吃火锅了，所以找个人请客！”他说到这里，继续补充了两句：“肖总，好久没见了，记得穿帅一点！” 然后，在他嘿嘿笑着的声音里，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根本没有半点时间让肖研拒绝。 雷雷是离开肖氏之后，只身北上的。 其实当时的他也没有什么主意，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够离肖研远一点。 到了北京晃荡了一段时间，努力把乱七八糟的往事都压箱底了，雷雷开始去人才市场碰运气。 索性肖氏招牌在外，之前的工作简历拿出来，还是有很多企业愿意抛出橄榄枝的。 雷雷很快找到了工作，说来很巧，新公司的老板他也认识，而且算起来，和肖氏也是颇有渊源。 当年肖研为了料理林天阳收购申辉，继而和对方的小老板程睿，于公于私都多了不少来往。程小老板在肖研的指点和提携之下下，业务发展迅猛，早已经把他那摊子活儿伸到了北京。招聘当天他刚好闲着没事到了现场，眼看着雷雷有些面熟，再瞅了瞅对方的简历，也没多问，很快就把这一脸青涩的小男孩收在了麾下 雷雷虽然年轻，却并不爱惹事。此刻带着一身伤，自顾不暇，更是没有了去窥探他人隐私的心情，只是跟在程睿身后，规规矩矩的做着一个助理该做的事情。 他毕竟聪明，之前在肖氏干了一阵，也被市场部把做事的风格培养得高效干练，时间一久，程睿慢慢也开始留意起身边这个小助理。私事公事都愿意特别交代一声，让自己的副手或者部门经理把他带在身边。 进入了程睿生活的雷雷，逐步发现了自家新老板在商业之外的另一面——比起赚钱，对方更关心的似乎是社会的公益慈善事业。 于是雷雷开始在周末的时候跟着大部队出入各种孤老院和慈善中心，做点慰问捐款的事情。 慢慢的，看多了人世疾苦的雷雷发现失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捱。 这个世界上，总有着许多连温饱和健康都无法保证的人，但他们依旧选择坚韧地活着。 在做着慈善治愈着别人的同时，雷雷觉得自己也在被慢慢的治愈了。 去到那家精神复健中心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公司准备了整整两个卡车的食物，书籍和一些复健器材，带着雷雷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杀了过去。 这家精神复健中心距离北京城区颇远，四周绿树环绕，空气倒是难得的清新。 雷雷指挥着工人把东西搬了下来，再按照院长的安排一一入了库。 等他终于闲了下来，才被人告知，部门经理被院长请进了会议室。 雷雷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找了个树荫的地方坐下，挥着袖子给自己扇风。 时间久了，他终于凉爽了些，开始抬着头和不远处正看着他笑的小护士闲聊起来。 事实上，比起雷雷最开始想象的披头散发的精神病患者四处跑的情形不太一样，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家环境优雅的疗养所。病人们在院子里散步，有的是一个人，有的身旁有护士或者家人陪伴着。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很安静，也有人嘴里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自己和自己说着什么。 护士小姐说，这些都是没什么太大攻击性的病人，所以会给他们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出来走走，多和社会接触交流，这样也有助于他们的恢复。 “其实啊，他们很多人都像是小孩子，因为一些意外或者打击让精神状态出现了紊乱或者记忆出现了缺失，所以暂时被封闭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护士小姐递了块口香糖给雷雷，脸色微微有点红——她很喜欢和雷雷说话，毕竟，雷雷是这么年轻英俊的男孩子。 雷雷没有伸手去接，他甚至对于对方有些羞怯的微笑完全没有反应。 此时此刻，他的眼光已经完全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 病院的门口，开进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了他眼前不过几米的地方。 一个男人推开后车门，慢慢下了车。 男人脸上原本架着一副墨镜，此刻像是因为见到了熟悉的护士，很快摘了下来，朝着对方点头笑了一下，看上去格外温和的样子。 即使额角到脸颊的地方有着几道奇怪的伤疤，最深的那一条直接从眼角拉到了下巴的部分，可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雷雷只觉得心跳变得有点快，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认识他？”护士小姐追着雷雷的眼光看了一下。 “好像有点印象……我不确定。”雷雷站起身来，眼睛一直没从对方身上离开过。 “别乱想了……你要真认识他，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护士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方脑部受过重创，导致记忆和精神都出了点问题，陆陆续续地都在这看了好几年了……近段时间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看上去他的亲属对于他现在的状况也蛮满意的……今天应该是来复查的吧……” 雷雷没有接话，只是忍不住又上前了两步。 对方的感知似乎格外敏锐，本来已经转过去的身体，又很快转了回来。 “你，你好……”雷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鬼使神差地走到对方身前打了个招呼。 “你好。”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醇厚又温柔：“找我有事么？” “我……我叫雷雷……”他心乱得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始这场谈话：“我之前在肖氏工作……” 对方默然不语地看着他，嘴角微微笑着，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开口。 “你……你认识肖研吗？”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念头有点荒唐。 “这个……抱歉。”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65章 雷雷的工作开始变得心不在焉，总是出错。 和精神复健中心的那个小护士之间的电话却逐渐多了起来。 程睿冷眼旁观了一阵，把雷雷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雷雷，你最近是在恋爱吗？” “啊？”雷雷惊了一下：“没……没有啊！” “那这段时间怎么总是魂不守舍地给人家小姑娘打电话啊？”小程老板的表情看上去饶有兴致。 “我……”雷雷有点踌躇：“老板，我想问问，您和那家精神复健中心的院长熟吗？” “还行……怎么了？” “那老板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想查查他们一个病人的资料。” “诶？”小程老板这下倒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拖程睿的福，雷雷在小护士的陪同下，把那个男人的资料大概浏览了一下——按照病院的规定，病人的资料属于隐私，是需要格外保密的，所以雷雷能够看到的部分，也相当粗略。 但这些并不重要。 在雷雷看到病人名字和病历资料上对方的照片时，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雷雷向程老板请了几天假，开始天天朝着复健中心跑。 跑的次数多了，医院里相熟的员工们开始看着他和小护士意味不明地笑。小护士自己也有点害羞，她说雷雷，其实你不用天天过来，我上两天休一天，空了的时候也可以去城里找你玩儿。 雷雷一边恩恩啊啊地应付着她，一边低着头在病院门口的小花坛上一圈圈地走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守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终于有一天，那辆黑色的奥迪A6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这次没有带墨镜，却神色温柔的牵着一个神态娇憨的小男孩。 “裴裴乖，先到花坛那边去吃冰激凌，爸爸一会就出来带你去看电影。” 男人拍着男孩的小脸蛋，哄着他朝着阴凉地方走。雷雷这才发现，小男孩皮肤白得有些病态，连头发在阳光照耀下，都呈现出一股奇怪的淡金色。 “等……等一等！” 他跳下花坛时候的动作有些急切，吃着冰激凌的小男孩似乎惊了一下，朝着男人的身后躲了躲。 “雷雷？”男人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又遇到了，还真巧。” “不是巧，我在这里等了你快一个星期了。”雷雷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你等我……有事？”男人有些诧异。 “你……你结婚了？”雷雷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准备好的满腔说辞一时间堵在了那里。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不接话。 “可是不对啊……这也才两年，儿子怎么会这么大……”他自顾自地想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大，吃着冰激凌的小男孩似乎感觉不太舒服，抬起手里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爸爸……热……” 男人的神色一瞬间柔和了下来：“乖，爸爸带裴裴去旁边的冷饮店里乘凉。” 他牵起小男孩的手，从怀里拿了张纸巾，很耐心地擦着对方不小心被奶油弄脏了的小脸。 那种低头浅笑，温和淡然的姿态，让雷雷的心一瞬间就痛了起来。 “孟先生……孟喆！” 他追在对方身后，第一次叫出了这个在他心里默念过千万遍的名字。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看着他的脸。 “我……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顿饭？” “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对方的神色略微冷淡了起来。 “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雷雷有些急了。 “好吧……” 对方似乎是想了一下：“但是今天不行。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约周末晚上。” “一言为定！”雷雷赌博一样把眼睛闭了闭。 紧接着，他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肖研周五晚上到的北京，在酒店住了一晚之后，给雷雷拨的电话。 雷雷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套头的海魂衫，额前是短短的小刘海，看见肖研的那一瞬，他还是忍不住心有点乱。 肖研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不错啊，长胖一点了！晚上想吃什么好东西，要特地把我从那么老远叫过来买单？” 雷雷犹豫了很久，慢慢抓紧了他的手：“肖总，晚上我想带你见一个人，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冷静些……” 肖研只觉得对方的手心里都是汗，忍不住有点好笑，他说雷雷，我在这儿呢，别紧张。 他想这个淘气调皮的小家伙，大概真的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 周日晚上，雷雷带着肖研在火锅店里坐下。 他特意来得有点早，偌大的店里也没有几个人。 肖研看着对方心不在焉的一会翻菜单，一会发短信，忙的不亦乐乎，只是很纵容地坐着笑。 雷雷如坐针毡的折腾了好一阵，接了个电话，然后很快地，他站起身来。 肖研几乎没有见过他这么紧张的时候——无法无天的雷雷即使在大闹他办公室满地摔东西的时候，都不曾泄露过半点无措的样子。 所以，他也饶有兴致地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他看见那张自己在睡梦里亲吻过无数次的脸，逆着阳光的方向，从远到近，从浅到深，最后真真切切地站定在自己眼前。 “孟总，介绍一下，这是肖总……肖研……” 雷雷机械的介绍着，只觉得喉咙干涩。 从做出这个决定以后，他曾经千万次地设想过这个时候的肖研，会是怎样一个反应，会不会失控到自己根本无法阻拦。 但事到如今，对方的表现是那么平静——平静得雷雷几乎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肖总你好……” 孟喆礼节性的朝着他打了个招呼，用最商务的那种客套姿态。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小男孩：“裴裴，叫叔叔。” “叔叔好……” 小男孩随口招呼了一声，随即紧紧抓着孟喆的衣角，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桌上的宣传广告吸引：“爸爸，我要喝果汁……” “乖，凉的东西喝太多了不好，爸爸剥水果给你吃。” 他坐了下来，一心一意地哄着身边的小男孩，就像很多年前，他很温柔地揽着肖研的腰，说你少喝点，对身体不好的模样。 “你……好……” 过了很久，肖研嘶哑着的回应，声音低得几乎没有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然后雷雷看到对方眼前的油碟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第66章 点完了菜，锅子端上来之前，孟喆带着裴裴去洗手。 雷雷趁着这个间隙，大概和肖研解释了几句自己这段时间里了解到的情况。 孟喆大概是在一年前开始在北京进行精神和记忆方面的复健治疗的，在此之前，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因而不得不辗转了很多城市进行身体机能上的治疗和恢复。 一年前，当身体状况终于稳定下来之后，孟喆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某部分记忆出现了缺失，在尝试自我修复无果之后，他最终定居北京，开始向专业的力量寻求帮助。 “所以，肖总……孟总现在的状态，你得耐心点，无论如何，他还活着不是么？” 雷雷词不达意地劝说着，想到孟喆身边忽然多出来的那个小男孩裴裴，自己也有点心虚起来：“之前没提前和你说这事，我也是担心着会不会是认错了人……毕竟，我没有想过，孟总他还活着，还多了个儿子……” “我明白，雷雷，你不用解释……” 乘着孟喆离开的这段时间，肖研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当年的噩耗来得太过突然，面对惨烈的消息和哭得声嘶力竭的孟家二老，他的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摆脱孟家那边的阻挠，找到车祸后收容病人的医院时，孟喆已经不在了。 “我儿子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我儿子原本是喜欢女人的……” “不是因为你，我儿子不会死不认错，不会被他爸打了以后在家门口跪了一夜，还第二天坚持要回S城……我儿子才30多岁，都还没有留个孙子给我，就被你给害死了……你还有脸来这里找他？” 这是孟家妈妈在他找上门后丢给他的最后几句话。 这个曾经满脸笑容地做菜给他吃，交代着他要好好帮着照顾自己的老太太，最终将他视作洪水猛兽一样一边诅咒着一边推出了家门。 他和孟喆之间再是亲密，却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个正式的名分。 所以，他被理所当然地被公众，被孟家所有的亲友排斥在外。 他甚至连保留一件孟喆车祸现场遗物的资格都没有，最后，只能用对方的一件衬衫入了殓 再接下来，就是他浑浑噩噩，半梦半醒般活着的几年。 孟喆把香菇，萝卜，青笋和豆芽之类的蔬菜捞起来，先在盘子里把热气晾干净，再耐性极好地一块块地夹到裴裴的小碗里。 “对了，雷雷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么？”他忙活了半天，终于放下了筷子，有点抱歉地朝着雷雷笑了笑：“一会我还有点事……要不我们现在说？” 雷雷低着头，卷着碗里的粉条丝儿：“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就是想……想介绍肖总给你认识认识。” “就这样？” 孟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冲着肖研举了举杯，笑得一脸客气：“肖总，幸会了！” 几个人再无他话，在一片沉默中吃到最后，肖研伸手买了单，跟在孟喆和裴裴的身后，走了一段路。 眼看着孟喆拿出车钥匙准备取车，他上前几步拦了拦：“孟喆，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孟喆想了一下，蹲下身来拍了拍裴裴的脸：“裴裴乖，先去和雷雷哥哥玩一下，爸爸一会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然后他打开车门，冲着肖研点了点头：“肖总有什么话，上车说好了。” 肖研跟着对方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始终低着头，没有开口 孟喆掏了只烟出来点燃，安静地抽了一会：“肖总有话就说吧，我一会还有点事。” 肖研扭过头看着他烟雾中，略有些模糊的轮廓，声音有些抖。他说孟喆，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之前认识，你相信么？ 孟喆忽然笑了起来，似乎肖研的话对他而言，毫不意外。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神色轻松：“我信……肖总你费了这么大的阵仗让雷雷把我约出来，就专门为了说这事，我当然相信！” 