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被蛇类爬过的痕迹很重,明显是每天爬行的路。就连舒锦天也发现了些少许这样的痕迹,心跳骤然加快,既想快点看见自己的孩子,又有些害怕见到一堆青青白白的蛇,当真是矛盾至极。
周遭突然静谧下来,却只是一瞬,下一瞬,周围就响起了一阵阵‘咝咝’的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小蛇的声音!舒锦天眼睛一亮,到处张望着。
舒锦天这时反倒没那么怕了,似乎对这些声音已经习以为常。当初他们洞穴可是时时刻刻都响着这些声音呢!
舒寒钰也吐出了蛇信子,发出的声音压过了杂乱的‘咝咝’声,那些声音瞬间消失。
舒锦天的心提了起来,东张西望地看着各处灌木的阴影。
“小蛇?是你们吗?”
静,死一般的静。下一刻,某处灌木的底下,突然冒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绿蛇头,顶着一双翠绿的圆眼睛,水汪汪地大睁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两个高大的身影。接着,里面又钻出了两个同样翠绿的蛇头,委屈地看了看舒锦天,有畏惧地看着舒寒钰,想出来又不敢动。生怕又被雄父丢到河里冲走。
父亲!这么快就找来了,又来丢掉他们了吗?
自从雄父丢掉了幼蛇,他们就觉醒了一些有关灵蛇注定被抛弃的传承记忆。没了雄父的喂养,他们的食物全部都要自己捕捉,刺激到他们觉醒了更多有助捕食等生活上的传承记忆,让他们在丛林里生活的不算困难。只是好舍不得雌父啊,雌父身体好暖,好舒服。
舒锦天呼吸顿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步。
“小蛇,我是爸爸啊,不认识我们了吗?快过来!”
舒锦天话音未落,带头的小蛇就猛然窜了出来,只见他蛇身三米有余,身体足有成年男性胳膊粗细,有力的蛇尾随意一摆,就窜到了舒锦天身前,紧紧地缠上舒锦天的脚,头高仰着看着舒锦天,委屈得不停用凉滑的蛇头蹭舒锦天的小腿。
剩下的两条小蛇则是惧怕地看着舒寒钰,得到了他的允许,才飞快地冲向舒锦天,两条一起缠住了舒锦天的另一条腿。
于是舒锦天的两只脚都挂上了一团青蛇,重似千金,一步都难以移动。
舒锦天见到已经不太小的小蛇如此委屈的模样,全然忘记了自己对蛇类的惧怕,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一条小蛇的头,心疼道:“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小蛇撒娇似的使劲地蹭舒锦天的手,口里隐隐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
被父子三人遗忘了的舒寒钰不满地哼了一声,拽了拽舒锦天的手。
舒锦天这才注意到满脸醋意的舒寒钰,欣喜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他们了!寒钰,其他小蛇呢?也在附近吗?”
“哼!不知道!”舒寒钰有些吃味,不是说怕蛇吗?还跟小蛇们这么亲密,都忘了他的存在。舒寒钰森森地感觉到自己受骗了。
唉?寒钰这是吃醋了?噗!又吃小蛇们的醋,大蛇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寒钰~”舒锦天拖着舒寒钰的手轻轻晃了晃,讨好道:“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到小蛇了【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居然给爷拖了这么久,看爷回去怎么收拾你!】,那剩下的小蛇一定也很快就能找到吧!”
舒锦天说完,主动在舒寒钰脸上亲了一口。舒寒钰终于缓和了些,吐出蛇信子发出了些声音。
小蛇们登时僵住,畏惧地看着舒寒钰,身体更加缠紧了舒锦天的腿,‘咝咝’地出蛇信子回应。
“他们说他们在水里走散了,只有他们三条找回来,其他兄弟他们都没再见到过。”舒寒钰说着还做出一副爱莫能助地的表情,颇有些乐见其成。
舒锦天一怔,没想到会这样。
“水里?他们掉水里了?”
“是我把他们扔河里的,果然都冲开了。”舒寒钰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很满意,都冲散了,他们饿了也没机会吃自己的兄弟,只能猎捕其它食物。
“你!好冷血!”舒锦天不寒而栗,可能是习惯了舒寒钰如此作风,并没有多气愤,只是心里有些难受。灵蛇都是这么长大的吗?那寒钰是不是也一样?
