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红尘扰·完——
卷三：妖神乱
第一章：妖族帝君
“公子，喝碗茶汤在上路罢。”
血红的彼岸花簇拥着拱形石桥，桥下河水静谧的如同死水，一叶竹舟靠岸而停，桥上的老婆子一头脏乱的白发，干枯的只剩皮包白骨的手里端着一只残破的碗，凌霄看着她，没有回话。
“公子，喝碗茶汤罢。”
“孟婆？”凌霄微微皱眉，孟婆皱着脸笑了笑：“看公子一脸忧愁，怕是受了情伤，老婆子的茶汤能使人忘却烦心之事，公子喝了罢。”
“……”凌霄不回话，往前走了一步，老婆子又将凌霄拦着：“公子，喝了罢，老婆子也是好心一片。”
凌霄看着孟婆手里绿色的茶汤，冷冷的道：“让开！”
“公子！你若是不喝，休怪老婆子用强了！”
说着，孟婆便拉下自己腰间的衣带欲要绑住凌霄，凌霄一把拉住孟婆的衣带，厉声道：“让开！”
“老婆子一片好心！人死了记住前尘做什么？归于尘土，从头再来，前尘的一切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凌霄一把掐住孟婆的脖子，眉心三瓣梅花变得鲜红，不管人是否活着，转世几次，都该铭记前尘旧爱……
孟婆死在奈何桥上，凌霄走时，眼里已经一片血红。
……
冥阴死了，圣灵塔重铸了，连界墙也补好了，原本三界该太平了。
无奈妖族换了领袖，话夜的“魔”再次成了“妖”，打着“弑神”的旗号扬言要与神族开战，只是一直蠢蠢欲动的妖族始终没有动，天帝做着静观其变的打算，欲要测探妖族实力。
这一天，是妖族换领袖第十年，法力足够深厚的妖精都带着礼物赶去九十九狱，妖族新王制定了一个大小妖都很喜欢的规定，在妖族，没有地位高低，身份贵贱，只要能下得了九十九狱，他都以礼款待。
妖族是放荡不羁的种族，新王的规定更是让继位十年的他深得民心。
地狱原本就阴暗潮湿，九十九狱更是如此，只是新王不喜欢太暗，所以九十九狱常年点着冥灯，阴风阵阵的吹，青灯摇曳着一片凄凉，叮咚的水声传来，空灵悠远。
这是整个地狱唯一一条河水——忘川河。
忘川水上有一叶竹舟，那便是唯一能在从第一狱到第九十九狱的工具。
梦余香带着在人间新采的碧螺春撑着竹舟到九十九狱，忘川水流的很轻，却有很清脆的响声，九十九狱的忘川水中种着一池红莲，那是去年妖族将军毋峰从人界带回种子为新王而种的，这是这红莲第一次开花。
竹舟靠岸，梦余香挎着篮子走上石阶，见毋峰已经站在河畔赏莲，毋峰对新王有意，这是作为女子的第一直觉。
“毋将军到的可早。”梦余香垂眸浅笑，毋峰转过头，“梦姑娘也早。”
那是一个面容粗犷的男子，足足八尺有余的身高，手里拿着一把足有六尺多长的斧子，黝黑的肤色，剑眉星目，看着甚是稳健，梦余香指指篮子里的碧螺春，道：“这是人间的好茶，要卯时采最好，毋将军请看，还带着晨露呢。”
“茶？”毋峰摇摇头，指着一旁的几辆马车：“帝君喜饮酒，这是妖族佳酿，一醉千年。”
“果真是好东西。”梦余香与毋峰一边聊着，一边往里走：“余香听说要和神族开战了？”
“快了，帝君不下令我也要宣战了，神族太猖獗，昨日杀了我妖族十余将士，还灭了他们的元神。”……
九十九狱的宫殿是刚修建的，新王喜“静”，毋峰便偷了龙族冰晶为新王建宫殿，为了建造着冰晶宫妖族还死了上百名小妖，只是新王不知，毋峰也就没有被罚。
整个冰晶宫如同一座巨大的冰雕，在幽幽冥火之下泛着青光，从外往里看可以见到宫殿里飘起又落下的红绫，虽然新王久居九十九狱，这里却没有一个看守的卫兵，或者奉茶的丫鬟，九十九狱不可长居，居住在九十九狱每月都要受万箭穿心之苦。