肖研一边听他说着肯定地句子，一边看着他满脸的嘲讽的表情，忽然就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 他有些尴尬，颤巍巍地上下摸索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钱包，迅速把里面的照片抽了出来，送到对方眼前：“孟喆……你的照片，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带在身边……” 孟喆瞄了几眼，到像是来了精神，一边弯着嘴角，一边把脸凑近了些：“所以，肖总还想说什么？我们之前其实不止是认识而已？我们曾经算是密友？或者有些什么其他的……关系？” 他最后几个字的音调刻意压得很低，似乎已经带上了某种诱惑的情绪。 肖研被他一直气势凌厉地紧逼着，对方微温的呼吸已经近在眼前。一瞬间，千思万绪汹涌而来，让他理智尽失地狠狠地搂住地方的肩膀，用力地吻了上去。 久违的亲密让两年的空白瞬间被填满。 肖研反复追逐着对方的唇舌，听着对方有些急促地喘息声，一时间，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孟喆……”他伸手探进对方的衬衫，上下抚摸着对方的背脊，在接吻的间隙喃喃倾诉着：“我很想你……” 对方任由他亲吻着，脸上挂着的表情始终有些嘲讽。 略有些紧绷的身体始终没有回应，却也不曾抗拒他的亲热。 终于，当肖研的吻顺着对方的脸颊最终落向脖颈和锁骨时，意外的触感让他的动作很快停了下来。 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细腻平滑的肌肤。 借着车外浅浅的月光，他看到了对方领口敞开的地方，是一片让人触目惊心的斑驳痕迹。 “肖总你……不需要再继续了？” 孟喆还是一脸淡然无谓的笑容，只是慢慢伸手将几分钟前被对方解开的衬衫领口重新系紧：“我本来以为，作为一个男人，你编完这个故事，多少能撑得久一点……至少之前我遇到过几个女人忍到了帮我脱完上衣……”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容更大了一些：“还有照片什么的……肖总也处理得太不专业了。之前可是有人拿出过所谓的定婚照，让我还花了点时间认真的考虑了很久……” 他终于把衣衫整理好，即使是有些发闷的天气里，也把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那一刻，他又是那副严谨冷漠得近乎于禁欲的姿态，把所有的感情和伤痕都掩藏得一丝不露。 “肖研……我不清楚你大费周折的找到我有什么目的，现在的我也不想探究那么多。你如果有什么利益上的企图，大可正大光明的来找我，把雷雷那么个小孩子也牵连进来……未免就太下作了。” 他说到这里，抬起眼睛，看着不远处拉着雷雷的手蹦蹦跳跳走近的裴裴，忽然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他知道自己遭遇变故，缺失了记忆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身边最亲的家人，却利用着这段缺失试图营造出一段扭曲的历史。 曾经，在他身体康复的阶段，在家人的介绍中，他见过了所谓的失忆前的女友。 对方坐在他的床头很害羞的给他削苹果，一起看所谓的“订婚照”时，他虽然有些茫然，却也认真想过，或许自己真的曾经认真地爱过这个女孩子。 然后他们相处，交谈，不时聊起所谓的“过去的事”。 再后来，牵手，接吻，也逐渐变得顺理成章。 一直到某个夜里，两人都有些情不自禁，亲热了许久之后，滚上了床。 在孟喆情潮涌动，脱下衣服的瞬间，试图和对方做爱的瞬间，对方却骤然尖叫出声。 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从对方惊恐的眼神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重伤之后的身体上那些斑驳的伤痕是多么可怖。 也就在那个夜里，惊慌失措的女孩第一次向他说出了实情——所谓的失忆前的女友，不过是家人为他安排的一个结婚生子的托词。女孩对他一直很有好感，并不介意成为整场谎言的一部分，但是到了最后，却终于敌不过做爱时候需要面对的赤裸裸的现实。 孟喆在愤怒之余开始起了疑心，他不懂为什么对他关爱有加的家人要刻意隐瞒他的过去。 再后来，孟喆无意中听到了父母在卧室里的对话。 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的父亲哑着嗓子说：“蔓丽啊，如果儿子真的喜欢男人的话，你也就别再瞎折腾给他找什么媳妇了，由着他去吧。他都已经这样了，能有个人陪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 孟喆在一片震惊之中，开始明白父母会对他有所欺瞒的原因。 大概是母亲终于妥协了，他的社交圈里开始有各色长相好看，笑容甜美的男孩或者男人出没——他们或者撒娇卖乖，或者文质彬彬，对着孟喆都是颇有好感的样子。 孟喆孤单了太久，身处北京又丝毫找不到有关往事的源头，他既然把家人欺瞒他的症结定位在了自己的性向上，倒也尝试着和其中一些个开始交往。 其中有一个年近40的男人，对孟喆一直颇为照顾的样子，孟喆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到也觉得还算不错。直至关系发展到了身体接触的那一步，两人相互纠缠抚摸了半晌之后，对方提出了让孟喆帮他做blow job。 孟喆觉得有些勉强，再加上身体不适，略微尝试了一下，有些抱歉的表示了拒绝。 但对方已经被欲望烧昏了头，捏着他的下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那一瞬，对方那些斯文有礼的面具全部被撕下，全无半点怜惜的粗暴让孟喆感到格外陌生。 “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很精贵？要不是看在你爸在北京还有点人脉，有点生意可以谈，谁他妈要伺候你这么久？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我摸着都会做噩梦好么？” 最终被拒绝掉的男人摔门而出的时候恶狠狠地抛下了这么几句话，那个夜晚，孟喆坐在酒店的阳台上抽完了整整一盒烟。 他有些焦急，也有些沮丧。 而且在接踵而来的欺骗和打击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相信谁了。 第67章 雷雷把裴裴送到了孟喆身边，眯着眼睛朝他挥了挥手：“裴裴再见~” 男孩手里捏着一个小糖人儿，此刻一边拉起孟喆的衣角，一边扭头看着雷雷，表情有些恋恋不舍：“爸爸，以后我还可以和雷雷哥哥一起玩吗？” 孟喆知道他因为身体上的特殊病症，一直被同龄的小朋友们视为异类，从来没有过什么可以一起玩儿的小伙伴。眼着他和雷雷相处愉快，很快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儿子乖，以后只要雷雷哥哥有时间，我们随时欢迎他来和裴裴玩儿。” 肖研看着他把裴裴抱上了车，发动引擎准备离开，忍不住走到车窗前，低声开口：“孟喆，那我以后可以来找你么？” 孟喆微微一笑：“肖总你随意。只是在下未必每次都有空。” 他说到这里，也不再理肖研，伸手朝着雷雷说了声再见，边很快踩下油门，毫无留恋地把车开了出去。 雷雷只觉得对方对着肖研的态度格外冷淡，心下惊异，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只见肖研呆立当场，注视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表情也不知是悲是喜。 他凝视着肖研瘦削的背影，逐渐被在一股巨大的眷恋和哀伤所笼罩，却又似乎总是被阻隔在对方的世界之外。只能观望，无法触及。 慢慢地，他只觉得自己也有些痴了。 孟喆原本以为当日肖研被他奚落一番之后，至少应该消停一阵。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他几乎每天都能在公司门口或者裴裴所在的幼儿园附近与对方碰面。 只是肖研并不生事，只是静静地等在那里，和他眼神交汇的瞬间微笑一下或是点个头。 似乎长时间的守候，只是单纯地为了和他打个招呼而已。 孟喆摸不到对方的意图，依照他的个性，也不好公然发难，这样一天天的遭遇下去，倒也相安无事。慢慢的，肖研会给裴裴带些蒙奇奇，变形金刚之类的小东西当礼物，等着裴裴放学之后，塞到对方怀里。裴裴很是喜欢，很快也就对肖研亲热起来。 借着这个机缘，孟喆每天接裴裴放学时，来得早了也会主动和等在那里的肖研点点头，或者一起靠着车门抽上一只烟。随着相互之间所聊的话逐渐增多，肖研也慢慢了解到了裴裴的一些情况。 裴裴患有先天性的白化病和心脏方面的毛病，在治疗的过程中被自家父母抛弃在了医院。刚刚被孟喆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仍在医院附近的小草丛里有一段时间里，长时间的太阳暴晒，已经让他浑身通红，皮肤发皱，脸上干巴巴瞳孔近乎透明的样子看上去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小老鼠。 孟喆见不得他受罪的样子，和院方确认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无家可归之后，认真的当着儿子养着了身边，宠溺到无法无天。而裴裴虽然出生时命运多舛，却生就了一副执拗火爆的脾气，即使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从来不会在孟喆面前哭闹，常常就是顶着一脸的青肿就把欺负自己的人给揍了回去，被孟喆发现了几次以后，为了避免裴裴再受委屈，干脆连司机也不用了，每天固定时间赶到幼儿园接他回家。 肖研很替裴裴庆幸。 因为他很清楚，能被孟喆一心一意地宠爱着，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 周五的下午，肖研到的有点早。才停好车子准备开门抽支烟，却发现幼儿园的操场上围着一群人，喧哗声甚是刺耳。 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有相熟的门卫的叫住了自己：“肖先生是吧？您来的正好，您家小侄子好像出事了，你快去医疗室瞧瞧！” 肖研心里猛的一颤，迅速将手里的烟头摁灭，问明了方向，快速赶了过去。 裴裴双眼紧闭的躺在幼儿园医疗室的病床上，浑身被太阳烧得一片通红。 垂在一旁的手不停地在发抖，手心里汗津津地紧紧捏着什么。 几个老师和校医围在他的周围，看上去似乎有些手足无措。靠窗的地方站了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此刻抛着自己手里的宝马钥匙，却是满脸的嚣张。 “你们够了没有啊，这才多大点事？我儿子他们不就借他的钥匙扣玩玩而已，有必要追着闹半天么？” 一个带着眼镜的女老师有点怯怯地开口：“王总，您儿子那不是借吧……他们几个孩子围着裴裴欺负了半天，还把他的东西给弄坏了藏起来……裴裴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们还把他弄到大太阳地底下围着打……” 啤酒肚的男人眼镜一瞪：“有病还来什么幼儿园？这种全身白的跟鬼一样的小孩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另外不就一个烂钥匙扣么，多少钱老子买十个给他……” 他还在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忽然感觉眼前狠狠的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将他揍得几个趔趄退到了墙角，耳边有声音冷冷的响起：“你给我滚远一点。” 男人在北京城里横管了，平日里哪里受过这种教训。此刻被一拳揍在脸上，震惊了半晌，才捂着腮帮子站起身来：“你你你……你是谁？敢站在这里和我撒野？” 肖研已经没空再理他，伸手摸了摸裴裴的额头，看向校医：“他怎么了？” 校医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身上有些轻伤，太阳曝晒太久导致皮肤受到损害，这些都还不算大问题。但是刚才给他量了心跳，速率过快，估计要送到大医院看看才安全些。” 肖研当机立断，已经弯腰把裴裴抱了起来。想了想，他扭头叮嘱了一下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过一会他爸爸来了，说我送裴裴去医院了，让他打我电话。” 女老师点了点头。身旁被揍了一圈的啤酒肚男人还想伸手纠缠，肖研眼神发冷：“你想找死大可跟着我来，但要是我侄子现在因为你再耽误病情的话，你也可以试试看！” 男人被他那股肃杀阴冷的气息镇了镇，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脏话，却也不敢再挡。 肖研把裴裴抱上车，平放在后座座椅上。 才想去开车，却被裴裴一把抓住了袖口：“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他迷迷糊糊地抗议着，神情有些痛苦：“那是爸爸……爸爸送我的！” 肖研愣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柔声安慰着：“裴裴乖，爸爸在这里，你先松手，爸爸先带你去医院，再去帮你把东西找回来……” 孟喆赶到医院的时候，裴裴已经在医生们的抢救下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床头是准备好的供氧设备。 医生很耐心的解释了一阵。裴裴眼下的情形是先天性心脏病下的剧烈运动加上情绪激烈起伏所导致的，还好就医即时，再晚一点的话，只怕会有大麻烦。 孟喆在病床前守了一会，看着裴裴暂时不会醒来，才起身出了门，对着肖研说了一声谢谢。 肖研和他并肩走出医院们，递了支烟给他：“你别担心，医生已经说过没事了。大不了等他出院了，给他换个地方，要不就彻底做个心脏方面的手术，以后也放心些……” 孟喆静静地听着，也不接话，满脸疲惫的样子。 肖研等他把烟抽完，才继续开口：“你现在去哪？我看你这个样子也开不了车了，要不我送你？” 孟喆看了他一眼：“哪里都好，你随便开，别让我一个人呆着就行。” 肖研对北京不算太熟，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去处。他这个年纪了，也实在不喜欢三里屯或者后海那些个喧杂吵闹的夜场酒吧，想了想，最后他还是直接把车开进了瑞吉的酒店停车场：“我对北京不太熟，要不就上我房间坐坐吧。” 孟喆似乎愣了愣，慢慢又笑了起来。 肖研实在不习惯他那种又是冷然又是嘲讽的笑容，但此时此刻，他也实在不方便解释什么，只能沉默着摁了电梯，插了房卡，把孟喆领进了门。 孟喆在沙发上坐着，慢慢脱了外套。 肖研打开酒柜：“你喝点什么？” 孟喆扭头看了一眼：“伏特加好了。” 肖研有些意外：“你很少喝烈酒的。” 孟喆笑了一下，也不答话，只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瓶，满满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他这样闷不做声只顾倒酒的样子，分明就是要把自己灌醉。肖研陪着他坐了一会，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挡了一下：“孟喆，我知道你心情不太好，但也别喝太多了，这样伤身。” 孟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脸颊已经被烧得通红。 “肖总……”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话：“你别拦我，不多喝一点，一会我可放不开……” 肖研一时有些发怔：“你说什么？” 孟喆朝着他逼近了一些，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你把我特地带到这里，不就是想上床么？”他低声笑了一下：“我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太清醒了，只怕会败了兴致……” 肖研忽然觉得眼角有点湿，伸手抱着他：“孟喆，我带你过来没想干什么……” 孟喆还在低声笑着，借着酒劲开始拉扯他的领带。曲起来的膝盖慢慢地摩擦到他的双腿之间。 肖研心情本就复杂，此刻被他刻意撩拨着，很快也有些失控，一边握住对方的手继续在双腿间抚弄，一边凑过身去和对方热吻。 唇齿交缠了半晌，双方的呼吸都已经变得急促。 肖研略微喘息了一下，激烈的吻很快顺着对方的脸颊向下落着。 “等……等一下。” 就在他的手从对方的腰间探入时，忽然被对方死死抓紧，昏暗的灯光下，孟喆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颤抖：“肖总，你真决定要做的话，去把灯给关了……” 紧接着，他有点自嘲的笑了一下：“还有就是，别脱我上衣。” 第68章 孟喆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头还微微有点痛。 手表的指针指向凌晨5点，窗外的天大概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他眯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会，已经隐约记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这里是瑞吉酒店的豪华行政套间。头天夜里，他喝了一些酒，对着一个不算太熟的男人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意识全无地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睡到现在…… 这样的认知，让他难免有些难堪。 即使身体依旧有些酸软，孟喆还是双肘用力，想自己撑了起来。 手臂才一动，他骤然发现自己盖在被单下的身体上衣衫整齐——除了衬衫领口的纽扣被解开了一颗，让他呼吸可以更顺畅之外，他全身上下都保持着刚进酒店时的模样——这让他轻松之余，也有些意外。 昨天夜里，肖研把他带进自己的房间，他潜意识里是做好了某种准备的——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他在情绪异常烦闷的时候，除了烟酒之外，偶尔也会以其他一些方式作为纾解和发泄。 和对方相处到现在，虽然谈不上深交，但对方看向他的目光，和偶尔的肢体触碰，已经能够让他明白对方在极力克制着的某种情绪。到了这个年纪，没有家庭或者恋人带来的责任束缚，他谈不上要为谁守贞。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用以放纵的对象，他承认肖研不是个让他讨厌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独自躺在酒店里的豪华大床上，浑身整齐得随时可以洗把脸就出门参加商务谈判——这种料想和现实的巨大反差，让他有些自嘲的想着自己大概是太自作多情了一些。 他终于把身体撑起，靠着床头的地方镇定了一下情绪。 重新凝神之后，才发现朦胧之中，有个人影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身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看样子，对方竟是抽了整夜的烟，一夜未眠。 “你醒了？”黑暗中，肖研和他对视了几秒，起身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抱歉啊肖总，占了你睡觉的地方……”他有些答非所问的应了一句，把盖在身上的被单掀开，想要起身。 下一秒，他只觉得一道黑影骤然压下，肖研带着一身浓重的烟草味，逼近了他的身体：“你现在清醒了是吧？那么，你现在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你自己都是清楚的对吧？” 孟喆摸不准对方是什么意图，只能侧了侧身体，试图避开对方强大的压迫感：“你要干嘛？” 肖研起身，将房间内的灯开得大亮，捏着手里的烟头最后吸了一下，然后随手抛在一旁：“你之前不是想做吗？我不想你酒醒了以后告诉我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你清醒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孟喆昨夜会放纵自己，多少也是因为心情极端低落之下，借了夜色的遮掩和酒精的刺激，此时休息了一整夜，理性已经回归，眼见在亮得刺眼的灯光下，肖研站在他身前，神色坦然的脱着自己的上衣，他禁不住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反射性的去摁顶灯的开关：“我昨天心情不好，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事就别提了。” 肖研一把拉住他的手，扣在腰后，几步一推，已经将他抵在了巨大的穿衣镜前：“孟喆你关灯干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他将对方禁锢在怀里，舔着对方的耳垂：“几年前我把你做到哭，做到求饶，做到失禁都有过……你今天想要试哪一种？” 孟喆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已经摸上了自己的衬衫下摆，游蛇一般毫不停留的开始解他的衣扣，一时间，巨大的难堪甚至战胜了羞怯，连对方赤裸裸的挑逗也根本顾不上反驳，只是用力拽着对方不安分的双手，剧烈喘息着：“肖研……你他妈的停手……别脱我衣服！” 肖研冷着脸哼了一声，直接紧贴着他的背部将他圈紧，暂时收回了企图侵入他上身的手，只是紧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正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忍够了……孟喆！”他声音嘶哑：“你怎么样都无所谓，记不起以前的事也行，我们就当重新认识。” 他看着镜子里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影像，慢慢地舔着对方的耳垂：“反正我们最开始也是这么熟起来的。” 随着他刻意吻舔的动作，孟喆的身体剧烈的抖了起来。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很快的，他觉得自己的裤子被褪下，就着被对方环抱的姿势，有炙热的部分已经开始在他的臀部来回摩擦。 他始终有些紧张，双手紧抓着衬衫的下摆，神经绷得异常僵硬，即使最敏感的部分被对方用手反复抚慰着，也无法松弛下来。肖研试了几次，却总是无法进入。 两人之间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肖研终于妥协一样叹了口气，伸手将对方已经被解开的几颗衣扣重新扣上，然后吻着他的头发：“你放松些，我不逼你就是了。” 不知是对方的温柔抚摸，还是衣服重新被系上，孟喆原本紧绷的身体终于逐渐松弛了下来。他不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对方的肩上，被动却清晰地感受着对方的欲望，一点点的嵌入自己的身体，最后紧紧地胶合在一起。 “舒服吗？” 对方的吻落回了他的脸颊，一直看着镜子的眼神，也逐渐有了笑意：“那一年在上海，我们在酒店的浴室里，也这么做过……” 他听着对方喃喃地说这话，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像火车一样轰鸣着疾驰而过，想要凝神抓住时，却又变得遥不可及。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想更多了，随着肖研的律动，他的身体开始被又是痛苦，又是欢愉的感觉填满。对方埋入他身体的部分热度惊人，每一次在他的敏感点重重摩擦时，几乎都会让他克制不住的呻吟出声。 明亮的穿衣镜里，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两个人交合在一起的部位，每次抽离又很快碰撞在一起的样子。 明明是那么让人羞耻的景象，却被肖研做得无畏坦然。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胸膛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痒，是对方的吻正一个一个的落在他的衬衫上。 “疼不疼？”对方已经换了面对面的姿势，此刻额头相抵的慢慢吻着他的嘴唇。 “还好……”他依旧有些狼狈，只能侧开头去，强作镇定地回应了一声：“肖总，这事算我挑起来的，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肖研微微哼了一声，骤然加重了顶动的力量，逼得对方再也无法继续开口。 “要做的话，就专心一点……至于有没有下次，等做完了这次再说！” 第69章 孟喆觉得满身的汗水差不多都下去了，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开始感觉有些冷。 如今他躺着的地方离卧室不过只有几步的距离，这个时候是在床上，大概会舒服很多。 然而现在，他也只能就着肖研紧紧搂着的姿势被侧压在客厅的地毯上，根本动弹不得。 肖研大概是累了，眼睛微阖着，呼吸有些发沉。 睡梦中的他却依旧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孟喆和他接触了一阵，即使没有深交，也能从种种迹象看出对方的私生活上很讲究。但此时此刻，近在咫尺的肌肤相贴，却也让他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角边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纹路和鬓角里几乎快要藏不住的白发。 对方也才三十多岁，这些年来，他应该是过得很不好，在残酷的岁月侵蚀下呈现出来的疲态，任何高级的保养品都拯救不了。 孟喆抬了抬被压得有些发酸手，试着碰了碰对方瘦削的脊背——已经不再是少年那种富有弹性青春四溢的身体，但此刻拥抱在一起，却让他莫名地感觉的没有那么烦躁。 “孟喆！” 对方睡得极不安稳，他的身体才动了动，就已经用力箍紧。过了半晌，肖研才像是全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笑得有些歉疚，箍住他力道却没有半分减轻：“我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害怕自己眼睛一睁开，又是一个人在这里……”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满心的喜悦从心底涌了上来，一时间却无从表达，只能低头追逐着孟喆的嘴唇反复亲吻着：“你也还在……真是太好了……” 孟喆被他嘴唇边一圈短短的胡渣扎得发痒，在对方巨大的喜悦心情感染下，却也只能任由着深吻了一阵。眼看着肖研始终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只能最终把头偏开：“肖总，天亮了……起来吧。” 肖研压在他身上，似乎是分别太久，想把累计了两年的欲念一次性兑现似的，依旧还是缠着他：“孟喆，要不要再做一次……？” 孟喆从凌晨5点被他纠缠到现在，已经快4个小时——不知道肖研是不是心愿得偿的冲击来得太过强烈，在最初体力大量消耗之后，做到后面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眼下对方浅眠了不到半个小时，体力明显没有恢复，却像是害怕一切成空一样，反复用亲密的行径来验证着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他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顺手扯过一旁的毯子给对方盖上：“肖总……你还是先休息下，裴裴差不多应该醒了，我得去下医院。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这句话说得很平淡，肖研却瞬间僵在了那里：“……你是说，还会有……以后，是吗？” 孟喆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太对味，却也不想再在个别字眼上过多纠结，只是有些费劲的站起身来：“借用一下浴室，我得洗个澡。” 肖研一把抓住他的手：“行，那你洗好了等我几分钟，我陪你一起过去。” 两人前后收拾了半个小时左右，肖研下楼把车开了出来。孟喆知道这种时候就算开口说不，对方也一定不会妥协，也只能由着他一路陪着把车开到了医院。 裴裴刚醒来没多久，神智还有点模糊，看到孟喆出现，很快就笑了起来伸出双手，孟喆把他抱在怀里，耐心的哄了一阵，直到护士过来做检查，才重新站起身来。 肖研在旁边等着，眼看他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正准备开口安慰几句，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几道人影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 “孟喆你昨晚到哪里去了？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怎么都不接？幼儿园的老师把电话打到家里问裴裴的情况，我们才知道他出事了，你爸找人查了半天才找到这里……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第一时间和家里说一声吗？” 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的老太太进门就是一通唠叨，孟喆略微有些尴尬——昨天夜里他和肖研在酒店里翻云覆雨折腾到大天亮，哪里还会顾得上接电话——想到这里他的眼光不自觉地朝着肖研瞥了瞥，然后低声开口：“妈……昨天事发突然，也不想你们太操心，安顿好裴裴以后，就临时去朋友那里借住了一下……” 杜蔓丽这一路匆匆赶来，心急火燎的，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房间里除了自家儿子和护士小姐之外，还站了个其他人。她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再数落自己儿子，于是也赶紧收敛起脾气，冲着对方正准备打个招呼。 眼光才落到肖研的身上，她的脸色就已经完全变了。 “你……”巨大的惊怒之中，她连句子都磕磕巴巴了起来：“怎么会是你……” 肖研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下的情形，也就只能微微颔首，沉默着不说话。 杜蔓丽盯着他，脑子里把不久之前自家儿子的话慢慢消化了一下，骤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体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孟喆：“你昨晚……和他住在一起？” 她一边质问着，一边眼光已经落在了孟喆的脖颈上，几个红得发肿的吻痕赫然刺激得她连声音都抖了起来：“他……他对你做了什么？” 孟喆越发尴尬，伸手扶住她：“妈，您别激动……” 杜曼丽狠狠把他甩开，满手拎着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肖研扔了过去：“你还不放过他！这都多久了，你把他害成跟这样还不够，我们都躲到北京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她虽然之前在老伴的劝说下，算是勉强默认了“儿子喜欢男人”的这个事实，但毕竟这么久了，孟喆身边也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固定的男伴。内心深处，她依旧还是抱着微弱的期待——之前那个害得儿子性向改变的人不在了，再过上一阵，儿子又能重新喜欢上了女人也说不定——毕竟孟喆最开始对廖晴也算是情根深种过，身体刚刚恢复的那段时间，和几个女孩相处得也还不错。 所以，她这次甚至借着裴裴生病这件事，把心目中觉得满意的女孩特意一起带来过来，试图让两人多一点互动，增多些好感。 此时此刻，在女孩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她只觉得又是失望，又是愤慨。 孟喆很少见到自己母亲这么失态，神色也有点疑惑起来，眼看着肖研站在门边，全然不动，也不解释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几步在对方身前挡了挡：“妈，这事和他没关系，昨天我心情不太好……是我……” “是我强迫他的！” 肖研不想再看他这么为难的样子，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是你亲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到底要瞒他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杜蔓丽根本不看他，只是看着孟喆：“儿子，都这么久了，妈以为你都差不多好了啊……” 她双手颤巍巍地捂着胸口，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肖先生……”一直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男人终于开了口：“这儿是医院，裴裴还病着，我太太她心脏也不太好，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先回吧。” 肖研几年前和孟家二老打交道开始，正面遭遇的从来都是杜蔓丽。即使是当年他得知孟喆的噩耗，赶到T城大闹孟家的时候，孟喆的父亲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些什么。此时此刻，对方神色严肃的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再做逗留，只是轻轻地握了一下孟喆的手：“那我先走了，你有空了，我再过来。” “稍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次是孟喆忽然开了口——这一场闹剧闹到现在，他已经越来越疑惑，母亲的失态和父亲的肃然都完全不像作伪，家人的态度竟是如此，那么肖研这个人，或许真的和他的过去有什么瓜葛。 念头转到这里，他已经不想再做耽搁，直接打了个招呼拉开了房门：“爸，妈，裴裴麻烦你们先照看一下，我送他出去……有些事情，我想和他聊聊。” 肖研跟在他的身后，在医院的咖啡厅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孟喆喝了两口茶，整理了一下思路，直截了当的开始切入主题：“所以说，你之前给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 肖研看着他：“你才和我上完床，我对你到底熟不熟悉你难道不清楚……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孟喆不想和他探讨这个话题，摆了摆手继续问：“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的确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肖研终于也开始有点尴尬：“第一次在一起……是因为我强迫你……” 孟喆像是被呛了一下，肖研看他这个样子，只好继续解释：“当时你受了点伤……” 孟喆顺着他的话语努力寻找着记忆里的痕迹：“我是怎么受的伤？” “……也是因为……我强迫你……”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彼此都感觉对话已经很难再继续下去。 “这么说吧，肖研……” 孟喆实在觉得困扰，干脆闭了闭眼睛，重新开了个头：“我们之前或许认识，或许……上过床，或许还有些什么更亲密的关系……但现在，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空白。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是爸妈，还有裴裴。我妈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裴裴也还小……” 他说到这里，看着对方的脸有些发白，轻声叹了一下：“所以肖研，无论怎么样，你别太急，给我点时间，帮我想想过去的事，或者让我多一点了解你……” 肖研听着前面几句，差不多以为对方在和他划清界限，正有些发急，忽然听到对方话锋一转，竟是愿意和他慢慢尝试着交往的意思，一时间，眼睛已经红了。 “我知道了……” 他很快伸手过去握住对方：“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家人起冲突。之前我总是乱七八糟地强迫你，以后都不会了……就像我昨天和你说的，即使你最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们就当重新认识。” 他拉起对方的手指，轻轻的吻了着：“孟喆，你为什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孟喆笑了一下：“看我爸妈的样子，你之前大概真的是因为我，给他们舔了不少堵……我实在是很好奇，你底做了些什么能把他们气成这个样子……另外就是……” 最后一句话，他压在心里想了想，毕竟还是没有说出口。 ——会愿意尝试相信，除了父母态度的佐证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其实是因为，昨天夜里，肖研抱着他，在梦中轻声叫他名字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很熟悉。 第70章 肖研既是开口承诺了不和孟喆的家人再起冲突，平日里的行为也就收敛了不少，通常都是和孟喆通过电话，确认与其家人不会撞上的场合下，才会去医院里看看裴裴，或者约着对方在咖啡馆里坐坐聊聊天。 