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男子(穿越)下+番外——水合

作者:水合  录入:11-28

说罢他低头抱住奕洛瑰,在他耳畔低声回答:“其实我害怕寂寞,怕极了,可是这一颗心不能只因为寂寞就交出去。我愿意忍耐煎熬这么多年,就根本不需要你来怀疑我的诚恳——我爱你,尉迟奕洛瑰。这话不到千真万确,就不会让你听见……”

再之后,一切言语都被吻封缄,消失在辗转的唇齿间。

原来两情相悦是如此的令人心旷神怡,奕洛瑰第一次领略到这般美好的安永,他看着他仰躺在辉煌的灯火下,一股幸福的光彩透过他的皮肤溢出来,随着身体起伏宛转流动,让奕洛瑰恍如置身梦境。这一夜,他展露了太多的第一次,让奕洛瑰始终沉浸在激动地亢奋里——身下的人第一次如此热情,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进入而微笑,第一次目光清明地敞开身体渴求自己的需索,第一次在快要被情潮淹没前不断重复自己的名字……

巨大的幸福一下子堆涌到奕洛瑰面前,竟使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为这幸福极力想要讨好眼前的人,于是索性俯下身去,含住安永几经宣泄,又再度行将抬头的欲望,以舌尖宠爱地挑弄。

“不!”安永顿时吓了一跳,急忙惊惶地弹坐起身,圆睁的双眼就像受惊的小鹿,成功地将奕洛瑰逗笑。

“怕什么?”奕洛瑰依然将安永的要害拿捏在手里,用掌心裹着反复揉弄,灵活的五指引他不断惊喘,直到安永重新目光迷离地陷入欲海,他才又志得意满地低下头,重复自己刚刚发现的乐趣。

原来精心伺弄自己心上人的感觉,竟然有那么好。

这一夜,安永在半梦半醒间度过,他数度因为疲倦陷入昏睡,又数度因为舍不得浪费时间在梦境中而强迫自己醒来,期间他一直与奕洛瑰厮守在一起,就像云天与大海越过漫长的距离终于在目极之处交汇,从此水天一色、难舍难分。

少时宫中的晨鼓声终于大煞风景地响了起来,安永昏昏沉沉地爬起身摸索衣服,这时才想起自己所有的衣裳都还泡在浴池里。他慌忙向躺在自己身旁的奕洛瑰求助道:“糟了,你这里可有不僭越身份的衣裳借我?我得出宫去。”

奕洛瑰躺在一旁懒懒地幸灾乐祸道:“我哪件衣裳你穿着是不僭越的?干脆还是别出宫了。”

安永被他异想天开的腔调弄得啼笑皆非,顿时没好气道:“你打算留我在后宫里常住吗?”

“有何不可?”奕洛瑰笑着耍起无赖,坐起身再度欺近安永,拨开他凌乱的长发细细舐吻他的锁骨,手指又轻柔地挑弄着他胸前浅荔色的乳尖,分明一副不打算放人的姿态。

安永躲不开奕洛瑰的撩拨,气得干脆反压在他身上,睁大眼用极认真的语气开口道:“尉迟奕洛瑰,你正经听我说。我们虽则能在一起,可我身为人臣怎么能住在后宫?”

可惜说者再怎么严肃,这骑在他腰上发飙的架势,却教奕洛瑰怎么能不心猿意马,将听到的话统统当做耳旁风?于是只听他立刻笑道:“那好,我就去你府上常住。”

安永顿时张口结舌,失神之际又被奕洛瑰一个翻身按在身下,极暧昧地笑起来:“既然你左右为难,我便给你出一个长相厮守的好主意——那平等寺里的佛精舍,我觉得做个行宫倒正合适……”

“胡说,”安永立刻把眼一瞪,也不知是羞是怒,脸已顷刻涨得通红,“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在其中胡作非为……”

奕洛瑰便笑着在他耳旁低声撺掇:“或者我再划一块地,就依着平等寺起一座行宫,你总没意见了吧?”

