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若.循环劫 上——枕言

作者:枕言  录入:12-18

放学后木薰如往常一样,陪刘阙一起走道公交车站再分开。

木薰和白晏并肩走着,白晏尽量让自己做到宽心不介意,但依旧可以看出他有些不开心。木薰问:“想去吃甜点吗?好像好久没和你一起在外面吃东西了。”

白晏生硬笑笑,摇头说:“不想吃,回家吃吧。”

“你不开心?”

白晏一愣,连忙摇头说:“没有啊,我没有不开心。”

木薰沉下脸,说:“晏,你一点也不会说谎。”

白晏收起笑容,低头看着地面,闷声说:“我没有不开心,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木薰俊逸的眉皱起,眉眼间有些许担忧。他加快脚步,语气柔而严厉,说:“我回家再审你!”

到了家,一进卧室,木薰便把门关了,书包一放,坐在椅子上,手随意靠在书桌上,神情略微严肃,说:“说吧,你为什么不开心?”

白晏坐在床沿上,微嘟着嘴,眼睛不看木薰,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说:“我都说了没有不开心!”

木薰叹气,拉过椅子坐到白晏身前,凑近,手捏着他的小脸,说:“就你这幅模样,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你不开心,还想骗我?”

白晏神色寡欢,有些不耐地呼了口气,把木薰的手从他脸上拿开,转过身侧面对着木薰,说:“没事,就是突然心情不太好,我想一个人静一下,晚饭我不吃了。”说着就倒在床上,整张脸基本埋进枕头里,大大的袖子一挥,盖住了脸。

木薰愣了,心想,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发起小脾气来了?

木薰妈妈喊木薰吃晚饭,他看着床上的白晏,问道:“你真的不吃?”

白晏声音闷闷,说:“不吃。”

“那我带点东西上来,你等下饿了再吃。”

白晏没有回答。

木薰也没再说什么,有些无奈地走出去了。

吃过晚饭后,木薰用盘子装了一些平日里白晏喜欢吃的几个菜带上楼。打开门,白晏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只是大大的袖子不再盖在脸上。他大半的脸都埋进枕头里,木薰看不清他的表情。

木薰将菜放在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挨着白晏坐,柔声哄他:“宝贝,今天有你喜欢吃的菜哦,起来吃一点吧。”

“不想吃,你去写作业吧,我只是有点累躺躺而已,没什么事的,你别担心。”

木薰右手抚着他的长发,说:“你为什么不开心?不开心一定有原因的,告诉我好不好?”

“真的没有!就,就今天下雨,心情不太好。”

木薰一把将白晏翻过身,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说:“我们俩什么关系,我还不了解你?要说谎也装得好一点,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

白晏不满地皱眉,拍开他的手,说:“你怎么这么烦,说了没事。”

木薰捏他的脸,说:“嫌我烦?”

“对呀,烦死了!”然而心里却有玲一个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不嫌你烦的。

木薰捏他的鼻子,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地说:“我就烦你,你能怎么样?”

白晏沉了沉眉,眼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扇形的阴影,秀挺的鼻子有着微微上翘的弧度,如同雪山一样清冷秀丽。白皙胜雪的肌肤映着娇嫩红唇,有些许的孩子气。

白晏腾地坐起身,故意嫌烦地说:“好啦好啦,我吃饭,吃完洗澡,洗完睡觉,我偶尔伤感一下都不行,烦死了。”

木薰一笑,把菜移近,说:“要不要再盛点饭来?”

“不用了。”白晏应付着吃掉了大半盘的菜和一点米饭,然后懒懒地说:“我洗澡。”说完便进到扇子里面。

木薰将东西端下楼后也开始洗澡,等他洗完回到卧室,白晏还没从扇子里面出来。木薰没有放在心上,开始写作业。时间慢慢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白晏依旧还在扇子里。木薰皱眉,拿过扇子,对着扇子说:“晏,你怎么还不出来?”

“还没洗完。”

“都洗了快三小时了,你还没洗完?”

“我泡澡不可以啊。”

“宝贝,你是不是还不开心啊?”

白晏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薰,我是不是脾气很大啊?”

木薰眉皱得更深,说:“没有,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对不对?”