他这次北上，一走就是快两个月，索性公司里的日常事务在廖志远和陆玲琳的操持下，倒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出什么乱子。只是随着和孟喆相处的时间日益增多，对于对方眼下着手的新业务，倒也来了些兴致。 两年前孟喆出事，整个孟氏深受打击，董事局勉力维系了一段时间，临时推举出来的一把手到底是禁不住腥风血雨不进则退的厮杀，除了在肖研的强势支撑之下保留了与肖氏共同注资的申辉，其他版块的业务在两年时间里陆续退出了S城。 到了孟喆的身体逐渐恢复的阶段，杜曼丽深恐自家儿子再回老本行，撞上昔日故友，多少会提及他在S城的那些旧事，于是借着北京城里全新的环境，前前后后托了不少关系，一直试图着给儿子引了些新路子。 刚好一年前孟宁和苏远航回国小住了一段时间，在避开了自家亲戚的诸般叨念之后，特地到北京看望了一下自己的堂弟。有关孟喆出事的前因后果，孟家二老向来讳莫如深，孟宁虽然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面对着病情才刚刚有些好转的堂弟，却也不好开口多问，于是只是拿着TC风投从美国硅谷带回来的几个互联网项目，试探性的向孟喆聊了聊。 孟喆修生养息了一年多，面对着刚刚重新接手，千疮百孔的孟氏也正有些头疼。 他之前一直驻扎在南方，对于北方的资源和和游戏规则都不算太熟，两年的空白期又断下了许多人脉关系，加上自家父母有意无意的阻扰，在水深且政府关系复杂的北京城里想要孟氏重新在地产圈里安生立命，到真有些缚手缚脚。 尝试着转型和新业务拓展的孟喆对于孟宁和苏远航带来的新项目很快有了兴趣——当年他在美国留学，对于硅谷和互联网产业并不陌生，即使之前孟氏在以地产业务为核心时，他也曾经投资过几个小型互联网创业公司试水，甚至在当年地产项目的推广上，他也算是尝试着用社交媒体进行宣传最早的那一批人。 苏远航看他兴趣颇浓，干脆在北京城里多留了几天，详细的把计划书和孟喆过了一遍，临走之前还特意留下一个顾问团队与孟氏协作。很快的，孟喆重新搭建了团队，项目迅速启动了起来。 互联网企业的发展原本就是基于产品为核心，比起实业而言，崛起和衰败的速度都异常惊人。苏远航带回来的产品计划书相当具有吸引力，孟喆在企业运营和市场触觉方面又极有天赋，因此，虽然这个项目对于孟氏而言算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但短短一年时间里，竟然已经在互联网圈里站住了脚跟，实现了营收持平。 眼看发展良好，孟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庞杂且举步维艰的地产业务逐渐剥离，全副精力投入了新的业务板块中。随着利润指数的不断攀升，孟喆作为互联网圈的新人，倒也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和兴趣。好几家风投公司陆续抛来了橄榄枝，试探着孟喆对B轮融资的态度。孟喆生性谨慎，面对着接踵而来的蛋糕倒也不着急表态，只是断断续续的接洽着，只等着一个最好的合作对象出手。 肖研对互联网圈不算熟悉，但自家的市场部这两年宣传方面的年度预算在互联网上的持续攀升以及投资圈里热钱的投入，也让他能够大概感知到这个行业目前的热度。眼看着孟喆眼下忙活着这些，倒也跟着留意了起来。 某个下午，闲来无事，肖研提出想去孟喆的办公室里坐坐。 孟喆也不推辞，直接开了车把他带到中关村附近的一栋写字楼。 肖研平日里的生意伙伴都是地产圈里的大佬——出入之间都是上亿的流水，办公地点也都是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一派暴发户气质，眼见着孟喆的办公区上下不过占了三层，风格也是简洁利落，心里居然有点发酸，乘着四下没人从背后抱了他一下：“这两年真是为难你了。” 孟喆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脑子转了一会才大概明白肖研语意所指，禁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肖总，互联网公司一年实现持平，一年半实现盈利已经是业界奇迹了好么？别用贵圈的暴利行径做标准啊。” 肖研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孟总可别忘本，孟氏当年身在地产圈的时候可没少给我苦头吃！”他想了想，轻轻放开手：“不过也没什么，你做得高兴就行。” 孟喆转身倒了杯酒递给他：“看这架势，肖总对眼下的孟氏不怎么看的上眼啊……”他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注资一起玩一把？” 肖研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问题，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 “开个玩笑而已，肖研你不必当真。”孟喆看他态度严肃，赶紧摆了摆手：“孟氏虽说刚刚实现盈利，倒也还撑得过去，不过到另外有一件事倒是想麻烦一下你……” 他拿起桌上的一张请帖扬了扬：“孟氏最近被几家风投看上了，因为TC的关系，我们也不想太多人介入，今晚刚好有个晚宴，几家风投大概都会到场，肖老板眼光好，有空的话，不如和我一起过去瞧瞧？” 肖研和孟喆重新开始接触之后，算是第一次进入他的交际圈，倒也精心准备了一下。他之前的生活奢侈惯了，认真打扮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夺人眼目的气场。 孟喆向来低调，即使是风投和圈内大佬集合的晚宴，也不过是一身zegna的正装西装上场，眼看肖研连袖扣都是catier，浑身闪闪发亮，忍不住吐槽说肖总你这是去商务酒会呢还是准备去奥斯卡领奖。 肖研只是笑，偷空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这不是想穿帅一点和你更配么？” 孟喆虽然开始尝试着进入对方所谓的恋人角色，双方的接触也日益增多，但毕竟还不太适应这么赤裸裸的暧昧调情，脸上热了一下，微微把头偏开，也就不再说话了。 晚宴的地点设在了北京798的一个现代艺术的展馆里——作为当下甚是流行的行业，互联网从业人员向来热衷于潮流文艺小清新的调性，肖研在各色豪华奢靡的场合出入惯了，这种小情小调的地方自然不会太放在眼里，只是跟在孟喆身后随着他的介绍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招呼。 几个风投圈的大佬算是聚会中的核心人物，此刻正被一群人围着无暇分身，孟喆也不着急，只是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就带着肖研走到角落里一边喝着酒一边随意的说这话。 两个人闲聊了十几分钟，一个微微有些发胖的男人很快走了过来冲着孟喆打了个招呼。肖研之前听过孟喆的介绍，知道对方是孟氏未来的意向合作对象之一，这番前来，大概是有些正事得谈，对于商务部分，他毕竟不好太多介入，于是冲着对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很自觉的退开了几步。 整个场子都是他不熟悉的人，肖研本身又不是喜欢主动搭讪的个性，即使有人主动上前攀谈，他也不过随意应付两句一笑了之。等了一会，眼看孟喆依旧陷在谈话里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样子，他干脆松了松领带走出门去，点了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才抽了没两口，他忽然感觉一阵香气袭来，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满脸妩媚地冲他微笑着：“先生，方不方便借下火机？” 肖研恩了一声，随手递了过去。对方将烟点燃，轻轻吸了一下，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打量了他一下，重新开口：“您一个人过来的？好像之前都没有见过？” 肖研言简意赅：“我不在北京，今天陪朋友而已。”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冷淡，很快把手伸了出来：“我其实也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难得来一次就和您遇上了，也算是缘分……要不大家认识一下？我是邵雪静，天华投资的执行董事之一，你叫我vivian就行。” 她的口气一派天真，笑容却是妩媚动人，女孩和女人的气质交杂在一起，合着微微的酒香，在夜色里确是带着动人心魄的魅力。只是肖研当年出入风月场多时，各种暧昧调情的手腕都已经见怪不怪，眼见对方眼神微闪，居然主动朝他出手，心里只觉得好笑，口气里还是一派懒洋洋的冷淡：“认识……倒也不必了，我在北京呆不了多久？” 对方愣了愣，像是全然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的这么干脆，脸色变了几下之后，倒是很快笑了出来：“那也没关系，反正天华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业务，总有打交道的机会就是了。”她说到这里，再次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肖研被她不依不饶的态度闹得有些心烦，只能伸手也意思了一下：“幸会！” 他打完招呼，抬头瞥见孟喆出了房门，似乎也正想着出门抽支烟的架势，随即耸了下肩：“我朋友出来了，我们还有点事，失陪。” 对方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似乎有点意外：“你是孟喆的朋友？” 肖研听她的口气，似乎和孟喆算是熟人，倒也不好太过冷淡，于是点了点头：“你们认识？” 邵雪静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何止认识……” 她说到这里，不再吭声，只是微微地抿着嘴角，等着孟喆走近，才扬起手中的酒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孟喆的神色有些复杂，静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多谢，我很好。” 肖研很敏感的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凑近了些，低声开口：“刚才谈得怎么样？” 孟喆还没接话，倒是邵雪静先笑了起来：“天华对孟氏的项目很感兴趣，爸爸也一直说投资这回事，领头人比项目本身更重要，孟伯伯和天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爸爸也一直很喜欢孟喆，虽然目前也有几个类似的项目团队在跟进，但我相信未来和孟氏合作的机会最高……而且，我和孟喆也是那么好的关系……”她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撇的肖研一眼：“当然，如果孟氏的团队里还有更多人加入的话，我相信一定会发展得更好！” 她说完这句话，点了点头：“既然两位还有话要谈，我就先告辞了，希望有机会下次再聊。” 肖研看她走远，微微哼了一声：“这女人什么来头？你和她很熟？” 孟喆嘴角抿了一下：“他是天华投资董事长邵天华的独生女，之前我妈介绍我们认识的。” 肖研不屑：“那也不过就是普通认识而已，扯那么一堆有的没的做什么？” 他伸手握住一下对方，只觉得孟喆的手微微有些发冷，禁不住愣了一下：“你怎么了？担心投资的事？” 孟喆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肖研，我之前和她交往过……之前我妈为了我能赶紧结婚，谎称她是我之前的未婚妻。后来我们上过床，只是没做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因为我身上的伤，让她没法继续了……” “我知道了……孟喆。” 肖研低下头，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这些事以后你不用再想，也不用再提，你过去遭遇过什么，都没关系……”眼见着对方耳朵有点发红，他随即笑了起来：“至于上床的事，以后你只用想着我就行。” 第71章 8，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孟喆和各家风投公司的接洽频次愈见频繁。 公司里的高层也都知道在当前的互联网领域里，技术早已不是唯一的壁垒，自家产品再好，后进者和模仿者全盘COS下来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自家老板早已经决定加强市场推广的投入和力度，建立起以技术、品牌和规模等三位一体的领先优势，融资需求已经迫在眉睫，于是自然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把自己手下的那摊子事整理得井井有条，只待VC方进入考察的阶段，能交出一个漂亮的答卷。 肖研看着孟氏眼下规模虽小，但在孟喆的治理下依旧是从容有序，忙而不乱，一派成熟企业的风范，到也是由衷地赞赏起来。他当年与孟喆多次交手，几乎没占到过什么便宜，对于孟喆的办事手腕从来都很有信心，只是当前孟氏的新项目进入融资阶段，导致对方大部分时间都被耗在了工作上，百无聊赖的肖老板也只能充当免费劳动力，自贴餐费，频频出入孟氏的办公室。 往来的次数多了，难免引人侧目，孟喆也懒得多解释，顺手给他贴了个融资顾问的标签，居然还找了个机会正儿八经地给高层们做了一番引荐。肖研各路大佬见多了，一身牛逼闪闪的光彩总是在的，高管们被他强大的气场唬了一阵，倒也心服口服的寻思着自家老板不知从哪里又挖来了这么个强人。 肖研既然有了个TITLE，出入孟氏就更加正大光明起来，每天准时准点的蹲在总裁办公室，即使没得薪水拿，偶尔和对方调调情，吃吃豆腐，倒也乐在其中。孟喆倒也不把他当外人，有什么重要的事，竟是真的拉着他一起商量讨论，这样一来二去了几次，肖研很快也在各家VC集团高管那边混了个脸熟。 等到孟喆终于把各家风投的资料整理完毕，摊在桌上开始逐一比较的时候，肖研也算是正式进入了他这个所谓的“融资顾问”的角色，笑嘻嘻的凑过身来，和孟老板做了一番深刻的交流。 虽然前期接触的VC当中不乏红杉，软银和IDG这样资历雄厚，有过互联网投资成功案例的大型公司，但比较到现在，竟然是风华投资给出的条件最为优厚。 这样的答案肖研心里早就有了底，所以此刻面对着一脸沉吟的孟喆，他也只是耐心的等着对方最后的选择。 “孟总看上去心事重重啊……” 他等了一会不见反应，干脆把卷宗拿在手里朝着对方晃了晃，口中啧啧有声：“馅饼来得太突然，孟总忽然就不知道怎么下口了？” 孟喆斜了他一眼：“我是没问题，就只怕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指了指肖研的手机：“肖总今晚只怕又是佳人有约？” 肖研笑得暧昧：“听这口气孟总怎么像是在吃醋？这也太不职业了……” 那日邵天华在酒会上向孟喆示好之后，天华投资一路持续跟进，光是进入孟氏考察，前前后后就已经来了好拨人。只是到了后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整个团队的领头人居然临时换成了邵雪静。 按道理说，作为公司的执行董事之一，邵雪静已经很少亲自带项目，外加之前和孟喆有过的亲密关系，这种时候原本不适合直接出面对接。孟喆最初有些意外，对于对方频频在非工作时间将他约去喝茶也甚是不解，一直到对方的话题终于绕到了与肖研有关的私生活上，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肖研不缺乏应付女人的经验，只要他高兴，可以把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的一切雌性生物哄得服服帖帖。只是对于邵雪静他从来就不太感冒，外加对方曾经给孟喆留下过心理阴影的恶劣行径更是让他心中不爽，于是但凡遇上需要碰面的场合，他一概是冷着一张脸，从来没什么好姿态。 偏偏邵雪静平日里被人追捧惯了，姿色和身家摆在那里，从来都是自视甚高，裙下之臣虽然为数不少，但也没怎么太上心过。当年和孟喆交往，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动心，后来床第之间的失态表现让对方自尊受挫，也不是没有歉疚过，只是她毕竟最爱自己，孟喆既然提出分手，她也就没有过再强留的念头。 对于肖研，最初只是被对方的外形吸引——毕竟在互联网圈混多了，像肖研这样长相英俊又气势逼人的男性早已经是凤毛麟角，她最开始只以为对方是孟氏的员工或者孟喆的合伙人，后来几番交道打下来，发现对方竟是全然游离在孟氏之外，却又和孟喆相处甚密，眼光独到气势凌厉的样子，好奇心不禁也被挑了起来。 她向来骄纵自我，既是对肖研起了兴趣，倒也是全不遮掩，迅速出击，全然不去顾忌作为曾经的恋人，孟喆是否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心理反应——经常是发了短信邀约，肖研全不理会的情况下，电话就直接打到了孟喆的手机上，借着工作的缘由将两人一起约出门。 孟喆被对方的执着闹得有些哭笑不得，有几次直接就冲着肖研吐槽说，肖总要不你就舍身取义，牺牲一下早点帮我把这事结了算了。肖研往往是眼睛一眯，一边咬着他的耳朵一边申明，我的身体很挑剔的，可不是对着谁都硬得起来…… 满脸银荡的样子只让孟喆愤恨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眼下到了风投合作的关键点，双方的探底都变得格外小心。 一般来说，这个阶段与对方的项目负责人多做交流，多少能旁敲侧击的挖出一些边角料，但邵雪静对肖研的觊觎之心太过明显，孟喆总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肖研被奉献出去三陪套底，怎么着都有点卖身求荣的感觉。 肖研自己到没太当一回事——当年他桃花债太多，早已经被各路女性磨练得神经坚韧，眼下他唯一关心的事只是孟喆手里的项目，是否能找到一个最可靠的投资人。 按照他的想法，风华提出的方案对于肖氏而言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数目，如果孟喆能接受他的注资，肖氏孟氏就此合体那是再好不过。但孟喆毕竟有自己的自尊，中间又隔着孟家父母那道难以横跨的鸿沟，所以这些美好的想法也只能在脑内畅想一下，最终还是得重新坐下来给孟氏找个靠谱的合作者。 眼见孟喆始终难以决断的样子，他干脆把手机拿了起来：“你也别太纠结了，大不了今天我就牺牲一下出门会会邵雪静，你这边时间等不起，再拖下去只怕会延误新产品的上市时机。” 孟喆挥了挥手手：“这倒不仅仅是邵雪静的事，风华给出这份投资方案，我始终觉得有点问题……” 他想了想，慢慢整理着思路：“据我所知，风华半年前刚刚参股投资了一家叫做SK的IM服务的公司，对方和我们的核心技术非常类似。