“不……那样也太……劳民伤财了……”安永的反对声在奕洛瑰的攻势下越来越式微,最后终于渐渐消失在迷乱的呻吟里,只在魂飞天外时偶尔分心想起,自己当初修建平等寺时,的确也为奕洛瑰留了一间佛精舍。

只是那时哪里会预料到还有今天——那间佛精舍将来到底会派上怎样匪夷所思的用场,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第七十八章:取士

这一年的冬天,天子对崔氏一门的恩宠已到达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地步。从冬至一直到千秋节,新年的狂欢驱散了冬日的寒冷,日子在浓情蜜意中过得飞快。安永沉浸在奕洛瑰一往而深的宠溺中,时常会有一刹那的恍神,怀疑年华就会按着这样春宵苦短、一日三秋的速度飞快老去。

转眼初春来临,平等寺中所有的建筑都已竣工。如今除了上朝之类例行公事的时间,安永和奕洛瑰几乎形影不离,这日午后二人前往平等寺,携手走过每一间佛堂精舍。大殿里的壁画还没有完工,画匠们正坐在竹架上为壁画填色,安永小声地为奕洛瑰解说壁画中的本生故事,随后又走出大殿,与奕洛瑰一同登上了寺中的九级浮屠塔。

二人一口气登上塔顶,这时金铎含风,铿锵之声响彻天际;塔下殿宇恢弘、骇人心目,安永不觉握紧了奕洛瑰的手,在初春的长风中叹道:“奢丽至此,是不是营造得太过分了?”

“有何不可?既然佛法无边,我等正应该竭尽全力供养,才能让闻道者心生敬畏。”奕洛瑰在风中张扬地说完,含着满口春风与安永相吻,冰凉的空气在二人的唇齿间渐渐炙热。这时清远的钟磬声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纷纷叠叠,随着心跳声越来越激越。

就在这新丰城的最高处,就在这天地间最庄严的地方,宇宙洪荒替他们见证这一刻的永恒。

安永忍不住浑身战栗,在窒息前的一刹那睁开双眼,于情潮的最深处凝视着尉迟奕洛瑰,再一次为自己能够再世为人而喜悦——这样的暗自庆幸,近来已在他心头重复了无数次,却总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

他痴迷的目光让奕洛瑰心中的自豪膨胀到最满,他将安永紧紧搂在怀里,双唇抵在他鬓边,仿佛魔怔一般不断重复着柔然古老的爱语,那是一段对彼此间丝毫不留余地的咒语,一旦施咒便意味着二人从此命运相连,海枯石烂亦不回还。

安永听不懂那些从奕洛瑰舌尖上不断弹出的音节,只是安静地伏在他怀中微笑,许久之后才低声开口道:“走吧,再站下去,腿都酸了。”

“好。”奕洛瑰言听计从地放开安永,与他并肩下塔。这时春风吹散了二人依偎而生的温暖,让安永微微感到一丝寒意,他不觉瑟缩了一下双肩,一旁的奕洛瑰察觉后立刻紧张起来:“觉得冷吗?是不是塔上风大?”

“嗯,是有点冷,”安永点点头,俯瞰着塔下感慨,“这塔太高了。”

八十一丈高的九层浮屠,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算是令人炫目的建筑了。奕洛瑰听了安永的感叹,不禁伸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笑着附和道:“的确很高,你看从这里望过去,皇宫内苑尽收眼底。今后这座塔得由专人看守,只准你我攀登,否则将来也是个隐患。”

安永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这座高塔的危险,慌忙点头应道:“我会派可靠的人将塔封住,以后不会再有人上来。”

“只除了你我。”奕洛瑰笑道,一路牵着安永的手往下走,“这塔顶的风光绝佳,没人欣赏也太可惜了。”

二人下塔之后,又去方丈室见了这寺中的住持。住持和尚是浮图寺住持引荐的番僧,如今大魏开放佛教,他也粗浅地学了几年中原话,与安永交谈起来倒也不算吃力。安永和他聊了一阵子,又陪着奕洛瑰用过寺中的斋饭,这才动身准备回宫。不料刚走出寺院山门时,就看见冬奴骂骂咧咧地指挥着一群仆从,正忙着在寺外的粉墙上擦洗着什么。

安永见这一群人闹哄哄的,心下有些奇怪,便唤来冬奴问道:“难怪好一会儿没看见你人影,你在这里忙什么呢?”