“没。好久没在扇子里面住了,今晚我不想出去了,等下就住在里面,你写完作业早点休息。”

木薰有些担忧,说:“宝贝,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讲好不好,你一个人闷着我也不开心的。”

白晏声音闷沉,带着一些平静、委屈和疲惫。他说:“薰,我只是自己心里闹别扭而已,是我自己的问题。明天一早起来我就好了,真的。”真的吗?明天起来自己真的就能好吗?现在心里乱乱的,已经是没有缘由的不开心了吧。

木薰揉了揉眉,说:“好吧,你早点休息。”

“嗯。”

第二天醒来,白晏还在扇子里面。木薰起床,对着看不见人的屋子说:“宝贝,起床了。”

“哦,好的。”声音懒懒的,有些没睡饱的感觉。

白晏从扇子里面出来,一脸的困倦模样,明显没有休息好。木薰不满地皱眉,声音有些责怪,说:“怎么这幅模样?”

“嗯?”

“昨晚没睡好?”

“哦,可能睡得有点晚吧。”哪里是没睡好,根本就没怎么睡!昨晚自己在扇子里面发呆,一直到凌晨五点左右才入睡,还睡得特别的浅。现在七点十分左右,算起来大概就睡了两个小时。

“你在里面干嘛啊。”

“到处转转,看看花草什么的,一不小心就折腾到很晚了。”

“以后不准再去里面睡。”

“啊?为什么啊?”

“你才进去了一晚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多进去睡几次,回来估计就成熊猫了,你舍得折腾自己,我还舍不得呢。”

白晏想了一晚上,一直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小心眼,想尽办法说服自己,可是收效甚微。喜欢木薰的人从来都不少,可就只有刘阙,让自己心生不安。当初见到魏颖的时候,虽然知道魏颖很喜欢木薰,但他一点都不排斥、不恐慌。不是因为自信木薰不会喜欢上魏颖才不排斥,而是单纯地排斥不了,觉得魏颖人很好。可是他能因为自己心里有点排斥刘阙就让木薰不跟刘阙做朋友?他没有这个权利,也不想这么无理取闹。

“对了,后天星期六,你去见见刘阙吧,那小子一直说想见你。”

白晏正刷着牙的手停住,莫名的排斥,满嘴泡沫,声音有些含糊,说:“我不想去。”

“为什么?”

白晏沉下眉,吐出泡沫,含了口水漱了漱,拿过旁边的毛巾擦擦嘴,极其平静地说:“你也知道我有点排斥他。”

而就是这种极其平静的语调,让木薰觉得白晏语气很不好,整个气氛都降了下来。他眼神有些暗,眉间隐隐有些不开心,语气却还是哄着说:“他人很好的,你去见见,熟悉了就不会排斥他了。”

白晏清秀好看的眉微蹙,幽幽紫色的眼眸藏着隐忍不说的不快,随手用清水洗了下脸,语气淡淡的,说:“我没说他人不好,但是我就是不想去。”

木薰语气里有些生气,说:“晏!”

白晏故意不看木薰,因为他怕自己的伪装真的很差劲,他说:“你快点去吃早餐,要不然要迟到了。我昨晚没睡好,想再睡会。”

“白晏!”

白晏停住,背对着木薰,说:“干嘛?”

木薰发火,语气极其不耐地说:“他是我朋友才会想见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去见见他又怎么了?”

白晏有些愣住。薰好久没有冲自己发过火了,而今天,为了别人。那一瞬间,白晏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掉泪了。轻轻地深呼吸,平淡开口:“我不想去。”

“他哪里得罪你了,你就这么不待见他?他人那么好,我就看不出哪里不好了,你莫名其妙地就排斥他,不喜欢他,那是不是我还不能和他做朋友了?”

白晏语气也不好,沉着脸,说“我没说不让你和他做朋友,我只是不想去而已,他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我为什么非要去见他。”

“你是我的人,去见一下我朋友有什么不对?”

白晏顿时火气上来,发脾气大声道:“我不想见我不想见,我就是不想见!他人那么好,你去找他好了,干嘛一定要带上我!”

“干嘛一定要带上你?你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我希望我的朋友认识你,希望你能和我的好朋友好哥们做朋友,我这样做还错了是吗!”

“没错没错你没错,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想去见他,你难道要逼着我去?”

“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

“靠,我看他没问题,是你自己有问题!”说完就拿起书包打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力道很大,砰地一声。

卧室里只剩下白晏一个人了,空荡荡的,带走了所有温暖。

没有人在,不会被人看见了。逞强的伪装瞬间脱落,委屈、不开心、难过、不安都涌上来,白晏缓缓跌坐在地上,双腿弯曲,手环抱着膝盖,头深深埋进手臂里,像一只鸵鸟。他心里隐隐期待木薰会回到房间,然后安慰他,用好听的声音温柔地告诉他——你是我最喜欢的、最宝贝的,谁都比不上,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可是,没有。房间一直空荡荡的,薰没有回来安慰他,而是直接去了学校。他哭了好久,连肚子饿了都毫无知觉。

过了好久,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响起。白晏被吓了一跳,稳了稳情绪才去接电话。

“喂。”

“小白?”