“余香（毋峰）见过帝君！”
宫殿大门紧闭着，梦余香和毋峰在门外恭敬的拜见新王，宫殿门应声而开，飘渺的冥灯在开门的一瞬间用力闪动几下，舞动的红绫缓缓静了下来。
“来了？”
正对着两人的男子一手撑着头斜躺在一张玉床，如血般的红衣零散的垂落，未经的修饰的长发随意的散落，轻阖的凤眸勾出一个微微翘起的弧度，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卷，在眼睑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凌霄。
“帝君近日可好？”看着那个举世无双的男子毫无血色的唇，梦余香经不住询问，凌霄微微睁开眼睛：“毋峰，神族那边怎么样？”
“昨日神族杀了我妖族十多名将士，还毁了他们的元神！”
毋峰紧握着那把巨斧，凌霄道：“将士们可都准备好了？明日，我便履行我的诺言，带你们为妖族雪耻。”
第二章：神族战神
各妖相继赶来九十九狱，梦余香代凌霄张罗着招呼众妖，凌霄则躺在玉床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帝君，白摇为您带来了十种人间稀世珍肴，帝君您试试，若是喜欢，白摇便让人去学。”
身着雪白裘衣的女子摇着贵妃香扇，让人传上十道色香俱全的佳肴，凌霄微微勾唇，道：“白摇不愧为猫妖，馋猫这句话可是没说错。”
“帝君取笑白摇呢。”白摇半羞涩半撒娇的掩面浅笑，一旁身着红色纱衣的女子道：“狐红为帝君带来了人界百件古玩，狐红素闻帝君是喜雅物之人，还望帝君笑纳。”
“狐红你费心了。”
“帝君喜欢就好。”
狐红笑着退下，见众妖相继献上自己的礼物，待众妖入席，梦余香端来几碟亲手做的小菜，“这九十九狱也没个照看的丫头，这酒席大家就将就罢。”
“毋将军不是带来了佳酿一醉千年吗？”凌霄微微抬眸，往日如墨的瞳染上如血的红，轻扬唇角的样子却染上一种凌霄身上不曾有的过的魔冶。
“还有白摇的十道佳肴，余香，你还带来了碧螺春是吗？”
“是。”梦余香垂首：“余香这就去准备。”
梦余香退下，凌霄便道：“我凌霄为妖族之王十载，并未为妖族做过什么事，大家还依旧以礼相待，以王相尊，凌霄感激不尽。”
“帝君哪里话？要不是帝君，话夜走后我们就被神族灭族了。”
一头灰发的狼妖对凌霄拱拱手，凌霄又道：“神族多次侵犯我妖族，息事宁人在自命清高的神族身上是行不通了，昨日，妖族又杀了我们十余名弟兄。”
“是可忍孰不可忍！帝君！发兵罢！”
黄发的虎妖拍着案桌起身，凌霄道：“今日，我就是要看各位有何想法，若是同意发兵，明日，我便带各位攻上神界。”
“打！灭了神族！”
“打！一定要为我妖族雪耻！”
“打！”
“打！”
……
妖族是好战的种族，一致同意攻打神族后，凌霄道：“好，今日各位就早些散了，各位回府安排，明日便向神族宣战。”
“可是帝君，你昨日才受了刑，明日怕是不能亲自领兵。”
“帝君先歇着！我来带！”毋峰大气凛然的对众妖言，凌霄摇头：“不碍事，各位用膳罢。”
凌霄的语气很轻，众妖却不敢再反对，凌霄做帝君十年，他说出的话从来没有谁让他收回过。
……
九十九狱的庆祝并没有想象之中盛大，凌霄陪着众妖用了膳便让他们离开了，十年了，凌霄没有一点九天的消息。
“唉。”凌霄轻声叹息，挑起胸前挂着那朵玉石雕刻的红莲浅浅吻了一下：“梅花掌，明日，我便为你报仇。”
……
妖族突然向神族宣战，天帝派了战神迎战，凌霄堕天以后就在没有妖知道神族的战神是谁了。
