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跟我回家!(包子)——默默微雨

作者:默默微雨  录入:11-27

郁安之敲了门,却没听到声响回应,于是高声说:“爷爷,我是安之,我进去了!”接着便打开了门。

而司为则一侧身,修成的身形斜靠在墙上静静等待。

郁安之进到房间里,打眼看去,黑白两色对比鲜明,这简约大气的装修确实十分符合他的品味。

一面墙上开着落地窗,其他两面皆是高高的书柜,上面齐整整的书籍一本挨着一本,连个外露的衣柜也没有,只有卧室正中那张大大的床上边儿摆着个书桌。郁老爷子正静静地坐在床上,硬朗的身躯此刻有些佝偻,整洁光滑的深蓝被面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几个大部头厚本相册,四周零零散散地散落着一些相片。

35、郁鹤为

郁老爷子正静静地坐在床上,硬朗的身躯此刻有些佝偻,整洁光滑的深蓝被面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几个大部头厚本相册,四周零零散散地散落着一些相片。

“这是你爸爸的房间。”

郁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回忆中的语调低沉地就像在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手上拿着的老旧照片就像是开启尘封回忆的钥匙。

“你爸爸从小就乖,别家小孩儿还不懂事就会泥地里打滚儿闹事儿的时候,你爸爸就已经开始识字读书了,他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长得又好,见过他的大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的,家里人也都个个宠着他。”

郁安之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郁老爷子不需要他给出任何附和或响应,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倾听者罢了,这是一个老人对自己逝去的孩子的缅怀,也是这个老人对儿子无法直白表述的忏悔。

“你爸爸刚生下来没多久,我就回公司了,那时候,刚好是郁氏向着欧洲市场进军的重要时期,就连你奶奶,也还没出月子就帮着我在郁家李家两头跑。你爸爸还没断奶呢,可是却只能偶尔喝到平常人家小孩儿理所应当喝道的母乳,大多时候都是奶粉代替。我想着啊,等过段时候,过段时候所有事情都上了正轨,我和你奶奶就有时间照顾你爸爸了。”

“可是,你看,人总是这样,得到了一样东西就想得到另外一样,达成了一个目标又开始向往着更高的目标。等郁氏成功进军欧洲市场了,我又开始忙起来了,想着赶快发展并拓宽市场份额,将雨势发展得更上一层楼。那时候郁氏规模远不如现在,人手也不够,你奶奶就帮着我啊,整日的不着家。把你爸爸完全交给佣人照顾,我跟你奶奶又不放心,于是就经常叮嘱你姑姑时刻注意你爸爸的情况。那时候,你姑姑也小,还是个七八岁的丫头,可是却异常懂事。每天只要在家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爸爸身边,有时候连喂牛奶换尿片也是她亲手做的,一点不嫌弃。”

郁老爷子叹了口气,摸了摸手上泛黄的老照片,继续说:“可就是这样,到底也还是出了事。小孩儿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玩起来精力虽然充沛,可损耗得也快,更不用说你姑姑这样就连每天睡觉都跟你爸爸在一起,夜里能被你爸爸的哭声吵醒好几次的,精神更是倦到了极点。过了没几天,累的竟然忘了关窗就趴在你爸爸床边睡着了。夜里风凉,你爸爸发了烧,把你姑姑急得什么似的。送到医院之后,挂了好多吊瓶才退了烧,我跟你奶奶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你姑姑就蹲在病房外面走廊上的椅子旁的角落里,埋着头哭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你爸爸出院后,你奶奶自责后悔,毅然地放弃了工作重新回到家里专心地带你爸爸,你姑姑更是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好过来,之后照顾你爸爸那真的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比你奶奶还宠着他。你爸爸也机灵,小小年纪就知道认人,亲你姑姑跟你奶奶得不得了。”