舒锦天心里如此想着,看向舒寒钰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些怜悯。
舒寒钰被舒锦天看得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不自在地避开舒锦天的目光,看向缠在舒锦天脚上的小蛇们。小蛇们一个瑟缩,紧缠在舒锦天小腿上,恨不得把自己隐形。
“好了乖~~你们那个爸爸不会再丢掉你们了,别怕。”舒锦天从没哄过孩子,嘴里却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些话。说完舒锦天就有些不对劲,妈蛋的这不是舒寒钰尝挂在嘴边雷他的话吗!感情舒寒钰拿他当孩子哄!
但舒寒钰这样的话对小孩子明显很有效,小蛇们眼睛一亮,仰着脑袋看着舒锦天,得到舒锦天再次肯定地点头,才敬畏地看向舒寒钰,乖巧地嘶叫了两声。
他们藏在此处已经有好几天了,他们也只打算很想父亲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看一眼就走,却没想到父亲们居然来找他们了。那时他们就想雄父一定是来丢掉他们的,没想到雌父说那个粑粑不会丢掉他们。一定是雌父给他们求情了,雌父真好!小蛇们想着,黏糊糊地在舒锦天腿上蹭了蹭。
舒锦天被几条年龄尚幼,但体型不小的青蛇蹭得站不稳,却不舍推开他们,一直被小蛇们缠到脚步血液不循环了,舒锦天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怕蛇,还主动摸了他们。
舒寒钰见舒锦天脚似乎不舒服,很乐意地挥赶了小蛇,蹲下、身帮舒锦天揉脚。舒锦天有些赧然,脸不禁发热,不自在地坐在了地上,看着小蛇们玩耍,却没有制止舒寒钰的动作。
小蛇们兴奋不已,被赶走了也不沮丧,或是围着两个父亲转圈圈,或是在原地兴奋地扭动身体。有一条领头的小灵蛇见到父亲在这里,有心想表现自己最近学到本领,想抓大个的猎物回来给父亲看,于是不舍地看了雌父就转身离开。
舒锦天眼尖地发现,急急地大喊了一声。
“唉!小蛇你去哪儿啊?”
小蛇闻言,回头吐了吐蛇信子,然后掉头就走,瞬间就离开了舒锦天的视线。
“别担心,他是去找食物了。腿好点没有?”舒寒钰只随意地看了眼离开的小蛇,就收回了目光,温柔地看着舒锦天。
“啊?对哦,你们可以对话啊!”舒锦天这才恍然大悟,刚刚太过喜悦都没注意到,原来蛇也是有语言的,那他不就成了他们家唯一的一个另类了啊!
剩下的两条听见了父亲的话,幡然领悟,一个挺身翻过了身子,灵活地游开了。他们现在可以抓很多吃的,父亲见了一定会很喜欢他们的。
舒锦天好笑地看着一条条游走的青蛇,既觉得他们幼稚,又有些欣慰。孩子长大了,都会反哺了。
舒寒钰还给舒锦天揉着腿,舒锦天看小蛇们都离开了,很没形象地挤进舒寒钰怀里坐着。
“现在可安心了?”舒寒钰的话充斥着浓浓的酸意。
“嗯,这里离我们家也近,想看的时候就可以看,就是不知道其他小蛇在哪,能不能把剩下的小蛇都找到啊?”舒锦天献媚地看着舒寒钰,转了转被舒寒钰握住的脚踝,却舍不得挣开舒寒钰的手心。
舒寒钰轻蹙眉头,有些不悦,坚定道:“不行!这里有太多灵蛇,需要的食物多了,会吃掉很多食物,你想喜欢吃的东西就变少了。而且他们现在还小,等长大了他们自己也必须要离开这里,去找伴侣。我只能在看见他们时带回来给你看看,不能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了。”
舒锦天一愣,没想到就他们几条蛇就会影响到这一片的生态系统,不过按舒寒钰的食量,乘以十二,长期在这里也确实有可能影响到生态平衡。
不过……
舒锦天浓眉倒竖,阴森森道:“什么找伴侣?就像你找我这样?”
舒寒钰直觉不好,却不知到底哪有问题,认真地回答道:“是啊,像我们这样多好!”
