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奇谭——季霜桥

作者:季霜桥  录入:01-06

听到他的问话,楚大人终于反应大了点,却也只是看了孙思见一眼,看得他鸡皮疙瘩四起,这一眼就够了,这一眼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那哀怨的,宛如被抛弃的的眼神。

“师兄不要你了?”孙思见逗趣般问道,毕竟他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末尾,只好试探性地问一句。

但是楚大人没回话,只是感觉他更加的哀怨了。

这里问不出来,孙思见只好转头去看张小乙。张小乙被大夫看了两眼,心底有些发麻,只好说,“早上来了两个客人,大人接见他们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那客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谢洛,另一个,叫凤舟。”

孙思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片刻之后,挥挥手让张小乙出去。张小乙见这气氛诡异,逃都来不及,得此令如蒙大赦,风一样地跑了。

“你啊……”孙思见摸摸楚江开的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江开将额头抵在孙思见的肩膀,哑着声音道,“他,他问我,府里有没有一个叫何人觉的大夫。”

这个他指谁,孙思见明了,他冷冷一笑,道,“你不信师兄。”

楚江开猛然抬起头,看向孙思见,孙思见也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半丝波动,那神态与何人觉竟有几分相似。

“你信他,就不该为一个属于过去的人伤神。”

楚江开呆了呆,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有些可笑。是啊,这个人是属于过去的,就算是他现在站在那里,他也是属于何人觉的过去。

只是……一想到他曾经对何人觉做过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那种反胃感与抑不住的醋意就从心底翻腾上来。

绝不能让他见到何人觉。

第六十章:验尸体再得新线索

楚江开仔仔细细地熬了莲子羹,再送到何人觉房中。

何仵作昨夜操劳过渡,洗漱完了,又休息去了,楚江开到时,只见到何人觉如海棠春睡般的容颜。

楚江开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渐渐地痴了。

为何会如此喜欢他呢?楚江开以指腹轻轻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光滑的脸颊,他苍红的双唇。

若能将他藏起来那该多好。

楚江开俯身亲吻何人觉的唇,只是蜻蜓点水般地碰触一下,都觉得心跳不已,更觉得那唇甘甜如蜜,好想再更深入地汲取。

他只能是自己的。

楚江开靠到何人觉的胸口,耳朵贴着他的心脏处,听着他的心跳。

“你干什么?”清冷如水的声音从胸腔中传出,楚江开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见到何人觉正定定地看着他。凤眸平静无波,又好似藏着不容易察觉的柔情。

“我我……”楚大人无措地左顾右盼,刚好看到放置在桌子上的莲子羹,道:“我送莲子羹来与你吃。”

何人觉做起来,示意他将莲子羹端来,楚江开照做了,何人觉看着他,突然说,“喂我。”

楚大人呆滞地眨眨眼,何人觉睨了他一眼。所谓心有灵犀,便是眉眼相交之时,就轻易地懂得了对方心底的意思。

楚大人用调羹舀起一勺,送到何人觉唇边,看着他垂下眉眼,将莲子吃去。

低顺的眉眼,拨乱心弦。楚江开看得痴了,呆呆得又舀了一勺。就这么一来一去,一碗莲子很快见底。楚江开递给何人觉一方手绢,将嘴唇揩干净。

这人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呢。楚江开想着。却听何人觉放下了手绢,说,“我想去看看新娘的尸首,你同我一起吗?”

“啊,我要去!”楚大人决定化身为何仵作的小尾巴,不,大尾巴才对,时时刻刻紧粘着何仵作不离身半步!严密防范某只鸟不让他有任何机会!

但是楚大人也不想想他这是滨洲府衙又不是客栈或酒家,哪能那么随意进出。

地窖还是那个地窖,新娘的尸首依然盛妆,大红的嫁衣包裹着冰冷的尸首,涂抹着浓厚胭脂的脸庞看不出半点儿死亡的痕迹,她闭着双眼,仿佛是睡着了。只是她胸口的箭还高高耸立着,翎毛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拂着,微微颤动。

何人觉熟练地拿起剪子,将她的上装剪开,露出灰白色的皮肤,以及暗红的伤口。

“这一箭着实是干净利落,大约她死的时候也没受到太多的痛苦。”楚江开微微叹了一下气。

何人觉头也不抬,拿起锐利的刀子小心翼翼地切开伤口,道,“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仵作的规矩便是绝对不在死人边上叹气。”

“这是何故?”楚江开不明就里地问。

何人觉一偏头,对着楚大人唇角一勾,竟是笑了,道,“她会以为你在惋惜她。”

楚大人先是为那一笑失神,又为这一句话失魂,他一细想,当即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拉住何人觉的袖子,“我,我没那个意思!”

何人觉不理他,唇角笑意未减。

过了好一会,何人觉才道,“你说得没错,凶手的箭法确实好。这一箭正好穿心而过,凶手的力道着实不小。”

楚江开回想起在客栈时那掌柜所说的话,便说,“占了最好的射击位置的地方的,据说是个女子。会是那个女子吗?”