凌霄带领众妖负手立于云端，脚下有重峦叠起的山峰，身后也是信心十足的妖族。
花宿手持一条仙藤站在凌霄对面：“凌大哥，数日不见，你过得可好？”
花宿还同以前一样，穿着刚过膝的红裙，束着长长的黑发，凌霄道：“你们的战神何时到？”
“凌哥哥，你撤兵可好？我们、我不想与你为敌。”
凌霄勾唇：“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只是你神族伤了我妖族，身为妖王我不得不管。”
“凌大哥！你也是神！”花宿皱眉朝凌霄大喊，凌霄道：“我以我神族血统为耻。”
他话刚落音，便有人手持长剑朝凌霄刺来，凌霄侧身躲开，来人大喊一声：“凌霄！受死罢！”
“……”见到来人时，凌霄已经忘了反应，所以当那把啸龙剑刺进凌霄体内时，凌霄眼里都漫着浓浓的喜悦。
“帝君！”
“主人！”就在凌霄快要从云端坠下时，蓝灵化身为兽，将凌霄托在背上，瞬间消失在天际。
“帝君！”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妖族瞬间失去领袖，毋峰挥舞着巨斧，对九天大喊：“殷九天！拿命来！”
九天不屑的看毋峰一眼：“战神？！妖族帝君？！不过如此。”
“殷九天！”毋峰挥着巨斧朝九天砍去，九天举起手中啸龙剑抵住毋峰的巨斧，梦余香喊道：“毋将军修要冲动！寻到帝君我们再行商议！”
毋峰瞬间冷静，刚刚带走凌霄的，是瑞王兽，神兽……
“主人！主人！”
苍国皇宫，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蓝灵将凌霄放在床上不停唤着凌霄，十年前凌霄失踪，蓝灵一直没有找到凌霄，今日见东方集云，又嗅到凌霄的味道，蓝灵就知道，她的主人回来了。只是不曾想到，凌霄会堕天成妖，九天会刺凌霄一剑。
第三章：割发断情
凌霄伤的不轻，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这几日只有蓝灵陪着凌霄，妖族没有找来，野猫儿也不知道凌霄在苍国，毕竟他是九天的人。
“主人，以后灵儿再也不走了。”
蓝灵蹲在凌霄床边抬头看着凌霄，凌霄躺在床上怔怔的出神，那个手持啸龙剑的人真的是九天吗？
“主人，灵儿好想你。”蓝灵抬眸，带着泪珠的蓝眸里倒映着凌霄苍白的面孔。
凌霄垂眸，看了蓝灵一眼，起身。见凌霄起身，蓝灵立刻拿来凌霄的衣物，凌霄穿好衣服便往外
走，蓝灵紧跟在凌霄身后，快到宫门时，凌霄停下脚步对蓝灵道：“别跟着我。”
蓝灵愣了愣，随即展眉一笑：“你是灵儿的主人，灵儿不跟着你跟着谁？”
“……”凌霄没有回话，继续往前走，蓝灵便跟着凌霄上了天界，蓝灵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天界了，天界依旧那么庄严肃穆，蓝灵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感觉。
从一重天开始，凌霄见神杀神，毕竟大伤未愈，这里又是天界，凌霄一人之力始终是敌不过众仙围攻，终于还是败在第三十二重
天，这时，梦余香刚好找来，将凌霄和蓝灵带回妖界，谁都不曾料想，天界战神居然是九天，凌霄受的刺激有多大可想而知。
几日之后，凌霄要回九十九狱，蓝灵依旧跟着凌霄，上竹舟时，凌霄对蓝灵道：“回苍国罢，我不需要你。”
凌霄从来没有如此冷漠的对蓝灵说过话，蓝灵一时失神，随即笑道：“可是灵儿需要主人！”