作为一家有经验的投资公司，这样的重复投资实在是不合理……另外就是，邵天华最初和我接洽的时候，表示看重的是我们的IM在线服务系统的技术优势，但随后的各项会议上，他们似乎更多的兴趣在于孟氏的代理商资源，这样的话，似乎也和他们最初的收购意向有些背离……” 肖研凝神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这些行业内的细节我倒是没怎么留意，不过嘛……对方在明知TC早已入股的情况下，还不惜高价，执意要在和你们签订的投资备忘录上死守51%股份底线，总让人觉得有些司马昭之心……” 孟喆噗嗤笑了一下：“肖总不错啊，居然开始用成语了！” 肖研瞪了他一阵，上前几步慢慢跨坐在对方的大腿上，轻轻磨蹭着对方的小腹，凑在对方耳边，声音微哑：“孟喆，晚上我可就帮你去卖身了，回来以后你是不是要补偿一我一下？” 他们重新相处到现在，牵手，拥吻的事情慢慢已经做得习惯了，但肖研遵守着孟喆当初那句“你别太急”，一直耐心的等待着，两人除了孟喆心情低落在酒店的那一晚，竟是没有再亲密接触过。 此刻他这个要求提出来，半真半假地带上了几分微微哀求的样子。 孟喆被他蹭得也有些发软，在对方魅惑的声线下也禁不住意乱情迷，低下头和对方热吻了一阵，就着微微地喘息声点了点头：“好……晚上我去你那儿。” 第72章 邵雪静借着与孟氏之间的工作关系存下肖研的号码后，电话短信每天基本就没断过。 肖研原本就是在风月场里厮混出来的，哪里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毕竟有孟喆那档子生意在，对方又往往拿着公事做幌子，一来二去的倒也电话来往了几轮，前后发过数十条短信。 他这边虽然是一副显而易见的应付姿态，邵雪静却也偏偏摆出了一副敌退我进的架势，通信工具轰炸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频频约着肖研出门。肖研不太好和她全然撕破脸，于是总能找出诸般借口搪塞，有几次实在推不过去了，干脆就拉着孟喆一起出门混饭吃。 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但都是商场之上被打磨了许久的人精，见面之后寒暄照常，表面看来竟是其乐融融的一派和谐气氛。 吃了几次饭之后肖研只觉得憋得慌，散局之后忍不住皱眉抱怨，这种女的心理素质好得惊人，孟喆你当初怎么能交往得下手！孟喆一边安抚他一边暗中撇嘴，心想要轮起霸道强势厚颜无耻，你肖研哪有立场说别人！ 正是因为这样的相处模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天夜里，邵雪静在国贸附近私人会所的包间里见到了单独赴约的肖研，未免还是有几分意外。 “肖总今天居然有空，还真是难得！” 她似笑非笑地坐下，俯身给自己到了杯红酒，低胸的裙装有意无意地在肖研眼前晃了晃，一派春色盎然。 肖研也不避讳，眼睛在她身上绕了个圈，最终落到对方的脸上：“邵小姐一再邀约，我要是再没点时间，未免也太不识趣了。” 邵雪静自然不会天真到指望着对方冷淡了这么久，突然就转了性子开始向她示好。她虽然还没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但只看长相做派，也知道肖研身边从来不会缺床伴。对方既然只身前来，必定是和孟氏的风投项目有关。 和肖研这样的人说话，自然不用太绕弯子，于是她很快切入主题：“肖总这次愿意赏脸，是想要了解一下孟氏项目的情况？” 肖研举杯和她碰了一下：“邵小姐如果愿意聊，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对方慢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酒，却不再接话，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肖总你对孟喆还真是挺关心的……据我所知，孟氏企业你并没有入股吧？” 肖研看着对方旁敲侧击的样子有点好笑，干脆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对孟喆好，因为我是他男朋友。这种关系……应该不会对天华集团的决定有什么影响吧？” 邵雪静即使之前有过一定的心理准备，此时此刻面对肖研的坦然，也未免有几分震惊。隔了许久，才勉强笑了一下：“肖总喜欢男人这件事，该让不少女人伤心了。” 肖研此刻此刻也懒得和她解释自己过往荤腥不忌，与其说喜欢男人，倒不如说只是看上了孟喆而已。 他等了一会，眼见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略微有点不耐烦，正想开口，邵雪静已经撩了撩头发，恢复不久之前风情万种的姿态：“肖总，谢谢你的坦诚。不过，据我对孟伯伯和孟伯母的了解，他们是不会接受自家儿子和男人在一起的吧？” 肖研微微一笑：“所以呢？” 对方的神色有些挑衅，嘴唇轻轻几乎就要凑到他的耳边：“肖总你与其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去和孟家打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仗，何不试试换一个感情投资对象以求长期回报？” 肖研想是思考了一下：“邵小姐有好的推荐？” 邵雪静轻轻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肖总对天华投资了解多少，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A股看看我们的年度财报。天华的董事长是我爸爸，而我，是董事局里最年轻的执行董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踢开了脚上的高跟鞋，擦着鲜艳蔻丹的脚趾，慢慢勾蹭肖研的脚踝：“我今年28岁，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爸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陪嫁必定不会亏待我……肖总你觉得这个推荐如何？” 肖研自从肖氏在S城立足开始，从来都是他拿钱甩人脸的节奏，眼下居然被人用钱架上了谈判台，倒也觉得有几分新鲜。眼见着对方坐在沙发扶手上，几乎是要跌进他怀里的姿势，也就礼尚往来的一把伸手搂住对方的腰，口气略微轻佻了起来：“邵小姐不介意我喜欢男人？” 邵雪静向来胆大妄为惯了，此刻听着对方发问，咯咯笑了起来：“肖总你说笑了，你这样的男人，到了这样的年纪，即使没有孟喆，也会有别人。不过这些都无所谓……至于你喜欢男人这种事……”她俯下身体，在肖研的胸前轻轻咬了一下：“肖研你有没有试过和女人？” 肖研听到这里几乎忍不住要笑场——昔日里他搞过的女人加起来只怕比天华投资集团里所有女员工的数量还要多。事已至此，再闹下去只怕不好收场，对方一副春心已动的样子，有关投资孟氏的正题，大概要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念头转到这里，他已经懒得再和对方耗下去，伸手轻轻一推，就准备站起身来告辞。 邵雪静却很快握住他的手腕，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点微醺的嫣红：“更何况……肖研，孟喆在床上的表现也就普通而已，你不试试别人，怎么知道没有更好的？” 一股煞气浮上了肖研的眉间，口气已经有些发冷：“孟喆之前多少也和你交往过，他床上表现如何，你自己知道就好。” 邵雪静的脸颊贴着他手腕，神色迷离：“他表现到底如何，我还真不知道，我们也就上过一次床，还没做到最后……孟喆他……” 她只说到这里，已经感觉身体整个被掀翻在地，低低的惊呼声中，肖研欺身而上，紧压着她，微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探进了她的内衣。 邵雪静小学毕业就去了澳洲，初中时代交往了第一个男朋友，此后的十几年里，身边云云种种的恋爱对象从未断过，感情史也算上是丰富。性爱方面，她算得上是个行家，之前的交往对象里，技术高超善于调情的也不算少。但像肖研这样，从头至尾没有说过半句情话，只沉默着用一只手就把她挑逗到几乎要发疯的男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原本就对肖研充满了欲念，此刻身体相触，更是难以自持，低低的呻吟声中，对方的手指一直在她肌肤上游走，她浑身战栗了一阵，感觉裙衫和内衣陆续被扯下，一片微凉的寒意中，她双眼微阖着等待着。 半晌的沉默之后，期待中的激情却始终不曾到来。邵雪静有些疑惑，重新把眼睛睁开，肖研斜着眼睛站在不远的地方整理着袖扣，脸上一副微哂的神态。 “你……”她隐约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对，迅速抓起仍在一旁的裙衫挡在了胸前，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抱歉啊，邵小姐……”肖研冲着她耸了耸肩，表情看上有些遗憾：“我试过了，可惜还是硬不起来……”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太会去刻意伤害女人的自尊。 所以之前即使在风月场上，他和秉承着金钱交易，不欠人情的原则。 邵雪静对他再是诸多勾引，他也并没有太过介意，原本只想一笑了之甩手走人。 但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他的底线，那他也不会是狠不下心的那一个。 这番事情闹到现在，风华集团在孟氏的投资进展必定会再起波折， 但他也不在乎——没有了风华，还有其他VC可以谈，再不济以公对公的姿态最后让肖氏出手注资，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睚眦必报的恶劣行径，只是因为见不得别人践踏孟喆的旧伤而已——即使对方此刻算是孟氏的意向合作方，他也已经不再顾及了。 第73章 孟喆敲开酒店门的时候，肖研刚洗完澡，身上只随便披了一件浴袍，头发还在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 他原本抱着自己特意送上门来滚床单的心情就已经有些尴尬，此刻看着肖研胸口微敞，一片撩人的情色风光，更是忍不住低头觉得有点心跳。 肖研自己到还没太多自觉，一边随意的擦着头发，一边拉着孟喆的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对方牛仔裤套着T恤格外休闲样子，顺口问了一句：“真难得，孟总今晚居然没加班？” 孟喆心里暗自骂了句脏话，心想这个节骨眼上忙得天昏地暗的真要继续干活谁还有力气来这里和你滚床单，自己乘着下班之后的那点空隙特地回家换了衣服洗了澡，眼下看来，也实在是刻意得有点过头了。 肖研看他不说话，慢慢也琢磨出了点什么味道，凑近他的脖子闻了闻，轻轻笑了起来：“你洗过澡了？好香……” 孟喆被他调戏了一阵，也干脆厚起了脸皮，伸手在对方的下巴上勾了一下：“彼此彼此！” 肖研抛下手里的毛巾，倒了一杯酒，就着真空的浴袍，下身毫无遮拦地跨身坐在了对方大腿上，低声笑着：“孟总这次还要不要先喝点酒热热身？”孟喆听他拿不久之前自己在酒店里放纵时候的醉话调侃，脸不禁有点热，眼看对方微微抿了一口，凑身向前，也就很快张开双唇和对方纠缠起来。 肖研一边吻着他，一边探下手去，拉开了对方的裤链，隔着内裤慢慢揉弄着对方的敏感区。他原本就手法高超，两人又都在情动处，只隔了没多久，对方勃起的部分就已经盈满了他的整个手掌。 肖研终于从热吻之中拉出了一点距离，被液体沾湿的手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孟总，你好像已经湿了啊。” 孟喆微微喘了一下，摁住对方始终不太安分的手：“你要在这里……还是去床上。” 肖研张口咬着他的喉结，原本搂住对方脖子的手，已经飞速向下扯开了对方的内裤和皮带：“在哪都行，喜欢什么姿势，今天都是孟喆你说了算！” 孟喆之前和他在酒店放纵，在对方的强迫之下，做了被动的一方。和肖研相处到现在，也知道他性格强势，几乎从不屈于人下，原本已是做好了心里准备，此时此刻，对方骑跨在他身上，神色迷离，却没有半点要用强的意思，倒是愣了愣。 肖研见他不动，嗤嗤笑着：“孟总你该不是对着我也硬不起来了吧……”他轻轻套弄着对方的性器：“可是明明已经有反应了啊……” 孟喆微微哼了一声，伸手探进对方的浴袍，在臀部揉捏了一阵之后，手指尝试着刺入对方身体，声音却带着温和的安抚之意：“那你忍着点……” 肖研虽说今晚是摆明了要献身，但这么多年来，除了之前和孟喆相处的阶段偶尔做被动方之外，后方几乎就没有被人碰过。眼下被异物侵入，只觉得浑身不适，调整了一阵姿势依旧没有缓解，只能贴着孟喆的身体不断索吻。 孟喆看他实在难受，倒是很快停止了扩张，搂着他的腰安抚性的吻了一阵之后，站起身来，在床头柜的地方左右翻找了一阵：“你把润滑剂放哪里了？” 肖研正在情欲高涨之时，哪里有心情去找这些有的没的，眼看着孟喆找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干脆走到对方身后，搂住对方的腰向后一带，两人直接倒在了大床上：“找不到就算了，直接进来就行！” 孟喆有些哭笑不得，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肖总，现在是我在上你吧，你那么着急干嘛呢？” 肖研自己也觉得有点搞笑，干脆无赖到底冲着对方撒了个娇：“我不考虑着你一堆活儿没干完，速战速决了等会还能回去加个班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对方腰，双手用力试着想要把对方的T恤脱下来。 孟喆像是僵了一下，伸手摁住他的手腕，口气有点踌躇：“肖研……”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肖研先把手松开，重新搂回了对方的脖子，脸上还是轻笑着：“孟总快点，我这边提供服务可是按秒收费的。” 孟喆看他不再纠结这件事，终于放松了下来，俯下身去，一边吻着他，一边握住他的膝盖，试探着一点点的进入了对方的身体。 肖研只觉得被撑开的部分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接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都依旧是异常酸胀的感觉。想到之前他曾经很多次在前戏都不曾做过的情况下，不管不顾的强迫过对方，顿时也有点心虚。 感觉到孟喆在他身上一直耐心地吻着他，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也有点疑惑，只能主动把腿缠紧了些，哑着嗓子开口：“你还不动？” 孟喆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看你疼成这样，总得适应一下。” 肖研听到这里，眼睛瞬间就红了。 之所以会主动躺下，无非是因为邵雪静之前的恶劣言辞，让他不想再让孟喆心里对这件事再有阴影。平心而论，即使几年前算是被自己TJ过，上了床的孟喆也绝对算不上技巧高明的那一类型。 在他纵情风月场的那些年，各种花样，道具都尝试过，也不是没有过激情灭顶，高朝来得异常汹涌的时候，但此时此刻，只是看着孟喆的脸，听着对方微微的喘息声，强烈的快感就已经刺激得他全身颤抖。 一片恍惚之中，他伸手慢慢摸上了对方脸上疤痕，久久的婆娑着。 他有点难过，又有些庆幸——孟喆终于又在他身边了。 所以，上了床以后的孟喆到底有多好，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第74章 肖研原本以为，自己那天和邵雪静那档子事，多少会导致天华投资与孟氏之间的合作生出点什么幺蛾子，所以他一边抹去了细节部分，含含糊糊地喝孟喆提了提，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之外，一边也开始着手动用肖氏的力量，帮着孟喆寻找新的VC资源。 谁知过了小半个月，天华那边就跟没事人一样，融资推进的工作持续进行得有条不紊，其间邵雪静甚至还亲自带着顾问团队来孟氏开了次会，巧笑嫣然say hello的样子职业范儿十足，全然没有半点怨恨或者尴尬的意思。 肖研女人搞多了，只用闻的就能闻出点对方的为人作派。邵雪静再是淡然处之，却也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得下亏的人，所以天华执意投资孟氏这件事，他总觉不会那么简单。 但他毕竟不是业内人，即使是难得投入地把合同书拽在手里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的来回翻了好几遍，条款里那些涉及到互联网专业的部分也只是一知半解，到了最后，除了对方死咬着51%的股份底线这件事让他直觉警惕之外，竟是挑不出半点纰漏来。 孟喆倒是把注意力落到了天华半年前参股的SK上，动用了不少人手一周之内把对方的底细挖了个底朝天。 SK崛起于三年前，是一家以WEB2.0技术为基础的互联网公司，发展至今，在一系列的并购行为下，已经建构了一个类似搜狐的矩阵门户，在业界也算混的风生水起。半年前天华参股之后，SK即将赴纳斯达克上市的消息就从未断过，CEO史可创业前在硅谷混过两年，原本就是喜欢招摇的性格，如今在种杂志报道中频频露脸，一副志在必得气派。 也不知道是天华的名气太响，还是SK的公关部门手腕了得，几轮鼓吹之后，天华与SK的联手，似乎已经和红杉投资雅虎一样，成为了业界的经典范本。但孟喆向来属于鹰派实干家，媒体吹得再是繁花似锦，也不妨碍他直面对方的软肋。SK虽然表面风光，但依旧面临着WEB2.0企业的常见问题——商业模式模糊的情况下，盈利前景并不清晰。 探取到这个事实的孟喆心里大概有了底——天华投资之前一直把关注点落在孟氏的代理商资源上，只怕是起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心。如果天华入股孟氏成功，并守住了51%的股份，那未来，天华依靠着资本话语权强行将孟氏并购入SK，孟氏代理商资源无疑会成为急于上市的SK的有力题材。 虽然这样的合并在财务上对于孟氏不乏利好，但依照孟喆对于孟氏的规划，自然是难以容忍自己一手一脚养育起来的企业被其他公司吞并。邵天华与孟喆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算盘与对方的意志背离。所以拖拖拉拉到现在，绕了好几个弯，竟是对于自己入股孟氏的真正目的三缄其口，只是抛出巨大的利益诱惑，等着孟喆上钩。 对着自己的判断，孟喆有些头疼。 无论如何，邵天华算是自己的长辈，和孟家之间的关系，也算得上世交。这桩生意从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要直接打了对方脸，将其好意拒之门外，除了员工这里，只怕对着自己的父母也不是件太好交代的事。 他考虑了好几天，融资期限又已经迫在眉睫，和肖研大概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和对方好言好语地商谈一下，快刀斩乱麻的婉拒了了事。 他这里主意刚定下，天华集团周年庆晚宴的请帖却也派人送上了门来。 上门的人是个快四十的男人，之前在各种会议上和孟喆也打过不少照面，孟喆知道对方在风华职位不低，竟然专程上门来送请帖，倒也让他颇感意外。对方神色亲热的一番寒暄之后，留下了几张设计精美的邀请函，除了给到孟喆和孟氏相关高层的部分，竟然特地指名道姓的专程给肖研留了一张，一再嘱咐自家老板交代，务必请肖先生莅临。 孟喆对于对方口中的“老板”到底是谁，自然心里有数。