“女子?难。”何人觉只做了一字点评。

“精于弓弦的女子甚少,精于弓弦更力气大的女子更少。在滨洲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女子。”楚江开也深深觉得这个设想不靠谱,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也非全然不靠谱,“也不一定非要她本人去动手。而且若是女子,杀人的缘由也轻易说得通,大约是情杀,嫉妒罢?”

“求不得。”

“生、老、并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佛说八苦,求不得最甚。”楚江开道,“那只消从季亭初周遭的人下手便成了。”略一停顿,楚大人倒是想到一个人,不想何人觉与他心有灵犀至此,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谢洛!”

“日前到周室书院,我便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过分地亲昵了。”何人觉淡然道。

楚大人抚着下巴思考片刻,道,“话是这样说,但是案发那日,谢洛一直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没有作案的时间。看来还是得从其他人处着手。”

最有可能下手的凶嫌被排除了,胶着的案情让楚江开感到烦躁,“任慈眉,任慈眉……这到底是什么人?”

何人觉听着他念叨,突地手下一顿,“任慈眉,倒过来念是‘没此人’。”

“啊!”楚江开恍然大悟,“所以她虽付了房钱,却根本没有住过。那箭是从什么地方射入的?”

“也许根本就不是射的呢?”何人觉低声道。

楚江开一愣,望向何人觉,只见他神情认真,俯下头去仔细查看那支箭。箭插在新娘的胸口,几乎穿胸而过,可以想象这一箭的力量之大。

“这支箭的位置不对,箭身是斜着刺入的,箭头朝上,箭翎向下……”何人觉接着说,他将女尸侧过来,楚江开看见了女尸背部有一点银色的箭头。何人觉又拿了把形状奇异的尺子,那尺子是两把钉在一起的,一横一竖正好呈丁字形。

“这是何物?”楚江开禁不住好奇地问。

“自己做着玩的。”何人觉将尺子横的一端抵住放置尸体的台子,竖的一端横到女尸身上,与箭翎齐平,这样一对比,就很清楚地可以看到箭确实是斜着的。

“只有由下至上发力,箭才会如此,”楚江开端详着那支箭,“新房是平房,并非在楼阁上,所以射箭者只能处于比新娘低的位置,绝对不可能是在好宾客栈射的箭。好宾客栈就是个幌子,果然是‘没此人’啊。”

他说话的时候,何人觉一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楚江开继续说,“要造成这样的斜度,难道行凶者比新娘来的矮小不成?如果只是将箭支握在手中行刺的话,就不需要精于射箭了。我得去一趟纪家,你在府里等我,哪儿都不要去。”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楚江开也正好转过头,撞上了何人觉的目光。那是如何温柔的眼神,幽如深潭的瞳孔,仿佛一下子就将楚江开吸入,再也出不来。楚江开情不自禁地凑进,轻轻亲吻一下何人觉的眼角,又重复了一遍,道,“你哪儿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第六十一章:访纪家大人平风波

楚江开从府衙出来直奔向季亭初家中。因出了命案,早在案发时候楚江开已经派人把守,纪家也都搬到距离家不远的一处小院。楚大人到达的时候发现小院中站着几个人,瞧起来略有几分眼熟。

纪老爷一看到楚大人的到来,连忙迎上前,道,“大人啊,您可来了!”

楚江开见他神情急切,便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老爷愤愤指着院中几人道,“他们,他们非说小茹是初儿害死了!要初儿偿命!”

楚江开望了过去,其中一人站出来,道,“见过楚大人,在下童霖,是新娘童小茹的哥哥。”

楚江开上下打量一番,见此人颇有气度,眉眼间带着些许愤怒之意,楚江开还未开口,就见纪亭初从屋子里走出来。此时他一身白衣,头发简单地束起,秀气的脸毫无血色,神情略带几分憔悴,显得更加文弱可欺。

他似乎连站着都有些困难,扬声道,“你们不就是要一个可供泄愤的对象吗?我就在这里,把我抓起来送到滨洲府衙去啊,为难我父亲算什么?”说罢身形一晃,好似随时会倒下般。站在他身后的谢洛赶紧扶住他。

谢洛在他耳边低声安抚了几句,因为距离较远,谢洛声音又轻,楚江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谢洛抬眼看到楚江开,连声道,“楚大人!你要亭初一个清白啊!”

楚江开觉得脑袋有点大,只好道,“这件案子尚在调查之中,本官已经查到些许线索,相信不日就会真相大白,你们莫要相争。”说到这里,他停了片刻,才又严肃地说到,“但是案件一日未破,谁都可能是凶嫌,不止是纪亭初,或者谢洛,甚至是同胞兄长。”说着,他又看向童霖。

童霖皱起眉,大声道,“我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亲妹妹!”

