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岁接过糖果,朝着平千岁点点头。
平千岁把之前绊倒过钱岁的雨伞撑了开来,雨伞上还写着“十周年庆典”。
钱岁看着那把绿油油的伞,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有平千岁的贞子头还在严重有一点点轮廓……
再睁开眼,眼前就是一片云梦大泽波澜壮阔,自己好像是趴在人的背上,那人一头鹤发,发间散发出幽幽冷香,钱岁深吸一口气,这种感觉非常真实,一点也不像是在做梦!他有些鬼迷心窍地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口袋,那里果然有一把鼓囊囊的糖果,原来刚才有一刻他竟然真的回到了现代,遇见了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平千岁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你醒过来了?”背着他的陆孝纯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马车上睡过去了,我还担心你,不过圣医说你不过是睡着了,我这才放心……瞧,我们已经到了九云宫了。”
钱岁趴在陆孝纯的背上,放眼望去,整座山犹如被淹没在层层白云之中,奶白色的云雾根本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怪不得叫做九云宫啊……这么多云。”钱岁不禁感慨道。
在他们前面为他们引路的段宴回头笑道:“九云宫位处高山,四周终年云雾缭绕,若是没有自己人带路,一般人是会迷路的,而且山道上机关重重,若是迷了路,可就没有命下山了。”
他说着,眼神似乎飘到了走在他一旁的顾晓刀身上。
顾晓刀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虚,只好对着段宴傻笑。
“笑起来真是蠢透了。”段宴评价道。
顾晓刀:“我艹,还不是因为没办法正视你!”
钱岁这时听见山道上似乎有流水的声音不禁问道:“这儿这么高,还有流水啊?”
段宴解释道:“这是我们特地开辟的取水道,取的是山下的九云湖里的水。”
……九云湖?
“是我们碰面的那个湖么……”钱岁嘴角一抽。
段宴也嘴角一抽:“你不会是在里面……”
“没有没有!”钱岁连忙解释,“绝对没有在里面大小便,我是个有节操的好孩子。”
就是在湖水里面打了一炮,湖水里不过是飘荡着他和陆孝纯的子子孙孙而已呵呵。
在经过山路十八弯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九云宫,和钱岁想象中的不一样,九云宫的人很少,而且个个沉着脸,看起来相当沉默的样子。
虽然天霜城很恐怖,但是起码还有长相温和的下人啊!
“哦,没事的,”段宴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刚刚清理出了一大批叛徒——”他说着,眼神又飘到了顾晓刀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其中我们的秋三月,就是叛徒之首呢呵呵。”
顾晓刀猛咽几口口水,推了一把圣医:“师兄你快给钱宫主开药吧,我去替他煎药呵呵呵,你不是很着急么,快啊!”
圣医流下了感动了泪水:“没想到你终于有了重新学医的希望,好吧,我这就成全你!”
他说着找来纸笔刷刷写下几行字,拍拍顾晓刀,“走,我们去找药材。”
顾晓刀连忙跟着圣医跑走了。
段宴看着顾晓刀的背影,笑了笑,自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孝纯道:“段宫主,此时有空,不妨与我说说这个秋三月是怎么回事吧。”
段宴倒是说道:“我看陆少爷似乎也知道这个中的事情,陆少爷不妨先说。”
第55章
段宴虽然这么说了,但是陆孝纯显然不想要开口,房间内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突然,段宴站起来,笑了笑,“陆少爷看来是不信在下了,那么,为表诚意,我先说吧。”
钱岁和陆孝纯点点头。
段宴道,“说来惭愧,这个秋三月与我是一同在九云宫长大的……”
钱岁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插嘴道,“哦哦,我懂的,青梅竹马。”
“是竹马竹马。”陆孝纯纠正道。
钱岁看着陆孝纯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段宴看着他俩,在他俩视线的盲点之中抛了个白眼。
“老宫主见我们骨骼清奇非俗流所以收养我们进九云宫,”段宴说到这里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老宫主本来有意传位于他秋三月,但是秋三月从小心术不正……”
“等会儿,”钱岁举手打断了段宴的话,“你们九云宫不是魔教么,魔教难道不是应该选心术不正的人做宫主的么,如果选一个正义英俊的大侠那不就不科学了?”
段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钱岁:“魔宫选择新的宫主当然是看谁更邪魅狷狂谁更吊了!”
钱岁:“(⊙o⊙)哦——涨姿势了。”
段宴继续恶狠狠地说:“秋三月从小就心眼坏,简直坏透了,还喜欢装天真善良,他天天去偷左护法的信鸽在小后山烤着吃,不光不叫我一起吃,吃完了还把骨头扔到我窗子底下,左护法来找信鸽当然以为是我干的!”
