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得双眼发红的兰玫,身体不停地抖颤着:“我之所以决定帮助鲁王,就是为了得到你,我要的不是现在半个月才能见一面这样子。我要海若多甫完完全全地属于我,看着我,心里想着我,就像我日日夜夜想念着海若多甫一样。”
兰政静静地听着,久久没有出声。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皇帝才开口打破沉默:“朕没有想过,罗德铎甫会这么的迷恋朕,甚至到了想要将朕完全占据的地步。但是,罗德铎甫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朕痛心疾首。你知道当朕被告知,朕最最信任的罗德铎甫,竟然参与篡夺朕的皇位,那个时候朕的心情吗?”
兰玫抬眼盯住头戴皇冠的男人,等待他说下去。
“那个时候,朕的心里有多恨你,你知道吗?”皇帝嘴角扯出冷冷的笑意,“罗德铎甫是不会知道的,朕恨你更甚于恨兰敏。朕真的很想很想命人将你千刀万剐,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当时的心头之恨。但是,朕冷静下来以后,就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朕不想做出任何会让朕后悔终身的事。毕竟,当初你身陷天竺,是朕不顾自身安危,坚决要将你救回来的。你的命对朕有多重要,朕是知道的。”
“不要再说了,海若多甫……”
兰政抬一抬手,让对方噤声,然后接着道:“从那时候开始,朕就切身体会到了,为何历朝历代的帝王,都自称孤家寡人。”皇帝望住楚王,面无表情地说道:“将自己的心付托给别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人人皆说伴君如伴虎,依朕看来,在皇帝身边的人,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们才是危险的老虎,他们随时都会反咬皇帝一口。朕说了这么多,罗德铎甫明白了吗?”
兰玫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
“朕不想要这样继续下去了,朕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楚王目光中闪现讶异的神色,连忙说道:“你,你是想,不,我不要这样!海若多甫,你不能如此残酷的对待我!”
“朕觉得,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从今以后,我和你就只有君臣关系,别无其他。”
“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的……”兰玫用绝望的眼神盯着兰政,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楚王兰玫,辜负皇恩,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协助鲁王谋划篡位。念及楚王乃先帝养子,朕的义弟,朕饶你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朕罚你禁足,没有朕的旨意,楚王不得擅自离开楚王府半步。”
皇帝唤侍卫护送王爷回府,今后全天日日夜夜,楚王府外都有禁军把守,美其名曰保卫王爷的安全,实际上便是软禁。
亲眼目睹侍卫将兰玫带走之后,兰政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瘫在椅背上。唉,这次篡位夺权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了。兰政默默地看着案上的玉玺,不自觉地伸手过去,反复地摩挲着。这江山是属于朕的,父皇的遗诏上写得一清二楚,他的皇位是由朕来继承的,朕是唯一的合法继承者。谁也不能从朕的手上夺走这皇位,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罗德铎甫呢?你要将他置于何地呢?兰政的内心响起了另一把声音。
人间情爱不过镜花水月,在他做出背叛朕的决定那一刻起,朕跟他便恩断义绝了。
呵,数十载的山盟海誓,终究敌不过手上这方玉玺啊……兰政啊兰政,你跟你那无情的父皇,又有何区别呢?
两把声音在男人的脑内争论着,兰政痛苦得双手掩脸,此刻皇帝是什么样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知道。
64
被男人用力压制在床榻上,双手被明黄缎带紧紧绑住高举过头的尘央,无声地承受着男人完全只能用粗暴二字形容的宠幸。男人几乎是用撕扯的方式将贵妃身上层层叠叠的华服除去,没有丝毫柔情的亲吻,用力揉捏的尘央腰侧和臀部。疼痛的程度,让尘央有错觉,以为自己快要被捏碎了。
兰政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掰开身下人的双腿,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立即提枪上马直捣黄龙。
“嘶……”向来逆来顺受的尘央,忍不住突如其来的剧痛,终于出声喊疼了,“皇,皇上,轻一点儿……”
可是,身上的男人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似的,埋头苦干着,动作依然粗暴如故,将这双长腿折开成诡异的角度。
“嗯……嗯……”知道自己求饶没门的尘央,只能自个儿痛苦地呻吟着,发软的腰肢被抬了起来,更加方便了男人的入侵。
兰政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之色,柳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目光也没有显露出往日的柔情,却写满了无尽的欲望,仿佛要将身下的尘央生吞活剥似的。实在是太疼了,尘央艰难地扭着腰,试图从男人的手上逃脱出来。男人见状,愈发使劲将身下的人摁住。同时也有可能是为了报复,给尘央一点教训,冲刺的动作更是变本加厉。