郁安之懂,姑姑其实是自责的,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只是这自责到了后来,估计就淡了,剩下的就只是亲情与喜爱了。郁安之安静听着,老人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卧室内,有种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飘渺,带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可能是因为我不常在家,又没带过他,小时候你爸爸总也不粘我,后来他长大了,这情况才改善了。可是,与你奶奶和姑姑不同,我总是分外严肃又苛刻地对待你爸爸,培养他作为郁氏继承人该具有的一切。或许是我对他太严苛,就算长大了他对我也是恭敬多余亲昵。”

“可是,郁家的一切希望都在他身上,他注定了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压力。我总是过分关注他的成就与作为,总是忽略了他作为一个人作为郁安之自己的需要。在他眼中,我恐怕就是一个仗着父亲的名号让他做这做那觉得他这不对那不对经常教训他还肆无忌惮对他发号施令的自大又狂妄的讨厌鬼。”

“现在想想,你爸爸在郁家过得并不是真正的快乐。或许就是这样,他才会毅然决然地出了柜,”

“可是,这人世间,有几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就算我再无情再严苛,可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爱他?”

郁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在问郁安之,又像是在问遥远天边的郁鹤为。

郁安之眼神暗了暗,默默地走到床前席地坐下,屋子里开着地暖,还铺着厚厚的羊绒唐,也不冷,反倒软软暖暖的。郁安之这才发现,那些已经泛黄的老旧的却被人保存得极好的相片里的人,莫名的熟悉。从还是个叼着奶嘴儿的小小婴儿再到眉目清朗敛眉而笑的青年,那模样分明就是自家父亲郁鹤为成长每一个阶段时的相片。

虽然老人没说,可郁安之分明感受到了老人内心充斥的悔意与伤悲,他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人,在他有限的二十三年经历中,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难过时一个人,开心时也是一个人。只好凭着直觉,用最笨拙的方式,缓缓靠近老人,握住他长着长长皱纹的手,将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传递给老人脆弱而冰凉的心。

感受到手上的暖意,老人低下了头看着郁安之,郁安之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是红的,微薄的水汽氤氲了双眼,让眼中温煦的光芒显得更加慈爱与复杂。

郁安之的方法笨极了,却也有效极了,同时也让老人再次鼓起了勇气,将过去二十多年还未来得及说给儿子的话说出来,哪怕郁鹤为再也听不到了,可是,能说给他留在这人世间唯一的血脉郁安之听,对此刻的郁老爷子而言,也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老爷子走过风风雨雨八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与事遇到的不知凡几,阅历与眼界都不是郁安之能比的,洞悉人心的本是更是手到擒来。一瞥郁安之,便知道这个新认回的嫡亲孙子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郁老爷子看着郁安之与郁鹤为七分相似的五官,一时间有些恍惚,眼神放空,伸出手摸了摸郁安之毛绒绒的脑袋,仿佛在穿透生与死的距离抚慰着儿子的脸庞。

“那时候爷爷是真的生气,生气你爸爸的离经叛道,那个年代,国外都没有开放到光明正大的接受同性恋。国内更是认为同性恋简直就是一种病。我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要继承家族事业的儿子,怎么能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所以,我生气啊,气极了就把他给撵出了门,如今想想,当初他怕也是一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早早地就躲藏起来了。可是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他怎么可以那么倔强那么狠,就连死都不让我们去看最后一眼!想来,他肯定到底也是恨着我的!”

话音落了半天,也没见郁老爷子再说话,郁安之抬起头,竟发现郁老爷子苍老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郁安之慌了神,怕老爷子郁结在胸,急忙边帮老人顺气边安慰道:“爸爸性子谦和,怎么会恨爷爷。爸爸在世时,常跟我说起爷爷,说爷爷是这个世界上他最崇敬的人,他对不起爷爷,辜负了爷爷的期望。我想,爸爸肯定是愧疚至极,又加上无法解释我的存在,这才没有回来找爷爷的。是我拖累了爸爸,要是没有我,爸爸肯定会过得更好。”