“嗯。”

“你在哪里啊?今天你要拍平面啊,这都快开工了,你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马笛的语气颇有责怪。

白晏深呼吸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说:“对不起,我一下子忘了,我马上过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整理了一下便匆忙出门。

白晏赶到后,马笛本想骂他两句,但看到白晏一脸的憔悴和红红的眼睛,立马心疼了。他问:“吵架了?”

白晏老实回答:“嗯。”

“为什么吵架?能和我说说吗?或许我还能帮忙什么的。”

白晏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没什么,是我不好。”

“哎,这情侣嘛,总归是要拌拌嘴皮子的,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嗯。”

27、轻声吐露诉难过

木薰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去了学校,上午的时候心里越想越不开心,越想越觉得白晏无理取闹。可到了下午,就开始有些后悔了,想着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想着白晏现在在干嘛,想着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刘阙一来学校就见木薰一脸的不开心,声音怯怯地问他:“阿薰,你怎么了?”

木薰懒懒地说:“没什么。”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很多的。”一张脸笑得可好看了。

木薰摸摸他的头,说:“还是你好。”

刘阙琥珀色的眼睛水水的,问:“和谁吵架了?”

“没事,我有点累,趴一下,别吵我。”

“哦,好的。”

放学回家的路上,刘阙问:“阿薰,你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木薰笑,说:“你终于问了。”

刘阙一愣,有些脸红,说:“被你看出来了。”

“呵呵,不是女朋友。”

“嗯?那是谁?朋友、父母?”

“是我喜欢的人,但是是个男的。”

刘阙微愣。

木薰无奈一笑,说:“被吓到了?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

刘阙摇摇头,说:“没有,只是一下子总归是有点惊讶的。”他的眼睛醇亮,直视着木薰。

木薰摸摸他的头发,说:“要是他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刘阙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那你选我好了,保证好货。”

木薰弹他的脑门,说:“这种玩笑可别随便说。”

刘阙微眯着眼睛,温和羞涩一笑。

回到家,木薰有些别扭地打开卧室门。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人。

木薰心里微惊,心想,白晏呢?去哪了?难道闹别扭离开了?想到这,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害怕。

他急忙扫视了一下,看到白扇还在柜子上,才安心了不少。或许是出去走走了吧,又或许今天有工作。想着,木薰还是打了电话给马笛。

“阿薰啊,干嘛?”

“白晏他今天有工作吗?”

“有啊,应该早就拍完了吧,我就上午见了他,后来有事就离开了。”

“哦,好的,那没事,你忙吧,我挂了。”

“诶,别挂,你和小白怎么了?他早上两眼红得跟兔子一样。”

木薰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哭了?”

“虽然我没见到他哭,但那眼睛红肿红肿的,看上去应该是哭了,而且还哭了很久的那种。你老实交代,怎么欺负他了!”

“就吵吵嘴,他还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说是他自己不好。小白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平时对谁都特好,心思又单纯,傻乎乎的,我看,绝对是你欺负他。”

“我真没欺负他,就吵吵嘴罢了。”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自己态度好点,好好哄他。”

“嗯,知道了。”

木薰在家里有些坐立不安,书也看不进去,饭也吃不下,只希望白晏赶紧回来。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木薰替他备着的饭菜也全都凉了,可白晏还没有回来。白晏把手机放在家里,根本没有法子联系。木薰坐不住,想到之前吵架也是在附近找到白晏的,于是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天色漆黑,昏黄的街灯打在地面上,折射出几许凄凉和温暖。

白晏坐在附近公园草坪上一个鲜少有人的角落里,手臂环抱着膝盖,头微侧着靠在上面,紫色寂静的眼睛静静地凝视前方。他想好好发发呆,放空一下心情,整理一下思绪。一年多的点点滴滴出现在眼前,温馨的、闹别扭的,像放片花一样在脑海里放映。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白晏竟一个人毫不知觉地微微傻笑。再想到现在,他惊觉时间过得好快。

今天拍摄完后,他依旧去了糕点店学了两个多小时,回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发呆。他并不是故意不回家的,并不是想借此让木薰担心的,只是待着待着,就忘了时间。

当木薰找到白晏的时候,白晏蜷缩着身体,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地上,面容宁静。

木薰轻声唤他:“宝贝。”

白晏听到声音,微微一滞,转过头,漂亮干净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木薰。

木薰心疼他这幅表情,活活像个迷了路的孩子。他眼神温柔,带着无奈、宠溺、安心以及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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