“呜,呜……呜……”尘央被疼痛活生生地弄哭了,泪水不住地从双眼漫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从尘央的身体里发泄了出来,理智开始逐渐地回到自己的头脑。兰政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杰作。可怜的尘央,手臂,大腿,腹部,脚踝,都满布着或鲜红,或淤青的痕迹,白浊慢慢地从身后的那个地方流淌出来。
兰政的眉皱得更深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尘央干出如此恶劣的事情。这么失态的模样,根本就不像自己,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皇帝一手蒙住自己的双眼,静静地反省着。反思过后,望着被自己弄得晕阙过去的人,兰政伸出修长的手指,停在那张微红的唇上。尘央的唇就这样半启着,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皇帝安静地打量着这双优美的唇,关注着唇纹上泛起的丝丝光泽。正当兰政低头想要摘取这欲滴的唇瓣,却突然停止了下去的动作。
是被脑海里的什么打断了自己的动作呢?兰政不知道。
兰政躺在床上,瞪大了双眼望着虚空的虚空,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直到宫人在门外传话,禀告自己时辰到了,该去上朝了。
自从宜嫔事件之后,尘央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连御花园和清平馆都不去了。而且,近日以来陛下几乎夜夜传召自己到未央宫,其他人看在眼里,心里想什么,尘央自然也猜得到。这专宠的架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们都恨不得自己的下场是第二个宜嫔吧。是福是祸,只有自己知道。尘央挽起长袖,轻轻地揉了揉手腕上的勒痕,旧伤没完好,又添上了新伤。反反复复的,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到个头。
你不出宫门半步,以为这样就不会惹到麻烦。却没料到,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贵妃看着坐在对面的王爷,感觉全身非常的不自在。
兰赦发现尘央脸上惆怅的神情,便开口问道:“娘娘脸色不佳,是否身体不适?要不要传太医为娘娘诊断?”
尘央被十一王爷的关心略略地吓到了,将肥胖的无邪搂在自己身前,用小鹿一般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摇了几下头。
“本宫的身体没有大碍,多谢王爷关心。”说完以后,尘央默默地低下了头,躲开对方的视线,牢牢地抱紧自己的宠物。
大概是被主人勒得透不过气来了,狐狸终于从尘央怀里挣脱出去,然后懒懒地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前面这个并不是重点,不过在狐狸逃跑的时候,无意间掀翻了衣袖,手臂上那些个醒目的痕迹,兰赦都历历在目了。
晋王一个箭步上前,毫不忌讳地将贵妃的手拉到自己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然后激动地问道:“这是什么回事?是谁这么大胆?”
尘央咬了咬牙,想要把手伸回去,但是对方力气比自己大得多,几次尝试都失败了。
“快告诉本王,是谁对你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晋王再次问道。
“放手,快放手,本宫的事不需要王爷操心。”尘央气急败坏地说着:“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兰赦只好放手,写满落寞的双眼一直盯着眼前的人。
“是兰政吧?是他这么对待你的,我猜的没错吧?”
“我的事跟你毫无关系,还有,你好大胆,竟然直呼陛下名讳!”尘央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远离面前的危险的男人。
“哼!跟本王无关?真是好大的口气。”兰赦说着又向前迈了几步。
“别靠近我,现在的你有多可怕你自己知道吗?”尘央警告,然后又蔫了,小声地说道:“王爷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感谢。可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我还是不想跟你说。希望你能够理解。”
看见尘央示弱,兰赦也舍不得再对眼前的人继续凶下去,态度也软化了:“我只是看到你手上的伤,觉得很不舒服。我不希望你受伤,你知道吗?”
贵妃点了点头,不敢再把男人惹毛。兰赦是现在少数几位真正关心的人,尘央知道这种人在宫中是极为罕见的,所以也很珍惜这份友谊。尤其是在前些年,陛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新晋的妃嫔身上的时候,被冷落的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陪伴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不过,在最近的这些个时日,这种关心对于夜夜被皇帝唤去未央宫临幸的贵妃而言,无疑是一种烦恼。
人言可畏四个字,尘央还是认得的。即便自己跟王爷之间确实是清白的,也难保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宜嫔。
65
兰敏一直被软禁在王府之内,除了王府的家眷,其他人要见王爷,都得向负责看守的侍卫报备。徐达通被侍卫们仔细盘问一番以后,才得以见着自家主子。
“王爷,属下近来不能常来看望您,未知您近况如何?”