邵雪静之前在肖研那里吃了那大一个亏，竟然还是如此不依不饶，这让孟喆不由得感叹肖总你到底给对方下了什么迷药。肖研把请帖在手里掂了两下，只是微微哼了一声——他向来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天华虽然算是投资圈里的实力派，以他肖氏的财力而言，到也真没怎么放在眼里。对方既是如此执着，他就当陪着孟喆走一趟而已。 晚宴定在第二天，时间上原本就有些仓促，孟喆乘着下班时间匆匆备了礼，肖研干脆连正装都懒得换，直接牛仔裤搭了POLO衫，优哉游哉地跟在孟喆身后，进了香格里拉的大门。 天华这次赶逢十周年年庆，大手笔的包下了香格里拉三楼近2000平方的大宴会厅，往来之间，香裳云鬓，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政府方面的官员。孟喆和肖研上前和邵天华打了个招呼，把礼物放下，就自顾自的找了个角落闲聊起来。 孟喆原本是想乘着这个机会向对方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只是眼前人来人往，各路人马围着邵天华就一直没有断过。正想着今晚大概是谈不了正事了，却发现肖研的神色忽然怔了怔，低声凑在他身前：“孟喆，你爸妈怎么也来了？” 孟喆也有些意外——这次邀约事发仓促，他没有来得及和自家父母知会一声。只是孟家与邵家虽然交好，两方长辈倒也很少在商业场合直接照面。眼见邵天华已经朝着自家父母的方向迎了上去，他也只能有些抱歉的推了推肖研：“不然……你先避一下？” 肖研自然知道这种时候撞上了，必然尴尬，于是也只能抱着一种丑媳妇难于见公婆的心情默默走开。他在这场聚会上并无熟人，也没兴趣和人交换名片寒暄搭讪，于是端了一杯酒走进角落的吸烟区，百无聊赖地抽了起来。 一只烟刚刚抽到尾，已经有人把名片递了上来：“您是肖先生吧？幸会幸会！” 肖研懒洋洋地把名片接在手里撇了一眼，SK CEO史可几个字很快映入眼帘。他原本不欲说话，然而想到对方竟然为了寻求上市打着孟氏的主意，和天华狼狈为奸地试图诱引孟喆上钩，心里未免多了几分不爽，眼见对方冲他笑得一脸讨好，也就哼了一声：“史总客气了。” 史可像是完全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是笑呵呵地继续开口：“天华即将与孟氏合作，借着今天的机会本来是想好好与孟总聊聊的，毕竟大家都在一个行当里嘛……也需要多多交流。不过看到孟总一直都挺忙的，也就不方便打扰……”他顿了顿：“听说肖先生是孟氏的融资顾问，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方便和在下聊聊？SK眼下有几个不错的项目，如果有可能的话，倒是希望能和孟氏一起运作。” 肖研心里冷笑，嘴里倒是客气了几分：“孟氏具体到业务层面，我的参与并不多，倒是不知道史总想和我聊什么？” 史可左右看了看：“这样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说话。我刚好住楼上，肖总方便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详聊。” 肖研反正闲着无事，也想看看对方纠缠不清地到底是要出什么幺蛾子，于是直接灭了烟，跟在对方身后进了电梯。 电梯飞速向上，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停了下来。肖研酒店住多了，对香格里拉的格局并不陌生，眼看对方上了14层直奔总统套的方向，倒也有些意外，心想着SK这几年尽吃着风投的老本没赚什么钱，没想到CEO过得倒是蛮滋润的。 进了房间，对方并不急于谈话，只是安排肖研在客厅里坐下，然后自顾自的开了冰箱门拿出了几只酒。肖研除了和孟喆上床之前要搞搞前戏，哪有心情陪着一个陌生男人在酒店房间里搞这种小情小调，眼见对方的酒杯递了过来，和自己碰了碰杯，有些不耐的直接一口饮尽：“史总不用客气，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对方居然还是不紧不慢，一边重新给他斟满，一边绕着弯：“肖先生既然是孟氏的融资顾问，必定也是此中的行家里手，天华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价钱入股孟氏，想必肖先生也已经心里有数了。我看孟总这段时间一直把合同压在手里不表态，想必也是有些犹豫……所以，我是希望肖先生能够劝劝孟总，不用太过执着，做生意嘛……原本就是赚钱最重要……” 肖研听到这里，冷声一笑：“史总爱钱，大可自谋路子。孟氏有自己的打算，未必就只是冲着利润去的。既然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合作什么的，也就不用再提了。我替孟喆谢谢史总的好意。” 对方被他如此不客气的抵了回去，倒也不生气，脸上还是一派笑眯眯的表情：“业界都说孟氏做事最有原则，没有想到肖先生也这么难以说动。既是这样，在下也就不勉强了，再敬肖先生一杯，也算是谢谢赏脸，愿意和在下交这个朋友。” 肖研心想这人也真会给自己台阶下，见风使舵顺水推舟的本事算是一流。不过对方不再纠缠他也算是松了口气，拿起酒杯仰头喝尽，随即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他话才说到这里，脚步骤然晃了晃，一股强烈的热流从小腹窜上，让他浑身上下迅速烧了起来。 对方站在他身后，似乎颇为关切的在他肩上扶了一把：“肖先生怎么了？两杯酒而已，就醉了吗？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先在这儿躺躺？” 肖研手扶着墙，重重地喘息着。事到如今，他已经能够意识到刚才喝的酒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和对方不过第一次见面，又是在这么一个场合下，对方无论如何没有缘由会胆大到向他下手，除非是…… 像是要印证他的想法一样，已经有熟悉的女声带着笑意轻轻的响了起来：“史总，今天麻烦你了。楼下的VIP室里我的助手在那里，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和他随意聊……希望您今天玩得尽兴。” 男人很小心的退了出去，门房打开又随即叩紧的声音闷闷地敲打着肖研的神经。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地有了剧烈的反应，神智也已经被烧得模糊不清。仅存的理智让他紧咬着牙，试图想要把门拉开，然后很快的，他的脖子被搂住，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迅速摸上了他已经兴奋起来的下体。 “肖研，你这次总算是能硬起来了啊……” 在他被推上床前的最后一瞬，耳边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带着调笑的声音。 孟喆再次试着拨了拨肖研的电话，长长的响铃过后，已经是没有任何人接听。 他有点奇怪——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天华的宴会都已经快要结束了，肖研却始终不见人影。 之前因为当着父母的面，他和邵天华之间的谈话始终无法进入正题。孟家二老对于天华的融资计划颇为满意，一再表态要孟喆早日跟进，争取快些把合同签下来。杜曼丽对于之前邵雪静突然与孟喆分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自己的儿子不上心辜负了对方，于是借着这个机由，更是试图旧事重提。 孟喆耐着性子把两位老人家敷衍到最后，只说还有一位同事要等着一起走，才总算抽身而出。他电话拨了几遍，从吸烟区到酒店花园也来回找了几轮，却依旧没有见到肖研的人影。 他想了一下，正准备下到酒店前台试着让服务人员也帮忙问问，手里的电话却忽然震动起来。 “肖研你在哪？”他第一时间接了起来，口气有些担忧。 “肖总啊……他现在有些不太舒服，估计一时半会还走不了啊……”电话那边的女声轻轻笑着，带着尚未平复的情欲味道：“我怕孟喆你担心，特地给你个电话交代一声。” 孟喆的心骤然被纠紧：“他在哪？出什么事了？” “14楼总统套房，孟喆你现在可以上来了……”对方继续笑着：“对了，方便的话带点醒酒茶，肖总现在怕是需要东西冷静一下……” 话只说到这里，信号已经断了。 孟喆冲上14楼时，整个楼层都是静悄悄的。 总统套房的房门虚掩着，空气里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味道。 他勉力镇定了一下情绪，将门推开，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卧房的地方微微透着灯光。 孟喆急步上前，才看清眼前的一切，整颗心已经绷了起来。 偌大的房间内，男人女人的衣裤散乱成一片，原本精致豪华的大床早已凌乱不堪。肖研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体依旧还在不时地抽搐。 空气里的靡乱味道浓得呛人。 孟喆迅速将他抱了起来，眼见对方犹如高烧一般脸颊滚烫，依旧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起身去洗手间里拧了块毛巾敷在对方额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肖研，你怎么样？” 对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痛苦，即使已经是格外乏力的样子，竟然还是就着孟喆有些发凉的手一路向下摸向自己依旧还在兴奋状态的器官——邵雪静那日被他羞辱之后恨极了他，在下药的时候竟是全然没了轻重，好几倍的药物剂量在酒精的催化下几乎已经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她原本是想与肖研做完等到对方清醒之后好好羞辱回来的，只是对方的状况太过失控，虽然是她挑逗在先，接连疯狂了几轮之后，竟也有些害怕起来。她再是怨恨，毕竟不想闹出人命，最终只能拨了孟喆的电话，让他过来收拾残局。 孟喆用手帮着对方解决了一次，只过了没多久，又被肖研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他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很快去浴室里放了满池的水，抱着对方浸了进去。肖研一个晚上屡次高朝，原本已经被药物折磨到了极限，如今被温水包围着，满身的冲动终于渐趋平缓。 等他的神智终于逐渐恢复，眼见着孟喆坐在浴缸旁一点点的给他喂着茶水，再慢慢回想了一下不久之前发生的事，只觉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他虽然睡过不少人，早已经不把贞洁什么的当回事，但除了之前对孟喆，上床这种事他从来都是讲究个你情我愿，哪里想过会被有人强行推上床的一天。 孟喆看他一直默不作声，只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也知道邵雪静这事不知天高地厚地触到了肖研的逆鳞，只怕接下来天华与肖氏孟氏之间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但眼下，这些事情他都不愿多想，只是轻轻摸着对方的脸：“太累的话就先别说话，出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陪你。” 肖研轻轻拉住他的手，声音微弱：“我不住这里！” 孟喆俯身将他从浴缸里抱起，点了点头：“好，我们不住这里，我带你回家。” 第75章 孟喆在公司附近有套公寓，但平时为了方便照顾裴裴，很多时间都和父母一起住在四环附近的别墅里。肖研来了这几个月，怕和孟喆来往太过亲密被亲戚撞到难免尴尬，也就一直在酒店里住着。 只是他眼下的情况，孟喆实在不放心再把他扔回酒店，于是打了电话给自家父母交代说自己晚上还得加班，就带着肖研把车开回了家。 肖研进了门，随意冲了个澡，就被孟喆抱在了床上，用被子盖好。他虽然冲动已经平复，但过量的药物带来的后遗症很快接踵而来，整个人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一直在呕吐。 孟喆见他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到后来连胃酸都快吐出来了，赶紧从冰箱里找了点红糖和姜片，煮了两个蛋，端到床前喂他喝。 肖研喝了两口，胃里面舒服了一点，看清楚了对方手里的东西，禁不住眉头拧了拧，声音依旧微弱：“你当我是坐月子呢？吃这种东西……” 他终于愿意说话，孟喆倒是松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哪那么多废话，吃完了赶紧睡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准备再去拿床毯子。身子才一动，手腕已经被对方紧紧握住，肖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犹豫：“孟喆，你不生我的气？” 孟喆只觉得莫名，重新在床头的地方坐下，擦了擦对方鬓角边的虚汗：“你烧糊涂了？我干嘛要生你的气？” 肖研抿了下嘴唇：“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其实一开始……也是因为我像这样……强迫过你……” 和孟喆重新相处以来，虽然他事无巨细地向对方回忆过两人之间的很多往事，但对于最初自己在医院里乘虚而入极为恶劣地强暴了对方这一段，却一直都是打着马虎眼不愿详提。 事实上，他会感觉心虚，更多是出于生理层面的感受——毕竟孟喆也曾经上过他，对方虽然温柔小心，前戏做得充足，他也依旧会浑身不适的别扭很久。而此刻，他即使是作为插入的那一方，稀里糊涂的和女人滚了次床单，但心理上的嫌恶和反弹竟是比任何一次做被动方都来得更为强烈。 由己及人，回想到孟喆当年身心俱创的情形，眼下又是他格外脆弱的时刻，竟然是难得得愧疚起来。 孟喆被他黏黏糊糊的扯着手，又听着对方忽然开口追忆这些有的没的，忍不住有些好笑，俯下身去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好啦……以前的这些事就别提了。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我现在上你一次算是扯平？” 他装模作样的卷了卷袖子，在对方脸上摸了几下，眼看肖研闭着眼睛终于有了点笑意，才转身进了浴室收拾了一下，顺便也洗了个澡。等他忙完这一阵回到房间，发现肖然居然还是睁着眼睛左右翻着不太安稳的样子，也有点担心：“你是不是还不舒服？真不行的话，我们去趟医院……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肖研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小孩子一样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姿势。孟喆心想这大晚上的对方还真来劲了，想着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大概也是够郁闷的，于是很快伸手过去，抱住对方进了被子。 一片黑暗之中，肖研死死地箍紧他的腰，微温的呼吸近在咫尺，身体微微发着抖。 孟喆感觉对方有些哆嗦地一直死死贴在自己胸前，上下安抚着对方的脊背好一阵也没什么用，禁不住试探着碰了碰对方的下身：“你是不是还想做？” 肖研埋在他胸前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没有……我就是有点冷，就想这样抱抱你……” 孟喆知道他毕竟是这个年纪了，平常再不节制也好，被压榨了一晚上，此刻必定是极度虚弱，于是起身把自己的被子也给他盖上，双手用力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肖研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像是被他的睡衣布料阻隔着，始终有点不舒服的样子，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扯他的衣扣。孟喆稍微推趟了一下，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把衣服脱了，赤裸着重新把对方抱紧。 肖研终于安静下来，肌肤相贴的温暖中，脑子里那些让他倍感憎恶的画面终于慢慢淡去。 他阖着眼，就着与对方拥抱的姿势，开始低头追逐对方的下巴，脖颈……就是这样毫无欲念的单纯亲吻，也让他觉得安心。 当他最终吻到对方的胸前时，有些异样的感觉终于让他停止了动作，重新把眼睛睁开。 朦朦胧胧的夜色里，他第一次重新看到了孟喆的身体。 孟喆在对方骤然停止的亲吻里也有些发僵，很快拿起睡衣胡乱套上，有点慌乱的扣着扣子：“隔壁还有间房，我过去睡，明早我就不叫你了，你醒了自己起来吃点东西。冰箱里有牛奶，还有……” 他只说到这里，肖研的吻已经重重的堵了上来。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对方重新扯开，那些丑陋不堪的伤口和乱七八糟的针脚全然暴露在空气中，让他有些难堪的迅速把头扭开。 肖研死命地压着他，声音有些恨恨地：“你就因为这个躲我？” 孟喆忙了一晚上，到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了，只能苦笑一下：“又不是没吓过人……我自己看着都挺恶心的。” 肖研瞪了他一会，凑在他耳边：“那你要不要现在试试？” 孟喆这下倒是真的笑了出来：“肖总你真想今天一次性被榨干？” 肖研说着狠话，身体上到真是力不从心了，于是只是抱着他，一点点的吻着他胸前的伤口：“以后别躲我了，我们什么最难看的样子对方都见过了，还在乎这个？”感觉到孟喆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慢慢抬起头：“还疼不疼？” “也就变天的时候会有点难受，平时没什么……”他抱住对方的头，带着一点紧张过后的倦意：“睡吧，肖研……” “还有一句话，听我说完。”对方亲着他的眼角，骚扰得只能继续听着 “我爱你，孟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措的样子：“虽然今晚……今晚好像不太适合说这种话，但是我……” “我知道。”孟喆的眼睛依旧闭着，嘴角却弯了起来：“我之前和你说，我最重要的人是爸妈，还有裴裴，那么现在，还有你……肖研，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的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第76章 集团十周年庆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家女儿作为董事会的重要成员之一，却整个晚上始终不见踪影，这无论如何也让邵天华有点恼火。 等晚宴结束，他在助手的陪同下，终于在酒店的房间里和自家面色泛红，神色异常的邵雪静照了面，才终于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了。 