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帮助一个自己都不熟识的人,所以萧梓在学校里总是独自隐忍,直到薄荷的出现。
薄荷当时是他们班的班长,学习好,长得也漂亮,男生们都很听她的话。当薄荷发现有人欺负萧梓时,第一时间就出面阻止。当时萧梓正蹲在角落里,被人围着用脚踢,他抬眼看见眼前这个漂亮女生时,不觉得惊呆了,天下竟然有这样美的人么?
“你是我们班刚来的插班生吧?叫萧梓,对吧?”人群散了之后,薄荷蹲下来问萧梓。
萧梓点点头,眼神依然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薄荷。
“看你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以后我就叫你小木头吧!”
“哦。”果然木讷的很。
是的,如今这样高大的萧梓,曾经也是一个弱者,一个被薄荷保护的弱者,他带着一种弱者独有的自卑,默默的开始了漫长的,暗恋薄荷的旅途。
虽然薄荷看见时能够阻止男生们欺负萧梓,但这并没有改善萧梓的处境。从第一次薄荷出面后,男生们便开始有意避开薄荷,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找萧梓的麻烦,而且下手比以往更狠。
“你是不是很喜欢班长啊?”
“瞧你这丧家犬的样子,你也配喜欢我们班长?”
“以后每看见你对班长讲一句话,我就打你一次。”
不用其他人说,萧梓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漂亮的班长,不用其他人警告,他也不会过多的出现在班长面前,他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在班长面前,也只会无地自容而已。
之后的日子,萧梓总是很早就去学校,趁着大家都还没来,悄悄的在薄荷桌上放一杯牛奶,或者放一支新摘的野花,又或者是一封情书,里面只写着一首温暖的小诗,不署名。
薄荷一直想找到这个有些浪漫又有些怪癖的人,也有人来冒充,只是问及诗的内容时,却没人能答出。
直到新学期,萧梓转走后,这一切送礼物的行为,便停止了。薄荷虽心里有些失落,却也责备送东西的人有始无终,没有勇气亲自送给自己。
从始至终,薄荷都从没有将这个送东西的人,与那个唯唯诺诺的“小木头”联系起来。
萧梓如今向薄荷表白,却遭拒绝,其实也归咎于他当初的默默送东西的行为。薄荷自从经历了那样一段过往后,便对于爱情有了“偏见”,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认为,如果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喜欢她,就应该像当初这个默默送花的人一样,不求回报的安静的喜欢着她,当然不要像这个人一样最后只是突然消失,而应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出现,和她认认真真的交往,长长久久,绝不轻易放弃。
薄荷要的爱情,就是这样,需要温和的预热,和长久的熬煮,不疾不徐,安安稳稳。而这与校庆上萧梓的突然表白,完全相反。
相信如果萧梓知道了其中缘由,一定会对自己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再说回表白,毕竟是在全校人的面前公开,老师们自然也知道了。作为金宇班级的优秀负责的班主任,果然第一时间就将萧梓拉去面谈了。
老师语重心长的列举了多部著名的爱情故事,罗密欧与朱丽叶,贾宝玉和林黛玉,梁山伯与祝英台,非常具体而生动的说明了早恋的极大害处,教育萧梓要一心学习,不要在高二关键的一年有任何差池。
在豪门世家成长起来的萧梓,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明白屈从于权贵的必要性,班主任怎么说在学生面前也勉强算一个“权利”的代表,所以萧梓一脸微笑的承认错误,并明确指出:“表白只是为了节目效果,只是当天薄荷身体不舒服,所以临场退出,给学校和大家造成不便,是我们的不对,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了。而且相信您也能在平时注意到,我和薄荷并没有太多接触,所以绝对不会影响学习的。”
班主任当然不会相信萧梓的狡辩,但是却也觉得这些理由无从反驳,想起平时薄荷和萧梓的确都是非常出色的好学生,自然也不想太过苛责。
“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和薄荷,”末了,萧梓又补充,“我可以申请转班,相信其他班的班主任也会勉为其难的接受的。”
班主任一听这话,明显受到了威胁,把一个学习成绩如此之好的学生让给别的班,就太便宜其他老师了,急忙劝阻萧梓:“转班的话,手续还是比较麻烦的,你们如果能专心学习,转班就太多余了。”
班主任让萧梓回教室的时候,萧梓不经意的嘴角弯了弯,看来他最后补刀的手法,果然屡试不爽。
例行公事一般,过了几天,薄荷也被班主任叫去了,谈话内容与之前如出一辙,薄荷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也为了不要跟班主任纠结浪费时间,立马摆出一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表情,不反驳,频点头,耐心听取班主任的所有言传身教,不仅不露出焦躁的表情,还一副听得津津有味,受益匪浅的样子。果然是当过班干部的人,对付老师就是有一套。
与此同时,在教室里,萧梓跑到金宇座位旁一脸堆笑:“能不能帮我给薄荷带一句话?”