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可这却也是郁安之长久以来最真实的想法,郁鹤为在世时,他虽然还小,可是也看得出来,爸爸跟周围那些衣着邋遢行为粗俗的人不一样,爸爸的教养与气质,还有好看的模样,简直跟电视里还有学校里那些有有钱人家精心培养出的老爷少爷相似。他们租住在城市偏僻而贫瘠的一隅,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可是,爸爸为了他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任何脏活累活都不嫌弃,闲暇时还做些不需要暴露身份的兼职,他常常在想,要是没有他,爸爸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现在听到了郁家人口中的部分真相,如今的郁安之才知道,郁鹤为为了他哪里仅仅是牺牲了这么点,简直就是无法想像,甚至为了他隐姓埋名放弃回到郁家重新做回郁家大少爷,为了他放弃了长久以来对亲情的渴望与对亲人的愧疚。

知晓了这些的郁安之有些难过,他本该安慰已经上了年纪的爷爷不要过于忧虑的,可是自己却无法抑制地陷入了自厌的情绪里。

而郁老爷子被郁安之的一袭话一说,心中果然好受了些许,不管这些话的真假,只要是郁安之说出来的他就信。就算是假的,那也是郁老爷子此刻能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能妥妥地熨贴到心里,让多少年郁结在心里的浊气散了不少。

36、郁家小少

就算郁安之的话是假的,那也是郁老爷子此刻能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能妥妥地熨贴到心里,让多少年郁结在心里的浊气散了不少。

可是话听到后半段,却怎么听怎么有些不对劲,这一回神,就发现了自家孙子的晦暗情绪,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待郁安之疑惑地看向自己,这才低声说道:“安之,尽管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爷爷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你父亲的决定一向不为别的因素撼动,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么些年你们具体是如何生活的,可是,鹤为就算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决定,那也是因为你值得。我相信,就算我是鹤为,怕是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决定。孩子,你爸爸走了,爷爷跟奶奶就剩下你了,你得抛下一切负担好好地生活,爷爷相信,你爸爸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康健的。”

原本是安慰爷爷,可到最后自己反倒被爷爷安慰,郁安之脸皮薄,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也知道自己是钻牛角尖了,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不再想那些已经过去无法改变的事实。

……

理所应当的,郁安之在郁家住了下来,成为郁家刚刚找回来的嫡亲孙子,郁家小少爷郁安之。

英国上流社会都知道,郁家新找回的郁小少爷极受宠爱,郁家人将其保护得滴水不漏的,从郁家宣布消息到现在,没一个人见过郁小少爷的真容,就连名字也都没有一个知道全乎的。

只传说,郁家小少爷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郁家独苗的儿子,这么些年过去,年轻一辈不晓得,可是当年郁大少的才华横溢以及俊美模样还有人前谦和讨喜的模样莫不留在老一辈的心里。而如今听说这郁家小少的脾性样貌比之其父亲好似更甚一筹。

一时间,上流社会中有年龄相当的男男女女的人家纷纷动了心思,一股脑地往郁家凑,以期攀上郁家小少爷这座大佛。谁不知道,郁家虽不是欧洲本土贵族,可自几十年前挤入欧洲市场,这十几年来发展更是迅速,旗下的产业几乎遍布欧洲各地,其名望资产早就超过了一些本土贵族。

虽然身为郁家小少爷,其眼光肯定很高,可万一这尊大佛就瞧上了自家闺女非卿不娶了呢,又或者与自家儿子一见如故从此莫逆了呢,那之后家族的发展肯定是不用愁了。怀有这种心思的不在少数,可惜了,郁家小少深居浅出,除了自家人一律不见,更传言郁家小少已经结婚生子,只得让众人扼腕不已。

而那个时候的郁安之,却安静地住在郁家,对着渐渐显怀的肚子忧心不已。

虽然自从知道他的遭遇,并将情况的严重性言明众人之后,郁家众人对待郁安之更是上心,毕竟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子(侄子),深怕他磕了碰了受一点委屈,宅子里的走廊客厅书房等凡事郁安之常去的地方都铺上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就连一些家具的边边角角也包上了厚软的冲棉布片。宅子里只留下部分郁家老人伺候,都是口风紧的而且受过郁家恩惠绝对终于郁家的,对待郁安之这位看似冷漠实则极好伺候的少爷也都是小心谨慎。

