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道上车辆稀少,是最适合飙车的时候。车子性能好也不用担心跑不起来,一路狂奔,就快出城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仇铭阳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微微放慢车速,不过依然向y市方向驶去。又过了一会电话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在砸门。
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说话声。“病人已经昏迷,氧气~~”
一阵慌乱嘈杂的声音之后,电话那头一切归于平静。仇铭阳知道人已经送去医院急救,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当他快要进入y市时,手机铃音响起,他减慢车速,接起电话。“喂~~”
“人已经给你送到我们医院了,现在在急救室,我的警卫员在那守着。”
“嗯,谢谢,我马上就到了。”
“不谢,过几天我也有事找你帮忙。”电话那头的声音毫不客气。
“行,到时候联系。”
仇铭阳到达医院,已近是凌晨三点左右。他赶到急救室时,一名身着军装的年青人迎了上来,恭谨的喊了一声:“仇总。”
仇铭阳点点头,这人他见过两次,是他朋友的警卫员。“情况怎么样?人呢?”
“初步怀疑是脑瘤,而且极有可能是恶性的,等着进一步确诊。他颅压很高,已经在输液,现在被推去检查了。”
仇铭阳皱了皱眉,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先把人治好。他对警卫员说道:“辛苦你了。”
“我们师长说了,要好好照顾病人。”
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客气的对警卫员说:“高干病房已经准备好了,等会病人就可以入住。”
“谢谢。”警卫员客气的对小护士道谢。
仇铭阳对这样的安排也很满意,急救室里就摆着四五张床,里面的病人男女都有。不论从环境和条件都很糟糕,甚是连普通病房都不如,只是紧挨着护士站。
小护士把两人带到病房,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套房,有卧室、会客厅、浴室,冰箱、电视微波炉等一应俱全,而且急救设备也很齐全。
仇铭阳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等着江东夏被送回来。警卫员忙出忙进,帮着安排一切事宜。
等了半小时左右,江东夏被送进病房。仇铭阳见他脸色苍白,上着氧气,全身都是管子和线路,感觉就像随时会断气一样,心里莫名有点堵。
随后医生拿了一些单据过来让病人家属签字,仇铭阳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这一夜还算平安度过,江东夏中途醒来过,不过头痛不已的他,意识很模糊。
仇铭阳静静守在他的床边,情绪很复杂。一般情况下他也没必要急匆匆的跑来,只要让人帮忙安排把人送到医院就已经仁至义尽。
但是自己在接到他求救电话时,竟然失去了冷静,慌慌张张的就跑了过来。清醒过来的他,对自己这样的行为不明所以,难道他只是担心这人出事影响合作?
可是江家公司的顶梁柱是江时靖,江东夏就算不在了影响也不大。如果说是担心这样损失了一个难得合拍的床伴,他们也只是一夜情而已,对方还没答应自己的请求。
清晨七点,江时靖起床之后,在客厅的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尽然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大部分是江东夏打来的,还有两个是仇铭阳打来的。
他看了看拨打电话的时间,都是凌晨一点左右,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他急忙回拨了江东夏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接着他又回拨了仇铭阳的电话,铃音响了几声之后,终于接通了。
“喂。”
“仇总,是不是找我有急事?”江时靖心里想着大半夜的会有什么事?
“江东夏在医院~~”仇铭阳接着报了病房号。
“东夏他怎么了?”江时靖被吓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
“医生还没确诊,你们先过来吧。”
“好,好,我马上来。”江时靖急忙喊了正做早餐的沐秀珍,两人急匆匆往医院赶去。
仇铭阳见江家父母到了医院,让警卫员先回去。江时靖和沐秀珍焦急的询问:“仇总,东夏这是怎么了?”