钱岁点头露出了一个深沉的表情:“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段宫主。”
“而且他还当着左护法的面故意质问我为什么连那么纯洁可爱的小白鸽也忍心下嘴吃!还流下了眼泪,到最后每次都是左护法劝慰他!”
钱岁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最后还是冷静道:“段宫主受苦受难了,秋三月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白莲花什么的最讨厌了。”
段宴点头:“是的,但是这不是他在我心中最讨厌的十个人之首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当年老宫主传位于我,秋三月一直怀恨在心,竟然私自勾搭了宫中的毒医苏昭,两人狼狈为奸招兵买马竟然妄想一举夺下九云宫……详情我就不多了,想知道的话就去看那本《穿越之宫主喂养手册》吧,虽然已经坑很久了,但是不是公主是宫主哦。”
钱岁&陆孝纯:“……这个时候植入广告听起来有点可耻啊。”
“你说苏昭,就是刚才那个又二又小白的那个自称顾晓刀的?”钱岁疑惑地问道。
“他自称顾晓刀?”段宴怔了怔,随即又点点头:“恩,看来他的病越发严重了,对的,就是他,他就是毒医,每段时间他都会发病,一发病就会失忆。”
“那么段宫主一路追杀秋三月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对!”段宴邪魅一笑,双眼中燃起熊熊火焰:“夺妻之仇……不,谋反之仇,不能不报!”
“啪啪啪!”钱岁感动得鼓起掌来。
陆孝纯却略有所思:“你说他叫做秋三月……是否是秋天的秋,阳春三月的三月?”
段宴答道:“是的,莫非陆少爷当真认识此人?”
陆孝纯略有些迟疑,“倘若要说,不见得对段宫主有什么帮助。”
“但说无妨。”
“好吧,”陆孝纯点头,“我并非万剑山庄嫡长子,我的母亲只不过是乡间野妇,却因为生的美貌被我爹看中带回了江南,呵,不过万剑山庄又怎么可能让我的母亲做尊贵的大夫人呢……我母亲生下我与弟弟,带着弟弟回了乡间,我成人以后派人寻过,但是听闻她回来之后,不久就郁郁而终,而我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弟弟也不知下落,他天生左半边脸有个红色桃花印记,我爹认为是不祥预兆,没有给他取名字,他是三月生的,我母亲便给他取名:陆三月。”
钱岁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你一直说我和你一样,是这个……”
陆孝纯笑了笑,搂过钱岁:“并不是这一个理由,不过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
钱岁连忙点头,但随即又想起来了:“原来你有个亲生弟弟,你弟弟叫陆三月,我的天啊,那你娘是不是姓秋啊?”
陆孝纯点头,“怕是九云宫那个秋三月,真的是我那个弟弟。”
钱岁瞳孔乱颤,最后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吊!”
“这也可以解释当年为何万剑山庄大少爷被废,老爷夫人双双惨死,他们说那一夜见到了是我亲手干的,但当年我人在北方,他们没有证据……现在倘若与秋三月的事情联系起来,一切都能够得到解释。”
段宴听完陆孝纯这么一说,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说道:“当年万剑山庄惨案我也听说过,若说是你做的,我可不信……但这事儿要是放在秋三月身上,弑父这种事,确实是他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干得出来的,你父亲对不起他,你母亲死在他跟前,他当然要记恨你父亲一辈子,他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对不起他,他会让别人十倍偿还。”
钱岁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个秋三月,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与我们没关系了,”陆孝纯笑着摸了摸钱岁的脑袋,“他既然这么多年没有来找我,想来也是不想要认我做哥哥,我长年生活在万剑山庄,他向来以为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不过,有些人,就是缘分浅薄,我的弟弟,从来都是有礼祁和义澄就够了……”
钱岁觉得陆孝纯话中带着些落寞,于是伸手去抱住陆孝纯:“没事的,孝哥,你跟礼祁义澄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他们是不是和你跟一个妈生的一样呢?是的对吧,那个什么三月四月的,他不来找你,你也别想着他,要是你觉得孤单,我就在你的身边。”
陆孝纯听完,宽慰地摸了摸钱岁的脑袋,“是啊,其实我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看他俩完全陷入卿卿我我的胶着状态,段宴基本已经对从他俩身上找出秋三月的信息绝望了,就在此时,房间被敲响了。
