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他奇怪的是,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只挨了一鞭,持鞭的人就停下走了。他有些不平,他晕倒之前起码挨了十几鞭呢。这是歧视吧?!他心里这般想着,可也知道有些不靠谱。于是接下来,他就安静的观察。然后他就发现了,原来那些挨打的,都是弄出动静的人,不管是出声也好,脚上的锁链响也好,都一样。而受了鞭刑之后如果不再发出声音,就不会再挨打,反之,就会打到没声为止。
抓到了规律,他松了一口气,于是趴着没有动,慢慢的,就伴着疼痛睡着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因为一直没有光线,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他只知道,当他做各种活动的时候都已经习惯性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时,他跟着那个无数次鞭打他的人走了很远的路,走到他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可是他不敢停,他觉得,那里的人带他出来,可能是他已经通过了那种无声的考验,如果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那个屋子里的人,已经被拖出去好多个。他下意识的拒绝去想那些人到底怎么了。
然后他见到了久违的光线。
他没有东张西望,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板。他的身边,应该有十几个小孩,都是六七岁,让他震惊的是,他的身高居然和他们相差无几。原来,自己穿过来后年龄缩水了么?在暗室的时候,一开始因为嗓子沙哑,后来又不能说话,所以才没从声音上觉察出来。
难怪总是觉得哪里违和。
有人在说话,他听不懂,大约是训话一类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于是哪怕没听懂,他也死死的将那人的发音记了个全。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强的出奇。
之后他们就开始接受训练,后来他才恍然,那是满语,而自己大概是投进了死士之类的组织了。暗杀、易容、毒术、医术……他们什么都要学,甚至包括床上之技。
周围的小孩大约是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习以为常。而他不是没想过要逃,但是暗自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妄想。
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渐渐的有了一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以便更好取悦未来的主人的念头,将那个从来没见过的主人当成了离开这里的精神支柱,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主人的给予。这样强力的洗脑,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他的意志几乎快要抵挡不住。
精神的恍惚让他很快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在那些人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下,他脸色惨白。没有人不想活下去,他是如此幸运的拥有了第二次生命,所以哪怕痛苦,他也没想过轻生,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再一次的幸运?他赌不起也不想赌。
受制于人就受制于人,他想着,记忆里那些越发模糊的小说情节告诉他,有些主人其实是很好侍奉的,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他未来的主人也是这般宽容,甚至在他为他立下大功的情况下,放他自由?哪怕是有限的自由?
于是凭着这股意志,他熬过了严苛的刑罚,让那些人啧啧称奇,并且奇迹般的在伤愈后发现身手的灵活度并没有减弱。他于是想着,看来过目不忘的记忆以及愈合完美的身体,大概就是自己穿越的金手指了。
他苦笑,难道自己过来,真的是为了受苦的?
他无法计算到底过了多久,他只知道等他学有所成的时候,他身边剩下的小孩都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重见阳光,因为,他成了一名影卫,他的编号,是十三。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里有3个营系,暗卫、影卫、死士。
暗卫是资质最好的小孩从小和主人一起长大,由主人命名,共有十人,一般情况下,他们会轮流回这里受训,主人身边固定留有2人守卫。但是这次这批暗卫里,有一个主人钦定的首领,于是首领固定驻守,其余九人轮值;影卫十年一换,每次只选二十个,排以编号,分十人两班轮值,其中五人扮作主人侍卫,另五人隐身保护主人,余下十人随时待命;死士就是影卫挑选剩下的人,没有名字,只有训练代号,他们一生都只能待在这里,只有有任务时才可离开做任务,那些任务,生存率往往是低得可怜。或者当影卫陨落不足二十人时,他们便有机会通过竞争填补空缺,顶替编号成为新的影卫。
成为影卫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见主人,自有人来教导主人的喜好,他心里十分复杂,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毕竟自己的性命只在那人一念之间。
而到了地方才发现,主人根本没出面理会他们,一切安排,都是那个暗卫首领做的。
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暗卫影卫都是直属主人的,现在这样,影卫就好似平白矮了暗卫一头,不过在影七质疑被暗卫首领废掉武功除名、主人却不闻不问之后,余下的影卫都保持了沉默。能成为影卫的都不是傻子,如今的情况主人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主人就是默许的。
影七,成了杀鸡敬猴的出头鸟。
那个暗卫首领,被默认为三营共同的首领。因为主人所有的任务,都是通过他来布置的。
就这样,他在主人的周围潜伏下来,尽着影卫的本份。
69、假如影卫是穿越的(下)
过了大半年,他才慢慢发现自己原来是到了清朝,那些自己原本听不懂后来学会的话是满语。而自己的主人,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雅尔江阿。
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因为没有时间回忆,所以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他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他现在想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任务,满了十年之后,就可以放松了。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免就可以的,有些任务很危险,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因此锋芒毕露,暗卫首领若有若无的针对,让他觉得有些棘手,可是还没等他找到解决的办法,他就接到了一个即使成功,也是必死的任务。
按例来说,这样的任务一般都是死士来做的,但是首领却借口此事不容有失,而自己的易容最好,让人无法反驳。
如果被推出来的那人不是自己,也许自己也要为首领的手段喝彩了。
要知道影卫退下来后,虽然因为知道主人的一些机密无法脱离组织,但却是可以在府上做个小管事养老的,为了这个目标,他已经努力了七年,眼看胜利在望,叫他如何甘心?