“我有什么好处吗?”虽然金宇很看好萧梓,极力想促成他与薄荷的良缘,但毫无原则的背叛朋友,还是不会。
“我有顾岩沐浴写真。”萧梓抬抬眉毛。
“一上来就这么厚的贿赂,真的好么,”金宇一脸迷醉的样子,猛的摇了摇头,“不过你晚了一步,当初我在篮球社公共浴室看到过现场版的,所以这个不值钱了。”
“哦?是吗?我猜你偷看时,根本没有看清什么吧?我这可是全方位的高清销混照哦~绝对是精选收藏版,将顾岩完美的身材最好的展现了出来~”
“这么厉害……我才没有偷看呢!我只是刚好撞见了!”抓错重点。
“跟我你就别装正经了,我懂得。”一脸“完全理解”的邪笑。
“话说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难不成你是偷拍狂?!我这样跟你交易真的好吗?不会以后又拿我找你买照片这件事勒索我吧!”
“怎么会,我从来都是利诱,‘敲诈勒索’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我是从来不做的。”
“不行,薄荷是我好朋友,我不能出卖她!”坚定信仰,坚决抵制不良诱惑。
“只是带一句话而已,有必要这样么?到时候你跟薄荷说了,她会有自己的决断,我又不做什么强迫她的事。而且你看我长得像坏人吗?”
“恩,这倒是不像,不过穷凶极恶的人,都长着大善人的脸。”
“这是什么事实佐证的……好吧,我决定把我压箱底的宝物提供出来,顾岩熟睡时的照片,绝对高清。”
“我跟他一起睡过,这个没什么高端的。”
“这是他没穿衣服时照的,而且睡颜懵懂,可爱中的性感,极品中的极品啊。”
“哇……”金宇擦了擦口水,“话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怎么样,不亏吧?那你帮不帮忙?”
“这么有诚意,我当然要帮啊!”果断出卖朋友,为顾岩照片倒戈。
“你就说晚上七点半,我在她骂我的地方等她。”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呢,早知道是这样,你根本没必要拿这么重的礼来贿赂我啊!”
“哦?那我不给你了。”萧梓说着从怀里拿出两个信封抖了抖。
“哎哟,既然都成交了,我怎么能荒废了你的一片诚意呢是吧,”果断抢过信封,收进了桌里,“骂你的地方……哪儿啊?”
“你跟她说了,她自然知道。”
等到薄荷回来,金宇如实传达了萧梓的留言。
“怎么?你什么时候变成留言板了么?”
“我可是在为你的幸福打算,要是留言板也是‘幸福留言板’好吗!”
“要是我今天去了不能完璧归赵,你就等着找人帮你收尸吧。”
“有这么严重么?!难道你们要做羞羞的事!哎哟,我们还是高中生,不要这样重口味行不行~”
“想什么呢!”薄荷说着跟金宇打闹了起来。
正玩得欢,顾岩拿着课本走到金宇座位旁,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金宇转过头发现是顾岩,才匆忙坐正身子,一脸拘谨与慌张:“有什么问题吗?”
“恩,其实有好多地方不懂,你能不能先帮我划一下最近学的这几章的重点,我回去再复习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弄懂,如果实在不懂,再来问你。”
“好的,没问题。”金宇拿过顾岩的书,开始飞快的翻动、做记号。
时隔一个多月的有意疏离,两人总算又像以前那样对话了。
13、同桌
晚上七点半,薄荷来到图书馆旁的梧桐树下,地上还有少许的枯黄落叶,手掌一样的印在路上,高高的梧桐树已经尽数落完了树叶,光秃秃的立在风里,有些冷。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萧梓走到路灯下,笑容温暖。
“萧大美男叫我来,我敢不来么?那不是会被其他女生给集体谋杀了。”
“真是的,又说这样的话,”萧梓有些害羞的摸了摸后脑勺,“今天叫你来,是想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对不起,上次公然跟你表白,是太过鲁莽,给你之后的生活造成了很多不便,我也听到了一些女生对你的议论,还有班主任也因此找你谈话,我很抱歉。今天也是怕你觉得在班里找你搭话太引人注目,所以找个人少的时间和地点。”
“其实要是平常的说话,在班里也行,专门找个僻静的地方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反倒惹人非议。”
“好吧,又是我的错了。”
“没事,你这么在意我的看法,我很感激。其实道歉什么的也不应该由你说,毕竟是我拒绝你,我该说抱歉的。”
“所以我已经被拒绝了?你不是说冷静想想么?这就想好了?拒绝了?”萧梓一脸不服。
“实在对不起。因为我们现在对彼此都不了解,陡然开始恋爱,对彼此都不好。”
“又跟我打官腔。我们不是初中同学吗?”