“两位可以去向主治医生询问,他的解释应该会比较全面。”
“我们这就去。”两人说着急冲冲的往医生办公室走去。当知道儿子极有可能是恶性脑肿瘤,沐秀珍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江时靖也有些接受不能,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他不能再失去东夏。
两人凄凄哀哀的回到病房,沐秀珍看着躺在床上,身上满是管子的儿子,眼泪一直就止不住。江时靖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感谢仇铭阳的救命之恩。“仇总,谢谢您,谢谢。”
仇铭阳看着伤心不已的夫妻两,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你们先别急,医生只说是可能,还没有确诊。”
“唉,平时我手机也一直放在床边的。谁知道昨天忘了,就出了这样的事。他妈妈的手机也刚好没电了,昨天要不是您真不知会怎么样。”江时靖说着眼眶红红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没事了,你们好好照顾江东夏,我公司还有事,处理完了我再来看他。”仇铭阳看了看时间,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此时赶回去还来得及。
“仇总,你昨天一夜没睡吧?我让司机送您回去。”江时靖说着,打电话给司机,安排他过来送仇铭阳回去。
这时主治大夫走了进来,向沐秀珍询问了一些江东夏平时的情况。沐秀珍和江时靖都不清楚,江东夏都是一个人住,只是吃饭的时候会回家,也没听他说哪里不舒服。医生又问最近有没有听病人说头痛,或是以前有类似的事发生。
沐秀珍仔细想了想,把上次江东夏头部受伤的事说了,而且十分怀疑会不会是因为上次受伤引起的。急忙追问医生,医生很保守的说一切都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才知道。
这时,江东夏迷迷糊糊的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病床边的仇铭阳。他挺拔的身躯站在自己床前,穿着衬衫、休闲裤,衬衫的袖子随意的卷到胳膊上,衬衫的纽扣也开了两颗。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谨、严肃,多了一分随意洒脱。
昨晚他陆续醒来时,感觉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原来不是错觉啊。他微微张口,想要说话,出口的却是疼痛难忍的呻吟。
“东夏,你醒了。”刚转身倒了杯水的沐秀珍见儿子醒来,高兴的喊道。等司机过来的仇铭阳,还有江时靖都向床上之人看去。
“嗯。”江东夏勉强应了一声,然后眉头紧锁,咬牙强忍着疼痛。
仇铭阳看了江东夏一眼,又看了看六神无主的江家父母,转身出了病。等他再次进来时候,身后跟着江东夏的主治医生。医生上前,轻声问了江东夏发病的经过。江东夏疼的直冒冷汗,才勉强说了。
“医生,你看他疼成这样,能不能用点止痛的。”江时靖看着江东夏痛苦的样子,有些不忍的向医生询问。
“我会安排的。”医生说完走了出去。很快一个小护士拿了一管5ml的注射液走了进来,加入江东夏的液体中。
仇铭阳看着这样痛苦的江东夏,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与心痛?司机过来之后,仇铭阳把钥匙交给他,向江时靖道别之后大步离开。
第021章:来没长大
仇铭阳上车后就闭目养神,一夜未睡的他这时虽然疲惫,却反而没了睡意。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江东夏痛苦的神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尽量放松自己什么也不去想。
此时病床上痛不欲生的江东夏也无心去留意仇铭阳的去留,剧烈的头痛伴随着恶心感让他痛不欲生。即使已经用了止痛药,但丝毫不起作用。
因为江东夏病因不明,病情也没得到确诊。沐秀珍认为江东夏会这样,一定是因为上次他被许鸿打伤后留下的祸患,对江时靖也没什么好脸色。
江时靖虽然不认为脑震荡与脑瘤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心中有愧,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神色黯然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原来一直身体不错的孩子,最近却频频入院,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让江时靖心中很是不安。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沉默,凝重,只余江东夏痛苦的呻吟,还有沐秀珍的抽泣。江东夏越是痛苦,沐秀珍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样,对江时靖的埋怨就更多几分。
被头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江东夏也无暇顾及他们。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想,也不能思考,稍微动一动他都会觉得更加痛苦。
江东夏住院需要人照顾,而沐秀珍又不方便。她打电话把江东夏的二舅舅和沐瑞喊来,轮流照顾他。
至于江时靖,那是指望不上了。他从来就不是会照顾人的,而且公司那边也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
医院住了两天,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江东夏已经排除了脑瘤的可能,医院抽了他的脑脊液去化验,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结果出来。
不过通过两天的保守治疗,他的颅压降了下来。烧也退了,不过因为随时可能会再次发高烧,小护士每过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来量一次体温。心电图和血压、脉搏测试仪,一直都没停过。
病情好了许多的江东夏,虽然还是无力的躺在床上,但头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疼痛。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面前也可以吃一点东西。
他从沐瑞那里得知,他昏迷的时候,有位军人给他送来了几把钥匙。沐瑞和那人客套,打听一阵后得知。那天送江东夏到医院的是这里部队领导的警卫员,而这些都是受仇铭阳所托。
那天为了救他,情急之下把他家的门给砸了。当时他们去了两个人,一人留了下来守家,一人去医院给他安排一切。
他们离开后,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才姗姗来迟,被留下的警卫员打发了。第二天一早,那警卫打电话叫人来把门修好。又让送江东夏到医院那人,把钥匙给他送了过来。
“东哥,你知道吗,这部队医院因为医疗技术好,病人一直人满为患。你住的高干病房可是有钱、有权也不一定能住进来的。我们局长在这住院时,到处让人帮忙安排想要住进高干病房,最后出院都没能住进来。”沐瑞说着看了一眼和高档酒店也相比也毫不逊色的病房。
“住哪还不是一样的。”江东夏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让他去普通病房和别的病人住一起,他可能真的接受不了。而且他一进医院就住进这里,他知道仇铭阳人脉很广。但是在仇铭阳不怎么熟悉的地方,为他安排这些,估计也是欠了别人人情的。
而且住在这像酒店多过于病房的病房中,不会让他精神太过于紧绷,也不会总让他想起不好的记忆。
“那怎么会一样呢,最起码陪床的我舒服些啊。”沐瑞心直口快,也没那么多避讳。“不过真看不出来,那冷冰冰的仇总人蛮好的。”
“是啊,这次真是多亏他了。”江东夏昏迷之前也没想过会阴差阳错的把电话打给了仇铭阳,更没想到对方会大老远从省城赶来。而且要不是因为他安排的人,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
“对了,我还听那警卫员说仇铭阳从省城赶来也才花了两小时不到,估计是一路飙车过来的~~”沐瑞滔滔不绝的给江东夏讲着自己得来的第一手消息。
江东夏听着心里是感动的,想起那天仇铭阳不同于以往的衣着,江东夏心想他也是着急赶来,所以才那样的吧?