于是他悄悄的为自己准备了后路。
之后的事果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被下了绝杀令。
只可惜他不单易容是顶尖的,武功也无人能出他左右,只是平日里想着低调,才不引人瞩目。更可惜的是那首领竟大意到想要亲自动手解决他,给了他可乘之机,于是,他逃了。
拜自己身体极佳的愈合力所赐,他几次三番的从追杀自己的人手中逃脱。
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迷惑那些人,让他们以为自己逃出城了,而实际上,他杀了一个小厮,易容成他变成了主人院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粗使小厮,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
过了半个月,首领再次无功而返,与主人在书房交谈时他离得远,却拜深厚的内力所赐,他听到了主人的推测,吓出了一身冷汗。
晚上他正在考虑是否要离开时,主人却推门进来了。
他心里怕得不行,却连躲避主人的视线都不敢。
主人和首领不同,身体一阵阵的发热告诉他,主人已经催动了子母蛊,身负母蛊的主人见到身负子蛊的自己,只要一个念头,自己就绝无活路。因此只能惶然的看着主人一步步靠近,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他从来,都没有和主人面对面过,此时既紧张又恐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雅尔江阿歪着脑袋一声轻笑,说:"就是你让欲行数次吃噎?呆头呆脑的,真看不出来。"
心念急转之下,他翻身下床,想着以前那些人教导的,主人说话要回,于是对着雅尔江阿行礼:"主人!属……下……影……十……三……见……过……主人!"沙哑又断断续续的声音让他心里着急不已,可是没有办法,常年不开口,他几乎连怎么发声都不记得了,稍微好些的主人二字,还是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经常用到可以说出来的词。
将他的窘境看着眼里,雅尔江阿在床上坐下,问道:"听说你的易容很好?"
"是!"知道自己说话不利索,他便尽量简洁的回话。
"那么这便不是你的本来面目了?"雅尔江阿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他回道。
雅尔江阿听见他简短的回答,不禁皱眉,兴趣大减。
他察言观色,心急如焚,他知道雅尔江阿和欲行是不同的,对着欲行,自己好歹还可以以武力取胜,但是对上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不说他没有取胜的把握,光是这辈子从小的教导,他虽然没有彻底迷失自我,但在这个人面前,他根本生不出一点抵抗的意志。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根本毫无办法。所以他只能想办法让他对自己有兴趣,无论哪方面。而且他知道欲行随侍他左右,在心里,自己肯定是比不过欲行的,但是他偶尔有听闻欲行有时也会触怒他被罚,虽然他没有换掉欲行,但是有所不满是肯定的,那么自己要和欲行相争,唯有一计,那便是听话。想想一个孤傲择人而噬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却在他面前乖得不行,指东不往西,这样的对比,想必他会有些兴趣吧?于是顾不得声音不好听,他主动说道:"主人……可……愿……看?"
雅尔江阿撇了他一眼,想着欲行传回的消息,每次这人遇见抓他的,出手狠辣,招招毙命,毫不留情,再看他现在眼巴巴的样子,到真是觉得有些异样,便点点头。
他松了一口气,死人是无所谓长什么样的,看样子雅尔江阿暂时不打算要他的命,接下来,要更小心才行。于是也不避讳,就当着雅尔江阿的面,把易容的东西去掉了。他扮的那个小厮,面容清秀,去掉易容后,雅尔江阿却发现他顿时像是小了好几岁。配上他单薄的身形,雅尔江阿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欲行心中颇为忌讳的人,居然长了张娃娃脸,好似未成年!不禁面色古怪的问:"你几岁了?"
他一顿,说道:"回主人,属……下……不……知……属……下……只……知……据说……属下……在营里……至……今……二……十……三……年……了。"
雅尔江阿又问:"还有谁见过你的真容?"
他想了想,营里一直暗无天日,后来又都是遮盖着面巾,便道:"开始……训练后……只有……主人!"
"嗯。"对这个答案,雅尔江阿挺满意,突然开口:"你的绝杀令是爷下的,你可知晓?"
一直没有提到这个话题,他还以为雅尔江阿是有意不追究了,现在这是,算帐了吗?他心里一紧,压低声音回到:"属下……知道!"
"那你竟敢抗命?"雅尔江阿声音严厉。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自己心脏一阵紧缩,于是小心翼翼的回到:"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训练至今……竟从未……见过主人,心中……遗……憾。"
"哦?"雅尔江阿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那如今见着了之后呢?"
"属下……任主人……处置!"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他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了,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自己无法对雅尔江阿出手不说,即便出手,雅尔江阿身负母蛊,要杀自己,也不过是一念之间,自己是没有办法的,该做的该说的都表现出来了,现在,就等着雅尔江阿的决定。
然后,雅尔江阿给了他一颗药丸,吃了之后他浑身的经脉在一个时辰之内一寸寸的粉碎。这一个时辰是他从没经历过的痛,偏偏意识清醒得要命。
好不容易挨过去,在身体自我修复的过程中,他又是痛不欲生,这之后,每次哪怕是想起雅尔江阿,都让他骨子里总是忍不住冒着寒气,见了面,更是战战兢兢。
因为他说他不会要他的命,可是若惹他不高兴,他就会赏他一颗药丸。还微笑着说旁人终其一生只能使用一次,他却可以尽情享受。直说得他冷汗直流。
且因着体内的子蛊气息被雅尔江阿的母蛊锁定,日后无论他到哪里,雅尔江阿都能轻易找到他的方位,他便彻底断了心思,安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对于雅尔江阿的畏惧消退不少,因为他慢慢的发现,如果得到了雅尔江阿的信任的话,雅尔江阿就会像他曾经幻想过的主人一样,给予属下的自由,超乎他的想象,如同欲行一般。
于是他开始努力,不过说到底,他的对手只有欲行一个,不仅是在事业(任务)上,在感情上同样如此。
再后来,不知怎的就形成了他和欲行分庭抗礼的局面。
对于这样的结果 ,他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雅尔江阿其他的情人,由于互相之间基本不会有交集,所以可以无视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