“忙着洗墙呢!”冬奴一脸愤然地回禀道,“也不知是哪个大逆不道的贼子,知道圣上和义父您在寺里,故意往墙上涂了些混账话。”

“哦?那人都写了些什么?”安永立刻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大逆不道的话啊!”冬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见安永追问,只好将他领到墙边,指了指墙上还没被完全洗掉的字迹。

于是安永仔细辨认着墙上模糊的字迹,皱着眉喃喃念道:“寺名平等,何来平等?阀阅世族独占皇恩,寒庶之民譬如微尘……”

字里行间尽是讽刺“平等”二字,让安永身旁的奕洛瑰顿时火冒三丈,对身后的侍从喝令道:“立刻传我旨意,限京兆尹三日之内,给我查出这墙上的字是谁写的?一旦拿获,严惩不赦!”

“哎,你先别动怒,”安永慌忙拦住他,低声劝道,“这人趁你我在寺中时写下这样的话,倒也有个讽谏之意,不可轻易问罪。”

奕洛瑰听了安永的话,气消了三分,却仍旧不以为然道:“要我不问罪,那也要看他讽谏的是什么。他抨击得是你的出身,要我如何纳谏?我看纯粹是挑衅。”

安永没有回答他,只是吩咐冬奴将墙面清理干净,坚持不让奕洛瑰过问此事。傍晚时分他与奕洛瑰回到宫中后,才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在承香殿里悄悄地和奕洛瑰议论道:“我倒觉得,那墙上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有什么道理?”奕洛瑰嗤笑了一声,对安永道,“平等寺这名字的意思,只是说佛法中众生平等,这俗世又何来绝对的平等?君臣贵贱、士农工商,总是要分开的。”

“可是如今在朝为官的人,基本上都是士族出身,你觉得这样公平吗?”安永若有所思地望着奕洛瑰,缓缓道,“治理国家,应该按照学问和才能取士,可是如今只凭出身论贵贱,很多官员并没有真才实学。长此以往,只能危害国家。”

奕洛瑰听了安永的话,在佩服他的胸襟之余,却忍不住笑道:“呵呵,我倒没想到,你会为寒族说话,你难道忘了你自己的出身?”

“我当然没忘,”安永无奈地望着他,苦笑道,“可是,这样一个只由士族掌权的国家,不是已经被你灭过一次了吗?”

奕洛瑰顿时脸色一变,不知该如何回应安永这句话。安永的初衷并不是想要为难奕洛瑰,所以见他神色不对,立刻宽慰道:“你放心,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翻旧账。我只是认为,一个人的才华不能由出身来衡量,所以仅凭出身来决定一个人的前途,是没有道理的。”

奕洛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安永,在听完他的话后嘴角一弯,狡猾地将问题又抛还给安永:“你说得的确很有道理,那么,目前的现状又该如何改变呢?”

安永一怔,想对奕洛瑰说一说科举制度,奈何科举的概念在他脑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因此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其实可以通过考试来选拔人才。”

奕洛瑰笑了笑,伸手抚过安永的鬓角,又用中指描绘着他的眉毛,意味深长地对他开口:“永安,如果是在十年前,我会很高兴你这么说,并且还会把你踢去吏部,让你替我出这个头。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同了,我不想把你推到风口浪尖去,我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做崔氏一族的白马公,一生享尽荣宠,你可明白?”

安永在灯下凝视着奕洛瑰的双眼,心中为他这一番话而悸动,已到唇边的话一时全都柔软了下来,许久之后才柔声道:“我只是想给平凡出身的人一个机会。近来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没有托生在崔府,而是随便做了一个平民、一个士卒,或者一个草寇,你还能遇见我、在乎我么?”