不过那得要他们能成功化作人形,雌性才会像天天这样喜欢他。舒寒钰洋洋自得地想到。
“那你父亲也是这么做的?”舒锦天的声音越发阴沉,跟这阴沉不透风的灌木林相得益彰,生生营造出了一中诡异的气氛。
“是啊!”舒寒钰不禁后脊发寒。奇怪,不冷啊。
林中响起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舒寒钰奇怪道:“天天,你在吃什么?饿了吗?”
舒锦天:……
劳资这是磨牙,谢谢!
某小蛇眼睛一亮,朝着舒锦天飞奔而来。雌父饿了!食物来了!
刚刚衔着食物回来的小蛇听见雄父的声音,打了鸡血似的冲向舒锦天,讨好地献出自己的食物。
舒锦天惊讶地看着小蛇咬着一只比他大很多的猎物,高大的猎物挡在小蛇眼前,小蛇居然还没撞树,准确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谢谢!”舒锦天感动不已,欣喜地接过小蛇嘴里的食物,这才看见小蛇亮晶晶的圆眼睛,正讨好地看着他。
另外两条小蛇也一前一后的回来了,见雌父手里已经有了食物,眼里明显露出失望,舒锦天赶紧去拿了他们嘴里的食物,就见他们眼里重新清亮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了舒锦天的早饭点,舒锦天的肚子应时地叫了一声。最后在舒寒钰强力相逼下,舒锦天吻了吻小蛇的脑袋,不舍地与小蛇们分离。留下一地眼睛水汪汪的小蛇,目送着父亲们离去。
只是,在父亲们的已经离了足够远的地方,小蛇们就收起眼里的不舍,偷偷地跟着父亲离开的路线爬行,直到游到了他们也住过许多天的洞穴附近,才掉头回去。
第65章
当天早上,舒锦天就吃了一顿小蛇们捉的食物,因为是孩子给他们抓的,即使是同样的食物,舒锦天也觉得味道格外特别,吃的人心都是暖的。
白米吃了两顿就几乎少了一半,为了尽快收回地里的粮食,舒锦天当天就开始烧制大个的陶缸。用的是成功率最高的黑泥,缸太大不易定型,这些泥晾干了些才捏出了足够大的土缸。
捏好的缸缸口直径一米,缸肚大约一点五米,可以装不少粮食。如果成功,舒锦天就打算多做几个,最好能存一年多的粮食。只是不知道那片地里有没有那么多,不够他就自己在开垦一片地种米。
缸干的差不多了,舒锦天嫌外形不够美观,还用木片把大缸的表面磨平了,才放在大火上烧制。
火堆边上放着几块巨大的石头,用以放置要烧制的土罐,烈日下,烈火熊熊燃烧着,烧红了土罐的底端,映红了舒锦天满布汗水的脸。
舒锦天这一天都没有跟着舒寒钰去找吃的,就守着烧大缸了,直到时黄昏熄火,土缸也宣告试烧成功。
烧好的缸通身哑黑,缸面稍稍有些粗粝,因为舒锦天的捏制圆缸的技术有限,圆缸的形状不太规则,有些地方扁有些地方鼓,抛却形状问题,也算是一口能用的缸。舒锦天手指轻敲缸肚,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听着声音就知道这缸是成功了。
因为没有封闭烧制的环境,缸没并没有形成漂亮的釉层,只在最接近火焰的缸底形成了圆润的釉,而上面的摸着有些许粗糙感,但并不影响缸的质量。
缸底有釉面刚好可以防潮,这釉面倒是形成的恰到好处。
舒寒钰心疼舒锦天热的满头大汗,有心想帮忙,火堆边过高的温度却让他望而却步。只好帮着打下手,捡柴枝。
烧好了储存米用的缸,家里的米也吃完了,舒锦天第二天就带着舒寒钰去米地里收米。
一大清早,舒锦天趁着太阳不那么毒辣,就让带着刚烧好的土罐,和舒寒钰一起来到了米杆地里。
这才过了两天,地里的米就更加成熟了,杂乱无章的米杆地里,金灿灿的一片,米杆尖上还顶着些许露水,湿润了米荚子,也方便了舒锦天收米。
舒锦天徒手在地里拔了一根米杆,潮湿了的米荚子不容易爆裂,浪费的粮食少了不少,爆裂的声音也不如晒干了的脆响。
“寒钰,看来这米还是得早上收最好,我们得快些。你帮我上树摘些树叶子下来吧,我拿来放米杆子。”