“需要？天帝挖九天心脏的时候你在哪里？我逆天成妖时你在哪里？如今我做了妖族帝君你就出现了？”
凌霄的语气很平静，跟以前说话的语气一样，蓝灵听着却无比伤心。
“主人，灵儿不是那样的。”
蓝灵拉住凌霄的衣袖，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凌霄一脚踢开蓝灵，蓝灵跪在忘川水边哭喊：“主人！灵儿错了！主人不要丢下灵儿！”
“滚！”凌霄没有回头语气却决绝的吓人，蓝灵就看着凌霄撑着竹舟划向九十九狱，“主人！灵儿错了！”
“……”船桨划过忘川水荡起浅浅的波纹，凌霄怔怔的看着前方，血红的眸子里看不出悲喜。蓝灵，不该留在九十九狱受万箭穿心之苦。
……
自凌霄受伤以后，妖族再也没有提过要与神族开战，凌霄大伤未愈，又再次受了万箭穿心之刑，也无心想什么讨伐神族，妖族平静了，神族却日日来犯，深居九十九狱的凌霄不知情，终于毋峰抵挡不住九天啸龙剑的威力，受了重伤，妖族再次请出凌霄。
这一次凌霄比刚见到九天十冷静了很多，九天还是同以前一样，俊美的容貌，霸气疏狂的王者之气，只是看凌霄时眼里的满满爱意成了不屑与挑衅。
“凌霄，你终于肯见我了。”九天挑眸，凌霄还未开口，九天又道：“我是来拿我的命石的。”
“……”九天刺凌霄第一剑时凌霄以为九天是因为记忆被天帝抹去才会下得了手。
“凌霄。”凌霄抬眸，血红的眸子里映着九天冷酷霸气的面容。
“你、还记得我？”此刻凌霄多么希望九天说不记得，不认识。
“我们上千年的感情，我怎么会忘记？”九天垂头看着手里的啸龙剑：“你的眼睛居然变成红色了，好难看。”
“……”凌霄微微闭上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九天拔出啸龙剑，指着凌霄道：“灵石。”
“九天！你和帝君千年的感情，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梦余香站在凌霄身旁，能感觉到凌霄身体轻微的颤抖，九天侧头看向身后：“舍不得？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不爱他了，不爱了，何来舍不得？”
“什么叫不爱了？！”这是梦余香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虽然与凌霄相处不久，可凌霄的痴情梦余香懂。
“凌霄有什么好？什么战神？连我一招都接不住，话夜可以为了我背叛妖族，凌霄能做什么？他堕天成妖，连蓝狸猫都背弃他了，我为什么要和如此堕落的人在一起？梦余香。”
九天字字如针，针针扎在凌霄心上，梦余香正欲开口，凌霄对梦余香摇摇头，摘下脖子上的红莲玉石交给九天：“开战罢。”
“慢着！”九天将自己的命石交给身侧的话夜，“既然要断，我们就断的彻底些。”说着，九天便用啸龙剑将自己的发割了一撮：“今日，我殷九天在此与你凌霄，割发断义，三界之中，有我殷九天，就没有你凌霄！”
九天手中的黑发被他抛到空中，随着清风吹走，凌霄负手而立，眉心出现血红的三瓣梅花，新月吻露从眉心飞出，之后朝着九天进攻，九天前闪后躲，新月吻露紧跟不舍，凌霄使用幻剑，意念是十分了得的，就在九天被追的发出轻微的喘气声时，新月吻露突然返回从凌霄眉心穿过，九天趁机举剑朝凌霄刺去，凌霄微微皱眉看着九天，却没有闪躲，原本杀意决绝的啸龙剑突然收剑，九天没有适应那股冲力，反而刺得更猛更深，直直的穿过凌霄的左心房，凌霄紧握着拳头，血红的眼里只剩下九天带着惊恐的脸。