“我也没说你。”楚江开道,“所有人都有嫌疑,也说所有人都有可能不是凶手。我理解你丧妹之痛,但也别忘了纪亭初才丧妻。”

童霖想说什么,却是又不说了,一甩衣袖道,“我们走!”

见他们走出大门。纪老爷松了口气,对楚江开一揖,道,“多谢楚大人解围,请到厅中用茶。”

茶泡上了,楚江开啜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

“楚大人,童小茹的死我们确实都不知道缘故啊,前阵子不是死了好几个吗?我听说都是红衣,利箭穿胸而死,你说小茹是不是也……”

楚江开放下茶盏,见纪老爷话音低了下去,才道,“这事还不好说,不过我今天来是想来问问亭初几个问题的,问完了,说不定结果就出来了。”

众人皆望向纪亭初,纪亭初面无表情,道,“大人请问。”

“有没有谁人钟情于你?非你不嫁之类的,”楚江开顿了顿,“男子也算。”

纪亭初被这么问,不由得脸上一红,道,“没有!”

“你不想一下吗?”

”不用。”纪亭初道,“学生向来专于学业,从没有人钟情于我,也没有钟情于谁。”

楚江开听着他这话,瞄了一眼谢洛,谢洛低着头喝着茶,看不见表情。楚大人也没错过纪亭初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既然没钟情于谁,为何要娶妻?”

纪亭初被问得一顿,过了一会儿才道,“朝廷律法并无规定所娶之妻一定要是所爱之人。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是孝道之本,我娶妻并无不对。倒是大人您,至今孤家寡人,可对得起生你养你父母?”

不想纪亭初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那话语中却是夹枪带棒,反将问题推给楚江开。在一旁的纪老爷连连使眼色给他他也视若无睹。

“我是孤儿。”楚大人道,倒是丝毫不介意纪亭初的无理,“何况我有所爱之人。”

“既有所爱,为何不娶?”

“因为……”楚江开一笑,桃花眼中霎时溢满温柔,“我所爱之人和我一样皆为男子。”

纪老爷手中的茶盏掉落到地上,纪亭初倒抽一口冷气,谢洛抬起眼来,惊讶地看着楚江开。

“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楚江开略得意得看着三人的反应。这事儿要是被何人觉知晓了,估计要敲着他的脑袋骂他幼稚了。他喝了一口茶,道,“接下来还是我问你了。新婚当夜,除了你与童小茹,还有谁进过新房?”

纪亭初缓了缓神,感觉到谢洛抓着他的臂膀的手一紧,有些不以为然,他道,“还有童小茹的陪嫁丫鬟,两个喜娘,媒婆。”他停下来似乎是想了一下,“还有几个孩子,跟进来看热闹的,后来被赶出去了。”

“在你进入新房之后多久新娘就遇害?”

纪亭初低下头,思考片刻,才道,“掀了喜帕,其他人都出去了之后,我因为喝了太多酒嫌热,就让她帮我打开窗,窗才推开,外面飞来一支利箭,‘噗’一下刺在她身上,然后她就倒下去了。”

“你说谎。”楚江开道,他定定地看着纪亭初。纪亭初也毫不畏惧,直视着楚江开的双眼。明明是外表如此文弱淡雅的书生,此时的眼神却锐利得可怕。

“我没有说谎。”纪亭初的话语平淡无波。

“童小茹身上的箭,并不是飞来的。”

纪亭初自嘲地一笑,道,“我怎知,我当时已经醉了,童小茹一下子倒在地上,胸口还插着一把箭,那只能是从天外飞来的。”

确实。在那种情况下,任谁看到都会觉得箭是从外面飞进来的。纪亭初提到了开窗这个细节,行凶者恐怕是在窗外守候,可是,行凶者是如何知道童小茹会去开窗呢?

除非……这一开始就是谋划好的!纪亭初绝对不像外表这般简单。即便是他没有亲手杀害童小茹,那也定是幕后推手之一。关键是另一个人是谁?

当夜谢洛是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并没有作案的时机。

等等。

楚江开想到了那几个跟着新郎准备去闹洞房的孩子,也许他们有看到什么。

第六十二章

楚江开去了纪家的宅子。

案发的当夜这里就已经被封闭起来,现在依然保留着案发时候的样子,窗户上还帖着囍字,大红的灯笼挂在屋檐下,显得无比寂寞。

楚江开走入新房内,红烛已经烧尽,只留下一滩烛泪。地上一滩刺目的红,是当夜新娘流下的血液。楚江开走到婚床边,只见那绣着鸳鸯和并蒂莲的被褥整整齐齐地放着。他想了一下,在床边转了一个圈,回想着纪亭初的话。

“掀了喜帕,其他人都出去了之后,我因为喝了太多酒嫌热,就让她帮我打开窗……”

楚江开慢慢走到窗户边。窗户并没有关,站在窗边放眼看去满园春意盎然。窗棂的油漆似乎是新刷的,摸着还有点沾手,看样子纪家这场婚事也真是够赶的。

推书 20234-01-06 :腹黑学弟来单挑 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