等到对方言辞闪烁，避重就轻的把自己消失了整整一夜的原因交代出来，邵天华第一时间就动了怒气——他和肖研不熟，到并不会觉得自家女儿倒贴着下药强行和一个男人上床有什么大不了，毕竟邵雪静虽是顶着天华投资董事长千金的名头，对外一直呈现着世家大小姐的娴雅风范，但自家女儿那些风流韵事，他多少还是心里清楚。 他生气的原因在于，天华集团与孟氏的融资合同流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种时候出了乱子，只怕他之前精心打下的那些伏笔都得打水漂。 邵雪静在房间里沉吟到现在，心情倒是复杂得很——她今晚会有这番举措，自然是因为恨极了肖研，但一番疯狂下来，身体上的愉悦竟是比她最初幻想过的还要强烈。 肖研是她经历过的性对象中，最有魅力的那一类型，即使是属于强迫性质，对方的身体，声线，甚至失控时微微扭曲的表情，也都让她高朝迭起。到了此刻，余韵未去，她竟是爱恨交织之中，再次起了和对方长期交往的心。 邵天华眼见自己的一通训斥之下，自家女儿始终心不在焉的地和自己打着马虎眼，也有点意外。邵雪静虽然骄纵，但28岁能在公司董事局里混成现在这副光景，倒也不完全是仗着自己这么一个力掌全局的爹。就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自家女儿再是和哪个男人打得火热，通常也还是事业为先。眼下这番魂不守舍的样子，倒也让他对肖研有了几分好奇。 女儿的终身大事毕竟也是他的一块心病，既然此刻真是动了念头，邵天华一边开口数落着，一边倒也花了点去孟氏那边探了探情况，谁知一番折腾下来，除了摸出肖研并非孟氏员工，却和孟喆来往甚密这一显而易见的表象之外，竟是没有探出点其他底细。 邵天华原本就没太在意，既然一时半会没有更有价值的消息，也就只把肖研当做孟喆从外面请来的融资方面的帮手，暂时把这事隔在了一边。 倒是邵雪静感觉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肖研在她手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样也得闹上一阵，两人之间多少也会有个再照面的契机，谁知对方就此没了动静，隔了几天一打听，竟是得知肖研已经不再在孟氏出现，直接买了机票离开了北京。 邵雪静心下失落，却也寻思着肖研在孟喆的眼皮子底下和别人上了床，这两人之间所谓的情侣关系或者会就此生了嫌隙，不然为什么孟氏面临即将融资这么重要的时刻，对方顶着所谓的融资顾问头衔，却把这么一大摊子事不光不顾的直接扔给了孟喆。 她再是患得患失，终究眼下找不到人，也只能把精力放在了孟氏的融资项目上。 孟喆把合同拽在手里这么久迟迟不表态，她也知道对方对于自家的如意算盘多多少少起了疑心。只是事情没有说破之前，以孟喆的个性，自然也不会仅凭直觉和预判就和风华翻脸。风华捂着SK捂了这么久，只等着对方上市以后连本带利地赚上一笔，孟氏眼前的供应商链条是他们最为觊觎的上市题材，怎么样也得死死咬住。 她原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既然重心重新放回的对孟氏的融资项目上，倒也很快拿定了主意。和邵天华闭门一商量，竟是顶着孟喆前任女友的身份，开始频频对孟家登门造访。 杜曼丽眼见自己中意的儿媳妇人选忽然又主动起来，自然是满心欢喜，听着对方有意无意地提及天华注资孟氏后的诸般好处，难免也在自家儿子耳边唠叨催促起来。 孟喆原本就很是犹豫，毕竟对于天华的打算，他也只是心怀揣测而已，并无实际证据，真要以此为理由拒绝了对方，只怕会落个不识好歹的名头，就此闹到两家鸡犬不宁。更何况肖研的离开让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邵雪静那里又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嘴脸直接朝着孟家二老下手。 时间久了，他被叨念得不胜其烦，外加上新产品的研发已经到了尾声，推广融资的压力也不由得他再等，于是也只能牙一咬，在天华注资的合同书上白纸黑字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天华那边等这张合同已经等得坐立难安，随着一系列互联网企业在纳斯达克的成功上市，邵天华只觉得金袋就在眼前只差最后这临门一脚。孟喆这边的合同一落定，他已经迅速松了一口气，连该撑的场面都懒得撑了，立刻依仗着自己在合同上标注的资本话语权将SK并购孟氏的计划纳入了日程。 风声才一出去，整个互联网界哗然。 孟氏上下震惊，高层们无一不震怒于着这才刚刚准备起航大干一番的企业，怎么忽然之间就要面临改头换面要给SK屈尊做小。孟家二老对于投资方面的业务随不熟稔，到也能从自家儿子紧皱着的眉头上感觉得出大事不妙——孟喆的父亲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靠着之前的积淀和孟氏曾经在地产圈里攒下的资历，倒也并不缺钱，二老都知道孟喆这番挺进互联网界劳心劳力，并非只冲着利润去，让孟氏重新起航，才是其最终的目的。 只是不久之前，在天华力劝孟喆签约的过程中，他们也算是推波助澜了好一把，眼下虽是不忿，对着孟喆倒也再不能说什么。杜曼丽几次试图约着邵雪静聊聊这件事，却总被对方借着公事繁忙客客气气地给推趟掉。 苏远航和孟宁远在美国，却也没有错过国内的诸般风波。孟氏原本又是他们注资在先，虽然基于诸般考量以及对孟喆的信任并未进行控股，天华这样做法，也激起了他们不小的愤怒。苏远航一连追了几个电话过来，和孟喆商量着要不要他回来一趟看看事情怎么解决，孟喆哑着嗓子沉吟了一会，终于开口解释着这事是我一时手软没办好，你们如今回来也无济于事，国内的事情有自己的游戏规则，TC那边稍安勿躁，给我点时间，我来解决。 第77章 比起孟氏这边一片兵荒马乱，SK那边的CEO史可简直是舒服得都快融化了。 在孟喆与天华的合同正式签订之前，他虽是大力秉承着公关先行的原则，借助各种媒体不断造势，但毕竟自身的短板摆在那，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年前，为了让天华注资，他咬着牙签下了对赌协议，协议里白纸黑字的写明了如果在规定的时限内SK无法成功上市，就要自行购回天华注入的股份。眼看着合同里规定的时限一点点的逼近，SK的IPO资料却迟迟无法过审，他虽然是表面风光，暗地里已经被邵天华黑着脸警告了好几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邵雪静以此为借口，向他试压对肖研下手之际，他随即满口应承下来——只待讨好这位邵家的千金大小姐，在未来SK陷入窘境之时，多少有个回旋的余地。 只是孟氏最后签下的合同让他峰回路转，随着并购流程的推进，SK俨然变成了互联网市场上一块香馍馍，短短两个月之内，好几家风投陆续向他抛来了橄榄枝。史可一扫之前战战兢兢等着看天华脸色的做派，倒也拿起腔调开始筛筛选选，只盼着能够在B轮融资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把IPO时候的股价拉得再高些。 经过好几轮的比较，一家来自深圳的风投公司最终进入了史可的视野。 找上门来与他洽谈的男人姓周，四十左右的年纪，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史可和他来往了几次，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虽然办事职业，效率极高，一看就是大公司里历练过的，但显然并非互联网圈中人。男人倒也不隐瞒，面对史可的旁敲侧击，很快老老实实地把公司内幕交了底——这家风投公司刚成立不久，老板在其他行业里赚了点钱，在朋友的怂恿下把手伸进了风投圈，SK算是他们正是运作的第一个项目，因此特地派出副总亲自上阵洽谈。 史可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数——这种土豪老板乘着互联网大潮涌动时临时凑份子进来想分一杯羹的新风投公司，显然比那些和无数企业真刀真枪讨价还价干过无数轮的老狐狸要好敷衍得多。 因此，面对着有些急切的对方，史可不紧不慢地摆了半天谱，明里暗里的表示了半天目前SK题材热门备受追捧的意思之后，逼得对方把合同条件一再调整。周副总领命而来，貌似在自家土豪老板的授意下，只想迅速拿下这一单，面对史可的步步紧逼，竟是半点还价底气都没有，不过几周时间而已，竟然就已经在那张既无上市限定，也无对赌条约的合同上盖章签字。 史可凭空入了数目不菲的老大一笔钱，腰板都不由自主的挺得直了些，就连面对邵天华时，也有了那么点满不在乎的意思。天华集团在风投市场上早已经成了精，之前虽是看好SK，作为首轮融资者，毕竟出手谨慎，哪里比得上深圳这位全部不懂行土豪老板，一出手就是钱多了烧得发慌的节奏。 邵天华虽然也明显感受到对方态度上的转变，但毕竟SK即将面临上市，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更何况，孟氏虽是被他强行并入SK，但孟喆毕竟还是企业里的主心骨，这个时候若是他临时闹点什么情绪，临时起意把孟氏折腾一番，对于SK而言也绝非益事。 所幸的是孟喆从头至尾表现出了极其良好的职业道德，即使是摆明了被天华坑了一道，除了最初拿着合同上门，神色平静的试图沟通却不得结果之外，就再也没有登过天华的大门。每日里只是亲自带着自家的研发和推广团队连日连夜的加班干活，在二代产品上市之初，就已经把市场做得一片火热，渠道商部分链条运转良好 邵天华一方面深感欣慰——孟氏这样表现显然能有利于SK在上市之际的股价评估多飚升好几个百分点，另一方面也略微有点遗憾——无论从哪方面看，孟喆所表现出来的魄力和才干显然更适合管理和运作一个成熟的上市企业。 他甚至暗中打算了一下，等SK上市之后，调整一下内部的管理层构架，多给孟喆一点发挥的空间，这样也算是多多少少做了一些补偿，给到孟家人一点交代。 只是，他的算盘也就打到了这里而已。 就在他踌躇满志的等待着SK成功上市，将大笔银子收入腰包的最后时刻，一纸解聘协议书落在了史可的办公桌上——来自深圳的投资方以最大持股人的身份宣布，因SK原CEO史可的经营理念与投资方有所背离，因此要求更换人选。 这纸协议书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将天华投资与SK内部都炸出了一片人声鼎沸——无论最终的博弈结果如何，CEO的震荡，必将导致SK的上市之路再次延期。 邵天华一片震怒之下，咆哮着质问SK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史可捧着电话连声音都变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从美国硅谷混到天朝帝都，形形色色的风投见得多了，哪个不是冲着企业上市以后利益最大化去的。偏偏他遭遇的这一位，给SK撒了这么多钱，眼看就要上市丰收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闹这么一出，自断财路。 他不敢告诉邵天华当初他欺生，眼看对方懵懵懂懂地像个新手，拿着密密麻麻的合同也就重点看了投资回报的部分，眼见没有对赌协议和上市时间约束，其他部分也就根本没当回事。就连对方为什么会一下投入这么多钱成为最大资本方，并提出控股，也只觉得是土豪老板依样画葫芦过过干瘾而已——作为一个全然不懂互联网行情的圈外人，还指望他们能翻出什么妖蛾子？无非就是等着上市之后多分一杯羹。 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从天堂摔入谷底的史可最终接连追了好几个电话，才把那位始终不紧不慢的周副总约进了办公室——他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即使投资方土豪老板看他再不顺眼，也大可留到SK上市后秋后算账再说，更何况，他在北京城里呆得好好的，和对方连照面都根本没有打过。 周副总一直到了快下班的时间才慢吞吞的进了SK的门，依旧是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面对史可的一叠声追问，他也只是轻轻的笑着，依旧是往日那种有点状况外，又格外职业的样子。 “史总稍安勿躁，我家老板大概也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所以特别让我带了几句话给史总。”对方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慢慢地捻动着桌上的那纸解约书：“我们老板交代说，毕竟和史总相识一场。史总既然爱钱，我们注资SK，也算是对史总一点小小的成全。只是这场局，我们老板还得继续玩下去，史总既是对其他东西没什么兴趣，也就不用继续搅合了。” 史可听到这里，耳朵里一片嗡嗡作响。对方注资SK是没错，但比起SK上市后的收益而已，这点钱无非也就是点彩头。但对方话既是说到了这里，他也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就凭自己这点本事，早已经被对方扮猪吃老虎地死死掐在了掌心里。 他权衡了半晌，很快咬了咬牙：“好，周总既然这么说了，我也算是认栽了。不过恕我多问一句，周总的老板处心积虑这么久引我入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史可在业内混了这么久，自认没的罪过什么人，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周琦的脸上还是一贯的平和姿态，只是眼睛里已经全无笑意：“史总有没有得罪过人自己心里有数，有些事情太过下作，周某也就不再提了。这里还有一份我们老板亲拟的SK高管调聘书，史总有空的话也一起看看。” 他扬了扬手，一张薄薄的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对方眼前。 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静静地落在了纸张的最低处。 那是一个史可并不算陌生的名字——肖研。 第78章 这是时隔大半年之后，邵雪静再一次在北京见到肖研。 事实上，除了初遇时的那次酒会，她有见过对方身穿礼服之外，肖研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polo衫搭配牛仔裤，一身休闲做派，始终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当然，让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对方浑身赤裸着在床上重重喘息着的模样，以至于眼下再次相遇，她原本已经略微平静的心，又飞速地跳动了起来。 肖研坐在SK的大会议室里，很是难得的换了一套商务正装，只是领口大敞的样子，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情色劲儿。眼下他正一边抛着手里的苹果一边和周琦笑嘻嘻地说着话，两条长腿搭在桌沿上，完全是最惬意的状态，似乎根本就没把即将到来的这场会议放在眼里。 眼见天华集团的高管们进了屋，周琦稍微欠了欠身多少表示打了个招呼，肖研却依旧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就连一直搭在桌上的长腿，也是在周琦的低声提醒下，才不情不愿地给收了起来。 这是肖氏与天华以及SK之间的一次三方会议——作为SK的首轮注资方，面对肖氏那边一意孤行的换人决意，邵天华前思后想了好一阵，还是决定低声下气约了肖研坐下来谈一谈。 在肖氏正式出手之后，他第一时间派人去深圳那边摸了底。等到肖研的名字浮出水面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之前招惹上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狠角色——即使和地产圈交集再少，以肖氏在华南的影响力，企业背后拥有怎样的财力和实力，他还是知道。而对于得知同样得知真相的邵雪静而言，想起之前自己曾以天华作为资本，试图引诱对方，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肖研低头玩儿了一阵手机，直到周琦接连咳了几声，才算勉勉强强地把头抬了起来，冲着天华集团的方向扯了扯嘴角：“邵老板三番两次的打来电话，约在下进京约了这么久，有什么事直说就好，我向来不爱多绕弯子。” 邵天华年纪算起来还算是他的长辈，眼下被对方气焰嚣张对待着，却也只能忍着气，好言好语的开口相劝：“在下知道小女曾经无意中的罪过肖总，也一直期望着有机会能给肖总陪个不是。眼下刚好借着同与SK合作契机，不知道肖总肯不肯给在下一个机会。” 肖研眼睛一眯，朝着邵雪静的方向撇了两眼，呵呵笑出声来：“邵老板说笑了。贵千金主动投怀送抱，让我白睡了一次，还不用给钱，这种好事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谈得上得罪？” 他毫不避讳地把这种隐私放在商务谈判的台面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信口而出，丝毫没有顾忌，整个天华的高管瞬间都尴尬起来。邵雪静脸色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着正待发作，却被邵天华暗中压了压：“肖总肯不计较最好，那么我们现在来谈谈有关SK的事情。” 他清了清喉咙，笑容变得有些谦卑：“肖总也知道，互联网市场正热闹，SK目前是上市的最好时机，作为注资方，我们当然希望三方共赢。肖总那边再是对史总有什么意见，也能不能把人员变动的计划暂缓一段时间，等到SK上市了，大家再坐下来谈这件事。” 肖研肩膀耸了耸：“邵老板多虑了，我对互联网圈一窍不通，能对史总有什么意见？”他微微笑着，朝着一直低头不说话的史可抬了抬下巴：“这不是史总自己赚够了钱想要退隐江湖修身养性吗？” 邵天华原本是打算着肖氏虽是SK眼下最大的资本方，但史可多少也算是企业的创始人和主心骨，团队资源握在他手里，真要起心一搏的话，未必就这么快被肖研牵着鼻子走。但眼下对方那副唯唯诺诺满脸干笑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内心的妥协和软弱。 邵天华知道他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恨铁不成钢的蹬了蹬眼，继续好言相劝：“在下知道肖氏实力雄厚，不在乎这点投入。但大家都是生意人，赚钱总是比赔钱要来得好。在商言商，无论肖总是出于什么考虑，是不是能先放下私人恩怨，先与天华一起，齐心协力让SK上市？” 肖研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事情：“私人恩怨谈不上，我就是纯粹看邵老板你不顺眼而已，所以就算花点钱也无所谓，只要邵老板你觉得心堵，我就满意。不知道这个理由算不算充分？” 邵天华涵养再好，听到这里也不禁变了脸色——肖研这一身无赖劲儿哪里是要和他谈判的样子，分明就是当着所有天华高管的面来甩他耳光的。 