“谁?”段宴问道。
门外响起一个微微颤颤的声音:“呜,英明神武的宫主大人,我是顾……我是苏昭。”
段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就像是守株待兔结果等到一只大肥羊的狼露出了饥饿的目光,钱岁发誓那一刻他真的看见了段宴眼中的幽幽绿光。
“怎么这么晚?”段宴皱眉打开门让顾晓刀进来。
顾晓刀显然是怕极了段宴,根本不敢与段宴直视,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段宴的亏心事,“师兄说……这个药……药要煎足一个时辰,中途要不停加水……”
段宴继续散发高冷气场:“从没听说过这种煎药的方法的。”
顾晓刀谄媚一笑,无比狗腿地说道:“现在你这不就知道了吗,我师兄可是大名鼎鼎的圣医呢,当然不会有错的呵呵呵。”
看着他手里端着的一碗墨黑的、宛如墨汁一般浓郁的药水,钱岁简直觉得自己喝完之后就能和佛祖去一边下棋一边聊佛经了。
“钱宫主,你快喝吧,我等着收碗呢呵呵呵呵。”顾晓刀一看钱岁往这边看,连忙端着药碗挤了进去,“钱宫主快喝啊趁热喝呢最好一口就喝完咕噜咕噜就完事了。”
钱岁投去鄙夷的一个眼神:“我要是咕噜咕噜这么一喝,我也就完事了。”
顾晓刀闭嘴。
“没事的,”陆孝纯接过碗,闻了闻,先用嘴唇碰了碰,这才端到钱岁面前,“不烫,喝吧,早点治好我心里的石头也早点就落下了。”
钱岁喝了一口,皱眉道:“难喝,好苦。”
陆孝纯二话不说自己含了一口吻住钱岁的嘴强行灌了进去。
“呜呜~~~~(>_<)~~~~”钱岁十分痛苦地闭着眼睛,药汁从嘴角流了出来都没办法管。
顾晓刀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是不是很羡慕,其实你也可以的。”站在他身后的段宴凉飕飕的飘过来一句话,“之前你和秋三月不也是这样吻得水深火热的吗?”
顾晓刀:“……”
顾晓刀投给了段宴一个白眼,面无表情地结果陆孝纯手中的药碗,对着段宴说道:“宫主,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小朋友们会嘲笑你的。”
段宴:“……”
顾晓刀在自己心中给自己起码点了一万五千个赞,看段宴吃瘪真的好爽啊!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爽了啊!
顾晓刀优雅地跨出门槛,那表情,非常的酷!
不一会儿,圣医就带着顾晓刀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包袱。
“圣医去哪儿?”钱岁问道,“看你慌慌张张,该不会是去参加《爸爸去哪儿吧》?”
说罢,他与顾晓刀捧着脸作童真装高声唱了起来。
“圣医,圣医,你去哪里呀,你就是我的天大和地大。”
圣医:“宝贝,宝贝,时间的手一挥,你是永远的珍贵!”
在段宴给了每人一人一脚之后,圣医抹着眼泪十分痛苦地说道:“呜呜呜师弟我要走了,你记得来百花谷看我啊,你记性不好,记住了是百花谷,不是隔壁万花谷。”
顾晓刀花容失色:“带我走!”
段宴掏掏耳朵:“苏昭,你还没找到秋三月呢,想走可没这么容易的哦。”
“找什么找啊!”圣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人就在门口吃着馒头呢……这样啊,段宫主,秋三月也找到了,我师弟我就带走了啊……陆少爷,告辞了,药房我放这里了,按照这个药方每天服药两次,服用三天尊夫人的病痛就会消失的。”
陆孝纯客气道:“多谢圣医,告辞,若有机会南下万剑山庄必定全力款待。”
“哎哟我滴妈呀……”圣医胡乱说着,一把抓起顾晓刀的手就要往外走,但是还没走两两步,就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段宴那张死人脸就在眼前。
“你说谁在门口?”段宴的表情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狰狞。
圣医咽了咽口水,眼泪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可不就是……您一直在找的……秋三月么……”
第56章
钱岁只看见段宴马上狂奔出房间,自己也和陆孝纯出了房门。
房间门口那棵大桃树下真的有个一个人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啃着,看起来真的像是馒头。
“真的是你,”陆孝纯眯了眯眼,“秋三月,这个时候你竟然敢回九云宫,”
秋三月听到声音,仍然是不紧不慢地吃掉了手中的那个馒头,这才回头看着段宴。
“呵呵,段宫主,咱们好久不见了呀,九云宫的馒头还是一样有干又硬。”秋三月回头冲着段宴挑了挑眉,段宴冷笑一声,“既然你觉得有干又硬,那么就吐出来啊。”
秋三月竟然嘟嘟嘴:“吃都吃下去了,怎么吐呀。”
段宴道:“那我就代劳一下,把你打的吐出来吧。”
说完,段宴又从他的袖口抽出一条白绫朝秋三月甩过去,只见两人“乒乒乓乓碰”不知道在空中过招了多少个回合,两个人终于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