奕洛瑰闻言一愣,感受到安永话中的伤感,却无法真正体会到他话中的意思,因此只当是情人一时多愁善感,不由笑道:“一开始肯定不能,身份相差得太远,连碰面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我想……只要能够认识你、熟悉你,在乎你只是迟早的事,又或者我们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关系,可是你对我来说,一定会很重要。”

“那么,就当是给我一个遇见你的机会,可好?”安永望着奕洛瑰微笑道。

奕洛瑰一瞬间明白了安永的心思,叹了口气,点了点他的双唇许诺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安排司徒府去办,就不需要你来插手了。”

安永点点头,见奕洛瑰答应下来,便将这件事放心地交给他。哪知一个月之后,奕洛瑰颁布的诏令却与安永的设想大相径庭。

“按照‘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每州一年推举三人进京考试,合格者授以官职?”安永读罢诏令,张口结舌地望着奕洛瑰——这……这好像与自己想象中的科举考试不大一样?

“我打算先小试牛刀,将这个考试与九品中正法并行,如果可行再作推广,不必操之过急。”奕洛瑰很是愉悦地在安永唇上印了一吻。

安永靠在奕洛瑰怀中,无奈地半眯起双眼,心想不论怎样,好歹也算是冲破了“上品无寒门”的藩篱,至于今后朝中如何用人取士,还是慢慢来吧。

第七十九章:文兰

自从平等寺外墙上的谏言被天子采纳,渐渐地便常有人在墙上匿名上书。天下人皆知那是一处上达天听的所在,因此无论是伸冤、抒志,都以能够书写在那面墙上为荣。

为此奕洛瑰很伤脑筋,因为他知道对这面墙认真的,自始至终只有安永一人而已。

“永安,你再这么操心下去,我一定会派人把那面墙推掉。”这天奕洛瑰再一次吃味地警告安永,不许他再拿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来烦自己。

安永见奕洛瑰满脸暴躁,仿佛一头不安的豹子,不禁笑道:“治国与治水同理,堵不如疏,你人在宫禁之中,总要给百姓一面宣泄的墙——时常听一听他们的不平之鸣,才是仁政。”

“哼,比起你,什么推行仁政,我才不在乎。”奕洛瑰说罢便已欺身上前,挑起安永的下巴与他深吻,好半天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用拇指缓缓抚摸着他的嘴唇,“我的禹……我心里的洪水,一直等着你来治呢。”

他心中那磅礴的洪流,浪高九天,一直是令安永束手无策的灾难。安永唯有无可奈何地被他压在身下,目光温柔如水,一路望进奕洛瑰心里去:“你的心,我治不好,所以只能认输了。”

“认输就好。”奕洛瑰微微一笑,随即俯下身,贪婪地吻住安永的双唇,舌尖与他缠绵相抵,用爱的洪流席卷他……

一瞬间宇宙洪荒、四野苍茫,亘古的时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这场无边的灾难中因爱而生、因爱而死,直到模糊了日月星辰,连飞转的时间都停滞不前。

安永在惊涛骇浪中好不容易探出头,仰着脖子长吁了一口气,星眸如醉地凝视着全身汗湿的奕洛瑰,痴痴地笑。他这副表情,让奕洛瑰一颗心都化成滚烫的醇酒,只愿他将自己一饮而尽,从此长醉不复醒。

他爱他,他也爱他,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呢……

这天傍晚,安永驱车出宫,在回崔府前特意又去了一趟平等寺,想看看外墙上是否添了新内容。不料就在他被冬奴扶下车的时候,冷不防一块碎石从暗处袭来,不偏不倚正中安永的额角,殷红的鲜血瞬间爬满了他的脸颊。

冬奴大惊失色,立刻仓皇四顾,口中高声叫骂道:“哪个不要命的狗贼,竟敢偷袭白马公?!”

随行的护卫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拔出兵刃将牛车围住,又有几人往各条巷口搜捕,试图抓住那个袭击安永的凶手。这时安永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袖子紧紧按住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同时伸出一只手劝止暴跳如雷的冬奴:“别喊了,我们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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