周琦虽然是看惯了自家老板嚣张跋扈的模样，但这怎么说毕竟也还是个商务场合，闹成这副所有人静默尴尬的样子毕竟也实在不好看，所以他朝着众人颔了颔首，站起身来：“肖总今天才下飞机就直接赶到这里，也有些累了，如果邵总这边没有其他什么事，我们就先回酒店休息了，关于SK管理层的变更计划，我们随后会附上详细的协议，到时候还要麻烦邵总一起做一下评估审核。” 邵天华如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肖研摆明了在耍着他玩儿，SK的控股权被对方权拽在手上，上市与否随时可以拖个三年五载。即使按照之前他与SK的对赌协议，SK不能在限定时间内上市，他所注资的股份将被回购，比起他的期望值而言，那无非就是九牛一毛。 况且史可出局的情况下，就凭着肖氏那份语焉不详的融资合同，最后的回购责任到底会落在谁身上，还得打个问号。可就算他眼下真的撤了，等于是给肖研留下了一只随时可以发力的潜力股，对方只要心情好，随时可以进行上市推动 他这里还在盘算着这笔买卖到底是怎么处理比较合算，邵雪静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肖研，你这么搞无非就是想替孟喆出头。但是你别忘了，孟氏51%的股份可是握在天华手里，你能怎么样对付SK，我们也能怎么样对付孟氏。能掏得起钱玩儿的也未必只有你们。孟喆为了自家企业这几年也算是劳心劳力了，你莫非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情人一番心血付诸流水么？” 她这番话说出口，连一直试图圆场的周琦都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重新坐下。 邵天华之前并未听人提起过肖研和孟喆之间的关系，听自家女儿这样一说，也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虽然邵雪静话说到这里，基本是彻底和肖氏撕破了脸，断了所有回旋的可能性，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孟氏的前景确是他们手里握着的最能和肖研谈条件的牌。 肖研“呃……”了一下，一直懒洋洋的嚣张脸孔终于收敛，了起来，似乎微微有些为难的样子，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敲着桌子。 邵天华料想他投鼠忌器，邵雪静的话怕是已经击中了对方的软肋，于是也就乘热打铁地继续补充着：“天华向来很欣赏孟喆的为人处世，这么优秀的企业如果半路因为什么原因夭折掉，也实在是太可惜，肖总既然和孟总……关系那么好，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再考虑考虑？” 肖研似乎真的考虑了一下，侧过头在周琦的耳边略微交代了几句，表情看上去也柔和不少。 邵天华眼看似乎契机出现，倒也有些紧张的等着对方最后的决定。 几分钟后，周琦的手机屏幕似乎亮了一下，他低头看看，很快站了起来：“这样吧，既然这件事情牵涉到了孟氏，刚好孟总也在附近，不如一起叫上来坐坐，大家面对面的聊聊比较好。” 周琦的这番话显然让邵天华很是意外，但容不得他多想，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会议室的大门已经被人轻轻叩响，孟喆身着便装，面色沉静地走了进来，眼光朝着在坐的众人微微一扫，最后与肖研四目相对之时，禁不住轻轻笑了笑。 “邵总”，他径直朝着对方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脸淡然的样子：“虽然眼下的时机似乎不太对，但正好大家都在，我也就不耽误了。我今天过来没别的事，就想把这个给你……”他把手里薄薄的几页纸放在了对方面前，略略的翻动了一下：“这是孟氏包括研发，财务，运营以及品牌推广团队的12位高管——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离职申请书，请您过目一下。从今天开始，孟氏将不再由我接管，相关的资产审核和其他事宜，会有专人和您接洽……之前的合作，多谢您的关照。”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整个天华的人都目瞪口呆——这一下釜底抽薪，挖空了整个孟氏的核心部分，邵天华握在手里的部分，瞬间变得一文不值。且不说在合同签订之际，邵天华堵定了孟喆对自家企业视若命根，完全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即使是闹到最后孟喆作为原始CEO象征性的赔点钱，有肖氏顶在那里，这也就完全不算个事。 肖研笑嘻嘻地看了会热闹，这个时候身体朝前凑了凑：“孟总忽然带着这么一群人跳槽可不好找工作……我们这儿的SK刚好在高管重组，孟总有没有兴趣过来凑个数啊？” 他这几句话说得没个正经，看上去格外轻浮的样子，孟喆也只是微微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邵天华却在这接踵而来的打击里，骤然意识到了什么——如果说伤敌一千自损八卦赔着钱和他一直耗着玩儿算是肖研这种暴发户的办事行径的话，那么从孟氏被强行并购入SK那一刻起，从上到下一直隐忍，所有草灰蛇线的布局只待此刻一击的做法只能是出自孟喆的手笔。 对方的反击竟然是从他自以为得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整个团队兢兢业业日夜操劳并非如他所想一般只是在为SK做嫁衣。 带着核心团队重新以管理层身份进入SK的孟喆将由此摆脱天华的操控，未来是内部分拆重组还是直接更替掉SK回归孟氏名号，无非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事已至此，败局已定。他有些发颤地将眼前的那一叠离职书捏在手上，不发一言。 就连离开会议室时候的脚步，都有些蹒跚的样子。 邵雪静落在众人的背后，面色苍白。 在经过肖研身畔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试图做最后的反击。 “肖研，我想我大概还是得提醒一下你，天华手里可是握着几家传媒集团的。要是公众知道了肖氏集团的总裁处心积虑这么久，不过是为了帮着自己的男朋友上位，我想圈内一定会很热闹。” 肖研和孟喆这大半年里为了解决眼下的事聚少离多，此刻好不容易见了面，正忙着眉目传情，原本是懒得再理会旁人琐事，此刻听到邵雪静出言威胁，忍不住呵呵一笑，朝着周琦招了招手：“老周，看上去邵小姐对于我的了解似乎还不够，她既然那么喜欢看八卦报道，你就从之前的广深杂志里多翻几篇一起寄给她，看看有关我的部分，还是有什么是她想要了解的……至于男朋友嘛……” 他站起身来，慢慢把孟喆抵到墙角处，全然不顾周琦已经不能直视的尴尬，只是轻轻蹭着对方的嘴唇：“我这也忙活大半年了，孟总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啊？“ 孟喆眼见周琦已经半推着邵雪静出了门，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下体厮磨着缠绵了一阵，眼睛带笑着开口：“肖总之前被压榨得那么干净，才养了大半年就已经养回来了？” 肖研磨着牙，微微顶动了一下：“这种事……孟总晚上试试也就知道了……” 第79章 周琦在停车场里等了好一阵，才等到自家老板优哉游哉地下了楼。 他也知道肖研为了孟氏和天华这档子事，难得投入正儿八经地工作了大半年，眼下扬眉吐气，自然是和孟家老板有得亲热，于是也很就很识趣地上前打了个招呼：“肖总，要不我先回酒店把后续的事宜处理一下，您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肖研颇为赞许地露了一个“老周果然很懂”的笑脸，大大咧咧地揽住孟喆的腰：“既然是这样，孟总要不就陪我到处逛逛？” 孟喆把他的爪子甩开，冲着周琦点头：“这阵子辛苦周总你了，有空的话不如大家一起吃个饭？” 周琦哪敢这个时候当电灯泡，赶紧一个劲的摇头：“我手里还有点事，早上直接飞过来，乘着这个时候也得补补觉，孟总的好意我领了，不如我们改天？” 孟喆知道对方心里打什么主意，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干脆推了身边的人一下：“你不也是一早上就飞过来了，不回去睡睡？” “要睡也行啊……”肖研咧着嘴，一脸的不正经：“那孟总得陪我一起……” 周琦赶紧后退几步上了车，迅速发动引擎，表示这种成人不宜的调情话他实在不想再听，孟喆眼睛翻了一下：“你要去哪里睡？酒店还是我家？不过先说清楚，我得先把裴裴接了。” 肖研凑在他耳边：“接儿子是小事……不过你今天又不回家住，你爸妈哪里怎么解释？” 孟喆低声笑了一下：“我说有朋友从深圳过来要招待……他们大概也心里有数了吧。” 肖研知道他虽然说得轻松，但背后的诸般争吵博弈，想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想到他这大半年来，对外要殚精竭虑着公司的运营，对内还要因为自己顶着父母的压力，一直不肯结婚，心里忍不住有些发酸，慢慢把对方的手握住：“孟喆，你爸妈那边，我会好好说的……一年不行，我们就等两年，反正咱两得过一辈子，总之就耗到他们点头为止。” 孟喆轻轻嗤了一声，暗自骂了一句：“无赖……”，也就任由他缠着，很快上了车。 裴裴晃着小腿坐在学校门口的小花坛上，正有点无聊地打着游戏，眼见孟喆的车开近，很快欢呼了一声跑了过来。肖研抢先一步上前把他抱住，在额头的地方狠狠亲了一下，掏了个变形金刚的手办在他面前晃了晃：“臭小子，想不想我？” 裴裴之前在医院里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被糖衣炮弹轰炸得都快比自家老爹还亲了，比起孟喆儒雅节制教育的风格，肖研简直就是把他当做小皇帝一样宠爱得无法无天。此刻他被对方抱在怀里，眼前又是这么一份朝思暮想的大礼，圆圆的小脸蛋很快笑得都皱了起来，声音拖得长长的：“想~~~” 肖研在他头上揉了两把，偷偷地威胁了一句：“我都有礼物给你，那裴裴你是不是也要送我点东西？” 裴裴把变形金刚拽在手里正玩得高兴，听到对方忽然开条件，倒也开心：“好呀！” 肖研奸计得逞，忍不住嘿嘿笑：“那裴裴也叫我一声爸爸！”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到让小男孩有点为难，吭哧吭哧了好一阵，一直偷眼看着孟喆的脸色。 孟喆实在是头疼，放弃性的挥了挥手，继而忍不住吐槽：“肖研你够了，别把商场上的那一套拿来对付小孩子！” 肖研哪管这些，一直笑嘻嘻地戳着裴裴的小脸蛋：“快叫，你爸就是爱装，心里可不知道多高兴呢。” 裴裴眼看孟喆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很快搂住肖研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肖爸爸~” 肖研当年生活糜烂之时，对于小孩子并没有太多兴趣，那些扼杀在女伴腹中的小生命，也并没有觉得有太多惋惜。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心境逐渐变软，再加上孟喆的关系，对于裴裴倒是真心的喜欢起来。对方这一声爸爸叫出口，他只觉得浑身都被温暖的感觉填满，那种初为人父的心情，竟是比普通男人面对初生的小生命还要来得强烈。 孟喆看他正在兴头上，抱着裴裴不肯撒手，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把人拎上了车，在两人的闹腾声中把车开回了自家公寓。 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从客厅到厨房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总算把晚餐给捯饬了出来，肖研原本手艺就不错，外加心情好，大显身手地弄了个四菜一汤。裴裴很给面子的吃了两大碗饭，再把红烧排骨的盘子舔了个干净，吃到最后鼓着个小肚子主动表示要洗碗，被肖研一拍屁股直接赶进了卧房。 热闹了一下午的公寓终于安静了下来，肖研陪着孟喆把厨房收拾干净，就一直嘴角挂笑地看着对方。 孟喆知道对方饱暖思银欲，这大半年没好好待在一起了，满身的欲念已经把满屋子都烧得热腾腾的，于是也只能推了对方一下：“你先去洗澡，我去把裴裴哄睡了再说。” 肖研进了主卧浴室，站在花洒下，任由温暖的水流冲击着自己的身体。他额前的头发原本就略长，平时用发胶固定梳到脑后，到也是气势逼人的样子，此刻被水打湿，垂在眼前，迷蒙成一片，在氤氲的空气里，想着与孟喆分开再重聚的这段日子，竟是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细细的水流声中，他隐约听到有了些动静，似乎是孟喆已经进了房间，他也不回头，只是闭着眼轻笑，耐心地等待着。很快的，浴室的门被拉开，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缓缓的扭过头去，孟喆从背后紧抱着他，贴身的衬衫和牛仔裤居然还穿在身上。肖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孟总你这是准备要洗澡呢，还是洗衣服？” 孟喆勾住他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吻着，顺手在他的下身揉捏了一下：“我还是先来验验货，看看肖总这大半年的养回来了没有……” 肖研在对方的逗弄着，已经有些呼吸不匀，听到对方出言挑逗，反身握住了孟喆的肩膀轻推了几步，摁在了浴缸边缘坐下，随即蹲下身：“孟喆不用担心，就算暂时没存货，我也保证把孟总伺候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埋进了对方的双腿间，就着拉开的裤链缝隙，舔弄着对方的内裤。 孟喆被他舔了一会，双腿很快有些发软，被内裤包裹着的部分胀得发疼，忍不住双手插进对方的头发，扬起头低声催促着：“你快点……” 肖研正在调戏在兴头上，哪里那么容易放过他，眼见对方抖得厉害，依旧是不紧不慢地玩弄着对方已经蠢蠢欲动的部分，直到孟喆双腿并紧，自己忍不住探手而下，才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将对方的裤子扯了下来。 已经勃起的性器骤然间暴露在空气里，微微颤抖着，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肖研伸手握住，上下抚弄了一阵，在最端头的部分不断亲吻着。孟喆大半年里心思都扑在了公司的运作上，连自慰的经历都没有过几次，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折腾，急促的喘息声里，身体弹了弹，似乎就要泄出来的样子。 肖研见他高朝来得如此迅速，倒是有些意外，手下却是毫不放松的迅速堵了上去，嘴里轻笑着：“孟总别急，等我一起……” 孟喆闷声哼了一下，箭在弦上哪里还有精神和他讨价还价，只是瞪着眼满脸催促之色，只是眼角泛红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挑逗多余怒气。肖研只是笑，一边轻轻按揉着对方的根部，一边抽出另一只手，一颗颗的解开对方衬衫的扣子，凑过头去，顺着对方胸前的伤疤，一寸寸地吻得格外小心。 孟喆忍了一会，眼见对方咬向自己的乳头，反复厮磨着，性器在对方的手里跳了几下，憋在喉咙里的情欲终于压出了一句话：“你要玩儿也等一会，先让我出来再说……” 肖研摇着头：“孟总你也知道我存货不多，谁知道今天能做几轮……既然都到这了，你就再忍忍，我很快就好……” 孟喆恨恨地咬了咬牙，投降似的将头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肖研看他连坐都坐不稳的样子，伸手垫住了对方的臀部将他抱紧，顺便将自己早已经精神抖擞的部分抵了过去。 就在他将对方顺势后压，准备插入的一瞬间，一个略带好奇的清脆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爸爸……你们在干什么？” 肖研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孟喆已经手忙脚乱的将他一推，才准备扯下浴巾将两人盖上，身体一滑，头已经重重的砸在了浴缸边缘。 这一下意外实在来得太突然，肖研满脸窘迫之下也不知道应该先顾那边。呆了一会他也只能先把浴巾朝着孟喆身上一扔，然后另外扯了一条围在腰上，黑着一张脸走到门边：“臭小子，你怎么还不睡！” 裴裴有点无措的样子：“我……我想尿尿……” 肖研掐着他的脸：“想尿尿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跑到爸爸这里来干嘛！” 裴裴哼哧哼哧地偷眼看了看浴室的方向：“我听到这里有奇怪的声音，怕是爸爸不舒服……就过来看看……” 肖研哭笑不得，只能哄着他：“裴裴乖，爸爸没事……你尿尿完了赶紧回房间会睡觉！” 就这么哄了好一阵，裴裴总算带着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回了自己的房间。 肖研这才反身回去，孟喆已经披着浴巾坐了起来。 肖研看他神色有点茫然的样子，赶紧上去摸了摸——刚才匆忙之中那一下实在是撞得有些厉害，对方后脑的地方肿起了好大一个包，外加呛了点水，大概是还没缓过来。 肖研给他揉着头，也没了再闹的心情，看他半天不说话，很快拉着他的手：“你要不舒服的话，我们现在休息？” 孟喆像是实在有点愣了，隔了半晌才缓缓扭过头，脸上的表情让他有些看不懂。 “肖研……”对方像是有些不太确定似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肖研抱着他：“怎么了？” 孟喆忽然笑了起来，骤然站起身，将两人身上的浴巾扯开，气势凶狠的将他抵在了墙上。 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炙热的部分已经很快地插入了他的双腿之间，肖研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包围，腰部被全然箍紧，持续的顶动让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呻吟着。 记忆中，除了因为舒廉而惹恼了对方的那次，孟喆从未有过这样激烈得近乎失控的样子。 “孟喆，你到底……怎么了？” 终于，乘着接吻的间隙，对方动作稍缓，他才稍微从强烈的镇压中缓出了一口气。 “戒指呢？”凑在他耳边的声音轻轻的 “什么？” “我是说，你答应了要给我的戒指呢？”对方的动作终于暂时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里被温柔盈满。 那场车祸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相互交换过两个用易拉罐环扣替代的指环，然后肖研承诺过，等到孟喆回来以后，他会用最好的戒指换回来。 这一直是肖研心里最大的遗憾，时至他们分隔两年后重新相遇，他也不曾再提起。 而此时，在对方笑意盈盈的眼神里，他最终哽咽了一下。 “孟喆，跟我回家，我把戒指给你……这一次，不会再让你久等了。” 正文完乱我心者 下+番外——山海螺
作者：山海螺 录入：1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