舒锦天拔了一根米杆,就小心地放在地上,尽量避免米荚爆裂。
“好,天天也别太急,等我下来了就帮你。”舒寒钰说着就化作了灵蛇,迅捷地窜上了树,其身体灵巧程度,比体态轻盈的幼蛇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的树稀疏而纤长,树叶稀少而庞大,普通的一片叶子就有四米长,两米宽。舒寒钰在一棵树上摘了十几片,就快速地缩下了地。
“天天,好了,我摘了很多树叶,够不够?”舒寒钰把树叶拿给舒锦天。
“应该够了,先就这么多吧。”舒锦天接过舒寒钰手里的树叶,没想到舒寒钰拿的看似轻松,这树叶的实际重量却着实不轻,舒锦天接过来树叶就重重的拖到了地上。
“那天天休息吧,我来拔米杆。”舒寒钰随意地推了推舒锦天,过大的力气差点没再一次把舒锦天掀翻。
舒锦天早已习惯了舒寒钰的大力,后退一步稳住身形,对着舒寒钰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一起拔吧,小心别弄掉米了,我先把叶子铺好。”舒锦天没有计较舒寒钰的失误,抱着树叶走到平坦的地方,一片片地铺在地上,又把他拔的米杆放在上面晒,被移动的米杆立即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掉落了些白色的米粒。
“好的。”舒寒钰温柔地看了看舒锦天,就卖力地拔起米杆来。
舒寒钰的力气不可与舒锦天相提并论,只见他一手各抓一大把,轻轻一提,米杆就拔地而起,洒落了一地白色米粒,看得舒锦天心疼不已。
欧漏!我的米~
舒寒钰成了他们的主动劳动力,舒锦天就做一些灵巧的事,把舒寒钰拔的米杆搬运到叶子上晒,然后才继续拔。等存够了米杆,摆在叶子上的米荚子也晒干了。舒锦天就拿着棍子一根根敲打米杆,米荚的爆裂声响个不停,白色的米粒哗哗哗地落下,盖过了舒寒钰那边浪费式的声音,舒锦天心里终于舒坦了不少。
舒锦天把打出来的米粒都装进缸里,就再一次铺上舒寒钰新拔出的米杆。不多时,舒锦天就累得气喘吁吁,只是看着舒寒钰都那么卖力,他也不好休息,只得强撑着身体再下地拔米杆。
舒锦天脸颊被烈日晒得通红,身上的麻藤衣也被汗水浸湿,汗水沿着身体的轮廓蜿蜒而下,流在身上痒痒的,只是手上不干净,舒锦天只用手臂随意地抹了把,就和舒寒钰一起拔米杆。
舒寒钰看了眼舒锦天,心疼道:“天天你还是去树下坐会吧,我一个人也很快的。”
“不用了,还是他们一起做,快点搞定收工。再说,我可还要锻炼身体的啊!”舒锦天打趣地秀了臂肌,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已晒得发红发烫,已经被汗水浸湿。
“好吧。”舒寒钰无奈,只好再加快了些速度。被粗鲁拔起的米杆,米粒哗哗哗的掉,地上都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白点。舒锦天心想这些米粒掉在地上也算是给下一季留种,便没有制止舒寒钰。
在两人同心协力下,不到正午就装满了一大缸米,而他们拔的米杆也才占了米地的一小片地方,看来这地里的米是够他吃一年的了。
舒锦天收拾好一切,就累瘫在了米缸旁。
“天天累了吧,我抱你回去吧!”舒寒钰心疼地擦去舒锦天脸上的汗水,触手一片火热,烫得惊人。
“谢谢,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可要把这缸米搬回家哈,我可搬不动了。”舒锦天累得就差没像狗一样吐舌头,没骨头一般靠在舒寒钰身上,舒寒钰冰凉的身体贴上去很凉快,就像冰块一样。
舒寒钰顺势搂住舒锦天,帮着舒锦天扇风散热。舒锦天休息了许久,才起身回家。而舒锦天休息了一会身体似乎更无力了,走在路上两腿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