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真气开始具现化,温如故将自己汹涌浩瀚的真气控制到一个十分温和的程度,而后缓缓地往宁琛体内输送。
双掌抵住宁琛的两边的锁骨部位,温如故一边观察着宁琛的细微表情,一边用真气疏导着宁琛体内暴躁而汹涌的力量。
“温如故……”
然而宁琛却没有那么安分,体内躁动的真气令他痛苦不堪,因为忍耐而出的冷汗几乎将宁琛刚刚沐浴完毕而换好的衣物再度打湿,在他面部最为扭曲痛苦之时,便低低地唤着温如故的名字,而后又安静了下来。
温如故抿了抿唇,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该死的小鬼这么心软了。
他总是一副惨兮兮、可怜巴拉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而后又表现出无比依赖自己的模样……
然不等温如故多想,宁琛却像是失去了所以力气一般,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幸而温如故的手仍然贴在宁琛身上,不然将太极两仪道突然中断,他们两人都会心脉逆转,甚至是爆体而亡的!
可惜还没等温如故再松一口气,栽在温如故怀里的宁琛却开始在他怀里蹭了蹭,而后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温如故的颈侧。
温如故的脸色一黑,突然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宁琛轻轻嗅了嗅温如故颈侧熟悉而微苦的萝芙木的气味,然后张口便咬住了温如故的喉结!
“小兔崽子你是属狗的吗我……!!”
温如故闭了闭眼,力图使自己平静下来,太极两仪道的运行过程中,他必须保持住自己的真气波动不能太过剧烈。
致命的咽喉处被咬住,温如故本能的想要将宁琛一巴掌掀下床去,但因为太极两仪道的桎梏,以及宁琛这次咬得不算太狠,因此温如故不得不闭了闭眼,忍下了一肚子火。
可温如故没想宁琛的却跟个尝到了甜头的小屁孩一般,感觉不像上次被人一掌打开,便得寸进尺地开始移动——
自咽喉处,宁琛一路向小狗一样细细啃咬舔舐,来到了温如故的下颌。
受不了那种湿润柔软的触感,以及对方的牙齿触碰到他皮肤的那种细微的痒以及颤栗感受——上辈子温如故虽深陷魔教,但感情上却是个绝对的榆木,从来没有跟一个人向这般接近!
太过接近了!
温如故的眼眸快要喷出火来——不愧是老子上辈子的死敌,真真趁你病要你命,等你清醒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宁琛泛红的脸近在咫尺,十六岁的少年正是青葱可口的年纪,宁琛的五官十分清秀俊朗,但并未完全长开,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震颤着,看上去秀色可餐。
如果不是温如故,即便宁琛是在万剑门,当他还未成长起来的日子中,必然会受到‘美貌’上的各种影响路障。
然从上辈子一直看到这辈子的温如故对眼前的美色毫无所动,屏息凝气无视着宁琛挠痒痒般的啃噬吮吸的动作,专注于替对方驱逐心魔与身体内的毒气。
而后一路啃咬到对方下颌的宁琛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意,最后向上移动,睁开微微泛着血红的眼,视线钉在某处。
那道视线太过锐利太有针对性,温如故不得不分出一丝精力,目色警惕地看着宁琛。
然目光中的警告毕竟没有任何现实杀伤力,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更无一星半点的威慑作用,因此温如故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靠近,张开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宁琛!老子决定要杀了你!老子绝对要杀了你!
温如故在内心呈现暴走咆哮状。
然现实却是,因为不能放弃太极两仪道,温如故不得不克制自己继续为宁琛那个狗崽子输送真气。
冰凉的、湿软的、令人无比心动的触感。
宁琛的神智有一瞬的动摇,而后又因为秽心毒的影响开始痛苦起来。
“温如故……”
宁琛贴着温如故的唇轻轻低喃,而后像是忍耐不住那痛苦一般,一口咬住温如故的唇,开始肆意的舔弄啃噬起来。
温如故瞳孔一缩,竭力忍住暴起一拳之心,而后狠狠闭上眼假装无视宁琛的举动。
然而对方那湿软柔滑的唇瓣与舌头不断的在自己的嘴唇边上吮吸啃咬,怎么也不可能忽视!温如故简直羞愤恼怒到了极致。
“温如故……”宁琛微微撤离,苦苦忍耐住心脏部位的绞痛。
那痛苦实在太难以忍受,然而似乎只要感受到他倚靠着的人的气息,痛苦仿佛便能缓减一分。
“宁琛,你给我等着……老子……”
话音未落,闭上眼装无视的温如故剩下的句子尽数被对方的唇堵住了。
自作孽不可活,因为那一瞬间的开口,便被那神智不清的死敌抓住机会,唇与唇之间紧密地、不留一丝缝隙的贴和在了一起,连同温如故的舌头一同被宁琛在一瞬间纠缠住!
“唔……!”