各种名贵的中药食材补着,养胎的、安神的、补气血的等等等等,郁奶奶跟郁老爷子甚至把长期跟着他们伺候的有名中医邱老先生请到了家里住着,而之前为郁安之检查的吴医生更是早早也住进了宅子里随时检查并等着郁安之生产。

虽然这样,怀着孩子的郁安之却还是不好过,前三个月孕吐的严重,几乎吃什么吐什么,除了稀粥小菜,稍微带点油腥的都吃不下去。郁家众人看着一天天瘦下去的郁安之着急得要死要活的,长辈们更是心疼,莫不联想到郁鹤为怀着孩子无人照顾时的艰辛。郁安之也颇有感触,对父亲当年能将他生下来充满了感激。

家里人变着花样地为郁安之做各式各样的粥品,甚至请来了擅作药膳粥品的广东厨师,一天多顿不带重样儿地做,为了郁安之能多见点荤腥,连一些肉食都是跟去腥的材料细细地磨成了末加水煮开后滤过第一道水,这才加米加各种食材煮好。可是,就连这,头三个月郁安之也是常常食不下咽,直到三个月后,郁安之才勉强能见点荤腥。

虽然如此,却不见长肉,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人却逐渐消瘦下去,衬得肚子越发大得厉害,仿佛所有的营养都积蓄到了肚子上。七个半月后,郁安之几乎都不能下地了,每天只能由家里人扶着面前在窗前走上几个来回,而吴医生跟邱老先生更是建议提早将孩子取出,时间长了恐怕郁安之的身体受不了。

郁安之怕孩子没长足月,生出来会先天虚弱,一提这事儿便说自己考虑考虑,就这么一天拖一天,直到八个多月的时候,他洗澡时不注意在浴室滑了一下,虽然手撑住了一旁的置物台人没摔着,可到底是受了惊微微撞着了肚子。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刚刚穿好了衣服,便觉得两腿间湿漉漉的,一汩一汩地往外流东西。低头一看,裤子已经地带了些血腥。

当即按铃叫了人上来,郁家一片兵荒马乱,忙不迭地把郁安之送到了郁家投资的一家私人医院。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郁安之心里是着急的,这本来就是他强留下来的孩子,要是这个时候没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难道连这个也要失去?

昏迷之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郁安之竟然伸出手攥住了已经消了毒穿戴齐整的吴医生衣服的一角,祈求说:“若手术时发生什么事,吴叔,你一定要保孩子。”

吴叔看向神色苍白的郁安之,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一切在看到郁安之那噙着泪水却不留下来始终执拗地望着他的茶色眸子时,根本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呐呐地微微点了点头。

孩子到底是早产了,因为“母体”怀孕其间经历了车祸、坠水等等事件,就算已经将近九个月,可孩子还是瘦瘦小小的,体质也有些虚弱,问题虽然不太大,可是成长发育期间却也需要格外注意。

而郁安之却没那么幸运了,强撑着生下孩子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前受伤本来就没恢复好,流掉了一个孩子也让他受损良多,却还勉强生下了孩子,可身体到底是亏损了,孩子一生下来,各种问题就显现出来了,特别是当日头部受的伤,外表的伤疤确实好了,可是内里的伤,却一直没有痊愈,一检查才发现,他的脑子里甚至有一大团淤血。

郁家人着急啊,每天看着躺在恒温箱里的小婴儿从一开始的皱巴巴到后来变得粉嫩可爱的会踢小短腿儿伸小胳膊,再回来看看一直躺在病床上只能靠着点滴营养液维持生命,瘦的几乎皮包骨头的郁安之,心里各种心酸难过。

郁奶奶一想到这总会以泪洗面,而司为更是陪着自家妈咪天天医院公司两头跑,郁老爷子也整天愁眉不展长吁短叹,有时候郁鹤梅更是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备司为当初就该好好养着郁安之,不该匆匆回国。

推书 20234-11-27 :ABO之上将(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