仇铭阳回去之后,用了一天安排好公司事务。想到江东夏病情似乎很严重的样子,他心中有些不安,他还是应该抽空前去探望。
于是在江东夏入院第三天,仇铭阳再次来到y市探望江东夏。到了医院,他安排司机去买蓝花,另外再买些水果。他自己先去了病房,当他进入病房,江东夏正在输液,沐秀珍守在他身边。
江东夏躺在雪白的床上,神色憔悴了不少,脸色也有些暗淡。他双眼紧闭,眉头轻蹙,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但似乎也睡得并不安稳。
这时沐秀珍感觉有人走进来,回头一看笑着说道:“仇总,您来了。东夏刚睡着,要不我叫醒他?”
“不用了,他的病情怎么样?确诊没有?”
为了不打扰睡着的江东夏,仇铭阳在沐秀珍的招呼下,与她来到会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好多了,医生说他得的是脑膜炎,但是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医生说的太过于专业,沐秀珍也不是很明白,她也只能根据良性和恶性来区别。良性就好治愈,恶性的就会很危险。
在仇铭阳的认知中,脑膜炎那是小孩子才会得的病,看来这江东夏还没长大啊。仇铭阳和沐秀珍聊了两句,两人都不是话多之人,而且彼此间也不熟,话题都只是在江东夏身上转。
从沐秀珍的话语中,仇铭阳知道前段时间江东夏还因头部受伤住了一段之间的医院。不过具体的起因他并不清楚,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沐秀珍不可能详尽的告诉他。
就在两人快找不到话题时,一名护士过来,让家属过去一趟。此时沐瑞有事回去了,医院里只有她一人,她有些为难的看着仇铭阳。
“我在这看着,你放心去吧。”
“那仇总,这里就麻烦你照看会了。”沐秀珍真的觉得自己儿子这救命恩人不错。
沐秀珍出去之后,仇铭阳听到房间里微弱的喊声:“妈,我想喝水。”
睡梦中的江东夏梦见自己在沙漠中被烈日烘烤,他拿起身边的水壶发现里面全是空的。看了看头上的烈日,四周看不到尽头的沙漠,他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
这时他醒了过来,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明白怎么会做那样的梦。他见床边没人,于是向外头喊了一声。
仇铭阳走进屋内,很自然的把床边柜子上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江东夏面前,让吸管刚好对着他泛白干裂的唇。
江东夏看到进来之人是仇铭阳,有一瞬间的怔愣。心想这人怎么又来了,不会是专门过来看他的吧?
“谢谢。”江东夏收回思绪含住吸管,喝了一口水,觉得干得冒烟的嗓子好了许多。他住进来之后,似乎回到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时候,喝水还要靠吸管。
“还要吗?”仇铭阳见他喝了一口之后就停了动作,开口问。
“不用了。”江东夏看着仇铭阳把杯子放回柜子上,然后优雅的在他床边坐下,一双深邃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打量着他。
半响他才问道:“头还痛吗?”
“不是很痛了,谢谢你救了我。”江东夏真诚的向他道谢。
“不谢,不过真的很意外,你这居然是‘儿科病’。”仇铭阳见他睡醒,精神了许多,忍不住调侃一句。
江东夏没想到仇铭阳这冷面冰山居然会调侃自己,而且还是这么丢脸的事,他脸红了红。“这病也不是小儿专属,想不到仇总也有孤陋寡闻的一天。”
“我这只是普通非专业人士的认知而已。”仇铭阳冷着脸,声音也是冷冷的,不过语气中似乎有了些温度。
“那就是缺乏常识了。”江东夏不服气的说。
“咚咚~~”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进来。”病房门一直是开着的,仇铭阳话音刚洛,他的司机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再住两天,我可以去开花店了,也不知道医院的花店回不回收花篮?”江东夏看着司机把花放在房间的角落,那里已经整整齐齐摆放这十几个花篮。而且因为刚才仇铭阳的调侃,两人之间气氛轻松了许多。
“开花店成本高了,要是你能把这些花保养到出院那天,你可以考虑去医院门口摆个地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