温如故完全僵住了,思维完全被宁琛的动作震得无法思考。
好甜……
宁琛模模糊糊地觉得一接触到口中的柔软湿润的事物,心口顿时不那么痛了。
只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又热又渴,而本能般的觉得对面的人似乎可以帮到他。
于是宁琛微微一顿,猛然加大了吮吸的力度,继续开始目无章法的在温如故的唇里舔弄啃噬起来。
29.信任之始
太极两仪道的运转终于结束。
宁琛是在一阵剧痛之中彻底清醒过来的。
温如故一脸温柔地用脚踩住宁琛肩膀上的伤口处,笑着问道:“你这下不装死了?”
眨了眨眼,宁琛皱眉缓缓起身,却再次被温如故一脚按在了床上。
“温如故?”宁琛皱眉感觉自己体内阻塞真气的那股郁气几近彻底消散了,道:“对不起,我没有在洞外等你,而后遇到两人,因为装扮成你的样子,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便……”
“哼……宁琛,我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是个傻子,你说,除了没听我的话,你还做错了什么?”
温如故笑得越发危险,踩着宁琛肩膀的脚也在缓缓用力。
“我……”
宁琛张了张口,脑海中突然闪过几组不那么清醒的画面,但因为温如故踩着他的伤处,那记忆突然被阻断了一般,宁琛皱了皱眉:“被人暗算之后的事情,我都不怎么记得了。”
你以为一个不记得就可以打发你冒犯老子的行为吗宁琛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要太天真!
撇开之前宁琛狗崽子附体一般的啃咬不谈,温如故觉得他仍然有必要拿一些事情给这小鬼算个清楚。
“你我相识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宁琛一怔,俄而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温如故,绝对不会放弃你宁琛。
我发誓。
温如故看着宁琛的眼睛,语气轻而危险地说道:“我让你信我,你做到了吗!”
虽然温如故明白,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便是信任二字,温如故尚且不能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他自己,何况是要求别人相信他。
但是只有宁琛相信他,他才能在最大限度上影响宁琛,从而保护他的性命。
保护宁琛不会成魔从而避免其为害天下。
宁琛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不信我的话,又何苦要一直跟着我?如今要是放你回万剑门,相信你也能在几位峰主的引导下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剑者……”
宁琛猛然用手撑起来,眼神微微颤抖地看着温如故。
他受不了温如故总是提关乎于分离之类的话,哪怕这句话只是一个引子!
然温如故似没看见宁琛的惧怕一般,眼眸里依旧是一片冰冷。
“只有这两条路给你选——要么信,要么走。”
“我没有不信你!”宁琛抓住温如故的袖口,声音里蕴有焦急:“我只是……温如故,我只是害怕而已!这次的历练证明了我的力量有多渺小,我怕因为我的这副古怪的身体而连累你!这个世上对我好的只有温如故、温如故不会害我的,我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着的!”
看着曾经的死敌这么急着向他证明自己,温如故颇有恶趣味地勾起唇角,拉住宁琛的衣领口道:“那就给我变强!”
而后起身下床:“收拾一下,去找沈鸠,你所中之毒并未彻底根除。”
宁琛急忙起身,而突然自脑海之中闪现出的某些片段,使得宁琛一下子瞪大了眼,愣在了原地。
他目光晦涩地看着温如故走出房门的背影,而后不由自主的用手触了触自己的唇。
“愣在那作甚?等着再一次毒发?”
宁琛猛地将触碰嘴唇的手握成拳状,而后快步跟上了温如故。
一出客栈,却见不少江湖中人在玄华山附近云集游走,等候门派集结,一副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样子。
“不知是谁拔得头筹,哈!不过那不重要。”温如故走到一旁临时搭建的茶铺,对着老板道:“一壶清茶!”
“好嘞!”
温如故带着宁琛往茶铺最里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同时与他们落座的还有一个灰衣男子。
将手中的茶杯徐徐斟满,而后将茶杯递到了对面一旁的灰衣男子跟前。
“……”
灰衣男子淡淡瞥了温如故一眼,却并未搭理他。
“以为易了容我便认不出你了吗?沈鸠。”温如故轻笑着低声说道。
灰衣男子身体一震,而后盯着温如故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怎知是我?”