“我们初中同学也才半年,半年里虽然有一定的交集,但也算不上多了解。而且现在都过去将近三年了,我们都难免发生了一些变化,你的外貌就是最大的证据,对于我们俩来说,其实彼此都是重新认识。”
“所以说,只要我们互相了解了,我还是有机会咯?”
“我可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薄荷被萧梓的固执逗笑了。
“我答应你,在你喜欢上我之前,不论我多么喜欢你,我都不会再高调的对你表达任何想法,我会给你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你慢慢的了解我,然后喜欢上我。”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喜欢上你?”
“没有。其实我很自卑,特别是在你面前。我只是觉得表现的自信一点,会更容易让女生有好感。”萧梓又摸了摸后脑勺,这样羞赧的样子,与平日里在同学面前自信满满的模样完全不同。
“说话倒是挺坦率,”薄荷笑了笑,“好吧,反正只要你不再闹得人尽皆知,我就勉为其难的允许你喜欢我吧。”
“谢谢班长!”萧梓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喊出了以往的称呼。
凡事跨出第一步,后面的九十九步也就顺其自然。顾岩重新与金宇对话后,发觉其实就算知道对方喜欢自己,找对方说话也没什么难处,何况对方还明确表示已经不喜欢自己了。于是有什么问题,顾岩第一时间就会找金宇求助,没几次就对于下课跑到金宇座位旁问题目厌烦了。总是挡在路中间伏在金宇桌旁也不是个事儿,有过路的同学又得起身让路,下课来来往往的人特多,至少在顾岩看来,这是个棘手的问题。考虑了很久,他决定跟班主任申请换成金宇的同桌。
原本班里就流行学习优生与成绩平平者搭配着落座,顾岩这一申请倒也没有太大问题,只是上学期他俩曾经一起频繁逃课,班主任对于这一点还耿耿于怀。
“这学期我已经几乎没逃过课了,这一点您也清楚,”顾岩急忙解释,“而且这学期的几次考试,别的同学没注意,身为班主任的您应该还是看见了我的进步。我向您保证,我换座绝对是为了学习。”
“你进步我当然看得见。我只是怕你影响金宇。”班主任说话直接,完全不顾及顾岩的感受。
“我能控制好我自己,不影响他。平时上课您都能看见,如果我有任何不安分,您随时可以把我和他调开。期末考也快到了,我对他有没有不利影响,让成绩说话吧。”
“第一次见你这么有斗志。那就让你们试试做同桌吧。”班主任同意的另外一个理由,是因为他也希望解决一个年级大问题,顾岩一直是历任班主任的心腹大患,班里有这样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学生,对学习风气的影响很大,如今他突然开始认真学习,反倒有利于提高所有学生的学习意识,是个很正面的影响。何况上学期金宇确实做到了长期逃课却保持成绩稳定,要是顾岩真能影响金宇学习,就算他们不坐同桌,顾岩依然能通过其他的渠道去打扰他,一起逃课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到底,即便顾岩不保证这些,班主任也会同意顾岩的要求,他只是想借此机会让顾岩自己给自己施压,让他为了坚守诺言而更加努力,使金宇对他的有利影响达到最大化。
金宇现任的同桌,小贾,是个性格温顺的女生,但平日里说话却甚是有趣,虽然两人不算太过亲密,但关系还是挺好。当顾岩让小贾跟他换座位时,金宇并不知道顾岩已经向班主任申请通过,以为是顾岩自作主张,强行让小贾搬走,见小贾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立马义愤填膺、气血上涌,出面阻止:“你干嘛!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随便赶人走。”
“我哪里随便了,我是故意赶人走!”顾岩见金宇一脸认真,知道他还被蒙在鼓里,于是索性逗他玩儿,摆出一副恶霸的架势。
“你别怕,我不会让他强制要求你换座的!”金宇转身安抚小贾,回头又瞪了顾岩一眼。
“爷今天就看你怎么阻止爷的脚步了!”顾岩说着开始帮忙搬小贾的课本。
金宇急忙去抢,两人揪扯半天,顾岩力气占上风,夺过了书本,转身往自己位置上走,金宇一时乱了阵脚,一拳挥了过去,正中顾岩肚子:“我跟你拼了!”
顾岩大喊一声“啊”,一步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当时全班都安静了,大家都看见了平时钢筋铁骨的顾岩被弱不经风的金宇一击倒地。我的天啊!顾岩被打了!被打了!打了!了!
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小贾见问题闹大了,急忙解释:“金宇!他之前已经跟我商量过换座位的事了!我同意了,而且他还跟老师申请通过了,绝对没有强迫我!”
“真的假的?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顾岩吗?那个恃强凌弱,看谁不爽就上去踹两脚的顾岩,会这么有礼貌?他居然不强抢?是他逼你这么说的对不对?你不要怕,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我替你做主!”金宇显然不相信小贾的解释,一脸“包青天为民升冤”的表情,恨不得全班同学为他在两边喊“威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