兰敏转身看了看来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本王还能怎样,不就是过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说着,鲁王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监视着自己的带刀侍卫。
“那些人,没有对王爷做出过分的事情吧?”徐达通关心地问着一脸颓唐的男人。
兰敏摇了摇头,“只要本王乖乖呆在府中,他们都没对本王怎么样。”
“即便如此,这样的日子于王爷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啊。”王爷的门客感慨着说道。
“成王败寇,在谋反的时候本王也就做好了落得这下场的心理准备。”
“王爷……”
“你不用为本王觉得难过,皇帝没下旨斩杀,本王已经算是捡回一条命了。”兰敏强打起精神,倒过来安慰起徐达通来了,“而且啊,如今本王落得如斯田地,竟然还有人不怕忌讳前来看望。本王已经心满意足了。”
徐达通听后,脸上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哎,达通啊,你跟本王做了这么多年的宾主,我就老实跟你说吧。”兰敏站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眺望着远处的夕阳,“现在的我已经是江河日下,你再跟着我的话,恐怕要浪费你的才能了。听我说的,去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以你的能力完全不是问题。以后呢,就别再来鲁王府了,这不合适。”
“王爷,”徐达通闻言顿时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忠臣不事二主,属下岂能在王爷最困难的时候,弃王爷于不顾。属下岂不是不忠不义之徒?”
兰敏低头望着徐达通,再次叹息:“达通啊,你这又是何必呢?快快起来。”说着,王爷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现在的我,过的就是活死人的日子。你这人有才气,又重情义,当年本王也是因为这两点才让你当我的门客。今非昔比啊,现在做鲁王的门客,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我也不能自私地耽误了达通你的前程,你还年轻着。你要是真的对本王忠心,就应该听从本王的话去做,而不是忤逆本王。”
“王爷,属下,属下,”此刻的徐达通忍不住,落下了男儿泪,哽咽着说道:“遵命……”
这一晚,一向冷冷清清的王府突然忙碌了起来,王爷命仆人们准备家宴,为徐先生送别。徐达通望着满桌的好鱼好肉,却久久没动筷子。
“来,达通,吃这个。”兰敏高兴地将一只鸡腿夹到对方的碗里。
徐达通看到这里,红着的眼睛再次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水:“属下谢过王爷。”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像你这样子动不动就掉眼泪,不就吃顿饭嘛。好啦好啦,别哭啦。”兰敏安慰着。
席间,两个人喝了不少酒。夜深时分,王爷唤人好好护送徐达通归家。目送完徐先生离开王府时最后的身影,兰敏独自回到书房中去。
现在,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人,都被自己打发走了。兰敏觉得如今自己在世上便是再无牵挂了。
翌日,皇帝得到侍卫紧急上报,鲁王在王府中自缢身亡了。
“没能看护好王爷,奴才罪该万死。”
皇帝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冷冷地道了一句:“罢了,死了便死了,罚你们也没有用。”
皇帝嘱咐总管太监郭逢春,务必要将丧礼办得妥妥当当,既不能过于张扬,也不能有违皇室礼仪规制。幸好郭总管伺候过两朝天子,由他主持操办的婚丧嫁娶皇室大典多了去了。这次鲁王的丧礼,由筹划到举办,连细节统统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鲁王发丧期间,徐达通被传召进宫,正由宫人带领来到御书房内。
“草民徐达通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让朕好好看一看你。你就是之前在鲁王门下做事的徐达通?”
“皇上英明,正是在下。”
“那篇讨伐朕的檄文,也是徐先生主笔的?”
徐达通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皇上,正是在下。”
“嗯,徐先生这人对主子很忠心,在檄文里先生可是将朕骂得一文不值。”兰政望着身穿孝服的人说道。
“在下不敢当,只是各为其主,望皇上见谅。”徐达通低着头回应道。
“据朕所知,鲁王自缢的那一天,你可是到访过鲁王府的。”
“确实如此。”
“在那一天,鲁王都跟你交谈了些什么?”
徐先生闻言,马上抬起头看向天子,兰政的双眼正看着自己,这眼神仿佛是要将自己看穿看透似的。
“回皇上的话,王爷他吩咐在下,今后要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
“哦,是吗?”兰政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的微笑:“看来皇兄很关心你。”
“在下承蒙王爷错爱。”
“那倒不一定,你的才华就摆在这里,朕是知道的。”皇帝评论着,言语间难掩对对方的欣赏之情,然后问道:“那你怎么答复皇兄?”
“在下答应了王爷,不再做王爷的门客。”
兰政察觉到徐达通低头间黯然的神色,看来此人跟八皇兄确实是宾主情深。
“那你愿意为朕效力?”
徐达通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后想到,王爷已经归天了,要自己报效朝廷是他最后的心愿,这也是自己能为王爷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于是,徐达通望向等待自己答复的陛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陛下给草民机会,在下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兰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说道:“很好,朕就任命你为内阁大学士。不过,”皇帝停顿了一下,“朕准许你待到你为皇兄服孝结束,也就是三个月以后,再来皇宫报道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