“你给宁琛下的毒。”温如故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抿,眉头微蹙,而后将茶杯放下了。
其实之所以会那么肯定,不是因为认得出对方的易容,而是上辈子每次温如故‘犯了事’,都是沈鸠为他将痕迹抹干净。这次宁琛中毒直接与沈鸠相关,沈鸠更不可能放下不管。
“那小鬼可是威胁了我的性命。”沈鸠冷哼一声,与宁琛对视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调开了视线。
“驱使你来的理由,我相信朋友二字可足够。”温如故笑了笑:“沈鸠,我们周遭值得信任之人寥寥,却希冀着能有一人可信……你我是同类人,做朋友再合适不过。”
“不要忘了我们彼此的立场。”沈鸠道。
“立场?”温如故摇了摇头:“你何必总拿这个词做挡箭牌,‘立场’一词从来无法束缚温如故之选择,料想沈鸠亦当如是。”
“……”沈鸠没有说话,微微侧头便看见冷冷盯着自己的宁琛。
他将一长布包朝着温如故递了过去:“这是你们在无回峰上落下的东西。”
“多谢。”温如故笑眯眯地接过。
“温如故!”沈鸠低喝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这柄剑虽然变换了模样,但一接触便知道此剑的由来!你如此大而化之的作为……”
“那是因为我知道离我们最近的只有你沈鸠。”温如故淡淡道:“而且,即便你不帮忙,只要不是木回风,我便有自信将剑取回。沈鸠,我不这么逼你,你始终拿不出一个明白态度来。”
“哈!是,我的确觉得你很投我的胃口,但是温如故,”沈鸠冷笑:“这小鬼是先天心魔者没错吧?你将这么一个东西放在你身边、放在中原正道之首的万剑门,早晚会出大问题!即便你不加入我这边,没关系。但这个大麻烦,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必须处理掉!”
宁琛双拳紧握,看着沈鸠的眼里尽是一片冷意。
“可是这个麻烦并不是我所能选择的,”温如故看着宁琛沉默了半晌,而后与沈鸠对视道:“他是我的亲人,是我留在万剑门的唯一意义。沈鸠,若你始终不能接受这点的话……”
温如故再次沉默了。
沈鸠是他心中非常重要的友人,但是宁琛……宁琛是他重生的职责与意义所在,而且这些年的相处他对这小鬼也非常亲近了,再者,倘若在此刻放弃宁琛,万一对方又走上入魔的老路,首先遭殃的还不是魔教,以及他与沈鸠。
“好吧,你赢了。”沈鸠妥协:“如今天门之匙已经落入魔教血饮宗之手,但血饮宗势单力薄,估计会因此惹祸上身。然只有到了真正天门开启的那时,才是最腥风血雨的时候。”
“温如故,百蛊教能帮忙的你尽管提,待我处理好教中事物,便想‘退位让贤’,到时你再想找帮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沈鸠道:“但是你千万小心,别被你身边这小鬼所连累了!”
30.高抬贵爪
锦州位于中原之东南,是自玄华山而下,到达洛阳的唯一一条官道。
而锦州清风斋,乃点苍教教主的长女叶秭归所开的一间兵器坊。
“师姐!师父他吩咐我今日必须带你回去!”
一名身着蓝衣的少年有些焦急地对着身侧不断踱步地白衣少女催促道:“我知道你不想嫁给藏武门的那人,可是……”
“闭嘴!”叶秭归漂亮地柳叶眉狠狠地蹙起,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就算要嫁,也不会选择那个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李立!万剑门是武道正统,其大弟子温衍与我年纪相仿,且听闻性情温和,深居简出十分低调,我即便要嫁,也是嫁给这种人!”
“可是,”少年欲哭无泪状:“可是师父对万剑门并无好感……师姐……”
“好感?”叶秭归冷笑:“我的婚姻只是点苍派向外界结盟的一个小小工具而已,即使如此,他叶长戈为什么就不能放弃成见,替点苍争取更好的盟友,顺带又满足了我的意愿?”
“外界传言不可尽信!”少年道:“我们都没有见过那劳什子万剑门大弟子,师姐你为何就一门心思扑在一个幻想之中?”
“幻想?”叶秭归摇了摇头:“我同样不曾见过那藏武门李立,为什么就不能选择一个名声听起来更好的人?”
“……”少年还想开口说什么,奈何这个时候却突然有客人进门了,于是敛了声,站在叶秭归身后。
“二位要看点什么?”掌柜清风斋叶秭归笑着迎了上去。
然待那两人彻底走进来之时,叶秭归与少年齐齐一愣。
锦州比起大城洛阳来说,也许只能算是个过路小镇,过路客多过于常住户。
叶秭归掌管归属于点苍派地下武器库的清风斋,自然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然而这来往之间的过路人,她还是第一次见过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蕴,这么符合她心意的人。
走在前方的是一名身着暗紫色儒服的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面色温文、目如星辰般,虽亮,但并不是锋芒毕露,却是有一种沉着柔和的韵味。他步履平稳,行走之间衣袖带风,给人以一种自由不羁之感。
叶秭归定了定神,暗暗揣测对方是不是一头可以宰的肥羊。
而走在紫衫青年身后的一名身着素白常服的青年这时上前道:“请问此处可有紫玉硝石?”
“有,”叶秭归对上白服青年清澈俊秀的面目不禁一愣,心想这两人气息绵长,修为定是不低,但面目并无分毫傲慢桀骜,应是出身名门子弟,来头怕是不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